《凶悍猎户是妻奴》 第1章 集市上买人 萧山是个猎户,半年前落户青云山下的泊子村,长的人高马大,鼓胀的胸肌和健硕的胳膊唬人的很,浑厚的声音一喊,耳朵都要震一震。 那一身好功夫出神入化,曾徒手打死一只吊眼白睛的成年老虎,独自扛下山。 这一幕被村民看到,以为来了山匪,吓得屁滚尿流,如惊鸟散。 后来就有人传言,他曾做过山匪头子,杀过人,那身上的几处刀疤就是证明。 也幸亏他独自住在山脚,与村子最后一户人家隔了百来米的距离,平时不怎么与村里人打交道,偶尔见面,大部分人也都躲着他走。 家里有姑娘媳妇的,也都被特意叮嘱,离那个萧山远一点。 在别人眼里,他是个独行怪人。 这天,他带着猎物去酒楼,货物不多,总共卖了二两银子,家里就他一个人,也不怎么讲究,去集市上买了几斗米,一兜子红薯,也就够吃半个月了。 碰到一群人在围观,他也没兴趣观看,径直往前走。 鞭子的抽打声,周围人的唏嘘,还有尖锐的叫骂,他都不理会。 “叫!我让你叫!叫不叫!” “算啦算啦,我不要了,这指定是个哑巴!” 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呲着一口大黄牙从人贩子手里夺过碎银,一个哑巴,叫都不会叫,玩起来有什么意思。 长的那么吓人,指不定是有什么传染病。 还瘦成那样,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他不想要了。 人贩子眼看要甩出去的包袱又被退了回来,气得又狠狠的抽了地下蜷缩着的小身影几鞭子。 “别介啊!大爷,别看她长的丑,身上那皮肉可嫩着呢!你买了绝对不亏!” “不要不要!都打成这样了,指定身上全是疤,还不会叫,要她干啥!” 大呲牙嫌弃的走了。 人群传来一声惊呼。 地上的小身影已经不见了。 被差点撞翻的人贩子恶狠狠的甩了几下鞭子,看着趔趄着向前跑的小身影,呲了呲牙。 “小贱货,看老子不打死你!” 萧山耳朵动了动,壮硕的身子灵敏的一闪,后头扑过来的身影已经趴在地上。 破碎的衣服已经看不清颜色,鞭打之处血痕斑斑,头发如枯草一般打着结,发出一阵恶臭。 这具身子看起来瘦小的像个孩子。 “老子看你还跑!” 人贩子已经追上来,又是一鞭子打过去。 这次小身影没有像刚才一样被动挨打,而是爬起来,一口咬住了人贩子的手,那双眼睛泛着凶狠的光,如山中濒死挣扎的野兽做着最后的抵抗。 这一来,足够让人看清,她左脸上那恐怖如蛛网样的黑纹,连灰尘都掩盖不住。 太吓人了。 如恶鬼一般。 周围的人惊呼之后,立马议论起来。 幸亏刚才的黄大牙没买,这骇人的脸,有啥心思也吓回去了。 人贩子疼的嗷叫一声,晃动着手,想要甩开,却被扯得更疼。 “小贱种!” 尖脸猴腮的人贩子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亮闪闪的刀来。 反正也不是花钱买来的,几个月了卖也卖不出去,带着也是拖累,干脆弄死算了。 “多少钱?” “什么?” 人贩子尚未捅出去的手停住了,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让他看起来粗犷不羁,一双虎目灼灼的盯着他,端的是吓人。 在他面前,矮小干瘦的人贩子只达到他胸口。 “一两,不,半两银子,就带走!” 眼见男人眼睛一眯,生怕他反悔,人贩子吞了吞口水,赶紧改了口。 二人对话间,原本死死咬着他手的小奴隶已经脱力滑到地上,只那双眼睛,依然如山间幼兽,不甘的盯着周遭。 萧山掏出碎银,扔给人贩子,也不管恶臭,从地上扛起小奴隶,大步离开。 萧山今年二十六岁,父母早逝,曾受战乱颠沛流离之苦,后来从军,又经历过铁血拼杀兄弟相残之痛,他以为自己早已无坚不摧铁石心肠,没什么能轻易击溃他这种刚硬。 他可以十天半个月不跟人说一句话,也可以蹲伏在山里从白昼到黑夜一动不动。 他心无波澜,无悲无喜。 他活的像个石头人。 可今日,他竟出手买了个小奴隶。 只因为这小奴隶长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他确信不曾见过她,那这熟悉感是从哪来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萧山也不再多想。 多了一张嘴吃饭而已,让她在家洗个衣做个饭,与他也并无妨碍。 从扛起小奴隶的那刻,她就咬住了他的肩膀,可能真的没力气了,也可能他的肩膀太硬,没过多久,就松开了。 一点重量都没有,这么个小东西,会不会做饭? 萧山有点忧心,可别买了个累赘回去,反过来还要他伺候吧? 这么一路扛回了家,小奴隶一声都没吭,等到了家,将她放下来,萧山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家伙睡着了。 乌漆嘛黑的脸也看不清模样,只有左脸吓人的蛛网遮不住,像黑色的触手一般狰狞。 萧山皱起浓眉,这不是胎记,倒像是染了什么毒素? 身上一道道的血痕染脏了被子,他也不在意,现在首先得给她好好洗洗,然后上药。可别刚买就死掉,那多不划算。 可家里也没有浴桶,以往他洗澡都是随便用个盆冲刷一下或者直接在山间就洗了,哪里想到有一天会带个人回来。 再怎么小也是个女娃子,肯定是不能跟他一样的。 真是麻烦。 萧山将人扔在床上,又出了门,特地去城里搬了个木桶回来。 前后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床上的人还是他走时候的姿势,都没动过。 也不知道多久没睡了。 烧好热水,他去床边将人翻了一下,去解那碎成条的脏衣服,衣服有些宽大,里面的身躯太瘦了。 轻飘飘的人哆嗦了一下,枯瘦的手指一把攥住了衣领,眉头也皱起来,眼看着要醒。 萧山按住她的后脖颈一点,不安的人又昏睡过去,手指也松开了。 防备心这么强,也不知道以前都经历过什么。 萧山端详了一下碎衣,似乎是某种锦缎,并不是农人所穿的粗麻料子。 脱光了衣服,身上的鞭痕都露出来,有新痕有旧痕,但最长的应该不超过半年。 看来她是半年前被拐了的。 这具身体...... 萧山不知道该不该将她当成孩子。 他见过不少女人,腰细胸大的有,小巧玲珑的有,可谓形形色色,归总一处,也就都那样。 甚至别人眼里最艳丽的妖姬,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具好看点的皮囊,红粉骷髅而已。 第2章 给她洗澡 军营里的兄弟们都说他不懂风情。 其实,他也不理解,那些皮囊就那么吸引人?让人一个个失去自我?无非上面多长了点,下面少了点。 扑到怀里的女人不少,他也摸过,千篇一律,没甚感觉,没意思。 只是眼前这具小身体,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这身量并不矮小,完全是成年女人的身高,只是太过瘦弱了些。 说她瘦吧,有些地方又很珠圆玉润,看起来长的像是以前曾经吃过的一种桃子,叫六月仙,红白相配,煞是好看。 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一种形状,出现在一具瘦的弱不禁风的身体上。 这不合理。 萧山有点出神,他从未见过这种体态,瘦到一把骨头了还是凹凸有致,如果胖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只是身上的道道血痕毁坏了美感,有一条横穿胸部,像一道沟壑将六月仙劈成了两半,萧山胸口突然就有点憋气。 他怕泡多了水对伤口愈合不利,加快了速度,一点点洗掉污垢,露出肌肤的本来面貌。 莹白,晶透,如冰雪造就。 她的右脸精致的像画里的神女,因为左边的恐怖纹络,让人很难关注到,但他是不怕的,仔细端详下,这张脸美的不可思议。 他以前走马观街,登殿受赏,也见过不少世家贵女,甚至宫廷嫔妃,娇娆舞姬。只不过,那都是盛装之下,金钗环佩堆积出来的,重重的脂粉之下,还不知是啥模样。 所以,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就这幅冰肌玉骨,也绝不是小家小户能养出来的,若没有这脸上的黑纹,该是怎样的芳华绝代? 萧山惊异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从未对女人感兴趣的身体竟然...... 有些震惊,有些懊恼,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羞耻。 换了三遍水,才将打结的头发洗干净,头发末端有些枯黄,他直接拿来剪刀剪短了些,好不容易擦干理顺,上药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微微颤抖,细若柳叶的弯眉蹙了起来。 萧山是个大老粗,就算控制了力道,也还是重了些,女孩的肌肤太过娇嫩,让他有些烦躁。 “母......” 她的嘴里呓出什么,神情变得很痛苦,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抓着两旁的被角,指节泛白。 上身向上抬起,她在极力的想让自己清醒,却因为身体乏力而一遍遍下落,前面的两只六月仙拱起又落下,分外惹人。 萧山拿出一床新被直接盖在她身上,一丝不露。 眼不见心不烦。 有了一层被子,床上的人儿安静下来,像是找到了依靠,双手环抱,脸蛋依恋的摩挲了几下,不动了。 家里多了一个女人,看起来还是个娇气的,就算本意是让她在家洗个衣做个饭,但也得养好了身体再说。 他又没有虐人的癖好,估计这几天,他还得伺候着。 等约莫天黑的时候,床上的人才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的足,她的眼神从迷蒙到清澈明亮,继而感觉到身体的不同,这一查看,脸上带上了惊慌之色。 漂亮的杏眼弥漫上水光,她咬着下唇摸索着,感受着,直到没有其他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这一放松,只觉得胃缩的难受,闻到一股香味时,不禁扭头看向门口。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除了一张床,一个木制的斑驳柜子,还有个放水壶的连桌子都算不上的小矮几,光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一个小小的窗户开着,透着微弱的光。 经历过更苦的,她已经麻木了,至少,还能像人一样在床上睡,而不是像牲畜一样关在笼子里。 她记得,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买了她。 他全身硬邦邦的,硌的牙疼。 其他,就没啥印象了。 眼前一黑,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让屋子彻底昏暗,她看不清人,把被子牢牢抓在胸口,紧张的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到跟前,全身都崩了起来。 萧山目能夜视,将她的神态全看在眼里。 戒备,警惕,眼神略带凶狠,伺机而动。 还真是像山里被困住的狼崽子。 只不过,就这副身子,恐怕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抵挡不住。 “吃饭了。” 萧山点了蜡烛,屋内亮起晕黄的光,虽还是晕暗,但好歹勉强看清人了。 “衣服先穿我的,明日再去集市给你买两身。” 他的衣服过于宽大,只能比照着她的身量剪掉一截,差不多应该能到她小腿这样。 说完,他转身,并没有看她,出门了。 他一走,屋子登时宽敞了许多,她看着扔在床上的衣服,半晌才忍住心里的不适,捡起来穿在身上。 衣服是粗糙的亚麻料,磨得肌肤有些疼,特别是伤口处,简直像受刑一样,哆哆嗦嗦好歹穿上了,下床时,她又停住了,没有鞋。 脚指头干干净净的,莹白圆润,像一颗颗的小汤圆,她有些恍惚,这画面以前像是见过许多次。 旁边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跪在地上,仔细的修剪着她的脚趾。 烛光一晃,人影不见了。 她从幻像中清醒,见到男人又进了房间,手里还端着饭。 萧山目光一扫,就明白了,眯着眼瞧了那天然的玉足一眼,顿时嘴巴有点发干。 就着手里的碗喝了一口粥,道:“温度正好,赶紧喝。” 因为他的靠近,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女人愣了愣,奈何,胃中绞痛,她很快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接过碗,连试探温度都没有,大口喝起来。 “慢点喝!” 浑厚的男声带着命令的味道,女人的手一抖,险些打翻了手中的碗,不过动作却缓下来。 见此,萧山也不再出声,一时间屋里只有咕咕的吞咽声。 她的动作虽急躁,但并不粗俗。 坐姿也是,脊背挺直,双肩张开,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贵女。 第3章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萧山就这样盯着她,直到她喝完一碗粥,停顿了一下,才抬头,自然的将手中的空碗还给萧山。 那做派,宛然将他当做了仆人。 果然是个大小姐。 萧山有些好笑,故意板着脸,冷声道:“不会说话?” 她被问的又是一愣,眼中的警惕再次浮上来。 萧山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对。 刚才喝完粥,她嘴角沾了些粥渍,如果没看错,她的手似乎做出擦拭的举动,并不是用手擦,而是拇指和食指捏着,仿佛手里捏着帕子。 可见,那是她以前的生活遗留下来的习惯。 待觉察后,她脸上短暂的出现一丝茫然。 这就是怪异之处。 萧山是个粗人不假,但观察力很强,不然也不会一路从无名小卒做到将军。 她的眼睛又巴巴的盯着空碗,什么意思很明显。 “说话!不然别想再吃!” 这小兽,带着野性,不调教一下不行。 听到这命令的话,那双漂亮的眼睛带上怒气,让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萧山冷哼一声,转头出去了。 女人肩膀垮下来,摸了摸难受的胃,又茫然起来。 最终,她也没再得到一碗粥。 这让她在心里,将萧山也归类为人贩子之流。 不过一个用鞭子,一个讲究战术,本质都一样,就是想将她变成听话的牲口。 休想! 萧山在厨房吃了饭,回屋就看到大小姐又躺回了床上。 这屋里就一张床,平时刚够他一人躺,现在多了一个人,抱着挤挤也是可以的。待改日他再打一张大的。 今日打了猎物就去了酒楼,回来又一直忙活,自己倒是没来得及拾掇。 在外面用凉水冲了下,只穿了一件宽大的半裤,原先的被子染了血迹扔出去了,现在盖的是家里唯一的一床新被。 手刚碰触到被子,女人伶俐的翻身而起,动作间似乎扯着了伤口,整张脸都皱起来。 她目光戒备,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放心,就你这身子,老子没兴趣。” 尽管觉着还算赏心悦目,但他也没有这么饥不择食,对着一个弱不拉几,瘦的跟鸡仔似的女人下手。 更何况,他对男女之事,向来不感兴趣。 轻嗤一声,看着依旧没有放松的女人道:“你饿的太久,一次不能进食太多,再过一个时辰,自己去厨房再喝碗粥,且忌贪多。” 说罢,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夺过被子,长腿一伸躺在了外侧。 “明日还要早起呢!”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萧山平躺着闭上眼睛,宽壮的身子占了大半个床。 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但萧山知道,小东西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像立在洞口的小鼠,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有情况,立马缩回到安全地带。 虽然这比喻不太恰当,但萧山的脑海里就是出现了这么个画面。 唉—— 胆子小的可怜,还总是张牙舞爪自不量力的,那凶狠的表情顶个什么劲? 萧山不理会某人的防备,泰然自若的睡了过去,直到感觉里面的人小心翼翼的跨过他下了床,很快厨房传来动静。 过了不久,人回来了,为了方便,他一直没有熄烛火,眯着眼看见她光着脚呆呆的站在地上,一直也不往床边走。 萧山心口不禁涌起一股怒气。 未等他想明白这怒气从何而来,女人已经走到墙根蹲下,将头埋进双腿之间。 这是打算在这窝一晚上了? 萧山浑身散发出冷冽之气,长腿一跨下床,来到墙根,不等她做出反应,已经将人就着她蹲着的动作抱起。 “啊!放——” “闭嘴!” 该叫时候不叫,不该叫的时候乱叫!惯的她! “老子买你回来是让你来伺候老子的!别整的病怏怏的,三天之内若你做不了饭洗不了衣,老子绝不留你!” 将她扔到床上,无视她皱紧的脸,再次不耐烦的命令道:“睡觉!” …… 第二天早上,萧山做好了饭,依旧是晶莹剔透的白米,这次煮的更浓稠了些,另外还煮了几个鸡蛋。 女人坐在床上,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白天,她终于看清男人的长相,年龄并不是她以为的老男人,只是因为胡子没修,遮盖了半张脸,浓眉虎目,炯炯有神。 想到昨日这男人后面的举动,她就恨的牙痒。 竟敢将她箍在怀里,若不是背对着动弹不得,她非咬破他的脖颈不可! “先吃饭!” 又是命令的语气,他直接将矮矮的饭桌端到床上。 她抿了抿嘴,漂亮的杏眼看向鸡蛋。 她好久没吃过鸡蛋了。 很快,剥好的鸡蛋就扔进了她的碗里。 男人一连剥了两个,才随意问道:“名字?”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目光又露出茫然。 萧山目光一凝,大手已经伸出,捏开她的嘴巴。 果然没看错,她的舌根处被咬破,伤口根本没有愈合好,那处已经发黑发肿,很明显,她曾咬舌自尽过。 怪不得,她喝粥时根本不知道嚼,他还以为是饿很了。 昨日给她清洗时,他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却原来,这清白是用命保住的? 是他天真了,那些没有人性的人贩子怎么可能因为她丑就放过她呢? 毕竟,她长了一副让任何男人见了都难以抵抗的身子! 她又如刺猬一样竖起了刺,甚至连饭都不愿意吃了,戒备的看着他直退到了床边。 这是又想跑了? 萧山复杂的看着她,心里不觉软了下来。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吃吧!我买你就是让你做个饭洗个衣的,没有别的想法。若你以后找到了家人,我也不留你。” “家……人?”她说的艰难,但还是可以听出那嗓音宛若莺啼,清亮的很。 怪异之处又来了。 萧山皱起浓眉,“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是,她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好几个月了,醒来的时候就在人贩子手里。 他们打她,不给她饭吃,甚至想要侮辱她。 太疼了,她只能逼自己凶一些,再凶一些,那些人靠近,她就咬他们,或者咬自己。 他们都说,她是疯子。 第4章 给她穿衣服 她的目光带着茫然的悲伤,仿佛被家人遗弃的幼童。 萧山心口猛然一疼,这种感觉太陌生,他蹙眉,不适的动了下身子。 “先吃饭,养好身子再说。吃完饭,把这药抹抹伤口,我去集市给你买衣服。” 他放下药瓶,目光在她卷起的袖口处扫了一圈,皓白雪腕一圈红痕。 这到底是怎么个肌肤,嫩的跟豆腐似的,穿个粗布衣服都磨的通红,那里面更娇嫩之处,还不磨的更严重? 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这衣服是他平日穿的,如今紧贴在她的身上,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 “咳咳。”萧山手握虚拳在嘴边掩饰性的咳了两声,“不如,先叫你雪娘吧!” “雪......娘。”她喃喃的重复,兴致并不是很高,但也没有反对。 萧山心中涌起一股愉悦,声音都高亢了许多。 “那行了,我去集市了!” 他果真走了,大步流星,就这样走了。 他不怕,她逃走吗? 她激动的手心发抖,眼前是个绝好的机会,自由唾手可得。 忍着嘴巴的疼痛,她用最快的速度囫囵吞枣咽下两个鸡蛋,然后将粥喝完,看着那瓶药,她也拿过来揣进袖子,就这么光着脚跳下床。 一跑出篱笆院,她就停住了。 仅仅这几步路,她的脚就被硌得生疼,更何况,外面就是大山,这个院子就在山脚,出去的路也都是满是石子的坎坷路。 她的身体,自己知道,走不出去的。 跟着人贩子走了那么多路,她早就明白了人心险恶,出去很有可能又被恶人抓住。 还有,她想到了自己的面貌。 或许,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他只是想找个烧火做饭的丫头,毕竟,谁会喜欢一个貌丑如鬼之人呢? 她可以再等等看。 就这么想着她又退回了房间,看着桌子上的鸡蛋,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雪娘,随便怎么叫吧。 萧山回来的很快,回来的时候,就见雪娘赤着脚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把剪刀打理自己的头发,见到枯黄的就直接剪掉,眼中满是嫌弃。 如今的头发参差不齐,再剪下去恐怕连个发髻都挽不上了。 “别剪了,养一养就好了。”说着不满的盯着那双莹白小脚,凉风吹的都有些泛红了。 “病从脚入,以后不可如此。” 他背着一个竹筐,里面放满了东西,弯下腰不由分说,就将轻飘飘的女人抱起。 “啊!”雪娘一声惊呼,手里的剪刀下意识的就戳过去。 幸亏她力气小,又及时反应过来,没有戳的很深,只是将他肩膀的衣服戳破了。 剪刀掉到地上,萧山仿若毫无所觉,将她放到床上,拿下身后的背篓,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身上擦药了没?” 雪娘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一点都不想回答他。 “你将鸡蛋全吃了?”萧山看着空空如也的大碗,七八个呢!怎么就全吃了! 雪娘脸一红,有点不自在。 她本来也想给他留来着,可,到底没忍住,肚子根本就不知道饱似的。 这怪他了,早知道不煮这么多,本是想让她吃两三顿,谁知...... 萧山皱着眉看着她,本就长的严肃,这一看,有点像生气的样子。 雪娘正坐立不安,忽然身子一僵,只觉得后背一疼,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 “你......你,做什......” “嘴疼就别说话!”萧山命令着,大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粗布衣服。 雪娘惊恐的看着他,奋力想要挣脱身上的桎梏,可却动不了分毫,只觉得那恶心的大手正摸在她的身上。 她后悔了,那会儿应该跑掉的,怎么能心存侥幸,怎么能相信男人呢! 男人的德行她见的还少吗? 如今,该怎么办,怎么办,她不要,她宁愿死! “疼不疼?” 大手在她的胃部按压了一下。 什么? 她红着眼看着男人,为什么刚才没有捅死他,应该捅他脖子上的! “我问你一口气吃那么多,胃疼不疼!一点数都没有,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吗?叫你别贪多,还有,叫你抹药,刚才抹了些啥,这没抹,这里也没抹,不想好了吗?” 他的手随处点,甚至在她胸脯上还点了下。 “胡,说。” 她抹了的,只有后背够不着没抹,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想占她便宜! 她眼里的绝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羞愤与不甘,萧山不再逗她,重新拿起药膏,仔仔细细在那一条条新旧交替的鞭痕上抹着,粗粝的指间划过,引起她一阵阵颤栗。 他真的只是抹药吗? 心里又升起希冀,雪白的脖颈染上一层粉色。 萧山完全抹完之后,又拿出另一瓶药。 “这是去疤的。” 解释了一句,他食指挑起,又开始从头抹。 上身,腰间,腿...... 还没有完吗?雪娘咬牙忍受,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男人再没有动作,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只见那粗狂的男人正凝望着她的胸口,手里还拿着一抹嫣红的布子。 “你!” “咳咳!”萧山将嫣红的布子展开,“我在想这个怎么穿?” 原来,那竟是一件肚兜,肚兜上的图案还是双鱼戏水! “我,自己。” “算了!还是我来吧!忽然想起来,店老板娘好像提过一句。”他提着两根细小的绑带挂到她的脖子上。 她颤抖的更厉害,完全是被气的。 系好脖子上的,再系腰上的。 他笨手笨脚,对雪娘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还好,总归是穿上了,雪娘仿佛活了过来,就算只是一块小小的布子,也总算多了一层遮挡。 后面,他速度快了,刚买的衣服穿上柔软的很,是软绵的棉布,比原先的好太多了。 然后,粗糙的汉子又打来一盆水,用襟布沾了水将她的脚抬到他的腿上,擦拭了几遍。 雪娘怒也怒了,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祈祷快点结束。 穿上袜子,套上新买的绣鞋,萧山满意的看着。 “好了。” 雪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男人又拿出一瓶药来。 “张嘴!” 不张! 眼看着他又用食指挑起药膏,意识到什么,她非但不张,还使劲咬着牙紧紧闭起来。 那双手刚刚可是摸了她的脚,如今,竟要伸进她嘴里? 太恶心了! 第5章 我女人性命垂危 男人可不管,像先前一样捏住她的嘴巴。 “不张,我就咬你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略带调侃,滚烫的呼吸喷在脸上。 他离她越来越近,雪娘闭上眼睛,他真的会这样做! 认命的松开紧咬的牙齿,张开嘴巴,那抹着药膏的手指紧随着伸进去,药膏沁凉,手指围着舌根转了一圈,疼痛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了,药给你,以后自己抹。” 雪娘的身体忽然就能动了,她气的眼中弥漫着水汽,伸手就想打他。 向前的胳膊扑了个空,男人已经利索的端着小矮桌出去了。 真是欺人太甚了! 这个男人竟是个会功夫的,她在他手里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所以,到底要不要离开? 全身都被他看光,摸光,甚至亵裤都是他穿上的,在人贩子手里那么久,都没被人占过便宜,这才来了一天,就被他扒了个精光,还不止一次!真是一点脸都没了! 她恨得牙齿痒痒,泄愤的砸着身下的被子。 简陋的厨房里,萧山清洗了一下手,耳朵动了动,小女人气的不轻,在发脾气。 那双漂亮的眼睛肯定是水汪汪的,浑身凌厉的像竖起毛的刺猬。 “嗤——”忍不住笑了一下。 家里多了这么个小东西,还挺有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反感,这小家伙像是有魔力,那么斑驳的身子,他竟也看的入了迷。 以前多少舞姬在他面前搔首弄姿,雪肤花貌者比比皆是,那时候,怎么就不觉着好看呢? 大概,是因为这是自己的东西? 他买的,他洗的,他喂的,名字是他取的。 对,就是这样的,自己的东西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得好好养着。 等到了下午,果然就出了状况。 雪娘先是肚子疼,等萧山跑去城里请来了大夫,她已经开始发烧了。 那大夫一摸脉象,惊觉不好,连诊脉费都没收,就跑了。 大体就是,雪娘的身子早就外强中干,长期被苛待,坏了身子,猛地一补,更是加快死亡。 就像是一个大火炉,外面看着熊熊燃烧,可里面早就燃成灰烬了,等外面燃烧完,也就一团死灰,回天乏术了。 如今的方法,只能找医术高明的大夫,趁着还温热,让死灰复燃。 只是,请来的大夫是做不到的,至于城中有没有那么厉害的大夫,他也不敢推荐,怕给别人惹麻烦。 毕竟,在他看来,这人真的是不太好了。 萧山看着上午还与他斗气的人,此刻奄奄一息毫无所觉的昏睡,心口又气又闷。 因为烧刚退下去,她的脸色惨白,连左脸黑色的纹络都变浅了许多。 “放心,既买下你,就不会让你死掉,死了多亏啊,半两银子呢!” 萧山给她掖了掖被角,从破旧的柜里掏出所有的银子,也没怎么数就塞进怀里,出了门。 城南深水巷,阴暗潮湿,偶有孩童玩耍,老妪慢吞吞的打着水。 一个不起眼的医馆,零星能看到一半个贫苦病人,萧山黑漆漆的目光盯了半晌,才大步迈进。 一个小童正在为病人配药。 “好了,回去喝三幅就差不多了。” 病人带着药出了门,小小的店里只剩下人高马大的萧山。 “呃,这位病人,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比他高了一个多头,威武雄壮的,骇人的很,特别是那双眼睛,咄咄逼人,看的人胆战心惊。 不会是来找茬的?小姐医坏了人? “我找曲玲珑!” 什么?面红齿白的小童眼里闪过惊恐,马上掩饰了去,干干的笑道:“客人走错门了吧?什么曲玲珑。” 萧山冷冽的目光盯着他,一字一顿:“太医院院判之女曲玲珑,叫她随我去救人!” “你,你是......” 小童白了脸色,又听他说救人,稳了稳心,不敢拖延,赶紧跑进了内房。 曲玲珑十八芳华,来到这临安县也有一个月有余,此时作男身打扮,清秀的脸苦恼不已,神色有些憔悴。 听到扮做小童的贴身丫头传话,第一反应是被发现了,这医馆虽小,但她也做足了准备,刚来的时候就开了后门,就怕有一日被发现好及时逃脱。 “小姐,他说让你是去救人的!先别跑!” 内室的动静,萧山凝神都听见了,闻听那人要跑,遂高声喊道:“故人来访,请曲小姐出来一见。” 这声音,有点耳熟? 好奇心重,曲玲珑从塌上下来,随意将发丝塞进帽冠中,才出去了。 看到站在小店中央的昂藏身躯时,她狠狠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你,你不是死了吗?” “都是诈死之人,曲小姐就别耽误时间了,快随我去救人,我家......女人性命垂危。” 女,女人? 光死了的人又活生生的站在跟前就足够让她震惊了,现在这冷心冷肺不解风情的人竟然有了女人? 直到走在路上,曲玲珑依然恍若在梦中。 传闻被敌军刺杀而死的神武将军竟出现在一个偏僻小县,还那么凑巧的和诈死的她凑在一起? 这是什么缘分? 也许,从她来到这里就被盯上了吧? “萧将军,我在这里的事你不会说出去吧?” “这里没有将军,只有一个叫萧山的猎户,我和曲小姐的心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事有紧急,萧某这辈子都不会与曲小姐有瓜葛。再多说一句,若有一天小姐被发现,可千万别扯出萧某,萧某感激不尽。” “啊哈哈!那我就放心了。”曲玲珑不担心了,甚至还很欣喜。 毕竟在这陌生的县城,多了个朋友,这个朋友还是超厉害的那种,以后被欺负也不怕了。 “那我就叫你萧大哥了!萧大哥,请问,你女人,嗯,是怎么个情况,不会是个,村姑?” 好奇啊,她都要好奇死了。 万年铁树开花哎!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可记得,当初边城郡守得了个异域美人儿,那胸跨,那小腰,扭得在场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一个媚眼儿就能勾走魂,连她一个女人都差点流鼻血,可偏偏,那美人儿都坐到这位萧将军腿上了,却被他掀翻在地。 他说什么来着? “满身骚气,臭不可闻。” 第6章 处处长的精妙 哈,这话说的忒狠,那美人儿当场吓尿了,果真是臭不可闻。 全场鸦雀无声,男人们恨不得将脸钻进裤裆里。 女人们则是幸灾乐祸,掩唇嗤笑。 郡守大人臊的满脸通红,赶紧叫人把吓傻了的美人儿像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自那之后,只要有他在的宴会,谁也不敢请舞姬,边城也有了传言,神武将军冷漠残暴,不近女色。 所以,曲玲珑实在想不出,神武将军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萧山没有回答曲玲珑的话,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看到那破旧的院子,曲玲珑真是一言难尽,他还真是返璞归真,归隐南山? 不会真的是,娶了个村姑? “愣着干什么,赶紧!” “哦,来了!” 曲玲珑赶紧跟着进了屋。 床上的女人很美,美的不似真人。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第二感觉....... “怎么有点眼熟?” 萧山抬头看了她一眼,拧着浓眉问道:“你觉得眼熟?以前见过?” “没有!这么美的女人,若我见过,一定忘不了。” 连她也这么说! 他常年在边城,曲玲珑也在边城做过两年军医,如果见过,很可能是在边城见的,但问题是,他俩都没见过,这就奇怪了。 “是不是在京城见过?” “没有,真没见过,还有,她脸上这东西,应该是毒,不过,只会让这处脸变得丑陋,并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至于什么毒,她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这都是次要的,萧山现在并不关注这个。 “赶紧瞧瞧她的身子,要怎么救治?” 曲玲珑把了脉,眉头皱紧。 “怎么把人折腾成这样子!” “怎样?需要什么尽管说。” 只要能救活。 他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让曲玲珑惊异的挑了挑眉。 “若她是普通人,还真是没救了,不过,她小时候应该是用珍奇娇养着的,底子还不至于被掏空,有救!” 有救! 萧山没有察觉,自己一直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脸上紧绷的线条也有所缓和。 曲玲珑拿出银针,刚要解雪娘的衣服,又不确定的回头问道:“真是你女人吧?我要给她脱光施针。” “小心些,她身上伤口重。” 萧山上前帮忙,原本曲玲珑还不知道伤口重是什么意思,看到那浑身的鞭痕时,倒吸一口凉气,清秀的脸露出心疼。 “你打的?” “不是!”萧山沉着脸,把他当做什么人了! 见他不愿意说,曲玲珑也不再问,将针快速的插满,颤针之后,就是静待时间。 斑驳的上身裸露在空气中,虽说伤痕累累,但这曲线,可真是曼妙的紧,且没有伤的地方,肌肤赛雪,莹白有光,宛若上好的瓷器,若他日养好,还不知如何让人头晕目眩。 同样是女人,人家怎么就处处长的精妙呢? 尤其这对桃儿,简直妙极了,她都想伸手摸一摸。 “非礼勿视!” 曲玲珑正惊叹,就听到身边男人冷沉的声音,带着警告。 “啊?哈!”曲玲珑摸了摸鼻子。 她虽是男装打扮,但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啊,神武将军是不是糊涂了! “需要扎几次?” “怎么也要三次吧!放心,我开些药,一块喝着,只要醒过来,以后慢慢养着,一年半载的也就恢复了,我的医术你还不知道吗,除了灵瑶公主身边那个婢女,女医中谁还能比的上我?” 她说的是实话,确实如此。 这个萧山是知道的,只要她说了,肯定就没问题。 “只不过她脸上的毒,我恐怕不行,若是能找到灵瑶公主的那个婢女,应该是没问题,那婢女对毒一类研究的比我强,可惜,她随公主和亲去了突厥。” 一说到和亲,萧山整个气势都变了,浑身冷寒。 国主软弱,他当时明明已经击退敌军,只要趁胜追击,绝对会将他们赶回老家。 却连接8道退兵旨意,后面皇上竟同敌军握手言和,让公主和亲。 这是景国之耻,也是他愤而诈死的原因,谁也救不了一个软弱的国家,他凭什么去做无谓的牺牲! 如今,他只愿做一个山野村夫,什么政界不稳,皇权更迭,都与他无关。 感受到萧山身上的压迫,曲玲珑暗暗咋舌,不愧是神武将军,这气势真让人害怕。 萧山握着床上雪娘的手,她的手很好看,细长优美,却带着伤痕,指甲参差不齐,磨损的厉害,还有的地方带着血痂,都是被折磨的。 当权者无能,受苦的却是无辜的百姓。 这个国家,烂到骨子里了。 到了时间,曲玲珑拔下银针,萧山仔细的给雪娘穿好衣服,盖上被子,又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那医馆穷的很,没有什么好的药材,你还需要去别处抓,给你方子,一日三次,先喝上七天。” 萧山接过,看了一眼。 “这前几日用的药材比较昂贵,萧大哥你现在有银子吗?” 曲玲珑看着这破屋子,四处漏风的,到了冬天不得冻死?让一个美人住在这里有点委屈吧? 银两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问题,以前萧山是不在意,一个人吃糠咽菜能填饱肚子就行,打猎也没正经打。 现在却是不行了,雪娘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这条件太差,看来他得再盖房子了。 这都不是事儿,上山打几个值钱的大件也就有了。 “看诊的银子。”萧山递给曲玲珑一块20两的银元宝,“这些时日你上心,若我不在家,你给看顾着些。” 他可能会上山几趟,方子里加了灵芝,该是不便宜。 曲玲珑两眼放光的接过,是她想岔了,神武将军再怎么落魄也差不了哪去,要是以前,她也不会将这点银子放在眼里,可这不是在逃跑路上前全被人偷光了吗,仅剩的钱租了小店面就没剩下,这两天,饭都快吃不上了。 “放心!我一定好好看顾着嫂子的!” 嫂子? 萧山一愣,继而清了清嗓子,“你还是叫她雪娘吧!” 他怕让她听见这声嫂子,又得发脾气了。 “雪娘?这名字好,跟她人一样,雪白雪白的。” 确实,如此。 第7章 准备再上山 曲玲珑第二日又去泊子村,萧山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她惊讶的发现,床上竟挂上了张布帘子,等她扎完针,他便将布帘子放下,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不会是,防我吧?” 她是个女人哎!不至于? 萧山早上好不容易给雪娘喂了些米汤,笨手笨脚的还弄湿了衣襟,给她上完药,又换了新的衣服,折腾了半天,就怕她受了凉,挡上这帘子确实是不想被别人看到,但也是怕她着了凉。 他自来不爱说话,曲玲珑都习惯了,默默的认定了此事。 谁能想到,万年铁树开花会是这幅德行,占有欲忒强了些。 “等她醒了,你搬过来住几天,我要去山上。” 曲玲珑很想说,他已经不是将军了,咋还是这么强硬,理所当然的命令人,但收了人家的银子,以前在他手底下又被威慑惯了,到底没敢说。 也不知道人家小美人儿能不能受得了他。 “我说萧大哥,你是不是该刮刮胡子,这幅样貌......呵呵......” 在萧山那双虎目的瞪视下,曲玲珑干笑着继续道:“有损您的美貌。” 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山面色不虞,到厨房熬药去了。 厨房的水缸中,映出一张粗犷不羁的脸,胡子遮盖下,只能看到灼灼虎目,他用手挡住下半张脸,观看了一下。 好像确实,顺眼了许多,如果没有胡子,应该还算斯文。 雪娘总将他当做坏人,是不是因为这胡子? 简陋的卧室里,曲玲珑揉了揉腰,坐的有些酸痛,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躺会儿,她真想上床和小美人儿挤一挤,但现在不行,萧大将军恐怕不允许。 可惜在这谁也不认识,不然,她真想和以前的朋友吐槽一下,不过,估计没人会相信吧。 毕竟,以前他避女人如蛇蝎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床上传来一声叮咛,曲玲珑掀开帘子,就看到美人轻颤着乌睫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满室芳华。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如烟如雾,带着刚清醒的迷离,继而,如日出拨雾,炫目璀璨,流转间,水光流动,美的像最昂贵的宝石。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萧石头动了凡心了,如果美人儿愿意,她也愿意做这个裙下之臣啊。 太美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美人儿,不施粉黛,脸上还带着病态,只一双眼睛就能让人沦陷。 如果,没有左脸那丑陋的黑纹就好了!这就像是一尊完美的精制品被破坏掉了一样可惜。 “雪娘,你醒了,别动,我把针给你拔掉。” 曲玲珑快速的收起银针,其间,只看到美人轻蹙了下眉头,露出不解。 “我,怎么,了?” 声音沙哑干涩,一说话还扯的嗓子疼,像是干涸了很久。 曲玲珑给她陇上衣服,阻止她说话。 “你大烧一场,身体需要补充水分,先别说话。” 其实,她的身体比她想像的还要好些,清醒的算是快了,看来以前打的底子不错,受了这些折磨也没有击垮。 萧山早就听到了动静,端了一碗加了些红糖的水过来,炯炯有神的虎目看着床上的人,自然的坐到边上,半扶起她。 “喝水。” 他以为声音足够温柔,但在曲玲珑耳中,还是带了些命令的味道。 雪娘很不自在,他身上有种男人特有的阳刚味,动作间又有些霸道,她没力气,只能虚弱的倚靠在他宽厚的胸口,任由碗抵在她的嘴上。 “呃,萧大哥,不用勺子吗?” 曲玲珑弱弱的开口,俩人在一处,美人与野兽的冲击感扑面而来,碗那么大,嘴那么小,有点强迫的味道。 尽管雪娘已经大口吞咽,但还是止不住有水从嘴角流出来,萧山也意识到了不妥,将碗递给了曲玲珑,皱着眉头用手去擦拭流到脖颈的水渍。 雪娘奋力的扭过身子,不让他碰触。 萧山顿住,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将她小心的放下,离开了床头。 “药在这了,你好好照顾她,我准备一下上山。” “好的,萧大哥。” 曲玲珑咋舌,看起来,小美人儿没有接受萧大哥啊!动作间排斥的很呢!哎呦,可怜的老男人。 “对了,你会做饭吗?她如今吃不了硬的。” “啊?我,我不会,但是我的丫头会,我让她过来。” 萧山的脸阴转霁,没再说什么,去了院子里,铿铿锵锵的拾掇起来。 雪娘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听到他出了门,才转过身子,怔怔的看着门口。 “萧大哥是粗人,不怎么会表达,其实,他对你很好的,为了救你,不惜——”曲玲珑顿住,没有说下去。 “不惜,什么?” 当然是不惜暴露身份啦!要知道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他这是把命暴在危险中啊! 可这话,她也不能说。 “当然是花了好多银子啦!你喝的药都很贵的,萧大哥把家底都掏空了,这不,还不够呢,还要上山打猎物,打那些虎啊,熊啊值钱的东西,可想而知,会有多危险。” “哦,还没跟你说呢,我叫曲玲珑,是萧大哥的朋友,会点医术,这几日萧大哥给了我20两银子,让我在家照顾你。” 雪娘沉默,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这个男人又救了她,除了不时对她动手动脚,也没真的伤害她。 她只是不适应,不甘心被一个男人欺负罢了,如果他真的买来让她做烧火洗衣的丫头,她愿意。 再多些,就不能了,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男人的玩物。 “你是,女人?” 雪娘看着伪装的并不高明的曲玲珑,一眼就识破。 曲玲珑点头,又敲了敲腰身,端起药碗吹了吹,“我喂你喝药吧!” 雪娘费力的抬起身子倚靠在床头。 “我自己。” 说完,她接过曲玲珑手中的碗,也没用勺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喝下去。 药很苦,但她也只是皱着眉,很快喝光。 这让曲玲珑又多认识她一些,看来,并没有那么娇气。 也是,如果娇气的话,还能在人贩子手里活下去,还会有自杀的勇气? 这分明是个烈性的。 看来,萧大哥要想抱得美人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累,可以,上床。” 雪娘早就发现了她的不适,不断的揉着腰,应该是坐累了。 曲玲珑被她的细心感动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可人啊!落萧大哥那个粗人手里也太可惜了叭! 第8章 力拔山兮 萧山在院里做了一个小木床,搬到了狭小的卧室,跟曲玲珑交代了一下柜子里有铺盖,又看了雪娘一眼。 雪娘喝了药又睡了过去,安安静静的,小脸还算恬静,像一只猫咪一样乖巧。 “别忘了给她擦药,还有嘴里的伤。” “那我可不止看,还要上手摸喽!” 一不小心,曲玲珑嘴巴就秃噜了,被萧山狠狠的瞪了一眼。 萧山背着弓箭,几把砍刀还有一包饼子上山了。 日出日落,昼夜更迭。 再下山,已经是五天之后,他拖着一个草伐子,上面躺了一只庞然大物。 又有村民看到,这次并没有吓跑,而是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当看到那竟然是一头几百斤重的黑熊时,嘴巴全都张的比鸡蛋还大。 这得换多少钱啊? 很快就有人搭腔了。 “萧兄弟,现在去城里卖吗?我有牛车,收你10文钱怎样?” 这是村里的赶车人,平时都是拉人去城里的,一人两文钱,这么一头黑熊收10文倒是也不贵。 萧山点头,沉声道:“停我家门口吧!我收拾后就去。” 赶车的名唤来财,一听很是高兴,村里人都不敢和这猎户打交道,他本也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这兄弟很是痛快。 当下应了一声回家赶车去了,只剩下几个村民留在原处窃窃私语。 萧山将草伐子停在门口,将上面的几只山鸡兔子拿下来提进院子。 屋中的人早就听到了动静,跑出来查看。 萧山一眼看向跟在曲玲珑后面出来的雪娘。 能下地了?看起来脸色还好。 穿着他买的衣服,亭亭玉立,在太阳底下,如一个发光体,与这破旧的院子格格不入。 院门开着,曲玲珑一眼看到外面躺着的大黑熊。 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萧大哥!你真厉害!” 雪娘原本看向萧山的,他的衣服多处破损,还有不少血迹,头发散乱,面容邋遢,只那双虎目,却如同鹰隼般的犀利,似乎穿透了空气与时间,直直的向她射来,离的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雪娘正觉心慌,就听到玲珑的呼叫,不禁也好奇的看向门外。 好大的黑熊! 所以,他的衣服是与黑熊打斗时被撕破的吗? 那,受伤了吗? 雪娘不敢去想,她怕更加还不起。 “这得卖好多钱了!”曲玲珑围着黑熊惊叹连连。 萧山拿着刀去了黑熊旁边,利落的将两只熊掌砍下来。 “哇!只这对熊掌,在京城的酒楼能卖到100多两。” 雪娘听着曲玲珑的话,也不禁看向那黑黑的熊掌,这东西这么贵的吗? 可也没有多好吃呀! 咦,她怎么知道不好吃? 精致的柳眉轻蹙,萧山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害怕,将熊掌用布条包了起来。 曲玲珑说的不错,在京城,这确实是个稀罕物,但在这穷乡僻壤,经过连年征战,重政苛税,就算那些富户,也舍不得花多银子吃这个,能卖个几十两就不错了。 此时,来财赶着车过来了。 “萧兄弟,收拾好了吗?” 他没想到这里竟还有别人,不是说这位萧猎户是独居吗? 扫了一眼曲玲珑和雪娘,登时被雪娘的脸吓了一跳,差点惊的叫出来。 这长了些什么东西,真吓人。 萧山的脸顿时沉下来。 倒是雪娘,脸色平静,坦坦荡荡的抬着头,端庄而立,眼神澄亮,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萧山一时看呆了。 “这,这是不是再找俩人来抬?” 来财瞅着这墩大货,至少得四个人吧,眼前一个女人,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恐怕不行。 “不用!”萧山回神,蹲下身,不等来财伸手帮忙,已经努了一口气“呼——”的一声扛起扔到了车上。 尘土溅起,牛的脊背都弯了很多,可见有多重。 “萧大哥不愧是我萧大哥!”曲玲珑竖起大拇指。 这可是将突厥蛮人打败的神武将军,力拔山兮气盖世,说的就是他! 雪娘微张了小嘴,惊讶的表情一览无余。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壮的汉子。那粗壮的胳膊像铁一样结实,扛起大熊时,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肩背拱起一坨肌肉,身子连晃都没晃。 而且她还知道,他力大无穷,却不是莽汉,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功夫。 这会是一个普通的猎户? 来财搓着手,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嘴里啧啧出声,上了马车。 “别站久了,回去歇着,我卖完就回来。” 萧山对着雪娘说了一句并没有上马车,而是跟在了车后面。 确实,这牛拉了一头熊就已经很吃力了。 可他不也是从山上将熊拖下来的? 不知道疲惫的吗? 曲玲珑贼笑道:“这话,听起来老夫老妻似的。” 这几日相处,雪娘和玲珑也算是相熟了,听她如此说,也不禁觉得刚才那话确实有那味道。 “玲珑,你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就在军——” 曲玲珑闭了嘴,差点又说秃噜了。 “军什么,军营吗?他是军人?” 没想到雪娘会这么灵敏,马上猜到了,曲玲珑也不好再编瞎话诳她。 “以前是,现在隐居了,自然就是普通猎户,雪娘,你可别说出去啊,不然萧大哥会有麻烦的。” “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果然不是普通猎户,如果是军人,应该地位也不低吧,那么好的功夫,那威势,怎会屈居人下。 被人贩子拉着走了不少地方,她见多了人间惨状,这几年,连年征战,国势衰弱,民不聊生,如果他是军人,是为了什么离开了军队,跑来这偏僻的山村避居呢? 也或者,是被人逼走的?民间对皇室的怨气很大,国主不作为,软弱无能,奸臣当道,这个是最有可能的。 “总之,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不错,萧大哥以前没有过女人,现在好不容易对你上了心,肯定是会对你好的。” “我不是......” “雪娘,这个世道对我们女人来说太难了,我想你是深有体会吧!像萧大哥这样的,又有本事,对你又好,有他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多好!我也想找个这样的男人,可惜啊,哎!” 命苦! 她的胃又不舒服了,想吐! 雪娘目光萧索,不说话了。 第9章 又被扒光了 萧山总共给了来财20文钱,让他又将曲玲珑拉回了城里。这让来财惊喜的不知说啥,最后只拍着胸脯,让萧山需要帮忙就找他。 刚回来,就赶走了曲玲珑,又要和他独处,这让雪娘有些忐忑。 萧山烧了水,好好清洗了一下,看着水缸里邋遢的大胡子,终是拿起刀,开始清理。 卧室里,雪娘将两张床的被子对换了一下,曲玲珑走了,空下来一张床,雪娘觉得她睡那张小床就可以,把大的让给他。 等萧山一身清爽的进了房,雪娘吓了一跳,以为进了一个陌生男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后,才意识到是他。 “给你买了几块糖,含嘴里化着吃,嘴巴不疼了吧?等全好了再给你买别的吃。” 一块布子包着,一大把橘子糖躺在他的大掌中。 雪娘好奇的伸手拿起一块,她没见过这种糖,做的跟橘子一模一样,她还以为是真的橘子瓣,捏着一颗放进嘴里。 “甜吗?” “还行吧!” 雪娘眯起眼睛,她好久没吃过糖果了,好甜,让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苦涩都淡化了许多。 眼前的男人像是年轻了十岁,胡子没有了,光洁的下巴因为少了太阳光照,比上面的白,看起来很不搭调,不过,还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她的眼睛一点也不躲闪,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萧山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 “很难看吗?” “还行吧。” 呃,萧山抿了抿唇,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轻飘飘,好像光裸着身子似的。 她平心静气的讲话,也好听的很。 “我去炖点鸡汤。” 他有些急促的转身,很快就在眼前消失了。 雪娘这几日都是吃的清粥,每日玲珑的丫头早上送了饭来,俩人就热热吃,她真的吃够了,现在他一回来,又有糖吃,又有鸡肉吃。 还,行吧。 过了些时候,鸡肉的香味传过来,雪娘舔了舔唇,自从她落到人贩子手里,好几个月了,她还没吃过肉呢! 其实,玲珑说的对,这个世道,找个这样的男人,是最好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担心。 可她心里总有一个坎,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了人,大概是因为记不得从前,心里没有着落? 她不知道。 先留在这里养好身子,以后的事再说吧! 用了不少柴火,鸡肉炖的都离了骨,但野鸡肉与家鸡不同,再怎么炖也有些柴,难嚼咽。 萧山只挑了两块嫩肉给她,剩下的都是汤。 雪娘这几日听玲珑讲了他不少好话,已经不怎么怕他,见状有些不满。 “又忘了不可贪多?刚接触油腻之物,总要慢慢来让肠胃适应,放心,明日我去多买几只鸡,就圈在院子里,你想吃了就杀,好不好?” 雪娘小声哼了哼,“随便。” 然后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肉来。 呵!小东西还挺难伺候,萧山嘴角勾了勾。 野鸡肉不算好吃,雪娘吃完了两块,有点废牙,喝了汤也算解了馋,又觉着腻味的慌。 面前突然多了一碗洗好的果子。 萧山拿布巾擦了擦手,“先吃上两颗,剩下的过一个时辰再吃,这红山果有助于消食。” 雪娘没有动,脸色有些冷淡。 “你想要什么?” 萧山一眼就知道她想啥,不禁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 “行了,饭是我做的,碗你来洗。在山里几夜没休息,累了。” 说完,他就出了厨房,留下雪娘一个人,懊恼的咬住粉唇。 平白无故的,他对她这么好,难道没企图吗?说是让她当丫头,有主子对丫头这么上心吗?玲珑说他以前从不搭理女人,可现在……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他费心的东西? 果子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她捻起一颗,咬了一口,酸酸的,口齿生津。 生涩的打了水,一不小心,差点将摞在一起的三个碗打翻。 好歹洗干净了,她仔细的放在灶台一角,感觉还挺有成就感。 洗个碗而已,挺简单的。 雪娘回了卧房,一进门就看到男人裸着上身,只穿了一件亵裤,正背对着她在整理床铺。 “你!你怎么脱衣服了?” 她倒没有像一些女人似的捂眼逃跑,只是又开始瞪眼,止步不前。 “睡觉当然脱衣服!” 萧山转身,烛光下,偾起的胸膛似乎还跳动了一下,只是,他的腹部,有一道新鲜的口子。有筷子那么长,洒了些药粉在上面。 雪娘猛然想到那头大熊,那肯定是熊抓的吧? 怒气渐消,他打猎是因为给她赚药费…… 忽然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的身上,还有不少疤痕,有一处在胸腹处,很深,像是箭伤。 她移开目光,不想再看。 唉?小床呢? 本来在卧室的临时小床已经消失不见,再一看,两床被子都在原先的床上。 “你,你什么意思,不是让我做烧火丫头?” 萧山叹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眉头。 “以前,我养了一只小狗,喜欢抱着睡,后来小狗死了,我不太习惯,总是睡不好。所以,你想多了,我对你没啥心思,知道了没?一人一床被子,你怕啥?” 雪娘:“……” “身上的药抹了没?” “抹了!”她双手环胸,目光又开始警惕。 刚才那套说辞骗鬼呢?以为她那么傻的吗? “过来!想被点穴?” “你!”雪娘目中燃起火苗,冷冷一笑,她倨傲的看着萧山,寒声道:“你别太欺负人,大不了,我让你人财两空,反正死过一次了,我什么都不怕。” “嗯,有志气!”萧山沉着脸,一步步逼近。 “你,你别——”雪娘瞪大眼睛,她又被点穴了,而且这次,他在她咽喉处也点了下,连嘴巴都动不了了。 目光所及,只看到他鼓动的胸膛,充满爆发力。 她恨死他了!这个无耻之徒! 又被扒光了!还是站着的。 她就赤条条的站在屋子中央,被扒光了。 “我多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耳边,是他恐怖的声音,至少在她耳中是这样的。 依旧是涂了两遍药,不,胸口涂了三遍。 他说,那里伤的重。 第10章 让你当我女人 涂完了药,他拿出一套淡青色的丝质寑衣给她穿上,柔滑绵软,轻若无物。 这是他今日刚买的,小破县城不多,跑了几家店才找到,果然衬她,肌肤胜雪,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 她的眼睛红红的,但就是没落一滴泪。 “倔!”萧山忍不住说了一句,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如他所说,一人一床被子,只是床小,他侧着身子连人带被抱住。 雪娘在毫无察觉中,发现又能动了,她扭动了一下身子。 男人紧了紧手臂,闭着眼睛疲惫道:“别动,累!” 雪娘不敢再动了,发现他确实只是单纯的睡觉,满身的怒气都化成疑问: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她现在的角色是只狗? 恐惧从眼中一闪而过,她最讨厌的,就是狗! 烛光摇曳,她看不到,男人埋在被中的嘴角扬了起来。 身边的男人发出轻微的鼾声,似是睡熟了,雪娘却睡不着,淡淡的忧伤又开始浮现。 她到底是谁? 夜深人静,月亮西斜,连虫鸣都消失的时候,屋里突然发出细微的哽咽。 萧山立刻警醒,虎目射出慑人的光,蜡烛就要燃尽,发着最后的一缕光芒。 “青禾,青禾......” “我们一起,别推开......” 身边的女人泪流满面,被子扯开,她陷入了某种噩梦,正奋力的挣扎。 萧山连忙抓住她挥舞的手臂,刚硬的胳膊将她箍在怀里,笨拙的拍着她的后背。 “别怕!” “青禾!青禾!” 她是那样脆弱,脸上的无助让萧山心脏骤然紧缩,她到底梦到了什么,怎么清醒不过来? “雪娘,别怕,别怕......都是假的。” “不是!”她的声音骤然尖锐,“不是假的!我不信!他们说过爱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萧山目光沉沉,只不停的安抚着怀里瘦弱的身子。 她受过严重的伤,不是身上的,是心里的。 她说的是什么人?青禾是谁? 雪娘终于安静下来,抽噎着如小猫一样蜷缩起来,嘴里呓语着:“别过来......滚开......我不怕,不怕的......” 萧山就这么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一遍,再也没有睡意。 直到天际泛白,他才将她放下,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那碗红山果少了小半,洗好的碗筷也整整齐齐的放好了,他不禁露出笑意。 又熬了些精米粥,煮了鸡蛋,别的他也不会做,等会儿去集市,还是再买点吃食。 他果然反过来伺候她了。 心里有些挫败,但更多的是复杂,明明想要训化调教的,怎么以前在军营里训人的招数都不管用了呢?甜枣给了,巴掌却下不去手了。 面对这样可怜的人儿,他一个粗糙汉子还计较什么,算了,就当个小宠养着吧,偶尔不听话,也无伤大雅。 生火做饭,很快熬好了粥,扣在锅里,他又去了趟山,背了一大捆柴火回来。 太阳已经升高,房里传来动静,雪娘醒了。 院子里传来劈柴声,雪娘精神有些不济,感觉脑袋发昏,看来身体还是不行,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滑软的寝衣前襟有些褶皱,好像还有水渍。 她皱着眉,下床将门插上,然后脱下换衣。 外面砍柴的声音暂停,男人高声喊道:“起了过来吃饭。” 雪娘的手一抖,咬了咬牙,漂亮的杏眼又带了怒气,看着床上纠缠在一处的两床被子,恨不得仍出去。 他是没有动她,但也没差了,被一个男人三番两次的看光摸光,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头重脚轻的出了门,男人已经把柴堆好,在院子里的水缸洗了把脸,用巾子擦着身。 雪娘不去看他,目不斜视的进了厨房。 又是白米粥,昨夜那么大一盆鸡肉,她才吃了两块,全进了他的肚子里,真能吃! 大饭桶! 大饭桶进来了,上前就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脸色不好?” 没发烧啊! “能不能不要总是动手动脚。”她嫌弃的擦了擦额头,那双大手湿漉漉的,难受死了。 “再说,还想摸?”萧山作势又伸出手。 雪娘赶紧后退,离得远远的。漂亮的眼眸恨恨的盯着他。 萧山拿了碗盛粥,将鸡蛋捞出来,又从蒸笼端下一小碗鸡肉。 怎么还有鸡肉? “吃吧,还想吃什么?我去集市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想吃。” 雪娘一下子没了气势,吃他的喝他的,可他也欺负她,这账怎么算? “那我看着买吧!在家别逞能,曲玲珑说了,你这身子得养个一年半载的才算好,这一辈子的事,别大意。药认真喝,还有身上的,仔细些涂,一个姑娘家,留了疤就不好了。” 雪娘垂头不语,脸颊泛起一抹嫣红,玲珑还说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她怎么觉得这人唠叨的很,跟当爹的一样。 “吃完了就去歇着,瘦的跟鸡仔似的。” 萧山呼哧呼哧喝了两大海碗粥,动作间却并不粗俗,反而有种豪爽的味道。 又剥了个鸡蛋扔她碗里。 “一次别多吃,隔会儿再吃,我走了,把门插好,我中午便能回。” 他起身,摸了摸她的头。 等雪娘抬头瞪他,就只看到他的背影。 “说了别动手动脚。”她嘟囔着,继续费力的啃着鸡肉。 ...... 雪娘又睡了一觉,日头已经到了天中央,正午了,可萧山还没有回来。 她跑出院子,朝那条出村的路瞅了一眼,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不是说中午就能回来的吗? 有些心不在焉的又回了院子,院子不大,墙角的柴堆得高高的,摆放的整整齐齐,是他早上砍好的,水缸里的水也满着。 毕竟曾经是军人,他做事很是规整。 也不知道他早上起的多早,干了这么多活。 肚子又开始饿了,她想起她的职责:做饭。 来到厨房,却有些无从下手,该放多少米呢? 火折子怎么吹不起来?柴火怎么点不着呢? 坐在马车上的萧山远远的就看见自家院子里冒出一股浓烟,脸色顿变,跳下马车跟赶车的伙计指了指,就飞奔而去。 “雪娘!雪娘!” 烟是从厨房里冒出来的,萧山跑进去,一眼看见蹲在灶前被呛的咳嗽连连的小身影。 “你疯了,快出去!”他急忙抱起人,冲出去。 这么大的烟,是想要呛死在里面吗? 雪娘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呛的眼泪汪汪,喉咙有些疼,脸上抹了灰,花猫一般。 “谁让你玩火的!不是让你别逞能别逞能!怎就是不听话!”他吼的大声,几乎是怒斥。 雪娘点个火倒腾了半天,本就心情不好,被他一吼,心里更委屈,瞪着眼不服气的吼回去。 “是你说让我做烧火丫头的!” “我让你做烧火丫头你就做,我让你做我女人你做不做!?” 第11章 糖葫芦是咬着吃的 “我......咳咳咳咳咳.....” 嗓子被呛了烟,刚才又叫的声大,此时,雪娘说不出话,忍不住咳嗽起来。 等她止了咳,要继续刚才的话时,萧山已经转身进了厨房,进去前还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他果然是不安好心,找不到女人了吗,随便找个人都比她好看,为什么总扯着她不放! 她死也不会如他的意! 萧山用瓢打了水将灶里浇个透,又脱了衣服,扯呼着将浓烟驱散出去,视线渐渐明朗之后,他才看到锅里的情况。 好家伙,这是放了多少米,要做成干饭吗?就他的肚量,也得吃三天。 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这一锅白米,多少人家连过年都吃不上。 用勺子将多的米挖出来盛到碗里,又添进去一些水,打算晚上再熬,从集市上买了些包子,中午就不做饭了。 外面没听见动静,萧山砸了咂嘴,刚才一着急,就把那话说出来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娘的那就是他的心里话,大男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他就是想让她做他的女人! 心里想,身体也想!这辈子还从没这么心急过,不见的时候心痒,见了面手痒。 谁知道这女人身上有什么蛊,闹的他神魂颠倒的。 “小妖精!” 萧山声音恶狠狠的,精烁的虎目中却闪着罕见的柔色。 院子外传来喊声,是店小二拉着他买的东西到了,萧山光着膀子走出去。 店小二见到那健硕的腱子肉,又看到萧山身上的条条疤痕,其中还有一条新鲜的横在肚腹处,唬了一跳。 萧山对于别人恐惧的目光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在意,沉默着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有十几只鸡,一筐鸡蛋,十包药材,还有几床新被褥,零嘴吃食,零零散散。 “好了,大哥,那俺这就回去了。” 店小二又检查了一下车,没有落下东西,跟萧山客气的告了别。 雪娘是回屋去了? 不会是因为他刚才的话还在生气? 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刚赚的钱全给她买了药,连个好脸儿都不给他。 透过卧房唯一的小窗子,他探头瞧去。 雪娘端正的坐在床沿,端详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糖葫芦,这个就是她昨日吃的红山果,只是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圆滚滚的散发着一股蜜甜,像过年点的红灯笼,看起来诱人极了。 她被人贩子在集上贩卖时,见过围观的小孩吃过,只是那时候,她并不认识。 她从来没有吃过。 失忆前,也没吃过。 如果吃过,她不会不认识,就像鸡蛋,她知道是什么滋味,可这串红灯笼她想不出来它的味道。 里面是酸的红山果,外面是甜的吧?她闻到一股蜂蜜的甜味。 雪娘伸出粉嫩的舌,试探的舔了舔。 继而,她的眼中有星光流露,小舌迫不及待的开始轻舔。 这糖衣甜而不腻,吃到嘴里回味无穷,她干脆张大嘴巴将整个糖葫芦含进嘴里,用力咂了之后再吐出。 糖衣渐渐变薄,雪娘抿着唇将沾上的粘渣卷进嘴巴,不舍得浪费一丝一毫,嫣红的唇也变的亮晶晶的。 她像个孩童一样认真的咂着,感觉到面前投下一片暗影时,才含着那颗糖葫芦鼓着嘴巴抬起头。 萧山紧绷着身子,眼神如幽潭深不可测,那张沾了糖变得晶亮的嘴巴蠕动一下,他就觉着难受几分。 喉结不停的滚动。 雪娘将嘴里的糖葫芦又吐了出来,因为融化,糖胶有些拉丝,一丝浅褐色的糖丝粘在了她的腮上。 “糖葫芦,是咬着吃的。” 萧山的声音有些暗哑,伸出拇指,将那丝糖抹了去,然后将指头含进嘴里。 “真甜。” “你——”雪娘脸色涨红,星光璀璨的眼浮现怒气。 他想吃给他就是了,为什么要吃沾了她口水的糖丝儿,恶不恶心! 还有他的眼神,活像八辈子没吃似的。 “我不吃了,给你!” 什么呀!馋成这样,就不会多买一串嘛! 萧山没有接,右手一把揽住雪娘的腰身,大手箍着腰侧的软肉,迫使她紧靠在他的胸口,左手已经伸过去,带茧的拇指在红唇上摩挲。 雪娘如触电般战栗了一下,鼻子几乎碰触到鼓偾的胸口,男人特有的气味传入鼻端,想到他那句话,不由的心慌,目光覆上一层寒霜,她甩过头,将那面丑陋的脸面对着萧山。 身体使劲后仰,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萧山喘了一阵粗气,才将她松开。 雪娘的胳膊还扬着,手里紧紧的攥着糖葫芦,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萧山一口咬掉被她吃的没了糖衣的果子。 “吃饭去。” 厨房里,萧山将包子摆上桌,还有一碗骨头汤,在砂锅里放了一路还温热着,正好可以喝。 拆了一包药,他扔进陶锅,在临时搭建的小灶上,点了火熬上。 他的动作很慢,雪娘看的很明白,怎么点着的,点着之后翻转一下,等火势高了以后再往里添柴。 “我得再去山上,你早点学会也好,要是身子虚,也别逞能,我买了些软饼,你将就一晚,只是这药,不能断。” 他蹙起浓眉,似乎有些困扰。 雪娘并不领情,冷声道:“不用你管。” 萧山抬头,见她面无表情,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觉得自己一腔热情被冷水浇了个透。 自己这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行吧! “算我多管闲事,你能从人贩子手里活下来,可见命也没那么脆弱,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寒着脸说完,不知道她听了如何,倒是把自己气的胸口闷疼。 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 也不知道啥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别别扭扭的真难伺候! 萧山这一冷脸,更像个煞神。 他又往小灶添了几根柴,拍了拍裤子出了厨房,去院子整治那一笼子鸡去了。 雪娘咬着唇,腰杆挺直,目光盯着桌子上一盘白嫩嫩的包子,然而,思绪已经不知跑哪里去了。 “不敢承你的情,我还不起......” 第12章 你也欺负我 萧山在院子里围了个小栅栏,将十几只鸡放了进去。 这隔两天吃一只,也能吃一个多月了。 为了能让她咬的轻松,他特意买了半大的鸡,价格却没比能下蛋的母鸡便宜多少,真亏! 为了她身上的伤,又买最软的里衣,又买被子的,可真是伺候祖宗似的了。 “可别养出个白眼狼。” 这么长时间,还呆在厨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萧山将栅栏门用铁丝栓上,洗了洗手,又进了厨房。 雪娘还在慢条斯理的啃着包子,一共买了八个包子,加上她手里的,正好八个,汤碗还满着,上面折了一层白油,都凉透了。 这么久才吃饭,到底想干啥! “都凉了,怎么才吃?别吃了!” 萧山夺过她手里的包子,将桌子上的饭都放进了蒸笼,将大灶里的湿灰扒出来,麻利的点火放柴。 “你身子忌寒,以后不可吃凉食。” 他没有回头看,认真的添着柴火,不时用左手拉拉一边的风箱。 火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上,明明灭灭。 雪娘有些出神。 “你要的,我给不起。”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像是自言自语,萧山耳力惊人,自是听清了,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添了把柴。 饭很快热好了,重新端出来,将排骨汤分出一小碗,推到雪娘面前,又去翻了翻草药,才坐回桌子,大口吃起来。 雪娘捡起刚才吃了一半的包子,慢慢的吃着,包子是猪肉粉条的,很香,只是,她吃的很不是滋味。 她还是想不通,她的脸出去都能吓坏小孩子,他看着不恶心吗? 这个男人,真是让人看不懂。 “我要上山,可能明日才回。晚上自己在家行吗?要不,把你送到曲玲珑那?” 萧山还是不放心,但大兽一般晚上出没,他得尽可能的多攒些银钱,多了这么个娇小姐,用钱的地方多。 “不用,我可以的。” 见她一脸坚定,萧山只得点头,他暗地寻思着,再盖房子要不就离村子近一点,这样她自己在家的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饼子都在这放着,还买了一只烧鹅,一些果脯零嘴,还有些糕点,晚上别多吃,药一定得喝,身上的伤也别忘了抹。” “院子关好,外面的鸡撒些糙米喂喂,晚上别睡太沉......” 萧山越说越不放心起来,这个年头,流民山匪真不少,这边离村又有些距离,万一有啥事,呼叫都没人听见。 “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 雪娘神情不耐,她蹲下身,散乱的发顺着脖颈两侧垂落,锅里的药已经熬的差不多,她端着手柄,将药汁倒进碗里。 萧山又气的心肝疼,行吧,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懒得管她! 收拾了上山的东西,萧山背上弓箭出发了。 走到半路,气就消了,萧山忍不住苦笑,大男人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真是越活越没出息。 想到她刚才低头垂发的模样,才恍然记起,这次去集市还给她买了一根银钗,就在衣服内里的侧兜里。 要不,再回去一趟? 回去吧,刚才还有些事情没交代完,他那还有把匕首,给她放卧房防身也好。 拐了个弯,萧山又下坡了。 篱笆院门关着,十几只鸡咕咕的叫着,这院子相比以前,多了些烟火气,那丫头呢? 在卧房休息? 转了一圈,没有人影,卧房里她的衣服不见了,厨房少了几个饼子,其他还少了什么他也没心情查看了,事情已经很明显。 她跑了! 萧山的脸阴云密布,久违的暴戾又在身上浮现。 好,很好,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还是追那突厥小儿到半路,眼看就要擒住敌首胜利在望,却被京里圣旨拦截,当着突厥贼人的面宣读,被那些蛮子肆意嘲笑的时候! 当热情被浇灭,真心被践踏,所有付出都是一场笑话,还有比这更绝望的吗? “你也欺负我!” 黑沉眼眸有怒气翻滚,冷冽目光如刀刃,他看向出村的道路,似乎能看到那个让人气恨的身影。 身形如电,原地已经不见了踪影。 雪娘的身子太虚了,她不得不停一停再走一走,怕脸上的花纹惹来麻烦,她用布巾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落到坏人手里,其实她不想走的,至少不想现在走。 可那男人对她太好了,她害怕,怕有一天,他付出了所有,花光了银钱,却落得一场空,也不想那人再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去打猎,去冒险。 她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如果以后她有能力偿还,她会回来还他的。 可是若欠了情债,那是怎么都还不清的。 所以,她必须走。 她不记得从前,但心里还是有感觉的,她的从前一定是个如噩梦般的存在,可就算如此,她也想知道,想面对,而不是一无所知,混混沌沌,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在此之前,她不想去触摸情感,她怕害人害己。 “对不起,萧......山。” 毒辣的太阳渐渐势微,再过不久,就要落山了,此刻他已经进了山林了吧,是不是蛰伏在某处,等待猛兽的出现? 如果他回来,发现她跑了,会不会很生气? 肯定会生气的,毕竟在她身上,他花了那么多银子。 身子一虚,她向前趔趄了一下,一双手及时扶住她的胳膊。 面前站了一个白净的年轻人,文文弱弱的,看打扮,像是个书生。 雪娘退后了一步,掩了掩面巾。 “多谢!” 她力气不足,看来还需再歇一歇。 “姑娘,可是身体不适?你是泊子村的吗?我是村西头刘德茂家的老二刘东怀,需要帮忙吗?” 刘东怀是村里唯一的秀才郎,在县城读书,今日休假回家,这恰好就碰到了雪娘,这条路只能通往青云山下泊子村,所以,他以为这是泊子村哪家的闺女。 因为常年在县里读书,对村里的人属实不了解,见雪娘一个人,身体像是不怎么好,不免有些关切。 这么个柔弱的姑娘家,万一晕倒在路上,就不好了。 听这姑娘的声音,宛若黄莺清脆,也就十几岁的年龄,那双眼睛更是清澈剔透如宝石。 不知道,这是哪家的? 第13章 我花钱买的女人 雪娘不想与他多谈论,她提了提肩上的包袱,欲前行几步稍作休息,却不想身子已到极限,又是一个趔趄。 刘东怀急忙要上前搀扶,此时身后却猛地窜出一人,将雪娘抱在怀里。 “你,你是谁?” 他吃惊于这男人的高大,又对此人的行径大感愤怒。 光天化日,对一个女子如此无礼,莫不是山匪? “你,你不是上山了?”雪娘震惊的望着男人。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不是说明天才回? “很失望?” 萧山的目光冰冷如霜,里面似有骤风盘旋。 他生气了! 雪娘觉得周身寒冷,不禁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男人已经将她扛起,她的肚子被迫压在坚硬的肩膀上,头朝下,原本就有些眩晕的脑袋开始充血,让她难受极了。 “放开我!” 她踢腾着脚,然而,那点力气又怎么能挣脱这么强壮的男人呢,一切都是徒劳。 “你放下她!” 刘东怀伸出胳膊,文弱的身子挡在了萧山面前,年轻的脸庞还不知掩饰,恐惧害怕一览无余。 却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义气与天真。 萧山冷冷一笑,自不量力! “你夫子没告诉过你,别多管闲事吗?” 他说完,对着刘东怀就是一脚,直接就将人踹翻在地。 要不是看在他做学问这么多年不容易,那只碰过雪娘的手,他非废了不可! 萧山扛着雪娘行走如风,很快就回了篱笆小院,雪娘已经被晃的半晕,被萧山仍在床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一只嗜血猛兽,在瞅着他领地上的猎物。 “以前,我驯过一匹野马,我给它起名孤绝,给它洗澡,抚摸,用尽各种办法将它养的体肥膘壮。 它好像温顺了,但我忽略了它另一种本能——逃跑。 原来它曾是有主的,为了寻找旧主人,它弃我而去。你说,我该怎么对它?” 萧山的神情带了一丝残忍与邪魅,雪娘的脸色渐渐变差,他凑近,声音冷的淬冰。 “当然是分尸吃肉,犒劳兄弟。” 难不成将一匹上好的战马拱手让与敌人?不屈之魂,杀之便是。 “你呢?你的旧主又是谁?” 她知道他会生气,可没想到会这么可怕,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是他故意吓她还是本性如此? 她仰躺在床上,茫然的看着他,呆呆问道:“你也把我当畜牲?” 便是这一句,萧山勃然变色。 他怔愣住,脸上的狠戾兵败如山,如潮水般褪去。 猝然转身离去,怕下一秒,强大的自控力会失控。 院外大柳树下,他疯狂的击打树干,宣泄着心里的憋闷。 畜牲?! 谁会为了一个畜牲揪心成这样! 他真的要疯! 打不得骂不得,女人果真是世上最难搞的事物。 手背打的鲜血淋漓,萧山颓然一笑,慢慢靠着树身坐下。 ...... 雪娘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虽说连村道都没走出去,就被扛了回来,但将近夏日,顶着太阳走还是出了身汗,身上的鞭伤在好转,也有些痒,浑身都不舒服。 她想痛快的洗个澡,以往都是男人给烧好水准备的妥妥的,她只管脱衣进木桶就行了,现在,他气狠了,指定不会管她了。 外面传来嘈杂声,听起来好像有人在争吵,她下了床。 一出门,就看到萧山沉着脸往院子里走,篱笆院外还围了一圈人,他们都朝里探头看着,有男有女。 “就是那个姑娘!姑娘是我——” 刘东怀本来就脸白,被踢了一脚,现下捂着肚子朝着雪娘挥手。 “果真抢了人吗?” “看起来姑娘挺小的,怎么下得去手。” “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可是做过响马的。” “小点声,让他听见了可不得了,能打死黑熊的人......” “是了,看他的手,还带着血,也不知刚才做了什么?” …… 村民窃窃私语,村长清了清喉咙,扬声喊道:“萧山,你说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萧山看了雪娘一眼,脸上露出些微的讽色,人出来,他也不用叫了。 转身看着那群村民,特别是那小白脸,一脸的焦急之色,活像他女人被抢了似的。 “这是我花钱买来的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雪娘发丝垂落两侧,小脸露出不多,众人没怎么看清她的额长相,听到这里,她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酸涩。 可他说的没错,她是被买来的奴隶。 轻移莲步,她略过萧山,走到院门口,将发丝拢到耳后,恐怖的黑纹暴露在众人面前。 昂头挺立,没有半点不适与自卑,她的泰然自若与村民的惊呼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我是他花半两银子买来的。” 村长已过半百,还算稳重,惊吓过后,就是尴尬,看了一眼被打击的摇摇欲坠的刘东怀,讪讪的笑道:“那没事了,是村民误会了,误会了。” 来的村民大多都是家里有女儿的,只因听到萧山抢了良家妇女,害怕留个祸害在村里对自家不利,因此叫着村长赶来想将人赶走。 谁承想这是误会呢,这女人这么可怕谁会抢啊,铁定是买来的啊,才花了半两银子,也真够便宜的。 不过,和这猎户也相配,都是怪人。 “怀东,是误会,快走吧!” 怀东的娘拉着傻了样的刘怀东,率先出了人圈。 毕竟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家境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村里其他人也没人埋怨,紧跟在后面就走了。 村长走在最后又朝着矗立在院中央的萧山喊了一声:“对不住啊萧兄弟。” 这场闹剧很快结尾,萧山脸上的讽意更大。 半两银子。 呵呵!她倒记得清楚。 本想刺她的箭,却返回来狠狠的扎向自己。 她倒是把自己的地位摆的明明白白。 真是,恨人啊! 雪娘后背挺的直直的,身后的视线有如实质,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目光定是恶狠狠的。 他的气什么时候消? 他应该,不会打她的吧? 为了验证,她忍着害怕转过身,在他仿若吃人的目光下,呐呐开口:“伤口有点痒,可以给我烧点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第14章 打翻了碗 萧山搬着柴火进了厨房,脸沉得几乎要滴下墨来。 脸可真大,做了这种事非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理直气壮地指使人。当他好欺负吗? 雪娘眼见他进了厨房,嘴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还是那个面冷心善的汉子,心里终于松懈下来,她环了环肩膀,觉得周身有些冷。 小腹也有些不舒服,许是路走多了,身子又开始乏力。 萧山烧好了水,倒进木桶,掺着凉水调好温度,又拿出一罐止痒药粉倒进水里,这才出去叫人。 他也没进屋,站在小窗子外面敲了敲,冷声道:“水好了!” 雪娘卧在床上,费力地爬起来,休息了一会儿,怎还越发疲乏了。 拿了换洗的衣物,路过院子的时候,正看到萧山在收拾今日上山带的东西。 他的右手上缠了一圈布,隐有血迹渗出。 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雪娘抿了抿唇,停顿了半刻,见男人没有回头的意思,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问出口。 水温正好,雪娘挽起头发,脱衣进入,伤口的痒意顿时得到了缓解,她呼出一口喟叹,边上就是灶台,上面放着一块皂荚,伸手可触。 这个男人,心细如发,除了侵略性太强,其他真的没得挑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村姑,她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的,可惜她不是,这身肌肤,纤细的手指,对村子里的陌生感,还有心底总是出现的悲痛压抑,她直觉自己背负了什么,无法心安理得的去享受一个男人的好。 她得找回自己。 确定自己没有过去。 这样对谁都公平。 水温多少有点下降,她又觉得有点冷,很快洗完,就从浴桶中出来。 萧山正坐在院子里擦拭着箭头,仿佛对待稀珍似的,仔仔细细,十几只箭都挨个擦了一遍,箭头闪烁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他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拿起弓来,将箭搭上,缠布的右手慢慢使力将弓拉满。 “嗖——” 箭的速度快如风驰电掣,划破长空,带着阵阵劲风发出尖锐的啸声,以势不可当之势射入院外大柳树粗壮的树干。 整个箭身只留一半在树干外面颤动,若不是树太粗,怕是已经穿透。 这是多大的力量? 雪娘没有觉着害怕,反而心中有股陌生的冲动,她皱着眉头想要抓住那种感觉,但那摸不着的一缕思绪如烟一般,渐渐消散。 暮色降临,萧山转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起身去大柳树旁,手上一个用力,将箭拔了出来,只留一个黑黝黝的洞孔。 雪娘“哼”了一声,离开。 他这是什么意思,警告她吗? 萧山收起箭,看了看天色,进厨房将浴桶倒掉,收拾完,开始做饭。 碗里还有泡发的大米,他倒进锅里,将买的烧鹅撕成小片,又炒了个豆腐鸡蛋。 他的手艺不好,也就是随便加点油盐酱醋的翻炒一下,从小就做惯了的,他能吃得了山珍海味,也能吃得了粗茶淡饭,只要能果腹就行。 山里孩子,没那么讲究,但雪娘不行,那娇气包,除了饿极的前两日,后面每次吃饭都试探着夹菜,像是没吃过似的,吃进嘴里,也是先皱一下眉。 \"哼!就你娇气,我做饭就这样,爱吃不吃!\" 心里还是有气,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他射个箭而已,哼什么哼,嫌弃他是个粗人? 比那小白脸秀才粗俗? 再粗俗也得受着,他是她男人,自古以来,哪个女人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给他萧山,就别嫌丑! 炊烟袅袅,小院笼罩在夜色中,米饭的香气飘散厨房的每个角落,萧山深深地吸了口气。 以前一个人时,这白生生的米饭吃着也无甚滋味,如今,心境变了,感受处处不同。 生活也不再是死水般无波无澜,今日一天发生的事,还真多。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起因就是因为雪娘在米饭中吃出一条虫子来,顿时,大小姐脾气就发作了。 跑出去呕了几口,漱了几次口还不算完,竟是不想吃饭了。 “米里生虫正常得很,这虫子吃米长大的,又不脏,吃这碗。” 萧山将自己的碗和她的调了个,真是的,这坏习惯必须纠正过来,不好好吃饭怎么养身子! 雪娘只觉得头重脚轻,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吃出虫子来更加恶心了。 “你碗里的还不是一个锅里出来的,我不吃!” “必须吃!”萧山严肃得像个训孩子的长辈。 “我不吃不吃!就是不吃!谁让你不把米洗干净的!” 萧山端起碗,猛地站起来,“是要我喂你嘴里吗?” “你这个浑蛋!” 又来强迫她! 雪娘瞪着眼睛将面前的碗推出去,这一推就过了头,碗翻落到地上。 看着洒落一地的米饭,雪娘呆住。 萧山犀利的看向她,那神情有怒,有失望,还有什么,深沉如海,她看不懂。 雪娘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委屈,她想说不是故意的,可...... 萧山已经弯下腰,将沾了土的米饭用手捞到碗里。 然后,回到灶台,又重新盛了一碗新的米饭。 她以为,那是给她盛的。 “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吃不上饭。” “知不知道村里人吃的都是什么?” “不,你怎么会知道......” 萧山背对着她,声音平静,分辨不出情绪,但雪娘却从未有过的心慌。 “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山没有理她,端着饭出了门。 是,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而已,大小姐当惯了,怎会将区区一碗米饭放在眼里。 雪娘眼睛红了,他去哪里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厨房里昏暗的灯光映出她单薄的影子,她觉得很冷很冷。 混着泥土的米饭还在灶台上,她想起还在人牙子手里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不给她饭吃,将吃剩下的饭菜倒在一处,像喂狗一样端给她吃,她不吃,那人就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在碗里。 那次她吐得昏天暗地,差点虚脱,最后那些人才扔了硬馒头给她。 相比较而言,带个虫子而已,真的不算什么,就是这沾了土的米饭,她也可以吃下去的。 她就是,身子不舒服而已。 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回来了。 她抬起头,眸子发红,惨兮兮地看着他,萧山忍着猝然而起的心疼,将手里的碗强硬的放到她面前。 “吃!” 第15章 生死一线 这是什么? 雪娘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人吃的? “这是村里还算过得去的人家吃的饭。” 他是在惩罚她,惩罚她不知珍惜。 雪娘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开始吃。 入口发苦,生硬,还带着一股发酵后的酸味,简直不能称之为食物,咽下一口,划得喉咙生疼。 刚才是她不知好歹,让她吃,她就吃。一口又一口,碗中的饭很快下去了一半。 “好了!不想吃就别吃了!” 萧山烦躁地吼了一声。 服个软就那么难吗?这脾气倔得跟毛驴似的。 那饭他一个糙汉子都咽不下去,就是让她知道民间疾苦而已,这时候倒是听话了,一口一口的还不停了。 雪娘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尽管掩饰,眼里的凄楚还是逃不过萧山的眼睛。 “如果你要像驯野马一样驯服我,目的达到了!” 她吃他的喝他的,确实不该对主人如此悖拗。 她以后听话就是了。 也不再跑了。 一个身世成谜,犹如浮萍般的孤女,还能如何呢? 他做得已经够好了,是她不知好歹。 若他执意让她做他的女人,也无所谓了。 也许这辈子,她都记不起自己是谁,也许明天,后天,或许一年,几年......她就死在这山村里了。 往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双目无神地走出了厨房。 “老子要驯服你干什么!雪娘,你没有心吗?!” 伴随着怒吼,后面传来碗筷碎裂的声音。 山村寂静无声,月亮被乌云遮挡,萧山靠在柳树上,望着青山的轮廓,颓丧的神情被黑暗掩盖。 从前,有气可以痛痛快快地杀一场,也可以骑着千行驰骋一番。 那作为一个猎户,该怎么发泄呢? 进山找熊瞎子去? 是他的报应吗?以往只有他骂哭女人的份,现在竟被一个死丫头气得心疾都要得了。 唉,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 什么声音? 萧山坐直了身体,目光朝小院里的卧房望去。 这个时辰,该是睡熟了才对? 凝神倾听了半晌,越听越不对劲,起身急速推开院门,跑向屋子。 雪娘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冷汗已经将两边的头发打湿,昏黄的烛光下,那脸像抹了白面,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都咬出血来了。 好痛! 像有刀子在身体里搅来搅去,凌迟也不过如此。 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雪娘!” 萧山带着一股寒气冲进来,抱住她翻滚的身子,眼中又惊又慌。 “怎么了这是,哪里疼,肚子?怎么回事?” 因为吃了那碗麸皮野菜饭? “萧......山。” 雪娘死死抓住萧山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我,不是,不是故意打翻的,对,对不起,我要死了,谢谢,你照顾......” \"该死的!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老子不准你胡说八道!\" 咆哮声振聋发聩,雪娘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来。 真的,谢谢了。 没有死在外面,也没死恶人手里,她已经很开心了。 他是个好人,也许会为她堆个坟包,这样她也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她真的,太累了。 “曲玲珑可以救你的,她可是被皇后娘娘称赞过的女神医,别怕,什么都别怕。” 萧山的冷静全没了,抓起衣服给她穿上,背上就向外跑。 “皇后......娘娘......” 混沌的脑子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仁爱,慈祥,雍容华贵。 “别睡,雪娘!睁开眼睛!” 萧山的速度很快,他奔跑在山道上,像敏捷的猎豹。 雪娘还是没有撑住,手臂松开,软软地从他的肩头滑落。 \"雪娘!别睡!是我错了,不该逼你吃饭,等你好了,使劲打我!\" 此刻的萧山,无比痛恨自己的强势,雪娘受了多少苦,身子多羸弱,他总把军中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做什么。 体验什么民间疾苦,她体验得还不够多吗,从一个千金大小姐沦落到囚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他该当宝捧在手心,呵护疼宠,摔一个碗算什么!对他冷脸又怎样,只要活下来,让他做牛做马也愿意! 只要她活下来! “雪娘!别睡!只要你活下来,我帮你找家人!” 家人?她还有家人吗?听到家人她心底全是排斥。 “不,找......” 雪娘又咬了咬斑驳的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她也不想死啊,刚才太累了,真想就此睡去。 可这个男人,太唠叨了啊! “好疼......” “肚子疼吗,是怎样的疼?” 为防止她睡过去,萧山稳着急躁的心情试图与她聊天,每次等待回答时间很长,但他可以根据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口的起伏判断。 这一天说的话,真是比过去半年说的都多了。 “比鞭子,打的,还疼......” \"疼就咬我,这样疼就能转到我身上。\" “太,硬了,咬不动......” \"那以后好好养身子,力气大了就能咬动。\" ...... “萧......山,我,好像,见过你。” 萧山已经跑到了曲玲珑的破医馆,使劲地跺着门,没有听见雪娘最后的话,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当回事。 在门开的刹那,雪娘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曲玲珑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掏出祖传的那套回阳九针,也不顾忌什么,直接扒光雪娘的衣服。 九针一出,轮回变,天命逆,将死之人,倒逆一刻,巧夺生机! 可见,雪娘是真的不好了。 丫鬟素眠点了两个油灯放到床边,一脸心疼地看着床上的人。 雪娘太柔弱了,上次见她才刚刚能下床,这才多久啊,竟是生死一线了。 希望她能挺过去,要不然他的夫君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来,看着怪吓人的。 素眠悄悄地瞅了一眼旁边眼睛发直,宛若雕像的男人。 每次来,都像是找麻烦的,这次差点连门都踹破了,吓得她以为来了悍匪。 救妻心切,她也理解了,只希望雪娘以后好好的,让这凶悍的男人少来几次医馆。 大半夜的,这番动静,也不知吵了周围人家没有,她胆小,和小姐两个弱女子隐在这横门深巷,别引来什么麻烦才好。 第16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萧大哥,她身上寒气太重,经血长期淤堵造成胞宫损伤,今天应该是经期到了,因这些日身体补养跟上,所以此次来势汹汹,若再晚来一步,怕是会血崩而亡。” 萧山僵硬的身子动了动,茫然地问道:“不是因为吃了一碗野菜饭?” “野菜饭怎能吃死人?不过,以后别让她吃凉性的东西。” 萧大哥是不是吓糊涂了,这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将军问的话吗? “发作出来是好事,若继续淤堵下去,只会让身体气血两亏,怎么补都无济于事,我给她扎一个月针,三天一次,这一个月最好别碰凉水,疏通开以后就好将养了。” 万幸来得及时,若引起血崩,她也回天乏术。 雪娘这是遭过什么罪,连月事都断了,以前身子虚,气血供不上,月信期还能承受,这一开始补,问题就出现了。 好在及时疏通,算是保住了命,以后慢慢来也就行了。 “萧大哥,她头上的淤堵并不严重,也许,会慢慢恢复记忆......” \"萧大哥?\" 曲玲珑又喊了一声盯着雪娘出神的萧山,才让他转过头来。 “她以前的记忆,似乎不怎么好。”他拧起浓眉,想起每日夜里她的不安,哭泣,还有控诉。 恢复记忆,她会怎样,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会不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会不会,有别的男人......那个叫青禾的,是她嘴里最常出现的名字,是她的什么人? 曲玲珑也只是提醒一下萧山,她看出来,萧山对雪娘用情已深,雪娘也不知是何种身份,恢复记忆是好是坏,她倒是有法子让她恢复不了,但总归是伤身体,而且这事也不是上乘之策。 最好还是能让雪娘爱上萧大哥,才能万事无忧。 “尽管给她治,别让她身体有遗留之症。” 经此一事,他也想明白了,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他尽最大可能对她好就是了,其他的,交给天意。 “我知道了。” 曲玲珑看着面前坚毅的男人,有些出神,心胸豁达,襟怀磊落,这男人谁能不爱呢? 雪娘,可真幸福啊! 她摸了摸小腹,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过了两日,雪娘才幽幽转醒,头顶陌生的帐子,让她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床边趴着一个男人,块头太大,上半身几乎拱曲着,一只手还搭在她腹部的被子上。 不是萧山还是谁呢? 所以,她又被玲珑救过来了? 她的手伸过去,碰触他头发的那一刻,他迅捷抬头,眼眸锐利有神,一点没有熟睡后刚清醒的迷蒙。 “雪娘,你醒了!?” 眼中的锐光转为巨大惊喜,他的大手抚上她又瘦下去的小脸,心疼显而易见。 雪娘的心口颤动了一下,涌上一股陌生的灼热感。 他这么高兴,让她也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胡子,又长出来了。” 声音沙哑,她大病重生,这次比起上次浑浑噩噩,更多了些真切的感受,眼前的男人也变得可爱。 特别是她说了这句话后,他摸着脸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憨憨的样子。 雪娘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笑,尽管脸色苍白孱弱,也掩盖不了那天姿国色,绝世无双。 像冉冉升起的璀璨明珠。 萧山看呆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雪娘敛了笑,移开目光,她脸上丑陋无比的黑纹,谁见了都吓得不敢多看,怎么会好看,这男人的眼睛,是不是瞎的? “先喝些水,药粥一直备着,饿了吧?” “嗯。” 萧山没想过她会回应,这次醒来,好像变温顺了许多,不禁又看向她。 雪娘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脸烧,轻轻垂下了眼帘。 端了水,将她扶起来,这次有经验了,拿了只勺子,轻轻递到她嘴边。 “别抿嘴,嘴上有伤。” 雪娘松开嘴唇,醒来与他相处,怎不似以前自在,有些无所适从。 喝完了水,他出去端粥了,素眠走进来,她在外面就听见了,只是因为萧山在,不敢进来。 “姑娘终于醒了,我家小姐在外面看诊,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素眠一身药童打扮,身上还带着一身草药味。 雪娘斜靠在床头,纤细的身子玲珑曲伏,如果左脸没有长东西,那该是多美的人啊! 素眠有些可惜。 “就是没力气,这一次,你家小姐又救了我一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嗨!” 素眠摆摆手,刚想说什么,萧山就端着粥进来了,她也就闭了嘴,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你好好养身子就是,谢人的事我自会办妥。” 萧山淡淡地说着,吹了吹粥,递到她嘴边。 如果不是曲玲珑也来了这临安县,雪娘还真怕是就此没了,两次救命之恩,确实该厚报。 “是,是!”素眠赶紧附和,“姑娘好好养身子就行了,其他的,就别管了。” 这位萧壮士看起来不简单,也不知什么身份,小姐言语间对他很是敬重,她得和小姐商量一下,看能要些什么好处,小姐心大,万事不放在心上,她可得好好打算。 “那我就出去了。” 素眠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室内安静,只余下喝粥的声音,对于刚才的话,萧山说得理所当然,素眠更是没觉得不对。 也只有雪娘自己心有波澜。 他真的拿她当自己的女人看。 这次,她心里没有抵触,依旧是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再躺下休息会儿?” 喂完了粥,萧山放下碗,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他一向是声冷嗓门大,自她醒来,却一直压着嗓子慢声询问,怕吓着她似的,以前的命令口气消失不见,这样的萧山,有点奇怪。 可也让人,心里发慌。 “嗯。” 雪娘垂首,缓缓躺下,闭上眼睛,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才睁开。 萧山端着碗筷矗在门外,侧着头,眉头微蹙,刚毅的脸带了些不解,似是有些事想不通。 “萧大哥,素眠说雪娘醒了?” 曲玲珑一身大夫装束,脸上带了淡淡的疲色。 “嗯,别进去了,又睡了。” “哦,好,有什么事再喊我,我去休息会儿。” 萧山点头,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去。 雪娘怎么不正眼看他? 明明相处的还挺好的,这还是头一次俩人这么温馨地说话。 是不是,没刮胡子又吓着她了? 第17章 该杀了那个杂碎 到了晚上,曲玲珑来为雪娘扎针,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在曲玲珑面前坦露,但雪娘还是如上次一样,为自己留了一件肚兜。 双鱼戏水的粉色兜兜还是萧山亲自挑选的,不止这一件,她穿的用的,都经过他手,甚至连清洗都是他代劳。 在他那里,哪里还有什么私密,谁让她身子不争气呢? “玲珑,我,我身上,是谁处理的?” 清醒以后,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几个月不见的葵水来了,而且已经塞了月事带,按说这种事,一个大男人肯定是不懂的,但介于萧山的事无巨细,雪娘不得不忐忑。 曲玲珑了然一笑,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故意没说话。 雪娘的脸囧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 擦药换衣也就罢了,这种事怎么也上赶着来! 气死她了! 曲玲珑“哈哈”大笑,这夫妻俩人真的是太好玩了。 她这一笑,雪娘就明白自己被耍了,脸上不禁浮上一层羞愤,不满地瞪着曲玲珑。 “好啦好啦,别生气,说实话,萧大哥是想上手来着,不过被我赶出去了,他当时还被那血吓得脸都白了,哈哈,我可算开了眼了,从来都是泰山崩而面不改的萧大哥,竟然被你的葵水吓坏,真是,太好笑了!” 雪娘:“......” 曲玲珑觉得好笑,但也羡慕,一个女人,这辈子能遇见这样一个疼她的男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啊! “说真的,雪娘,你这是经历了什么,会让身子寒成这样,以后可要好好保养,不然,子嗣上艰难。” 子嗣? 她和萧山吗? “我是大夫,你得告诉我实情,这样我在用药上心里才有数。” 雪娘眼里失了焦距,虽然只是四五个月的时间,从春寒料峭到如今夏日将临,于别人来说,转瞬即逝,可对于她来说,仿佛经历半生那么久。 太难过了。 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每晚睡前都在祈祷明日能够解脱。 一日又一日。 度日如年。 “刚被人牙子抓住不长时间,我的葵水就来了,那天,我惹了那人不高兴,他将我扔进了河里,当天葵水就停了。” 短短几句,道尽心酸。 她不愿去回忆,刚进春日,她穿的是薄棉的衣服,浸了水后,沉重无比,水寒刺骨,那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可她觉得,那是最冷的一天,比大雪纷飞的三九寒冬还要冷。 那冷已经渗入骨髓,刻在脑子里。 雪娘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是她想,是这身子的本能。 “我知道了雪娘。” 曲玲珑红着眼睛抱住她单薄的身子,太让人心疼了,她听着都觉得瘆得慌。 她这么柔弱的人儿是怎么熬过来的? “雪娘,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那些苦难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了。” “是,都过去了。” 雪娘微微笑起来,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萧山回了一趟村子,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喂了喂鸡,拿了几件雪娘换洗的衣物,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 雪娘已经睡着了,面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喝的药里加了些安神剂,巴掌大的小脸一半隐在被子里,恬静得很。 萧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 柔弱无骨,凝脂般幼滑,已经没有前几日那般冰冷。 他俯身,再没有白日的收敛,对着毫无所觉的雪娘肆无忌惮地凝视着。 直到雪娘蠕动了一下嘴巴,像是咀嚼了一下,然后侧了侧身子,萧山才站直了身子,虚虚地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恢复了生机。 “你这朵娇花,还真是不吃亏,就给你吃了点糙饭,你却把我吓掉半条命。” “哎,以后可不敢惹你。” 萧山给她掖了掖被角,去找曲玲珑。 屋内似有争执声,萧山故意加重步子,直到里面安静下来,他才敲了敲门,道:“玲珑?” 曲玲珑开了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走出来,关门的瞬间,萧山看到那丫鬟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捧着一个碗。 萧山不是多事之人,特别是对女人之间的事,他更是避之不及。 可曲玲珑救了雪娘两次。 萧山犹豫一瞬,终是开口:“有什么难处吗?可是需要帮忙?” “没,没有。”曲玲珑似有些紧张,眼神躲闪。 “萧大哥,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雪娘的寒症......” 事关雪娘,萧山立马谨慎起来,本来他也是过来询问病情,但看曲玲珑的神色,怕是事情有异。 “是这样的......” 曲玲珑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下,她其实也是复述雪娘的话,三两句的事情,但架不住人的脑补。 对于重视的人,怎么可能忽视那几句话背后隐藏的残酷。 他想杀人。 他该杀了那个杂碎的! 若让他再瞧见...... 萧山不知道怎么回房的,嗜血的冲动过去后,只有无边无际的疼。 心疼。 再一次气怒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宽容一些,她的凶狠,警惕,不信任,冷言冷语,都是缘于一次次的伤害,而他,却将它当成了大小姐的坏脾气。 “雪娘,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凡你软一次,也不至于让自己遍体鳞伤,你啊......你,就是想疼死我吗?” “青禾......”雪娘秀气的眉头蹙起,原本恬静安然的脸渐渐不安,“不要走,不要走,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她的手向前伸出,似想要抓住什么,萧山大手紧紧握住,握住的刹那,雪娘的神情一下子如释重负,两只手抱住拉到胸口,嘴角弯起。 这个青禾到底是什么人?让她在失忆的情况下也念念不忘。 是男是女? 是什么关系? 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在她心里举足轻重,在她心里占据很大的位置。 “雪娘,你不是只有他,你还有我,我是你男人,是要与你走一生的男人,懂吗?” “嗯......”雪娘紧了紧抱着的大手,轻轻回应。 萧山脸色沉沉,哼!将他当成了谁? 第18章 回村路上 一连在曲玲珑的医馆住了五六天,葵水结束的时候,雪娘身体也好了很多,萧山决定带她回村子了,商定每隔三天曲玲珑去扎一次针。 放下二十两银子,临走萧山又一次对曲玲珑道:\"若有难处,尽去找我。\" “知道了萧大哥,钱就算了吧,现在医馆已经开始进账了。” “拿着吧!” 萧山背着包袱,自然地牵起雪娘的手,雪娘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了。 曲玲珑看在眼里,心中不免为他们高兴。 想起昨晚她施针时问雪娘的话。 “若以后恢复记忆,还会记得我这个朋友吗?” 她问这个,自然不是问自己,而是为萧山问的,这段时日,她算是看明白了,萧大哥真是栽进去了,完全是围着雪娘转,昔日赫赫战神,谁曾想竟成了绕指柔呢? 只不过,雪娘的态度她摸不透,大概还是没有接受萧大哥,每次萧大哥从房里出来,都皱着眉头。 她与萧山相识两年,自然是与他更亲近些,是以,就想着试探一番。 “怎么会忘呢?与我而言,每一段记忆,都是必不可少的,若为了找回一段记忆而失去另一段,又有什么意义呢?” 曲玲珑不是很懂,因而又问:“若那段记忆是痛苦的,你还要找回来?” “若我不找回来,那它一直就是痛苦的,逃避不是办法,人总要面对现实的,好的坏的,于我,都弥足珍贵,有它,我才是完整的。” 曲玲珑没有问出想问的,也不用再问了。 雪娘,有着自己的思想,就算失忆,也在遵循内心而活。 她再一次意识到雪娘的强大,不是外表,她有一副柔弱的外表,却拥有无人能击垮的意志。 比她强太多了。 她只会龟缩,逃避。 “他们两个,真的很般配。” 素眠奇怪道:“哪里般配了?一个像悍匪,一个像大家闺秀。” “你知道什么呀!” 素眠撇嘴,“我看小姐你才啥也不知道,刚才竟然不想要那银子,你知道在这穷地方治一个病人才赚几文钱,两个月也攒不了20两!你救了他女人,这20两我还嫌少呢!” “闭嘴!”曲玲珑斥责。 素眠惊住,自逃难以来,主仆二人相依为命,小姐还从未这样疾言厉色过。 “小姐……” 曲玲珑却没有软化,而是冷着脸继续道:“如果你觉得这生活苦,那就离开吧!” “小姐!”素眠哭出来,“素眠错了,你别生气,以后再不敢说这话了。” “素眠,你只需记住,救他女人,是在报恩,萧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了小姐。” 曲玲珑叹了口气,“我知道咱们现在处境艰难,但总归没有到绝地,做人不能只看眼前,你真心对人,别人才会真心对你,你眼前像悍匪的萧山,你以为他是什么身份,整个景国再找不出这样的人来,焉能知道以后,他不会再次出山,力挽狂澜,凌驾于九天之上。” 她有感觉,锲机都在雪娘身上,若有一日,萧燝山再次现世,绝对是因为雪娘。 素眠不懂,但此时也明白萧山不是凡人,不敢再有算计的心思。 萧山和雪娘坐的是来财的牛车,雪娘屁股底下坐的是一个软垫,垫子底下铺了厚厚的草芥,萧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车桓上,手臂撑在她的身后,防止路不稳后背会撞到车壁。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长袍,以前没见过,看料子像是新买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着潇洒利落。 雪娘挺直着背脊,端坐着,尽量使自己身子保持平稳,可以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不时扫过,让人无法放松。 因此,不一会儿,就觉得身子有些僵。 “累了就靠着,我胳膊在后面,碰不疼。” 男人的声音透漏着关切,早将一切看在眼里。 就因为他胳膊在后面,她才不敢靠的呢!车壁虽硬,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偏他多事,将胳膊横过来。 路才走了不到一半,雪娘肯定是坚持不住的,无奈只能向后轻轻靠了靠,随着牛车的晃动,她的背在他的胳膊上左右摇晃。 来财赶着车,听到后面俩人的谈话,咧嘴笑了笑。 没想到萧兄弟看着粗咧咧的大男人,心还挺细。 雪娘打量着进村的路,路两旁种了些庄稼,有零零散散的人在地里忙活着。这情景,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 有孩童在地头上玩闹,有人在休息,也有人拿着锄头弯着腰在地中央干活,脖子上搭着布子,不时擦擦脸上的汗。 “他们在做什么?” 雪娘看着地中央的人,好奇地问道。 “在给庄稼除草。”萧山回答完,看着雪娘依旧疑惑的神情,嘴角弯了起来。 “草太多会影响庄稼的收成,吃掉原本补给庄稼的营养。” “哦,就像花匠为花除草一样。”雪娘明白了。 萧山眼神闪了闪,点头称是。 “这种的是什么?”雪娘又指着那绿油油的庄稼问。 “是长生果,就是你吃的那零嘴,大概九月份才收货。” “没看到结果子呢?” 雪娘朝前抻了抻身子,睁大眼睛也没见到一个。 萧山轻笑了一声,惹得雪娘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以为他在嘲笑她。 “长生果长在地底下的,不过现在确实没长出来,等那黄色的花落下之后,地里就会开始结果。” 雪娘恍然大悟,这么神奇吗? \"你不是猎户吗,也会种庄稼?\" 谁说是猎户就不会种庄稼了,这是什么逻辑,萧山更觉好笑,只觉得小女人褪去了一身尖刺,像一张白纸一般单纯。 他十岁之前,父母尚在,家里也是有地的,自然是会种的,而且很精通。 “小时候种过地。” 俩人说着话,雪娘放松了很多,坐累了,干脆就倚在身后强壮的铁臂上。 萧山嘴角弯的弧度大了些。 “你看那蝴蝶,像是喝醉了!” 雪娘又发现了新鲜物,指着路边野花丛中一只硕大的斑斓彩蝶惊奇地叫道。 第19章 被毒虫咬了 喝醉的蝴蝶? 此时的雪娘,完全是一个稚童,在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里,展开新的探索。 这样,很好。 她开始碰触他的世界了。 “那只蝴蝶应该被抓住过。一只头须断掉了,右边翅膀也受损。” 应该是被不远处玩耍的孩童抓到过,可能一瞬就逃开了,但娇嫩的身体经不住半点摧残,还是受了伤。 萧山心口一窒,这不就跟雪娘的遭遇一样? 雪娘却没有半点联想,面上带了惊讶,“这你都能看清?” “萧兄弟不愧是出色的猎人,眼力是真好。” 前面赶车的来财搭了一句。 来财一路听夫妻二人的对话,一开始惊讶奇怪,以为雪娘是个傻子,后面才听明白,她只是单纯的不认识,听村里人说她是萧兄弟买来的,或许,以前也曾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吧? 抛开那脸不说,那风姿气质是真好,他赶车在县城来来往往,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像戏文里唱的: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还有那声音,悦耳动听,清脆的像唱歌的黄鹂鸟,让人久听不烦。 对于来财的话,萧山不置可否,只见雪娘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过脸去。 一路就这么回了篱笆小院。 院子里的鸡早饿的咕咕直叫,看见主人回来,十几只鸡抻着脖子直叫唤。 萧山抓了把糙米扬了进去。 “我听着它们似在说,欢迎你回来。” 萧山朝着雪娘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群饿死鬼一样的鸡争先恐后地抢着吃食,雪娘看着胡说八道的萧山,不发一言。 萧山咳了一声,甩了甩肩上背着的大包裹。 “先回床上休息,我去挑些水,把衣服洗了。” “我自己洗。” 雪娘连忙说道,她的贴身衣物都在里面,不想再被他沾手了,想到他两只手捏着那小小布料不错眼珠研究的样子,她的脸迅速染上一层红晕。 更何况,那里面还有沾了污血的亵裤。 不行,不能让他洗。 萧山板住脸,“不听话!一个月不许碰凉水,忘了那要命的疼了?” “可......” “好了,去休息,不就是贴身衣物吗,你身子都摸过了,这算什么?” 雪娘转身就进了房间,胸口起伏不定,气死她了! 这个臭男人! 根本就是故意提醒她,以为她被男人摸了就要认命吗,等着吧! 雪娘进了卧房,才发现房间变了样,原本的床换成了一张大的,有以前的两个宽,上面铺了厚厚的新床褥,一看就很舒服,还按着床帐,朝两边分开挂着。 这是趁她养伤回来布置的吗? 萧山跟进来,示意她赶紧上床。 “新打的床,这样你以后睡得也舒服些,也不会碰到伤口,快脱鞋上去。” “等过些日子,咱们另起个宽敞点的房子,也垒个暖炕,冬天就冻不着。” 他的未来打算,处处有她。 雪娘冰冷的心涌上一股暖意,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是归属感。 他将包袱放进柜子,将身上的长衫脱掉,又换了一身短打的装扮,整个过程丝毫没有避开,就在雪娘眼前完成。 雪娘上了床,放下床帐,听到他说了一句:我挑水去了。 雪娘趴在软软的床上,被褥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脑子里是他刚才脱衣服时露出的背膀。 仔细看,上面其实有不少疤痕,许多都很淡了,唯有一条,从肩膀横跨腰肩,她记得他前面也有一个很深的箭伤,所以说,其实,他也曾不止一次命悬一线。 这么强硬的身体,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时,是什么样子的? 像是一座大山倒下? 雪娘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萧山将家里两个大水缸挑满了水,很快洗完衣服,晾在绳子上,又把厨房收拾了一番,擦去浮上的灰尘,去卧房瞧了瞧,见雪娘睡得正熟,将门关好,趁着天色还早,又去附近的山上,砍了些柴火。 等回到院子,刚将新砍的柴摆放好,就听见卧室传来一声尖叫。 不顾身上尘土木屑,萧山旋风一样冲进房里,只见雪娘直挺挺地站在屋角,左手捧着右手,眼睛红红的,惨兮兮地看着他。 “我要死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睛水汪汪的,那泪眼看就要从眶里涌出来,他还从未见过她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疼得要命。 “我被毒虫咬了!” 萧山抓起她的右手,食指尖上果然有个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来。 “什么咬的,在哪里?” 萧山冷静询问,当务之急,是确定是什么咬的,看这流出的血,鲜红无异样,并不像中毒的样子。 雪娘看向房梁,那上面有个大大的蜘蛛网,上面趴伏着一只比铜钱还大的花斑蜘蛛。 这么高,雪娘是怎么被咬的? 萧山此时也来不及多想,脱下身上的衣服,身子拔高一跃而起,两腿借助两面墙,登扶跃到房梁处,用衣服一甩将蜘蛛打落,然后跟着跳跃下来。 落地的那刻,地面都似乎震了震。 雪娘已经被他的神勇惊住了,要知道,房梁可是好几米高了,这身手,可真是无敌了! 萧山去查看打落的蜘蛛。 “我听说,长得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带毒的,我一定是中毒了。”雪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她怎么觉得有点麻了呢? “没事,是云斑蛛,毒性很小,清洗一下就好。” 萧山将蜘蛛一脚踩死,拉着雪娘的手,到院子里,舀起水来,反复清洗,过后,又将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地吸吮。 雪娘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指端传进四肢百骸。 随着他吐出一口血,再次吸吮,她的呼吸都要停滞。 这是她与男人最亲密的一次接触,触感被无限放大,脑子都有些眩晕。 “好了。” 萧山端详了一下手指,伤口不大,唾液又有止血的作用,此时已经不出血了。 “我,我头有点晕。” 萧山皱了眉,又看了看手指,没有发黑,血液鲜红,没毒啊?用指尖掐了掐周围的嫩肉,“有感觉吗?” “疼。” 第20章 身上传来异香 疼就没事,那头怎么还会晕呢? 萧山大手摸了摸雪娘的额头,额头温度正常,倒是脸颊有点热,还有些红,但也不到烧热的温度。 “还晕吗?” “不晕了,可能是吓的。”雪娘扭了头,“你去房里好好检查一下,会不会还有?” “你确定没事?” “没事没事,你快去!” 他不吸吮,症状立马好了,根本不是蜘蛛有毒,是他有毒! 萧山摸不着头脑了,看她扭着头不理人,只得去厨房拿了扫帚进了卧房。 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连房梁都爬上去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虫子蜘蛛的,把地上的死蜘蛛捡起扔掉,才又回到雪娘身边。 见她坐在凳子上,脸色并无异样,右手指头还翘着,也不知道想啥,呆愣愣的。 想到刚才被吓得要掉泪的样子,不免心中柔软。 “你是怎么被咬到的?爬房梁上去了?” 雪娘回神,脸刹那间的不自然,斜睨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嗔怪,“你以为我是你吗,我见墙角有一处白包,就去撕,谁知道那里面藏着一只大虫子呢!” “你把人家蜘蛛的家都掀了,还不兴人咬你一口了?” “那是蜘蛛吗?它把家按在我旁边,经过我同意了吗?” 萧山被她的孩子气惹得低声笑,又忽然收敛。 哎,万事不知的大小姐,连蜘蛛都不认识,以前过的是怎样的好日子呀,他内心复杂,幽幽开口。 “我先前说要为你寻家人,你对家可有一丝印象?” “谁让你找了,多管闲事!” 雪娘猛地站起来,又回了卧房。 她忽然冷了脸,萧山却莫名高兴起来,刚才的憋闷感一扫而空。 “这可是你说的。” 到了晚上,雪娘喝了药很快就睡了,药里加了安神香,这几日睡眠已经好了很多。 她如今自己擦药都是把门插上,根本不让他瞧,也不知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萧山悄悄地掀了被子,两根手指捏着滑溜溜的丝制寝衣慢慢打开,两根红艳艳的兜兜肩带挂在雪白的脖子上,红白对比明显,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股药香味传来,比以前淡了许多,看来只涂抹了一遍。 寝衣掀开一边,里面还有肚兜覆盖,根本看不着,要解开肚兜,就有点趁人之危,他更愿意当她面去解。 萧山手心里全是汗,那细细的带子捏了半天也没拽,香味扑鼻,淡淡的药香之中,竟掺杂了一丝别的香味。 凑近使劲嗅了几口,没错,确实有股别的香味,被药味掩盖,一开始没闻出来。 那股香很清洌,并不是难闻的香粉味,他也知道,雪娘不可能擦了香粉。 对了,是莲香,是夏日盛开的莲花香味。 这药里并没有加莲花,那这香味,是雪娘身上自带的?世间还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为了验证,他转到了雪娘的脚底,如果真的是体香,那脚上肯定也有,今晚可是他按着给她洗的脚,她气得差点踢了脚盆,临睡前还气鼓鼓地不理他。 她的脚如她的人一样,也是小巧玲珑,可爱的紧,他都怀疑她长这么大,到底有没有走过路,嫩得跟豆腐一样,瓷白莹润,让人恨不得含进嘴里吃下去。 雪娘的脚暴露在空气中,她似感到不适,往被子里缩了缩,萧山赶紧盖上了被子,朝上方看了一眼。 见她并没有醒,才落下心,干脆一头扎进被子里。 果然,她的脚上确实带着一股清洌的莲花香,因为没抹药,所以香味比身上要明显,很容易闻出来。 自带体香的女人? 老天爷,他这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按说这般绝世女子,早该在景国闻名才对,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雪娘,你到底是谁?\" 萧山盯着她脸上恐怖的黑纹,一时间感觉眼前的女子越发迷雾重重,他可以肯定,她脸上这东西以前定是没有的,因为她从不在意,就算有人看,她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毫不自卑,像是脸上没有东西一样。 所以,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没道理默默无闻。 除非从未示人。 这个世道,女子虽然被规矩束缚,但比起前朝,已经好了太多,大家闺秀抛头露面者也不少,从未面世,好像不太可能。 世家大族以美貌闻名的小姐,他知道的就有两位,也见过,其容貌与雪娘相距甚远,远远不及。 所以,还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和曲玲珑第一眼都觉得她眼熟,却确定没见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山在猜测雪娘的身份,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就在此时,雪娘突然睁开了眼睛,美眸圆睁,根本不似熟睡之人,像是早醒了。 萧山吓了一跳,坏了,指定又要生气。 “雪娘,我就是,不放心你的伤,放心,啥也没干......” 萧山渐渐消音,他惊讶地看到雪娘坐了起来,甚至寝衣都没有拢上,一侧已经褪到肩膀下。 精致的锁骨和莹润的肩膀完美无瑕,若不是还有肚兜遮盖,萧山恐怕早已控制不住。 雪娘绕过萧山,穿上鞋子,她的行动很缓慢,根本不是平常的样子。 萧山这才发现,她的眼睛虽然睁得很大,却没什么神采。 心口咯噔一下,莫非雪娘得了那种梦游之症? 这病症可相当危险,若贸然惊醒,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以前在军营里,有一个新兵蛋子就得了这个病症,大晚上拿了刀就砍人,幸亏有人起夜看到,当场将他擒拿住,结果就是那小兵清醒后,自己受惊过度,心脏骤停死了。 死之前还嚷叫:说自己是在切西瓜,没有杀人。 这可怎么是好,他该怎么将雪娘引到床上来? 雪娘走了几步就停下了,站在屋子中央,昂着头,似在仰望天空。 萧山不敢出声,紧张地看着她。 然后,他就看见,雪娘伸展四肢,莲步轻移,跳起舞来。 身姿曼妙,凌波微步,如虚如幻,甚至有一瞬,连他的眼力都没看清脚步是怎么移动的,如果不是确定雪娘不会武功,他都怀疑她深藏不漏了。 第21章 赶他上山 他从未见过这般美妙的舞蹈,不,又好像不是舞蹈,她双手打着结扣向上举起时,更像是某种仪式一样。 “鲁咯哆一哒......” 一连串古怪的发音从雪娘的嘴中冒出来,语速低沉轻缓,与此同时,她的双臂也在挥舞。 萧山惊得从床上翻起,那带着神秘的,仿佛来自亘古的腔调,任凭他怎么努力去记,在脑中也留不住丝毫。 他记起在与突厥征战时,曾路过一个贫穷的部落,那里的人信奉福禄神,每到重要的节日,都有巫者带领族人祈福,在他眼里,那就是跳大神。 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嘴里呜呀呀又唱又跳,滑稽得很。 他当时只当作一个乐子看,等他们祈福完,他和兄弟们还讨了杯酒喝。 雪娘此时的行为,让他无法不联想到那些,可他又知道,这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发音古怪,但可以听出来是某种神秘的文字,并不是乱喊,且她如舞蹈般优美的动作,像壁画上的神女,脱离于凡尘之上。 在这过程中,他感受不到半点玩笑,却不由自主升起了膜拜的念头。 萧山心跳如鼓,他想要去拉住她,又怕惊了她。 可如果不打断,她吟唱完之后,会不会消失不见? 烛光摇曳,雪娘两手摊开交叉于胸前,萧山站在她身后,额上泛起细汗。 就在此时,村子里远远传来谁家的狗叫声,听起来应该隔了几百米远,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明显。 雪娘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空洞的大眼睛开始闪烁。 萧山一看不好,赶紧上前,一手安抚后背,一手牵着她的手,压着嗓音引导:“不怕,来,你累了,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我不怕,不怕,去睡觉......” 雪娘抓着他的大手,喃喃的重复,随着萧山的牵引,慢慢的回了床上。 萧山一边给她脱了鞋子,一边继续:“闭上眼睛,对,这是你最喜欢的床,软软的,舒舒服服睡一觉。” 雪娘闭上了眼睛,侧着身子,半边脸埋进被子里。 这应该是可以了吧? 萧山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大意,继续轻拍着她,半晌没有动静,萧山停下来,仔细倾听她的呼吸。 狗叫声又起。 雪娘身子哆嗦了一下,一头扎进萧山宽厚的怀里,手臂环上他的背脊,完了,连腿都死命地挤进他的腿中间,好像是想将自己藏起来。 萧山成了一尊化石,软玉温香,投怀送抱,这是他想要的女人,是他活了26年头一次抱得女人。 这一刻,他的灵魂都在叫嚣,就是她! 他等待已久的伴侣! 就是她! 她躲进他的怀里,感觉安全极了,脸又拱了拱,手臂也紧了紧,俩人亲密无间,密不可分。 萧山将被子给盖好,雪娘的那一床自然空置,被丢弃在床里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艰难地忍受着快乐的疼痛,闻着若有似无的莲香,默默念着清心诀,才慢慢睡去。 第二日清早,萧山难得没有早起,待雪娘醒来发现自己竟被男人抱在怀里,自然是又生气了。 她不会骂难听的话,只说他不是君子,趁人之危等等,然后扭着头生闷气。 “真不是故意的,昨晚不知谁家狗叫,你吓得一头就钻我被子里了,我也不能推你,只能拍着你睡啊!” 萧山神色无辜,认真解释。 雪娘一听到狗叫,美眸闪烁了一下,怒气渐渐消了。 看来真是自己的问题。 “还有,你昨天,好像又做了什么梦?还记得吗?” 雪娘摇摇头,他总是说她晚上做梦,可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只是觉得脑袋累得很。 萧山已经习以为常了,还是什么都记不起。 昨日的事情太过古怪,雪娘不管从哪看都是景国人,不可能是某个偏远部落的蛮族,景国也有大巫师,但巫师府全都是男子,只是观看天象,推算节气,为皇家测凶吉而已,雪娘绝不可能是巫师府的人。 一个千金小姐更不可能会懂这些了。 莫非真的只是某个别样的舞蹈小调? “我昨晚,还做了什么吗?” 除了寝衣松散,雪娘没觉得身上有什么异常,那他总是盯着她做什么?是不是她还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哦,没什么。”萧山这才惊觉自己走神了,起身,穿上衣服,回头问道:“烙个鸡蛋饼行不?” “行。” 高大的身影麻利地收拾好,他穿的是一身硬实的麻布短打,腰间系着一根布条做腰带。 “你要去山上吗?” 雪娘记得他上次要上山,穿的就是这件,这料子又厚又硬,在山里耐磨,与他平时在家时穿的并不一样。 还有一件被黑熊抓坏了,这个还好,只是肩膀上带着个不是很大的补丁。 萧山回头,似有些讶异。 雪娘身子还弱,他并没想过今日上山,她是什么意思,想让他上山? 雪娘见他神情,以为自己说对了,不禁有些歉疚。 “我花了你好多银子,原本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胡说八道,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只管养你的身子。” 萧山说完,阔步出了房,昨日扛回来的木头还没来得及整理,横七竖八地扔在那,还得晒两天才能劈,他抱了一捆干柴进了厨房。 萧山心不在焉地烙了一盘鸡蛋饼,又熬了白米粥,单独给雪娘那一碗撒了些红糖。 雪娘洗漱好,就来到厨房。 “我吃一个饼就可以了,你不是还要带些去山上吗?” 萧山:“......” “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吗?” 萧山大口咬了一口饼子,从鼻端挤出来一声:“嗯。” 俩人吃完饭,雪娘还没回房,萧山在给她熬药,她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等药熬好喝完,萧山开始慢吞吞地收拾。几个饼子,水壶,弓箭,还有一只麻袋,两个捕兽夹。 雪娘一直在旁边看着。 外面太阳已经很高了。 “你还是早去些吧,万一有幸碰到猎物,也不用在山里待一晚上对不对?” 第22章 你就是他买回来的女人? 对!你说的都对! 萧山看着她眨巴着眼睛像是期待什么的样子,心里鼓了一肚子闷气。 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萧山背着东西出发了。 也好,就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若还要走,这是最后的机会。 若她留下了,那他,绝不会再放手,就算以后她恢复记忆,悔不当初,他也决不允许她再离开,活是萧山的人,死是他萧山的鬼。 雪娘,明日,你还会在这贫瘠的篱笆院中吗? 萧山走后,雪娘无所事事,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看着近在眼前的巍峨青山,不知道他去的是哪个方向。 一旁栅栏里的鸡“咕咕”地叫唤,悠闲地走来走去,他临走时刚喂了,肯定是不饿的,但她听说鸡还有个名字,叫“吃不饱”。 雪娘学着萧山的样子从旁边的破陶罐中抓了一把掺杂了碎土块的糙米撒了进去。 果然,一群鸡追逐着又争先恐后地吃起来。 “谁吃得最胖,我就先吃谁!” 然而,一群傻鸡又怎么能听懂她的话呢,依旧吃得不亦乐乎,为了挣口吃的,还互相撕扯起来。 “真傻。” 雪娘看了一会儿傻鸡,又绕着院子转起来。 小院子不大,一侧靠边堆满了柴火,柴火旁就是一个小茅厕,中间是路,多少铺了些石子,大概是为了下雨天好走,再就是另外一侧,放着大水缸,用一块毡布盖着,最靠边有一个水井样形状的,上面盖了一块石板。 雪娘过去瞧了瞧,隔着缝隙,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总归不是水井,因为水都是萧山从外面挑的。 房间只有三间,卧房,厨房,还有一间放杂物的。 这个家委实简单,贫困。 可这家里的男人却不简单。 想到他扛起黑熊时的神勇,百步穿杨的英姿,还有拔高而起的矫健,看她时炯炯有神的虎目,吃饭时的豪爽洒脱。 还有,说出:“男人养女人天经地义。”时的霸气。 曲玲珑说得对。 这男人,世间难寻。 因为药物的作用,雪娘有些犯困了,她回了房间,把门插好,躺在了床上。 朦胧间,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因为以前的遭遇,她很是敏感,萧山在家的时候,她还放松些,人走了,她的警惕心自动开始发挥作用。 那动静不大,唰啦唰啦的,门关得好好的,雪娘寻觅了一番,才在墙根处看到了一个小东西。 是一只手掌大的老鼠,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雪娘。 雪娘脸一下难看,她认识这东西,还曾与它为伍,她不吃的馊饭,最后都进了这东西的肚子。 这是一种恶心的生物。 她拿起鞋子扔了过去,老鼠出溜跑了,也不知钻到哪个洞里去。 “臭老鼠,你敢再出来,非打死你不可!” 男人刚走,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跑出来欺负她,以为她好欺负吗!? 这一闹,她就睡不着了,总感觉那只老鼠还躲在暗处瞧着她。 她有些想让男人赶紧回来了。 天还没黑,她就自己熬了药,煮了几个鸡蛋,端药的时候,还被烫了手一下,起了个燎泡,但她还是很开心,她自己可以做饭了,总算不是个废物了。 早早地关好门,上了床,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蜡烛渐渐变短,她终于睡了过去。 按照上次的时间,估摸萧山应该将近中午才回,但也不确定,雪娘在院子里撒着糙米喂鸡,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她转头,见一个梳着两个粗辫子的黑姑娘站在篱笆院外。 “萧,萧山在吗?” 雪娘站起身,朝着院门走去,那姑娘许是见到她的脸吓了一跳,朝后退了退。 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有点瘦,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黑的,眼睛不大,嘴唇有点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垂在两侧,是村里人常见的样子。 “萧山不在家。” 那姑娘不看雪娘的脸,盯着她的衣服咬了咬厚嘴唇。 “你就是他买回来的女人?” 雪娘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她,她比雪娘矮了些,这样看,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算了,等他回来我再来找他。” 那姑娘扭身走了,不怎么合适的裤子高高吊起,露出比脸白一些的脚腕,她身上看起来瘦,屁股不小,也有力气,很快走远了。 雪娘冷着脸回到鸡栅栏旁,抓了一大把糙米用力甩了出去,吓得鸡“咯咯”叫,挥着翅膀跳脚。 “买来的,买来的!谁愿意让你买回来!”m.qqxsnew 她又不是牲口,凭什么让那些人当货物一样出售! 有买才有卖,卖的人是禽兽,买的人也不是好东西! 篱笆外又传来动静,是一个敲着花鼓的卖货郎。 “小嫂子,买头花吗?啥样式儿的都有,好看得紧!” 小货郎以往出村也经过这户人家,听说是个独居的猎户,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院中有女人。 女人只用一根绳子将头发笼在身后,什么头饰都没有,看身形,苗条秀丽,是个年轻的姑娘,他这里头花多得很,她肯定会喜欢的。 雪娘不耐烦地站起身,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外面的人。 “呀!”年轻的小货郎惊呼一声。 不仅被那恐怖的一侧脸吓了一跳,更是被女子冷冰冰的眼神吓得。 “小嫂子,打扰了!” 小货郎挑着担子飞快地跑了,正与刚回来的萧山擦肩而过。 萧山近乡情怯,越到家门口越踟蹰,见一个货郎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看方向,正是从自己门口过来的。 这下也不敢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朝篱笆院而去。 “雪娘!” 院子里没人,他心中一慌,将肩头的猎物扔下,就朝卧房而去。 雪娘正坐在床沿生气,听到男人的喊声眼神亮了亮,随即又冰了脸,“哼!”了一声。 萧山风尘仆仆地打开门,看到端坐在床边的雪娘时,仿佛巨物落地,一颗心重重地落下来。 她没有走。 第23章 它们吃人 没有走! 那以后就是他的了!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昨天一晚上,他在山里根本什么都没做,找了一个山洞,就躺在那里,想着雪娘是不是走了,如果走了,他该怎么办,当时真想立马下山,可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不想逼她,愿意给她机会。 如今,机会给了,这是她的选择,她选择留下来。 “你,你怎么受伤了!” 雪娘原本的冷脸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时,转为惊吓,那处血淋淋的,衣服破碎,皮肉翻起,看起来比上次腹部的还要严重。 他碰到什么了? 萧山没有理会,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力气有些大,箍得雪娘差点喘不过去。 “雪娘,雪娘......” “你疯了!”雪娘挣扎不过,他受伤的右臂举过她头顶,她都怕那血会滴下来。 萧山呵呵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下巴的胡子刚冒出青头,眼睛又黑又亮。 他是不是傻了,不知道疼的吗? \"没事,碰到了一只小狼崽,嘴巴小,咬得不疼。\" 萧山毫不在意,看到那小狼崽让他想起来刚遇见雪娘的时候,一个分神,就被咬了一口。 萧山弯腰趴在她的肩膀上,嗅着白嫩脖颈处散发的幽幽莲香,浑身舒畅,根本感觉不到疼。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雪娘身子僵硬,觉得那处的皮肤像被烧伤一般炙烫。 萧山低沉笑出声,终于放开了她。 “我去洗漱一下。” 收拾完之后的萧山,清清爽爽,脚步轻盈,精神奕奕,一点都没有盯了一晚上猎物的疲态。 伤口也包扎了,雪娘见他只胳膊受了伤,别处倒是好好的,又表现出不理不睬的样子来。 院子里扔着几只野鸡野兔,狍子,并没有看到什么大物。 小狼崽呢?他没有抓住吗? “我刚才看到,来了个货郎?没发生什么事吧?晚上睡得还好吗?” “哼!”雪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止货郎,还有个姑娘呢! 萧山看着她散乱的头发,虽然被剪得参差不齐,但好歹颜色没有以前枯黄了,顺溜溜的。 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银钗,上次就打算送她的,谁知又生了那么多事。如今,才拿出来。 银钗是很普通的样式,只在一端焊了一朵梅花。 “先带着,等赚了钱再买更好的。” 大手摊开,银钗显得小巧可爱,雪娘迟疑地接过。 “不用,一支就够了。” 她垂下头,手指从钗柄划过,这又花了多少银子,他打猎的钱可真是毫不保留地用在了她身上,不是还要盖房子吗?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别买了吧! “不要乱花钱。” “这怎么是乱花钱。”萧山心情很好,越看越喜欢,“改明儿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去集市上挑。” “好了,我先去趟酒楼把猎物卖了,午前就回来,再买几个肉包子,等着我。” “等等......” 雪娘叫住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刚才,有个姑娘来找你。” “姑娘?谁?”萧山眉心一皱,面色不解,整个东临县他认识的姑娘只有曲玲珑,雪娘也认识,还有哪个? “我哪里会知道,梳着长长的辫子,只说等你回来再来找你。” 雪娘看着萧山,却见他拧着眉思索一瞬,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就去整理地上的猎物。 雪娘心里不高兴,口气硬硬道:“房间里都是老鼠,晚上根本就睡不好,你回来把老鼠给我弄走。” “好,等我回来。” 萧山扛起猎物,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就大步走了。 “呆头呆脑!”雪娘咒骂道。 他回来了,不知为何,绷着的精神有些松懈,昨天没怎么睡好,现在觉得有些困顿,雪娘回了房间休息。 不知睡了多会儿,她被一阵狗叫声惊醒。 身体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雪娘——” 外面,萧山在叫她。 雪娘忍着恐惧爬起来,出了房门,看见萧山已经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一条小黑狗,嘴里不断地发出或呵斥或表扬的声音。 小黑狗又蹦又跳,摇着尾巴围着萧山转圈。 这是一条狼犬,身上墨黑,一根杂毛都没有,他在集市上一眼就看中了,这狗子是条有灵性的,经过训导,看家护主肯定不在话下,以后他出去打猎,雪娘一个人在家也安全些。 “小虎,看到没有,那是你家女主人!去,打个招呼!” 雪娘原本僵直的站在门口,听到萧山的话直觉不好,还没来得及跑,黑影像风一样已经扑到了她身上。 “啊——” 雪娘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整个身子后仰,倒在地上。 “雪娘!” 萧山急忙跑过去,将小黑狗呵斥开,抱起雪娘,却发现雪娘的身子颤抖得厉害,整个人如筛糠一般,紧闭着双眼,粉唇已无一丝血色。 “雪娘,睁眼,是我,别怕,别怕。” 萧山惊觉不对,抱起她回了房间,雪娘牙关都在打战,发不出声音,她手紧紧抓着萧山的前襟,又开始死命的拱着。 萧山双臂环住她,将她整个包入怀里。 “不怕,不怕,只是一条小狗子。” 雪娘死命地摇头,呜咽出声。 “吃,吃人......” “不吃人。”萧山轻拍着安抚。 “吃!它们吃人!”雪娘尖叫,眼中有着又惊又怒的恐惧与癫狂。 “它们吃人!人还没死,它们就去撕扯,撕扯......到处都是血,他们让我看,他们在笑......魔鬼,魔鬼!” “她很疼,她在叫,肠子出来了。” “她只剩下了骨头。” “我不怕,不怕,不怕......” 雪娘泪流满面。 萧山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该死的畜生!没有人性的杂碎!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怕,雪娘是勇敢的姑娘,不怕那些畜生!” 这么一个柔弱的姑娘,经历过这些,没有疯掉,到底是多强大。 就算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几十场,残环断臂,血肉纷飞,怕是也没有狗吃人的场面来的震撼。仟仟尛哾 吃的还是活人。 从头到尾目睹这一切雪娘,当时会怕成什么样子。 雪娘......雪娘...... 在他以为心够疼的时候,后面竟还有让他更疼的。 老子的心要活生生疼死了。 第24章 约法三章 带只狗回来做什么,事前不会跟她商量下吗?自作主张! 夜里狗叫她怕成那样,早就该觉察的,真是没脑子!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又痛又悔,他对她还是不够好,不够好。 “别怕,以后有我护着你,什么都别怕。” 男人的胸膛又暖又宽阔,雪娘觉得安全极了,有那么一瞬,她想永远呆在这怀抱中,再也不离开。 “我不怕,什么都不怕,真的。” 他胸前湿漉漉的,都是她的泪水,她竟然这么没用,不是说不能哭的吗! 一定很难看吧? “我真的不怕,就是感觉恶心。” 她倾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慢慢恢复,不再颤抖,再一遍强调她不怕。 萧山声音闷闷的,自头顶传来:“嗯,你最是勇敢了。” 雪娘闭上眼睛,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就这一次,她就软弱这一次,许久都没有觉得这么安逸了,真舒服。 “雪娘,再盖房子靠村子近一些吧!” 被伤害太久了,她该沾染些烟火气,世上并不是只有坏人的,她的坚强实在超出他意料之外,他相信,她很快就会走出来。 他的雪娘是他见过意志最强大的姑娘,就算历经无边黑暗,也保留着最纯真的心性,这是多么难得。 她是老天赐给他的珍宝。 独一无二。 “嗯。”雪娘回应,“你做主好了。” “你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以后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商量。” “女主人?”她喃喃重复。 “雪娘?” “嗯?” 萧山抬起她的头,美眸些微红肿,眼珠像洗涤过的黑宝石,映出他的身影。 她的唇线条分明,饱满莹润,此刻微张着,像正在开放的花瓣。 他活了这么大,从未亲吻过一个姑娘,如今,想品尝一下。 在雪娘渐渐睁大的眸子中,萧山慢慢压下头颅。 雪娘都吓傻了,眼睛都不知道闭上。 唇瓣相接的那刻,俩人同时颤了一下。 太美味了,他停不下来,山珍海味,珍馐佳肴,都不及这万分之一。 这滋味无法想象,飘飘欲仙,销魂夺魄。 舌尖一痛,他从天堂跌落,染了情欲的眼神不复从前精烁,透过层层雾障,看见雪娘鼓着嘴巴怒瞪着他。 “登徒子!” 呃,萧山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回味着刚才那麻酥酥的感觉。 “你出去,快出去!” 雪娘被他的动作惹急了,伸手推他,可那雄壮的身体纹丝不动。 “你,你出不出去!” “好好,出去出去。”萧山不敢惹她,自己也得了便宜,心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得慢慢来,总归,是沾了嘴了。 院子里,小黑狗正扒在鸡栏上闹腾,萧山走过去,将它脖子上的绳子解开。 “小虎,看来咱们没缘分,我家女人不喜欢你,相识一场,我也不把你转给他人,走吧,你自由了!” 小虎听不懂人话,没有绳子束缚,更是解放了天性,撒着欢儿往萧山身上扑。 “快走!” 萧山怒喝声,拿起棍子赶它。 小虎受惊,尖叫一声跑出了篱笆院。 可惜了这条好狗,希望别被狗贩抓住。 雪娘抿了抿唇,离开窗口,心跳得好快,刚才感觉差点蹦出来似的。 若不是那作乱的舌伸进去,她都不知道自己竟像被下了迷药一样,任人欺负。 不过,经此一事,倒是冲淡了心中的恐惧。 吃饭的时候,雪娘宣布与萧山约法三章。 第一,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能强迫她。 第二,没有她的同意不准近她身。 第三,晚上不许他光着身子睡觉。 萧山皱着浓眉,一口咬掉一半的大包子,好家伙,第一条和第三条就算了,第二条不是给他上了箍嘴吗?像防着吃草的驴子那样? “第三条我不同意,从小就那么睡,而且我怕热,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第一条自然答应,第二条,嘿嘿,她自己扑过来的不算吧! “好吧,那第三条作废。” 她的最终目的还是第二条,他同意了就好。 萧山正要再说什么,外面传来声音。 “萧山在家吗?” “我去瞧瞧。”萧山放下包子,擦了擦手。 院外站着的是泊子村的村长刘成。 此刻半佝偻着身子站在外面,见萧山出来满是皱纹的脸扯出抹笑来。 “萧山,上面又要交税了,你家多了口人,需要交360文。” “还不到半年?”qqxsnew 萧山拧着眉,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收的哪门子税? 村长叹了口气,也是愁眉苦脸,他收了两天了,还有大半没收上来,村民日子越发难过了。 “估计又要打仗了吧!听说京里也不太平。” 萧山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进去拿钱。 交给村长后他又回到厨房。 雪娘朝外瞄了一眼,没听清说的啥,只听到了打仗二字。 “他来做什么?” “收税,这朝廷行事越来越荒唐,早晚要出事。” 萧山语气有些重,对朝廷的不满全表现在脸上。 他一向情绪不外露的,这次是怎么了? 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示意雪娘细嚼慢咽。 “这些事与咱们无关,不用多理会。” 他刚才不经意外露的气势带着无形的压迫,像是主宰人命运的强者,自有一股威慑力。 “你以前在军中,是不是大将军?” 雪娘问完,才想起曲玲珑说过,让她别乱说的,见他神情意外,倒没有生气,不禁又道:“说起话来霸气得很。” “什么大将军,倒是有个一官半职的,军中都是粗人,我有时候说话可能声大了些,你要是听不惯,尽管骂我,我改正。” “哼!谁稀罕骂你,我当听不见就是了。” 见她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娇俏,眉目生动,亦嗔亦怒。 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那根梅花钗已经带上了,雪肌花貌,脸上的黑纹倒像是故意画上去的树藤,相得益彰。 萧山目光柔软,低低笑了起来。 真好看。 第25章 她的背影 雪娘身上的结痂蜕得差不多了,只是后背伤得厉害,她自己抹药总是够不着,每次都是糊弄,好的慢了些,痂还没开始蜕。 身上一道道粉印子,难看得很,雪娘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将祛疤的药膏抹上。 后背痒痒的,难以忍受,她又想洗澡了。 可每次洗澡都要用掉好多水,还有柴。 他要挑好几趟的。 玲珑又来给她扎过一次针,当时恰巧遇见萧山正在院里洗衣服,玲珑还偷偷问她,是不是怕被人笑话才不去河边洗的? 毕竟河边洗衣服的都是些女子,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往上凑。 就是在院子洗麻烦还废水,完了还得去井边挑。 她这才知道,用水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 这几天,她特意观察,发现他一早就去挑水,到了晚上还会再挑一回。 还要劈柴,上山砍木头准备盖房子,打猎,真的好忙。 而这些忙,都是她带来的。 现下他又去山上伐木去了,今天已经来回三趟了。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挂老高,快晌午了。 雪娘穿好衣服,打算去厨房看看,先把会做的饭做上。 厨房还有饼子,有一把小青菜,她不喜欢吃这种小青菜,因为萧山做得不好吃,没滋没味的。 但她觉得配上辣椒炒应该很好吃,这么些日子,他从未做过辣的饭菜,因为她身上有伤。 但雪娘知道他爱吃辣,因为外面屋檐底下挂了好几串干红辣椒。 他这个人,不需要的东西家里绝对没有,有的,那就是必需品。 雪娘去外面摘辣椒。 “没事挂这么高做什么!” 欺负别人长得矮吗? 雪娘嘟囔着,踮起脚来抻着身子只能够到一根辣椒。 她身形窈窕,曲线玲珑,纤弱腰肢不盈一握,小巧的两瓣包在衣裙之下,曲线挺翘勾勒出完美诱人的弧度。 萧山一进门,就见到这美景。 他凝望着这副身躯,不知不觉脑中出现另一个身影。 那是三年以前的事了。 他刚打了一场胜仗,班师回朝,庆功宴上,他因内急出去如厕,顺便透个气,顺着石径散漫的走了走。 不觉走到一处桃林,正值四月,桃花开得正旺,天色渐晚,天边飘着云霞,香味扑鼻。 一个身穿浅绿碧罗云纱裙的姑娘踩在一个石块上,伸手去够那只桃花最密的桃枝。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娥,欲伸手阻止,又怕惊了她,急得不知所措。 当时姑娘的背影就如雪娘一样,只是比雪娘略微矮了些,但比雪娘略略圆润,毕竟此时的雪娘太瘦了。 他立马想走,脚步却如钉在那里,后来他曾数次想过这个背影。 只因为一个背影,一切女人都成了庸脂俗粉,他更容不得女人近身。 只可惜,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那模糊的背影终是渐渐泯灭在他的脑海里。 直到此刻,雪娘的背影再次勾起这桩旧事。 其实当时,若不是禁军统领突然出现,他真可能等那姑娘转身瞧个明白了。 回殿的时候,他也问过,禁军统领说是皇后娘娘的一个远房亲戚,只是来宫里小住几日。 后来,他把皇后娘娘的亲戚查了个遍,也没找到相仿的姑娘,又因战争再起,去了边疆,再没回过京城。 雪娘的背影再一次引起他内心躁动,他早忘了那姑娘的神韵,只记得那火红的晚霞,和那身浅绿。 而雪娘,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真实的,鲜活的,将那久远而模糊的背影替代。 “呆子!” 雪娘生气了,胳膊伸得都酸了,才摘下三颗辣椒。 正打算搬个凳子来摘,一只胳膊就从头顶伸过来,轻而易举地将一整串辣椒摘了下来。 身后多了一堵墙,雪娘吓了一跳,转身鼻子就碰上那厚实的胸膛。 “你走路不出声,存心想吓人吗?”雪娘伸出一根手指抵着萧山,“不准靠近,是不是想犯规?” 青葱手指一点威力都没有,却将萧山隔开,他有些无奈,这也太苛刻了些吧! “摘辣椒做什么,你不能吃。” “你吃啊!” 萧山是北方人,口味重,无辣不欢,自打雪娘来了以后,为了让她多吃些,每种菜都做得少盐清淡,没放过辣椒。 “我家雪娘真聪明,知道我爱吃辣。” “谁是你家的!”m.qqxsnew 雪娘绕过他,快步进了厨房。 “我给你抓只鸡炖了。” 萧山喊了一声,曲玲珑说现在可以慢慢补了,那群鸡也该发挥它们的作用了。 雪娘探头看了鸡栏里的鸡一眼,这些日子喂得都有感情了,瞧来瞧去竟是哪只都舍不得吃。 她还没做好决定呢,萧山捡起一颗小石子“嗖”的一声射去,那只最肥的鸡就扑棱一声倒地死了。 “叫得这么欢,就是你了!” 萧山长腿一跨,进去将鸡提了出来。 “大将军真威风!”雪娘鼓着嘴讽了一声。 还说以后什么事都跟她商量,只嘴上说得好听。 这是咋了?萧山歪头想了想,难道没从栅栏门进,动作太粗俗? 肯定是了。 “我下次注意。” 萧山进厨房在小灶上烧了些水,雪娘在一旁认真的淘米,自打吃出虫子来,她洗米得换好几遍水,恨不得一粒一粒地洗。 萧山心中暗笑,又见那手指比水中的大米还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干这粗活,有点可惜。 “记着别用凉水洗。” 他嘱咐一句,过去提前往锅里添了水,又将灶火点起来,这才端着热水去院子里收拾鸡去了。 正拔着鸡毛呢,就听见外面一声叫唤。 “萧,萧大哥!” 萧山抬起头,看见一个梳着两只麻花辫的黑姑娘站在院外。 其实也不算黑,是被太阳晒的小麦色,只是看雪娘看习惯了,看村里其他姑娘就觉得太黑了。 萧山有些疑惑,这是谁? 他放下鸡,去大缸边舀了水冲了一下手,过去打开篱笆门。 “找我?” 看这模样,莫非就是雪娘说来找过他的姑娘? “萧,大哥,我,我有事找你。” 面对人高马大的萧山,徐大妞有些结巴,厚厚的嘴唇看起来更加笨拙。 脸有些烧,因为黑也看不出发红。 第26章 徐大妞上门 “你,你能不能借我些银钱,交税收,我家还差一些,等秋后,再还你。” 磕磕巴巴的说完,徐大妞已经羞得不敢抬头,两只手攥着衣角捻来捻去。 萧山皱起眉头,脑中再次搜寻记忆。 奈何他自打来到泊子村,鲜少与人打交道,也就村长和赶车的来财还算认识,别的可真没说上话。 村长也没闺女啊? 来财年纪跟他一般大,更是不可能。 “你是?” 徐大妞猛地抬头,仿佛有些不敢置信,有些憨态的脸僵住了。 就在此时,雪娘从厨房跑了出来,眼泪汪汪挤着,两只小手在两旁扇着,着急忙慌地寻找萧山。 “辣!辣!眼睛,眼睛!” 这是被辣椒熏着了,萧山也不顾徐大妞了,拉着雪娘就去了大缸旁,手沾了水就去冲擦她的眼睛。 那手上都是茧,雪娘眼睛周围皮肤立马擦的红通通的。 “别擦,你的手上有辣。” 萧山止住雪娘的手,用嘴去吹她的眼睛。 站在门外的徐大妞呆呆的看着,他们都说萧山是个糙汉子,谁嫁给他谁倒霉,落他手上,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她也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来找他。 可这是什么情况? 她从来没见村里哪家男人这么对女人的,只是被辣椒熏了眼睛,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难道那丑女人怀孕了? 那不过是个买来的女人,根本不是正儿八经娶的娘子,长得丑,身子又瘦,可她身上穿的是她从来没穿过的漂亮衣裳,还有头上,竟带了一根银钗。 这东西,她只在秀才娘头上见过。 这都是萧山买给她的吗? 怎么可能呢,一个做过响马的人怎么会对女人这么轻手轻脚? “都怪你!不早跟我说!” “是是,我的错,你别做了,一会儿我弄。” 他们的对话不时传来,徐大妞的脸越来越震惊,她甚至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她见过村里对老婆最好的男人,也不过是在集上给媳妇买些吃食。 怎么,还有男人做饭的吗? 雪娘终于能睁开眼睛,眼睛红得像兔子,糟糕,菜还没盛出来呢! “你快去,要糊掉啦!” “好好,你在外面,别进去了。” 萧山站起身紧走两步,想起什么,转身看向还没走的徐大妞,淡声道:“你回去吧!我管不了别人。” 徐大妞僵硬着脸,已经没法看了,豁出脸面来,竟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她看向雪娘,见她朝她看来,清凌凌的目光像是在嘲笑。 这个买来的丑女人,有什么可得意的? 徐大妞掩面跑了。 恍恍惚惚刚到家,一个笤帚把子就朝她飞过来,打在她肩膀上,疼得要死。 要不是她偏了一下头,非得毁容不可。 “讨债的东西!不好好在家看弟弟,又去哪里野了!” 这尖酸刻薄的声音,她听了十多年了,从来没敢反驳过,她就是这家里的一头牛,干着最累的活,吃着最少的草,天不亮就起床,做饭,干活,喂鸡喂鸭,去地里,没有半刻停歇。 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了! 她十八岁了,她要出嫁,她要嫁给萧山! “你不给我去萧山家里说道,我就去跳河。” “你说什么?”徐大妞的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要嫁给萧山!本来我就应该嫁给他的,是你说他穷,其实还不是想要我给这个家多干点活,我都18岁了,再拖下去还有人要吗,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徐大妞头一次这么反抗,话一口气吐出来,心里觉得畅快极了。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按规矩我就是他的人了,你们如果不同意,我就去找村长伯伯,让他给我做主!” 徐刘氏脑袋哄哄的,“你说的,是那个猎户?” “对!就是他!” 徐刘氏简直要气懵了,什么救命之恩,那事早就过了,傻不愣登的讨债鬼,还没脸没皮的要嫁呢! 事儿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那会儿正是春耕的时候,家里都在忙着耕种,耕牛那日轮到她家,大妞那日偏巧穿了个红色的衣服,在前面和她爹拉犁,谁想拉到一半,那牛就发了疯,挣脱了犁绳,一个劲追着大妞跑。 从地里一路跑到村头,期间也有人想要拦住那疯牛,却被牛拱出老远,直到遇到打猎刚下山的萧山。qqxδnew 他确实神勇,力气比牛还大,硬是抓着牛脖子上的套圈扯住了,徐大妞逃过一劫,瘫在地上哇哇哭。 泊子村有规矩,救命之恩,以身相报。 但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萧山当时才落户泊子村两三个月,从不和村人打交道,人又长得吓人,村里都传他曾做过山匪,杀过人。 而且他又穷,连地都没有,就从村长手里买了三间土房子,都不知啥年头的了,家徒四壁,八面漏风的。 他们能将闺女嫁过去? 只备了些礼,去道了谢,萧山也收了,这就说明,事情达成一致了。 如今,徐大妞竟又将事翻起来,还要找村长做主? 这是想嫁人想疯了! “徐大妞!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大姑娘家的还自己找主儿了,全村的姑娘没一个赶上你的,我老徐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么个讨债鬼!” “对,我就是讨债鬼!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你们以为我愿意当你家闺女吗?” “啪啪啪!” 徐刘氏一连甩了徐大妞三个耳光,反了天了,先饿上两天再说,真是讨债鬼上身。 “等你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姐,你怎么总是惹娘生气。” 徐二妞躲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徐大妞脸肿了起来,她凶狠的看着徐二妞,她明明答应,给她打掩护地,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而已,告状精。 她们有问过她出去做什么吗?还不是为了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家!在外面被人羞辱,在家里被打。 这就是她的亲娘,亲妹妹,这家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她真的受够了! 还有那个总是哭鼻子的弟弟,她真想掐死他! 第27章 你身上带香知道吗 一盘好好的青菜炒成了糊的,但萧山一根不落地全吃进肚子里。 家养的鸡就是鲜嫩,炖得软乎乎的,虽说没有过多的调料,但原汁原味地更鲜,里面还加了土豆,从外面地窖了捞出来的。 原来外面那个用石板盖住的井里竟是放了些吃不完的土豆和红薯,还有些风干的野味。 雪娘吃了不少,若不是萧山阻止,说不定还要吃上一碗。 “你到底有没有把老鼠赶走,昨儿中午我又听见声音了!” 雪娘嘟着嘴质问,现在她都不想回卧房睡了,只有萧山在屋里的时候没啥动静,他一不在家,那些东西就跑来捣乱,太欺负人了! “赶了啊,所有的洞都堵上了,不可能还有啊?” 萧山奇怪,他连鼠药都放上了,毒死了一家子老鼠,而且晚上他特意听了,没什么动静。 “你一定是糊弄我。” “谁敢糊弄你,等着,我再去检查一圈。” 萧山找了一根棍子就进了卧房,不长时间就出来了,“真没了,连个蚂蚁洞都没有。” 雪娘放心了。 “我想洗澡。”雪娘看着厨房的水缸,只有一半水了,用完又得挑了。 “好,你先进房休息,我烧好了叫你。” 雪娘垂下头,小声道:“我自己会烧。” 可萧山根本当听不见,将大锅麻利地刷出来,从缸里一瓢一瓢舀了水,他的动作真快,要是雪娘自己,光舀水就得半天。 而且柴火上的木刺总是刺手,她还得小心翼翼地拿。 吃饱了就犯困,雪娘打算等洗完澡好好睡一觉,水应该很快就好,雪娘进卧房寻衣服。 等萧山烧好了水,去房间叫她。 “萧山......萧山......” 小窗子敞开着,萧山听见雪娘颤抖的叫声,那声音不大,像是死命压抑着,还带着哭腔。 他心里一紧,朝里探头一看,只见雪娘上身只穿了一件粉肚兜,下身穿着灯笼裤,小白杨似的直挺挺站在屋子中,青葱白玉般的身子微微颤抖。 “救命,蛇,萧山......萧山!” 雪娘颤巍巍的娇声把萧山惊醒。 蛇?屋子里有蛇? 所有旖旎消散,萧山赶紧进了房间。 “有蛇?蛇在哪里?” 因为雪娘是背对着门口,脸正对着床,萧山以为蛇在床上,率先跑到床边,“呼——”地将被子掀起来抖动着。 “身上......” 雪娘抖着发白的唇,眼珠惊恐地朝下转去。 床上没有,听见雪娘的话萧山转身向她身上打量,哪里有蛇?没有啊? 雪娘是不是被老鼠吓得出现幻觉了,鼓鼓的胸脯起起伏伏,桃子好像长大了许多。 萧山眼尾发红,大口吞咽了一下唾沫。 肩若削成,美丽的锁骨像一对蝴蝶翅,丰肌弱骨,楚腰纤细,两条玉臂莹白有光,感性浑然天成。 “萧山!” 雪娘见他半天不动,两只贼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子看,恨得咬牙切齿。 她不喜欢他这样看她,准确来说,她不喜欢所有男人的这种目光,像饥饿的狼一样,带着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扒个精光,拆吃入腹。 冰冰凉的触感在身上滑来滑去,里外受敌,她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讨厌你!” 雪娘眼中沁出泪来,他和那些臭男人一样,只想羞辱她! “啊?”萧山一震,见她泪水汪汪,眼睛暼向一旁一副厌恶他的样子,\"我,找蛇......\" 声音消逝,他的虎目倏然睁大,看着她胸口异样的起伏。 那蛇竟是钻进她的兜衣里? 可恨! 哪里来的色蛇! “雪娘别动!”萧山上前迅速出手,隔着兜衣准确地捏住了蛇头,然后一只手去拉开打了活结的带子,兜衣解开,与蛇一块拿了下来。 捏住蛇头的那刻,蛇尾在身上拍打挣扎,雪娘如点了穴一般,全身动弹不得。 “好了,是一条灰鼠蛇,没毒,别怕。” 一股凉风吹来,雪娘打了个寒战,全身的血液似乎才活了起来,她双臂环胸,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 萧山已经出去将蛇处理了,那兜衣自然不能要了,再进来,看见雪娘捂着胸口低头坐在床上。 “吓坏了吧?” 定是吓坏了,女孩子都胆小,何况这种软滑之物,怎么会跑她兜衣里去了? 这房子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有这些玩意,怎么雪娘一来,全都冒出来了。 “雪娘,怎么了?” “疼......” “难道咬着了?我看看!” 萧山抓住蛇并没来得及观看她的身体,听见她说疼,就以为那蛇咬了她。 “走开!没咬!”雪娘挥开他摸过来的手,脸色奇差,自己用手揉了揉,只是刚才受惊过度,心脏骤缩,缓过来就有些发疼。 “我去洗澡。” 直到此刻,那股攀爬的感觉犹在,她难受极了,恨不得再脱了衣服检查一遍。 “蛇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你快去找找还有没有!” “等一下!”萧山拉住欲走的雪娘,眸子深深的锁住她,毫无征兆地凑到她颈子处嗅了一口。 “你干嘛呀!臭男人!”雪娘浑身一哆嗦,猛地将他的头推开。 萧山的头偏到一边,有些狼狈。 “我是臭男人,可你香啊,雪娘,你自己不知道你身上带着股香味吗?”m.qqxsnew 他怀疑那些东西都是被雪娘的体香引来的,没道理他住了半年没事,雪娘却接二连三地碰到,而且按理老鼠最喜欢的是厨房啊,还有那灰鼠蛇,最喜欢在竹林里,怎会跑家里来? “登徒子!花言巧语,萧山,你讨厌!” 雪娘俏脸含霜,怒瞪了萧山一眼,绕过他出了房。 她很生气。 气自己近了她身。 “我可真不容易。\" 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只能看不能碰,不,看也不能,刚才就看了那么几眼,看把她气的。 哎,刺猬似的,要不是顾忌她身子,看他还能怜香惜玉,活了这大把年纪,女人滋味还没尝过呢! 翻身上了房梁,犄角旮旯全都找了个遍。 啥也没有。 真他娘的就奇怪了呀! 连这些阴沟里的小畜生都知道欺软怕硬啊! 第28章 能不能抱抱你 看来得赶紧盖房,山脚蛇虫多,真不适合居住,以前一个人只想清净,现在不行了。 趁着天气暖,加紧砍些木头,再打猎攒些银钱,就开始盖。仟仟尛哾 地方他也看好了,就在村头还有空地,那边住的是一个独居的老太太,儿子前些年参军离家,仗都打完了,到现在没回来,估计人已经没了,朝廷也没个章程,老太太去了衙门好几次,都没打听到消息。 老太太话不多,与村里人也没闹过矛盾,是个好相处的。 雪娘洗澡时,特意闻了闻身上,是有股子香气,可女人又跟男人不一样,不都是香喷喷的吗? 被蛇吓了那一回,进了卧房就感觉毛毛的,晚上睡觉也是不时去盯床帐,就怕又落下一条蛇来。 萧山见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往里靠了靠,“安心睡,我身上煞气重,啥玩意儿也不敢近身。” 以前还未参军时,有路过村子的相士就说过,他生辰八字特殊,本命强劲,也就是俗话说的命硬,身上自带煞气,神鬼莫近。 参军以后,更是不知多少次从尸海血水中爬出来,敌军还为他起名为“煞神”。 他这样的人,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如今,有些怕自己身边的小女人,她叫他别靠近,他就不敢靠近,只能等她睡着偷摸着搂一搂。 “哪有人说自己煞气重的?” 雪娘知道他靠近了,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结实的胸膛,现在天热,这人身上热气又重,被子从来只搭在腰间,她的脸总朝着床里,不敢翻过身睡。 不过随着他的靠近,确实感觉安心许多。 萧山将胳膊搭在她头顶的位置,这样像是保护着她一样。 “你没见村子里的人都躲着我走?他们就是被我身上的煞气吓的,说我做过土匪,杀过人,我是杀过人,杀的人堆积成山,不知凡几。” 他的语气太平淡,雪娘分辨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但她觉得,他应该不喜欢被别人这样说,没人愿意被人这么说的。 “你杀的是敌人。” “雪娘,你不怕我吗?” “你又没伤害过我,我为什么怕你,在人牙子那里的时候,他们叫我疯子,我打人,咬人,是因为他们想要伤害我,我自己知道我不是疯子就可以了,恶人的话我听来做什么。” “雪娘,我能不能抱你?”萧山轻轻地问,那呼吸明明已到了跟前。 雪娘沉默,身后像个大火炉一样,烤得背发烫。 萧山的胳膊隔着被子搭在她的腰上。 “睡吧,有我在,什么都别怕,没有你同意,我不会动你的。” 感受到她的僵硬,萧山轻声安抚,她心里有伤,怕男人,他会等她慢慢接受他的。 雪娘放松了身体,她有些内疚,被男人那种目光看得多了,恶心已经成了习惯,所以,萧山炙热的看着她时,她会不由自主地害怕,尽管知道他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或许以后,她会克服的。 之后的几天,萧山一边打猎,一边上山伐木,雪娘在家学着做饭,洗衣。 农家生活慢慢的开始习惯,雪娘觉着自己的身子也开始有了力气。 这日早上,萧山又出去了,雪娘在院子里锻炼,这是萧山交给她的一种强身健体的动作,只有四步,做起来很慢,主要是吸纳吐气。 真正的夏季已经来临,雪娘练习了一会儿就觉得热得不行,打算回卧室凉快一下,萧山时不时会在卧室里撒些药粉,还真是再没见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汪汪——” 院子外突来的狗叫,将雪娘吓得一个机灵,外面一只脏兮兮的黑狗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这不是前些天赶走的那只狗子吗?萧山叫它小虎来着。 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浑身泥巴,肚子都瘦得夹进去了,上次黑得发亮的毛也黯淡无光,真是俗话说的丧家之犬了。 “汪~” 黑狗子瞅着雪娘又委屈地叫了一声。 “你快走,再不走,打你了。” 雪娘对这东西害怕又恶心,再怎么可怜,她也同情不起来,找了根棍子吓唬它,幸亏院门关着,要不像上次一样扑她身上,可真是要命了。 “汪~” 狗子有气无力地叫唤了一声,耷拉了脑袋,像没了力气,趴在篱笆根下不动了。 还赖在这里了是吧! 赖皮狗! “那你在外面待着吧,我不会放你进来的!” 雪娘警惕地看着它,慢慢后退,篱笆院有一米多高,那狗子进不来的,扔掉手里的棍子,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都是汗。 这不是那些高壮的恶犬,这只是一只还未成年的狗子,她不用害怕的。 雪娘进了屋子。 不时地朝外看一眼。 那只狗子一直没动。 直到萧山回来,他自然看到了篱笆底下的小黑狗,雪娘透过窗子见他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扔给了它,还跟它说话。 小黑狗爬了起来,叼起那东西就跑远了。 “雪娘!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 萧山一进院子,就展开他的大嗓门。 雪娘从屋里出来,见他手里竟然提着一条好几斤重的大黑鱼。 “玲珑说你现在可以吃鱼了,我在集上用一只兔子换的,怎样,很肥吧?” \"这也太大了,吃不完不是浪费吗?换了钱买个小的就是了。\" 萧山嘿嘿笑,雪娘还知道节省了。 雪娘的头发似乎又黑了几分,原先的枯叉都很少了,又长长了一截,温温顺顺地搭在两侧。 两腮上也多了几分肉,呈现出一种桃形,这应该就是说的那种杏腮桃脸吧? 他将背上的背篓拿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凑近雪娘,低声道:“先前你的小衣被蛇污了,我又给你买了两件,你看看喜不喜欢,老板娘说是刚上的新款式。” 雪娘脸一下子红了,像抹了一层红胭脂。 她咬着唇接过,羞怒地瞪了萧山一眼,一个大男人总是出入女人的衣店,还敢大咧咧的说出来,都不怕被人笑话的。 布料还是上好的软绸,两件是不一样的,一件还是寻常的肚兜,一件是一个抹胸,这次的肚兜,图案竟然是鸳鸯交颈的。 这男人,是在暗示什么? 第29章 享齐人之福 雪娘从房里出来,萧山在收拾那条大黑鱼,地上都是内脏和鳞片,有些恶心。 她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坐得远一点,这腥味重,别溅你身上。” 雪娘也真是奇怪,大家小姐哪个会对这个感兴趣,也不害怕,睁着大眼睛瞧,还有做饭洗衣也是,争着抢着学,对什么都新奇。 雪娘往后移了两步,继续看他杀鱼。 村子里传来敲梆子的声音。 雪娘的脚随着那声音一点一点,颇有节奏,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萧山眼观六路,早已收入眼底。 那天夜里,她梦游时,那脚移动太快,灯光又暗,他看不清。 这次明晃晃的天阳底下,他还是看得吃力,她分明没有挪动位置,但脚面又确实移动过。 不像舞蹈又不像功夫,这到底是练的什么绝技? 萧山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 雪娘见萧山皱着眉,手上半天没动作,不由出声问道。 “哦,刚才听见卖豆腐的了,正巧豆腐炖鱼,等着,我去买上一块。” 雪娘不解,疑惑得歪着头。 “啊!”萧山恍然,解释道:“就刚才那敲梆子的声音,就是卖豆腐的来了。” 雪娘又露出新奇的神色。 萧山再次猜测,莫非雪娘是高门小姐,居住在贵人区,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看来应是个官员之女了?还不是个芝麻小官。 若有机会,还是打听一番。 萧山很快将豆腐买回来,鱼也收拾好了,正打算进厨房做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不速之客。 是村长,还带着一个四五十岁的村民。 “萧山,这是咱们村的徐大富,还记得吧?前些时候,你救了他家闺女。” 村长对萧山很是客气,打了几次交道了,发现他除了长得比别人魁梧,为人倒是爽快利落,虽然没有田地,但一手打猎的好功夫,今日虎明日熊的,日子倒是比别的村民还好,看看那一条大黑鱼,得不少银钱吧? 一旁的徐大富拘谨地笑了笑,跟萧山点了点头。 萧山摇头,啥时候的事,他不记得救过谁? 村长不免又解释道:\"就春耕那会儿,你制住一头发疯的牛,救了他家大妞。\" 哦,那件事,萧山自然记得,第二日,他家妇人还送了些米面过来道谢。 萧山伸手请村长和徐大富进了院子。 雪娘还在缸边,一下下寻着未刮干净的鱼鳞,连头都没抬。 萧山拿了板凳让村长和徐大富坐下,才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徐大富见萧山并不是如传闻中的可怕,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行为举止倒是有礼有度,心里越发活泛起来。 他嘴笨,就把目光投向村长。 村长看了一眼蹲在缸边的身影,想了想,才说道:“是这样的,这大妞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你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咱们泊子村留下的规矩,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我看这是个鼎好的——” 姻缘....... 村长愕然地抬起头,萧山已经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投下一片阴影,气势斐然,像巨山压顶。 徐大富当下就扛不住,站了起来。 “村长,看不见我妻子在一旁?” 妻,妻子? 那不是他买回来的,还能当正经妻看待? 萧山的语气很冷,要不是觉着这村长还算是个不错的,虽没多大本事却事事以村民为先,他早就一脚踢出去了。 说什么浑话呢! 万一雪娘误会了怎么办? 雪娘自然听见了,扔了手里的瓢,冷着脸进屋去了。 萧山更冷了,乌黑的眼珠看向村长和徐大富。 “这,这,大富你看,萧兄弟已经有妻,事儿也过去这么久了,算了吧!” 徐大富有些不明白,那买回来的当个使唤丫头就是了,怎么还能当正妻呢? 家里大丫头跟犯了病似的,这几日要死要活的,又说萧山家里有钱,他这才动了心的,彩礼也不多要,8两银子也就行了,他可听说萧山光打的那头熊就卖了几十两。 “要不,我家大妞,就做个平妻好了。” 这总行了吧,享齐人之福,哪个男人不愿意? 再说,刚才那女人那么瘦,一看就是难生养的,比大妞差远了。 “滚!” 什么? 徐大富和村长傻了眼,刚才还知礼的男人一瞬间变了个样,虎目圆瞪,脸黑如墨,甚至拳头都攥的咯吱响。 这拳头可是能打死老虎的! 徐大富吓出一身冷汗,脑子稀里糊涂的,还是村长看出事儿不对,赶紧拉着他跟萧山道了歉,拖着他出了门。 “你家也真是的,早干什么去了,你家婆娘都把事儿做死了,现在还提这茬做啥,人家都有娘子了!” 不管是买来的还是娶来的,他都承认那是当妻子看的,今日来这一趟,可不是招人烦吗? 村长懊恼得很,怎么没打听清楚就过来了。 徐大富不服气,又想不明白,“那算什么娘子,半两银子买来的,能是什么正经人,我家大妞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没田没地的,找他是看得起他,一个外来户,耍什么威风!” 村长心里更气,“我看你挺能说的,刚才当人家面怎么不说,有本事回去再说道说道,看看是你厉害还是老虎厉害,能不能顶住人家一拳头!” 徐大富缩了缩脖子,怂了。 萧山板着脸把鱼炖上,这才去房间看雪娘。 “生气呢?” 雪娘坐在床沿上修指甲,懒懒地抬了抬眼睛,淡淡道:\"没有。\" 萧山坐过来,“我压根不知道啥救命之恩的,早把那事忘了,谁知道那户人家那么不靠谱,都几个月的事了,还找上门来了。” “嗯,你厉害。” 萧山:“......” \"真的没生气?\" 雪娘仔细地修剪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萧山呼吸有些重,盯了她半晌,站起身压着声音道:“行吧,鱼快好了,弄完过来吃饭。” 第30章 又不见了 鱼和豆腐一块儿炖,很香。 就是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怪,没人说话。 “咳咳咳.......咳咳咳.......” 雪娘将一大块鱼肉当成了豆腐,结果就被鱼刺卡到了喉咙,一时间掐着嗓子痛苦不堪。 “这可真是,一看不着你就给我出岔子。” 萧山急得上前拍背,又一想拍背也没啥用,赶紧掰了饼子,塞她嘴里,“快嚼一嚼咽下去。” 雪娘痛苦得说不出话,但直觉不能吃这饼子,因此一口吐了出来。 “你,都这个时候了闹什么!”萧山急得大吼。 雪娘推开他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外面的大柳树下,使劲用手抠喉咙,直到“哇”的一声将刚吃的饭全吐出来,卡在喉间的软刺也被冲出。 萧山扶住她虚软的身子,叠声问道“出来了吗?” 雪娘无力地点点头,透过泪眼朦胧,看见出村的道路上站着一个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边。 是那个白面书生。 恍惚间,脑中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面如白玉,头戴金冠,笑得如春风化雨。 脑袋一阵疼痛,她攥紧了手,闷哼出声。 萧山冷眼瞅完刘东怀,转身将雪娘打横抱起,惊得雪娘呼叫一声,捶打了几下萧山的背,最终还是被抱进了院子。 吃了半天饭算是白搭了,萧山将鱼肉撕成小块放碗里,雪娘好歹又吃了些,只是不言不语,似有心事。 一腔热血被无视,萧山重重地放下碗筷。 “我上山砍柴,记得把锅洗了。” “知道了。” 一拳重力打在棉花上,萧山憋着一口气出门,连绳子都没带。 他刚走了不一会儿,刘东怀就来到了院子外。 “姑娘,姑娘——” 雪娘听到声音,出来看到外面的人,有些奇怪。 “有什么事吗?” 刘东怀身上还背着书箱,看来是正要回县城,他见到雪娘的脸时,不免躲闪了一下眼神。 “姑娘若想离开,现在正是时候,我可以送姑娘一程。” 这个书生长得还算俊俏,但远远不及她脑中浮现出的那张脸,雪娘摇摇头,“我不离开。” “姑娘!刚才我都看见他欺负你了,你若继续待在这里,早晚会被他欺负死。” 雪娘寒了脸,目光如月般清冷,“他没有欺负我。” “姑娘!你是不是怕他?” “请你离开这里!” 刘东怀认定她是被萧山吓怕了,又见雪娘不领情,一时有些怒其不争。 “你现在不走,以后会后悔的。” “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读你的圣贤书,却喜欢来别人家管闲事?是不是饭吃多了?” 刘怀东一时语塞,万万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姑娘竟吐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与他想象中的受害者不一样。 “算我多管闲事!” 他脸上有些难堪,紧了紧身上的书箱,脚步急促离开了篱笆院子。 雪娘刚转身要回屋,身后又冒出一道声音来。 “我都听到了!” 回身,又是那个黑姑娘,脸色看起来很憔悴,像是平白老了两岁。 她仰着头,眼睛露出轻蔑的神色。 “萧山不在家,就有男人来找你,你倒是有本事,他才买你回来几天,你就勾上了村里最好的男人,要是他知道了,你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雪娘一想,就明白了这姑娘的身份。m.qqxsnew “你想嫁给萧山?” “我——” 徐大妞没想到雪娘这么直接,她没在雪娘脸上看到害怕的神色,却被雪娘的话打的措手不及,厚厚的嘴唇抖了一下,一时的羞窘之后,干脆豁出去的喊道:\"是又怎么样!你只是他买回来的,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说白了,连个妾都算不上,还有你这脸,你这身子,生孩子都怕是个丑八怪,你敢生吗?\" 说出这话,她紧张的手都有些出汗,她猜测雪娘可能怀了身孕,这话就带了些恶毒,不免也觉得心惊肉跳。 雪娘脸色还是没变,又问了一句:“你想给他生孩子?” “你,你真是不知羞,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以为我也像你们买回来的,都不知跟了多少男人!” 徐大妞气急,就将刚才听到他爹咒骂的话说了出来。 “你想嫁给他,想给他生孩子,等他回来跟他说就是,跟我说有什么用,诚然,我只是他买回来的,做不了他的主!” 雪娘冷冷说完,再不理她,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刷碗。 只是,一不小心,接连打碎了两个碗。 本来就只有三个,打碎了两个,这下还剩一个了。 等萧山扛着木头回来,没见到雪娘,卧室不见人,厨房也不见人,只有破碎的碗片静静的堆在角落。 “雪娘?雪娘?” 巴掌大的院子寻了个遍,也没见踪影,萧山急匆匆在附近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东西都在,绝不可能走了。 那去了哪里? 她在这里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也没出过门,会去哪里呢? “雪娘——” 萧山猜测她会不会闷得慌,去村里转去了。 徐大妞打了一大筐猪草回来,正碰到萧山一边喊一边往巷子里走。 “萧大哥!你在找你家的那个女人吗?” 萧山猛地回头,目光如利剑出鞘。 “你见过?” “我,我就是晌午那会儿见刘秀才与她说话,之后没见过。” 徐大妞心虚,说完就低下头。 刘秀才,那个小白脸! 这么说,他走后,那小白脸又去了他家? 好一个读书人!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萧山冷冷地对徐大妞说了一句,转身就向刘德茂家走去。 却说雪娘将碗打碎,心里的怒气达到了顶点,将碎片划拉到一处,又划伤了手,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 心情烦闷,就想出去透透气,漫无目的地就进了山里。 山里空气好,凉滋滋的,她慢慢平静下来。 正打算回去,就见不远处飘起一股烟雾,她寻过去一看,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在点火烤着什么。 男孩发现了她,见她的脸先是一愣,而后竟然没害怕,也没理会,自顾手里的动作。 “你在烤什么?” 雪娘不禁问道,闻着好香,她中午吃得全吐了,之后没怎么吃,现在闻着这喷香的东西竟觉得肚子又饿了。 “你不敢吃的,女人。” 男孩没想到她会与他说话,顿了会才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一副痞痞的样子,手不停继续忙活着。 “闻着好香,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吃,我胆子很大的。” 第31章 吃了青蛙 “就是这东西,你敢吃?” 男孩猛地将手中的树杈子举起来,想看雪娘吓坏的模样。 谁知雪娘歪着头,打量着那如同被五马分尸形状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不会吧?”男孩夸张地大叫,“你不认识青蛙?” “这是青蛙?闻起来很好吃,我可以吃吗?” \"啊?可,可以。\"男孩摸了摸头,将手里的树杈递过去,眼睛偷偷地打量着雪娘。 这姑娘除了脸上的黑纹络,长得好,全身穿得也都挺好,不像是吃不饱饭的样子啊?怎么会跟他要青蛙吃呢? 话说,她胆子也好大,要是别的姑娘早就恶心的吐了。 她是谁家的? 怎么没见过? 雪娘转了转,青蛙头有点恶心,能下嘴的也就只有腿了。 咬了一口腿上的肉,果真是很香,肉也是白白的。 雪娘很快将两只青蛙腿吃完,然后将剩下的还给男孩。 “不吃了,头和肚子有些恶心。” 男孩眼睛亮晶晶的,将树钗子接过就扔到了一边。 “我叫芋头,你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萧山家的。” “萧山?萧......啊,是那个猎户,长得跟熊一样的那个?” \"你才长得跟熊一样。\" “嘿嘿,说错了说错了,长得很威风的那个猎户,我见过他扛着老虎下山,好家伙,那老虎得两百多斤吧,他力气可真大。 你是他家媳妇?不像啊,你这么瘦?他不给你饭吃?” 雪娘白了他一眼,“你话可真多。” “还行还行吧,我对着一只虫子都能说一天呢!” 雪娘:“......” 雪娘和芋头说着话,那些不快都忘到了脑后,芋头又烤了几个土豆,俩人分食着吃了,压根不知道,那土豆是芋头刚从别人家地里偷来的。 芋头话是真的多,他可是对着虫子都能说一天的人,何况对着雪娘这个大活人,就算雪娘话少,也不妨碍他发挥。 感觉村里的事他几乎都知道,从东家说到西家,谁家男人偷腥了,谁家女人不安分了,谁家孩子十岁还喝娘奶了...... “就是你家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你男人太吓人了,我害怕,不敢过去。” 他才不是我男人! 雪娘想起萧山,又嘟起嘴来,然后又不满道:“他有什么可怕的,他又不吃人,也没打人。” “这不是不了解吗?”芋头抓抓乱糟糟的头。 林子里暗下来,俩人这才惊觉太阳落山了。 “咱们赶紧走吧,你这么晚回去你男人得生气了吧?” 是呢!她都忘了时间了,萧山肯定回去了吧,没看见她会不会找她呀! 俩人匆匆下山,到了山脚,分道扬镳,雪娘推开篱笆院的门,见院子里多了几根粗木头,却不见萧山的人影。 鸡饿的咕咕叫,厨房里的碎碗片也没有打扫出去。 又出去忙了还是去找她了? 雪娘看了看天色,打算先做饭,萧山在外面找不到她应该就回来了。.qqxsnew 她只会简单地做些,当下熬了米粥,炖了个土豆块,中午还剩下几个玉米饼子,一块热了热。 做完这些,也已经半个时辰之后,天完全黑了下来,萧山还是没回来。 他没回来,她也就不开锅,点上了蜡烛,一边等他一边将角角落落又擦了一遍。 肚子饿了,雪娘跑出院子等,村里传来阵阵狗叫,身旁也传了一声呜咽。 雪娘吓了一跳,朦朦胧胧看见一个黑影趴在篱笆根下,两只绿眼睛像瞪似的闪着光。 又是这只狗子! 雪娘跑回院子里,从厨房拿出一块饼子扔了出去。 “吃了东西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狗子呜咽一声,翻起身开始咀嚼,黑暗里,雪娘也看不见,只听见吧嗒吧嗒的声音,让她心口发慌。 臭男人怎么还不回来? 雪娘实在是顶不住饿,回到厨房吃了一块饼,喝了一碗粥,眼看着蜡烛下去了一多半,心里担忧起来。 他那么强壮,武艺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要不,她去找村长,让他叫人去寻寻他? 在厨房找了根烧火棍,雪娘走出去,刚到篱笆门口,就看到大柳树下了矗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啊——”雪娘捂着胸口惊叫了一声。 “雪娘?” 雪娘惊魂甫定,听出是萧山的声音。 “你去哪里了?” “你去哪里了?” 二人同时问出声,只不过一个是单纯的疑问,一个略显阴森。 萧山从暗处走出来,一步一步来到雪娘面前,不知是不是夜色太黑,雪娘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可怕。 “先吃饭吧!” 雪娘退后一步,率先转身进去了。 萧山沉默地跟在后面,进了厨房,雪娘打开了锅,热气升起,将她笼罩,身影渐渐模糊。 “雪娘,做我女人吧!” “咣当!” 手中的勺子落下,与铁锅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雪娘感觉身后突如其来的热气,惊愕转身,霎时间,天旋地转。 萧山打横将她抱起,动作有些粗鲁。 “萧山!你放我下来!” 一脚踢开房门,萧山呼吸粗重,将雪娘扔到大床上,随之,沉重的身躯覆上来。 “萧山,你疯了!” “是,我大概,真的疯了!” 他暗哑的声音有些压抑,大手去撕扯她的腰带,雪娘像弱小的鹌鹑一样被死死地箍在底下,动弹不得。 “萧山,萧山,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 他的情绪不对,像受了什么刺激,雪娘试着唤醒他,太黑了,她看不清他的神色,这样的萧山让她害怕。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是天经地义,雪娘,你是不是还没认清这个事实,你是不是还想着有一天离开这里,离开我?” \"没有,我没这么想过。\" “那就证明给我看!” 身上一凉,萧山将她的双手举到头顶,粗鲁的在她脸上啃咬。 雪娘又听见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猛犬,男人,女人,淫笑,撕裂的躯体。 “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分明不想做我女人,你在骗我?” 他重重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雪娘痛叫,那些黑暗的,刻意避开的噩梦般的记忆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趴在女人身上肆意掠夺的男人,猛犬尖锐阴森的牙齿,女人连死都不愿闭上的眸子。 第32章 你喜欢萧大哥吗? 恶心!恶心!恶心! “萧山!我讨厌你,讨厌你!滚开,滚开!” “说实话了吧!你讨厌我,讨厌我野蛮,粗鲁!你和村里其他人一样!”qqxδnew 雪娘猛地咬住萧山的胳膊,眼神直勾勾地没了焦距。 等萧山觉察不对时,雪娘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一丝月光倾泻,照到雪娘的脸上,她的嘴角慢慢蜿蜒出一丝血迹。 萧山浑身一震。 “松开!松开!” 大手掐住她的嘴巴,萧山心口如重锤击打。 她是有多厌恶他,才会再一次选择咬舌自尽! 在她心里,原来他和那些畜生一样肮脏。 “雪娘,你真的,杀人诛心啊......” \"不动你了,不动你,我他妈不动你了行不行!\" 他一拳砸到墙上,最后一句如困兽出笼嘶吼出声。 如黑暗被撕裂一道口子,雪娘被这一声拉回现实,她不是在没有人性的人牙子手里,眼前的是萧山。 “哇——”雪娘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她的嘴巴好痛,手腕子也痛,都是这臭男人,发什么疯啊! 萧山还从没见雪娘这样哭过,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时怔愣在那里。 “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怎么能欺负我!你不是萧山,你滚出去!” 萧山张了张嘴巴,刚才的戾气消散,只觉得浑身力气皆无。 他心乱了。 心乱乃兵家大忌。 所以,他失控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打乱了,她讨厌他了。 明明知道家里什么都没少,她什么都没带,可遍寻不到的时候,他还是心慌了。 “我以为你走了,跑出县城几十里寻你,对不起,我没想伤你的。” 萧山低落地说了一句,就出了房间。 雪娘哭到呜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萧山一直没有回屋。 第二日,雪娘醒来时,床边放着一瓶伤药,还有几个鸡蛋和红薯粥。 曲玲珑又来为雪娘扎针,脱掉衣服时,赫然见她脖颈处那带着血丝的牙印。 她第一反应是雪娘与萧山圆房了,可再看到手臂上艳丽如血滴的守宫砂时,不禁错愕。 仔细一看,雪娘眼睛红肿,手腕子上也有些淤青。 “这不会是,萧大哥干的?” 雪娘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曲玲珑惊奇了,萧大哥就差将雪娘供起来了,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忍耐不住,一时手劲没控住力道? “雪娘,你们吵架了?” 进来的时候,萧山正在劈柴,她也没注意。 “是他突然发疯,欺负人。” “呃,是不是萧大哥忍不住,毕竟,你长的这么......引人。”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他那样。” “可是雪娘,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啊,不然,孩子哪里来的,夫妻敦伦,鱼水之欢,孕育子嗣,天经地义。呕——” 曲玲珑捂着嘴干呕一声。 雪娘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禁担忧道:“玲珑,你病了吗?” “没——呕——” 曲玲珑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萧山看着曲玲珑捂着肚子干呕的样子,不禁紧皱了眉头。 “你怀孕了。” 他肯定地说道,联想她一直以来的差脸色,还有与丫鬟之间奇怪的举止,他见过怀孕初期的女人,与玲珑的反应一模一样。 曲玲珑吐得眼泪汪汪,没有反驳,这种事儿也瞒不住。 “是他的?” 曲玲珑点头。 “不能要!”萧山斩钉截铁,“他非良人。” 曲玲珑苦笑,所有人都说他非良人,都说孩子不能要,可她就是舍不得,斩不断,大概,前世欠了他吧! “我要生下来。” “不要意气用事,你还年轻,生了孩子往后几十年都要搭进去。” “萧大哥,自遇见他起,我的一生已经搭进去了。你不要管我了,和雪娘好好过日子就是。” “曲玲珑!”萧山有些生气,“你既然叫我一声萧大哥,我就以大哥的身份说,你的生命里不是只有一个男人,你躲在这里,想过你爹没有,你早年丧母,曲院判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你长大,结果呢?你为了个男人跑这里来?” 曲玲珑羞愧难当,她对不起爹,也不愿意这样,可她现在做不到去面对,再给她一点时间,她或许会像雪娘一样坚强。 “萧大哥,你变了。” 以前的他可不会管任何人的闲事,他现在变得有人情味了。是雪娘改变了他吗? “曲玲珑!” 萧山对曲玲珑这态度很是不满。 雪娘穿好衣服出来,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萧山面带怒容似在训斥玲珑,有些生气。 “萧山,玲珑不是你的下属,你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萧山手一哆嗦,严肃的脸有些龟裂。 雪娘走进,看着曲玲珑的脸色,担忧道:“玲珑,你胃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曲玲珑有些呆滞,亲眼看着雪娘一句话就将人高马大的汉子制得服服贴贴,这变脸速度跟戏台上演的似的。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没事,雪娘,今天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跟我说实话,你喜欢萧大哥吗?” 萧山猛地看向曲玲珑,手不由地攥紧。 玲珑这是多管什么闲事! 雪娘怎么会喜欢他,她现在都要讨厌死他了。 此刻,他甚至不敢看雪娘的神色。 “他讨厌。” 雪娘没想到玲珑问的是这种事,扭着头,僵硬地回答。 曲玲珑笑了一下,果然,雪娘对萧大哥并不是无情的,她自己或许没发现,相比以前,她说起萧山时,总有股小女儿的娇嗔在里面。 只不过二人好像都当局者迷罢了。 好事多磨,她也不操心了。 “马车还在外面,我不多待了,雪娘,萧大哥,我先走了。” 雪娘送曲玲珑出门,萧山脸色不佳地坐到木头上。 雪娘果然是讨厌他的。 昨天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都怪他失了理智,把事情搞砸了,也没好好问问她,现在肯定是不会跟他说的了。 他手里拿着斧头,无意识地砍着,地上的柴已经被砍成了碎渣渣。 就在此时,雪娘面带凶色,气势汹汹跑进来,眼睛朝着柴火堆一扫,捡起一根比较粗的树枝又跑了出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 萧山急忙站起来,扔下斧头跟了出去。 第33章 长的跟熊一样 雪娘此时的怒气已经盖住了对狗的恐惧,她拿着树枝就打向纠缠着黑狗子的大黄狗。 两只狗一同“吱呀呀”痛苦地嚎叫,雪娘打了半天,终于大黄狗脱离了黑狗子,一瘸一拐的跑了。 萧山看得目瞪口呆。 “雪,雪娘,你这......它们是在......” 雪娘脸上怒气不减,冷声道:“我知道,它们在交配!” \"你知道?那还......” “可它不愿意。”雪娘黑黝黝的目光看向他。 萧山心里毛毛的,她真的是在说狗? “呃,你咋知道的,见过?” “见过人交配,跟狗差不多。” 萧山:\"......\" 雪娘扔了树杈,跑屋里去拿了一个馒头跑出来扔给黑狗子。 \"吃饱了,别再让别的狗子欺负!\" 小黑狗呜咽咽地叼起馒头,大口吃起来。 萧山迟疑道:“你见过人......那个......” 雪娘黑黝黝的眸子再次看向他,“你昨晚,不就想与我交配吗?” 萧山心惊肉跳,脸涨成了猪肝色,“雪娘,咱们是人,人怎么能用这个词?我们是夫妻,就算那个,欢好,也是天经地义。”仟千仦哾 雪娘沉默,只有夫妻双方情投意合才叫欢好,单方面的强迫不就是如畜生般交配吗? “是,我承认,我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了你不愿意就不会动你,可昨晚却出尔反尔,按军规,处死也不为过,你打我吧!” 萧山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递给雪娘,“狠狠地打!” 雪娘嘴角扯出一抹讽笑,“萧山,我们不是夫妻,我只是你买回来的,按照规矩,买来的女人充其量只是个暖床的奴婢,我不是正儿八经人家的闺女,你想欺负就欺负,想卖掉就卖掉,谁也说不了什么。” “那个被恶犬吃掉的女人,就是被她的男人卖掉的,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欠了赌债,那女人生得很好,所以被一群男人被迫交配,最后流血不止,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兽医说她活不成了,他们就将她赏给了恶犬。” 雪娘的身子抖动如落叶。 “只剩下了一堆骨头,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放过我,大概是因为那些恶犬吃饱了......” “雪娘,别说了,别说了。” 他不知道,他是个浑蛋!他真想捅自己一刀子! “以前我不愿意回忆,因为太过害怕,现在好多了,我可以去面对,去击碎那些噩梦。” “雪娘......” 雪娘认真的看着萧山,神情坚韧,“再没有什么更可怕的了,就算你要将我卖掉,我也不怕,就当身处深渊,从未离开过。” “我不会卖掉你!”萧山抓着她的肩膀,眼眸猩红,“你是我的命!” 雪娘轻笑,“那你的命可真不值钱啊,只值半两银子。” “雪娘,你不信我,没关系,你若觉得我买了你不公平,那明日我将自己卖了,你买我回来,让我当你的奴隶,你看行不行?” “你这样的,谁敢买你。”雪娘撇撇嘴,心里筑起的冰墙却开始融化。 她没有立场怨他的,毕竟是她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也许是他一直以来对他太好了,偶尔一次逼迫,就让她接受不了。 她开始变得软弱了。 想要重新筑起铠甲,谈何容易?他几句话就让她软下来,再无法维持无坚不摧的表象。 萧山转身进了卧房,抱着自己的被子出来。 雪娘不解地看着他。 “从今天起,我在杂房睡,你不用再害怕。” 雪娘微张了唇,“你走了,再有老鼠......” \"我每日为你撒些驱蛇虫的药,不会再有东西扰你。\" 萧山进了杂房,以前扔掉的那张小床在里面,他将被子铺好出来。 “雪娘,我会等你接受我,唯有一条,不要离开。” 他眼睛直视着雪娘,似要等雪娘一句保证。 “我......” \"你还想离开?\" 见她迟疑,萧山虎目圆瞪,气息开始不稳。 “不,不是。”雪娘犹豫不是想离开,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记忆欠缺,她什么都无法确定,怕以后会辜负他。 “我,我答应你,但是,若以后我有事需要离开,你不得阻拦,或者,你,你可以跟着我。” 说出这话,她已经算是承认二人的关系了。 萧山得到了保证,从昨天开始就患得患失的心落下来,对这个女人,他也真是用尽了心力,只觉得比打仗还累。 却又累得甘之如饴。 像中了毒似的,一次次地退让,妥协,变得不像自己,又像找回了曾经快乐的自己。 “脖子还疼吗?” 不发疯不知道,他竟然还有咬人的癖好? 当时只觉得眼前是一盘美味佳肴,必须尽快吞下才不会被别人抢走,一时眼睛蒙了雾,将娇嫩的花朵咬伤了。 雪娘捂了捂脖子,恨恨地瞪了一眼萧山,“将军威风,我还以为当时是那吃人的恶狗。” 萧山手又抖了一下。 他嚅嗫着唇:“那你自己跑出去那么久不回来,我都回来好几趟寻你......” \"我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这篱笆院当你的笼中鸟是吗?\" “当然不是!”萧山大声反驳。 “既不是,你啰嗦什么!” “那你,别太晚呀,昨儿到底去哪里了?” “要你管!” 萧山胸口发闷,行吧,她刚受了委屈,他不敢惹她。 昨天没来得急收拾院子,此时几根木头还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 他是最规整的人了,现在也算是与雪娘说开了,当下也有心情干活,搬起一根粗壮的木头“呼和”一声就扛了起来,龙行虎步到院子边上摞了上去。 雪娘坐在凳子上,弯了弯嘴角:“长得跟熊一样。” 萧山弯着身子僵了僵,放在圆木上的手半天没动。 “怎么,没力气了?” “竭泽而渔,后续乏力,这样可不行。” 萧山脸色发黑,女人语调轻扬,声若黄鹂,就是意思不对,分明是在嘲笑他。 萧山长臂一展,一下抱起两根粗木,脚步稳当,重重地踏过地面。 将木头摆到最顶上,回头,板凳上哪里还有人? 第34章 河边洗衣服 雪娘和萧山开始分房睡,第一晚,雪娘很不习惯,先前虽说俩人一人一床被子,互不越界,但知道有这么个人躺在自己身边,还是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如今空荡荡的大床只有她自己,连一半的位置都占不满。 睡着睡着就冷不丁睁开眼睛,瞧瞧门口,又看看帐顶,就怕会再落下一条蛇来。 虽然临睡前,萧山撒了一圈药粉,但心里还是不放心。 杂物房的萧山更是辗转难眠,小床压得咯吱响,空间狭小不说,身边还没了那股香气,有的是杂物间发霉的味道。 由奢入俭难。 以前一个人不觉得空虚寂寞,躺下就鼾声震天。 现在觉得真苦,形单影只,望月兴叹。 不能趁她睡着抱抱搂搂,解解馋,手臂搭在床沿外,感觉都多余。 哎—— 这晚在一声沉沉的叹息中结束。 天亮以后,萧山继续上山打猎攒银钱。 雪娘在家收拾了一番,还进了杂物房瞧了瞧,幸而已入了夏,在这四面漏风的破房里也不会冷。 她将地面又扫了扫,捡起一旁扔在地上的脏衣服,她身子也好转不少,也该履行洗衣服的义务了。 雪娘回了卧房,将自己换下的衣物也收拾出来,但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昨天换下的那个鸳鸯肚兜,明明是放在了床尾,用薄毯盖起来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雪娘掀开被褥,连床底都翻遍了,就是没有。 莫非又进了老鼠,叼走了? 昨天萧山也没洗过衣服呢,外面绳子上根本没有晾晒的衣物。 雪娘确定不见之后,就觉得肯定房里还有老鼠,等萧山回来定要他再搜寻一遍。 这种生物真是太讨厌了。 端了一盆衣物,雪娘关了篱笆院的门,向村子北面的水湾走去。 因为不愿与村里人打交道,她特意挑了将近中午的时候,一路上确实没有遇到什么人,很快到了河边,她寻了一处有树荫的石滩。qqxδnew 衣服不多,主要是萧山的,他的衣物大部分都是粗硬耐磨的布料,人高大,衣服也大,浸了水以后很重,雪娘拖着有点吃力。 额上渗出细密密的汗。 林荫间,本就想趁中午在这沁凉处温书的刘东怀听到声音,皱起了眉。 哪家婆娘会在这大中午来洗衣服,不都赶着回家为男人做饭去了吗? 透过缝隙,他寻声望去。 那边蹲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布裙,纤细的身子窈窕有型,与别的浣衣女人不同,她的动作处处雅致,幅度也小,透着一股娇弱感。 抬手擦汗间,露出精致完美的侧脸。 刘东怀心速加快,他从没见过这般美丽的姑娘。 她是谁? 披散着头发,看装扮是个还未成亲的。 雪娘洗了两件萧山的衣服,累了个半死,不禁嘟囔道:“长得这么高,都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她见过萧山洗自己的衣服,都是放在大木盆里,用脚使劲踩。 萧山的衣服还剩下一件,雪娘看了看四下无人,飞快地将鞋袜脱下来,站起身学着萧山的样子踩。 莹白的脚趾圆润小巧,一个个脚指头像刚包出的汤圆。 农家人哪里会长出这么精美的脚,白得发光似的。 刘东怀手里的书都掉到地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要让你们后悔,是你们逼死我的!\" 身后传来一声哭喊,雪娘回头间,一道身影快速从旁边掠过。“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泛起半米高的浪花。 有人跳河啦! 雪娘惊愕地看着水里扑腾的身影,起伏间,只看清两条大粗辫子。 “救......命!” 徐大妞头被水漫过,胸腔憋的生疼的时候,突然就后悔了,她凭着一腔怒气一跃而下,此时,两脚蹬不到底的恐惧感让她挥舞着手臂乱抓,那是求生的本能。 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此时是烈日炎炎的大中午,哪里有人会来。 “救......” 她越挣扎,身子越重。一张嘴水就往里灌。 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她不想死,谁能救救她,她还没嫁人。不想死啊! “快抓住衣服!” 一道天籁之音从天而降,徐大妞闭着眼睛果真抓到了一条带子,顿时死死抓住,猛地一拉。 雪娘一个趔趄,上半身直接扑到水里。 胳膊肘碰到石沿,火辣辣的疼。 徐大妞拼命地扯住衣服,雪娘没反应过来,身子又被拽进一截。 幸而此时,刘东怀已经从侧面的林子绕了过来,一下扑过去抱住雪娘的腿。 “徐大妞你别拉!” 刘东怀大喊,抱着雪娘的腿往回扯。 雪娘的身子轻,刘东怀尽管瘦弱,也是个男人,慢慢地将雪娘的身子从浅水中拉回来。 莹白的脚在眼前晃动,刘东怀的目光不可避免被吸引过去,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鼻端。 她好香,好柔软。 雪娘呛了一口水,抹了把脸,咳嗽起来。 刘东怀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一边拉一边看向雪娘。 左脸黑纹扎眼,这才发现,她竟然是姓萧那个猎户家的那个女子。 这一走神,差点又被徐大妞拽进水里,当下不敢再看雪娘,用了最大的力气一口气将徐大妞拖拽上来。 徐大妞浑身水淋淋,雪娘也是半截身子入了水,刘东怀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儒袍又湿又脏。 “徐大妞你可真行,差点将人家......”他看了看雪娘,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她,讪讪得闭了嘴。 徐大妞喘着粗气,身子发着抖,说不出话来。 刘东怀看着雪娘,“赶紧回去,一会儿怕是有人来。” 村里那些长舌妇,还不知会传出什么话来。 两个姑娘家,身上都是湿淋淋的,特别是萧山家的,那身段曲线毕露,尤为扎眼。 他脸红地移开目光。 不用他说,雪娘已经将鞋袜穿好,休息了片刻,将衣服放进木桶,就打算离开,谁知,这么一端,没端起来。 衣服浸了水,沉重无比,根本不是她端来时的干衣服了。 她傻眼了。 第35章 等我睡着再走 刘东怀一下看出她的处境,心里不禁又骂了萧山。 他这几日为什么没有去学院,还不是那天萧山莫名其妙跑去找他,还问他与他家女人说了什么。 他能说什么,当然是劝她离开那个蛮子。 结果姓萧的又踢了他一脚,太野蛮了,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了那疼,这才回家休养几日,更不用说一个女子,还要天天受他虐待。 这么纤弱,洗这么重的衣服,那男人真不是东西。 “我帮......”刘东怀刚要说帮忙,就听见隐隐的说话声传来。 糟了,有人来洗衣服了。 “我把衣服先藏到那边林子里,一会儿趁没人给你送家去。”刘东怀搬起木桶。 真重。 “你们两个别让人看见,赶紧走,徐大妞!你休息够了没有,快回家去!” 徐大妞满身狼狈,慌慌张张地拐进一侧小道。 “多谢。”雪娘不认识路,对刘东怀道了一句谢,跟在徐大妞后面走了。 刘东怀搬着木桶去了刚才温书的地方。 雪娘回家以后,将衣服换下来,两个胳膊肘果然摔破了皮,摩擦出血,疼死了。 午饭也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第一次洗衣服,好像不是很成功。 衣服还在河边,她心里存着事,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那个书生没将衣服送过来,是找不到机会,还是他忘了? 看着还算正直,应该是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吧! 到了天色渐晚,雪娘终于待不住了,打算再去一趟河边,将衣服找回来。 刚将篱笆门关好,就遇到了回来的萧山。 奇怪的是,他除了背上挂着的猎物,右臂还搬着家里那个木盆。 “啊?怎么是你搬回来的?” “不然你想让谁搬?” 萧山很生气,但介于雪娘这几日不待见他,他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在心里咒骂刘东怀。 刚在半路上碰到那个白脸秀才,手里竟端着自家的木盆,里面有他的衣服,也有雪娘的。 还不等他质问呢,他倒上来就开始指责,说他虐待女人,非大丈夫所为,一连串的之乎者也,听得都想给他一拳。 他是不是大丈夫先不说,那小白脸肯定是个小人,竟在天黑之际来他家,安的什么心? 帮忙送衣服不会早点吗? 恰好秀才娘在寻他,小白脸才心虚地扔下木盆,言语搪塞他娘,哄着走了。 雪娘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秀才呢?” “他哪里小了,比你大多了。” “你不要答非所问,阴阳怪气得做啥呢!”雪娘斜瞅着萧山,这家伙,刚回来就惹她生气。 萧山气闷,他一天到晚地急着上山打猎,还不是想赶紧盖个亮堂点的房子给她住,结果倒好,给那小白脸造了机会。 早上明明穿的是那件粉色的布裙,这会又换了质地柔软的淡绿绵绸裙,这是为了见谁? 总归不是为了迎他,他自知还没那么大脸。 “你身子刚好转,别急着洗衣服,我回来自会洗的。” 如今再生气萧山也不敢惹她了,再说她还为他洗衣服,碰到那刘东怀只是运气不好,又不能怪她。m.qqxsnew “赶紧晾上,进来吃饭,真啰嗦!” 雪娘有了一次失败的经历,也算有了经验,下次绝对不会带那么多了。 至于萧山的话,她听着受用,但该洗还是要洗的,他忙了一天还要回来洗衣服,却让她闲着,那她不就成懒婆娘了。 刚买雪娘那会儿,萧山是想着让她洗个衣做个饭的,可那会儿不是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这会她又洗衣又做饭,他心疼了,心疼完又觉得甜滋滋的。 就算是最简单的饭,吃在嘴里也是香的。 雪娘昨天没睡好,打了个哈欠。 “我累了,去睡觉。” 萧山上山一整天,回来还没怎么跟她说说话,她就回屋了。 得再跟她说一说,在家别累着,该休息就休息。 还有,这分房睡也太折磨人了,这样俩人相处的时间都没了。 雪娘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你赶紧吃,我觉着房间里还有老鼠,你去房里待着,等我睡着再走。” 得嘞! 萧山很快扒完饭,清洗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进了卧房。 雪娘已经似睡非睡,眯楞着眼睛看见萧山的影子,心里陡然放松下来,陷入沉睡。 “雪娘?” 这么累吗? 萧山瞧着毫无反应的雪娘,蹙着眉头,给她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她的手搭在外面,一侧露出些许擦伤,萧山目光一凝,抬起查看。 一路向上,肘处竟还出了血,两只胳膊都有。 这应该是向前扑倒摔出的伤,想到刘东怀的话,难道雪娘是因为衣物太沉重摔倒的? 看来真的不能让她去外面洗了,在家洗就行了,不就是多挑几担水的事吗! 应该是上过一遍药了,但药味已经淡了,萧山又涂了一遍,这才小心的将手臂放进被子里。 静静的看了半晌雪娘的睡颜,又仔细端详了她左脸的纹络,玲珑说这个对身体无害,是一种类似于守宫砂类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归是种毒,有机会问问其他大夫,看能不能去掉。 萧山挑了挑烛心,她自己睡,恐有意外,都是不熄火的,等蜡烛自然燃尽也差不多天亮了。 萧山关好门,在院子又望月兴叹一番,才回了杂物房。 而此时,泊子村最富有的人家,刘德茂家,却有些不太平。 刘是村里的大家族,其次是王姓,刘德茂是做手工活的,在县城有店面,儿子又考了秀才,在村里有头有脸,村长都给几分薄面。 刘德茂的女人也是本村嫁过来的,叫王翠兰,平时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最是知礼不过,就是只养了刘东怀一个儿子,男人整日在外忙活,有时候晚上都住在城里不回来,所以她全副心思都用在儿子身上,事无巨细,都经手打理。 这几日儿子不舒服,腿走路一瘸一瘸的,说是在去书院的路上摔了一跤,她心疼的不行,好汤好水伺候着。 谁知今儿中午儿子说出去温会儿书,回来再吃饭,这一去就没回来,急的她找遍了整个泊子村,到了傍晚才见到他的身影。 跟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萧猎户站一块说话,手里还端着个木盆。 第36章 青禾在突厥 她当时还以为那萧猎户要欺负他,赶紧冲过去。 “娘,下午看书看得入了迷,没什么事,萧猎户拿的东西多,我就是想帮他,不过,他好像不需要,那咱们就回家吧!” 儿子当时是这么说的,不过,她可不信,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那耳朵尖尖都红了,分明是在撒谎。 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一晚上了都想不通。 吃了饭就说自己累了,回房睡去了。 她在门外听了半天没啥动静才回了屋子。 刘东怀确实睡着了,在林子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快天黑周围才安静下来,让蚊子咬得满身包。 只不过睡着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抱了一个女人,那女人香气扑鼻,软得不像话...... 半夜三更,万籁俱寂。 萧山倏然睁开虎目,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壮硕的身子敏捷跃起,从门缝望去。 糟糕!雪娘又梦游了! 她穿着薄薄的寝衣,直勾勾地走过院子,这一次,竟然要出门。 月亮清冷的光照在地上,她径直打开篱笆门,走了出去。 萧山急忙披上衣服,小心地打开门,跟在雪娘后面,一直到了篱笆外的柳树旁才停下。 她转了个身,面朝北遥望着,半天没动。 夜里还有些寒凉的,她只穿了那么少,可别染了风寒,萧山急得不行,想引导她赶紧回去。 “雪娘,你在看什么?” “看突厥。” 看,看啥? 萧山眼里涌起惊涛骇浪,这咋还扯上了突厥,雪娘不可能是突厥人啊? “看,突厥做什么?”他屏住呼吸,压抑着心跳,轻声问。 “青禾在突厥。” 青禾,又是青禾,原来他在突厥?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去了突厥?如今两国紧张,通关路口全部关闭,他又是怎么去的? “青禾是谁?” “青禾,青禾......”雪娘捂着脸呜咽起来。 “好,不哭不哭,咱们先去睡觉,睡醒了青禾就回来了。” “她会回来吗?”雪娘睁着无神的眸子看向萧山的方向,脸上沾着泪痕。 萧山心口一阵绞痛。 “会的,会回来的,你在家乖乖地等他就是。” “你骗我,你骗我,她不会回来了。”雪娘的泪又涌出来,“景国的战神死了,她不会回来了!” 景国的战神?说的是他吗?这个青禾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萧山越发迷惑了。 雪娘哭泣着,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光,像遗落人间的精灵,柔弱无助,她继续道:“谁能让青禾回来,我就嫁给谁。” 萧山瞪大虎目,“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有男人了?” “有男人?我成亲了,我和,向棠哥哥成亲了?”她迷惑地歪着头,无辜又纯真。 萧山胸口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向棠哥哥又是谁? 她以前果真是有主的吗? 那还是不要恢复记忆了! “回去睡吧,醒来就好了。”他怕再问下去,会控制不好,将她吓醒。 雪娘也觉得冷了,环了环身子,开始移动脚步。 萧山赶紧跟着她,走在后头,关好门。 到了卧室门口,雪娘歪了歪头,“退下吧!” 正想跟进去的萧山:“......” 又是没睡好觉的一晚,萧山觉得强大如他,这样下去也会垮了身子的,经这一出,他得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万一一个看不住,她一个人跑河里,或者被人吓醒...... 安神药也要继续喝上。 刚分开两天,他要是再回卧房,雪娘会怎么看他,肯定当他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要不,直接在院子里睡?反正现在入夏了,被子盖上,也冷不着。 雪娘一觉醒来,只觉得脸上发紧,像是哭过似的,揉了揉才算好了些。 萧山已经做好了饭,都在锅里扣着,人又不见了。 雪娘喝了一碗红薯粥,就饱了,萧山新买的碗,有点大。 外面的鸡“咯嗒咯嗒”地叫起来,声音高亢连绵,不像是平时那样的,雪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出去看。 结果看到栅栏里赫然躺着一颗鸡蛋。 “哇!这是你刚才下的吗?” 雪娘惊奇的看着叫得欢快的母鸡,她打开门进去拿起鸡蛋,还热乎乎的呢! 一圈鸡将她围在了中间,雪娘觉得自己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鸡蛋有点小,但是很漂亮,干干净净的,雪娘宝贝似的地放到厨房里。 再出来,又朝着鸡扔了一把食。 她打算不吃这些鸡了,就留着下蛋,还剩十只鸡,一天就能下十个蛋,哇,完全够两人吃了。 “嘿!女人!” 院外,站着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孩子,头发乱糟糟,脸脏兮兮,根本就是乞丐的样子。 他嘴里叼着一根尾巴草,手里还提着一个破袋子,斜着眼睛瞅着雪娘。 “芋头!你要去哪里?” 雪娘脸上带了笑意,跑过来打开篱笆门。 芋头的眼睛闪了闪,肩膀松懈下来,“去烤好吃的,要不要去?” “去,等我会儿!啊,你带的是什么,我家还有鸡蛋,能烤吗?” “呃,鸡,鸡蛋?”芋头嘴里的草落下来。qqxδnew 鸡蛋可是稀罕物,他男人能让她拿? 别是趁男人不在家,偷拿吧? 其实雪娘拿鸡蛋并不是自己想吃,她刚吃了饭,一点都不饿,而是觉得上次吃了他的东西,这次算是回个礼。 “能烤吗?”她又问了一句。 芋头咽了咽口水,\"能是能,只是......\" 雪娘听到能已经往屋里跑去了,芋头住了嘴,心虚的往四周看了看,他是看见那个猎户朝山里走了才敢过来的,应该是不会这么快回来。 他都忘了鸡蛋是什么味的了,只一个月前掏了几个鸟蛋吃了,可,可她真的不会挨揍吧? 雪娘一手拿了两个鸡蛋,想了想,又放下,她不知道萧山什么时候回,还是留个字好了,免得那男人再发疯。 拿起烧火棍子,在地上划了几下,然后又拿起鸡蛋,才跑出去。 芋头没了刚才的闲适,手垂在身侧,有点拘谨,看见雪娘竟拿了四个鸡蛋,不禁吓了一跳。 “你,你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雪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将手里的鸡蛋塞进他手里,转身将篱笆门关上。 “你没礼貌,应该叫我姐姐,我比你大。” “姐,姐?”芋头喃喃。 第37章 一颗珍珠 雪娘和芋头又去了上次那个地方烤东西,她充满期待地看着芋头打开那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哇,是螃蟹,你去河里抓的吗?” 怪不得袋子湿淋淋的,还有几个大蛤蜊,还有,这又是什么? “对,我在山间河里抓的,里面还有鱼,可惜游得太快,我抓不住。” “这个河蚌好大,我听说珍珠都是从河蚌里掏出来的,你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 芋头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可真天真,珍珠那么稀奇的玩意儿哪里能碰上啊! 他这么些年,都在泥里挖过不下几百个了,也没见过一个有珍珠。 “你比我还会做梦呢!” 芋头使劲掰开那成人手掌大的河蚌,里面的蚌肉又肥又厚,芋头将打开的河蚌直接交给雪娘。 “诺,找去吧!真找到了你就去打个坠子戴。”芋头调侃道。 然后就去捡柴火支架子准备点火了。 雪娘伸手戳了戳,蚌肉缩小了一下,挤出一汪水来。 “真的有啊!还不小呢!” 雪娘惊呼一声,用手使劲抠着一处硬物,芋头嗤笑一声,连头都没抬。 “芋头!你快看!还是淡粉色的!” 白嫩如脂的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枚漂亮的珠子,芋头手停下来,呆住了。 揉揉眼睛,再揉一揉!没错!不是幻觉,真的是珍珠!跟外面贵妇人耳朵上带的一样圆。 只是淡粉色的,比白色的更好看!而且还挺大。.qqxsnew “你,你怕不是乌鸦嘴,呸呸,不是,是神仙嘴吧?”他想伸手去摸,看见自己黑乎乎的手时,又缩了回来。 雪娘用食指和拇指夹起来,朝着太阳观看,清透的指尖间珍珠流光溢彩。 “应该能卖点钱。” 卖钱? “不是说打个坠子戴吗?我看城里的妇人就是这么戴的,你也打一个,你长得这么白,戴上肯定好看。” “我才不要,给你,拿去卖了,买身衣服,你看你穿的都破成什么样了,还有,就算衣服破,你也把脸洗干净吧,脏兮兮的。” 雪娘嫌弃地看着他,一番话把芋头囧得不行。 “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原来也嫌弃我。”他嘟囔。 他不接珍珠,默默地开始烤螃蟹,四个鸡蛋扔在了架子底下用土埋了起来。 雪娘见他不接,只得收起来。 “那好吧!我让萧山帮你卖掉,你记着来我家拿钱。” “你真啰嗦,说了给你打坠子,小爷一言九鼎!”芋头凶巴巴地吼叫。 雪娘有些奇怪,这屁孩子咋还不高兴了,板着个脸谁欠他似的。 今日的芋头话有些少了,别的没吃,烤熟的鸡蛋倒是吃了两个,剩下的两个雪娘也不吃,她只吃螃蟹和河蚌,还有那个叫窝啦牛的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俩人都没吃。 “剩下的鸡蛋你要不要拿回去啊?”芋头犹豫道。 “你吃不了晚上吃就是,我家里还有好多呢!” 好多是多少?芋头有些想象不到。 “你,你偷拿这么多出来,你男人不会生气吧?” “哎,小屁孩,我拿自家的东西,怎么就是偷拿?”雪娘不高兴了。 “那不是,听说你是被那猎户买回来的嘛!”芋头小声嘀咕。 雪娘没听见,抬头看了看太阳,中午了,该回去了。 “回家啦!” “别动!” 芋头面色紧张,对着雪娘低声道,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根柴火,眼睛死死盯着雪娘的身后。 雪娘毛骨悚然,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似乎听到了“嘶嘶”的声音。 芋头急步上前,用柴火一挑,一条蛇以弧形落到了草丛里。 又是蛇! 这种东西怎么老是缠着她! 芋头呼了口气,见雪娘脸色不好,于是道:\"没事,这种蛇没毒,以前我还抓来吃过,你不怕青蛙,还怕蛇?\" 这能一样吗?那蛇软软的,还滑溜溜冷冰冰的,太瘆得慌! “啰嗦!快走吧!” 芋头耸耸肩,俩人很快下了山,芋头这次没与她分道,不远不近地跟在雪娘身后。 院子门拢着,并没有关,萧山回来了?今日这么早? 雪娘先进了厨房,见锅是热的,饭已经做好了,没见萧山的影子。 她寻了一圈,最后打开杂物房的门。 一打开,萧山从床上倏地坐起来,手背到了身后。 雪娘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就算刚才他的动作快,她也看清了,刚才他睡觉时,脸上覆盖着一件东西。 是她找不到的那件鸳鸯肚兜! “你,你这个下流胚子!” 气死她了!那是她穿过的!他盖在脸上睡觉! “雪娘!别气别气,我这几日睡不好,这才......” 雪娘涨红着脸跑了出去。 “雪娘,你去哪?”萧山一脸紧张,赶紧追出去。 雪娘跑到柴火堆前,抽出一根木棍转身,对着跟出来的萧山就抽打过去。 “哎呦!疼!” 萧山被打得跳脚,雪娘满院子追着他打。 悄悄躲在外面的芋头直接镇在原地。 他原本是担心雪娘偷拿了鸡蛋,会被那个猎户打,谁曾想会看到这一幕,熊一样的汉子被一个瘦得跟柳条似的女人打得直叫唤,关键是每一棍子都打在身上,他还不敢真躲?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买来的女人这么嚣张吗? 雪娘打累了,扔了棍子“呼呼”喘气,抖着手指着萧山说不出话来。 “消气了没?没消气吃饱了再打?” 没脸没皮的,怎么能这样!雪娘只觉得如今穿在身上的兜衣也都是他呼出的热气,烫人! “哼!”雪娘跑进卧房甩上门。 萧山站在门外叫:“还没吃饭呢?” “不吃啦!” “那不行!快出来吃饭,别拿身子开玩笑。”萧山拍门。 “我在外面吃饱了,你自己吃!” 在外面吃的?哪里吃的,吃的谁的? 萧山不拍门了,心事重重地自己去厨房吃了饭。 “不让人碰,闻闻味儿都不行?这么大的气性。” “也不知道又去哪里了,不会是去见那小白脸了?” “算什么读书人,礼数都让狗吃了!” 院外,芋头掉了魂儿一般,恍恍惚惚地走了。 他们两个,到底谁是买来的? 第38章 吃了螃蟹 萧山正闷闷地收拾着桌子,雪娘进了厨房,“伸手!” 萧山眼睛亮了亮,不知她要做什么,听话地伸出大手。 雪娘将珍珠放进他手里,“赶明儿去集市顺便把它卖掉。” 淡粉色的珍珠原本还算大,上了萧山的大手上显得跟黄豆似的。 “这是,珍珠?哪里来的?” 这么个稀罕玩意儿,虽然成色一般,但在这破败的小村子里怕是没有人家有吧? “别人的,虽然成色粗糙,但也应该能卖点钱吧?” 别人的?怎么会这么大方拿给她?村里都是穷人,应该不是村里人,这几日是不是有外人进来收山货? 萧山皱着眉,一下子想了很多。 “雪娘,你可不要轻易相信人,这到底是谁给你的?” “没有,他给我我没要,你卖了咱们把钱给他就行。” 这下子,萧山更不放心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不说是谁的,我就不去卖。” 呵! 雪娘瞪着他,然后掰开他的大手将珍珠抢过来,“那不敢麻烦大将军了,我自己去卖,没你还活不了了是咋的!” 这脾气,萧山一把拉住她,真是个祖宗! \"是我没了你活不了成不成?”萧山又将珍珠从她手里拿过来,仔细看了下,亮度不够,似是还未曾加工过,淡粉色的,上面也没有孔洞镶嵌之类,只有光秃秃的一个珠子。 雪娘在旁边搭话:“比东珠差远了。” 她还知道东珠呢! 果然是官宦家的千金。 要知道,东珠来自北方冰成,一年只产几十颗,全部上贡,除了皇后和皇上,连贵妃都没资格佩戴。 这失忆的也奇怪,人都忘了,这些东西倒是记得。 “这不是那小白脸秀才的东西吧?”萧山板着脸问。 要是他的,打死他都不去卖。 人家秀才又没招惹他,做什么整天阴阳怪气的,一个大男人,别别扭扭地不敞亮。 雪娘嘟着嘴,懒得说他。 “是芋头的。” “芋头是谁?” 哪里又冒出来个芋头,还红薯呢!这么说,雪娘这出去就是跟那啥芋头在一块?一待这么久?村里有这么个人吗? “不知道就算了!”雪娘扭身回卧房了。 萧山恨不得将手里的珠子扔出去。 “青禾,问棠哥哥,那啥子白脸秀才,这又冒出个芋头来,你咋就这么招人呢你!我身边可只有你一个,真是,气死老子了!” 萧山一边将厨房碗筷摆整齐,一边嘴中嘀咕着。 “萧大哥在家吗?” 外面又来人了,萧山记忆力好,听声音像是那天那个黑姑娘。 现在他知道了,她就是徐大富家的大妮子,想跟他做亲来着,那天不是跟他爹拒绝的明白的了,又来做什么? 对这家人不待见,萧山唬着脸出去。 徐大妞对这样的萧山还是很惧怕,来到跟前,比她高了那么多,更是吓得垂着头不敢抬。 他对着那女人,脸就不这样,对着她干啥就这么凶,她也没做错啥? “萧大哥,我是来谢谢你家,嫂子的。这兜里的蘑菇是我刚采的,希望你们别嫌弃。” 徐大妞将手里的布兜倒出来,蘑菇还不少,有好几种品类,看着是刚采的,还带着泥土,很新鲜。 只是,来谢雪娘,不是来找他的? 谢雪娘什么? 徐大妞倒了蘑菇,不等萧山询问,就跑了。 萧山都没处问。 想到昨天她手上的伤,莫非在河边还发生过什么?昨天那白脸秀才可没说,只说雪娘身体弱,洗不了那么多衣服。qqxδnew 自家媳妇的事,他当男人的不知道,外人却一个个地都清楚,这让他很不爽。 萧山将蘑菇拾起来放进厨房,打算晚上再杀只鸡,用蘑菇炖一炖,肯定很好吃。 今日也不打算进山了,萧山去了卧房,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哼哼”声。 “雪娘?怎么了?”萧山推门进去。 雪娘趴在床上,没什么精神地看向门口。 “肚子疼?” 萧山见她捂着肚子,唇色还有点发白,不时的“哼”一声。 不会是又要来葵水? 这算了算,也确实过了一个月了,玲珑说前几次确实还会疼的,时间也会不太准时。 萧山将雪娘不费力气地翻过来,大手伸进衣服去。 “拿开你的臭手。”雪娘拍打他。 “别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调理好,以后有你罪受。”萧山的神情有些严肃,火热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 是很凉。 “你乱摸什么,不是这里。” 虽然位置没找对,但他的体温高,覆上还是感觉很舒服,她的胃部不舒服,拿着他的大手上移,盖在胃上。 “揉一揉。” 萧山有些意外,不是小腹,那就不是葵水,是吃坏了东西? “你中午吃了些什么?” \"螃蟹,河蚌。\" 萧山气得都想打人,“又是和那芋头吃的?都是大寒之物你能瞎吃吗?老子好不容易给你养好点身子,你倒好,可劲的造!到底吃了多少?!” 萧山太生气了,脸黑得像锅底,雪娘都觉得心中打怵,小声道:“八只大螃蟹,四只大河蚌。这么大——” 雪娘伸出手比画了一下。 好家伙!跟萧山的手掌一样大! “气不死我你就难受是不是?还有,不舒服忍着,憋着不说,没长嘴吗?真想——” “打我吗?”雪娘睁着眼睛,又柔弱又无辜。 打?能打就好了!仗着老子喜欢就将老子不放在眼里。 萧山站起身朝外走。 “你去哪里?” 热源离开,雪娘的胃又不舒服起来,委屈地看着萧山。 “煮碗红糖水给你暖暖胃!真是我祖宗!” “凶巴巴的,难怪这么老了找不上媳妇儿。” 萧山身子一顿,气笑了,还敢嫌他老?等回来再收拾她! 红糖水煮好,萧山端过来,喂了雪娘一大碗。 胃里马上就觉得暖烘烘的,不过,他的大手也舒服。 雪娘有了几分力气,又拉过萧山的手,隔着肚兜盖在肚子上,“揉。” 小东西,指使人挺顺口,这可是她让揉的! 第39章 妖精似的脸 雪娘舒服地闭上眼睛,萧山目光深邃,手上不停,一圈又一圈,不轻不重的揉着,手心下的丝绸滑溜溜的,透着温热,跟她的肌肤没差多少。 “雪娘,想吃桃子吗?” “桃子?有吗?” “有一种桃子,就是这个季节成熟的,可好吃了,而且桃子养人,是温热的,你可以吃。” “那我要吃。” “好,给你买。” 萧山嘴角翘起,手缓慢地上移。 雪娘迷迷糊糊的,几乎要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浓密得像两把小扇子,养了这些时日,肌肤从里到外呈现出一种白里透红的健康色,不再是以前那种孱白,而且也有肉了,两腮鼓起来,有点幼儿肥,滑嫩得连点毛孔都看不见。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儿,简直无处不精到极致。 真想捂在口袋里,谁也瞧不见。 此时,他也没了要讨她便宜的心思,盯着这妖精似的脸入了迷。 萧山俯下身,轻轻地亲在布满纹络的左脸上。 雪娘似有所察觉,半睁开眼睛,迷蒙又充满诱惑。 “你刚才是不是碰我了?” “没有,我在看你脸上的黑纹,看起来像画上去的。” “不是画上去的,是吃了一种毒,刚开始全身长满了疹子,人牙子以为我得了传染病,才没敢碰我的。” 雪娘无意识的说出,说完豁然睁开眼睛,不仅她愣住了,萧山也惊住了。 “雪娘,你记得?” 雪娘迷惑地摇摇头,脑袋有些混乱,“我也不知道,似乎是这样的,我听关在一起的人说起过。” 但让她认真去想,又想不起来了。 关在一起的人只说她被抓来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布满红疹子的,身上穿戴华丽,戴的首饰一看就很贵重,不过被那些人扒走了,只有衣服怕染了毒,没敢动,后来过了两日,疹子没了,脸上就出现了黑纹。 当时关在一处的人都很害怕,远远地躲着她。 但他们没说过喝毒药的事,那她刚才说的难道是藏在自己记忆里的吗? 雪娘神色又露出那种无助的茫然。 他不喜欢看她这样的神情,心里会闷得发疼,比利剑穿心还疼。 “呀!”雪娘一声惊呼,狠狠地拍了萧山的手,美目瞪圆,“你,你的臭手刚才捏哪里?” “不小心的,想捏捏你胖了没有,谁曾想......” 谁信啊!这个大尾巴狼! “不用你揉了,快滚出去,我要睡了!” 得了机会就不老实,这人最坏了。 拿她肚兜盖脸那事她还没消气呢,竟敢再惹她。 周围都是他浓厚的气息,她又觉着安心脸上又烧得慌,红艳艳的脸像开放的花一般。 “雪娘,你真好看,像天上的云霞。” “惯会花言巧语,别人都不敢看我的脸,偏你跟瞎了似的,哼!一定是打着更大的主意。” 雪娘翻过身背对他,脸埋进被褥中。 萧山确实打着更大的主意,他谋的不是这张精致的脸,也不是这迷人的身子,而是那颗疾风摧过依然坚韧如竹的心。 “好好休息,我就在院里。” 萧山拍拍她,嘴角含笑,眼中有化不开的温柔。 她对他,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 在恢复记忆之前,一定要攻占这颗心,否则,真怕她像云霞那般,飘向遥远天际,再碰不到摸不着了。 听闻他如此说,雪娘莫名安心,嘴角弯了弯,很快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半下午,院子里有声音,是萧山在忙,这声音不小,按理她应该睡不好才对,偏偏她睡得很安稳。 肚子也不难受了,她梳理着头发,原本末梢发黄的头发已经变成黑色了,摸一把,滑滑的,不像以前干草似的。 桌子上摆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是萧山半个月前给她买的,当时照的时候脸还瘦瘦的,如今圆润了些。仟千仦哾 摸了摸脸上的黑纹,又想了想,还是没记起什么来,不过,总感觉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到睡前萧山做的事,她捂了捂胸口,又面红耳赤地放下手,骂了一声:“色胚子!” 萧山一脚落地,一脚踩在一根粗木上,正光着身子大力伐木,阳光照在他身上,汗水顺着胸膛淌落,一直渗入腰间。 健硕的肌肉似乎蕴含无穷的力量,随着拉锯的动作,上下跳动。 雪娘捂了捂眼睛,觉得这一幕分外让人心慌。 院子里已经锯了一摞木板,薄厚相当,雪娘只知道他要用这些木头造房子,不知道会这么麻烦,他以前是个将军,如今是个猎户,但他会种地,还会造房子。 他还有不会做的事吗? 萧山听到声音,回头,见雪娘出来,咧嘴一笑,“醒了?好了没,肚子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很好了。” “晚上再喝点鸡汤补补,我看你如今气色越来越好了。” “嗯。”雪娘低声应了声,随即反应过来,“鸡汤?” 她看向栅栏,数了数,果然里面的鸡还剩下九只了,她小跑过去,又数了一遍,真的少了一只,而且还是那只下蛋的,因为那只下蛋的鸡头顶有一撮白毛,她记得的。 “鸡呢?” 她看向萧山,心里还存了点微弱的希望。 “炖了啊!不早些炖上怎么能炖的烂呼,你那小牙咬着都费劲。” 一颗颗的跟那珍珠似的,好看是好看,不中用。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雪娘快要气死了,一天一颗鸡蛋呢!“那鸡都下蛋了,你怎么偏抓了它呀!” 真想再抽他一顿! “啊?怪不得肚子里一窝蛋黄呢!谁让它长得最大呢!吃就吃了,给你补身子不可惜。” “剩下的不准再杀了,我要养着下蛋!”雪娘气呼呼的道。 只收了一颗鸡蛋,就没了,真是败家爷们! “好好好。”萧山看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可爱得像条金鱼。 不杀这鸡,他就再弄些别的给她吃。 “用蘑菇炖的鸡,是徐家的大丫头送来的,说是谢你,你做什么了她要谢你?” 雪娘歪头,“徐家大丫头是谁?” 第40章 萧兄弟惧内 啊!难道是她? 那秀才曾喊她徐大妞的。 “你说的是那个想嫁给你,还想给你生孩子的徐大妞?” 萧山:“......” “她想不开,要跳河,我拉了她一把。” “你拉她,所以把自己弄伤了?”萧山黑着脸,“就你这身板,逞什么能,她要死去死好了,就她那体格,没把你带河里算你命大!” 是差点拽河里去,幸亏那秀才。 见雪娘难得没反驳,低着头任他数落,萧山没开心,反而脸更难看。 “你不会,真的被她带河里去了?” 那日她换了一身衣服,又被摔的那样,如今不敢答话,心虚的低着头,所以,他说中了? 气死他了,这个不省心的! “以后不准去河边!” 说两句得了,还没完没了的,那大嗓门震得耳朵嗡嗡的,雪娘嘟着嘴巴,“难道要见死不救吗?你也太冷血了。” “我冷血?”萧山的嗓门更大了些,“对,我冷血,我手上的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命在我眼里跟蚂蚁没区别,别人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干,我的心是石头做的,硬的——” 萧山卡了壳,看着自己的大手被一双软嫩的小白手抓了起来,一瞬间,觉得那处沁凉,像一股清泉浇的胸口的火气七零八落。 雪娘拉他手了? “你不要这么说,这和战场上的事怎么能一样,我落到坏人手里的时候,每天都希望有人能救我于水火,现在得你所救,心怀感激。所以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有人落水挣扎,就想救一救,没想到自己的身子这么没用,下次不会这么莽撞了。” 萧山本来就是关心则乱,又不是对她生气,只是后怕,如今得她一番肺腑之言,哪里还有半点火气,那心软的就跟似的了。 又喜又甜。 他翻手握住雪娘的小手,将整个包进他的大手里。 “我知道,你就是太善良,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可以喊人,别把自己搭进去,在确保自己能行的情况下再去顾别人,好不好?” “嗯。” 雪娘低头应声,抽回了手,他的手太热了,就这么会儿功夫,攥得她手上都出了汗。 而且他的身子也像个大火炉,靠近就能将人融化似的。 手中的清泉消失,萧山怅然若失,感觉身上更热了。 他得冲个凉水澡。 外面有马车声传来,萧山和雪娘一同朝外看去。 “萧兄弟!” 是福来酒楼的掌柜冯有生。 萧山有些意外,难道是酒楼来了大生意,需要野味,可今天他也没打猎。 冯有生与萧山相熟,已经自己打开篱笆门,还招呼着身后的一个人。 “南兄弟,这位就是萧兄弟。” 身后那人大概三十多岁,皮肤有些黑,看打扮像是常年在外跑商的。 两人一块进来,冯有生才发现院里还有一个女人。 俏生生,气质高雅的站在那,就素钗布裙也掩盖不了那通身的气派,只是,脸好像...... 俩人都是见多识广,不是那无知乡下人,心里暗道可惜之后,冯有生就疑惑问道:“萧兄弟,这位......” \"是萧某的妻子。\" 雪娘看了萧山一眼,眼睛闪了闪。 “啊?兄弟竟然娶亲了?怎么没通知老哥,哎呀,这可真是。”冯有生开始在身上掏。 两个月前来过一次,当时还是孤身一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亲了,还以为萧兄弟这性子,不好找媳妇儿呢!刚才竟大咧咧地就进来了。 萧山连忙阻止,“有生兄,不必如此,以后带我娘子去你楼里用饭,你照顾下便是。” “那肯定的,肯定的。”冯有生与萧山打交道多了,知道他的脾气,也就停了手,与别人或许还需要客套一番,与他那就不必了。 萧兄弟可是最讨厌这些虚的,直来直去更好。 “明日集上唱大戏,萧兄弟可以带弟妹去玩一圈,顺便到楼里吃顿,老哥请客,哈哈,恭喜兄弟新婚。” 萧山看向雪娘,如今她身子也好了,整日在家也闷,出去玩一圈也好。 “要去吗?” 雪娘眼神亮亮的,“要去。” 萧山勾了勾唇,“好,那就明日去。” 冯有生咂了咂舌,这萧兄弟娶了亲还真是不一样了,脸也没以前冷了,声音也变小了,怕吓着他的小娘子似的。 不过,这弟妹除了脸,那可真是没的挑了,声音清甜得跟他养的百灵鸟似的。 乍一看,与浑身彪悍的萧兄弟可真不相配,再一看,娇妻猛汉,又相配得很。 一旁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多看了几眼雪娘,被萧山察觉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啊,萧兄弟,给你介绍,这是来收皮子的南裴兄弟,你来临安县时间短,没见过,南兄弟一年会来咱临安县两次,信用极好。” 南裴对着萧山笑了笑,拱拱手,“萧兄弟,听冯掌柜说你是临安县最出色的猎人,所以,央着他来牵个线,兄弟这还有未卖出的皮子吗?” 萧山见他长的周正,说话也客气,指了指杂房,“一起看看去。” 冯有生和南裴面露喜色,正要跟着去,却被两声咳嗽止住脚步。 是止住了萧山的脚步,他两人只得也跟着停下。 雪娘假咳两声,瞅着萧山不说话。 这男人是不是傻了,屋子里还有他的床铺,人家会怎么想,不是让人看笑话? 萧山一开始不解,后面也想到了,不禁在心里笑了笑。 雪娘能想到这茬,一定是为他着想了。 “我还是进去搬出来吧!”他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冯有生和南裴不禁看向雪娘。 好家伙!萧兄弟是个惧内的! 没想到这弟妹纤弱的如柳丝柔垂,倒把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男人管的如此听话。 莫非身怀绝技? 雪娘神情淡淡,施施然坐在小板凳上,无视二人的目光,荆钗布衣,脸有瑕碍也无损那矜贵之气。 萧山搬了一摞皮子出来,二人才赶紧收回讶异的目光。 “萧兄弟果然是最出色的猎人!” 南裴两眼放光,看着一张张完好的皮子,太难得了,这箭术高超啊,没一点破损,莫非都是射到眼睛上的? 第41章 一山不能容二虎 雪娘也好奇地瞅过来。 皮子有点难闻,怪不得那杂房有些怪味道,原来是这东西发出的,她上次进去也没瞧见,不知是放到了哪里。 “总共三张狼皮,两张豹皮,五张貂皮,十张兔皮,萧兄弟,给150两你看行吗?” 南裴很快检查清点完,报了个数。 价格合理,萧山点头,“可以。” 交易成功,收的又是上等货,南裴心情很好,“我大概年后还会来,萧兄弟有了好货一定要给哥哥留一留啊!” “行,那就不卖给别人了。” 冯有生也很高兴,这行规矩,他这个中间人自是也能得些好处的。 南裴交了钱,萧山从中拿出十两要给冯有生,却被他拒绝,“这钱由南兄弟出的,萧兄弟收着便是。” 萧山不知二人是怎么商量的,既不要,那就作罢。 冯有生又想到了什么,“萧兄弟不是之前还打了头猛虎?那皮子是卖了吗?” 南裴眼神一亮?猛虎?他可大半年没收到这稀罕物件了,之前还有贵人要他留意呢! “虎皮?若也没有瑕疵,不管大小,我给兄弟200两,萧兄弟,还在吗?” “那个不卖。”萧山干脆地拒绝。 “怎么,是价格太低了,这个好商量的。” “并不是,我妻子身体弱,打算到冬天做铺垫用的。” 啊?好几百两银子做铺垫? 冯有生和南裴又看向雪娘,神色复杂。 多买几床被子盖不香吗? 雪娘也是意外的看着萧山,200两银子给她铺? 她迟疑道:\"还是卖了吧,那皮子,臭臭的。\" 冯有生和南裴猛点头,眼神发亮地看向萧山。 他这么听娘子的话,该是同意了吧!妥了,南裴甚至已经在想卖给那贵人要翻几倍了。 谁知,萧山并没有同意,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不卖,等处理好就不臭了,你铺着暖和,钱财还可以再挣,身子重要。” 南裴眼里的光灭下去,还想说什么,冯有生给他使了个眼色,顺着萧山道:“还是萧兄弟疼人,弟妹好福气啊!”仟千仦哾 人家这哪里是惧内,分明是宠妻! 事到此,二人就不多耽搁,萧山帮忙把皮子送上马车,南裴耐不住又道:“萧兄弟,若再打了虎,一定给哥哥我留着啊!” 冯有生笑斥:“你以为那虎是猫狗啊,那么容易碰见,整个临安县多少年都没见有人打到过了。” 南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萧山点头:“猛虎都在人迹罕见的深山,确实不容易遇到,若有机会打到,就给你留着。” “那多谢兄弟了!” 南裴得了话,满脸欣喜,只要萧兄弟发了话,那就有希望,他走南闯北收过这么多皮子,见过那么多猎户,还没见过箭术这么好的,那健硕的昂藏身躯,还有院子那一根根的粗木,锯得薄厚相当的木板。足以证明他力气大,功夫好。 他相信,只要能让他遇见,那虎肯定跑不了。 萧山送走二人,回来见雪娘正从厨房出来。 “怎么样,肉熟了吗?” “还差一些。”雪娘清凌凌的目光看着萧山,咬了咬唇,“你刚才怎么不卖那虎皮,200两银子呢,能买好多被子了,我铺上厚被子不是一样吗?” “那不一样。”萧山摇头。 “哪里不一样?” “你以为为什么老虎被称为兽中之王?因为它威武,勇猛,能震慑四方,风水里讲,虎还可以挡煞,你不是爱做噩梦吗,铺上虎皮,再不用怕。” “啊?”雪娘小嘴微张。 不是只用来保暖吗? 他怎么连风水都搬出来了。 雪娘瞧着他油光发亮的腱子肉,吞了吞口水,他不是说他是煞神吗?那老虎都被他打死了,老虎皮能挡住他的煞气? “你不会是属虎的吧?” “你怎么知道,是属虎。” “果然一山不能容二虎。”雪娘顺嘴就说出来。 萧山:\"......\" 第二天,雪娘要跟着萧山去集市看大戏,很早就起床睡不着了。 她吃得少,吃完就托着腮看着萧山吃,愣是将洒脱的男人看得扭捏起来。 这双眼睛看起人来的时候可真是毫无矜持,布灵布灵的直把人瞧得心跳加快。 “没人跟你说不能这么看男人吗?” “萧山,你怎么光用左边的牙齿嚼东西,你右边坏掉啦?” 他一直用左边嚼吗?他不知道啊! 萧山又咬了一口馍,这次特意卷到右边,怎么嚼怎么感觉不得劲。 雪娘“咯咯”笑起来,一口珍珠白牙差点亮瞎萧山的眼。 这可,真好看啊! 像夏日里盛放的牡丹一般热烈,眼睛里璀璨星光宣泄一室,萧山从未见过她开心成这样,连呼吸都停止了。 “雪娘,你怕不是,天上的仙子吧!”他仿佛怕惊了什么,轻飘飘问道。 \"不是,我是山里的精怪,专门来吃你的。\" “狐狸精吗?什么时候吃?” \"你才是狐狸精呢!傻子!\"雪娘嘟起嘴巴,“赶紧吃,我要去集上看戏呢!” 竟然说她是狐狸精,狐狸精都是迷惑男人的,她才不喜欢那些臭男人。 萧山晕乎乎地将饭吃完,雪娘在一旁等的有点不耐烦,刚放下最后一个碗,她就麻利地收走放进洗碗盆里。 “我来,你出去等着,马上就走。”萧山从背后揽了一下她的腰身,很快放开,大手已经接过碗刷起来。 很好,刚才雪娘的身子没有僵硬。 雪娘退开位置,红着脸出了厨房。 他刚才是故意还是无心的?他的体温怎么总是那么热,那手放腰上隔着衣服都烫人。 萧山块头大,坐牛车一人能占俩人的地儿,又不能跟妇人挤一块,和雪娘一块去也不能走着,所以早就跟来财说好,还是单独包车,给了10个铜板。 雪娘坐在软垫上,萧山做车沿,依旧用手在她背后撑着。 雪娘还从未逛过集市,心里有些雀跃。 “萧山,集上还有那个红果子吗?我还想吃。” “糖葫芦,有的,到了给你买。” 来财无声咧咧嘴,萧兄弟对他女人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养了个闺女呢! 第42章 我觉得萧山厉害 \"来财哥——等等,来财哥——\" 牛车刚走开一段路,后面就追上一个人来。 身材瘦瘦,背着一书箱,左摇右晃有些吃力,不是那白脸秀才是谁? 来财“吁——”的一声停下,刘东怀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扶着车尾大喘气。 “来财哥,捎我一路,今日城里有辩论会,可耽误不得。” 来财看了萧山一眼,才面色为难的道:“东怀啊,今日这车被萧兄弟包了,你得商量一下萧兄弟。” 按理说这点小事,村里人都会帮忙的,何况是唯一的秀才哥儿,都会给这个方便,可对象是萧山,他可就不敢搭这个话了。 萧兄弟? 刘东怀这才看向车上的人,正是大马金刀坐在车桓一脸冷漠的萧山,还有端坐下面柔顺纤弱的女子。 他立刻屏了粗喘,因为奔跑而涨红的脸愈发红了。 “你要去参加辩论会?”雪娘脆声问道。 这书生身子有点弱啊,上次萧山背着她跑到县城都没喘成这样。 刘东怀见她问,赶紧答道:“是,是的,可否稍东怀一程,银钱照付。” “那就快上来吧!” 刘东怀感激地点头,连忙上了马车,坐到了靠车尾位置。 来财看了萧山一眼,见他虽冷着脸,但没反驳,于是“呵呵”一笑,扬起鞭子,“坐好喽!” 萧山那肯定是心里有气的,恨不得一脚将刘东怀踢下去,那小子的眼珠子游移不定,偷看了雪娘好几眼,心里还不知想什么龌龊事儿! 一点都没有君子之坦荡,斯文败类! 他干脆将胳膊直接环在雪娘的腰上,朝自己身边一拖,这样雪娘就完全被他环在腿侧,挡住刘东怀的视线。 雪娘动了动身子,发现后面是他胳膊,身侧贴着他的大粗腿,全身不受力,更舒服了些,没有多想,探出头看向刘东怀。 “辩论会是不是有彩头?” 刘东怀正心里不舒服,刚才萧山的动作又粗鲁又野蛮,根本不管女人的身子娇弱,那么粗的胳膊掳着人就拖到他身边,禁锢得死死的。 女人根本不敢反抗,柔弱得跟兔子似的,这蛮子太欺负人了。 雪娘问了一声,他抬起头,正看到那清泉般的目光看着他。 想到那日的梦境,他心跳加快,赶紧移开目光,“是,彩头是一套上等砚台,据说是昔日榆林子用过的一方松花砚。” 砚台有什么好的,还有什么榆林子,别人用过的也好意思做彩头? 雪娘缩回头,偷偷撇撇嘴。 来财在前面搭话:“那就祝咱们秀才哥儿一举夺冠了!等来年咱们村也出个官老爷,咱们都跟着沾沾光。” 萧山在心里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眼睛盯着雪娘一晃一晃的小脑袋。 刘东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前撇去,看不见人,只看见一双白嫩的手扶在萧山的膝盖上。 “秀才很厉害吗?” 雪娘又探头,被萧山大手按了回去,“坐好,路不平。” 都箍得这么紧了,路再不平也没事啊?雪娘重重地抓了一下萧山的膝盖。 刘东怀怔怔地看着,只觉得那被困住的女子像是折了翅膀的蝴蝶,羸弱可怜,等着人去营救。 “呵呵!”来财笑,“那可不,咱们村啊可就出了这一个秀才公,整个东临县也只有几十个,你说厉不厉害?” “那也不算厉害,我觉得萧山更厉害,他是东临县最出色的猎人。” 秀才还有几十个呢,萧山只有一个,那日酒楼的掌柜可说了,东临县都没有一个猎户比得上他。 能打老虎,还能猎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个瘦巴巴的秀才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咦? 她是不是当着这男人的面夸他了? 腰上的手有点紧。 雪娘抬头看他,他也朝她看过来,那眼神幽深如海,像是有旋转的漩涡一般,能将人吸进去。 片刻寂静之后,来财又呵呵呵笑起来,摸了摸头,“这怎么好比,萧兄弟确实是最出色的猎人,这跟秀才公不一样,没法比较。” “是,没法比较。”萧山唇角含笑,大手盖在膝盖上的小手上,摩挲。 刘东怀愈发不平,他知道,她是在讨好这个粗犷的男人,也许是怕回家以后他会打她? 所以违心地说出这番话?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一个前途光明的秀才和一个朝不保夕,风餐露宿的猎户之间的差别,那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 她落在这样一个猎户的手里,真可怜。 若有机会,若有机会...... \"咦?前面像是出嫁的,看来,咱得跟在后面走。\"来财慢了车速,出嫁的人最大,等一等也没什么,左右都快走到岔路口了,到时候再拐到大路上。 “哪有出嫁的?\"雪娘朝前头看,只有一辆比他们的车还小的老牛车慢吞吞走。 萧山瞄了一眼,“是出嫁的,头上戴着红绳。” “戴着红绳就是出嫁的?不是要凤冠霞帔,锣鼓喧天,十里红妆吗?”雪娘不解,清澈的眼眸透着天真。 “那是戏文里的吧!咱们农人家能有个红盖头就不错了,何况,这应该是徐春家的丫头,许给了隔壁村半百的鳏夫,倒是不知是今日过门,哎,还不是那税收闹的,跟卖女儿也差不多了。” 三人听到来财的话,一同看向前面,正到了岔道路,那马车拐上了另一条路。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呆呆坐在马车上,目光无悲无喜。 前面赶车的半躬着背,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父女。 这委实算不上一件喜事,大家沉默。 来财:这父不父女不女的世道啊! 刘东怀:至少还有两根红头绳,也算正经嫁过去的,可有人却是被半两银子买回家的,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还整日被欺负。 萧山: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那是不是她曾期待过的婚礼? 雪娘:那日若是被那个大呲牙买走了,会怎么样?怕她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吧? 牛车到了县城,刘东怀掏出3钱银子放在车上,也没看萧山,说了一声“多谢了”就背着偌大的书箱走了。 第43章 民间的仙桃 萧山收起钱,和来财告了别,看了看半天没说话的雪娘。 雪娘既然介意自己是买来的,或许,他该补一个婚礼?虽说他不在意,但女人应该都在意这个。 只是十里红妆,以他目前的身份,怕是办不到了。 “萧山,我没告诉过你吧,其实那天在集市,我是故意扑向你的。” “什么?”萧山没听懂。 “你买我的那天,我是故意扑向你的,并不是想逃跑,我知道自己跑不掉。” 萧山有些懵,想到了那天的情形,十分迷惑。 他的外形长得不好,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躲开,甚至一眼断定他是爱打人的暴戾男人,雪娘被恶人欺负,对男人惧怕,按理说更应该躲他远远的,然而她却说是故意,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不知道,就觉得你的背影有些熟悉。”雪娘也不理解,她那算是孤注一掷的赌博,仅凭一个背影就奔向了他,也许是知道自己再那样下去也活不了几天了,所以凭那一点点缥缈的感觉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熟悉?又是这种感觉。 莫非他和雪娘真的在什么情况下见过面? “谢谢你买了我。” 她没有赌输,她庆幸是他。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萧山看着雪娘仰着白嫩的脸,眸中带着琐碎阳光,仿佛有什么从她身上离去。 “雪娘,你......” 雪娘已经朝前走了,“快一点,太阳老高,唱戏的别走了。” “你慢点,有车,别碰着!” 看戏的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只听见里面呜呀呀的戏曲已经开始了。 雪娘的脸还把一个找不到娘的小孩子吓得呜呜哭,她憋着嘴委屈地看着萧山。 萧山抬头看了一圈,打横抱起雪娘,跑向一面墙一跃而起。 “啊!” 雪娘闭着眼睛紧紧搂着萧山的脖子,待停下来才敢睁开眼睛,底下乌泱泱的全是人头,原来他们竟然已经上了别人家的房顶。 “别怕。” 萧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能将底下戏台看得清清楚楚,旁边又有另一座屋檐挡住他们,他盘腿坐下,将雪娘置在他腿上。 \"刚开场。\" 雪娘坐在他盘着的腿上,身后靠着厚实的胸膛,他一说话,呼吸全喷在她耳后,麻酥酥的。 全副心神都在这了,还怎么看戏啊! 下面传来女旦高亢婉转的戏腔:“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清风习习透罗衣——” 他两只如铁的胳膊环在她的腰间,雪娘睁着大眼睛看着下面走着八梆子步的女旦,两只手相互交叠,一动不敢动。 忽然感觉他呼吸重了些,然后竟然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下子,那呼气真就在耳根子底下,雪娘全身都僵住了。 “放松。” 萧山低笑一声,看着眼前圆滚滚小巧的耳垂,嗯,是个有福相的耳朵,就是差一副耳坠子,等会儿下去买一副。 “你离远点儿。”雪娘扭了扭身子。 “你再动,把人家瓦片弄下去看你怎么办!” 雪娘不动了,脸发红,还好热。 下面传来叫好声,几百号人一起喊,吓了她一跳。 她不想看戏了。 “认真看戏,把我当做椅子,一年可看不了几回。” 虽是对她这样说,但萧山更是没心情看戏,怀里抱着个娇娃娃,还有心思看别的东西,他又不是柳下惠。 不过,看起来雪娘是不太懂男人,都没觉察。 雪娘深深吸了口气,试着把心思挪到戏台上。 过了会儿,身子渐渐放松,真个看起戏来,表情还跟着戏里的人物变来变去。 只是苦了萧山,燥热难耐,额上落下汗来。 “雪娘......” 萧山一口咬上雪娘的耳垂,重重地嘬了一口。 雪娘打了个激灵,茫然地转头,正看到萧山眉头紧皱,眼中染了红丝,如那天一般,赤果果透着欲。 “带我下去!” 她瞳孔一缩,扭了头,声音带了冷意,还有丝微弱的颤音。 萧山脸埋在她肩上重重吸了口气,才无奈地抱起她,跳下房顶。 他也不是故意的,奈何,美味在怀,太磨人了。 雪娘知道是自己心里有问题,下来后,不知道怎么说,手攥成了拳头。 “不看便不看了,上面热得很,走,咱们去把那颗珍珠卖了去。” 萧山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人群。 萧山,再给我一点时间。 雪娘在心里默默说道。 那是夫妻之间必须做的事,并没有那么龌龊不堪,他也不是那些恶心的畜生,他不会强迫她,她会,会克服的。 那颗粉色的珍珠卖了一两银子,原本那首饰店的掌柜是要给半两的,多亏一个正在买首饰的夫人随口道自家一个差不多大的用三两银子买的,掌柜的这才脸色不好的加了半两。 雪娘拿着一两银子小心的塞到自己袖子的内兜里。 “一两银子也值当宝贝成这样,家里的也没见你打开看过。” “这不一样,这是芋头的。” 芋头的就是宝贝,他赚的就不稀罕了? 他非得瞧瞧这个芋头是个什么玩意儿,才见几次啊就让他女人惦记。 芋头有了这银子就可以买像样的衣服穿了,其实他长的很好,要是收拾干净,比那些黑头土脸的村里人好看多了。 人也机灵,整日吊儿郎当的不做正事,就太可惜了。 作为朋友,雪娘可不能不管。 卖糖葫芦的扛着葫芦立在路边,萧山买了一串递给雪娘。m.qqxsnew “为什么不买两串,你不是也爱吃吗?” 爱吃啥呀爱吃,酸溜溜的,萧山咽了口唾沫,“又不爱吃了,现在想吃桃子。” 他已经看到了。 地摊上,老人守着几十个桃子,摆的整整齐齐,这桃子长的大小相仿,清一色的红尖尖,又干净又好看。 “后生,要买桃子吗?一棵树上的,今年就结了这么多,要吃趁早哦。” 是,这桃子快绝种了,他都好多年没吃过了,民间俗称的“仙桃”就是这品种。 每年果子结不多,但个个清脆,好吃。 “真好看。”雪娘蹲下身,拿起一个。 “别摸,上面有毛,弄身上会痒。”萧山提醒她,然后对着老人说:“都要了。” 老人见到雪娘的脸愣了一下,听到萧山的话,欣喜的搓了搓手,忙不迭的要收拾。 “别动,我自己来。” 萧山制止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将桃子一个一个小心的拾进去。 第44章 天鹅有罪 “买这么多做什么?” 虽然好吃,可这么多就他们俩人也吃不完,那不是浪费吗? 萧山捡完以后,那布袋也满了。 “我喜欢吃。”他看起来很宝贝似的,动作都放轻了。仟仟尛哾 这还是头一次知道他有这么爱吃的东西,雪娘在心里暗暗记下。 “都来城里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玲珑啊,不知她身体好些了没?” 萧山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雪娘看起来挺喜欢曲玲珑的,但曲玲珑身份特殊,非必要他是不想在明面上与之来往的。 “今日不去了吧,咱们还要买很多东西,你的身子吃不消,她有丫鬟照顾,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 雪娘微微丧气,又咬掉一口糖葫芦,一侧嘴巴鼓起来,她当做糖块一般在嘴里滚来滚去,直到糖化尽,才嚼着吃掉。 萧山又吞咽了一下口水。 雪娘一打眼正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你这人,我就说买两——” “丑奴!” 一声惊讶的略带沙哑的女声从二人旁边响起。 “真的是你!” 那女人欣喜地看着雪娘,消瘦泛黄的苦瓜脸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萧山山一般的身躯挡在雪娘面前,锐利冰冷的目光扫向身形干扁的女人,似能穿透皮肉直击骨头。 女人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比她男人更可怕,不是相貌,是那种气势,简直让人喘不动气。 他是买了丑奴的男人? “小翠,是你啊!”雪娘从萧山身后走出来,拍了拍萧山的胳膊,解释道:“是以前一起关起来的姑娘,还给过我馒头吃。” 萧山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绷着,听到她以前的事,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那都是雪娘的噩梦,不管是人贩子还是同伴,最好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丑......” “她不是丑奴,她叫雪娘!”萧山沉声打断。 那叫小翠的女人一哆嗦,“雪,雪娘?” “是,我现在叫雪娘,小翠,你还好吧?那人对你怎么样?” 雪娘记得她是被一个看起来很凶恶的男人买走的,估计会不好过吧,小翠的身体比以前更瘦了,穿得也不好,像是男人的衣服。 小翠脸颊不自觉地一抽搐,呐呐道:“还,还好吧。” 一看就是不好的,毕竟是曾锁在一起过的人,她快饿死的时候还扔给过她半个馒头,雪娘也很难过。 “我们买了些桃子,你拿些去吃吧!”雪娘拍拍萧山的胳膊,示意他打开袋子。 这桃子怎么能给别人吃,萧山不愿意,半天没动弹。 这男人,何时这般小气了? 小翠见状,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了,我,我该走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篮子,裤腿翘起,露出带着淤青的脚踝。 “萧山!”雪娘有些急,声音大了些,惹得周围有人看过来。 萧山叹了口气,打开了袋子。 雪娘赶紧捡了几个桃子,放到小翠的篮子里,还不忘叮嘱:“上面有毛毛,你洗了再吃。” 若不是沉稳惯了,萧山真想抚额。 “好了,都中午了,福来酒楼的掌柜还备了咱们的饭菜,再不去就凉了。” 萧山牵起雪娘的手,拉她走,这人来人往的,他都看到好几个人往雪娘身上瞅了。 “那我走了,小翠。” 雪娘回头跟小翠挥手。 小翠怔怔地看着两人离去,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将她挡在路侧安全的位置,女人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衣服,头上戴着银钗,耳朵挂着银坠子,手里拿着糖葫芦,她比以前胖了,白得发光,眼里不再死气沉沉。 如果不是那脸上的丑痕,她根本不敢认。 她还敢对着男人大声呵斥。 都是看起来很可怕的男人,她遇到的怎么就不一样呢? “雪娘......这名字,可真好听啊!” 篮子里的桃真好看,一点脏污都没有,像新生的雪娘一样,她的命可真好。 雪娘吃完了糖葫芦,拿着光秃秃的竹签挥了挥,眼神询问萧山该扔到哪里。 萧山叹了口气,拿过来一甩,扔向路边菜贩剥下来的烂白菜堆里。 “雪娘,以前认识的人还是不要过多交往,人心难测,各过各的日子就好。” 若是别人,巴不得装不认识,毕竟那过去不光彩,能脱离出来谁还想被人扒出来。 雪娘心地纯良,又太重情了。 要知道,以前的环境造就她们需抱团取暖,互相搀扶,因为都是弱者。 可现在不同了,那女人一看就过得不好,原本同等悲惨可怜的人,现在却脱了苦难,谁的心里会平衡? 人心一旦不平,就会生出许多妄想。 他从一个勤杂小兵,一步步做到将军,见过的这种事还少吗? 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就是有罪的。 雪娘侧目,“萧山,我快死的时候,是她扔给我一块馒头,难道给几个桃子都不可以吗?大不了,那些都当我吃的,这些都留给你好了。” “我不是这意思。”萧山郁卒,算啦算啦!反正那女人以后估计也碰不到了。 “你就是这意思,刚才都舍不得打开这布袋子,这桃子得多好吃啊,让你这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都宝贝成这样。” “是好吃,但不在这桃子本身,以后你就知道了。” 萧山高深莫测,深深看了雪娘一眼,牵着她进了福来酒楼。 冯掌柜正在与客人结账,见萧山进来,赶紧喊了一声:“六子,带萧兄弟去楼上牡丹阁!” “好嘞!萧壮士,请!饭菜马上到!掌柜的早就吩咐好了。” 六子引着萧山和雪娘上了楼。 “嚯,刚才那人生得好生威武,那小娘子脸上长了啥东西,怪吓人的。” 客人收起找回的碎银,与掌柜的闲聊。 冯掌柜笑意盈盈,“大官人以后遇见可要有礼着些,那可是一拳能打死猛虎的人,真汉子!” “哦?就是他啊?确实如传闻一般刚猛。” 冯掌柜看了看还未结算的客人,应该一时半会儿的吃不完,打算先上牡丹阁一趟。 以前他就敬重萧山,那日与南裴从泊子村回来,他就说萧山此人不简单,南裴走南闯北多年,以前不打仗时连突厥都去过,还与驻扎在边境的将军打过交道,他说不简单,那定是不简单的。 他更得好好结交了。 第45章 吃起来跟狼似的 萧山自来知道雪娘吃饭挺挑的,可他做的菜怎么能与这酒楼的师傅做的相比?这也挑? “这个盐多糖少,走了味了。” “这个鸭子皮没有用料腌制好,还带着臭味儿。” “这个汤少了一样最重要的材料,什么呢?” 雪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少了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味儿不对。 她说完的,萧山就尝一下,啥也吃不出来,挺好吃的。 “就你这嘴巴,吃啥都能挑出个一二三来,多喝点骨头汤,补补身子。” 冯掌柜敲了敲门,推开,随着门开,楼下嘈杂的声音传来,听上去来了不少人。 “是一帮学子,刚参加完辩论会,兴致还未减。”冯掌柜笑着解释。 “啊!辩论会结束了?不知道咱村的小秀才得了砚台没有?” “你好好吃饭,操心别人做什么!” 雪娘生气地瞪着萧山,这人什么意思,她问个话嘛,那什么语气,训斥人似的,显他本事大吗? 冯掌柜笑着打圆场,“倒是听说是城里员外家的公子得了彩头,并不是泊子村的。” “啊,那真是可惜了。” 雪娘觉得那小秀才当时说起砚台时,眼睛都是冒光的,应该是很喜欢吧! 萧山胸口堵了一口闷气,雪娘对这个白脸书生过分关注了些,难道她没觉察到吗? 冯掌柜在这说了会儿话,就出去忙去了。 雪娘毕竟身子还弱,吃饱了饭,开始困顿疲乏,眼见没之前精神了,酒楼都有现成的马车,萧山谢过冯掌柜,背起雪娘下了楼。 楼下的声音更闹腾了些,隐约听见“主战”,“主和”的。 可真是有意思,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半吊子文人为主战主和辩论的面红耳赤,真是吃饱了撑的。 萧山轻嗤出声。 “萧山,突厥人是不是真的食生肉,饮人血,特别残暴?” 雪娘听出他的不屑,趴在他背上,轻声问道。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不过,那边的人崇尚武力,确实比咱们大景人野蛮。” 酒楼的马车自然不是牛车可比的,搭着棚子,外面的人看不见,光线一暗,雪娘更加困顿,萧山刚摆好位置,就见她上半身伏在车沿上,眯上了眼睛。 “那样不舒服,来,靠我身上。” 萧山掰着她的身子,感觉她软软地挣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真软。 怎么会这么软?像没有骨头一般。 真是个面团捏的人儿。 去米粮店拿了东西,萧山和雪娘赶回了家,一路安静。 到了家,雪娘被萧山抱到床上,一骨碌滚到最里面,继续睡了。 这身子还是不行啊!只半天的时间就累成这样,看来还得补。 萧山去给她拖鞋袜,待脱光之后,眼睛瞪大,脚底板竟磨出一个泡来。 这,这脚也太不顶事了,以前真个就是不走路的大小姐吗? 那她那绝技是咋练出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 萧山拿了针将泡挑破,还好没出血,也不用抹药,雪娘抽了一下,没抽动,又不动了。 小小的脚一手就能握住,萧山比划了一下,还没他巴掌长,这就不是走路的脚,每个脚指头都一般长短,糯米团子似的地挤在一起。 “放.....开。” 脚被人家握在手里,雪娘早就清醒,只是感觉他是在挑水泡,才忍着没动,现在都挑完了,还捏着不放,是在做什么?她开始踢腾。 “别动,给你按一下,睡得好。” 萧山开始给她按脚底的穴位。 “啊!嗯。”雪娘疼的叫了一声,继而咬着被子,忍着再没喊。 萧山按照穴道走了一遍,在涌泉穴重重按了好几下,才放开。 “好了,睡吧!” 雪娘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意识尚还清醒时还想着:这男人哪里学来的手法,又为其他女人捏过没有? 再醒来,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像是没人在家。 萧山又出去了吗? 雪娘趿着鞋子走到窗边,朝外面扫了一圈,却看到萧山光着膀子躺在柴火堆上,像是劈柴累了正在休息。 奇怪的是,他嘴巴上还顶着一个桃子,嘴巴一嘬一嘬像是喝水似的。 那桃子也不是水蜜桃,他在那吸啥呢? 雪娘穿好鞋子,小腿不发酸了,不知道是萧山手法好还是休息够了。 她打开门出去,萧山动了动,眯着眼睛朝这边瞅了一眼。 “柴火多硌人,怎么不回房睡?” 还光着膀子,太阳这么大,越晒越黑了。 萧山又嘬了两口,才将桃子从嘴里拿出来,仔细端详着。 雪娘也好奇地看过去,红艳艳的桃尖完好无损,根本没有咬破,他刚才到底是干啥呢? 这么吸有什么说道吗? “你在干啥?” “练习一下。” “吃个桃子还要练习?” “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种桃子,比这好吃多了,就是太娇嫩,要是不练习好,怕是品不出那绝妙的滋味。”萧山目光有些幽深,轻飘飘掠过雪娘,又回到桃子身上,一大口就咬去了一半果肉。 这人,吃起来跟狼似的。 “什么样的桃子那么好吃,今日集上怎么没瞧见,还没成熟吗?” 这男人真是奇怪,对桃子情有独钟。 萧山叹了口气,看起来有那么一丝无奈,“这属于珍稀物种,有钱也买不到的,还得征得主人家同意才行。” “哦。” 雪娘眨眨眼睛,看着萧山咯嘣咯嘣三下两下吃了好几个,听声音就清脆,不禁也觉得嘴巴发干。.qqxsnew “要吃吗?”萧山递过去。 “要!”雪娘接过洗好的桃子,刚要咬,就被萧山阻止。 “先吸一下。” 啊?雪娘满脑子懵的学着萧山刚才的动作吸了吸,红嘴唇张得不大,刚能将桃尖盖上,两边腮凹陷,像婴儿喝奶一样,很用力咂了几下,没滋没味的。 清凌凌的目光看向萧山,似在询问:是不是这样? 萧山猛地扭过头去,像被咬了尾巴的兔子从柴火堆上一跃而下,嘴里低骂了一声:“艹” 然后一头扎向厨房。 “忘了还炖着东西了!” 雪娘皱起的眉头松开,真是,吓她一大跳,真粗俗!雪娘拿下嘴里的桃子,开始一口一口地吃。 果然脆生生的,真好吃,吃完了里面的桃核也好看,红艳艳的,雪娘将它埋到篱笆根下,说不定很开就长出小桃树来了。 第46章 你欺负我 黑夜如昼,明晃晃的宫灯五步一盏,拳头大的夜明珠立在盘龙柱的鎏金底座上,一排排的宫娥鱼贯而入,手中托着精美的食物一一摆放在玉案上。 玉案旁边坐着一身明黄的英武男人,还有一个娇憨的绝色少女。 只不过少女正嘟着嘴巴,似在生气。 男人夹着菜讨好地放进少女面前的盘子里,而少女扭着头不理会。 “我的乖乖,还生爹爹的气呢?” “爹爹在忙什么,都半个月没来了,我生气了,今日不想理你。” “哎呀,那可怎么办,爹爹今日要睡不着了。”男人可怜地垂下头,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偷偷地看着面前少女的反应。 少女动了动,迟疑地扭过头。 “乖乖,吃点饭再生气?”男人商量。 “哼!下次再这么久不来,我就去大殿找你,今天就原谅你了。” “好好好,我乖乖真是爹爹的心头肉。” 父女二人其乐融融,宫娥尽心侍奉,层层珠帘之外,数名侍卫肃穆而立,大理石地面明亮如镜,金缕纱帐,花团锦簇。 雪娘从梦中醒来,头顶的床帐简陋粗糙,昏黄的烛光幽幽地发着微弱的光,她一时间反应不及,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 外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聆听半晌,听到那熟悉的低沉嗓音才彻底清醒。 是萧山在说话,这大半夜的,他在跟谁说话? “我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那些事和我无关,以后没事不要找来。” “大哥,我知道,如今你娶了妻,我也为你高兴,今日也没别的,就是憋得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大半夜的来说话,你可真会挑时候。” “这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吗,大哥也真是,要不是夫人今日见到,我都不知道你娶妻了。” “赶紧走吧,明日老子还要打猎。” ...... 外面声音渐渐没了,雪娘听见脚步声在院子里停止,随后是床的咯吱声,心中疑惑,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是院子里发出的,不是在杂房睡的吗? 雪娘悄悄下了床,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 今日没有月亮,乌漆麻黑的看不清楚,但可以看见院子中高起一团黑影。 雪娘小心地打开门,外面那团黑影立了起来。 萧山翻身坐起,看着站在门口的雪娘。 好家伙,亏得睡在外面吧,果真又梦游了。 他赶紧下了床,悄么声的来到雪娘身边。 果然是萧山,只是他走路不发出声音,过来也不说话,还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盯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大半夜的,雪娘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刚才真的有人跟他说话吗,说不定是鬼...... 雪娘朝前走了几步,萧山也跟着走,雪娘嘴巴发紧,又朝前走了走,这次看清了,是杂房里的那张小床,萧山刚才果然是睡在这里。 他怎么跑院子里睡? “雪娘,你要做什么?” 这时候萧山开口了,只是那声音委实恐怖,轻飘飘的,在这深沉黑夜,渗得人心里发慌。 雪娘打了个哆嗦。 这可把萧山吓得够呛,两手伸了伸,做出安抚的动作,大气不敢喘,生怕她被惊醒。 “我,如厕。” 如厕?梦游也会如厕?她会不会?可别掉坑里去。 “好,去吧,如厕后,乖乖睡觉好不好?” “......好。” 雪娘直愣愣地去了茅厕,天杀的萧山,竟然还跟在她身后。qqxsnew 莫非这男人有什么精神病,偶尔会犯的那种?她该怎么办,不能当着他面如厕啊! 何况,她也不想如厕。 茅厕是没有门的,只是一个坑,三面用木头围绕起来,雪娘站着不动,萧山没有走的意思。 雪娘生气了,也忘了恐惧,怒目而视,“萧山!你搞什么?” 萧山一惊,不禁脱口而出:\"你认识我?\" 这,这怎么跟前两次不一样啊,雪娘的眼睛在夜里闪烁着,反射出水光,难道不是梦游? 雪娘后退一步,他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被别人附体了吗?那他是谁? “你,是谁?” 萧山呢,萧山去了哪里,她环住肩膀,目露惊慌,那么强大的男人怎么会被别人附体,他不是煞神吗? “雪娘,别怕,别怕,你是在做梦,来,咱们去睡觉,跟着我,往前走。” 这到底是怎么了,雪娘的反应有些奇怪,但现在她确实害怕,可不敢冒险。 雪娘犹豫地跟上萧山,他一直将她引到了卧房。 将床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牵着她的手,引着她上床,为她脱鞋,扶她躺下。 他的动作,眉眼,明明就是萧山,可刚才,那么奇怪。 “你会为我洗衣服吗?” “会。”萧山盯着雪娘,她像是还在害怕,目光透着些许不安。 “你是属什么的?” \"虎。\" “你喜欢吃桃子吗?” “......喜欢。” “你不要吓我。”雪娘委屈的瘪瘪嘴,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她真怕萧山没了,那她,该怎么办? 萧山惊异地发现,雪娘眼角渗出泪来,再也顾不得什么,脱鞋上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 “不害怕,有我在,啥都不怕,我是煞神,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 “呜呜呜——”雪娘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 萧山胸前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可心疼死他了,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梦游啊? “好雪娘,别哭了,别哭。” “你欺负我,你吓唬我,我生气了!呜呜——” 雪娘一边控诉,一边哭,胳膊却搂得越来越紧,萧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鼻端全是幽幽的莲香,声音带着鼻音,软糯如棉絮,身若无骨。 “好雪娘,不哭。”萧山去舔她脸上的泪。 她还是头一次哭得这么惨,让他的心也一揪一揪地疼,那小脸海棠带雨的,好不惹人怜惜。 被他舔得脸上都是口水,雪娘反应过来有些懵,眼眶里的泪险险落下,又被他大舌一卷进了嘴里。 “你,你......是狗吗?” 雪娘慌不迭地推开,摸了摸脸,“好恶心!” 萧山:“......” 太丢人了,她刚才,刚才竟主动搂着他的脖子,还哭得那么大声。 她,竟然这么依赖他了? 第47章 下蛋了 萧山出了门,雪娘攥了攥拳头,咬着唇将被子蒙到头上。 她一点都不依赖他,可能将她当成了梦里的爹爹。 就是如此。 烛光闪烁了几下,卧房门又被打开,萧山抱着被子进来。 “还怕?” 萧山将雪娘脸上的被子掀开,见她闭着眼睛,扇子似的睫毛却在颤抖。 “以后还是不要分床睡了,我守着你也安心点。” 他现在已经确定雪娘是清醒的,并不是梦游状态,见刚才说了这话,雪娘没有反驳,不禁欣喜。 虽是两条被子,但他的长胳膊却伸过来搭在雪娘的身上,轻拍着。 如今,床上躺了两人,再不是空荡荡的,她也不用面朝门口睡,不会因一点动静就惊醒了。 雪娘翻了个身,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人,生来就是被人依靠的,不然,白瞎了这大块头。 分房好几天再同床,俩人都睡得很安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萧山醒来的时候,俩人正脸对脸,靠得紧。他的胳膊也展开,雪娘的头枕在上面。 这,是他情不自禁还是雪娘自己破了界? “这不是在考验老子吗?” 雪娘还未醒,睡得两腮红红,粉嫩的嘴巴鼓嘟嘟的,像糕点一般散发着香气,格外诱人。 早晨刚睡醒的男人,那可是一天中最精神的。qqxsnew 萧山目光灼热,越靠越近。 作恶的唇划过光滑细腻的脸蛋,压上觊觎良久的粉唇。 这是第二次,他还是控住不住自己,一如反复出现在梦里的滋味,好吃得想要一口吞下。 雪娘“呜呜”着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嘴巴已被撬开,她的舌头被什么卷起,挥舞的胳膊被压到头顶。 鼻端全是熟悉的男人的气息。 她瞬间发软,感觉力气被抽光,脑中如有星光炸开,晕得不知今夕何夕。 外面的鸡“咯咯哒咯咯哒”叫唤起来。 雪娘身子一僵,萧山已经抬起头来,快速掩去眼中升起的情欲,压下粗重的喘息,粗粝的大手拂去她嘴角的水渍。 “下蛋了。” 雪娘呆呆的,眸中有雾,尚未清醒的样子,粉唇已变成嫣红色,娇艳欲滴。 下蛋? 萧山舔了舔嘴巴,拇指和食指狠狠搓了搓,慑人的虎目熠熠生辉,“我去做饭。” 他压住快要溢出的兴奋,沉稳地穿好衣服,出了卧室。 一关上门,他咧开嘴无声笑起来,像毛头小子一般朝天打了几把拳。 娘的,老子终于吃到天鹅肉了! 雪娘一点都没反抗! 雪娘后知后觉,摸着自己有点发麻的嘴巴,唇腔都是不属于她的味道,刚才,他的舌头是不是伸进来了? 好,恶心。 也不太恶心。 就是有点,晕得慌。 “臭萧山,趁人之危。” 经过她允许了吗就碰她,下次再敢如此,非咬掉他的舌头不可。 今日的萧山,劲头特别的足,吃了饭,又挑了水,然后将院子里的木头归拢好。 “雪娘,我去趟村长家,让他帮忙找几个人咱们就开始盖房子。” 萧山声音高亢,将篱笆门关好,虎步生风,意气风发地走了。 雪娘“哼!”了一声,蹲在栅栏里,将布条拴在那只下蛋的母鸡上。 “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就被流氓欺负了。” 她拍拍鸡头,抓了一把糙米,扔到它面前。 “奖励你的。” 雪娘出了栅栏,心里记着芋头的银子,也不知道他啥时候会来找他。 “喂——” 徐大妞站在篱笆外,看着雪娘站在鸡栏前,一身得体的衣裙衬的她格外好看,身形比村里的女人都要苗条。 要不是脸难看,她应该会比陈东家的媳妇强多了吧。 雪娘走到门口,看着徐大妞。 她不太喜欢这个姑娘,因为她曾说过她的坏话,还想嫁给萧山。 徐大妞打开手里的袋子,又兜出一堆蘑菇来。 “你救了我,我知道这些东西不值钱,但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只能上山采这些东西还债了。”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这些蘑菇顶不上一条命,但她可以多采几次。 她家里穷,拿不出好东西来,就算能拿出来,她爹娘也舍不得,上次萧山救她,不就是给人家几斤粗面了结了吗? 她跳河,家里没一句安慰,甚至连顿好饭都没做,还遭了一顿数落。 有时候真觉得,至亲的人比不上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还是她曾经骂过的女人。 “以前,是我不对,不该骂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你不是送过了?\"雪娘看着地上还沾着泥巴的蘑菇。 她很喜欢吃这个,不知道她是从哪里采的? 徐大妞觉得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清脆得像山间流淌的小溪,她大胆的看了看雪娘的脸。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而且她真的好白,像所有的阳光都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比陈东媳妇好看多了。 如果左脸不黑的话。 看了看自己黑黑的手指,指甲缝里的泥土,徐大妞自惭形秽。 她呐呐道:“才送了一次怎么够?” “够了,谢谢。”雪娘道了谢,见徐大妞不知为什么还站在那不走,想了想又道:“你知道芋头家在哪里吗?” 芋头?哪个芋头? 徐大妞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穿得有些破,头发像鸡窝......”雪娘说不下去了。 听起来像说人坏话一般。 “你是说村里那个小厮孩儿?” “小厮孩儿?是什么意思?” “啊,呃。”徐大妞有些脸红,她说话又好听,仪态又雅致,更觉得自己粗鄙,“芋头,嗯,就是那个芋头,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那可以带我去吗?我有事找他。” 找他做什么?那就是一个人见人厌的小乞丐,惯会偷鸡摸狗,村里人都烦他,她看起来又干净又整洁,怎么会认识那个小厮孩儿? 徐大妞心里都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 雪娘将蘑菇捡到厨房,把篱笆门关好,跟着徐大妞进了村子。 路上俩人交谈了几句,徐大妞也知道了雪娘的名字,她越来越觉得雪娘与村里人不同,走起路来特别好看,腰肢轻摆,不像陈东媳妇是故意扭出来的。 第48章 小爷14了 手也嫩得掐出水来似的,难道她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做的吗? 一双绣花鞋干干净净的,不像她的,又破又旧,裤子鞋子都沾满了泥巴。 她挺喜欢跟她说话的,她说话轻轻柔柔,不缓不慢,不像村里的,透着土气不说,怎么压着嗓子也说不出这调调来。 可她又很别扭,走在女子身边,觉得自己怎么抬头挺胸也灰扑扑的像只丑小鸭,浑身不自在。 尽管雪娘脸上有着可怖的花纹,可她昂头直步,背挺得像白杨。 反观自己,因为常年干活,整日的低着头,肩膀缩着,明明也才18岁,可背部都有点微驼了。 “那个破屋子就是芋头家了,你过去吧,我还有活要忙,先回去了。” “谢谢。” “不,不用谢。” 徐大妞低着头走了,背上的大篓子里也不知道放了啥,有些沉重,压得她背拱曲着,从后面只能看到她的下半身。 雪娘收回目光,朝着前面一个破烂的茅屋走去。 茅屋没有院子,或许先前是有的,只是那篱笆都烂到地里了,只留下一圈不太明显的痕迹。 茅屋应该原先是两间,现在一边已经塌了,只剩下一间主屋。 她以为他们家就够破了,没想到芋头住的地方简直不能称之为家,下雨能遮挡住吗? “芋头——芋头!” 雪娘叫了两声,茅屋里没动静,门关着,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家,上前几步,推了一下门。 谁知那门赖上她似的,竟向她倒了过来。 幸亏是草编的,雪娘推开,弄了一身草屑。 “芋头?” 屋子黑洞洞的,听不到人声,看来是不在家。 “女人,你在干什么?” 身后,芋头的声音传来,与往常一样,带着痞气,只不过此时,还掺了些震惊。 她,她来这做什么,门都倒了,她想要进去? 芋头手里提着一条巴掌大的鱼,头发湿漉漉的,除了衣服破烂,其他地方倒是洗得干干净净了。 果然是个漂亮的少年。 雪娘上前打量一番,“嗯,今日洗干净了,多好看。”.qqxsΠéw 芋头有些恼怒,耳朵尖尖却发红了,“你是个成亲了的女人,跑我这来干啥,让村里人看见还不得说闲话,就算你男人对你还行,你也不能这样。” “说什么闲话?”雪娘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以后就要这样,干干净净的,再去买身衣服,把头发梳起来。” “要你多管闲事,你到底来干啥!” 芋头朝四周看了看,他这个地方不在大路上,鲜少有人来,这女人也不知道避讳,人人都躲他不及,她平日与他混在一处也罢了,现在竟找到家里来。 她男人心再大,对她再好,在这事上也不会由着她的。 雪娘也随着他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掏出银子,凑他面前,“快收好。” 对她的靠近,芋头吓了一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往后跳了一下,惊恐地看着她。 雪娘皱了一下眉,手里还拿着那块银子,目光发沉,“你怕我的脸?” “娘的,吓死了,你那鬼脸有什么可怕的,小爷怕的是.......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被别人看到,你男人得休了你知不知道!真是服了你,怎么这么白痴!” 雪娘看了他半响,才恍然明白,不禁哭笑不得。 “你一个毛孩子,我找你怎么了,难道别人还会以为咱俩有什么?” 这屁孩子,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用粗俗的话说,毛还没长齐呢! “小爷我14了!”芋头瞪着眼睛,有被羞辱的感觉。\"银子说了不要,你赶紧走,以后别到这来。\" “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才十二岁左右。” “十二岁那也是个男人!”芋头简直要抓狂,这个女人听不明白是咋滴。 他是为了她好! 前两年村里就有个小媳妇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卖货郎多说了几句话,就被村里乱传,小媳妇被她婆婆关在家里打了几顿,后来,就跑山上上了吊啦! 他本来就打算不再去找她了,她跟他是不一样的,本来以为同病相怜,怎知人家男人对她挺好的,好好过日子就是,与他掺和做啥。 谁知道这女人还找到这来了。 “好啦好啦!小男人,银子收好,去买衣服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改日找个媳妇回来。” 雪娘打趣他,拉住他的手将银子塞进去,“我家要盖新房子,要是盖好了,你可以搬到我们的老房子去,你这个房子我怕风一大就塌了。” 他这边又没人,呼救都没人听见。 芋头震惊的睁大眼睛,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呀? 她以为她是谁啊?她不过是个买来的,怎么说这样的大话? 雪娘已经走了。 芋头这才看向手里的银子。 我亲娘咧! 这是多少?一两?整个的银裸子!那珍珠卖了这么多钱? 她怎么,怎么全给他了,这女人,是不是真傻? 萧山从村长家出来,走在路上便看到两三个村民朝着一个方向窃窃私语。 萧山朝前一看,正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那不是雪娘是谁,村里谁也走不出这好看的步子来。 村民看到萧山,顿时脸上的八卦僵住,灰溜溜地各自走了。 雪娘冷着脸,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妇人,她的脸就这样,自己胆子小吓哭了,关她什么事?讲不讲道理? 还有这小孩子,别人都没吓哭,就他哭了,还一把脏兮兮的鼻涕抹来抹去,脏死了! “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偏出来晃悠什么,我儿子今日吓着了,晚上肯定会发烧,你说怎么办!” 妇人的眼珠子嘀哩咕噜地瞄着雪娘头上的银钗,大蒲扇一样的手拍着儿子的背:“儿啊,回家吃饭啊,跟着娘的声儿走啊!别迷路啊!” 雪娘看着她神叨叨的大力拍自己的儿子,那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还有几个孩子噤若寒蝉地在一边,也不知是被雪娘的脸吓坏了,还是被那妇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坏了。 雪娘绕过她想走,被妇人拉扯住裤子拽了回来。 “你不给个说法,休想走,就算你男人做过山匪我也不怕,算命的可是说过我儿子以后是当官的命,被你吓傻了怎么办!今日你不赔个几两银子休想走!” 几两银子,她是疯了吧? 第49章 欺负我女人,当老子死的? 这脏孩子以后能做官?夜香郎吗? “那等你儿子真吓傻了,再来找我吧!” 雪娘抬步,妇人眼疾手快,大手一把抓住雪娘的裤子,要不是雪娘反应快,差点将她裤子扯下来。 “放肆!”她眼中寒芒尽出,像一把刚开封的利剑射向妇人。 妇人手一抖,被她声色俱厉的呵斥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松开。 雪娘无意识地喊出那一声,自己也愣住了,这话说得自然,像是以前说过。 那妇人反应过来,不禁恼羞成怒,自己刚才竟然被这风都能吹跑的小娘们吓住了,真是见鬼! 也不管自己的儿子了,站起身掐着腰大骂:“好你个买来的玩意儿,以为自己是城里的大老爷咋的,还放肆,放屁还差不多!把你头上那簪子拿下来,今日这事也就过了,要不然,今天老娘就扒了你的衣服,让全村的老爷们都过来看!” 雪娘气的胸口疼,这浑不吝的,不是强盗做派吗? 她冷笑一声:“妇人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她在凶残的人贩子手里都没有妥协,何惧区区一村妇? “想要银簪,可以,踏着我的尸体来拿!” “你——”妇人怒瞪,前面她听不懂,后面她可听懂了,这还是个硬骨头! \"姑娘说得好!\"刘东怀背着书箱出现,目光看着雪娘满是赞赏。 妇人见到刘东怀,面色抽了一下,“秀才公回来了。” 这可不好办了。 “芦花婶子,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事说开就行了,没必要弄得这么难看,什么尸体不尸体的,也太过了。” 刘东怀就算与妇人不是很熟,但也听闻这人不好相与,平时泼辣得很,就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将她拦在这里。 她的脸色很冷,少了平日的一股娇弱,身上像披了一层坚甲,有那么些凌人的味道。 却同样惹人心动。 心动? 刘东怀慌乱了一瞬,移开目光。 “秀才公,你别管,我家孩子被他吓到了,这事她不占理!” 孩子已经不哭了,妇人踢了他一脚,不想再拖延时间,想速战速决,这小娘们,看不出来,连秀才都过来护着,她那个土匪男人知不知道,呵呵,她可要跟秀才娘好好说道说道。 妇人伸手就去抓雪娘头上的银钗,却被斜里飞出的一颗石子打中。 “啊——我的手,手——” 妇人凄厉地捧着手喊叫,只见那手上多了一个血窟窿,肥厚的手掌已经穿透。 这一下,好几个孩子全都被吓哭了,整个巷子鬼哭狼嚎。 刘东怀也被惊住。 只有雪娘眸子动了动,转头看向出现在巷口的男人,他一步一步走来,像踩在人的心口上,冰冷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圈落到雪娘身上时柔了下来。 “欺负我女人,当老子是死的?叫你男人出来,是想断一只手还是断一条臂膀,自己选!” 这不亚于来自地狱的声音,吓得妇人捧着手后退,自己的儿子也不管了。 太吓人了,他果然是做过土匪! 周围邻家的门一个个悄默声地关上了。 雪娘弯了弯嘴角,“我刚才好像听到屋子里有人,她男人大概在里面躲着。” “没有,没在家,没在家!”妇人尖叫。qqxδnew 雪娘拔下头上的银钗,递过去,“诺,刚才不是不给你,只不过这是我男人买的,我怕他生气。” 她此时脸色和熙,温颜轻语,妇人却见了鬼一般,如临大敌,“不,不要,我不要。” 萧山面无表情,“送出去也无妨,就怕有人没命戴。” 门后躲着的男人瑟瑟发抖,根本不敢露面,萧山鼻端“哼”了一声。 徐东怀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又看了看站在他一旁娇小的女人。 心口有些不舒服。 这样可怕的男人,她心里一定也是怕的吧? “萧山,芦花婶子是有错,但你二话不说伤了人,一个村的,是不是太毒了些。” “哦?这就毒了?老子当年杀人的时候你可能没看见,人头都是当球踢的。” 萧山不屑地看着刘东怀,在他女人面前装好人?滚犊子! 芦花婶子吓得如筛糠一般。 此时有村人战战兢兢地过来,绕过萧山,将躲在墙根下的孩子一个个领走,只剩下了妇人家的儿子。 那孩子更害怕了,抽抽噎噎地打着哭咯,却被萧山的眼神吓得不敢哭出来。 “萧山,此事——”刘东怀还要说。 却被雪娘打断,她凑到那小孩面前,“你娘刚才骂了我,我已经告知鬼神,让他今晚也把你变成丑八怪。” “不要,我不要变成丑八怪,你把我娘变成丑八怪,是她骂的你!我刚才也没被吓哭,是她拧得我疼我才哭的,你找她,不要找我!” 妇人去捂孩子的嘴已经晚了。 雪娘笑了笑回到萧山的身边,萧山牵起雪娘的手,对着妇人,狠辣道:“芦花婶子是吧,今日你吓着了我女人,要是她今晚做噩梦,我就来将你男人的手剁掉,你儿子的也行。” “不,我不要剁手,是我娘骂的,你剁她的手!” 那孩子一口咬到妇人的手上,又哭又喊。 已经无人理会,萧山和雪娘走远了。 刘东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在这非常多余,孩子的哭叫,妇人的咒骂,让他烦不胜烦,快步离开。 他一个读书人,到底是为什么掺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邻里龃龉。 没的掉了身份,还丢了个大脸。 萧山斜瞅着雪娘,脸上哪有怒色,甚至还带了隐隐的愉悦。 “只不过这是我男人买的。” 听听,我男人!这不是往他心口上灌蜜糖吗? 真他娘的动听! “嗯哼!”萧山清了清喉咙,“刚才吓着没有?” “萧山,她怎么会这样,她不怕孩子跟着学坏吗?” 其实已经学坏了吧,那妇人欺负她,萧山一来,她就吓成了鹌鹑,欺软怕硬。她那儿子也是,一受吓唬,连自己的亲娘都不顾。 “无知妇人,村里这样的人多的是,祖祖辈辈耳濡目染,穷乡僻壤出刁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读不起书,懂不了什么大道理。” 雪娘若有所思。 第50章 他生气了 若一个人出身贫寒,又没有读过书知过理,却依然保持心地善良,那必然是品性纯净之人。 比如说,芋头。 “我刚才去找芋头了,把银子给了他,他让我别去找他,说你会生气,萧山,你会生气吗?” 萧山愣住,原来她刚才是去找那个芋头?他捻起她头上沾着的一片草屑,沉默不语。 雪娘弯唇笑了一下,继续道:“真是太好笑了,一个孩子还跟我讲男女大防,你说没有读过书就不懂道理,可他无父无母,野生野长,自己身在泥沼,却还为我着想,是不是本性善良?” “......是。”萧山听着她音调欢快,如珠玉落盘,一听就知道心情很好。 他抿唇,“所以,芋头是个孩子?” “嗯,14岁。” 萧山哽住,14岁的孩子,亏她说得出口,他14岁的时候已经七尺有余,上阵杀敌了。 这明明是个少年郎,还正是血气旺盛的时候。 她说错了,他生气,很生气! “他的房子太破了,看起来快要塌的样子,我还跟他说,等咱们搬了新房子,让他住到咱们的老房子去,萧山,你说可不可以?” 雪娘清泉般的眸子看向萧山,虽是询问,但她笃定萧山会同意,这些小事,他一向不在意。 果然,萧山点了点头,“你说了算。” 雪娘笑起来,眼睛弯弯得像一轮新月。 萧山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她的心神全放在别人身上,可她的心情难得这么好,他又不想破坏,还是找个时间查下那个芋头,看是不是真的秉性纯良。 到了下午,村长就找好了人,一共五个,都是村里有盖房经验的汉子,萧山与他们谈论几句,就带人去了村头花婆婆后邻空地。 徐大妞是家里的长女,手里永远有做不完的活,洗不完的衣服,自跳河一事过后,她与家里的关系越发僵了,原本话就少,现在更是懒得说,妹妹徐二妞也不敢惹她,躲得远远的。 爹下地去了,娘在照顾不到一岁的弟弟,又换下了一堆屎尿戒子,不用说这些活计都是自己的,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早不知跑哪去了,娘太偏心,张嘴肯定是指使她,像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二女儿似的。 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一划拉又是一大盆脏衣服,还剩下好几件装不下,只能洗两趟。 她想起雪娘那双白嫩豆腐一般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口子疤就好几处,是上山割草留下的。 一个买来的女人都比她过得好,所以,有爹有娘又怎么样,不如有个疼老婆的男人。 可她都18岁了,前两年还有人说亲,现下都好久没媒婆上门了,她听外面议论,说是爹娘要的彩礼太高了。 这样下去,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徐大妞搬着盆子去了河边,河岸上已经有些妇人在了。 “大妞,过来婶这边,刚才还说你呢!” 一个方脸的大婶招呼她,在自己的旁边给她腾了一个位置。 “桂香婶。” “大妞,你娘还没给你说亲呢?”刘桂香一脸八卦,她的嗓门不低,立刻引来了别人的关注。 徐大妞又想起雪娘娇娇柔柔的声音,只觉得此时这桂花婶的声音实在难听。 她没有搭话。 刘桂香啧啧两声,“你娘也真是,再留能留到多大呢,过了18可就是老姑娘,没人要了,到时候只能说那些二茬子,给人当后娘,她真是心里没点数,你长得又不好看,要价——哎呦!” 徐大妞一甩衣服,溅了她一身水。qqxsnew 刘桂香拍了一下嘴,“哎呀,我这破嘴,说话就是不中听,大妞你别气婶子。” 徐大妞知道她就是嘴碎,人是没坏心的,只是那话真的让她又气又委屈。 “多能干的姑娘......”刘桂香又嘀咕了几句。 徐大妞低头卖力地搓着手里的衣服,眼里的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能干有什么好,天生吃苦的命。 她真想离这些八婆远远的。 也不知谁起了头,旁边妇人又开始议论起萧山来。 “你们是没见,田芦花那手直接穿了个对穿,那萧猎户还说,想要她的命呢!哎呦,他买来的那媳妇,穿得可好,都是崭新的衣服,戴的那银钗可不细,得一两多银子吧!” “她不是长得很丑吗,萧猎户不嫌弃?” “人家身段好啊,男人你还不知道,关了灯谁还看脸,护得可紧呢,走的时候还拉着手,哎,我就是刚成亲那会儿子,男人也没拉过我手呢!” “田芦花吃了大亏,能算完,她娘家那几个兄弟......” \"别说,我看萧猎户那是有两把刷子的,你们没见,田芦花当时差点吓尿了裤子,她男人躲门后,都没敢放个屁。\" ...... 徐大妞搬着洗好的盆子走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嘀咕,“大妞这性子不好,阴沉沉的,怪不得我闺女不喜欢跟她玩儿,哪有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那是你闺女没有这么多活做!徐大妞恨不得冲过去骂她一顿。 那些粗鄙的村姑,谁稀罕与她们玩! 还好意思说人家雪娘丑,人家比她们那些粗陋的闺女好看多了,又有礼,讲话又好听,身段连一个女人都能看呆! 等会她要不要去找雪娘一起来洗衣服? 她记得上次救她的时候,雪娘是端了一盆衣服的。 徐大妞很快回家晾好衣服,又捡了一盆,出门朝雪娘家方向走去。 刚到村头,就碰到扛了两根木头大步行走的萧山。 那么粗的木头,竟然一下子抗了两根,他后面还跟着两个村里人,一根木头俩人一块抬着。 徐大妞瞠目结舌,他的力气可真大。 “大妞,洗衣服去呢!”其中一个跟大妞打了个招呼。 “嗯,是的,柱子哥,你们在做什么?” \"萧兄弟家要盖新房子,找我们做帮工呢!\"柱子爽快地答道。 盖新房子? 徐大妞愣了,人家都要盖新房子了? 这就是爹娘说的穷鬼吗? 第51章 田家三虎 徐大妞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本,她有可能嫁给萧山的...... 萧山目光朝她扫过来,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令人不敢直视。 徐大妞一紧张,“萧,萧大哥,雪娘在家吗?我想噶活她一块儿洗衣服去。” 雪娘? 她与雪娘这么熟悉了吗? 萧山皱皱眉头,小女人与村里人熟悉得有点快啊,他都不知道。 不过,怎么是这姑娘,她那对父母可有点拎不清。 “别去了,雪娘每天都要午睡,再者,她身子怕寒,我不让她去河边。” 柱子和另一个汉子咂了咂嘴。 徐大妞彻底懵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 这不是戏里说的千金小姐吗? 怪不得她的手那么娇嫩,全身那么干净,高高昂着头。 她的命真好。 徐大妞来到河边,旁边的妇人已经换了一茬,正有人说到自家闺女。 “我那未来女婿也真是跑得勤,三天两头的,还不是为了见我家妮子,哎呀,等成了亲,还不知怎么疼,我和她爹是放心了。” “那肯定得疼,妮子长得好,嘴又甜,听说她那未来婆婆脾气不好,相看了好几家都吹了,就看中了妮子。” 王淑珍抿着嘴,笑得有点自得,一眼瞅见旁边的徐大妞,不禁目露同情。 “大妞,你也别急,你娘肯定是在给你寻好的呢,这找个好男人是一辈子的事儿,可马虎不得。” 徐大妞笑了笑,“我知道的婶子,刚才我来的路上碰到萧猎户了,本来想找他家女人一块儿来洗衣服的,可是萧猎户说雪娘在家午睡呢!” “午睡?” 几个妇人全都支棱起耳朵来。 \"是啊,婶子,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午睡过呢,不知道村里的女人是不是有午睡的习惯。\" 谁家有这个习惯,还不让婆婆揪着耳朵骂懒货吗? “萧猎户还说,雪娘身子弱,不让她洗衣服,我前面也去过他家,那会儿他们正在做饭,萧猎户一点都不让雪娘沾手,你是没瞧见,她穿的鞋子底比我的脸还干净。” “婶子说得对,找个好男人太重要了,以前大家还说萧猎户不好,可他对婆娘那真像戏文里说的,放在手里捧着,给她买了银钗,还有银耳坠子。而且,人家还正在盖房子了,也不是村里说的那么穷。” “我得跟我娘说说,就给我找个像萧猎户那样的。” 徐大妞说完不说了。 一众妇人听得犹不敢信,王淑珍顿时觉得自己那未来女婿一点都不香了,说来说去,那女婿每次来都是空着手的,别说银的,铁的都没见过。 成亲前没有,成亲后还会有? 可拉倒吧! 每次来了她还倒贴一锅饭。 “世上哪有这样好的男人,我活了大半辈子听都没听过,不打老婆的汉子就不错了......”一个妇人嘀咕。 徐大妞不屑地看了那老妇人一眼。 没见识。 她一定会让人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萧山家盖房子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大家都跑过去看,就在花婆婆家的后面,地方不是很大,顶多能盖三间的样子,但准备的木材不少,一看就是想往高了盖,那费料就多了,到底是打过虎和熊,存了些家底。 村里人开始酸了。 有的还传言,说那是以前他做土匪昧下的脏钱。 萧山不予理会,帮工的五人与他开始接触后,却觉得他做事大气,每日的工钱给得比别人只多不少。 人虽看起来不苟言笑,但确实没有那么多繁琐事,有问题也很快指出,大家商量着修改。 第二天,干活的人里多了个小身影。 萧山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他正呼哧呼哧地铲着土。 哪里来的小孩子,看起来也不像过来玩闹的。 “萧,萧大哥,我能不能在这帮忙,我,不要工钱。”那孩子很是机灵,看见萧山来了,马上跑过来。 穿得很破,不过模样倒是周正,浓眉大眼的。 “你是?” “我是芋头。” “你就是芋头?”萧山又打量了一下,不是说14?怎么看起来这么瘦小。 哦,对,无父无母的野孩儿,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怪不得雪娘说他是孩子。 “是,雪,姐姐给了我钱,我不想要的,可她......我想着在这帮着干点活行不行?” 芋头在家想了又想,拿那钱有点烧手,虽然珍珠是他摸的河蚌里的,但他老觉着是雪娘那嘴巴灵才有了这好运气,按理对半分就可以,但她全给了他。 这让他怎么心安理得。 所以,一听说她家在这盖房子,他就跑来了。 “可以,干些杂活吧!重活别碰。” 听起来像是个知恩图报的,不枉雪娘真心对他,他要帮忙,就帮吧,左右没事也是在村里瞎转悠。 “好的萧大哥,我去干活了。”芋头高兴地咧嘴一笑,跑去继续铲土了。 石子不够了,萧山和一个村民去隔村石滩上拉石子。 就在他们走了以后,泊子村来了三个满面胡须,凶像外露的男人。 正是田家村田芦花那三个凶名在外的兄弟。 “姐!你说,那个猎户家在哪里!?” “兄弟啊!你姐姐这次可真是遭了罪了!”田芦花伸着缠得厚厚白布的手,哭得地动山摇。 “那杀人的货,可了不得,还威胁要姐姐的命呢!” “什么!他谁啊他!也不打听打听,我田家三虎的名头!” 田芦花的男人刘锁头在一边唯唯诺诺,“要不算了,那猎户不是个善茬。” “什么?”田大虎瞪着铜铃大眼,“窝囊废!我姐受了欺负你不出头就算了,现在我们来了,你还怕啥,真有出息!” 刘锁头敢怒不敢言,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这些混不吝,要找死去死好了,那萧山又打虎又打熊的,隔着那老远就将田芦花的手穿透了。 能是善茬吗? 说不定真是响马出身,自己都说了将人头当球踢,这死娘们记吃不记打,蹿托着这仨货来。 到时候可别连累了他和儿子就行。 “他们家正在村头盖房子,那姓萧的一定在那,兄弟,走,去那替姐姐报仇!” 田芦花挥舞着手臂,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头带路。 第52章 他家里还有个小娘们欠收拾 田芦花到了村头,打眼一瞧,只有几个干活的村民,没看到萧山的身影,不禁气势更足了些。 “你们给老娘滚远点,伤着碰着可别算老娘头上!那萧山去哪了,让他出来!” 刘柱子和刘成山互相看了一眼,“坏了,是那田家三虎来了。” “芦花婶子,萧山现下不在,有什么事儿等他回来再说吧!” “少他妈多管闲事!” 田大虎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一把将柱子推到一边,看了看刚打起来的地基,“草,就盖了这点,砸都没法砸。” 他抢过柱子手里的铁锨乱七八糟一阵破坏。 芋头正将掺了石子的泥土活好,被田大虎一锨铲飞。 “你干嘛!”芋头年纪小,一喊声音尖细,“快滚开!” “呦吼!别人不敢言语,就你能耐是不?”田大虎上去对着芋头就是一脚。 芋头挨了一脚,摔到地上,非但没有害怕,更是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也拿起铁锨朝着田大虎拍去。 “我草!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田大虎躲开,朝芋头挥拳而来。 “芋头!”柱子连忙将芋头拉到一边,躲开了田大虎的拳头,大声道:“田大虎,这里是泊子村,你们要找萧山等着就是,要是伤了无辜的人,我们村也不是好惹的!” 芋头呲着牙还要上前,被柱子箍住,“别闹了,你打不过,吃这个亏做什么!” 说完他朝着另外几个人使眼色,让他们去叫村长。 田芦花眼睛咕噜着,举着包裹得如棒子似的右手,对田大虎道:“大弟,别在这闹了,去他家,他家里还有个小娘们欠收拾!” “走!去他家!” “你们敢!萧大哥武艺高强,一个拳头就能砸死你们这些杂碎!不想死就赶快滚!” 芋头眼睛发红,在后面挣扎。 柱子也是恶心的不行,这田家人真不是东西,找女人麻烦算什么! “成山哥,你赶紧去找萧大哥!我们先过去拖延时间!” “行!你们小心点,芋头,别冲动!村长马上就来,不会让他们欺负人的!” 刘成山匆匆跑了,柱子和芋头赶紧向着山脚跑去。 这番动静早就引起村人的注意,萧山最近是村里谈论的话题,不少村民也赶去看热闹。 村长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篱笆院外围了一圈人,院内也站了不少人。 掰开人群进去,就看到田家那三个恶霸围着萧山的女人,一副色痞的模样,田芦花还在叫嚣:“你个买来的玩意儿,不是挺厉害吗?你倒是厉害给我看啊!吓唬人谁不会,你看萧山敢不敢杀了我,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还拿人头当球踢!哈哈!笑死人了!” “哈哈哈——”m.qqxsnew 田家三个恶霸乐得直笑,不怀好意地看着雪娘,“别说,丑是丑了点,小身段不错,细皮嫩肉的,那个姓萧的挺会买啊!” “比翠红楼红缨的腰还细,这在炕上,哈哈哈——” “不知道那萧山敢不敢为了个小娘们杀人,要是敢,我还敬他是条汉子!要是不敢......那也只能当个绿毛龟了!” 田芦花“呸!”了一声,“买来的东西,还不知经了多少男人手,姓萧的傻了吗,还拿着当宝!” 雪娘冷若冰霜,这些男人的目光太恶心,像茅坑里的蛆虫,让人作呕。 还有这无知妇人,她是不是真的想死? “雪姐姐!”芋头冲进来,挡在雪娘身前,呲牙看向田芦花,\"姓田的!说别人先撒泼尿看看自己,别以为我不知你干过的好事,端午那天,后山崖子......\" 田芦花的笑僵在脸上,眼中闪过慌乱,“兔崽子!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赶紧带着人滚出去,要不然,我让整个泊子村都知道!” “你——”田芦花恶狠狠的瞪着芋头,“毛都没长齐,就被勾走了魂儿,果真是狐媚子!” 田大虎一看姐姐的表情不对,当即一把抓住芋头,一连扇了几个耳光。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老子厉害!” “芋头!”雪娘惊叫一声,看着芋头脸迅速肿起来,嘴角都扇裂了,不禁眼睛发红,扭身就跑向柴火堆。 “哈哈!跑,跑到炕上正省了哥哥的事儿!” 田大虎眯着眼睛,看着雪娘的背影,越看越有韵味,心里的欲念蠢蠢欲动。 村长带着柱子和两个村民挤进来,拦在田大虎面前。 “田家的,别闹的太过!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为难一个女人做什么!” 村长对着这兄弟三人,也实在心里发憷,要知道,这三兄弟可不是正经人,村里被欺负的也不止萧山这一家,城里赌坊还雇佣他们到处讨债,虽然杀人的事没做过,可断人手足,卖人妻女的事做过不少。 村长不敢发狠,怕他们报复。 这软趴趴的话,田家人哪能放在眼里,“滚一边去!萧山伤了我姐姐,没100两银子别想了结,拿不出来,就用这个女人抵债!” “你们真是——”村长气的胸口起伏。 \"啊——\"“村长——” 周围村民一阵惊呼,村长心头一跳,转过头去,只见身侧掠过一道身影,就听见田家三兄弟咒骂了一声。 雪娘眼睛发红,拿着平日萧山用的砍柴刀就冲了过来,田大虎虽然躲的快,但依然被划伤了胳膊。 “大哥,你没事吧!臭娘们,还是个狠的!” 雪娘没有废话,又砍了过去。 周围的惊呼此起彼伏,真看不出来,这女人这么狠,完全是不要命的砍,田芦花跳着脚躲不及,直接被砍到了肚子,真应了那句话,人狠话不多。 “这,这是要出人命啊!” “这女人疯了!” 田大虎捂着流血的胳膊,狠辣的看向雪娘,他妈的,今日被一个小娘们折了面子,以后还怎么混! 万万没想到,这娘们是个疯子,那可就不要怪他了! 他非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扒光游街,狠狠折磨死! 雪娘身子到底弱,一会儿就慢下来,田大虎趁她不注意,欺身上前,夺下砍柴刀,一把掐住雪娘的脖子。 雪娘的眼睛似蒙了一层血雾,她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面前的田大虎与另外一张凶恶的脸重叠。 她好像,是杀过人的。 第53章 死人了 田大虎不紧不松地掐着雪娘的脖子,他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死,太便宜了! 雪娘看到他眼中浮现残厉的狞笑。 萧山,萧山怎么还不来? “大弟!打死她!打死她!” 田芦花被两个弟弟扶着,捂着肚子尖叫。 她肚子的伤口不深,流了一点血出来,就是吓得够呛,一张大脸青白青白的。 村长在一旁急忙安抚,“杀人是犯法的,别冲动别冲动!” 芋头一口咬到田大虎的腿上,田大虎吃痛,一手掐着雪娘,一手拿着砍刀砍向芋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汪汪——”一个黑影飞扑过来,一跃而起,张开锋利的牙齿一口咬在田大虎的脖子上。 “啊——” 田大虎松开雪娘,挥舞着手臂打向黑狗,待狗跌落地上,他的颈部已被撕咬了一个窟窿,血流如注,捂着脖子惊恐地瞪着眼。 “大弟!” “大哥!” 雪娘脱离田大虎的控制,咳嗽了几声,刚才她看得清楚,是那个叫小虎的黑狗过来救了她。 “小虎。” 小黑狗龇牙咧嘴,牙齿还带着血肉,听到雪娘的唤声,立马收了恶相,摇着尾巴伏在雪娘的身边。 “大哥!大哥!你不要死啊!” “我杀了你这个女人!还我大哥命来!” 田大虎捂着脖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就不动了,眼睛大睁,犹带着惊恐。 田二虎肝胆俱裂,向雪娘冲过来。 此时,所有围在这的村民,不管是来帮忙的,还是看热闹的,全都被这变故惊得立在原地。 这不是简单的吵闹,这是死人了啊! 这谁还敢管啊,就连村长都白着脸不敢动了。 甚至有女人被吓得哭起来。 田二虎没有接近雪娘就被踢飞了出去,直接踢到篱笆根下,吐了血。 大家都不知道萧山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之,他像山一般出现了。 一来就将田二虎踢吐了血,那可是两百斤重的汉子,就这么轻飘飘飞了出去。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柴刀,像来自地狱索命的鬼使,一步步走到田三虎的面前。 每个人心头都涌起一阵寒意,那种强烈的恐惧和惊骇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许多人都闭上了眼睛。 刀起,刀落。 田三虎像木偶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整个右臂飞了出去。 直到那条臂膀涌出血,染红了土地,他才惊醒般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凄厉绝望,响彻整个泊子村。 所有围观的村民,都记住了这一日满院子的血,还有萧山冰冷无情的双眼,像来自地狱的弑神。 萧山的刀指向田芦花,目光黑沉,如看一个死人,字字声寒彻骨,“看来,你是不想活。” “不,不,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别杀我.....救命,救命......” 田芦花捂着肚子往后爬,爬过之处,留下一痕水渍。 “萧山。”雪娘眼中的血红退却,“别脏了手,交给律法。” 是,交给律法。 这些蝼蚁不值得他出手。 萧山抬起头,缓缓的看了一圈围观的村民,嘴角渗出嘲讽的笑意。 “我朝律法,凡私闯民宅,对主家不利者,主家可自保抵抗,行凶者自负生死!村长,叫人前往县衙喊捕头来将这些强盗带走。” “这,萧山,这死人了啊!”村长抖着唇,他到底知不知道死人的严重性。 私闯民宅是犯法,可没那么严重啊。 而且他还踢晕了一个,砍断胳膊一个,这,这恐怕也会坐牢的啊! 萧山冷冷一笑,“村长,没事多学学律法。” “我去!我去喊捕头来!萧兄弟!我支持你,他们就是强盗,他们该死!”qqxsnew “对!这田家人该死!田芦花该死!” 众人一看,原来是王秀兰和她男人孟有良,孟有良是招赘的女婿,和王秀兰生了一个儿子,只因为有一次与田芦花发生了口角,就被田芦花的兄弟堵在路上打了一顿,那时候是大冬天,儿子昏迷在路边,要不是被村里人发现,恐怕就此没了。 就这也落下了病根,一条腿因为冻伤救治不及时,变成了瘸子,至今连媳妇都娶不上。 王秀兰父母已经没了,孟有良又是上门的,根本就没有力量对抗作恶的田家人。 王秀兰恨得夜夜诅咒那姓田的一家。 今日,老天开眼,让那田家畜生碰到了硬茬,真是大快人心! 死的好! 全死干净才舒心,这一家子都是畜生,就不配活在世上! “我给萧山证明!是田家畜生企图侮辱萧山媳妇!连狗都看不过去,咬死了他!这是报应!坏事做尽的报应!” 王秀兰悲愤地嘶喊,吓得田芦花浑身打着哆嗦,捂着脑袋不敢抬头。 萧山冷眼看着村民,“捕头来人之前,谁也别想走!” 村民吓坏了,他们只是来看个热闹,什么事都没干啊! 但他们全被萧山的恐怖吓住,此时瑟缩着身子,谁也不敢出声。 “萧山,芋头受伤了,小虎也受伤了。”雪娘眼里带了委屈。 萧山紧绷着下颌,心疼地抚摸她脖子上的掐痕,“你也受伤了。” 他想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就后怕,要是他晚来一步,雪娘会不会被那畜生砍死。 “须,姐姐,五没四。”芋头的腮肿得老高,含糊不清地说道。 萧山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有种!比泊子村那些软蛋强!” 泊子村的软蛋:“......” 雪娘神色疲惫,“萧山,让他们走吧,他们没有参与此事。” 只不过也没帮什么忙就是了,毕竟她和萧山与他们不熟,人家也没必要插手。 “哼!”萧山站起身。 田芦花像是傻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死去的田大虎,田二虎昏迷,田三虎失血过多没了动静,也不知活着还是死了,血淋淋的断臂抛在一边。 村民呆若木鸡,脸色青白,像一根根柱子。 “一窝子软蛋!别的村欺上门来,不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竟只想着看热闹,打量他们明日不去你家是不是?这只是来了三条狗就吓成这样,若来了三头狼呢!来了土匪呢!伸着脖子等着被砍,掳你妻女吗?” 萧山看向村长,“作为一村之长,不是管东家谁丢狗,西家谁打娃的!硬气起来!别做怂蛋!别让自己的村民受欺负才是你该做的!” “柱子你们留下等衙门人来,其他人都滚!” 一股上位者的气势铺面而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臣服。 连两鬓发白的村长都诺诺不敢出声,这是一种无形的威压,不容反抗。 第54章 汝南王和鲁太师 村民如临大赦,互相搀扶,抖着腿,纷纷离开,田芦花爬起来也想走,被柱子拦住。 “放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了,再不敢了......” 村长看着如烂泥似的田芦花,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仗着那三个霸道弟兄,在泊子村横行惯了,不知天高地厚。 “村长叔!” 直到此时,田芦花的男人才姗姗来迟,村长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踢了几脚,“这么大动静,你还知道来,你是耳朵塞了棉花还是嘴巴贴了封条!那仨货来了村里,也不去跟我说!现在好了,闹出人命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刘锁头是他们刘姓的本家人,村长着实恼怒,田芦花是他老婆,他能脱得了责? 泊子村出了人命,估计明日整个东临县都知道了,谁还敢将姑娘嫁进来! “村长叔......”刘锁头面色如土。 他是真没想到是事情会这么严重啊,他以为顶多萧山将他们打一顿,或者他们将萧山打一顿再讹点钱。 谁能想到还会出人命啊! 萧山带着女人和芋头在屋里上药,村长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萧山说得言语凿凿,现在只能看衙门怎么处理了。 “锁头,你要救我啊!你得救我啊!我兄弟死了,锁头——”田芦花见到刘锁头大哭。 刘锁头还从来没见过鼻孔朝天的田芦花这副惨样,心里竟涌出一股畅快。 “滚开!”他一脚踢开田芦花,“你这等恶妇,天理不容,今日我便休了你!” 刘锁头还从来没有这么解气的时候,只觉得腰背都挺直了,村长和柱子诧异的看着刘锁头。 田芦花傻了,看着刘锁头像不认识一样。 在她印象里,刘锁头算是斯文人,从来没跟他大声过,不,是不敢,现在,他竟然想休了她? 因为她兄弟死了?没人给她撑腰了? “你敢!刘锁头!你敢休了我,你忘了是谁养活你的!就你那不中用的身子,当年没我嫁给你,你早饿死了!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想休了我,没门!” 是,他身子不好,做不了力气活,当年她不就是看中了他这张脸嫁过来的,这些年,她颐高气使,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后面竟然...... \"田芦花,你说我忘恩负义?没有你我就注定要饿死吗?当年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早就与翠兰成亲了,她也不会嫁给老鳏夫被活活打死!\" 村长和柱子吃了好大的瓜,面色越发难看。 田芦花炸了毛,受了伤都差点跳起来,“好啊!刘锁头,原来你还是忘不了那小贱人,怪不得,怪不得不跟我睡觉,怪不得炕上不行!” 村长猛地咳嗽起来,刘锁头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不行,我不行,所以你就和那老光棍滚在一处!你把我当王八,打量我不知道!端午那天,我从头到尾听个遍!骚货!不要脸!在石头崖子上,也不怕硌得慌!” 静谧! 田芦花如被掐住脖子,惊恐地看着刘锁头。 “吱呀!” 门打开,萧山走了出来,黑着一张脸,像看着两个臭虫一般看向田芦花和刘锁头。 “再说一句!拔掉舌头!” 刘锁头哆嗦了一下,缩起脖子。 萧山神色难辨,意味不明的看了村长一眼。 村长今日老脸都丢尽了,柱子干巴巴咧咧嘴,真不知该说什么,太丢人了。 亏他平日对锁头哥还报以同情。 哎!这俩人真是该配一对。 衙门来了七八个人,看到院子的惨状也是大吃一惊,东临县多少年没出过这恶性事件了。 领头的捕头叫杜凌,他来之前,县令特意交代了几句,看向矗立在院中如山一般的萧山,他不敢像对旁人一般对待。 就算县令没说,他也不敢啊,此人的气势着实吓人。 “萧山,你得一块儿去衙门,听县令定夺。” 萧山点头,村长赶紧道:“我是泊子村的村长,我也去。” 杜凌点头,“这是自然,田家村的村长也已经通知了,赶紧走吧!” 萧山进了房间,雪娘和芋头都在,还有瘸了腿的小虎。 “雪娘,我去趟衙门,一会儿就回来,你和芋头在家等我,小虎,护好主人。” “汪汪——”小虎回应。 “萧山,我记得,律法确实是那样的对吧?”雪娘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凡私闯民宅,对主家不利者,主家在反抗中错杀歹人,可判无罪。m.qqxsnew 她隐约记得是有这一条的,可她记忆缺失,不敢确定。 萧山神色莫测,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是,不用担心,就算全杀了,也不会有事。” 雪娘稍微安心,神色有些疲惫。 “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萧山脑中疑惑重重,这条律法刚颁布不久,一般偏远之地,甚至都没传过来,他知道是因为他曾投过决议票,起因是京都的一桩案子。 大概一年前,二皇子带着汝南王府的岭音郡主外出游玩,不想岭音郡主被歹人盯上,趁二皇子外出之际,企图非礼郡主,却被郡主反杀。 若是一介平民也就算了,偏那歹人是鲁太师的二子,鲁太师势力强大,在朝堂党羽不少,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当时鲁太师与汝南王府拉扯许久,朝堂风声鹤唳,他远在边关都有听闻,连一向受宠的二皇子都被皇上鞭笞关了两月之久。 最后还是汝南王占据上风,采取投票制,强势地将这条律法加入刑法。 他素来看不惯鲁太师这等奸臣,投的是赞成票。 听说最后岭音郡主还是被逼上吊自尽。 萧山不关心结局如何,那些事和他没啥关系,只是当时那条律法,现在才觉察到,确实合理。 入室行凶者,该死。 欺辱雪娘者,该死! 他知道这律法,是因为他处于权利中心,那雪娘呢,雪娘是怎么知道的,她出生司法之家? 刑部尚书?姓曹,家里三个儿子,没女儿。 还是,她与岭音郡主有关系。 皇亲国戚? 第55章 三死一伤 衙门里,田家来了乌泱泱一大堆人,鬼哭狼嚎的,只不过,东临县的县令可不是软柿子,明明是个文人,却带着一股子莽劲。 惊堂木一拍,带刀捕头抽出刀来,将不相干的人全赶出堂外。 只剩下田家村村长,泊子村村长,田家老两口,还有案件的当事人了。 东临县令袁步非,面上一派怒色,看着堂下铁骨铮铮之人,心里已经给田家判了死刑。 招惹谁不好,非招惹他大哥。 这不是肥猪跑进屠户家,找死吗? “本案本官已知晓来龙去脉,根据大景刑法,私闯民宅抑或入室行凶,被害人受到伤害时,完全可反抗自保,行凶者生死由命!田家人乃咎由自取!” 全场哗然! 县令金口玉牙说出来的,肯定是真的了,还有这样的刑法? 一时间,站在外围的田家本家人都傻眼了。 泊子村村长惊讶地看着卓然而立的萧山,竟然是真的?田家人就白死了? “我不服!我儿子是冤枉的,大人明察啊!是他萧山草菅人命,害我女儿在先,我儿子只是去为姐姐讨个公道,谁想这人这么狠毒啊!他是土匪出身。大人明察啊!” 土匪出身? 土你妈! 袁步非怒气冲冲,\"田老妇!你是说本官断案糊涂了?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杜凌,把田家那三个凶犯这几年祸害乡里的证据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是土匪!\" “是,大人!” 杜凌将一摞纸扔给田家村的村长。 “三年来,田大虎兄弟三人共祸害东临县周边村民五十六人,其中十五人造成终生残疾,三人失去生育能力,侮辱良家妇女五人,其中三人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田家村的村长脸都白了,田家做的恶,他不用看也知道,原本还想帮着咬死萧山,谁知,县令大人根本连审都不审的。 当即扑跪在地上,“大人,田家人不是东西,您判决得对。” 知县大人准备得这么足,哪还有转机,连赌场的管家都不敢出面,他更管不了。 “村长!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可是你侄儿啊!”田母哭喊,“我四个儿女一死三伤,凭什么白死!我要他萧山偿命!” “偿命?刁妇!你算什么东西!下梁不正上梁歪,老的不是东西,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四个小畜生跑人家家里去作恶,死了活该!本官尊的是大景律法,律法是皇上定的,质疑律法就是质疑皇上,对皇上大不敬要诛九族!” 田家村村长吓得彭彭磕头。 “大人饶命,这与我们田氏家族无关啊!” “哼!无关?你带了这么多村民来不就是想要压本官吗?” “大人,草民万万不敢啊!” 田家村村长直接匍匐于地,瑟瑟发抖,外围的田家人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一旁师爷弯腰悄声提醒,“大人,按照律法,私闯民宅行凶,按情节严重判刑,并没有主家自保这一说。” 袁步非冷笑一声,“师爷,还是找本新的刑法多读读吧!” 师爷脸一僵,内心慌得一批。 莫非刑法已改? 大人是京里来的,出身不低,消息灵通,肯定是改了,只是这边还是用的旧刑法,大人会不会觉得他办事不力? 袁步非恶意一笑,\"田家老妇,你刚才说错了,不是一死三伤,是三死一伤。除了你那惹祸的女儿,你那三个儿子都没了!\" 他大哥的功夫,岂是这些凡夫俗子受得住的?死在大哥手里,是他们的荣幸。 “呕——”田家老两口喉咙发出一声怪叫,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田芦花傻了。 “本官宣布,萧山无罪,田芦花重打30大板赶出去,田家财产查明赃物全部充公!若想蓄意报复,整个田家村连带责任!退堂!” “萧山!按惯例,案子结录之前,本官还要做最后的查访,以防有冤假错案,杜凌,你随本官同行。” 萧山皱了眉,暗暗瞅了袁步非一眼。 “是,大人。” 泊子村内,一群村民议论纷纷,刘东怀在河边林子温书回来,被村民叫住。 “秀才公,山脚萧猎户家出事了,你知道不?” 虽是问句,但村民知道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也没等回答,继续问道:“你在城里读书,可学过律法?听说私闯民宅的恶人,被主人家杀了,主人家是无罪的是吗?” 刘东怀变了脸色,“出啥事了?” 一圈村民你一嘴我一嘴地讲起来。 刘东怀越听越愤怒,一张脸几乎扭曲得变了形,“死了活该!外村人倒敢跑到咱们村里来害人!当咱们村好欺负吗?” 刘东怀是斯文书生,虽不常在村里露面,但见面都会和气地与他们打招呼,村民们还从来都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好像被欺负的是他家里人一样。 但他说的话倒是与萧山的相似,村民们想到萧山骂他们软蛋的话,顿时有些羞愧。 “那秀才公,到底萧山有没有罪啊?” 刘东怀愣住了。 据他所知,应该是有罪的。 不过,律法他读得不精通,也可能记错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 他担忧地看了看山脚,敷衍了村民几句,匆匆离去。 ....... 回去的路上,杜凌与村长刘成走在后面,受他家大人吩咐,再将案情询问一遍。 而萧山和袁步非走在前面,远远望去,二人皆是身形高大,他家大人还隐隐有被那猎户压一头的感觉。 杜凌暗暗心惊。 “大哥,二皇子去了边疆,皇城乱起来了。“袁步非随意道。 “与我无关。” “想不到皇上连最疼爱的皇子都舍弃,还真是君心难测,听说二皇子是为了妹妹灵瑶公主才得罪了皇上,去边疆也是想要将灵瑶公主从突厥手里抢回来。” “说来这灵瑶公主也真是奇妙,皇后所生,金娇玉贵,却因身体不好一直未示人,结果呢?呵呵,被送去和亲。我都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会不会是皇上找了个冒牌的充当公主,而且那人不会是二皇子的心上人吧?” 袁步非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打了个响指,越来越觉得很有可能啊! “不过,也说不通啊,据说灵瑶公主一直住在皇宫最高最奢华的楼宇,一住十几年,皇上也不能从十几年前就弄个假公主吧?”qqxδnew 袁步非又摇着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萧山目光一顿,止住脚步。 他想起来了。 想起第一眼见到雪娘时那熟悉感是哪来的了! 第56章 岭音郡主 是二皇子! 她的鼻子和嘴巴与二皇子有八分相似。 皇后的远亲? 那年桃花树下,他见到的不会真的是雪娘吧? “大哥?你想到了什么?” 萧山看向袁步非,一脸凝重,“你以前曾经跟我说过,新加那一条刑法起因是岭音郡主和鲁太师的儿子?” “是,是啊,怎么了?” “当时那件事有多少官员参与?三品以上的?” 袁步非奇怪地看着萧山,“大哥,你常年不在京城,可能不太清楚这件事,这事从来没摆上过明面,鲁太师虽与汝南王相斗,但都是用的别的名目,皇上对此事压得狠,知道此事的也不过朝中五位肱骨,其他人哪有机会表决,你当时虽在边城,但却是景国之柱,所以皇上特地派人去询问......你来信时问起,我动用宫里的一个眼线,才得知此事。” 萧山迷惑了,竟是这样? 脑中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 “你有没有见过岭音郡主?” \"也算见过一次,岭音郡主早产,身体是真的虚弱,常年娇养在王府,我只在她8岁那年见过一次,早忘了长啥样了,后来听说十二岁的时候,不小心感染了疫病,汝南王再不敢让她出府,找了很多名医调养,再后来,就是二皇子带着她出府那件事了,估计京城很少人见过她吧!\" “那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汝南王不惜更改律法保住女儿我可以理解,问题是皇上的态度也是强硬到底,为了一个并不亲近的侄女,何故将势力庞大的鲁太师得罪个干净。可惜,我什么都查不出来,事情似乎就是表面看到的这样。” “还有,当时表决票,其中竟还有钦天监大巫师,汝南王,鲁太师,宋丞相,还有大哥你,都是朝中重臣,这个我可以理解,可钦天监的大巫师,又不是测国运,为什么皇上还让他来表决?” “哎呀,想不通想不通,皇家的事儿太复杂了。” 萧山心跳加快,他觉得快要窥探出真相了。 一时间,竟是不敢往下想。 如果雪娘是岭音郡主,那她知道这条律法就不奇怪了。 可如果她是岭音郡主......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袁步非见他面色有些不好,以为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口气也严肃起来。 萧山没有说话,目光投向站在篱笆院外徘徊的身影。 白脸书生,想要做什么?想进去安慰雪娘?还是来看他被官府抓了没有? “什么人!在这案发现场转悠啥!是不是凶手同伙?”袁步非厉声呵斥。 县令的威仪展开,后面杜凌抽出刀来靠近刘东怀。 吓得刘东怀连忙行礼,“回大人,学生刘东怀,是泊子村的秀才,并不是凶手同伙。” 他不知大人说的凶手是谁,是田家人还是萧山,也不敢多说。 刘成赶紧上前几步,躬身道:“是是,大人,他确实是与凶手没关系,东怀,大人要来查案,你没事别在这瞎晃悠,赶紧回家去。” “哼!” 袁步非还要说什么,萧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人请。” 袁步非这才瞪视了刘东怀一眼,进了篱笆院子。 “东怀,赶紧回去,这没你的事儿!” “村长叔,萧家......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大人是青天大老爷,眼睛亮着呢,赶紧走!” 村长进了院子,将篱笆门关好,刘东怀踌躇了一会儿,不敢再待下去,心事重重地离开。 “杜凌,守在外面查看一下现场,我去询问一下案情。” 袁步非公事公办的表情,吩咐杜凌。 “是,大人。” 进了屋子,萧山重重“哼”了一声,低声道:“今日动静闹得大,你知道该怎么写案录吧?别给我惹麻烦。” “大哥放心好啦!哎呀!这就是嫂子吗?”袁步非两眼放光上前。 雪娘站起来,看着萧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跟前,心中一块巨石落下,眼中泛起一股水雾。 虽然只等了两个时辰,可她觉得等的心都快枯了。 她甚至想,如果这里的县令是个昏官,将萧山抓进了牢里,或者打了他判了刑,她应该怎么办? 她面对那穷凶极恶的田家人的时候都没有害怕,可等待的这段时间却怕得手心发抖。 如果没了萧山,她还能活下去吗?见过光明的人,重新回到黑暗,还会有求生的勇气吗? 她是真的怕,怕极了。 怕完之后就是茫然的等待。 “怎么了?吓着了?”萧山抓住她的手,手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该死的,竟然将她吓成这样。 也不顾外人在,萧山抱紧她,手在她背后轻抚,“别怕。” “萧山......”雪娘趴在他怀里,将脸埋起来。 他真的没事,他回来了,她的害怕都是多余的。 “萧,萧大哥,我先回去了。” 芋头低着头,耳朵发红,眼睛嘀哩咕噜不敢看相拥的二人。qqxδnew 萧山点头,“把药带上,去厨房拿些吃的,先好好养伤。” “是,是,萧大哥。”芋头低着头,一溜烟出了门。 萧山眯着眼看向袁步非,袁步非正看得津津有味,接收到他警告的目光,咧嘴一笑。 “大哥眼光真好,别说,嫂子长得有点眼熟啊?”就是脸上这黑东西有些刺眼。 雪娘抬起头,眼中清亮如洗。 “如果没听错,有一天半夜,你来找过萧山。” “啊!嫂子听到了!” 袁步非摸着鼻子,萧山狠狠瞪了他一眼。 “雪娘,这是我以前的朋友,现在是东临县的县令。” 萧山看着袁步非,“你刚才说看你嫂子眼熟?” “嗯!对!嫂子这双眼睛......” \"如何?\"萧山的声音都提了起来。 雪娘看了他一眼。 他在紧张。 袁步非回忆着,“跟我家老宅挂着的一幅神女像特别像,那眼睛清凌凌的像能看透人心,看一眼就着迷,小时候不懂事,还说长大要娶那神女,被我家祖宗追着打了好几条街。” 我去你妈的! 萧山一脚踹过去。 “快滚!” “哎,大哥,真的,要不是那神女像是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我都以为是嫂子的娘亲了,不光是眼睛像,神韵也像。” “你滚不滚?” “滚,我滚,你和嫂子继续!” 第57章 田芦花死了 “是不是没休息?看你憔悴的。” 扰人的全都走了,小院终于安静下来,萧山将雪娘抱到床上,“我守着你,先睡一会儿?” 雪娘闭着眼睛,伏在萧山怀里,宽厚结实的肩膀牢牢将她遮挡在里面,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只觉得风雨骤停,现世安稳。 直到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她依赖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依赖。 “萧山,我杀过人。” 杀人? “什么时候,人贩子?” “不是,是我之前的记忆,只记得一点点,不知道是谁,那人锦纶玉冠,满脸凶像,我拿刀捅进了他的胸膛。” 那人死不瞑目,瞪着不甘的眼睛诅咒:你很快会来陪我的。 萧山的手骤缩了一下。 “死得好,恶人不配活着。” 他的声音很冷,却同时带着安抚的力量。 萧山,你真好。 雪娘松懈了肩膀,沉沉睡去。 刘东怀捧着书忧心忡忡地回了家,刘德茂家住的是村里唯一的青砖瓦房,正屋大厅修得极为宽敞。 此时,王翠兰端坐在八仙桌旁,面色发沉,像是特意在等他。 “你从哪里回来?” “娘?”刘东怀犹豫了下。 王翠兰已经站起身,目光尖锐地上下打量。 “我去河边林子里温书了。” “东怀,你从来都不对娘撒谎的!”王翠兰有些失望,“你再说一遍,你刚才去了哪里?” 刘东怀低下头,“我,我听说萧猎户家出事了,去看了看。” “你是去看那个杀人犯,还是那个丑女人?”王翠兰声音蓦然拔高,一张素白的脸失了平日的文静,“田芦花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儿子清风朗月,连夫子都夸赞是很有前途的学子,怎么会与一个下等奴隶有瓜葛,可你做了什么,一听到她家出事,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连娘在后面喊你你都听不见!” “娘,你怎么这么说话?”刘东怀不敢置信。 她娘知礼,文静,从不对人恶言的,如今怎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他的话更是让王翠兰血气往脑门上冲。 到现在,他竟然还敢替那个女人说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逆子!你真是要气死我!你就是与村里最穷的人家有了瓜葛娘都不会这么生气!那女人是买来的下等人,是不干净的肮脏的,比那青楼妓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与她有了瓜葛,前途就毁了!” “娘!你不要那么说别人!” 刘东怀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娘怎么可以这么恶毒,怎么可以红齿白牙的往人家身上泼脏水,这要让人听见,还怎么活? 她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多重要吗? “你为了我好我知道,可你也不能毁了别人!” “你,你,好啊,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都是真的!你果然是被那丑女人勾走了魂,你是眼瞎了吗,哪一个女人不比她强,真是狐媚子,贱皮子!” 她不会让那个丑女人害了他儿子的! 他儿子已经鬼迷心窍了,竟然对她怒目相向,她得跟当家的商量商量。 王翠兰失望,刘东怀更失望,他头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母亲并不是曾以为的那么良善。 只是平日善于伪装罢了。 “夫子曾教导:子善重所语,勿恶语向人也。娘,你真让我失望。” 你不是在侮辱别人,是在侮辱自己的儿子! 刘东怀摔了手里的书,不理会王翠兰难看到极点的脸色,饭都没吃,就进了房间。 这是头一次儿子这么忤逆,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王翠兰只觉得心都抽得生疼。 一个下等贱货,一个杀人犯,她不会让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毁了儿子的。 他们就不该住在泊子村! 萧山毫发无伤,安然无恙地回到泊子村,经过村长的宣传村民很快就知道了。 田芦花也被抬了回来,不过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刘锁头直接将她关在了门外,不让她进门。 还是村长去训斥了一番,抬出了县令的判决,才让他将人放了进去。 只不过她挨了三十大板,刘锁头根本不给她请大夫,导致伤口溃烂,自己的儿子吓得根本不敢靠近。 没熬几天就死了。 隔壁的邻居出来说,死的时候满院子的臭味,田芦花嘴里还塞着棉花。 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萧山在家只陪了雪娘两天,就被她赶着去建房子。 建房子有什么着急的,夏天还有两个月才过去呢!他有心再好好养养,这两天炖了两次排骨当归汤,他觉得雪娘的面色更好了些。 要是再养养,说不定会再胖一点。 雪娘将骨头扔到院子里,小虎“嗷呜”一声,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虽然还是有点被小虎的凶相膈应到,但她已经能适应了,也明白,并不是狗吃人,而是这个世道吃人。 恶人比狗更恶。 “你快走嘛!还杵在这干啥?” “能干啥,看我媳妇儿呗!” 雪娘嗔怒的瞪她,脸蛋红得像秋天挂在树枝上的苹果。 萧山啧啧出声,“这当归汤效果确实好,我得再去买几副,多喝些日子。” “不喝了,乱花钱,我身子都很好了。” “没好,还得再养养,不然......”萧山移开目光,没往下说。 不然,熬不住。 “你快去,我想早点住新房子呢!”雪娘上前推他。 柔软白嫩的手放在他背上,萧山心猿意马,配合地走了两步,而后一个急速回身,将雪娘的双手抓在大手里。 “亲一个再走。” 欺身上前,萧山一手揽住雪娘的腰,一手扣住后脑勺,一个低头,一个被迫仰头,两张唇凑在一起。 “呜呜......不要......外面。”雪娘摇着头,视线被他壮硕的身子挡住,但仰头间依然看见青翠山林。 这是在外面,就算这边没人过来,她也觉得羞恁。m.qqxsnew 头顶几只鸟叽叽喳喳飞过,她都觉得是在笑话她。 萧山没有放开,胸口有团火在烧,火烧火燎,推着她到了卧室门前,一脚踢开,右手从腰间落到大腿,用力一抬,就将她抱了起来,跨过门槛,进了卧室。 脚一勾,门已关上,身子一旋,雪娘已经被抵在门上。 第58章 仔细脚下,别摔着 咂磨,捻转,萧山肆无忌惮。 这是蜜之源泉,取之不尽,他贪婪地索取。 铁臂箍着雪娘的腰身,防止她滑下去,她嘤语软糯,无法逃脱。 直到两人分开,雪娘的唇已经红肿饱满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一双眸子雾蒙蒙的,浑身发软,站立不住。 萧山绷着身子,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暗哑道:“我走了。” 他走后,雪娘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翻过身,脸压进软枕,这是他的枕头,上面都是他的气味,她形容不出那是股什么味道,有点像木头散发出来的,还加了点别的什么,淡淡的,没有他身上的浓烈,也不会让她眩晕。 她的手抓紧身下的被褥,一丝难以言说的欢愉慢慢侵袭整个身体。 \"萧山......\" 萧山去了新房处,只有柱子和刘成山在做活,见他过来,柱子脸色有些不自然,“萧兄弟,大栓子他们家里有事,说是活计先不做了,工钱你看着愿意给就给,不愿意就算了。” 萧山哪能不明白,经过此事,村里对他更是畏惧如虎了。 他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雪娘心里会不会难过。 “你们两个不怕我吗?” 刘柱子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厚,“萧兄弟乃是真汉子,有何可畏惧的,要是我媳妇被欺负,我也能拿着刀子捅上去,可惜,我没媳妇。” 刘成山在一旁“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没有,这不正努力赚点钱娶呢!” 萧山嘴角扬了扬,“放心,工钱再给你们加5文,只不过人少了,两位兄弟可能累一些,至于那三人的工钱,你一会儿给他们带回去。” 刘柱子和刘成山一听都很高兴,“累怕啥,我们一天不歇都不觉得累,以前在镇上比这做的苦多了,钱还没萧兄弟给的多,那些富户还不把咱当人看!” “对对,在你这干得舒坦,萧兄弟放心,我俩每天加点时辰,尽快把房子建起来。” “那就多谢了。” 三人正说着话,芋头过来了,他还带着一个人来。 “萧大哥,我来的路上正巧碰到有良叔,他要找你。” 孟有良有点局促,他长得矮小,也就比芋头高一点,常年劳作把脸晒得熏黑,人看起来特别老相。 “萧,萧兄弟,我是来问问,我能不能在你这做活。” 萧山记得他,那天他和她媳妇去衙门喊的人,听起来像是与田家人有仇。 柱子在一旁添话道:“萧兄弟,别看有良哥长得瘦,力气不怎的大,不过他是咱们村有名的细致人,地里的庄稼都鼓捣得比别人好。” 刘成山也在一旁附和。 孟有良感激地看了二人一眼。 他家里的情况比较困难,儿子腿瘸后,脾气就不好,快20了也说不上亲,活也不干,都是他和婆娘为生计操劳。 他也是听说萧山这里缺人才来的,本来想着现在地里忙,先忙地里的活,但婆娘说地里的活她一个人做,非让他来询问一下。 “那行,那就一块做吧!工钱的话,就按一天20文,做得好的话也和柱子他们一样,25文。” 萧山见他也是个老实人,正好缺人呢,来了还算帮了大忙。qqxsnew 孟有良开始以为听错了,以前在镇上做这种活也才一天15文钱,萧山竟给开到20文,甚至25文。 这不是他占了大便宜吗,哪里是来帮忙的。 他刚推辞一句,就被萧山止住了。 柱子笑着道:“有良哥,别说了,好好做活就是,萧兄弟是大气人,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你只管听就是。” “好好好。”孟有良激动地连连点头。 那肯定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做这活的。 安排好以后,萧山就和她们一起忙活起来,芋头的脸还有些肿,嘴角的撕裂伤刚结痂。 萧山见他做活麻利,对当天他维护雪娘也是比较满意,心里暗暗打算,日后多教导他点东西,免得无爹无娘的以后被人欺辱。 日头已经升高,夏季炎热,很快大家喉咙就开始冒烟,柱子和刘成山有准备,带着水囊喝了几口水,其他人就没准备了。 萧山喊来芋头,“你去帮你雪姐姐烧点水带过来喝。” “好嘞,萧大哥!” 芋头脸晒得红红的,朝着山脚跑去。 以前他整日在村里转悠,天热就跑林子里,还真没受过这罪,在大太阳底下做活,太难受了。 不过心里也觉得充实。 只过了不大会儿,芋头就提着一桶水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 “萧大哥,柱子哥,成山哥,有良叔,都过来喝汤了,是我雪姐姐烧的绿豆汤。” 听芋头贼有劲头地喊了一圈,雪娘笑了一声。 萧山意外地走过来,见雪娘瞟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放到了刚起了地基的房子上。 “雪娘,你都烧好了?” 满满一大桶水,她得舀了多少次,累不累?看她热的脸都红了。 雪娘退后一步,皱了皱挺翘的鼻子,“别靠近,臭死了!” 柱子走过来,心里暗笑,男人哪有香的,臭男人臭男人嘛!这小嫂子,看起来好娇气,怪不得萧大哥疼得紧。 “谢谢嫂子了。” 芋头用舀子舀了水递给萧山,“是呢,萧大哥,我去的时候雪姐姐已经烧好了,可是她提了好几次都提不动,哈哈哈,幸亏我去了。” 雪娘恼怒地拍了芋头的后脑勺一下,“就你能耐。” “嘻嘻!” 萧山大口喝了一舀子,又递给柱子。 “你身子弱,别逞强,以后烧好让芋头去提,太阳大,快回去。” 那双虎目里满满都是关切,雪娘脸上心里都热烘烘的,“嗯哼”了一声。 她也不想多待,眼看做工的都停了手上的活,要过来喝水,个个都光着膀子,她转过身,“那我走了。” “仔细着脚下,别摔着。” 她又不是蹒跚学步的孩子,怎么会摔倒,真是乱说话。 三三两两的村民从地里回来,都往这边瞧上一眼。 几人快活地喝着绿豆汤,聊着天歇息了一阵。 越与萧山接触,柱子越敬佩,他像是什么都懂,看问题很有深度,不像是普通人,当然,更不是那什么以讹传讹的土匪。 他像是,曾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看尽世间风景的人。 第59章 羞辱别人就是羞辱自己 学堂每年到了夏季都会放20天的田假,以前刘东怀不觉得枯燥,每天温书,偶尔找同窗聚聚,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今年不一样,他很烦躁,书打开,半天看不进一个字。 昨晚上爹回来了,一回来就被娘拉进了房间,二人嘀嘀咕咕了许久,偶尔还能听见娘的哭泣声。 他猜娘是在向爹告状,说他忤逆,说他...... 心情越发烦躁,外面河沿上浣衣的妇人又开始谈论。 “刚才我看见那猎户媳妇儿了,去给男人送水呢,怪不得徐家大丫头说那猎户疼她,那腰胯,招人呢!连我都看得拔不出眼来。” “那萧猎户可是个狠人儿,田家那么霸道的人家都被他整没了,我听我那姑婆说,田家的家产全被充公,田家老两口被村长赶到破庙去了。” “嘘!别乱说,城里出了告示,此事禁言,若传出去,临安县会被冠上叛民的称呼,到时朝廷会派军队来镇压,你知道,这年岁,到处不太平。”qqxsnew “是是是,不能乱说,反正那田家也不是东西,死了活该!” “哎,说到萧猎户那媳妇儿,脸上那黑东西,看时间长了也没那么可怕,仔细端详,长的好看着呢!” “是是,我觉着也是,那嘴巴粉嘟嘟的,眼睛闪亮亮的里面像有星星似的,皮肤跟雪一样白,今天路上打了个照面,她看了我一眼,我这心,怦怦跳呢!” “哈哈,你一个老女人乱跳个什么劲,不是饿得心慌吧!” “去你的,哎,你说,她长这样,在人贩子手里的时候,能不被?” 女人们之间心领神会,面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也不一定吧,要是那啥,萧猎户能把她当宝贝疼着?” “萧猎户是什么人,那么凶恶能对一个女人好到哪里去,别听大妞的,背后指不定怎么磋磨她呢!” ...... 刘东怀面色难看,他不想听,可那些话总往耳朵里钻,村里这些妇人怎么总是在背后议论人的长短,人家的日子如何与她们有何关系。 流言都是这样传播开来的。 他收起书,闭了闭眼睛。 背后偷听,他与那些妇人有何不同?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那么柔弱,怎么会有人舍得磋磨呢?他看那萧山虽然长得凶恶,对她倒是维护得很,不然也不会杀人。 也是,如果是他媳妇,他也忍受不了有人欺负她的。 刘东怀脸红了,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懊恼和羞耻。 枉读圣贤书! 刘东怀回了家,他爹刘德茂正要出门。 “爹!” 刘德茂有些严肃,上下打量一番,见他手里拿着书,身上穿的不是上学时的长衫,而是普通的农家短衫,面容白净,温文知礼,面色好了些。 “去哪里读书了?” “河边林子里。” 刘德茂点点头,儿子自小喜欢在那读书,一读就停不下来,直到天黑,小时候他还寻过几次,现在儿子大了,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忙,倒是许久不曾与儿子谈心了。 今天倒是回来得早,刘德茂不打算出门了,“儿子,陪爹喝点茶。” 刘东怀有些意外,他爹常年忙得很,今天有空了? 父子俩许久没怎么聊过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刘德茂做生意惯了,很快找到了话题。 “东怀,明年就要下考场了,你娘本打算等你考完再谈论你的婚事,抱的啥心思你也知道,无非是想若你高中,也好找个门第高点的。” 刘东怀点头,心里有些烦,自这次他娘露了真面目,他心里少了些敬重。 听到她原本的打算,更觉得她利益至上,什么都算计那么明白,从小到大,他都顺从,难道他的婚事也不能随心一点吗? “但爹不那么想,老话说得好,先成家再立业,男人成了亲,心里就有了责任,对你未必没有助力,你觉得呢?” 刘东怀听出了一点眉目,“爹,你是想让儿子成亲?” “这不是在问你的意思吗?我有个生意伙伴,家里有个女儿正值妙龄,长得也娇俏可人,改天我带你去认个门,你们可以先见见。” 刘东怀站了起来,白净的脸上带了愤怒,“我不见,也没有要成亲的心思,我知道娘对你说了什么,爹,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羞辱别人就是羞辱自己,你们到底将儿子看成了什么人?是被美色所迷的浑人还是觊觎人妻的淫贼!?” “你们,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就算成亲,也要随自己的心意,不会任你们摆布的!” 刘东怀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刘德茂面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翠兰从屋里走出来,拉着一张寡淡的脸,讽笑一声,“你不是不信吗?看到了吧?儿子一向敬重你,什么时候朝你吼过,他迷了心了,我一手养他这么大,能察觉不出来?” 刘德茂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去找村长。” 不管儿子是不是因为某个女人才变得这么忤逆,总之,他确实有问题,反应太激烈了。 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思,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临近傍晚,萧山去了一趟城里。 曲玲珑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她穿着宽大的男人衣衫尽量遮挡。 萧山又给雪娘抓了几副当归养身汤剂,“不行别做了,让别人看出来惹来麻烦。” “我也没人养,不做事等着喝西北风啊!”曲玲珑撇撇嘴,“有麻烦找你嘛,你不能不管我吧?” “那要看什么事儿,要是牵连到我,你看我会不会管。” “真无情,还是雪娘命好,有个这么厉害的男人护着。” 萧山哼了哼,哪能说命好,谁有她受的苦多? “你以前,有没有去汝南王府给岭音郡主看过病?” 这一次,萧山抓完药没有立马就走,竟跟曲玲珑聊起来。 “岭音郡主?”曲玲珑挑了挑眉,想了想,“倒是去过一次,你知道的嘛,我年岁也不大,15岁才开始给人看病,两年前被王爷请去府里一次。” 第60章 你爹找来我也不放 “你见过她的相貌没有?” 萧山自己都觉得这话问得有问题,要是曲玲珑见过,能认不出雪娘来? 他想,大概是他猜错了。 “没有。” 萧山睁大了眼睛,玩呢?到底见没见过? “说是郡主不能受风,王爷大概不信任我,也是,我也就在女子中医术尚可,比那些名医差远了,汝南王爷大概是没办法了才请了我去凑数,当时隔着帷子,由一个老嬷嬷讲述了一下,连脉都没让诊。” “没听过她的声?”萧山追问。 “没有,除了咳嗽,没出什么声音,萧大哥,你到底问这个做什么?”曲玲珑疑惑地看着他,继而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你不是,认为雪娘是?不,这怎么可能呢?汝南王爷对这个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会......” \"那若是别人用了计谋将人调包,王爷不知道呢?\" “谁敢在汝南王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曲玲珑不懂,觉得萧山说得太过匪夷所思,“我前几日听闻一个来抓药的商客说了一件京城里的事,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雪娘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是不是有点像二皇子?” “二皇子?不是,我没见过二皇子,我是说她有点像贵妃娘娘,脸型和神韵挺像的,嘴巴最像。” 她曾有幸进宫给贵妃娘娘调理过身子,当时不怎么敢抬头看,只偷瞄了几眼,因此,刚见雪娘时,没想起来。 景国的贵妃娘娘只有一位,那就是灵犀公主的母亲,皇后的亲妹妹。 又像二皇子,又像贵妃,难道是皇后的那位亲戚? 当日宫中,他莫非见到的就是雪娘? 两次心动之人,竟然是同一个? 是了,这才对,他就说他对女人从不感兴趣,为什么见到雪娘就总是有股冲动。 原来就是她吗? 若是这样,她就不会是岭音郡主,可雪娘说过的杀人,是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岭音郡主的母亲是谁?” 曲玲珑摇头。 这她怎么知道,打她记事,她就没听说过汝南王有王妃。 萧山又悄然去了一趟县衙,问了袁步非,得到的答案是汝南王妃也是皇后本家的一个妹妹,不过生下岭音郡主,就难产死了。 汝南王是个痴情人,一直没有再娶,就守着一个病弱的女儿,结果,女儿也死了。 可想而知,他有多可怜。 袁步非讲到这里,还抒情地叹了口气。 抬头就看见萧山面色很奇怪。 “大哥?” 怎么像受了打击是的,死的又不是他老婆。 萧山转了转眼珠,“步非,让京城的人查一下岭音郡主,特别是查一下那件事的经过,之后她是怎么死的。” 他说完,游魂似的离开。 袁步非满脑子问号,查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短命鬼做什么? 还能怎么死的,不是病死的就是被鲁太师逼死的呗! 不然汝南王能和鲁太师水火不容? 萧山这几日与雪娘的相处,温度有些高,每次看她,都如狼似虎的,大概怕她害怕,每次看都悄摸摸的,遇到雪娘回视,便移开目光。 但雪娘敏感,怎么会感受不到那有如实质的炙热光线?心里发慌,只能当作不知。 怕他又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唇舌交战。 她既怕,又有点小小的窃喜。 那种感觉,比单纯的趴在他怀里好像更能让人安心,像是两人亲密的无法分割。 但今晚有些不同,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他依旧偷偷地看她,只是那目光有点审视的味道,有时还会走神。 雪娘有些不高兴,她觉得今日的萧山离她有点远。 倒完了洗脚水,萧山进来,看见雪娘换好了寝衣,坐在床边,光着莹白的脚丫子晃来晃去。 雪娘身上自带一股贵气,她不动端坐的时候,那就是标准的名门闺秀,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雅致。 但也时常有孩子气的时候,比如吃到新奇的东西,因为难吃吐舌头的时候。 比如现在,晃动脚丫子,像孩子一样嘟着嘴不高兴的时候。 “姑奶奶,谁惹你了?赶紧上去。”萧山一只大手将她两只脚全都抓进手里,提着转了个圈扔到了床上。 雪娘的身子被迫跟着转了个圈,姿势甚是不雅,她觉得羞愤,特别脚又被他抓了,脸又红又烧。 抬脚就踢向萧山的胸膛。 太硬了,跟一面墙似的。 踢了一脚萧山没反应,第二脚的时候,又被抓住,死死地按在他的胸膛上。 麦色的胸膛和雪白的脚丫形成鲜明的对比,烛光昏暗,他背着光影,他的脸正处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听见两声“咕嘟”的吞咽声。 雪娘有些害怕了,一使劲将脚抽了回来,高大的身影依然如山一般矗立在床前,半天没挪动。 “你,你今晚是怎么了?是不是在给我估价,打算卖掉我?” 萧山动了,侧了侧身子,上了床,雪娘也看清了他的脸,有些无奈,还有不满。 \"瞎说什么,好不容易养得白白嫩嫩,还没尝尝什么味,哪个舍得卖!\" 这臭男人,又在胡说,她又不是吃的东西,尝什么味儿。 “死心吧,这辈子你也只能在我手里,就算你爹找来,我也不放。” 他眯着眼睛,双臂枕在脑后,半真半假地说道。 爹? 雪娘想到那个梦里的爹,尊贵的,华丽的,灯火通明的宫殿。 心口一阵抽痛。 她排斥那个地方,尽管那地方比起这来像天堂。 “你是不是在找我家人?” 萧山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 “最好没有,要是让我知道,我再也不理你。” 萧山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她,“雪娘,你真的不愿找你的家人吗?如果你的亲人对你很好,而且生活无忧,富贵无比,比这里好了不知——” “不准!我自己会记起来!用不着你好心!你若敢背着我去查,我就离开,再也不要见你!” 雪娘对着萧山一通吼,翻身就背对着萧山躺下,肩膀起起伏伏,看起来怒气丝毫未减。 萧山不明白雪娘为什么这么排斥家人,他好像又猜错了。 她以前过的,可能也不是很好。 第61章 萧山绝对不能赶走 其实,雪娘最近已经断断续续想起了几个画面。 她的爹爹应该是很尊贵的人,对她宠爱得很,但他很忙,每次记起,都是她埋怨爹爹不陪她。.qqxsnew 还有一个人,她叫他二哥哥,他总是对她笑,长得俊美文雅,一身白衣,像天上的仙人。 那个世界与这里的完全不同,就算身边来来往往端菜倒水的丫鬟也穿着轻纱绫罗。 可那里又让人窒息。 她每次梦到或想到,胸口都堵得发慌,满脑子都在叫嚣着逃离。 她轻轻抽泣起来。 萧山的胸膛贴过来,“雪娘,别哭,你既不喜欢,我就不去做,只要你愿意,这辈子就只是我萧山的妻子,待在穷山村里,做一个普通村妇,行不行?我会多攒银钱,不会让你受苦。” 萧山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泪。 雪娘一把抓住,狠狠地咬上。 萧山的脸摩挲着她的后颈,隔着柔顺的发丝,闻着清雅的莲香,轻轻安抚。 雪娘渐渐松开。 鼻音浓重:“我很好养的,不需要很多银钱。” 她见过村里人后,已经逐渐意识到,萧山给她穿的,吃的,都是极好的,她们看她的目光,都带着羡慕。 更不用说那些昂贵的药材,养身的汤剂。 萧山于她,有重造之恩,又有夫妻之情。 她以前急于恢复记忆,现在不想了,她怕那些记忆会毁了现在平静的生活,她这几日甚至会想—— 做他真正的妻子。 萧山紧紧搂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不重要了,她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了,她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他萧山的妻子! 他要疼她,护她,抹平她所有的伤痛。 ...... 与此同时,泊子村的村长刘成抽着旱烟,心里烦躁得很。 老婆子过来让他睡觉,刚才刘德茂来过之后,他就这样了,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 她就不明白了,只是一个外来户,赶走就是了,有什么可愁的。 何况刘德茂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 给村里祠堂再贡献比去年多两倍的钱。 “你赶紧应了就是,别等他找了族老们,到时候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还落不着好。” “你知道个屁!”刘成烦得斥了一声。 老婆子不愿意了,“行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怕那萧山吗,他是吓人,村里谁不怵他,你就说这是村里人一致决定的就是了,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再杀人,赶走他,这是为村里的安危着想,乡亲们还会感激你呢!” “滚进去睡你的觉!” 刘成不为所动,气得老婆子啐了他一声,“脑子真是被屎糊了!” 这事儿那么好办就好了! 不说刘成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就说萧山此人,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赶走人家,别让人家弄死他就不错了。 还记得那日跟县令去萧家院子查看现场,他往房门口走得近了些,不经意一抬头,恰好透过窗子看到里面。 他看到了什么? 那萧山竟然踢了县令大人一脚,县令大人非但没有生气,还连连求饶。 他当时都懵了,以为看花了眼,直到萧山冷冷的朝他看过来,他才惊醒,只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那分明是在警告他。 现在想想,那杀人无罪的律法是真的存在还是县令大人徇私枉法? 但也只是想想,那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管得了的。 萧山此人,绝对不能赶走。 他在村里,那就是村里的保护神。 何况平日接触,此人光明磊落,根本不会与村人一般见识,柱子他们跟着他干活,那工钱开得比外面还高。 他傻了还是傻了才会赶人家走。 刘德茂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这几年越来越讲派头,还做起村里的主来了,就算找了族老也没用! 还威胁他若不将人赶走,就搬到城里去住。 若他真要搬走,他也没办法,就是失去了一个秀才,对村里不是好事情,怀东明年就要下考场,中了就是举人老爷,搬到城里,那泊子村还不被别人笑话死?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将萧山赶走,那怀东能不能参加考试还是个迷呢!县令大人能让他好?能让泊子村好过? 刘成摔了旱烟袋,哪个轻哪个重他分得明明白白,萧山绝不能赶走。 到了第二日,果然刘氏族老来找村长了。 两三个族老被村长请进屋子,神神秘秘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就看见来时一副兴师问罪的族老走的时候一点脾气都没了。 老婆子有些奇怪,心里又不舒坦,嘟囔了两句,无非是村长又固执又无能,这几年得的油水都是刘德茂孝敬的,如今可好,将人得罪了,以后日子更不好过云云。 把刘成气得脸色难看,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通,吓得老婆子再不敢言语。 这边萧山盖房子,村民依然在观望。 柱子几人干得都挺好,田家那件事像是真的过去了,县衙还真没将萧山怎么样,离开的大栓子几人又后悔起来。 趁着萧山离开了一会儿,找到柱子,想探听一下口风,让柱子给说说好话,看能不能再回来干。 毕竟这工钱给得多,又不用跑去城里,做的活也不累,盖完怎么也得二十天,能赚不少钱呢! “栓子哥,萧大哥说了,以后就我们三人干,不需要别人了,你还是去找别的活去吧!” 柱子瞧不起这样的人,直接替萧山拒绝了,就算他不拒绝,以萧兄弟的脾性,也是不会留这样的人的。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是萧大哥曾说过的。 大栓子有点不高兴,“你问都没问呢,你给说句好的,兴许成了呢!” “我凭啥给你说好话呢,凭你脸大吗,我说多了人家萧大哥生气了连我都赶走怎么办,想回来自己说去,我还有老娘要养活,不敢给你递话。” 柱子毫不客气,说完就不理会他,自顾干活去了。 大栓子阴着脸,“哼,跟那萧山混在一处,我看你最后能得什么好,小心连命都交代了。” 气的柱子差点拿铁锨拍死他。 第62章 她莫不是山里的精怪 徐大妞端了一盆要洗的衣服路过,将二人的对话全听在耳朵里。 前几天的事儿她都听说了,这两天都没敢过去,这样看来,萧山真的没事。 这个男人可真猛,将那些欺负人的打死了都没事,功夫好还懂律法,有这样的男人护着可真幸福。 芋头提着一桶绿豆汤过来了。 “柱子哥,萧大哥呢?” “说是去山上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哦,雪姐姐去河边洗衣服去了,等他回来我得告诉他,他可不让雪姐姐去河边的。” “哈哈哈——”刘柱子三人乐得大笑。 萧兄弟疼媳妇儿可真是村里头一份,不,是东临县的第一份,哪有女人不洗衣服做饭的? 明明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汉子,却能为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不仅不让人觉得窝囊,还更让人敬佩不已。 “我刘柱子长这么大,只佩服萧大哥一个人,真汉子啊!” 徐大妞搬着冒尖的衣服盆子,这只是她一天里其中一份活计,还算轻的,剩下的打猪草,挖野菜,喂鸡,下田,甚至没柴的时候,还要去山里捡柴火,没完没了。 累了一天,晚上躺下睡觉,连梦都不敢做,怕第二天爬不起来。 就这,都没人说她一句好。 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赔钱货”,“懒蹄子”,“只吃不做的玩意儿”。 她记得有一次去山里捡柴,跑得远了,回来的晚,狼嚎了一路,她就哭了一路。 回来的时候,全家都围着桌子吃饭,好像根本没发现少了她一个人似的。 不想了,越想越难过,徐大妞想到雪娘的样子,也学着高高地扬起头。 河岸上,果然看到了雪娘的身影,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桃色鲜亮的衣服,好看的线条,柔顺的头发只用一根彩绳扎着,乖乖伏在背上。 她的身边没有人,大家都不敢靠近,但又不时地用余光偷瞄她。 徐大妞还发现了陈东媳妇,她也在悄悄打量雪娘。 作为村里的一支花,陈东媳妇自来有些傲气,还记得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有一次在路上,她喊了一声“嫂子”。 陈东媳妇看了她一眼,愣是没应声,自那以后,她就再没叫过。 只是嫁过来快两年了,陈东媳妇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人也就没了当初的傲气,她家婆婆也不是个好性的,可能在家也受了些磋磨,人眼看着就不如以前有活气。 特别是与雪娘一对比,直接就跟其他村妇一样黯淡。 徐大妞心里升起一股快意,她快步走到雪娘旁边。 \"雪娘,你也来洗衣服呢?上次我要去找你一块,萧大哥说你身子弱,不让我去打扰你,我这些天才没敢去。\" 徐大妞的语气甚为熟稔,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雪娘看了一眼,又是这个黑姑娘啊,她好像又黑了几分。 “嗯,他就是想得多。”雪娘不知道说啥,她觉得自己和徐大妞也没那么熟悉,有些诧异她还敢跑她身边来。 那些女人可都躲她远远的呢! 徐大妞又听到了那不骄不躁脆生生的嗓音,好像夏季的燥热都消散了几分。 其他人自然听到了,聊天的人都不聊了,支棱着耳朵听。qqxδnew “雪娘,你平时在家都做啥呢?” “嗯,也没啥,喂喂鸡,喂喂狗的。” 都是很轻松的,连活都算不上,徐大妞心想。 雪娘有了上次的经验,只带了萧山的两件衣服,和自己的两件。 徐大妞惊讶地发现,雪娘洗衣服竟然不用棒槌,她带着不少皂角,一点点的往衣服上搓,然后用手一点点搓洗。 这,这得用多少皂角啊? “雪娘,你是没带棒槌吗?要不要用我的?”徐大妞此时单纯的以为雪娘是不懂,毕竟萧山是不怎么让她洗衣服的。 雪娘对大妞不是很喜欢,她曾和萧山有点关系,这点让她心里有些别扭,只是看她如今好像没了那心思,甚至不知为何,对她很是热情。 萧山说,村里人其实是很朴实的,大多话糙心不坏。 “不用了,我觉得用皂角洗得干净。” 可,可那好浪费啊! 萧山的衣服那么大,要用多少皂角啊? “大妞,你那天采的蘑菇是从哪里采的,我也想去采一些,很好吃。” 雪娘抬头询问,阳光打在她脸上,如蝶翅般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不去关注左脸那黑纹的话,整张脸精致得像陶瓷店里的细瓷娃娃。 徐大妞张着嘴巴“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雪娘觉得她的样子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一下,“蘑菇。” “哦,蘑菇。”徐大妞觉得自己有些犯傻,她也是女人,刚才怎么看一个女人晃了神,她莫不是精怪吧? 听说精怪变成人身的时候,要是受了什么干扰,就变不了那么完美,比如动物的话可能会留下一条尾巴或者哪里的毛退不干净。 “山林里有的是,我要是有空带你一块去。”徐大妞心不在焉地回答,余光悄悄地瞄了下雪娘的屁股,又看了看她挽起半截的袖子。 最后才挪到她的左脸上。 难道雪娘左脸上的东西就是变身的时候留下的? 萧山是猎户,是村里唯一一个敢进深山的猎人,说不定雪娘就是他从山里带回来的,根本不是买的。 她会是什么精呢? 脸上的东西像是一根根的蛛网,也有点像树藤,树精还是蜘蛛精? “喂,萧家的,皂角可不能这么浪费,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你这么洗一年得用掉多少?” 出声的是桂香婶,村里有名的碎嘴子,不过这一次,她似乎替大家张的嘴,说完后,还有几名妇人一起赞同地点头。 就连陈东媳妇都露出那种“这女人真不懂事”的表情。 雪娘看了看手里的皂角,萧山就是用这个洗衣服的啊?没有拿错。 家里有两种,一种是她洗澡用的带着股香味的,一种就是这个黑不溜丢的,她观看了一下大妞手里的。 那么多衣服只拿了一块皂角,稍微涂抹一点剩下的全靠棒槌敲。 很是费力气。 第63章 蹲在她的面前 她自认没有那么多的力气,而且萧山就是这样给她洗衣服的,根本没用过棒槌。 “萧山教我这样的。” 雪娘理直气壮,看这些大婶的表情,像是她多么败家一样,又不是用的他们家的,她的衣服并不脏,只打一遍皂角就可以,萧山的衣服大,上面都是灰尘,水一冲去掉一半,多打一遍皂角而已。 萧山上次去集市买了一堆呢!过完夏天都用不完。 桂香婶又说了,\"那是男人粗心,你是个女人,要学会俭省,手缝别那么大,以后有了孩子,用银钱的地方多着呢!\" 雪娘觉得这个大婶大概是好意,不欲与她争辩什么,孩子的事还没影呢,想得够远的。 “雪娘,你是不是有孕了?”大妞想到什么,悄声问道。 “啊?没有。” “没有啊?我看萧大哥对你那样,还以为你有孕了呢!” 原来没有啊!她听说精怪与人是不能有孩子的。 陈东媳妇又看了雪娘一眼。 雪娘洗好了衣服,粗粗地拧了一下,鞋底沾了点泥,她用手掬了水冲洗了一下。 她的鞋子很精致,上面绣着一丛牡丹,翠绿的花枝一直延伸到后面。 徐大妞见过,陈东媳妇刚成亲的时候就穿的这种,只是颜色不一样。 看起来底子很软,穿着一定很舒服,她缩了缩露出脚趾的破布鞋,又看向陈东媳妇的脚,她穿的也是半新不旧的布鞋,曾经那双好看的绣花鞋,早就穿破了吧! 不知道再过两年,雪娘会不会也像陈东媳妇一样,成了泊子村一朵枯萎的牡丹花。 “汪汪——” 身后有狗叫传来,徐大妞回头一看,只看见魁梧男人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 人在前面走,狗在人旁绕,身形高大强壮,肩膀宽阔,两条大腿像铁柱一般,气势凛然。 就算见过好几次了,徐大妞还是感到心惊。 雪娘站起来,因为蹲得久了,身子晃了晃。 下一秒,身子就被扶住。 徐大妞只觉得眨眼的功夫,还在十几米开外的萧山就到了身旁。 “叫你别来,又不听,几件破衣服值当跑这来洗!” 萧山的语气低沉浑厚略带暴躁,如一道洪钟敲响在雪娘耳边,震得耳朵嗡嗡的。 “吵死了!”雪娘皱眉凶了他一句。 萧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弯下腰端起盆子,似觉得不对,低头瞧了瞧,又将盆子放下,拿起里面的衣服挨着拧了一遍。 水又“哗哗”的落下不少。 雪娘脸有些红。 萧山拧完又端起盆,“走,回去,我去山里抓了些鱼,回去炖上。” “哐啷——” 盆子落入水中,陈东媳妇手忙脚乱地捞了起来,头低得几乎要埋进两腿间。 接着,洗衣的一堆妇人一边咳嗽,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 萧山并不理会,看了看雪娘的手,“都泡皱了,回家搓点油,走吧!” 小虎跟在身边撒着欢,绕来绕去。 跟来的时候围着萧山转,这次,围着雪娘开始转,差点将雪娘绊倒。qqxsnew “小虎,滚一边去!再闹不给你饭吃!”萧山踢了小虎一脚。 雪娘不走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被狗子扑脏了,一个明显的狗爪印趴在粉红的牡丹花上。 “看你,惹祸了吧!小心你家女主人再把你赶出去,还不快跑!” 萧山一边呵斥着小虎,一边放下木盆,在雪娘面前蹲下身,用手拍打鞋面。 那么刚硬威武的男人,蹲在她的面前,只为给她清理鞋面。 雪娘惊愕的张了嘴,心口被一股浓郁的情愫充满,他的手掌很大,鞋面很小,只几下,就将浮尘拍去。 “好了,干净了。” 雪娘倏然收回手,刚才她竟然鬼使神差想要去摸萧山的头。 萧山丝毫未觉,搬着木桶站起来,看了看跑远的狗子。 硬朗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跑得倒是快!” “傻子!”雪娘嗔了一声。 萧山附和:“嗯,傻狗,还敢惹你,不知道你是它命运的主宰吗?\" 二人渐渐远去,河岸上众人犹如石化。 尽管徐大妞曾见过萧山对雪娘的样子,可今日的一幕依然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一个男人,还是个勇猛不屈的汉子,怎么会蹲在女人面前,像个下人一般为她擦鞋? 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对的。 雪娘一定是会什么妖法,对萧山用了法,让他鬼迷心窍了。 桂香婶难得也有不知说啥的时候,“这,这可,真好啊!” 这就是那打死田家人的猛汉子,咋在女人面前,成了这式样? 以前觉得自家女婿还不错的王淑珍老脸有些红,以后可不敢再说自家那个女婿了,光说不做,只嘴巴好听,把她那个傻闺女哄得团团转,要是有人家猎户一半好也行。 “哼,奴才似的,丢男人的脸。” 陈东媳妇搬起盆子,一扭一扭地走了。 “生不出孩子来的男人不是更丢脸?”桂香婶嘀咕。 “桂香?你说啥?谁生不出孩子?”旁边妇人问。 “还能是谁?”刘桂香朝着陈东媳妇的背影努了努嘴。 “不会吧?陈东他娘说是这媳妇的问题啊,说她体寒,不易怀孕。” “那老虔婆能说自己儿子不好?陈东看起来虎得很,实际上......”桂香婶不说了。 但她话里的意思,谁还不明白,大家全都了然地唏嘘了一阵。 萧山这次抓了不少鱼,养在了院子里的水缸里,这样想吃的时候捞一条就行了。 雪娘坐在屋檐下阴凉处,看着萧山在院子里刮鱼鳞。 “萧山,你用拿弓箭的手来杀鱼,屈不屈?” 她记得那日他轻松拉弓,箭入粗木的神气,不难想象在战场上,该是何等的凛凛气概,雄姿勃发。 如今,却用这双手洗衣,做饭,盖房子,他心里有怨有憾吗? “我给我媳妇儿做鱼汤,哪里敢说屈,活了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寻着一个呢!” 萧山斜睨着她,虎目带着促狭,一点都不正经。 雪娘脸热,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嗔道:“别人说我败家呢!” “是有点败家。” 雪娘抿起嘴,“那你再去寻一个不败家的去,我走就是。” “那不行,你都花了我这么多钱,我亏不亏?” 第64章 你是不是心里有我了? 雪娘垂下头,“我把钱还给你就是。我知道哪里有钱,我取了还给你,你要找几个老婆都可以。” 心口有点痛。 “哼哼!我才不信。”萧山把鱼扔进水盆里冲洗。 雪娘扭过头,沉默不语。 萧山洗了洗手,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 “好啦,不逗你,我就喜欢败家的,使劲败才好,赶紧把自己养得胖胖的,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讨厌!”雪娘擦了擦自己的脸,全都是鱼腥味。 萧山哼了一声,见她嫌弃地擦着脸,把皮肤都擦红了,不知咋的,眼睛也有点红。 真是个娇气包,他又没欺负她,就开个玩笑而已。 “你蹲下。”雪娘命令。 “做什么?” 萧山嘴里问着,身体却依言蹲在她面前,与她对视。 萧山的长相不是那种俊美的,不然也不会吓得村里人以为他是土匪,但也不难看,应该就是那种硬汉的相貌。 他的脸像身上一样,晒成了古铜色,线条刚硬,面无表情时,确实让人胆寒,剑眉虎目,鼻梁英挺,如刀刻一般,要说最好看的,应该就是这张嘴了,菱角分明,薄厚适中,是全身最柔软的地方...... 她感受过的,既霸道又柔软。 雪娘的心开始狂跳,他靠这么近,身上浓郁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又扑面而来。 雪娘盯着他一侧脸庞,抿了抿嘴巴,想着一鼓作气贴上去。 是张嘴还是不张嘴? 萧山看着雪娘的神情,柳眉轻蹙,眼神闪烁,幼嫩的脸蛋如上好的瓷器般莹润,空中有点甜腻腻的感觉,他嘴巴有点痒,想吃想咬想舔。 脸上突然被碰了一下,触之即离。 继而雪娘猛地站起身,鼻端一股香风飘过,她跑进了卧房。 萧山都傻了,脑子一遍一遍回放刚才的事儿,最后确认,刚才是雪娘在亲他的脸! 即便那唇只是轻轻贴了贴,连点口水都没留下,也不妨碍那处迅速升起的温度,简直要将人烤化。 不敢置信,受宠若惊。 萧山虎目中迸出巨大的惊喜,雪娘这是,接受他了? “萧兄弟——” 篱笆院外来了一个人,要是以前,萧山肯定早在人未靠近时就听到了,现在因为心神波动巨大,竟然一点没察觉。 来人是王秀兰,盖房的时候还去给孟有良送过水。 萧山走过来,“有事吗?” 王秀兰感觉今日的萧山心情有点好,脸没有平时的冷硬,刚才见他背着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在干啥,院里没见他那小媳妇。 “萧兄弟,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菜,多得很,吃不完,给你们送些来。” “嗯。”萧山接过捆得结实的青菜,“多谢。” “不谢不谢,吃完再让你媳妇去地里摘,多着呢!” 萧山看了一眼王秀兰,这几日,孟有良在他那做活,倒是跟柱子说的一样,本分心细,是个实在的庄稼汉子,王秀兰看起来泼辣一点,不过也是实诚人。 “稍等。” 萧山拿着菜进去,迅速从缸里捞起一条鱼,用麻绳穿起来。 王秀兰见萧山又提着一条大鱼出来,而且伸手就递给她,吓得她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不能,不能够,就是把不值钱的青菜......” “拿着吧!” 萧山不耐烦这些村人之间的推辞,塞进王秀兰手里,就又转回院子里,处理鱼去了。 王秀兰吞了吞口水,她家确实好久没吃过鱼了,这鱼又肥又大,一看就是山里那大水塘里的,那地方水深又有野兽出没,村里人除非活不下去的,没人敢靠近,就算靠近,也没有萧兄弟这本事,抓这么大的鱼上来,还是活的。仟仟尛哾 她只是送了一把子青菜,这,这也太过意不去了。 萧兄弟这人虽然不爱讲话,可人真是没的说了。 王秀兰提着鱼回家,心想以后再从别的地方找补吧,听男人说他特别疼媳妇,那她就和他媳妇多处处。 “嫂子。”徐大妞背着一筐猪草,跟低头想事情的王秀兰打了个招呼。 “啊,大妞啊!打猪草去了啊!” “嗯,嫂子哪里抓来这么大的鱼?”徐大妞看着那条大鱼咽了咽口水。 这么大,村里的河里可没有,看她来的方向,该不会是萧山家里的? 她可记得萧山说给雪娘抓了鱼吃。 徐大妞的眼珠子盯着鱼转了几下。 “啊!呵呵!”王秀兰笑了几声,“买的,好久没吃鱼了,你海子哥嚷着要吃。” 说完,也没再多说啥,提着鱼快步走了。 买的啊!徐大妞目光黯淡下来,就算萧山卖得再便宜,她爹娘也不会舍得买一条的。 萧山心神愉悦又心不在焉地炖上了鱼,用皂角反复清洗了几遍手,才有些迫不及待地进了卧房。 “雪娘,你刚才?” “刚才怎么了?” 雪娘将手里的衣服背到身后,仰头看他。 这么半天才进来,傻子似的。 萧山没看见她的动作,眼睛几乎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雪娘,你是不是心里有我了?” “没有。”雪娘扭过头,又觉得脸开始热。 “骗人,就是有我了。”萧山眼尖地看见她脸上的酡红,只觉百爪挠心,一把火气烧到了天灵盖。 这么可口的小女人,终于焐热乎了。 “雪娘!”萧山胸口起伏,眼里光芒大盛,此时此刻,他只想压着她好好疼爱一番。 太兴奋了,比打了胜仗都要舒畅,比吃了蜜糖都要甜。 雪娘一转头,萧山像一堵墙一般压了过来。 “啊——”雪娘被毫无征兆地扑在床上,尖锐地叫了一声。 萧山僵住了身子,听出雪娘的声音不对,身体也在颤抖,他眼神闪过一丝黯淡,撑起身。 只见雪娘痛苦地皱着眉头,泪都流了出来,脸上的红晕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是想亲亲你,没想做啥。”萧山心疼地去擦她的泪。 “别哭,老子心疼。” 雪娘的身子依然颤个不停,眼泪越流越多,看向萧山的目光像是要杀了他似的。 在萧山看来,气得唇都哆嗦了。 “扶我,起来!” 第65章 一辈子大概也不算久 萧山赶紧扶她。 “慢点,慢点,王八蛋!” 雪娘竟然还有骂人的时候,这是有多生气,萧山觉得雪娘的状态不太对,她抖得有点厉害。 当雪娘的手从身后慢慢的抽出,萧山一腔热血凝固。 “别动,别动!” 吓得他攥住雪娘的腕子,阻止她的动作,右手掌心竟然插进了一根针,针头上还连着线,只留半截在外面。 这是差点穿透啊! 怪不得她刚才叫那么大声,该死的他竟然没听出不同来,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叫你别动!”萧山大吼一声。 雪娘要去拔针,可萧山攥着她手不让动,竟然还吼她! 臭男人,莽汉! \"不小心点,针头断里面怎么办!\" 尽管萧山解释了,但雪娘依然气狠了,要不是他,她能受这个罪!粗鲁,做什么招呼不打就往身上扑。 萧山观看着针插入的角度,握着她的手,小心地拉住针上的线顺着方向缓缓地扯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痛苦加倍,雪娘疼得掉泪,针眼处冒出血来。 萧山又抹药又缠布,将雪娘的手包成了粽子。 “这几日别碰水。” “离我远一点。” 萧山耷拉了脑袋,这次确实是他害的,本来好好的事情,这下全都弄糟了,谁能想到雪娘手里拿了根针,正在给他缝补衣服呢! 尽管那衣服上的针脚,大的大小的小,可萧山依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这是他娘没了后,第一次有女人给他缝衣服。 “雪娘,只要你愿意跟我好,老子把心掏给你。” 雪娘举着莫名其妙伤了的右手,抽动着鼻子,听了这话,泪眼婆娑地看向他:“我要是不跟你好呢!” “不跟我好我就一直缠着你,缠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久? 她觉得以前的过往就像经历了一辈子,痛苦而漫长。 但要是与萧山在一起的话,一辈子大概也不算久。 “鱼是不是快糊了?” “啊?哎呀!”萧山深邃热烈的目光陡然变了,慌张了一下,带了些傻气,拍了一下大腿,大步生风出了房门,差点忘了低头,碰上门框。 “真傻。” 沉稳如萧山,自有一股巨浪翻天,我自巍然不动的淡定,竟然会因为一条鱼而慌张,真好笑。 又很真实。 这顿饭,雪娘吃得异常辛苦,萧山挑鱼刺太慢,一块肉翻来覆去查看好几遍才放到她嘴里,雪娘急得不行,这次炖的时间长,水都熬干了,竟然意外的好吃。 他挑鱼刺的样子,让她想起他擦拭箭矢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萧山,你什么都会做,是什么时候学的,小时候还是在军营的时候?” 雪娘忽然发现,她对萧山,其实了解很少,只知道他曾经是军人,不知因为什么才归隐到这穷山村来,其他的,都不知。 “都有吧,我参军的时候已经13岁了,在农家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像种地,盖房这些,就是那时候学的,后来参军,跟着到处跑,有时候队伍开拔后,在路上都是自己找吃的,树林里抓鸟,抓野兔,学着自己做饭。” “啊?军队里不是有专门的伙夫吗?还要自己做饭?” “那是不开战,在守营的时候,要是开战,走哪里打哪里,谁管你,都是自己顾自己的,也就将军身边还有人伺候。” 啊!这么辛苦啊! 13岁,那比芋头还小呢!他那时候不还是孩子吗?父母就没了呀? 雪娘问,萧山就说,听得人难受,说的人倒是云淡风轻,毕竟早过去八百年前的事儿了,父母和妹妹刚死的时候,是难过,可人总要往前走的,为了吃饭,参了军,在军营里,哪里还有时间伤春悲秋,过度的训练就已经劳累不堪了。 那些关于父母的痛苦记忆也就那么消散了。 后面过的就有些麻木了,杀人,杀人,还是杀人。 打了胜仗就狂欢,有今日没明日的那种。 美酒,舞姬,在战乱中享受一时的歌舞升平。 现在想想,当时脑子除了想要突厥和北狄彻底赶出大景这一个目标,他还真没其他的乐趣,美人他不爱,珠宝他也用不着,所以敌军一直试图找到他的弱点。 最后却发现,他没有弱点。 其间经历过一次兄弟背叛,还被他无情的斩杀,他是冷面煞神,另敌军闻风丧胆。 只不过,最后......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石头人,只是以前没有遇见他的命中注定。 “等新房建好了,我补你一场婚礼。” 他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他们是禀过天地的夫妻。 雪娘怔怔的看着萧山,恍然觉得,他在发光。 翌日,萧山让芋头烧的绿豆水。 雪娘和芋头一块往村头走,路上遇到下了田的村人甲。 “芋头,又送水呢!你这身板,提的动吗?” “你没看我提的好好的吗?”芋头毫不客气,瞎啊? “哎你这小......真不知礼,萧家娘子,手怎么了?” 芋头呛声,“伤了啊,看不见缠着布呢!” 村人甲:\"......\" 兔崽子比以前还嚣张啊? “被针扎了。”雪娘淡淡的回应。 被针扎了?他还以为被刀砍了!听自家婆娘说萧山是妻奴,他还不信,这次真见识到了。 要是他婆娘这么大惊小怪,看他不收拾。 “雪姐姐,刚才那人你不要搭理,就爱吹牛皮,泊子村再没比他能耐的,讨厌的很。” “那也不能口出恶言,你只管随便应付一下就是了,看你刚才,刺猬似的,都14岁了,说话要注意分寸。” 芋头呐呐,“那我以后注意。” 王翠兰看着雪娘和芋头渐渐走远,一转头,儿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就在她左瞅又瞅的时候,刘东怀出现在她身后。 “娘,你是在跟踪我吗?” 怪不得这几日总觉的不对劲,看来,娘这几天都跟着他吧! 王翠兰被发现,丝毫没有不自在。 不跟踪她能发现这一出吗?前几天隐藏的好,今日就露馅了吧,儿子果然往村头这边来了。 “哼,你刚才看到了吧,那女人和一个乞儿混在一处,真是不知检点,不知脏臭的。” 第66章 刘东怀把书撕了 刘东怀再一次震惊。 他甚至对眼前这个面容苍白,眼窝深陷的女人产生了怀疑,这真是他那个从小温声细语陪他读书,为他裁衣做饭的娘吗? 刘怀东的神色更加惹怒了王翠兰。 “怎么,我说得不对?这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不守妇道,到处勾引男人,是个祸害!”.qqxsnew “娘!”刘东怀摇着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随意侮辱一个女人的清白,这是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娘以前不是这样的,村里豁嘴子家的媳妇上吊死的时候,娘还曾骂了她家婆婆,说她心毒,会遭雷劈,娘以前是善良的,为什么现在...... 他迷茫地看着王翠兰,他想不明白。 王翠兰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死了才好,这样的女人就该死! 但她见儿子像是受了重创,脸色难看得很,心里又是一疼。 她不能失去儿子,她只有儿子了。 “东怀,你还小,不懂女人,越是看起来柔弱的女人越是可怕,萧山那么生猛的汉子,对她百依百顺,你觉得她是个简单的女人吗?” 刘东怀觉得荒谬,柔弱的女人是惹人怜惜,不是可怕!但他不欲与他娘争辩。 “回去吧!” “你不读书了?” 刘东怀苦笑,他还有心情读书吗?这几日还以为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哪里想到,真的是他娘在暗处窥探。 让刘东怀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爹娘还背着自己做了一件丧良心的事。 这还是王翠兰回到家与刘德茂争吵起来,他才知道。 刘德茂对村里很不满,等了几天,什么动静都没有,明明那天族老们看起来也是同意的,两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和他刘德茂比起来,哪个轻哪个重,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不说他每年为修缮祠堂捐献的款项,就是他儿子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这一样,也不该得罪他们才是。 如今竟是毫无动作,三个族老还打发小辈将礼品送还回来,且啥话也没说,他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萧山威胁了他们。 毕竟是杀过人的,村长他们害怕报复也有可能。 只是,他刘德茂可不怕。 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硬关系的。 不过,对付萧山一个泥腿子,还用不上,耍点手段就够用。 他不是疼媳妇儿吗,那就从他那丑媳妇下手。 王翠兰怨怪刘德茂办事不力,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他烦不胜烦,二人因此吵起来,这一吵,就被刘东怀听到了。 “我刘东怀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君子十品六德,表里如一,真诚以待,是为信,优为聚灵,敬天爱人,是为仁。如今,你们背对着我做出这样的事,将我至于不仁不义之地,我还有何面目面对授业恩师,如何面对村里人,这书,我不配读!” 刘东怀悲愤地将手里的书撕成两半。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娘,还有面色阴沉的爹,觉得是那样可憎。 在学院,与同窗讨论最多的就是如今的混沌世道,民生疾苦,恨不得立刻学业有成,尽自己微薄之力拯救万民于水火。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他配吗?他配吗? 他的爹娘连同村之人都容不下,一个是无根无萍的猎户,一个是饱受苦难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孤女,连两个可怜之人都容不下,他即便考取了功名,做了官,又能拯救得了谁? “我不读书了,不去考取功名了,我怕以后做了官,也是祸害百姓的昏官!” “逆子!站住!”刘德茂厉声呵斥。 刘东怀充耳不闻,“呵呵!”笑了两声,摔门离去。 “东怀——”王翠兰欲要上前追,被刘德茂一把拉回来。 “不准去!都是你将他惯坏了!不知疾苦,有本事别回来,也不想想,没我在外面钻营,他能有钱读书?如今倒好,嫌我作恶,我作恶是为了谁,逆子,气死我了!” 王翠兰慌得不知所措,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控制。 “不行,我要去将东怀找回来。” “蠢妇!”刘德茂气得大骂,一个两个地不省心。 王翠兰回头,黑黝黝的目光盯着刘德茂,莫名地有些渗人。 “对,我是蠢妇,你去找那个不蠢的去。” 刘德茂心里打了个突,与王翠兰对视半晌,要骂的话咽进肚子里。 ...... 萧山家的房子盖在花婆婆家的后面,花婆婆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平常也不大出门,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有人在她家后面盖房子。 花婆婆知道自己后面有了邻居,有些高兴,见到人高马大的萧山,更是高兴,因为她儿子也长得很壮实,看到萧山让她想到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 花婆婆给萧山端了一碗水,“后生仔,过来喝水,太阳毒呢!” 萧山有些困扰,面对这样一个老妪,他挺无奈,他宁愿别人都躲他远远的,对这样的厚爱,还真是不习惯。 萧山接过水,道了声“多谢。” 雪娘去的时候,就看见萧山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喝水,旁边一个白发老妪仰着头看他喝水,脸上还带着欣慰的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娘呢! 芋头招呼大家喝水,柱子抹着汗道:“萧大哥大概是喝饱了。” 萧山将碗还给花婆婆,朝着雪娘走过来。 “哎呀!这,这是谁呀!”花婆婆惊讶地看着雪娘,慢悠悠的走过来围着雪娘转了一圈。 “这,这不是神女吗?神女下凡了?” 呃,雪娘歪头看向萧山,打量他说句话,谁想萧山不知在想啥,也盯着她看起来。 “我不是神女。”雪娘很不喜欢这个称谓,警告地瞪了萧山一眼。 萧山这才回过神来,对花婆婆道:“她不是神女,是我媳妇儿,花婆婆可以叫她雪娘。” “啊?雪娘?不是神女啊,这么像呢?”花婆婆自言自语,看着萧山道:“你媳妇啊?那你长得可不像大曜神君。” 什么跟什么?真是年纪大了,萧山叹了口气。 雪娘只觉得脑子一疼,身子晃了晃。 “雪娘!”萧山扶住她,皱紧了眉头,“不会是中暑了吧?以后天热,别过来了。” 第67章 大曜神君是神女的夫君 “没事。”雪娘稳了稳身子,“确实有点热,我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块回。” “不要,干你的活吧!”雪娘斜睨了他一眼,“不准偷懒。” 萧山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来确实热着了,她的体质属寒,一般都是凉滋滋的,现在竟出了细密的汗。 “那快回去休息,多喝点水,天气太热了。” “嗯,我知道的。”雪娘转身快步离开。 花婆婆眯着眼睛,“后生仔,别看了,你媳妇儿走远了。” “嗯哼!”萧山收回视线,“婆婆,我媳妇儿真的像神女?大曜神君又是谁?” “仔细看又不像了,年纪大,眼睛有点不好使,大曜神君当然是神女的夫君啊,俊得不得了呦!神女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是神女的守护神呦!” “哪里听来的神话故事,说得像你见过似的。”萧山嗤之以鼻。 神女的传说他听过,据说是几百年前大景的一位摄政王妃,可消灾解难,为景国预测天灾,护卫疆土,后来与摄政王双双飞升。 他想,大概是死了,传说就是这么离谱。 还有十几年前,朝中曾议论景国又有神女出现,起因是天上出现五彩祥云,凤凰鸣叫。 这就更离谱,连皇上都出来辟谣了,喝令百官不许乱传,哪里来的什么神女,真的有神女,还需要他们这些将士流血拼杀,去护卫大景吗? 神女一招撒豆成兵就将那些蛮子赶出去了。 花婆婆连忙制止他,“哎呦,可不敢乱说,神女就在我家里呢!你这么说可是大不敬,我得回家给神女上柱香。” 说着,嘴里念念有词往家里去了。 萧山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孟有良为他做了解释:“花婆婆原不是泊子村的,听说家是京城那块,后来跟着男人落户到这里,平时不烧香不拜佛,倒是在家里供奉了一座神女像,也不知是供的哪方神仙,天天拜也没见把儿子拜回来。” 她儿子三年前征兵去打仗,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按理说花婆婆只有一个儿子,是轮不到她家的,但是当时是她儿子自己要求跟着征兵的走的,花婆婆自己也支持。 村里人都说她傻,又有些同情,都在说人肯定是没了,花婆婆自己不信,时不时地会站在门口,朝村路上抻头望一望。 “哎,听我婆娘说,小时候还跟他儿子玩过,是个心地善良的,要是当时没有参军,现在也该娶妻生子了,花婆婆也不至于孤苦无依,天不佑好人啊!” 萧山点头,“花婆婆乃是大义之人。” 他看了看那座矮小的土坯房,有一边已经倾斜了,若是下雨,怕是会塌。 “有良兄,你们多和些草泥,把那处倾斜的地方也修整一下,过些天就到雨季了,不修缮怕是危险。” “明白了萧兄弟!”孟有良对萧山的人品更是敬佩。 以前不了解,跟着村里人还议论过,说萧兄弟凶神恶煞不像好人,现在想想,真是羞愧至极。 萧兄弟也是大义之人。 雪娘一到篱笆院,身体就虚弱得撑不住了,额上的汗细细密密,汇成一股小溪流下来。 她的脑中像有一根尖锐的刺,窜来窜去,还有一道苍老的回音,不断回荡。 那声音伴随杂乱的记忆,偶尔像指甲在铜器上划过,发出刺耳的轰鸣,让她头痛欲裂。 一切的怪异来自那个称谓:大曜神君。 大曜神君,是你未来的夫婿! 不,不是,我嫁人了,萧山,萧山是...... 神女的男人只能是大曜神君,否则,死!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神女,我是雪娘,我不要当神女,青禾,青禾,我不想当神女......” 雪娘捂着头,缩成一团,许久之后,脑里的声音才渐渐消失了,她茫然地抬起头,脑袋空荡的像被什么扫荡过一样,灵魂与肉体都分离的感觉。 其实,她潜意识里,是不想记起过去吧? 那些,似乎会对她现在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雪娘唇色发白地站起身,眸子有些失神的望着眼前的青山。 她有些害怕了。 “萧家的,我有话对你说。” 耳中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雪娘听着有些遥远,让她一时没有分清是幻境还是现实。 “我在跟你说话!” 那女人声音厉了些,但依旧不是很大,是刻意压低的。 雪娘扭过头,看见一张素白的妇人脸,她眼底有些发青,像是没有休息好,长得还算可以,只是上了些年纪,纹络下垂,带了些苦相。 穿得也比以前见过的村里人好一些,手腕子上还带着一对银镯子。 雪娘的反应比平时有些慢,若是以前,她也不会这般直白地打量人,看到妇人脸上露出怒意,她才觉察自己失礼。 “你是?” “我是刘东怀的娘,我来是想对你说,我家东怀明年是要考举人的,你是萧山买来的人,按理说是个奴婢身份,官府都有记录的,萧山拿你当媳妇儿,合不合规矩我就不管了,但你该知道知足,收收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别到时候,芝麻西瓜一个都抓不着。” 雪娘冷了脸,“你在说什么?” 王翠兰露出鄙夷的神色,低声道:“装什么糊涂,你这样的女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惯会装柔弱勾引男人,你勾引村里十岁的也好,七十的也罢,但别来勾引我家东怀!什么玩意儿自己也不打量打量,你配吗?” “滚!” 这个女人,用不大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好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这里是山脚下,她不必装得这么累。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连骂人都不能敞开嗓子骂。 “你说什么?”王翠兰被那一声嘹亮的“滚”字惊了一下,这女人疯了吗,这么丢人的事不藏着掖着还敢大声喊,她不怕被人听到吗? \"我说,滚!这里是我家,我让你滚!老虔婆!\" “你,你,你真是不要脸了,要是村里知道你做了什么,看你还能待下去,我好心为你遮掩几分,你竟然——” “带着你的臭嘴滚出我家!刘东怀真是投错了胎,怎么会投生到你这恶毒妇人的肚子里!” 第68章 两个枕头靠得近 这句话让王翠兰失去了理智。 儿子是她的逆鳞,是她这辈子的骄傲,是她的唯一是她的命! “贱人!我杀了你!”她面部扭曲,红着眼睛朝着雪娘扑过来。 雪娘身体有些虚脱,侧身躲避了一下,还是没有躲开,王翠兰两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疯......子!” 雪娘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的女人,不仅说话恶毒,还是个疯子,那癫狂散乱的神情,赤红的眼睛,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 “我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贱女人,我好心收留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王翠兰的声音尖锐刺耳,有些恐怖。 雪娘双手死命去掰去抠王翠兰的手,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甚至越掐越紧。 雪娘脸色憋得通红。 “啊——婶子!你在做什么!快放开!” 雪娘只觉得一阵混乱的摇晃,王翠兰的手松了些许,雪娘狠狠吸了一口气,肺部稍微缓和,她趁此机会,抬脚朝前踢去。 王翠兰痛叫了一声,仰面翻倒在地上。 雪娘已经像敏捷的狼崽一样,骑坐在王翠兰的身上,也不管自己受伤的右手,摁着她的头,一巴掌一巴掌地甩过去。 徐大妞吓得张大了嘴巴。 这是那个柔弱的雪娘? 王翠兰嗷嗷地叫唤,雪娘又打了几下,才爬起来,眼中依然带着嗜血的凶狠,“我都死过几次的人了,你当我是好欺负的!” 王翠兰哆嗦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头发被拽得乱七八糟,脸针扎似的疼,浑身沾满了脏土,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 王翠兰看向雪娘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一时间产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婶子,你快回去吧,一会儿萧大哥要回来了。” 徐大妞只觉得王翠兰的眼神可怕得渗人,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记忆里秀才家的婶子很是知礼,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识字之人,她小时候还偷偷想过,为什么她的娘不是翠兰婶子。 翠兰婶子温柔,对秀才哥说话都是轻声慢语,不像村里的其他妇人,对孩子不是打就是骂。qqxδnew 可是今天的翠兰婶子像变了一个人,太吓人了,那眼珠子直勾勾黑黝黝的,像被恶鬼附身了一样。 王翠兰丝毫没有理会徐大妞的话,毒蛇一样的目光盯着雪娘,恶狠狠道:“你敢蛊惑我儿子,我不会放过你的,儿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汪汪——” 小虎不知去哪里疯了,撒着欢跑过来。 王翠兰吓了一跳,本能地踢过去,却不想被小虎咬住了裤腿,“撕拉——”一声扯下一块裤脚来。 王翠兰看着自己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简直都要气疯了。 所有的教养所有的隐忍全化为乌有。 徐大妞终于知道,原来秀才的娘跟村里的泼妇也没什么两样。 雪娘拆着手上的布子,面无表情地听着王翠兰咒骂。 声音尖利,毫无逻辑,完全是一个疯婆子。 “雪娘,她怎么了?”徐大妞有些被吓到。 “大概是有病了,神经病。” 最后王翠兰跑了,小虎在后面一路追赶,像戏耍人一般,叼住裤腿左撕一块又撕一块,王翠兰的两条裤腿像外面的乞丐一样,碎巴巴地露到了膝盖。 “雪娘,你怎么了?” 徐大妞扶住雪娘,她的唇白的吓人,是不是刚才被掐得狠了?那脖子上的红印子很深。 “有点虚,我得去休息了,刚才谢谢你。” “啊!不用谢,我扶你进去吧!” 徐大妞扶着雪娘往里走,心想,原来萧山说雪娘身体不好是真的,她的身子好软,软绵绵的,走路都费劲了。 也不知道刚才是哪来的力气将翠兰婶子打了的。 这身子和萧山的大块头差太多了,有点并不搭配的感觉。 徐大妞将雪娘扶进了卧房,一直到了床上。 那床上的被子都是崭新的,又厚又软,雪娘陷进被褥里,看起来就很舒服,徐大妞羡慕极了。 两个枕头靠得很近,她可以想象两人睡觉的时候头并在一起的样子。 徐大妞有些脸热。 夫妻的房间她以前也进过,是她很久以前的一个小姐妹,感觉除了多了个枕头也没觉得什么特别的。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进了雪娘和萧山的房间,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像一些画面。 特别是雪娘这样娇软,萧山那样硬实,在床上两人是怎么睡的?枕头这么近的话那身体不就贴在一处了吗?会硌得疼吗? “我想睡一会儿,大妞,你出去的时候给我关好门好吗?”雪娘神情蔫蔫,没注意大妞的神色。 “嗯,好,要我把萧大哥叫回来吗,我看你好像不舒服。” “别叫他。”雪娘拒绝。 “哦,好吧!” 徐大妞不好意思再呆下去,这房间虽破,可用的东西都是新的,大概都是萧山为雪娘置办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桌子,上面放着梳子铜镜,还有雪娘戴过的那对耳坠子。 成亲了真好。 嫁给萧山这样的男人,真好。 “大妞,外面水缸里有鱼,你捞一条回家吃,今日谢谢你。” “啊?好,好的,谢谢。”徐大妞高兴地抿了抿厚嘴唇,给雪娘关上门,看到了院子里的大水缸。 里面竟然有八条大黑鱼,每一条都两三斤重。 徐大妞咽了咽口水,这就是萧山给雪娘抓的鱼,这得吃多久啊! 她的日子过得真是太好了。 徐大妞瞅来瞅去,抓了一条最大的,又眼馋的往缸里瞧了一眼,将鱼兜在衣服上,往家里跑去。 有了这条鱼,她今天应该可以少干点活了。 雪娘等徐大妞走后,找出药往脖子上抹了抹,手用力过猛,也有些肿,特别是针眼处,又青又疼。 她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她梦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长得俊美非凡,眉目如画,手里拿着一方赤霄宝剑,一身皮甲劲装,身姿欣长挺拔,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朝下方俯望。 她又梦到了一个女人,长得花容月貌,一身青衣袅袅,身后跟着两个宫娥,双手相叠,步履轻盈微笑着朝她走来。 还看到一个人,那只是一个背影,戎装铠甲,肩宽体阔,浑身凛凛寒意,昂首呼叫“万岁”后,屈膝行拜。 接着听到一声焦急的女声:“公主,被发现了,快走!” 第69章 萧山被人围起来了 雪娘睁开眼睛,睡了一觉,脑子没有清明多少,反而更加混沌,她想着梦里所见,发了一会儿呆。 想着萧山应该快回来了,撑着身子爬起来,去厨房做饭。 萧山做的是力气活,饿得快,她多蒸了些米饭,又煮了七八个鸡蛋,凉拌了一个青菜。 饭做好了好大一会儿,萧山还是没有回来,雪娘有些担心,又有些气,这么大的太阳,不知道早些收工的,傻不傻? 又过了会儿,萧山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徐大妞。 “雪娘,你快去村头看看,萧山被人围起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秀才家,刘德茂叫了好些人,还有村长,说萧山欺辱秀才娘,还要告官呢!” 秀才娘不就是那掐人的疯婆娘?雪娘明白了。 “村长叔怕萧山一冲动会......叫人来喊你,我就来了,雪娘,你快点去吧!” “等着!”雪娘跑进房里,对着铜镜,用手指甲在脖子上狠狠一划,三四道血痕出现,她忍痛涂上药做了一下修饰,才跑出去。 “大妞,你不会乱说吧?” 徐大妞错愕地看着雪娘脖子上多出来的血印子,“你脖子,脖子......” “秀才娘抓的!”雪娘清冷地盯着她。 “啊?哦,是是,翠兰婶子像疯了一样。” 雪娘和徐大妞赶去村头的时候,围着的人更多了,里层外层围了好几圈,根本看不到里面,闹哄哄的。 刘德茂讨伐萧山的表演结束,村人更加深了对萧山的畏惧。 王翠兰顶着一张红肿的脸站在场中,整个人落魄狼狈,甚至被狗咬破的裤子都没有换下,她死死咬着唇,忍下所有的难堪。 村里人自来知道她是个啥样的人,所以刘德茂一说是萧山欺负了秀才娘,所有人都信了。 只有柱子几个可以作证,萧山一上午都在干活,根本哪里都没去,但立马又有村民出来作证,说是亲眼看见萧山家的狗追着秀才娘跑。 一群人仗着人多叫嚣着让萧山滚出泊子村。 “是我打的她,不是萧山!” 雪娘挤进人群,大声喊道。 随着她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包括发呆的王翠兰,目光如淬了毒,狠狠地看向她。 萧山原本有些嘲讽的嘴角在看到雪娘时,陡然变色。他大步走到雪娘身边,周围的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他死死地盯着雪娘的脖子,咬牙问:“脖子怎么弄的?” 雪娘的泪哗啦流下来,指着王翠兰,哭道:“是她来咱们家,疯了一样,想要掐死我,说我勾引他家儿子,她要掐死我,要不是徐大妞把她拉开,我就被她掐死了!” 眼泪顺着脸流到脖子上,浸到伤口里,疼得雪娘“嘶”叫一声。 她的皮肤本来就莹白娇嫩,四条血印子触目惊心,还有一圈的掐狠,明晃晃的,谁看不见? 刘德茂眯着眼睛看着雪娘,怪不得儿子会被她勾了去,除了脸丑,还真是哪里都勾人。 现在他是真信了,儿子的反常肯定是因为她! 王翠兰今日被村民看到最难堪的一面,一辈子要脸面的她豁出去了,干脆听从刘德茂的计划过来指认萧山,将他赶出泊子村。 她也想到这女人会来解释,可没想到她不仅抓伤自己陷害她,还不顾名声大咧咧将儿子扯进来,她不知道流言是最可怕的吗,她怎么敢? “贱人!我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真是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村民都呆住了,村长又气又急,村里刚出了杀人事件才几天,这可倒好,更丢人的事出来了。 “徐大妞!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长大声呵斥。qqxδnew 徐大妞的爹徐大富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大妞,别乱说,别得罪了秀才家。” “爹,你不是让我跟萧山家交好吗,这就是好机会。” 徐大妞甩开他爹的手大声道:“村长叔,是真的,翠兰婶子当时像疯了一样,掐着雪娘的脖子,把她掐得说不出话了,我上前拉开她,她说要杀了雪娘,还说,我好心收留你,你竟然这样对我,真的跟鬼附身了一样,雪娘说她像得了精神病!” “徐大妞!你才得了精神病!萧山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向着这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王翠兰指着徐大妞大骂! “我没有乱说,是我亲眼见的,翠兰婶子还是去找大夫查一下吧,你不知道你的样子有多吓人,再说,是你自己跑萧山家去的,现在还冤枉萧山欺负你,你自己说话都矛盾!” 徐大妞从来没有说的这么溜过,面对村里人,她竟然说出了这一番话,只觉得胸腔的心脏似要蹦出来一样,连他爹都张着嘴巴看着她。 王翠兰气的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 “德茂!你还有什么说法!”村长木着脸,他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恨这刘德茂太自作主张。 刘德茂阴着脸,他以前没有见过萧山,只觉得他不过是一介猎户,在泊子村毫无根基,凭着一股猛劲弄死了几个恶霸,没啥怕的。 可今天他认识到了,不,是刚才认识的,先前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除了人高马大,没什么特别,可就在刚刚,他女人跑来的时候,他的气息全变了,隔着一段距离,他觉的有些冷,抬头就见萧山的目光犹如淬了冰的箭一般看向他。 他也算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近十年,自认看人的目光还是有的,他觉得,这个人,他好像低估了。 今日看来不是好时机,他得好好想想,重新想个周全的法子。 “村长,大概是我误会了,见到婆娘被欺负,就以为是萧山做的,没想到是他女人做的。” 王翠兰丢了这么大的人,就这样算了怎么甘心,她愤怒的看向刘德茂。 “既然是误会,就赶紧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村长忍着怒气,他实在搞不明白,王翠兰以前那也是老实知礼的人,怎么现在也不要脸面的跑出来冤枉人。 “一句误会就完了?”萧山平静的声音中蕴含着让人颤抖的刺骨寒意。 村长稳了稳心神,上前劝解道:“萧山,都是一个村的,东怀明年就要下考场了——” 萧山抬手止住村长的话,“能不能下考场还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家东怀!”王翠兰眼底发青,凶狠的盯着萧山,那语气神态,真的如徐大妞所说,像疯了一样。 第70章 王翠兰疯了 村里人不禁窃窃私语。 刘德茂脸上也很难看,“萧山,你要对我儿子不利,也要掂量掂量,他可不是那些臭名昭着的恶霸。” “不利?”萧山笑意不达眼底,“他是什么东西,值当我对他不利,刘德茂,我说的是你。城南秋水巷第二家,你养的外室肚子也大了吧!刘东怀知不知道自己即将多个弟弟还是妹妹?”.qqxsnew 萧山这话一出,人群全都炸了。 刘德茂面色如土,倏然攥紧了拳头,又惊又怒地看向萧山。 村长厉声道:“德茂,这什么意思,你养了外室?” 王翠兰浑身哆嗦起来,她茫然地看向刘德茂,“肚子大了?肚子大了......贱人,贱人,贱人!”她的喊声越来越大,癫狂无状,任谁此时都能看出不对来,“刘德茂,你和她竟然有了孩子!那个贱人!当初我好心收留,给他一口饭吃,你们竟这样对我,去死,全都去死!” 徐大妞叫起来,“看到了吧!就是这样的,翠兰婶子她真的疯了!” 王翠兰扑向刘德茂,一把将他的脸抓了几道血痕。 “疯婆娘!你做什么!”刘德茂狼狈地扭住王翠兰的手,此刻真是恨死了萧山。 雪娘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变故,被萧山揽在怀里,抬头看他沉静又隐含冷芒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还有什么在翻滚。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划伤自己的脖子了,好疼。 “刘德茂,你养外室也就罢了,可你那外室是什么身份?军妓啊!还是羌国的军妓,你说,你儿子哪里有资格去科考?” 萧山轻飘飘的话,却让刘德茂和王翠兰如五雷轰顶。 “羌,羌国?军妓?” “不,你胡说什么?染陶只是个父母双亡流落到临安县的孤女,什么军妓,我是她第一个男人!萧山,你不要血口喷人!”刘德茂完全失了冷静,如果不是牵制着王翠兰,说不定已经朝着萧山扑过来。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自认也有些脑子,今日叫了些本家兄弟,拦住萧山败坏他的名声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后招。 就算第一步失败也无所谓,第二招才是关键,可他万万没想到,萧山此时不想全身而退,还想以流言攻击他的儿子。 他养个外室不打紧,顶多被说上两句不中听的,可他竟敢胡言乱语,说染陶是羌国的军妓! 刚才差点被他带到沟里去。 想要断送东怀的前程也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染陶的身子可是他亲自破的,是不是军妓难道他还不知道? 他这是在村人面前承认了,大家都被震得张大了嘴巴,在这贫穷的小村子里,一个男人配一个媳妇,顶多有不生养的再加个妾。 外室,那是只存在城里老爷们身边的物件,还是让人不齿的物件,比妾还不如,情感上都感觉是脏的。 到了此时,不管那外室是羌国的军妓还是什么,刘德茂已经是被村里人所不喜了。 “刘德茂啊刘德茂,你真是我刘家人的败类!你看看翠兰都变成什么样了,这几年,赚了点臭钱,你真是飘了啊!”村长痛心疾首。 村里人以前都羡慕王翠兰,丈夫有本事,儿子有出息,说不定过几年就成了官家人,村里哪个有她体面,出门谁见了不说两句恭维话。 她自来都是优雅的妇人。 却原来都是表面的啊! 村里人都同情地看着状似疯婆子的王翠兰。 “我宁愿我男人没钱,也不让他出去找野女人。” “就是啊!多可怜啊,怪不得刘德茂三天有两天不回家,原来在外边陪小的。” “多恶心啊,王翠兰早就知道了吧,怪不得疯了呢!” 王翠兰不挣扎了,双目失神,看着自己满身的狼狈笑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今日脸面都不要地跑来,把自己的不堪全展露在人前。 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啊! 刘德茂皱着眉松开她,王翠兰软软地滑到地上。 “有什么回家再说,在这闹什么,平白给人笑话!” 到头来,还是她惹了人笑话! 这就是她跟了一辈子的男人! 当年,是他信誓旦旦说要为了她去赚钱,让她穿金戴银,过好日子的。 为此,她拿出了所有的积蓄。 他去进货,遇到大雪封路,是她不顾身体徒步寻觅,给他送上了吃食,没有被冻死在雪地里。 可她却被寒气所侵,伤了身子,再也怀不了身孕。 是他说只有东怀一个就够了的。 如今算什么? 哈哈!男人! 王翠兰面色如鬼,目光游移一圈,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自己的脑门就拍去。 人群惊叫连连。 最后还是萧山反应迅速,一脚将石头踢飞,王翠兰扑到地上。 刘德茂反应过来,扶起王翠兰,对着萧山怒吼,“这下你满意了吧!今天要是再出人命,我看你怎么脱罪!杀人犯!” 萧山被气笑了。 就连刘家本家的那些人都觉得刘德茂有些过分。 “德茂哥.....” \"闭嘴!\"刘德茂凶狠地打断,又朝着萧山道:“你别太得意,我刘德茂没多大本事,这些年也攒了些人脉,你最好别栽在我手里。” “好,我就看看你的人脉有多强,刚才说的事还没算完,就看看你窝藏羌国奸细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从大牢里出来。”萧山退回去,“欺负我女人,以为就这么算了?” “萧山!你颠倒黑白,其心可诛!若我真的窝藏奸细,你以为全村人能逃得掉!你安的什么心?” 刘德茂这话说得倒是实话,村里有人已经不满地看向萧山。 村长沉声道:“萧山,这话可不敢乱说。” “乱不乱说自有县太爷判断。” 村长打了个寒颤,看向萧山冷漠的双眼,惊得失了言语。 他说的不会,是真的? “无量——天尊!” 就在村长考虑怎么跟萧山求求情而不让人觉察的时候,一声奇怪的声音穿透人群从后方传来。 大家纷纷朝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道袍,头戴混元巾,手拿拂尘,高瘦的中年道人朝这边走过来。 单看姿态,仰头眯眼的倒是还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儿,村里人素来对这些和尚道士的怀着敬畏之心,因此全都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那道人径直到了前面,甩了一下拂尘,做了一个揖,又喊了一声:“无量天尊。“ 村长也行了个礼,恭敬道:“道长好,可是来我们泊子村有要事?” “本道长路经此地,观此村内笼罩一片黑气,怕是有邪祟作怪,因此前来查看一番。” 第71章 萧山,他说你是妖孽 村民果然被道长的话吓得够呛,场面乱糟糟的,先前的事全抛到了一边。 “邪祟?咱村里出了邪祟?怎么办?它在哪里?” “道长,确定吗?那东西害人吗?” “不会是精怪吧?听我奶奶的奶奶说咱们青云山里就有精怪,专门化成美女来害人。” ...... 刘德茂悄悄松了一口气,虽说事情有差异,但道长此时到来,也算为他解了围。 只是突然周身感受到一股寒气,抬头就见萧山神情莫测的看着他。 听到道士的话,徐大妞偷偷地打量了雪娘一眼。 却见她被萧山揽着腰,挡在身侧,正探着头瞅着那道士,一双泉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带了些好奇。 萧山回头招来芋头,对他耳语几句,芋头很快钻出人群,跑远了。 那道士并不回答村人的话,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踱着步子来来回回走,一边走一般掐着手指,口中还念念有词。 村里人渐渐安静下来,不敢出声打扰。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道士才陡然睁大双目,拂尘一甩指向萧山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现出原形来!” 全场静谧。 只听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惊讶道:“萧山,他说你是妖孽。” 傻瓜!他指的是你!笨死了! 萧山凌厉地看向那道士。 道士感受到一股压迫,拂尘一抖,偏了一下,“这位壮士,赶紧离开,此女妖乃是黑蛇所化,只因化形之时被打断,所以脸上带了未褪完的纹路,这妖蛇专门吸男人精气,特别是你这样壮实的,不出三个月,你就会被吸成一具干尸!” 一片吸气声响起,大家全都惊恐地看向雪娘,徐大妞咽了咽口水,雪娘真的是青云山上的精怪? 雪娘张了张嘴巴,看向萧山,“我是黑蛇?” 萧山“嗯”了一声,手在她腰间摩挲了几下,“被蛇吓哭的黑蛇精,怎么个吸精气法?怎么没见你吸我?” “胡说八道!萧兄弟和他家娘子都是好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士,你说人家是妖孽就是妖孽了,我看你就像个妖孽,一只满嘴胡说八道的王八精!” 没想到,最先跳出来为萧山说话的竟然是王秀兰,紧接着,是他的丈夫孟有良。 再然后,刘柱子,刘成山,还有老迈的花婆婆。 “对!什么妖孽,以为是在讲故事呢!是妖孽还不把你们全吃了,等着你们来欺负呢!”.qqxsnew “看把人家脖子掐的,谁见过这么弱的妖怪!” 什么时候村里人也开始向着萧山了?刘德茂目光阴沉地盯着几人。 道长指着刘柱子几人疾言令色,“无知小儿!你们懂什么!那正是妖孽的狡猾之处!不这样怎么迷惑人,等着她露出真面目,一切就都晚了!” 村长犹豫道:“道长,可还有其他证据?” “你们?你们这些愚民!”道长气得仿佛受到巨大的侮辱,看着一群沉默不语的村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刘德茂。 萧山本来很生气,他以前不喜跟村里人打交道,就是因为有时村民愚昧,容易生出一些事端,特别是上次田家的事,还有今天,雪娘两次受伤,他心里生了怨气,本想给这些不长记性的村民一个狠狠的教训。 可现在看来,泊子村的村民大部分也没坏到哪里去。 “雪娘,饿不饿?” “好饿。” 太阳也大,头晕眼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好,马上解决回家。” 萧山也真待够了,能用暴力解决的事费那个嘴做什么,反正他的雪娘身弱心不弱,根本不怕他暴戾的一面。 他朝着刘德茂嘲讽一笑,朝着那道长走过去。 “这位道长,给你两个选择,是你自己招还是我打的你招?” 什么意思? 道长见到人高体壮的萧山来到面前,感到相当有压力,不禁后退了一步,苦口婆心道:“壮士,贫道说的是真的,你要尽快——啊——” 萧山不再多说废话,一拳头挥过去,道长一声惨叫,翻倒在地上。 村长大惊:“萧山,不可!”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惊恐地看到,萧山已经一脚踩到道长的胸口上。 田家事件重演,村民们捂住了眼睛,瑟瑟发抖。 刘德茂是头一次见到萧山的凶猛劲,只觉得那一脚似跺在他的身上,心脏窒息得喘不动气。 他嘴唇哆嗦着,断断续续道,“杀道长,是要遭,天谴的。” 道长只觉得胸腔的空气全被挤压,紧接着,尖锐的疼传遍全身。 “啊——疼啊——” 他不要死,他不要死呀! “饶了我,饶了我,我说,我说!” 他只是想赚点小钱,没想把命搭在这啊!这泊子村太可怕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疼啊,救命啊! 萧山抬起脚,他刚才的力道,只是踩裂了这孙子的一根肋骨,这就受不住了? 也是,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臭道士,又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士。 道士已经疼得爬不起来,连身子都动弹不得,好在他能喘得动气了,应该只是受了重伤,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老子耐心有限。” “我说,我说!”道士忍着疼叫起来。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这简直是个活阎王,他今天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是你们村的刘德茂!是他给我10两银子,让我把你家女人赶走,我不想干的,这事伤天害理,是他说你家女人坏得很,在村里到处勾人......” 道士不敢说了,他看见萧山的眼里冒出一股杀气,一股恐怖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就连刚才濒临死亡时都没现在另他胆寒。 他这到底是招惹了个什么人啊? 刘德茂面色惨白,整个人颓丧得像老了十岁,“胡说,胡说八道。” 那声音,一丝气势也无,这事经不起盘查,他当初压根没想到萧山会这么难对付,因此,行踪也没有特别去掩饰,道观里有几个人是见过他的。 村民这才知道,原来这道长是个假的,是跑来泊子村害人的! “村长!这厮跑咱们村来害人,决不能饶了他,当我们泊子村是好欺负的!” “刘德茂,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得我今日还为你打抱不平,跟着你来围堵萧山,我呸!我没你这样的兄弟!” “怪不得人都说商人奸诈,做了几年买卖,真是良心都丧尽了!” ...... 第72章 脑壳是不是有石头硬 刘德茂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明明他才是泊子村的本地村民,还是村里刘家姓有头脸的人,萧山一个外来户,大家都傻了吗,为什么都在为他说话? 就因为他拳头厉害? “住嘴!你们这些胆小怕事的,全都被萧山吓傻了!告官!我要去告官,萧山蓄意伤人,我让他下辈子待在牢里永远别想再出来!” “杜捕头知道吧!他是我的兄弟!我马上去请他过来!将你们都抓走!你们不是和萧山好吗?都一块进去吧!” \"刘德茂,你还不知改错,想想你儿子!\"村长真是有心无力,今日萧山占了理,他也得罪不起,要是刘德茂真的进了县衙,那外室的身份也属实,不仅他进了大牢,就连整个泊子村都要受连累。 这个刘德茂,以前对他也算恭敬,现在真是在外面长能耐,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刘成兢兢业业在泊子村干了20多年的村长,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干到白了头发,别的村的村长大概还会为自己谋点福利,他不往外搭点就不错了,十几年前他唯一的儿子为了救同村的小孩,也掉水里淹死了。qqxδnew 村长在泊子村的威望是很高的,但这是对大部分人来讲,总有那么几个是不服管教的。 比如在外面混了几年的刘德茂。 刘德茂讥笑了一声,“我儿子,我儿子好得很,明年就下考场,考个举人老爷回来,你们谁也沾不着光。” 沾个屁的光! 村长痛心疾首,“你儿子就要被你这个蠢货连累了!没有村里的保举他能下考场吗?” “刘成,你也太抬举自己了,没有村里,还有县衙呢!县衙里可有我兄弟!”刘德茂不无得意地说。 正在此时,萧山嗤笑一声,“你兄弟来了!” 只见村口道路上,有两三个衙门里的捕快快步朝这边走来,带头的正是杜凌,来财赶着牛车在后面跟着。 芋头跳下牛车,往萧山这边跑过来。 “萧大哥,半路上碰到衙门的人正好往这边走,说是秀才哥出事了。”芋头悄悄地告诉萧山。 刘德茂见到了杜凌,先是一惊,继而一脸谄媚地上前,“杜兄弟,你来了,正好这边——” 杜凌抬手止住他的话,看了一眼萧山,又看了看地上呻吟的道士,还有周围一大圈的村民,对着刘德茂公事公办地说道:“刘德茂,你儿子刘东怀在城里出事了,因为救人,被几个盲流打了,打得很严重,现在正在医馆救治,你们一家人赶紧去吧!” “什么?我儿子?”刘德茂有些慌。 一直瘫在地上不动的王翠兰,脑袋动了动,抬起头。 萧山急着回家,此时沉声道:“杜捕头,他身上有案子,怕是不能去了,让村长安排几个人过去吧!” 萧山说的话虽然没有任何不妥,但大概久居高位惯了,总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杜凌是被袁步非器重的,当日就觉察大人和萧山之间有些不寻常,后来回了县衙,大人问了他对萧山的看法,他谨慎地回答了,大人很满意,对他说了一句他不明白的话。 “哎呀,咱们跟着在后面走就对了,阴沉沉的天总要有光来劈开的。” 后来他想了许久,莫非大人是说跟在萧山后面走? 反正不管是不是,他都对萧山怀着一股敬畏,只因为他的气势太强了,听说他打死一只猛虎跟跺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萧山,能不能......”村长眼中带了恳求。 萧山摇头,“一码事归一码,规矩就是规矩。” 杜凌道:“萧兄弟,刘德茂是犯了什么事?” 他早看到这里的混乱了,原来还与萧山有关。 刘德茂急忙道:“是这样的杜兄弟,萧山他——” “闭嘴!没问你!”杜凌皱眉呵斥。 刘德茂傻了眼,村长摇摇头,村民们不敢讲话,只听见萧山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并没有歪曲事实,全都是大家亲眼所见。 杜凌面容肃穆,“买通道士陷构他人先不说,关于东临县竟然有羌国人一事,事关重大,必须赶紧汇报给知县大人,大龙,赵四,将刘德茂和这道人一同羁押回去受理!” “是!头儿!” 刘德茂慌了,“不,不是,错了,杜兄,杜兄,这是萧山胡说的,我那外室是咱们大景人,是萧山胡说八道的......兄弟,兄弟,抓错人了。” “谁他妈是你兄弟!”大龙一个耳光扇过去,“称杆子掉了星,不识自己斤两!”。 赵四从地上拖起装死的道人,不顾他的哀嚎,拖着往前走。 “告辞!”杜凌对着萧山点头示意一下,带着人离开了。 萧山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是王翠兰用来砸头的那块。 村长和村民不知他想干什么,全都大气不敢出,王翠兰清醒了些,目光带着惊恐随着萧山的手移动,现在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生怕萧山将石块砸在自己的头上,那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萧山攥紧了石头,手缓缓用力,在村民睁大的眼睛中,石头碎裂成石渣,哗啦哗啦落地。 “谁若再欺负我女人,先试试自己的脑壳是不是有石头硬!” 王翠兰缩了缩身子。 “走吧?”他牵起雪娘的手。 雪娘可怜兮兮的仰起头,这次真的被中午的大太阳晒惨了,“头晕。” 萧山蹲下身,“上来。” 雪娘爬上宽厚的背,因为刚干完活,还没清洗,他身上都是汗味,要是以前,她肯定是嫌弃不喜的,可现在,她觉得,只要是他身上的,香的臭的,都是安心的味道。 她紧紧环住男人的脖子,二人一步步朝着山脚走去。 花婆婆眯着眼睛:“这后生,有点像传说中爱妻如命的神君。” 王秀兰感叹:“萧兄弟,真爷们!” 哪家汉子有他猛,又有哪家汉子这么护着自己媳妇儿的? 徐大妞以及其他大闺女小媳妇:要嫁就得嫁这样的男人,在外面那样威风,却还对着媳妇儿弯腰。 若是换做别的男人,早在道人胡说八道的时候就被休了吧! 可萧山,就一直将他女人护在怀里,一点都没信。 谁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 第73章 只亲过一个女人 男人与女人想的就不一样了,萧山走后,纷纷围在村长的身边。 “村长,刘德茂要真的窝藏了羌国奸细怎么办?” “他做的事也不能算咱村头上啊!” \"我觉得萧山说是肯定就是了,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株连九族?\" 村长也不知怎么办,刘德茂肯定是不能善了了,就算没有那个外室,也还有构陷他人的罪名。 可他的错也不能连累村里其他人,还有东怀那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秉性纯良,又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决不能被他那不争气的老子连累了。 他去跟族老们商量一下,大不了将刘德茂除族,把东怀过继到别人名下。 或者,再去求求萧山...... 其实,他心里也曾后悔当初同意萧山落户泊子村,这村里接连发生的事虽说不是他的错,但却都与他女人有关。 偏他又是个老婆奴,护的女人跟眼珠子似的。 现如今,他有什么办法,要怪就怪刘家人不争气。 他安抚了村民几句,就挥散了人群。 ...... 雪娘感觉萧山在生气。 虽然他的脸一直像面瘫似的,不过,他的眼睛心情好的时候是有星光的,不像现在,乌云盖天,就差一道霹雳闪电,然后大雨滂沱了。 大概是生气她脖子上的伤口,她当时也没多想,就只想着不能让人污蔑她,谁知道萧山这么能耐,连人家老底都知道呢! “你咋知道他有外室,还是羌国的军妓?不会,不会你在军营见过她,还,找过她吧?” 萧山眼睛更阴沉了,狂风刮起来了。 “萧山!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跟谁学的这些浑话?”萧山忍不住了,这话听起来忒恶俗,绝不是雪娘能说出来的话。 真要被她气死了,他萧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那羌国都将公主送他面前,他连看都不屑看,会要一个军妓? 埋汰谁呢? “你是有多瞧不起老子,还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就一群无知刁民,能将老子怎样,你是不是傻!” “谁敢瞧不起你,你多能耐......”雪娘嘟囔,“一群女人的眼睛都长你身上了,像看到猪肉似的,眼里都冒绿光......” 萧山:“......” “雪娘,我要你记住,什么情况下都不得伤害自己,就算今日我被人打,进大牢,被砍头,你都不许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救我,记住了没!” “可是——” “没有可是,那不是在救我,是在毁灭一个男人的尊严!要一个女人牺牲自己来救,那是无能的男人才会做的事。” 可是,夫妻不是一体的吗?雪娘有些委屈,她为他着想,还是错的吗? “你知道的,这个世道,对女人来说,是很残忍的,我就是死,都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雪娘,答应我。” “你想多了,我今天只是划了几道伤,要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想我是不会去做的,你要死,就去死好了,你死了,我去找一个比你还厉害的男人做靠山,谁也不敢欺负我。” 萧山气结。 这死丫头嘴怎么这么硬! “那老子还告诉你,整个大景,没有人比老子更厉害!能要老子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是,你多能耐,人家有外室都被你扒拉出来。” 这,这咋又绕外室上去了,那么个玩意儿有什么好说的? 萧山觉得跟雪娘说话有些费劲,刚在外面还好好的,这又处处跟他唱反调。 “萧山!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雪娘气鼓鼓地看着萧山。 萧山满脑子问号:“我心虚啥?” 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仔细看了看雪娘的神态,欲言又止,无理又别扭,联想她先前的话,顿时心里明朗起来。 “我从前是在敌国军营见过她,前几日在城里又见到,心里存了疑,跟踪她去了一座宅院,然后看到了刘德茂,这女人见过我,所以不能留,何况她也不是好人,表面跟了刘德茂,实际还跟另一个男人有首尾,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那刘德茂妥妥的一只大王八!” 雪娘听完以后,脸色明显好看了,抿着粉唇,歪头斜睨着萧山,傲娇道:“那就是说,你以前跟她没关系喽?” 萧山心里已经喜得不行,恨不得马上搂着她疼爱一番。 “她一个敌国军妓,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不光跟她没关系,跟哪个女人都没关系,不怕你笑话,长这么大,老子还是童子鸡一个。”.qqxsnew 萧山一副骄傲的模样,好像这是多光荣的事一样。 真的还是假的?她怎么不信? “亲过嘴的女人嘛......” 雪娘看他,目光殷切,等他说下去。 萧山凑她耳边,“只亲过你一个。” 雪娘手指一缩,扭过头去,脸上红霞飞起,“我,我才没那么好骗。” 萧山一把将她搂住,叹了口气,“真的,我萧山还不屑于说这谎话来哄你,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见了你就跟蚂蚁见了糖,黏住似的跑也跑不掉。” 雪娘扭了扭,“我才不信,你都这么老大,还不知道有过多少!油嘴滑舌!” 死丫头!又说他老!他哪里老了,哪个男人比他强? 他也不多说了,脸蹭着雪娘的头顶发丝一路向下,路过脖子上的伤口轻轻舔了舔,雪娘颤栗,慌乱地用手去推他的头。 萧山又去亲吻那只受伤的手。 “萧山......” 发颤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绵软与娇媚,萧山如被刺激到,动作凶猛起来。 他将雪娘的脸掰正,对着那微张的粉唇吻了上去,舌尖探入口中,肆意扫荡,直至那小巧可爱的舌与之纠缠在一起,彼此交融。 “呜呜......” 室内温度盘盘升高,暧昧的声响缭绕不绝...... 雪娘沉沉地睡了,红润的脸看起来像熟透的苹果,因为嘴巴有点肿,看起来像嘟着,又诱惑又娇憨。 萧山为她捋了捋发丝,手又在脖颈间停留了一会儿,拿来药膏,重新抹上。 这么娇嫩的脖子,怎么下得了狠手,自残这个毛病,可一定得改。 第74章 萧山一看就很厉害 萧山没想到,自己在村头的一番动作,没有让自己的名声更差,反而让村民对他的态度微妙起来。 刘德茂的事很快出了结果,那外室的身份也已经确认,确实曾是羌国的军妓,因为搜捕之时,她正与隔壁男人做不可描述之事,因此连同那男人一块投进大牢。 让人意外的是,那女人连怀孕都是假的,一个军妓,早就被药坏了身子,根本就不能生育,刘德茂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村长对此事比较上心,每天都跑去打听,因此,官府判决下来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县令大人明察秋毫,刘德茂因为丝毫不知情,被判三年牢狱,泊子村的村民也没有被连累,至于构陷之罪,被罚50两纹银赔给萧山。 除了刘东怀一事,其他的也算是好结果。 虽然县令没有剥夺刘东怀的秀才名号,但此事在城里也不是秘密,书院的夫子和同窗也有所耳闻。 刘东怀受了重伤,又因父亲的事心灰意冷,主动退了学,与他娘王翠兰在家养伤,闭门不出。 萧山两次伤人却丝毫没受到惩处,这也让村民意识到他是个不简单的,又因在村头的那番恐吓,徒手碎石的力气,大家都对他存了敬畏之心,连带着对雪娘也都客气起来。 雪娘爱干净,每晚都要洗澡,天热用水更多,萧山傍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挑水。 “萧山,这只兔子,我要吃麻辣的。” 雪娘从厨房跑出来,中午萧山去山上打了一只兔子,已经剥皮剁成了小块,用姜块腌制了半天,她想要做成麻辣口味,萧山爱吃,她也爱吃。 萧山说了一声“不可!只能红烧。”就挑起扁担,出了门。 雪娘知道萧山的脾气,要是真做了麻辣的,他估计会用水冲洗干净再让她吃。 这男人有时候就是很固执。 她的身体已经养了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了那汤剂,其实她觉得没必要再喝了,吃得好自然会将养回来。 养的鸡已经有四只都能下蛋了,每天早上都会煮四个鸡蛋,她自己都能感觉到,最近胖了许多,衣服都撑开了。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月事又快来了,胸口有点胀胀的,难受。 “雪娘!雪娘!” 外面响起徐大妞的声音,现在徐大妞经常来找她,有时候还会带些蘑菇来,都是她一大早上山采的,雪娘有时候会过意不去,也会回给她几个鸡蛋。 “雪娘,你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徐大妞神神秘秘地招手。 “怎么了?”雪娘有些奇怪。 “雪娘,我刚才看到萧大哥去挑水了,你可要小心点,我看到陈东媳妇也总是这个时候去打水,萧大哥还帮她提水,我都看到两次了。” “陈东媳妇是谁?” “就是那个头上总是带着一朵蓝色绢花,除了你村里最好看的小媳妇儿!我昨天见她盯着萧大哥的背影看了很久,一看就有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雪娘有些不明白,既然是陈东媳妇儿,就是成亲了的妇人,是不是害怕萧山才盯的? “哎呀,雪娘,你怎么不懂呢!我跟你说......”徐大妞有些不自在,她还是个姑娘家呢,要是对着别人也说不出口,但是雪娘从来不会笑话人,她才大着胆子说的,“我听桂香婶子说过,陈东他,他不行!” “什么不行?” 徐大妞瞪着眼看着雪娘,“你咋,还问我?当然,当然是床上不行,这,这萧大哥一看就很,那个,厉害,所以她才......哎呀!知道了吧!反正我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那女人可不是个好的,你防着点儿!” 徐大妞跺跺脚跑了,两条粗辫子一甩一甩的。 雪娘明白了,脸色爆红,别的没记住,只满脑子都是那句:萧大哥,厉害。 就因为他块头大,就厉害吗? 她脑里幻想出一幅画面,跪在地上的女人,上面的男人换成了萧山。 脸一下子变得难看。 不,萧山不是那样的,夫妻之间不是那样的,他会抱着她,像每晚她熟睡后的那样。 她知道的,就算他睡着了,她一动,他的手下意识地都在轻拍。 就算,就算他与她行那夫妻之事,她觉得一定也不会让她害怕,会很温柔的。 雪娘慢慢调解着心里的不适,想着那个陈东媳妇儿。 会有这样胆大的女人吗?她有点不信。 要说谁对萧山还有点心思,那她宁愿相信是徐大妞自己,因为她每次说话,都有点捧着他的意思,让她总觉得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大妞以前曾想着嫁给萧山,所以她存了偏见。 萧山挑着水回来了,两条大长腿一步顶别人两步,一条胳膊搭在扁担上,身姿挺拔,两只大木桶稳稳当当,水在里面轻轻摆动,一点都撒不出来,对他来说,挑这点水跟玩儿似的。 “站这做什么?等我?” 见到门前的雪娘,萧山弯起嘴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洒在雪娘的身上,他其实老远就看到了,夕阳,柳树,女人,篱笆院,趴在院前的黑狗,静美得像一幅画。 让他有些感动,心里暖暖的。 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真不错。 雪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衣服还是做活时候的,没来得及换,满身的尘土,还有臭汗,真的会有别的女人喜欢这样的汉子? 她不信。 “打水的人多吗?” \"还行,有几个。\"萧山将水倒进厨房的水缸,又挑着扁担出来,“怎么,站院外做什么?”.qqxsΠéw “我有点无聊,想跟你看看去哪里打水。” 萧山愉悦地笑,露出几颗大白牙,“看那干啥,你也打不了,一桶水能把你带井里去。” “我不信,我看到也有女人去打水。” “你能跟别人比?身娇体弱的,可别给我整事,跟着就跟着,走吧!” 雪娘“哼”了一声,跟在他身边,走了两步就落后半截。 “你慢点!跑快了有银子捡?” 第75章 我凭什么良善 萧山停下,随着雪娘的步子来,可真差点将他憋疯,小碎步给他整的跟娘们似的。 “你说你跟来做啥?路也不好走,这边还黑布隆冬的。” 因为那口井是在村子的中央,要路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又临近傍晚,所以看起来黑洞洞的。 “萧山!”雪娘颤着声音喊了一声,抓住了萧山的胳膊,“那是,什么?” 软玉温香靠近,萧山大口吸了一口香气,女儿家就是比糙汉子香,何况还是身有异香的雪娘。 吸一口,精神都爽快了。 那柔软紧贴着他的胳膊,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弧度......哎?是不是长大了许多? “啊!”雪娘轻呼一声将头埋进萧山的臂膀内。 一座黑山渐渐靠近,萧山这才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妇人,捆了一大堆柴火背在身上,弯腰拱背,背着光影还真是看不清楚。 “哎呀,是萧家两口子啊!感情可真好,怪不得大家都羡慕得很。” 妇人开口后,萧山“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虽然他不认识。 雪娘听到声音抬起头,看清了面前的情形,原来刚才的庞然大物是柴火堆,她听着妇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在河边洗衣时听到过的。 雪娘松开了萧山。 妇人侧身,二人避开柴火绕了过去。 水井旁边还有一两个人在打水,萧山放下扁担,在一旁等着。 那二人原本正在谈论什么,见到萧山,都住了嘴,各自打完水,就离开了。 正在此时,另一边的巷子里出来一个人,尽管看不清脸面,看身形也知道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身材不错的女人。 雪娘后退,转到井边的大槐树后,萧山瞅了一眼,轻笑了一声。 女人慢慢靠近,雪娘已经看清了她是谁。 正是徐大妞所说的那个带花的陈东媳妇,长得小巧,脸面轮廓看起来不错,确实比村里其他人长得都好看。 她只提了一个桶,过来之后先是朝四周瞅了瞅,然后看向萧山。 此时,萧山正双腿劈开站在井口,抓着绳子一下一下往上提水。 “萧猎户,昨日多谢你帮忙。” 那声音轻柔得仿佛风吹即散,雪娘的角度正能看到她的脸,她那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萧山的背膀,里面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似乎是,渴求? 徐大妞说对了。 雪娘心里涌起一股怒气。 萧山回头随意一瞥,眼里疑惑了一瞬,也没有理会,快速将两桶水打满,让开井口的位置。 陈东媳妇没有听到回答,以为声音太轻,萧山没有听见,又靠近了两步,刚要再开口,就听萧山说了一句:“走了!” “萧——”陈东媳妇心里一急,声音大了些,哪知刚说出一个字,就见大树后面冒出一个人来,把她惊得水桶掉地上,差点滚到井里去。 她心慌地抬起眼睛看去,却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清凌凌好看的眼往她身上一扫就转了开去。 正是萧山家那个娇娇弱弱的媳妇儿。 陈东媳妇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暗恨:男人打个水还跟着,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转到树后面做什么?是不是想吓唬我?”萧山好笑地询问。 雪娘瞧他还有脸笑,招蜂引蝶不守夫道,是不是还想学那刘德茂,养上几个? “贱人!” “你说啥?”萧山没听清,不,是以为听错了。 雪娘是不会骂人的。 “我说你是个大贱人!” ?????? 萧山脚下不稳,差点将桶里的水晃出来。 “哼!怪不得喜欢天黑出来打水,怎么早上不来了,是不是怕白天被人看见,刚才要不是我从树后出来,我看她都要贴你身上了!” 萧山转念一想,明白了。 “雪娘!不可胡说!会害死人!”他严厉道。 那也是她自找的,她自己都不怕,你操心啥?雪娘生气地一扭头小跑起来,不愿意再跟他一块走。 “慢点!路不平!”萧山在后面喊,也加快了脚步。 二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家,雪娘跑进了厨房,闷声加油点火。 萧山提水进了厨房,见她板着脸坐在灶前,锅里已经冒了烟,赶紧将兔肉倒了进去。 “你这性子,咋说不得半句,是你说话欠妥嘛!越是偏远的地方,名声越是重要,这村子还曾有过被流言逼死的先例,你哪能顺着嘴胡说八道?” 雪娘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顺着嘴胡说八道?你天天帮她打水,打量我不知道呢?” “你这又是胡说啥呢,我认识她是谁啊我!” 萧山嗓门一不小心就大了,他可真是莫名其妙了,还有刚才那女人,说什么谢谢他,他啥时候帮过她了? 哈!这是不认了! “雪娘,你自来良善未经事世,大概不知——” “我凭什么良善!”雪娘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扔了柴火,站了起来,眼里带着怒火,还有看不太清楚的痛意。 萧山惊愕地看着她。 “全都叫我良善,叫我大义,叫我悯怀众生!凭什么,凭什么这样要求我,我也是人,不是神!到头来,谁又悯怀了我,还不是像货物一样将我送出去!我恨!我恨你们!” 雪娘似乎魔怔了,陷入某种幻境,被什么支配一样,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她颤抖着,火光将眼睛映成了红色。 怒吼完之后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抱着自己的头软软地滑落。 萧山尚未消化她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见此急忙接住她,“雪娘,别急,别去想。” “萧山,头好疼,疼!” “放空,别去想!你是雪娘,萧家雪娘,家在青云山下泊子村,是一个猎户的妻子。” “萧山,萧山,我不想记起了,他们会把我关起来,关进华丽的牢笼里,把我推上神坛,不,不是,会舍弃我,他们舍弃了我......” \"假的!雪娘!看我,我是你男人!世上最强的男人!谁也别想欺负你!\"萧山捧着她的脸,让她看清他。 雪娘目光开始聚集,里面的愤怒,惊恐,悲戚,逐渐消失。 ...... “萧山,你刚才是不是凶了我?” 第76章 咱俩是夫妻 清醒后的雪娘,像是不记得刚才的事情,用娇怒的语气质问,如以往闹小脾气一般。 “嗯。”萧山打量着她的神色,“头可还疼?” “不疼!”雪娘闻到一股糊味,朝锅里一看,兔肉都粘在锅上了! “萧山!快加水呀!”她急得去找水瓢。 萧山一步到了水缸旁,舀起水倒进锅里,发出“刺啦”的响声。 雪娘看起来很是懊恼,“都黑了,一定不好吃了。你看我干啥,快翻炒,笨死了!” “雪娘,你,刚才是不是记起了些什么?” 她恢复如常,没有一丝异样,这让萧山觉得太奇怪了,心里越发没底,就怕她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刚才?”雪娘疑惑地看着萧山,继而眼里冒起股股火气,精致的眉目生动起来。 “差点都忘了!你刚才是不是凶我?自己不检点还不承认,你力气大得没处使了,帮有夫之妇打水,还怪我胡说八道,你做都做得出来还有脸,你,你做什么?” 萧山黑着脸一步步逼近,雪娘慌得退后一步,碰到了锅台,被萧山箍住腰扯回来。 “你想把自己扔锅里炖了?” “什么,还不是你——” “有肉了。”萧山的大手在雪娘的腰上摸来摸去,“很滑。不知道身上的伤消干净了没有?” 他虽然说的是问句,但完全没有让雪娘回答的样子。 “我得检查一下。” 这些日子,为了让她放心,也为了让自己少受些折磨,他由着她自己换好衣服包进被子,等他忙活完上床,她往往已经昏昏欲睡,他除了隔着被子抱一抱,还真是清心寡欲跟守清规的和尚般,半丝都没沾便宜。 怎么,乡野村妇的醋也吃,雪娘是对自己太没信心吗? 雪娘羞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是我女人,你整个都是我的,别的事儿都听你的,这事要是还得询问你,算个什么男人!” 萧山鬼魅般的出手,在她身上一点,雪娘已经全身动弹不得,这种感觉,久违了。 “萧山,这是在厨房!”雪娘颤着声音,眼睛惊恐地随着萧山的手指移动,他,他不会真的在厨房剥光她吧? “厨房好,亮堂,还可以看着兔子,放心,300米内有人靠近,我都能听到,这里只有咱俩,咱俩是夫妻。嘘,别说话了,你知道没用的。” 萧山已经不去关注雪娘的脸色了,他的全副心神已经转移到手下。 雪娘闭上眼睛,因为羞怒牙齿发颤。 他说得对,他霸道的时候,谁也反抗不得。 “雪娘,你大概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诱人,我第一次给你洗澡,你满身伤痕,瘦得可怜,可我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喜欢,摸了好几遍。” 雪娘:“......” 萧山已经将雪娘单薄的衣衫解开,两边掀开退至肩膀处,冰肌玉骨,完美无瑕。 世上再也找不出这样完美的身子,大了偏大,小了偏小,胖了微胖,瘦一分则瘦。 雪娘听到他粗重的喘息,更是紧紧闭眼,不敢睁开,浑身涌起一股令她羞耻的燥热。 “你说,你咋就长成了这样,咋就不让我活......” 萧山红着眼睛弯下腰。 一股电流直击全身,雪娘猛地睁开眼睛,张大嘴巴却失了言语。 她听见\"啧啧\"啃噬的声音。 萧山的头颅就在她眼底。 脑中有烟花炸开,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她看到了墙上映出连在一起的影子......那弯腰拱背的影子像一头巨兽在享用美食。 \"萧山,我害怕......我害怕......\"雪娘如飘在虚空落不到实处,偏偏她动弹不得,这更加剧了她的恐慌。 “求求你,我难受......” 萧山终于放开她,抬头,充满欲念的眼睛不似平日的温柔,她甚至觉得有些狰狞。 他再不遮掩,光明正大地一寸寸巡视他的领土,直到连后背都检查完毕,他舔了舔嘴,不管兜衣上的水渍,缓缓合拢她的衣衫。 “恢复得很好,没有留疤,就是脖子上的伤还需要擦几次药。”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还带了一丝让人脸红的绵软。 他的手去擦雪娘眼角的泪,“等新房建好,你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咱们办一个简单的婚礼,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你要做好准备。”仟千仦哾 雪娘的身子能动了,可她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 对于萧山刚才的逼迫,她是生气的。 可她又没有资格生气。 他如果娶的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现在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哪里还需要迁就,等待,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呢? 可她,她不喜欢一动不动的任人摆布,那种主控不了自己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她宁愿,他箍着自己胡来一番,也不愿被点穴,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雪娘......” 见她不动,萧山去拉她,被雪娘甩开。 萧山的目光沉下来,她还是抗拒自己吗? “萧山,婚礼不婚礼的,我不在意,若是你心里不尊重,瞧不起我,妻子也只是一个称呼,一个形式,与奴才也没什么差别。” 雪娘抓着自己的衣襟,跑出了厨房。 雪娘生气了,晚饭也没吃,就和衣上了床。 萧山很苦恼,又很挫败。 她甚至都不让他将手搭在她被子上了。 他还听见她的抽噎声,一摸,枕头果然是湿的。 “雪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点你穴道,我就是粗鲁惯了,想问题太直接,真的没有不尊重你,我心里疼你还来不及。” “我也没帮别的女人打水,你误会了,大概是上次我见她太慢了耽误时间,帮她从井沿提了下来,她是圆是扁我都没看清。” “你冤枉我,我一急就做错了事儿,别生气了,要不我不动,随你处置?” ...... 萧山抓耳挠腮,絮絮叨叨了一晚上,才听见雪娘闷声道:\"你要臭死了,快去洗澡。\" 萧山这才咧咧嘴,声音洪亮地应声:\"好嘞,先去给你端兔肉,糊掉的我都挑出来了,你多少吃点,可香了。\" 第77章 山上遇刘东怀 虽然这事算是过去了,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萧山觉得雪娘还是不爱搭理他。 他还特意去了趟曲玲珑的医馆,询问了雪娘的病情,曲玲珑的回复是:要么是雪娘在抗拒那段记忆,要么就是装的。 萧山想想当时雪娘的神情,似乎寻不出什么破绽,若说是装的,以雪娘的单纯应该骗不过他的眼睛,他更相信她是在抗拒,毕竟,那记忆似乎对她伤害很大。 这几日,除了盖房子,他每天还去山上转一圈,也不走远,就在浅林,有时候打只兔子,有时候射只野鸡,卯着劲儿地给雪娘补身体,汤里加了从曲玲珑那拿回来的养神药剂,每次都要她喝上一大碗。 别说,只要喝着养神剂,雪娘的睡眠就好很多,像昨日,袁步非过来,他离开了好一会儿,雪娘都没醒。 袁步非是来告诉他岭音郡主的消息。 岭音郡主确实死了,但奇怪的是,她比鲁太师之子早死了一天。 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二皇子带着出去游玩的人并不是岭音郡主! 杀死鲁太师之子的也不是岭音郡主。 如果他带的是雪娘,那雪娘是什么身份,能让汝南王和皇上拼命保她? 萧山越发迷惑,但他已经不想再查下去,他私底下认为,雪娘大概就是皇后的哪个亲属,而皇上素来宠爱皇后,也许是皇后想要保她。 他已经不关心这些,雪娘如今是他的女人,跟从前没关系了。 雨季来临,天气多变,往往中午还太阳高照,下午就下起雨来。 萧山去了山林有一会儿了,要是打只小野物也该回来了,雪娘有些担忧,眼看青云山上黑云盖顶,大概会是滂陀大雨。 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了,她听说打雷闪电的话在林子里会很危险,雷雨过后,有些树木会被劈死,或者燃烧起来。 要是身上披着蓑衣的话,一般伤不了人。 她来来回回在篱笆院前看了好几遍,也没看见萧山的影子,只得跑去了杂物间找了蓑衣和雨伞出来,抱着就出了门。 下山的道口还是没有萧山的影子,雪娘只得又往上走了走。 山道有两条,离得很近,若是萧山从另一条下来,她也能看见,但不能再往上走了,再走两条路就分成两个方向,她怕和萧山错过。 雪娘停住,抱着蓑衣坐在一块石头上,刚坐下,就听到一阵动静,她抬头,只见一个女人哭着从山上跑下来,她的头发全部散落,衣不蔽体,肚兜扯落了一半,露出大片肌肤,脖子上的系带都是开着的,她一边跑,一边哆嗦着绑着自己的衣服。 是那个陈东媳妇儿。 她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像是被...... 雪娘看了看四周,觉得有点冷。 天阴沉沉,林子里已经很黑了,萧山说过,不让她做伤害自己的事,乌云马上兜不住雨,她还是回家吧,萧山对山林气候比她熟悉,不会有事的。 她正要起身,又有动静传来,听脚步声,很重。? 雪娘望过去,是他。 可下一秒,她如坠冰窖。 萧山的手里,拿着一朵蓝色的绢花。 他没有关注到另一条路上的雪娘,目光冷冽,脸色比那头顶上的黑云还要可怕。拿着手里的绢花急匆匆下山,像是去追那陈东媳妇去了。 雪娘将自己埋进蓑衣里。 寒意顺着脉络丝丝缕缕地蔓延至全身,只觉得心脏都冰的没了知觉。 她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 不会的,萧山不是这样的人,雪娘站起身,她要去问问萧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那个女人遇到了野兽? 胸口感受到了一点痛。 一点点罢了。 “萧家娘子?” 刘东怀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好像很虚弱,这么吓人的天气,怎么独自在这林中?她还很茫然的样子,像林中迷路的小兽。 “你怎么了?跟萧猎户吵架了吗?快回家吧!要下雨了。” 雪娘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那个小秀才,这些时日不见,他好像成熟了许多,脸上脱去了一些稚气,比以前更白了些,是不健康的白。 “你的伤好了?” 雪娘注意到,他背上背着一个筐子,身上穿的也不是以前的长衫,而是同村里其他人一样,是一件粗布短衫。 “嗯,好多了。”刘东怀点头,“先前的事,还未与你道歉,我爹也受到了惩罚,我娘生病了,精神有些不好,伤害了你,我代他们说声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 他从前途光明的秀才公变成遭人唾弃的犯人之子,人生可谓毁了。 但他却丝毫没有怨愤他人,还向她有礼的道歉。 雪娘觉的他有此心性,实属难得。 “你真的不读书了吗?” 她还记得他那时生怕赶不上辩论会而焦急的样子,说到彩头砚台眼睛发亮的样子,听说他书读的很好,夫子也常常夸赞,不读书,会不会太可惜了? “不读了,家里的店铺与财物都被官府收缴了,我娘身体也不好,我以后就得赚钱养家了,你看,我采了好多药草,打算晒干去城里卖,应该也是个来钱的活计。” “哇!你真厉害。”雪娘诚心赞叹。m.qqxsnew 刘东怀倒是不好意思,面色又如从前一样露出羞恁的神色。 一道炸雷突如其来,在头顶炸响。 雪娘和刘东怀都被吓了一大跳。 “赶紧下山,雨马上就要下了。” “嗯,好,我带着蓑衣,你先穿上。” \"啊?不,不用了,走的快的话雨没到就下山了。\" 刘东怀刚拒绝完,豆大的雨滴就落下来。 雪娘不由的笑起来,“赶紧穿上!” 刘东怀呆呆的接过,他这是头一次见到她笑,在黑暗中,像一朵白莲绽放。 “刘东怀,我觉得你还是读书的好,将来做了官,一定是个好官,你和你父母不是一样的人。” 雪娘打起伞,一边往山下走,一边跟刘东怀说话。 刘东怀苦笑一声,没有回话。 他这样的身份,读书已经没了出路。 但他的遗憾与苦闷在这些天已经全部收起来了,他还有娘要养,还要等爹从牢里出来,他不能被击垮,人生的前20年他只会读书,以后他就要学着做别的事了。 没想到,他们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像朋友一般聊起了天。 还真是奇妙。 第78章 陈东借种 雪娘和刘东怀一出山道口,没有树木遮挡,风骤然大起来,险些将手中的伞吹跑。 “小心。” 刘东怀一把抓住伞柄,正覆盖在雪娘的手上,他慌忙缩了回去。 茫茫水雾之间,就见一人迎面朝这边跑来。 他迎着风雨,身上什么都没披,全身淋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透过雨幕看不清表情,大概是着急的。 因为他跑得很快,几乎几息之间,就已来到跟前。 萧山。 强制自己转移情绪的雪娘,心口又痛起来。 三人仓促会面,刘东怀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待看清来人是萧山后,下意识地看了雪娘一眼,然后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蓑衣脱下塞给萧山。 “萧猎户,多谢你家的蓑衣,我先回了。”他埋头冲向雨幕。 “哎?你——”雪娘的喊声被雨水吞没。 她单薄的身影被风吹得摇晃,衣衫也淋湿了大片,发丝飞扬盖住脸面,艰难地稳着手里的油伞,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跑。 手中的伞被人接过,身边的风雨骤歇。 雪娘这才将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萧山一手撑伞,一手揽着雪娘纤弱的腰,将疾风隔离在外。 “赶紧回家。” 狂风像是欺软怕硬,突然就没了刚才的神勇,疯狂摇摆的树枝肉眼可见地缓了动作。 萧山没有穿上蓑衣,整个身子全暴露在雨中,与她隔开些微,将伞牢牢地撑在她的头顶。 雪娘抬头看他,与他投来的目光相碰。 雨水从脸上冲刷而过,他甩甩头,朝她笑了笑。 雪娘想说,能不能背着她,她好像有些无力,可想到林中的一幕,她反而离他远了些,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飕飕地往里灌着冷风,冷得唇齿都打哆嗦。 萧山,你还是我的萧山吗? ...... 陈东媳妇跑回了家里,万幸路上没有撞见人,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破裂的嘴角,脖子上的掐痕,浑身散发着那股再也洗不脱的味道,咬着手压抑地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成了这样,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 怎么办,那人会不会纠缠她? 不会的,萧山不会让他说出去的! 萧山,萧山,明明等的是你,是你!你为什么晚了一步,只差一步! 太恶心了,实在太恶心了。 她想洗澡,或者,淋雨。 门被推开,陈东满脸阴鹜地走了进来,见到缩着如受惊老鼠一样的女人,眼神亮了一亮。 他把门关上,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 “是不是成了?” 陈东媳妇面白如鬼,抓着自己的衣襟浑身颤抖。 陈东已经等不及,上前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从头到尾,一丝不剩,他盯着那具瑟瑟发抖的身子,面容一瞬间地扭曲,继而咧嘴笑起来。 “你果然是个不要脸的骚货,说,你以前有没有背着我胡来,这是第几次了,嗯?” “没有,我没有,陈东,你饶了我罢!”她捂着脸哭起来。 陈东的脸又温柔起来,心疼的上前搂住她,“我知道,我知道的佩兰,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是不是?我发誓,以后会对你好的,你看,那个男人太粗鲁了,怎么会将你伤成这样,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的,那种男人怎么会真的对女人好。” “佩兰,外面传得越来越离谱了,还有人说我不行,你说,你说我行不行?” “陈东,我难受,我想洗个澡,下次好不好?” 陈东推开她,目光又阴冷起来,“苏佩兰,你可别被外面的野男人喂的不知姓啥了,这一次要是怀不上,我只再给你两次的机会,否则,我一定休了你!” 苏佩兰呆呆地放下手臂,风从门缝吹进来,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东的身形比普通男人也要壮硕一些,为什么就是不一样呢? 大夫说他的种子是死的,是被开水煮熟的,永远不会发芽生根,不会让女人孕育。.qqxsnew 世上男人千千万,为什么就让她苏佩兰碰上这种呢! “你不要休了我,你知道我心里最爱的是你,可你把我推给别人,他一点都不如你,我觉得好恶心,好难受......” 苏佩兰主动向陈东爬去。 “佩兰,佩兰,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是个好女人,我不会休了你的,只要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就是我陈东的亲儿子,等有了孩儿,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 陈东疼惜地摸着苏佩兰受伤的唇角,亲吻了上去。 他判断得没错,萧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这样他就放心了,佩兰的心是不会偏向他的,只要借到种,佩兰还是他的。 而且萧山的身形和他差不许多,以后生出儿子,也不会惹人怀疑。 苏佩兰整个过程都闭着眼睛,她完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她还害怕,若是这一次有了身子,那也不是萧山的种,若是随了那个无赖,陈东会不会发现? ...... 萧山和雪娘回了家,就让她脱光包进被子里,自己则急忙跑进了厨房烧热水。 “雪娘,水好了,快泡个澡,驱驱寒气。” 萧山已经脱了湿衣服,光着上身,头发也擦了,此时没有竖起,随意散落着,更添一股狂放不羁的味道。 雪娘趴在床褥里,侧头打量他,仔仔细细,从鼓胀的胸肌扫过腰腹,再到腰腹看向健硕的臂膀。 “你转过去。” 萧山被她瞧得邪火直冒,听她如此说,以为她害羞,不让他看她换衣服,只得转过了身。 “快一些,别染了风寒,受罪的还是你。” 雪娘又打量他整个后背,好似没有什么不同。 “你今日打的猎物呢?” “丢山上了,问这做啥,你快点,别让我亲自抱你。” “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啥?猎物?”萧山一惊,回过头来。 却见雪娘只穿了一件肚兜盘腿坐在床上,俏生生地挺着身子毫无扭捏之态,像观音像前的童子。 萧山虎目渐深。 “我看见陈东媳妇半光着身子从山上跑下来。” 第79章 其实我长得很漂亮 “然后你就下来了,手里还拿着她的头花。” 说到最后,雪娘声音有些发颤,她暗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可以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明明在心里盘酿了好几次。 她以为,她可以冷静地问出这件事的。 “所以呢?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萧山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将她逼得低下头。 “我不知道。”雪娘还是红了眼眶,“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她在山上被人欺负了,我恰好碰见,将那人收拾了一顿,后来见她落下了一朵头花,怕生事端,所以才追了几步想要还给她,不过没追上,所以我将那头花毁掉了。\" 雪娘的泪“啪塔啪塔”落下来,落到被子上。 萧山叹了口气,“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吗?我也见你与那秀才一块从山上下来,他还摸了你的手,我不生气吗?可我相信你,马上想到你是因为去山上找我才与他碰见,你呢?你见到我下山的时候,为什么没喊我?是以为我做了恶事,所以躲起来了吗?”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哭?” “我,我,我觉得你变了,什么时候你这么善良了,以前我在集市上挨打的时候,你连头都没有回。” 她不是责怪他去救人,或许,她在意的只是恰好是那个女人而已。 萧山无言以对。 不是他变了,是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毁人名节之事,这与他幼年的经历有关。 他曾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人被人侮辱,当时他太小了,被那歹人打得站不起来,直到那歹人离开,女人跳了河。 那个女人,是他的邻家婶婶,每次见他,都会偷偷地塞给他糖吃。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吃糖,一吃就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呼喊,他恨自己救不了她。 这么多年,他连自己的父母,妹妹的样貌都记不大清了,却唯独对那个婶婶记得清楚。 这些恶心事,他不想说给雪娘听。 今日山上那个无赖,他已经将他废了,明日就将他扔进官府,省得祸害人。 还有那个女人,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希望她不要像邻家婶婶那般,想不开吧! “我也很后悔,如果知道是你,当时我就会打死那人贩子,将你救下,雪娘,学着相信我一点,好不好?” 雪娘觉得他的心情有些低沉,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吗? “我,我信的。” 萧山微微一笑,“好,我抱你去洗澡,水都要凉了。” 萧山用被子包起雪娘,打横抱起去厨房。 只过了一会儿,雪娘就叫了起来。 “怎么了?可是水凉?”萧山进来,伸手探向浴桶,温度还可以,“哪里不舒服吗?” \"肚子疼,快抱我回去。\" 雪娘站起身,张开双臂。 萧山瞪大了眼睛,瞬间热血冲头,他急忙抱雪娘出了浴桶,拿过搭在一旁的被子盖住,“小心着凉。” 雪娘被扔到床上,她费力地从湿乎乎的被子里爬出来,萧山已经手脚忙乱的从柜里找出她的衣服放到床上。 “穿好衣服包被子里捂着,我去看看谁家有姜,烧点姜水喝。”萧山皱着眉就要走。 “萧山!”雪娘唇色发白,“我怕是,怕是月事要来了,你去秀兰姐家问问月事带做好了没有,我今天早上跟她说过了的。” 一听月事要来,萧山如临大敌,面色肃穆,“好,你歇着,我马上去。” 他匆忙换了衣服,拿上雨伞就出了门。 直到出门后才有些迷糊的想秀兰姐是哪个? 大概是孟有良的婆娘?好像听他喊过。 雪娘这是第二次来月事,与前面相隔了近两个月,玲珑说过会慢慢地变得规律,而且现在疼痛也可以忍受,不像第一次那样生不如死了。 萧山很快就冒着雨回来了,看他又湿了衣服,就知道外面的雨还是很大,月事带被他塞在怀里护得好好的,掏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他的体温,雪娘整个人羞窘得不行。 她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月事,让萧山一个大男人去询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开的口。 “秀兰姐有没有笑话你?” “笑话我啥?嗯,她表情是有点不对劲。”萧山歪头想了想,就抛到了一边,“我还要了些姜,加上红糖水熬一碗你喝掉,今日你受了寒气,怕是又会受些罪。” 萧山出去后,雪娘换上月事带,刚系上就觉得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吓得她赶紧躺下,不敢再动。 因为前面的经历太过恐怖,她紧张地咬着唇等待着那波疼痛到来。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来。 她的身体真的好了。 被萧山一点点养好了。 “萧山......”她无意识地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疼?”萧山端着碗过来,手放在雪娘的额头上摸了摸。 雪娘迷蒙地睁开眼睛,“萧山,我不要你去看别人。” “嗯,不看,起来喝了红糖水再睡。”萧山忧心地皱着眉,又摸摸她手的温度,“有没有觉得冷?” “萧山。” “嗯?” “你不要看别人,其实我长得很漂亮的,青禾说,漂亮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让我把药喝下去。” “什么药?对你的身子有害吗?”萧山坐直身子,严肃起来。 “没有,她说,让我去香山水榭,那里很安全,她推我走,我不该走的,全都是火,烧起来了,我是不是很自私,如果被那人发现,她们都会死的,不,不是,就算不被发现,也会死的,她们替我去死......” \"不会,他们不会死的。\" “萧山!”雪娘猛地睁大眼睛,萧山的容貌映入眼帘,她脱口而出,“萧启汕!”仟仟尛哾 萧山震惊的看着雪娘,“雪娘,你叫我什么?” 雪娘睁大的眼睛渐渐松懈,她似乎刚清醒一般,疑惑道:“汤水熬好了?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你怎么了,眼睛睁那么大。” “没,没什么。”萧山赶紧端起碗,有些汤水撒出来溅到他的手背上。 “慢点,急什么。” 雪娘嗔怪,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将红糖姜水喝下。 第80章 我有老婆要养 萧山已经确定雪娘是认识他的,对她的身份越发迷惑了。 她到底什么时候见过他呢? 他以前一直待在边城,基本上一年回京城一次,每次述职后离开,也就几天的时间,两年前的那次待得久,大概有一个月左右,也是那一次,他在桃林见到了那个酷似雪娘的背影。 不过,他记得清楚,当时那女子根本没有回头,压根不知道他在身后。 雪娘这次的月事果然没经受太多折磨,过了前两天的疲乏期,后面就能下床,按照曲玲珑的说法,前面几次艰难,到后面就规律顺畅了,她的身体目前看起来恢复得不错。.qqxsΠéw 萧山这两日没有去建房,一边照顾雪娘一边收拾了一下家里漏雨的地方,到了第五日,村长找来了。 他愁眉苦脸地讲述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原来是昨天有几个村民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就商量一下合伙上了山,结果到了今天还没回来,家里的女人等急了,这才求到他这来。 村长想来想去,别看他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活在山脚下,但对于青云山最熟悉的还属萧山,而且他功夫也好,就算遇到野兽也能全身而退,所以就来了萧山家里。 “萧山,我也是没办法了,好几条人命,身后都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也不白帮,村里每家都凑些粮食给你,你看中不中?” 面对一个为村人着想的老人祈求的目光,还有几条人命,尽管萧山不爱管闲事,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粮食不需要,我丑话说在前头,在山里过了一夜,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若是碰到狼群,尸骨无存也说不定,我只负责根据踪迹寻找,若进了险林,我便不会去冒险。” 萧山这话不仅说给村长听,还是说给雪娘听的,因为刚才她一直在旁边倾听,皱着眉头,怕是在担忧。 村长已经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我知道,你只管负责寻找,是死是活,都是他们的命,你看看需要几人一块去,我去找人和你一起。” 萧山想了想,问了村长进山的总共有五个村民,山林险地,并不是人越多越好,特别是没有功夫在身的普通村民,多了反而累赘。 别的人他不了解,刘柱子和刘成山两人倒是可以,至少到时候遇到事情能听令行事。 “叫柱子和成山和我一块进山,最迟明日傍晚之前回来。” 那就是今晚上可能要在山里待一夜了。 这对于以前的萧山倒是司空见惯,只不过这些日子萧山不怎么打猎,雪娘习惯他天天在家,这一听他晚上不回来,顿时心里有些空。 可这关乎几条人命,她又不能不让他去。 萧山打发走了村长,就拉着雪娘进房。 \"放心,我那是怕惹麻烦故意那样说的,就算进了险地,碰到猛兽我也不怕。不用担心,你知道我连老虎都不怕的。\" “那要是碰到老虎一家子呢!” 萧山笑,“你以前不是还说一山不容二虎的吗,放心,老虎都是单独行动的。” “你说过不去险地。” “对,我说过,不去的,你在家晚上锁好门,我明日就回来。”萧山蹙了蹙眉头,他知道雪娘在担忧,觉得心口暖烘烘的窝心得很,他何尝不担忧她呢? “我还得带走小虎,要不我让王秀兰过来陪你一晚上?” “不要,我不怕。” 怎么能让别人睡在这张床上?这是她和萧山的床。 萧山依了雪娘,又嘱咐了一些,出去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铃铛挂在门上。 “若有动静,铃铛会响,还有这把匕首,放在床头。”萧山将一把匕首放到雪娘的枕下,越说越不放心起来,“改日我得做些机关,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可以防贼人。” 这个时候,听到外面刘柱子的喊声。 “你快些走吧,说不定寻得快,今晚就回来了。” “那我走了。”萧山俯身,与雪娘对视半晌,然后亲了她脸颊一下,“肚子真的不疼了吧?” “真不疼了,你快出去吧,人家都叫你了。”雪娘垂头推了他一下,没推动。 “放心,他们身后有一家子要养,我身后也有老婆要养,不会让自己冒险的。” 萧山说完就出去了,雪娘抬头只看见他的一片衣角消失在门缝间。 她听见外面芋头的声音,想要跟着萧山上山,不过萧山没答应,给柱子和刘成山分了防身的武器,小虎“汪汪”叫着,声音渐渐远去。 “萧山,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就......” \"雪娘,雪娘你在吗?\" 是徐大妞的声音。 “雪娘,我找到了一片好地方,那里长了好多蘑菇,你要不要去?” “去!” 雪娘最爱吃那种新鲜的菇类了,尤其是做汤喝,别的汤里掺了当归她都难以下咽,唯有那些蘑菇汤,她能喝好几碗。 雪娘找了一个小筐,换了一身利索一点的衣服,把门都关好,就和徐大妞一起上了山。 她刚走,王秀兰就过来了,她又缝好了几条月事带给雪娘送来,却见篱笆门用木棍别起来,屋门也锁着。 孟有良在给萧山建房,柱子和成山跟他上山的事儿王秀兰自然知道,本来还想过来跟雪娘聊聊天,却不想,雪娘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王秀兰只能拿着月事带又回了家。 再说雪娘,跟着徐大妞上了山,山路倒是不难走,徐大妞说的地方肯定也是浅林,都有人走过的痕迹。 快到地方的时候,徐大妞突然朝着雪娘跪了下来。 雪娘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被石头绊倒了,赶紧扶她:“大妞,你没事吧?” 徐大妞一把抓住雪娘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做活,晒得黑又粗糙,而雪娘的却光滑细嫩,像上好的羊脂,两相比较,徐大妞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她跟了萧山,一定也会养得白白嫩嫩,那个男人,有力气有本事,养两个女人完全没问题。 何况,她也不是啥活都不做。 她可以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做饭洗衣,也不用雪娘来,她都能做。 她还可以为他生孩子。 第81章 进了鬼林 “雪娘,你救救我吧!我要活不成了!” “你怎么了?”雪娘这才明白,徐大妞是在跪她。 “我娘要将我卖了!” 事实上,不是卖,但也和卖差不多了,昨天,她娘跟她说,给她找了个好婆家,那男人是个死了老婆的,身下还有个三岁的儿子,还真是被桂香婶说中了,她娘真的要她去给人家当后娘啊!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凭什么去给人家当后娘,她娘还说那男人多好多好,其实还不是因为那6两银子。 徐大妞将事情哭诉了一通,说完却见雪娘在出神。 她晃了晃雪娘的手臂,“雪娘,你帮帮我吧!我在咱们村待习惯了,不想离开去那老远的地方,谁也不认识,而且,要是去了那边,也见不到你了。” 雪娘醒过神,听完了徐大妞的话,她也很同情,可这事她怎么帮? “这是你的家事,你要我怎么帮你?” “雪娘......”徐大妞支支吾吾起来,“你身子不是不好吗?我,我可以照顾你。” 雪娘更不理解了,疑惑地看着她。 “雪娘,你身子弱,我,我可以照顾你,和萧山,只要你让萧山娶了我,做个妾也行,我一定尽心伺候你,我还可以替你生孩子,让孩子叫你做娘。”徐大妞一鼓作气吐了出来。 山间无人,她也顾不得了,要是她再不想办法,她娘就要收人家的彩礼了。 雪娘甩开了徐大妞的手,面色冷了下来,她就说,就算徐大妞帮了她几次,她还是喜欢不起来,一直觉得这个姑娘怪怪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根本没有放弃萧山,接近她也是有目的。 看着憨憨的一张脸,却原来心眼子这么多。 徐大妞被甩开,有些慌,“雪娘,你可怜可怜我,我不跟你抢萧山,你把我当个下人也行,萧山那么壮,你身子又弱,也很辛苦对不对?” “闭嘴!徐大妞,你死了这条心!萧山不可能娶你,除了我,他谁都不会娶,你要自贱我管不着,但别来打萧山的主意,你还不配!” 徐大妞震惊地看着雪娘,忽然记起那日她压住翠兰婶甩巴掌的凶狠模样。 其实,雪娘可能并不柔弱,只是她平时的模样看起来柔弱罢了。 徐大妞看着雪娘可怕的脸色,连左边脸上的黑纹都张牙舞爪,只觉得冷意涔涔。 雪娘不同意,那她怎么办? 她绝对不能给人当后娘。 “是,是我想差了,萧山那么疼你,也不可能娶我的。”徐大妞站了起来。 膝盖被石头硌得生疼,她打了个趔趄。 雪娘连一丝要扶的意思都没有。 徐大妞觉得狼狈至极,特别是雪娘比她高出半头,让她觉得雪娘像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在无情地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那我们去采蘑菇吧,这事儿我以后再不说了。” 然而,雪娘的性子自来非黑即白,眼里揉不得沙子,徐大妞的心思不纯,她就不想再与她牵扯。 “不采了,我回去了。” 雪娘瞧了瞧四周,刚才跟着徐大妞,没有仔细看路,她有些辨不清方向。 徐大妞目光闪烁,伸手指了指,“一直往那边走,有条小道,拐进去顺着就能下山,我还想去采些,就不和你一块了。” 雪娘头也没回,顺着她指的方向就走。 徐大妞说谎了,那里不是通向下山的道路,而是通向一个村里人都知道的可怕地界。 那里面有鬼! 虽然没人见过,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因为只要进了那片林子,就没人出得来,以前就有村民误入,结果再也没见出来,连进去寻找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大家都说,被里面的鬼吃掉了。 泊子村几十年前的村长带着人在那处种了几棵四季常青的雪松,当作标志。 徐大妞手心出了汗,既恐慌又隐隐地冒出一股兴奋。 如果雪娘不见了,自己就有机会了。 此刻,她完全忘记了当日萧山的警告,满脑子都是如果萧山娶了她,是不是也会为她买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鞋子,还有银坠子。 是不是她的手也会养得白白嫩嫩的像豆腐张家里刚出锅的豆腐一般。 是不是睡觉也会头靠头。 徐大妞想得面红耳赤,那点做坏事的恐慌也消失了。 雪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徐大妞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去采蘑菇。 雪娘照着徐大妞所指的方向,越过了几棵高大的松树,照她的说法,穿过这一片就有一条下山的道路。.qqxsnew 只是这块地好像不太好走,无人走过的样子,杂草丛生,高高的几乎将她淹没,耳边好像听到有人喊叫,她回头望了望,什么都没看见,连刚进来时候的那几棵明显的大松树都不见了。 这不对啊,她才走了十多步,怎么看不见了呢?雪娘又往回走,找来找去,就是看不见那树。 “明明就是在这里,怎么会不见呢?” 而且这里面似乎格外安静,像进了一个屋子一样,连蛐蛐声都像隔了好远,不对劲。 雪娘发现,她迷路了。 刘东怀在上坡采药,就看到雪娘一个人直直地进了那个传说中的鬼林。 他连忙大声喊,可是晚了,雪娘已经穿过松树,进了林子,等他跑下来,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 “萧家娘子,萧家娘子?” 他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坏了,她真的进去了。 这林子古怪,没人敢往这边来的,萧家娘子怎么一个人跑来这边,他是听着这里的传说长大的,小时候,和小伙伴因为好奇,也曾试探过,带了一只小狗放进去,说也恐怖,那小狗只朝里跑了几步,就凭空消失了。 后来长大进了学堂读书,他才渐渐意识到,这里面的不同寻常或许是某种阵法,他还专门买了几本关于阵法的书籍研究过。 只不过市面上的那些书里所讲,也只是一些皮毛,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 这可怎么办? 刘东怀放下背篓,将衣服脱下来撕成长条,一段一段连接起来绑到松树上,他牵着另一端,试探地朝前迈了几步,一边喊着“萧家娘子?” 布条慢慢地延伸,他又朝前几步,四目望去,周围都是一人高的杂草,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而且连山间的鸟叫都听不到了。 刘东怀心下一阵恐慌,抓紧了手里的布条,然而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第82章 一夜没回来 白皙的脸庞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这不对,他刚才不知不觉竟往里面走了十几步了,而他绑的布条根本没有这么长。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手里明明抓着布条! “有人在外面吗?”刘东怀大声喊。 空寂的山林连一丝回音都没有,大松树不见了! 这说明,他消失了!像那只小狗一样,消失在这郁郁葱葱的鬼林。 刘东怀不信邪地开始拉布条,然而,布条似乎无限变长,他拉了好久都没有拉到尽头。 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前他不信这些,可现在他怕了,难道这里不是一种阵法,而是真的,有鬼? 布条在地上已经盘了一堆,他根本没有系这么长的绳子,怎么解释? 他扔掉了绳子,稳了稳心神,既然进来了,就好好看看这里的古怪。 “萧家娘子......萧家娘子......” 刘东怀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杂草,全都长得茂密旺盛,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不知道她从哪个方向走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幸亏进来的时候将挖药的铲子带上了,一边拨开草一边朝前走去。 徐大妞采了一篮子蘑菇,已经到了晌午,她心怀鬼胎,回去的时候特意从鬼林旁边经过瞧了瞧。 没有看到人,但是却看到一个背篓,里面装了一些草,还有松树上系着一根长长的布条,一直伸进里面。 这是秀才哥的篓子,她这几日碰到过几次他在山上挖药,难道他也进去了? 是不是他看见雪娘进去跟进去的?没发现她吧? 徐大妞心里一慌,转念一想,就算秀才哥看见她了也没用,他们出不来了。 永远出不来了。 徐大妞试探着将布条拉回来,和背篓一起藏了起来。 到了晚上,王翠兰一直等不到儿子回来,心里慌了,山上危险多,儿子从小身体也不强壮,一定是出事了,或许不小心摔在了哪里,她这些日一直在家躲着不敢见人,精神不好,比以前更瘦削了些。 当跑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的老伴都吓了一跳。 “翠兰?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嫂子,东怀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你叫大哥帮我找找吧!我儿子要是出了事,我也活不成了!” “啊?别乱说了,我叫你大哥出来,东怀一定没事的!” 村长听到动静出来,这一问,也很着急,就算东怀因为他爹背了不好的名声,被其他人瞧不起,但那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心地最是纯良,他可不能不管。 哎,这几天怎么这么多事啊! \"我去找人上山。\" 村长急匆匆去找人,老伴则扶着哭啼啼的王翠兰进了屋。 叫了两个壮实汉子一起进了山,在浅林找了一圈也没见个踪影。 “村长叔,东怀不会是进了鬼林子了吧?” “那肯定不会,他又不是不知道凶险,会不会是进了深山?” 村长觉得进深山的可能性大些,那个孩子懂草药,但附近的草药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如今他家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定是去深山找参去了。 要是进了深山,可就不好办了,大晚上的,他不能带人去找。 在这都能听到那狼嚎声,进去就是个死。 哎!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他知道现在日子不好过,可也不能都不要命了,提着脑袋往山里钻。 都以为有人家萧山的本事呢! “回去吧!明天再找!” 王翠兰听见没找到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没办法,村长老伴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大家又去寻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山上回来的萧山和几个村民。 一行人有三个受了伤,一个被柱子背在身上,村长数了数,还少了一个。 “大鹏呢?”村长问道。 “大鹏,大鹏被狼拖走了!”其中的一个村民呜呜地哭起来。 柱子背上的人是大栓子,此时虚弱地抬起头,又悔又恨,因为进山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大家差点全都折在里面,他对不起大家。 柱子把事情一说,原来几个人进了深山碰到了三头狼,合力干掉了一头,却又引来了两头,当时就将大鹏拖走,几人吓坏了,全都受了伤,大栓子还被咬断了腿,逃跑的时候幸亏碰见一个狭窄的山洞,几个躲了进去,拿着刀与外面的两头狼对峙。 要是萧山没有带着人去,还不知最后怎么样,那狼在外面嚎叫,像在召唤同伴。 大家都以为要死在山里了,连骨头都不带剩的。 幸亏萧山及时赶到,只几下,就将两头狼抹了脖子,然后带着他们换了个山洞,在外面撒了一圈药粉,一直到了天亮才往回赶。 “以后,以后萧山就是我亲爹,谁说他不好我就揍谁!”大栓子死里逃生,虽然腿被咬断,以后说不定会变成瘸子,但也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亏他以前还诅咒过萧山,真不是东西! 谁他妈要当你爹! 既然没事了,萧山就往家走。 村长急忙叫他们赶紧回家,大鹏的事儿,他还得好好跟他的婆娘说说,幸亏没有孩子,要是她一个人活不下去,族里就给她安排改嫁,哎,真是糟心。 萧山还未到家,就碰到了王秀兰。 王秀兰皱着眉头,一看到萧山,急忙上前,“萧兄弟,你看看雪娘是不是去哪个相熟的家里住了,怎么一晚上没回?” 什么?这什么意思? “我昨儿来找她两趟都锁着门呢,刚才来还锁着,锁头都没变动一下,不知去哪里了?” 萧山有些懵,他首先想到,是不是雪娘自己去找曲玲珑了。 “我知道了!” 他疾步往家走去,进了篱笆院,就听见栅栏里的鸡饿的咕咕叫,雪娘果然是没回来。 把屋门打开,萧山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少,甚至她换下的衣服都在床上扔着,厨房里也是,饼子在锅里盖得好好的,这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萧山先去了一趟来财家,得知雪娘并没有坐过车,他有些心慌,雪娘身体弱,绝不可能自己走着去城里的,她也不会去省这个钱。 但他还是去曲玲珑那看了一下。 当然是没找到人。 萧山彻底慌了。 第83章 恨雪娘 “小虎!” 萧山喊来黑狗子,拿着雪娘的衣服让它闻了一下,雪娘衣服上带着莲香味,以小虎的嗅觉,应该很容易寻到。 小虎朝着萧山汪汪叫了两声,撒开两腿朝外跑去。 萧山跟在小虎后面,出门正碰到迎面走来的徐大妞,徐大妞黑黑的脸上呈现一种农家人特有的憨态。 “萧大哥,昨天雪娘说想上山采蘑菇,可是我没时间和她一块去,今天我采了给她送些来。” “昨天?”萧山停住脚步,“什么时候?”.qqxsnew 徐大妞想了一下,“就上午那会子,哦,秀才哥那会儿正好去山上挖药草,应该是近巳时了。” 萧山虎目微眯,盯着徐大妞憨厚的脸看了半晌。 徐大妞被盯的汗毛都立起来,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似的。 下一刻,萧山已经绕过她,跟着小虎上了山。 再说村长带着人又在浅林寻了一圈,依然没找到刘东怀,大家都猜测他进了深山,这下开始有人提议再找萧山帮忙,村长却不同意。 人家刚救了人回来,连口气都没歇,又要找人帮忙,这也太难为人了。 “村长叔,这个时候就别讲究了,人萧山看起来挺仗义的,人命关天的事,可耽误不起啊!” “是啊!村长叔,不过,这都一晚上了,也不知道东怀有没有......”被野兽吃掉。 村长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若是萧山能帮忙,他无论如何让村里都出点东西表示感谢。 几人刚讨论完,就听到“汪汪”的狗叫声。 一条黑狗子在草间跳来跳去往这边来了。 那不是萧山下山的时候带的那条狗子吗? 果然,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小伙激动地喊了一声:“萧山哥!” 萧山走过来,很快知道了村长上山的原因,他面上丝毫未显露,余光看见小虎嗅来嗅去,到了几棵松树底下不往前走了,围着那处转来转去,像极了人疑惑的样子。 “哎,别让那狗子进去,那里面是鬼林!” 小伙眼尖,看到小虎跑到鬼林边上,赶紧提醒萧山。 “什么鬼林?”萧山看向那片林子,除了能看见里面的植株更绿更翠,也没什么不同。 “里面有鬼吃人,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小伙跟萧山讲了一遍鬼林的可怕之处,边上几人也都附和,就连村长都没有反驳。 可见,这片林子确有古怪之处,以前他都是从北面进山,这一片还真没来过,雪娘是进了这片林子? “村长,你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萧山面色冷沉,自有一股威势。 “萧山哥,村长叔年纪大了,还是我留下吧!”小伙自告奋勇,目光带着希冀。 村长多少了解萧山,知道他肯定有别的考虑,因此呵斥了小伙一声:“小四儿,你们先回去!” “村长叔!”小四儿有点不甘心。 村长眼一瞪,厉声道:“回去!” 几人见村长生气了,萧山也是肃着一张脸,格外可怕,这才老老实实地走了。 他们一走,萧山就大步朝着鬼林走去。 村长吓了一跳,“萧山,那里不能进!真不能进!哎,哎,哎呦喂!” “在外面等着!” 萧山只留下这句话,他和小虎的身影就在村长面前消失了。 村长一屁股坐到地上,“完了,完了,这真是不怕死的......” 萧山一进林子,就感知到了不寻常,这里面竟包含阵法。 多年行军,对阵法他不说是最精通的,但也绝对算得上高手,军师曾经说过,世间阵法,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找到阵眼,一切迷障即刻消失。 然而随着往里走,萧山发现,这阵法十分精妙,甚至找不到人为的痕迹。 萧山很是震惊,在这偏僻的几乎要出景国版图的小村庄,怎么会存活这样厉害的阵法,甚至比他和军师研究出的最得意的作品都要精妙。 每一种存在的植物,树木,石头,都浑然天成,让人找不到规律。 萧山开始气息不稳。 他知道自己有多着急,甚至还有些怕,一天一夜,山里夜间寒冷,雪娘的身子是受不住的。 再有,雪娘现在很可能和那秀才待在一起。 他是个男人,能看出那个秀才对雪娘的心思,两人在外待了一夜,保不齐那秀才会做出伤害雪娘的事来。 他甚至开始想,如果那秀才真的做了什么,他就在此处将他杀死,反正这里谁也进不来。 萧山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但他毫无所觉。 直到,他看到了最让他担心的那一幕!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像蔓藤一般纠缠在一起,那样紧。 “秀才哥哥......你带我走吧,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 娇声糯语,甜腻入骨,含着痴恋与不舍,她的青葱玉手紧紧攀着男人,目光迷离而妩媚。 萧山只觉得胸膛被尖刀刺中,在心脏里肆意搅动,一股腥甜涌到喉咙,他目光猩红,人生头一次尝试到了绝望。 “雪娘......”他艰难地蠕动嘴唇。 雪娘的目光朝着这边慵懒地扫过来,她看到了萧山,杏眸中闪过厌恶,手臂更紧地缠住了身上的男人。 “我也是,我喜欢你,萧山是个蛮人,他配不上你,雪娘,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那是秀才的声音。 这声音激怒了萧山身体里的猛兽,他痛不可抑,抽出匕首,“我杀了你!” 他朝着秀才扑过去。 “萧山!你杀了他,我也不活!” 雪娘惊慌的抱着男人,那维护的姿态更让萧山的心口撕裂一般,她怎能,怎能践踏他至此! 最可悲的是,他竟然舍不得杀她。 萧山啊萧山,什么时候你卑微到连尊严都被人扔在地上踩。 堂堂战神啊! 曾经景国的天啊! 怎会沦落至此! 他好恨!恨雪娘,恨自己! “你死,都去死!我和你一块死!”萧山如一头疯狂的野兽一刀一刀刺向秀才。 眼前全是血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雪娘,雪娘,你在哪里?” 萧山茫然地环顾四周。 第84章 林中的巨狼 眼前的血雾散去,萧山一个人站在郁郁葱葱的青草前,哪里有什么人,只有被砍得乱七八糟的草棵。 萧山甩了甩头,这不对,这里有问题,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疼痛让他清醒,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想。 那不是雪娘,雪娘没有...... 他差点欢喜地落泪。 萧山稳了稳心神,知道这里有古怪之后,开始展开自己强大的自控力,当恢复冷静与睿智,他很快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是这林中唯一的一块巨石。 用了十成力气,用他手里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也只削下拳头大的一块,石头里面露出粗糙的晶体。 那不是普通的巨石,他见过,军师手里就有一块,是他祖师爷传下来的,巴掌大,那是他的宝贝。 所有阵法只要加入了这块石头,威力能增大一倍。 天外陨石。 蕴含神秘的能量。 萧山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宝贝,一人多高,这让军师看到,得高兴成啥样? 他手里那个算个球? 排除这石头的作用,这林子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小阵法,还是天然形成的,萧山很快就找到了阵眼,是个毫不起眼的石墩。 也幸亏萧山力气大,石墩埋在地里,跟长在一起似的,别人要移开还真要费些力气。 石头一搬离位置,视野顿时开阔,萧山环顾四周,刚才高大的树齐齐矮了一截,郁郁葱葱的茂丛也黯然失色。 萧山喊着雪娘的名字开始寻找,此时也听到了小虎的叫声。 一进林子,小虎就消失了踪影,此时阵法已破,小虎很快来到了萧山身边,东嗅西嗅,一路向前。 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刘东怀。 他上身竟然没有穿衣服,经过了一夜,脸煞白毫无血色,缩在一棵树后面哭泣。 嘴里还一边唠叨着“爹娘......你们不要这样......毁人清誉......” 虽然阵法已破,但陨石的能量还在,他已经陷入了心魔。 萧山没有理他,他急着寻找雪娘,他知道雪娘的意志力比普通女子要强大许多,但终归是个女子,又有那些经历,如果陷入心魔,说不定会自残或者疯癫。 “雪娘......雪娘......雪——” 萧山的声音卡在喉咙处,他看到了地上被撕裂的蛇尸,田鼠,刺猬,袍子,山鸡乱七八糟铺了一地。 发什么了什么事?雪娘呢! 萧山急走几步,看到了让他震撼的一幕。 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狼像人一样躺在地上,它的怀里藏着一个人,长长的毛遮挡住,只露出一丝黑发和双脚。 是雪娘! 巨狼被打扰,嗜血的目光看向萧山,此时的萧山已经拔出了匕首,一人一狗,与巨狼对视。 那巨狼抖了抖毛,缓缓地站起身,雪娘完全露出来。 完好无损。 温暖消失,雪娘睁开眼睛,目光如霜般清冷,她坐起来,下巴微抬,看向萧山,疏离,冷漠,宛若陌生人。 “你是谁?还不速速退下!” 萧山乍见雪娘的喜色慢慢褪去,疑惑地看着她,除了样貌,此时的雪娘与往日完全不同,她面色清冷,行动间仿若身穿华冠丽服,优美高贵。 她高高在上,即便坐着,也似俯望。 萧山明白了,她陷入了从前,这是她以前的生活,高不可攀的贵族小姐。 “我是萧山,雪娘,到我这边来。” 巨狼龇牙咧嘴,嘴里发出一声长嚎,慢慢后退,竟就这么离去。 萧山听出来了,这是山林里的头狼,他听过这声嚎叫,很多次。只是没遇到过。 随着巨狼嚎叫的声音,雪娘清冷的目光转为疑惑,“萧山?” “对,泊子村的猎户萧山,你男人。” 萧山已经慢慢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看起来真的没有受伤,那头狼竟然是在守着她,为她取暖吗? 雪娘突然扑过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拍打他,“萧山,萧山,你怎么才来,你是不是娶别人了!我梦到你娶别人了!你娶了别人,我就不要你了!” 萧山抓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抱进怀里,“雪娘,我的雪娘,你吓死老子了!” 这才是他的雪娘,她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紧张,害怕,崩溃,他在寻找她的时间里,心脏简直像经过了大风大浪,直到此时才算是靠了岸。 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辈子,他都不敢回忆那噩梦般的一幕了,尽管知道那是假的,他还是想杀了那秀才! “不要亲我,你脏,你娶了别人!” 一想到那一幕,她的心就要疼死了,他说过要等她的,怎么能娶别人,怎么能和别人生孩子! 萧山心里又疼又甜,她这难过的样子,分明是心里在乎他。 “没有,没有别人,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萧山疯狂地去亲吻她脸上的泪,她的唇,汲取她的甜美,安抚他受惊的心脏。 那噩梦般的心魔几乎将他吓坏了,他得确认雪娘是真实的,属于他的。 ...... 村长双手交握,在雪松下焦急的走来走去,直到听到声音回头,高大的萧山已经站到他面前,他手里还提着刘东怀。 村长揉了揉眼睛,茫然地问道:“萧山,你,你真的从里面出来了?” 这,这可从来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啊! 萧山将刘东怀扔下,冷脸道:“在里面吓傻了,带回去打醒。” “啊?吓傻了?里面,真的是鬼?”村长惊恐地朝里望了一眼。 “赶紧带回去吧,时间晚了就真傻了。” “好好好,我这就背他回去,萧山,我替村民谢谢你了。” 村长真心实意的道谢,以前他还曾埋怨过萧山惹是生非,现在想想真是惭愧,连仇人之子都能相救,可见其真是胸襟广阔,心怀大义之人。仟千仦哾 村长走了以后,萧山才又快步进了林中,且将那阵眼的石墩又挪回了原位。 这天然阵他已经参破,每一个方位都已经印入脑中,如今他已是布阵之人,自然是来去自如。 而且,这阵还真不能更改,这么大的天外陨石在这,其能量巨大,目前只影响了这么一块小小的范围,就是这阵的作用,若是除阵,能量外泄,怕是山底下的几个村子都会被波及。 “萧山!” 见到萧山回来,雪娘从石头上跳下来,张开双臂,“我走不动,你背我。” 第85章 你竟还和她同处一室 荣幸之至。 萧山避开人声,背着雪娘下山回家。仟仟尛哾 “我月事结束了,要洗澡。” “嗯,我去烧水,躺着歇会儿。” 萧山摸摸她的头,心里却想着那头巨狼,据雪娘的说法,那是在梦里所见,那狼会说人话,说请雪娘助它修行。 狼当然不能说人话,肯定是雪娘当时出现幻觉,他猜那狼是被雪娘身上的香味吸引过去的,包括附近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尸体。 不过也多亏了那巨狼,不仅护住她还为她保暖,没有受寒。 就是那狼似人一般躺在地上抱着她的样子,让他很火大,最好别让他再碰见。 雪娘抬头看萧山,他似乎没有多想,一点都没听出她的意思。 这个笨蛋。 到了晚上,当雪娘钻进萧山的被窝里,闭着眼睛搂住他脖子的时候,萧山只以为她到底受了惊吓,拍着她的后背,依然没有别的动作。 这让雪娘又窝心,又有点失落。 实际上她还是害怕的,但她也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她想和他做真正的夫妻,谁也别想插在他们中间。 村里的女人已经开始渐渐关注萧山了,她听秀兰姐说过,她们说他疼人,会赚钱,是顶天立地让人仰望的汉子。 陈东媳妇,徐大妞,以后还不知道有谁,她不允许其他人靠近他。 清早,萧山一向早起,当他挑水回来,便听到厨房有动静,他以为是雪娘,还想埋怨她不多休息会儿,结果进去就看到徐大妞在那忙活。 “你在这干什么?” 对于不速之客,萧山自然没有好脸色,声音冷得让人发颤。 徐大妞对于发怒的萧山,依然是惧怕的,但想到他对女人的好,又鼓起勇气。 “萧大哥,我猜你这两日接连奔波有些累,所以过来帮帮你,雪娘还未找到吧,你尽管去找,我给你打理着家里,你放心就是。” 只能说,徐大妞对于鬼林太自信了,她昨天在地里干活到傍晚,还不知雪娘已经回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 萧山早已知道雪娘误入林子的原因,对于这个心思不正的东西,他还没想好怎么收拾,这到舔着个脸来家里了。 看着那张黑脸,可真是恶心得很,跟她爹徐大富一个德行,都是长了一副老实脸,心肠坏透了。 这种害人的玩意儿怎么能在雪娘的眼皮子下晃,既然想嫁人,他就给她找个好婆家。 萧山家里的食材多,徐大妞为了表现,做了不少花样,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原以为也能吃上一口,却不料,一收拾完,萧山就让她走。 徐大妞咽了咽口水,不舍地从一桌子饭上拔出眼来。 “那,那我走了萧大哥,明日我再来给你做。” 她只有早上借着上山的理由过来,中午和晚上是一点时间都没有的。 萧山没说话,从鼻端“哼”了一声。 赶走了徐大妞,萧山去房里看雪娘,随着开门的声音,包在被子里的雪娘动了动,伸出两只胳膊来。 “懒猫儿,起来吃饭了。” “嗯,做了什么,闻着好香。”慵懒的声音还带着鼻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萧山笑了笑,捏捏她的鼻子,“鼻子倒是尖。” 雪娘坐起,三下将身上的寝衣脱了下来,身上只挂了粉嫩的抹胸,险险地兜着那对儿宝贝,她似是睡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是以往,她早就将萧山赶出去了。 萧山瞪大眼睛,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动静,那一身滑嫩的肌肤,像太阳下的雪,白得耀眼,他觉得有些干渴。 雪娘静了半晌清醒几分,才转过头,那双璀璨的眼睛似有流光婉转,“快给我拿衣服啊?傻待着做什么?” “啊?哦,哦哦。”萧山恍惚地去衣柜拿了衣服。 雪娘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萧山自觉的移开目光,心里却滚烫得厉害。 他觉得,雪娘会不会对他太放心了些,莫非是他这段日子太君子了? “玲珑是不是说我子嗣上艰难?” “别胡说,养好身子什么问题都没有。”萧山轻嗤,随即拧眉,雪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不是幻象里,谁又多嘴了? 雪娘没有再问,穿好衣服和萧山一道去吃饭,看到满桌子的饭雪娘疑惑,就他们俩人,怎么做了这么多,而且这次做得特别用心,不像萧山那个大老粗能做出来的。 雪娘拿了一个花卷,咬了一口,很香,还加了葱花。 “这不是你做的。” “嗯,徐大妞做的。”萧山盛了粥,随口道。 雪娘脸色一变,扔了手里的花卷,看着萧山的目光带了失望。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她明明告诉过他是徐大妞故意引她去鬼林的,那个女人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怪不得她心里一直不怎么喜欢她,长了一副憨实的脸,却做出害人的事。 她以前还救过她一条命,她却恩将仇报,比毒蛇也差不了哪去! 这样的人,萧山竟然允她进了家里,还让她做饭,就不怕被她毒死! “我看着她做的,没什么问题,放心,她愿意当奴才就当好了。” “你竟还和她同处一室?恶心!你自己吃去吧!” 雪娘恨恨地瞪了萧山一眼,跑出了厨房。 萧山没想到雪娘有这么大的反应,在他看来,徐大妞做饭手艺还不错,等她好吃好喝伺候雪娘几天,然后再把她处理掉,她不是想嫁给他吗,从希望到绝望不是更让人崩溃? 可雪娘不高兴。 那就不行了,若连带着他也被雪娘厌恶,就得不偿失了。 “你跑什么,我给你做就是。” 萧山追出去,见她独自一人坐在柳树底下,面朝着青云山,怔怔地出神。 萧山心头一跳,有那么一瞬,他觉得雪娘似乎离他有些遥远。 “在想什么?” “萧山,你有没有想过,重回战场?” “没有。”萧山回答得有些快,像是自己也想过很多次,“我为这个国家已经奉献过热情,生命,鲜血。如今,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第86章 你是谁老子 这是他的心里话吗? 雪娘不知为何,心里慌乱得很,也许是因为在鬼林里被那幻境吓得。 她不光看到萧山娶别人,与别人生了孩子,还看到自己与另外一个男人成了亲,她和那个男人很亲密,不是被逼迫的,那场婚礼,声势浩大,万众瞩目,群民参拜。 可她心里明明是喜欢萧山的,怎么会与别人成亲,那不像是她,却又分明是她的模样。 “萧山,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吗?” “怎么不是?”萧山虎目瞪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同床共枕几个月了,难道咱俩还是兄妹?” “......可我们没有夫妻之实。” “那还不是你身体不好吗?等好了不就有了吗?” 除了没到那步,其他该做的不都做了吗?她以为他每晚都老实地抱着她睡?早摸了八百遍了! 雪娘垂下头,双手握了握,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了,只要他温柔些...... \"别整天乱想,这辈子你都是老子的女人!\" 雪娘红了脸,“别整天老子老子的,你是谁老子!?” 俩人说着话的功夫,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已经来到篱笆院前,前头的人正是村长。 “萧山,你救了人,他们的家属特地前来感谢。” 只见村民手里有的拿着青菜,有的拿着米面,还有的手里抓着几颗鸡蛋,一个妇人面色羞窘,手里只带着一方棉帕子,应该是要送给雪娘的。 萧山打眼瞧了一遍,村民乱七八糟说着感谢的话。 最后村长替他们总结,“这几家日子都不好过,家里没啥东西,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萧山点头,东西不东西的,他不放在眼里,只要以后别忘恩负义就好。 “我萧山如今也是泊子村的人,但你们也知道,前些日子,有些不长眼的来欺负我家女人,我本不是心善之人,但为了结个善缘,也就上了趟山,别的不求,只望村里以后对我女人看顾着些,如此,大家都好过,以后诸事也好商量,若是还有人行恶,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大家心头一凛,都看向一旁的雪娘,诚心实意地答应。 妇人将帕子递给雪娘,羞愧道:“萧娘子,以前听别人乱说了几句,信以为真,真是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绣的帕子,你将就用着,我家,我家实在是没有拿出手的......” 但看雪娘的穿着,都是软绵的细料子,而她的那件帕子实在粗糙,妇人更是脸红,“若不用,当个抹布就是......” 雪娘收起帕子,轻言:“谢谢了。” 妇人慌忙摆手,只觉得那轻柔的声音如暖流,舒适熨帖。 村长看差不多了,带着人放下东西,跟萧山打完招呼离开。 雪娘看着大家送来的东西,几根黄瓜,几把子青菜,土豆,一点米面还是那种糙米,晒干的红薯干,果然都是穷苦人家。 相比较,萧山可真是对她太好了,两天就炖一次肉,还换着花样炖,衣服也是柔软的料子,怪不得村里的女人都羡慕。 萧山对于这些小事从不在意,他看了看东西,收拾进了厨房,顺便将鸡蛋煮了,让雪娘吃饭。 外面传来芋头的喊声,“萧大哥,柱子哥让你过去看看,该上房梁了!挑个好日子!” 萧山在雪娘警告的目光下,将徐大妞做的那些花卷,饼子一收拾,“我不吃,给芋头吃吧,那家伙有上顿没下顿的,别长不起个来。” 雪娘这才低下头,剥着鸡蛋吃起来。 萧山去把房梁的事解决,顺便打听了一下各村的鳏夫,就出了村子。 他不知道,雪娘在家已经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 徐大妞这一天很开心,就连干了一天繁重的农活都觉得没有疲惫感,饭桌上吃着冷硬的窝窝头,她又想起萧山厨房里的各种食材,全都是精米精面,怪不得雪娘能长得那么白,吃那么好的东西能不长得白嫩,要是她吃了,肯定也会长得那么好看。 徐刘氏在一旁又提起婚事,说那个汉子是个能干的,愿意出6两银子的彩礼,她的话被徐大富打断,“别急,再等两天。” “等什么等,再等就被别人订走了,可是有好几家为他说亲呢!” “我说了等就等!我闺女是个能干的,有的是人家挑!”徐大富不耐烦。 徐大妞低着头弯了弯嘴角,幸亏跟他爹通了气,要不然娘就自作主张定下,让她去给人当后娘,那她一辈子就完了。 她跟他爹说萧山一定会出8两银子娶她,可比那个人多2两银子呢! 再等两天,萧山一定会发现她的好,雪娘不会做饭,他一个大男人又挑水,又砍柴打猎的,回家能不想吃顿热乎饭?qqxδnew 雪娘肯定是找不到了,秀才哥也找不到了,过几天她就出去传他俩私奔了,萧山肯定会死心的。 徐刘氏干着急,但徐大富发话了,她也做不主,只能暗暗祈祷那边别那么快相看好了人。 徐大妞忙忙活活又干了一下午活,回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路上她朦朦胧胧好像看见前面一个人影,那人影像是秀才哥。 她吓了一大跳,紧走了几步,想要看个清楚,谁知拐了个弯,那影子就不见了。 难道她见鬼了? “秀才哥,你可不要吓我,也不是我让你进去的。”她头皮发麻,神叨叨嘴里嘀咕着。 “死丫头,你在和谁说话呢?赶紧滚回来看着弟弟!” 前面传来徐刘氏的呵斥声,徐大妞头一次觉得她娘的声音没那么难听。 黑暗如一尊巨口,将村庄慢慢吞噬。 星光一点一点漂浮显现,月亮爬上树梢。 山脚下的篱笆小院闪烁着昏黄温暖的烛光。 萧山借着雪娘的洗澡水清洗了一下,感觉自己身上都似沾上了一股莲花香味。 让人心旷神怡。 他又想起那头巨狼,竟乖乖地守着雪娘没有吃了她,莫非还真成了精?要借助雪娘身上的香气成仙? 真是世间奇事。 第87章 你是想和我做夫妻吗 雪娘好像已经睡着了,萧山熄了蜡烛,月光从小小的窗口照射进来,如白霜一般撒在地上。m.qqxsnew 以前在边关,他觉得寂寥的时候,就会提着一壶酒,一个人爬到城楼最顶端,对着硕大的月亮喝酒,有时候也会想起模糊不清的亲人,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往后的人生会是怎样的,但更多的是将脑袋放空,不听不想。 他父母缘薄,13岁便成了孤儿,经历数不清的战争,更是将他磨砺成一个冷情冷血的钢铁怪物。 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这样的人,竟然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偏远山村里一个猎户,还娶了一个让他惜之如命的妻子。 要知道,他当初诈死,连最亲密的兄弟都抛弃得毫不犹豫。 谁能想到,昔日冷血煞神,会成了一个围着女人团团转的山野村夫?还转得心甘情愿? “小东西,睡得倒是快,都没好好说说话呢!” 萧山最喜欢听她说话了,声音清脆得跟只百灵鸟似的,百听不厌。 萧山的手堪堪放到雪娘的头上,就感觉雪娘翻了个身,掀开被子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他怕热,自来是裸着上身的,这一抱,就感觉到了不同。 雪娘没有穿衣服。 不,穿了一件兜衣,其他,什么都没穿。 登时萧山的额上就出了一层汗,就算他以前不老实,摸摸腰,摸摸腿的,可也是隔着寝衣,总是差了那么点事儿。 这次,可当真刺激,他当场就立了。 “雪娘,做噩梦了吗?”他耐着性子问,手掐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手心汗油油的。 这不行啊,贴这么近,会出事的呀!雪娘不会觉得他自控力这么强吧! 雪娘没有说话,软软的小手已经在萧山的脸上摸索,从眼睛,到鼻梁,又摸了摸未长出的胡茬。 讲真,雪娘还从来没摸过他呢! 一颗心激动的就差蹦出来,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她珍爱的宝贝呢! 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发出“咕嘟”的声音。 雪娘的手竟然已经移到他的喉结上,萧山粗喘了一声将雪娘推开,仰面平躺。 这不行,他要爆炸了,不管雪娘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 雪娘不动了。 萧山有些放松,心里却又失望起来。 但下一刻,他身体又是狠狠一震,雪娘的手竟然放到了他硬实的肚子上,而且还在不停向下。 这,这不对,雪娘是什么意思,萧山一动不动,他在想,雪娘到底想要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的裤子,被脱下了,雪娘爬起来了。 “雪——”粗嘎的声音如干涸许久的旅人,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柔软的手堵住。 萧山不能思考了,这,会不会反了? 他受不住了,他要反击了,这是她惹起来的,就算一会儿害怕他也顾不得了。 他砸了脑袋都想不到,雪娘的动作比他还要快,而且,一步到位。 “啊——” 两人一起痛叫一声,雪娘翻滚下来,捂着肚子痛地蜷缩起来。 萧山不顾自己地疼,赶紧去拉雪娘,“没事吧?没事吧?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到了!” 他没想到雪娘会这么猛啊,他都疼得要命,可想而知,她只会更痛。 “别碰我,你出去,出去!” 雪娘声音又尖又厉,在黑夜里,尤为刺耳,小虎在外面叫了几声。 萧山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听着声音不对劲,爬起来点燃了蜡烛。 雪娘环着自己的身子在发抖。 “雪娘,让我看看,是不是伤着了?”萧山急得不行,去掰她的腿。 “放肆!”雪娘厉声道,她眼中带泪,冷脸如覆霜盖雪,之后好像又意识到不对,声音些微缓和,“出去,萧山,让我静一静,你先出去。” “雪娘,你是想和我做夫妻是吗?”萧山却不放过她,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你还是害怕是吗?不是那样的,你做的不对,那样会伤了你自己,让我看看好不好?” “萧山,求你了,出去吧!让我静一静,求你了!”雪娘泪水涔涔地看着他,手指甲深深的插进肉中,她快受不住了,她头好疼! “求你了,求你出去,快出去,快出去!”雪娘捶着床,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很难看,像个疯子。 你是高贵的神女,怎可如此自贱! 灵瑶,你要封闭自己到什么时候? 你的夫君,只能是大曜神君! 萧山痛心地看着雪娘,她是后悔了吗? “好,我出去。”他捡起自己的衣服披上,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雪娘垂头坐在床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她的脸,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她的身子在轻微地抖动。 大概是哭了。 门关上了,雪娘将被子蒙到头顶,她的全身如火一般烤炙得生疼,特别是后背,简直是想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地咬着被子,抵受着那一波波的蚀骨之痛。 不仅如此,脑子也疼得要命,一个个的人脸闪电般的划过,一道道声音争先恐后地涌入。 她好想扑进萧山的怀里,躲避这一切。 可是脑子里的声音在阻止,他说,他会死。 她不要他死,那是她的光明,是她的救赎,他不能死。 萧山放心不下,从窗子朝里看,床帷遮挡,看不清楚,只听见似是有压抑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她果然是,后悔了。 如果萧山能够看见,一定会被惊吓住,此时的雪娘完全烧成了一个红人。 甚至,连眼睛都成了红色。 她的背后,出现了一朵莲花,红莲似火,栩栩如生,宛若从身体里长出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经历了炼狱般的疼痛,雪娘全身湿淋淋如同从河里爬出。 再睁眼,宛若重生。 她的眼中,痛苦,不舍,恐慌,齐齐将她淹没。 伸开左臂,原本守宫砂的位置光洁一片。 他们,是夫妻了。 萧山,会死吗? 游魂似的下了床,走到镜子前,她后背的红莲,曾被青禾遮盖住的红莲,终归出现了。 萧山,萧山,该怎么办啊! 第88章 记忆已全部恢复 萧山一夜没睡,眼里布满血丝,他脱下沾了血迹的亵裤,那是雪娘的处子之血,他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二人的洞房花烛,万万没想到,俩人是以这种方式结合。 雪娘既害怕还做出这猛烈之举,他实在是不知说什么了。 正在杂房盯着亵裤发呆的萧山,听到门响已经晚了,只仓促将自己遮盖住,回头看见雪娘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盯着他。 萧山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脱了裤子,在这根本没有裤子可换。 “萧山,你,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雪娘担忧的看着他,眼中急切而惶恐。 萧山傻了,这话,不是该他问吗? 打量了一下雪娘的气色,委实说不上好,唇色一丝血色也无,头发还打着缕,孱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身子果然还是不能承受。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舒服,倒是你,下床做什么,赶紧回去,我给你熬当归汤。” 萧山干脆上前要抱她,雪娘却猛地朝后踉跄几步,“我自己回。” 雪娘如受惊之鸟转身就走,一出门,就与不请自来的徐大妞撞上,徐大妞一只脚已经迈进厨房,看见雪娘出现,惊吓得瞪大了眼睛,保持着迈步的姿势滑稽地停住了。 “雪,雪娘?你,你......”徐大妞见鬼一般,舌头都顺不直了。 她是人是鬼?怎么会有人能从鬼林里出来? 地上有影子,她不是鬼。 哦,她知道了,她是精怪,山里的蛇精,道士说过的。 “你,你别过来,蛇精,你是蛇精!”徐大妞扶住门框,脚都吓软了。 然而,雪娘只是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萧山重新穿上带血的亵裤,出来阴狠地盯着徐大妞。 徐大妞哆嗦着,根本没关注萧山的神情,“萧大哥,雪娘不是人,她是蛇精,会害人的,你赶紧赶她走,她会害死你的!” “滚!”萧山一声怒喝! 徐大妞被震得耳朵轰鸣,只觉得心口骤紧,缩得喘不动气。 “再踏入我家门一步,让你死无全尸!”萧山阴冷的盯着徐大妞,一字一顿,满身暴戾宣泄。 徐大妞“啊——”的惊叫一声,趔趔趄趄地跑出了篱笆院。 太可怕了,萧山太可怕了!她不想嫁给他了! 徐大妞疯子一样跑回了家,一到家就看到他爹笑容满面,对着一个人咧嘴弯腰。 见她跑回来,徐大富还故意板了一下脸,“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也不嫌人家笑话。” 出嫁,谁出嫁? 徐大妞看向来人,是以前曾来过家里的媒婆。 她来做什么?给谁说亲。 徐二妞吃着糖,笑嘻嘻地道:“姐,爹给你定了个好婆家,人家出10两银子呢!还送来这么多好吃的!” 一听到银子,徐大富又笑起来,“对对,我家大妞值这个钱,整个泊子村,没人比她更能干的姑娘了!” “是是是!要不然人家指名道姓地要呢!”媒婆笑着附和,“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三天后就过门。” 她将婚书塞进怀里,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这媒人钱,到手了! 徐大富一路笑着将人送了老远。 徐大妞有些茫然,她这就,被定出去了? 徐刘氏心里很不安,她有心打听一番再说,可被徐大富打了一巴掌,说她耽误孩子这么多年,如今有了好亲事还要拖延她,不配做人娘。 她也苦啊,怎么是她耽误了大妞呢,大妞是能干,可长得确实不咋样,前面来的那些人家言语间都是嫌弃,使劲压彩礼,她能将大妞嫁出去吗? 好不容易前儿得了信,男人刚死了老婆,孩子小,想找个媳妇看顾孩子,是嫁出去的好姐妹回来说的,知根知底,那男人能干,长得也不错,老婆在的时候也是个疼老婆的,大妞嫁过去指定不错,可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人出10两银子娶大妞,还这么急? 偏偏徐大富见到银子就什么都不顾了,着急忙活地签了婚书,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也不用了。 只是这心里好不踏实,总觉得那边没有媒婆说的那么好。 徐大富掏出怀里的银子咬了几口,呲着牙笑。 “爹,你给我定的谁家?” “放心,指定比你娘给你定的那个好,人家可没孩子拖累。”徐大富心里高兴,看徐大妞也顺眼,“这三天你就不要下地干活了,准备准备出嫁吧!” ...... 萧山眯着眼轻嗅了一口,雪娘离他几步远,香味飘飘忽忽地钻进鼻孔,他觉得她身上的香味似乎浓烈了,以前趴在她身上才能闻到。 “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雪娘一直关注着他,见他如此,不安地询问。 萧山实在摸不透雪娘的心理,这一天,都问了他好几遍了,明明看起来很关心他,怎么他一靠近就吓得后退。 是不是昨晚的事让她心里有阴影了? “别问了,我从小到大,身壮如牛,从来不生病的。” 雪娘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斜靠在床头,眉间一抹清愁,看得萧山心疼的要命。 “雪娘,你真的没事吗?你不让我看,我去买点药你自己抹一抹?”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想睡一会儿。”雪娘躺下来,背对着萧山。 萧山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雪娘像多了好多心事,纯净如水的眸子也染满愁绪。仟仟尛哾 是什么在困扰她? 是不是他的问题?他的体格让她害怕了? 新房定的明日上房梁,他今日还要去检查一番,到了明日雪娘的身体应该就没事了,毕竟作为女主人,她是需要到场的。 萧山又拱着鼻子闻了闻,确实是好香,满室飘香。 他在房里撒了一遍药粉,免得不长眼地又跑进来,这才去了村头。 雪娘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她已经不是心思单纯懵懂无知的雪娘了。 她的记忆已全部恢复。 大景国几百年来再次现世的神女。 皇上曾经最疼爱的女儿,本该和亲去了突厥的灵瑶公主。 第89章 她果然后悔了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自从他们认定她是假的,她已经没有了价值。 特别是边疆传来神武将军的死讯,突厥指名让她和亲,她就是已经被抛弃的人了。 最疼爱她的爹爹像是换了一个人,往日的疼爱如烟一般消散,二哥哥拼命闯进凤阙楼,还未曾与她说一句话,就被御林军拿下,然后,直到她被强行送上和亲的轿撵,都没有再见到他。 只有大景皇上,她的爹爹冷漠无情地站在高高的城楼,像打发累赘一般挥挥手,让她眼中最后一抹光亮覆灭。 大巫师没有出现,问棠哥哥没有出现,所有所有其他说过爱她疼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她被彻底抛弃。 陪在身边的,只有青禾和一块长大的三个侍女。 和亲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是不是个梦,梦醒了,她依然待在凤阙楼,做着景国的神女。 高高在上的,令人仰望的,却又可悲可怜的神女。 “神女?呵呵,是你们赐予我这个名号,到头来,又说我是假货。” 神女16岁红莲现身,18岁要与大曜神君成婚,之后神格归位,造福苍生。 她的红莲早已现身,只不过是她因为私心让青禾为她隐藏了起来,只是一个月而已。 她从未出过皇宫,每每听到二哥哥为她讲外面的世界,都好生向往。 她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做一个月的普通人,之后安安分分地做她的神女。 可他们等不及啊!因为灵犀身上出现了红莲印记,她就那么被无情的抛弃。qqxsnew 泪水打湿了枕头,雪娘捂着胸口难过地哭泣。 ...... 萧山在干着活,却总觉得心绪不宁,他对昨晚上的场景想了一遍又一遍,雪娘的不对劲就是从坐他身上的那刻开始的。 除了不喜他,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 可不喜他又为何关心他呢? 萧山想到太入神,没看到芋头抱着一根圆木上了房,结果芋头没撑住,木头晃了晃失去平衡朝下面砸下。 萧山听到风声本能的一躲,木头重重地砸到地上,可依然擦到了萧山的臂膀,划了一道口子。 芋头吓白了脸,“萧大哥,你,你没事吧!” 柱子呵斥道;\"芋头,下来!你逞什么能,幸亏不是上房梁,上房梁这样可不是好兆头!\" 萧山摆摆手不以为意,“我可不信那些,芋头你力气小,听你柱子哥的,别逞能,我先回家包一下。” 芋头赶紧从架子上爬下来。 萧山扔了手里的活儿,回了家,院子门插着,静悄悄的,萧山先去了卧室,没看到人,只看到床上扔着衣服,洗澡去了? 萧山来到厨房,门果然是闩着的。 体力不济,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晚上洗不行吗? “雪娘?雪娘?” 萧山喊了两声,里面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会是晕过去了? 窗户是从里面关着的,他也没法查看,萧山找来木片一点点将门插掰过去,打开门就被里面的情景吓住了。 “雪娘!” 只见乌黑的发丝在水面上漂浮着,雪娘早就滑到水底! 萧山肝胆俱裂,急忙将她捞起来,声音痛极:“雪娘!你醒醒!快醒醒!” 雪娘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无辜地看着萧山。 她没有晕过去,刚才是故意藏起来的? 萧山这次真生气了,脸色发青松开手,雪娘又落入水中,“很好玩吗?” 她没有玩啊? 不过,他误会就误会吧!省的她解释了。 可当她看见萧山身上撕裂的衣服,和那血口子时,倏然变色,“萧山,你,你怎么了?” “只是划了一下而已。”萧山皱眉,不解地看着雪娘犹如天塌下来的神色。 她盯着那道血口,仿若那是多么恐怖的东西,连唇都在发抖。 “你功夫那么好,怎么会受伤的,怎么可能受伤呢?” “就是个小意外,怎么了?” “不是意外,不,不是......” 雪娘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萧山没听见她后面说了什么,只感觉她的精神委实说不上好,他拿来布巾,“赶紧出来,泡久了也会乏力。” 除了大曜神君,碰过神女的男人会死! 大巫的话如惊雷一般在脑里反复回荡,雪娘捂住耳朵崩溃地大喊:“不要再说了!” “雪娘?” “不要碰我呀!” 雪娘拍开了萧山的手,整个人悲凄又决绝地冲进了水里。 萧山呆呆地看着摇曳的水面,发丝如海藻一般飘荡,他的心如燃烬的柴火般慢慢冷却。 他知道了。 他明白了。 她恢复记忆了。 记起自己曾经的情郎了。 所以她要清洗自己,不让他碰触,她觉得自己脏了! 她果然是,后悔了。 心里像豁了一个大口子,凉风嗖嗖地往里刮,萧山走着走着,突然捂住胸口,全身像血液逆流,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回头。 雪娘全身湿淋淋地抓着门框,惊惧地看着这一幕。 萧山嘲讽地笑了笑,大步离去。 雪娘软软地滑到地上,破碎的目光全是无助与茫然。 怎么办?该怎么办? 萧山不能死,他不能死! 对了,大巫师说过,神女觉醒之后是有神力的,她不懂,怎么算是觉醒,但她可以试一试。 雪娘擦了眼泪,爬起来收拾好了自己,然后拿起剪刀,在自己手腕处划了一下。 她嘴里吐出一长串的古怪音符,然后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发出:“以吾之血矢誓:用吾之半生寿命换萧山此次平安无事。” 雪娘放下交环的双手,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可她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萧山死了,那她,她也就不活了! 萧山直到天黑才回来,身上扛着一头成年野猪。 野猪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是被拳头生生打死的,他的两手都磨破了皮,脸色阴沉得令人害怕。 他沉默着,连饭也不吃,坐在院子里宰杀野猪,只闻满院的血腥味,什么都看不清,都不知道他怎么下刀的。 雪娘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没什么精神地回了房。 这一晚,萧山一直没有进房。 第90章 忘掉他不行吗 翌日,雪娘很早就起了,厨房里,萧山已经做好了饭,正在桌前吃。 他今日穿着那件好久都没穿过的长衫,整个人英气挺拔,见雪娘进来,连头都没抬。 “萧山,你今日要去集市吗?” 雪娘记得他说今日要上房梁,需要买些粽子类的吃食。 萧山“嗯”了一声。 “我也想去。”qqxsnew “......嗯。” 萧山总算抬头看了雪娘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她左手腕子,那上面有一条细细的血痕,是新鲜的,连痂都没结。 一股郁气又涌上来,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这是又自残了吗? 被他碰就这样让她难以接受吗? 萧山重重地放下碗,出去找车。 野猪的头和四条腿都被割掉了,剩下的搬上马车,来财看得暗暗咂舌,这又是一大笔银子呀!萧兄弟的日子过得可真好。 就是这小两口今日不太对劲,一路上竟然连话也没说,要是以前,萧兄弟的手肯定揽着他媳妇儿,今日竟板着个脸扭着头,连看都不看。 萧娘子倒是没什么异样,就是发了一路的呆。 进了城,萧山将野猪送去酒楼,买了粽子,还有些干果,鞭炮之类。 雪娘跟了一路,见萧山买完了,怕他要回去,赶紧上前一步:“萧山——”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萧山眼疾手快将雪娘扯到身边,这才没被碰到。 安全之后,萧山就放开了她。 雪娘如今看什么都草木皆兵,那马车一过,心里又恐慌了一阵,才对着一直站着等她说话的萧山道:“我们去玲珑那边看看吧?” 去那边干什么? 萧山没有言语,只点了点头。 玲珑好像胖了,穿着宽大的男装,只是面色依旧不好。 曲玲珑看到二人一起过来,有些意外的看了萧山一眼,萧大哥不是最谨慎了吗?这样大摇大摆地跟她来往不像他的风格? 不会是二人同房,雪娘有孕了? 曲玲珑看了一眼雪娘的肚子,又打量她的脸色,萧大哥果真是会养人,雪娘的脸蛋光滑细嫩,尖下巴也圆润起来,整一个精致的娇娃娃,漂亮得不像话。 “玲珑,你给萧山看看。” “啊?萧大哥?他有什么问题?”曲玲珑看了一眼矗立在一旁的萧山,发现他也意外地看了雪娘一眼。 “他昨天,吐血了!” 吐血还不是被你气的! 萧山磨了磨牙齿,冷着脸半丝不动。 雪娘没有想那么多,见他不上前,抓起他的手拖了两步,“玲珑,你摸摸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柔软的手托着他的大手,她面上担忧甚是明显,萧山目光复杂,心口酸了酸。 曲玲珑为萧山把了脉,“没什么问题啊?壮得很!” 就是有些郁气不通,看他那副冷脸,也知道是在生气,也不知小两口闹了什么别扭。 “真的没事吗?可他昨天吐血了!” 雪娘反复确认,直到曲玲珑又把了一次,还是说没事,她才露出释然的神色,心中暗想:难道她的神力起作用了? 萧山盯着二人的手看了半晌,才低声道:“走吧!” 回去的时候,雪娘的神色明显松快了很多。 二人带着东西直接去了新房处,柱子他们都在等着了,还有几个围观的村民。 “萧大哥,你可让我急死了,差点误了吉时,赶紧准备吧,到时间了。” 柱子赶紧招呼芋头他们从车上将东西搬下来,一一收拾。 一切顺利,烧纸之后,萧山扛着一根粗大笔直的梁木上了房顶,其他人从旁协助,直到全部稳固好,孟有良将写了吉字的红纸贴在房屋的两侧,芋头对着雪娘喊了一声:\"雪姐姐,捂上耳朵,我要点鞭炮了。\" 雪娘赶紧捂上耳朵,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萧山从房梁上抓了一把干果混着红纸往下撒,村民欢呼着去接去捡。 这就是上房梁吗? 村民渐渐多了,都过来捡干果吃。 萧山从房上下来,招呼大家过来吃粽子,自己剥开一个递给雪娘。 柱子在一旁喊唱道:“上梁上梁,子孙满堂,吉星高照,福地呈祥。” 他刚喊完,刘成山就惊呼一声:“喜纸,喜纸——” 大家抬头,就看到,刚才贴两边的上梁大吉的一侧红纸竟飘飘忽忽地落下来。 柱子“哎呀”一声,埋怨孟有良:“有良哥,你做事向来细心,怎么连喜纸都贴不牢靠,这,多不吉利......” 孟有良也有点傻眼,懊恼道:“明明贴好了.....” 雪娘微弯的唇落下来,轻飘飘的红纸落到地上,却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 萧山捡起红纸,不以为意,“只是个风俗,别大惊小怪的,再贴上就是。” 他又上了房顶,将红纸贴上,柱子跑到一边又烧了点纸拜了拜,大家重新热闹起来。 这只是个小插曲,没什么人在意,雪娘吃完了粽子,也没跟萧山打招呼,径自一个人走了。 萧山蹙眉看着她走,目光沉沉的。 上完梁,房子也就算盖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细碎的小事,还是三间房,只不过比先前的都大了一倍,还有了正经的院子,不是篱笆围的了。 估计再收拾两天也就弄完了,晾晒一下,就可以入住。 “柱子,等忙活完,你们去家里拿肉,一人一根野猪腿。” 萧山对柱子说了一声,就朝家走。 柱子几人都高兴的不行。 这比过年都富裕。 “跟着萧大哥,真是又有钱花又有肉吃。” 可惜,房子已经盖完了,以后也不知道再找点啥活计。 萧山回到家,见到雪娘在床上睡的沉沉的。 原来是累了。 他坐到床边,却见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萧山心口又是一痛,抚过她微皱的眉头,涩涩低语:“我对你不够好吗?忘掉他不行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也可以重入沙场,收回一切权势,给她最好的。 只要她愿意。 他翻开她的手腕,细细的涂上药,“别再伤害自己了。” ...... 第91章 勿寻!当吾死之矣! 雪娘没想到,徐大妞出嫁了。 送嫁的队伍人还不少,比曾在路上见过的那个只扎着红头绳的姑娘有气派多了,还有两个吹喇叭地在马车两侧,后面跟着看热闹的村民和孩子。 徐大富笑得合不拢嘴,前面的新郎官趾高气扬。 走到山脚的时候,徐大妞鬼使神差地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柳树下,雪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徐大妞露出笑来,高高扬起下巴。 她徐大妞有的是人抢着要,10两银子呢!整个泊子村也没有姑娘值这个钱了。 半两银子买来的,更是没法比。 她用不着给人当后娘,也用不着跟别的女人分一个男人,什么萧山,谁还稀罕呢! 此时,高大的男人到了雪娘身边,徐大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放下了帘子。 萧山轻蔑地瞥了一眼出嫁的队伍。 尽情开启噩梦吧徐大妞。 “我准备一下婚礼的用品,可能没有很多人参加,但是——” “不用了,没有必要。”雪娘急切地打断萧山的话,避之不及的模样。 “有必要!”萧山神色冷下来。 “萧山,我真的——”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仟仟尛哾 雪娘闭了嘴,她见过萧山发怒,那都是对别人的,他的怒不是表现在面上,而是深藏在眼眸之下。 雪娘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对她生气。 对不起,要对你食言了。 过了几天,新房彻底完工,萧山进了山,打算再猎些野味,犒劳一下大家。 等到傍晚回来的时候,芋头正等在篱笆院前急得团团转。 “萧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 “雪姐姐她,出城了!” 芋头三言两语将自己看见的说了一遍,也幸亏他今日无事,听了萧大哥的话,拿着那一两银子去城里买了两身像样的衣服,打算找个活计做。 晃来晃去就看见了雪姐姐,她上了一辆马车,他听见那车夫说是要出城,一个女子孤身一人,怎么能出城,多危险啊! 可他追不上那马车,跑得太快了,只得跑回来报信,路上正好碰见了秀才哥,秀才哥也不知坐的谁家的马车,里面还有个女子。 “萧大哥,我本不想告诉别人,可真怕雪姐姐出事,就告诉了秀才哥,秀才哥马上去追了,我就回来报信。” 萧山全程屏着呼吸听完,听完之后拳头攥得咯咯响,脸黑如墨,他跑进家门,卧室的地上,写着几个大字:勿寻!当吾死之矣! “骗子!” 萧山恨得咬牙切齿,那怒气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他一拳砸向屋门,门板顿时破了一个大窟窿。 “萧大哥......”芋头惊悸,“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萧山气怒交加,恨不得将那女人立刻抓出来,狠狠地甩她几巴掌,他还从未这样窝囊过,被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 他是不是太给她脸了! 他就应该在买她的时候就去衙门登记,让她做一辈子的奴隶! 在芋头胆战心惊,胡思乱想时,萧山已经如一道飓风跑了出去。 他一直跑到山林,两个手指伸进嘴里发出一声声哨响。 大约过了半刻钟,一匹彪悍体壮的骏马穿过一棵棵阻挡的树木奔驰而来。 “千行!随本将走!” 萧山翻身上马,骏马前蹄扬起,宏亮地嘶鸣几声,撒开蹄子奔跑。 ...... “姑娘,你要小心些,这外面不比咱临安,乱得很,要是没寻到亲戚,还是尽早回来。” 年老的车夫好心地提醒完,就掉转了头,往临安方向驶回去了。 雪娘将帷巾遮掩一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前面是新余城,距离颍州,还相隔四个城池,她的目的地,就是隐藏在颍州的香山水榭,是青禾为她们准备养老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在她和青禾每日的畅想中一点点建造起来的。 她们原本商量的就是想等她举行完神女归位大典,与问棠哥哥成亲之后,青禾出宫,居住于香山水榭,偶尔出门游历,将来有一天,也许她也能甩开神女的包袱,一起隐于水榭,闲看桃花。 可惜,终究世事难料。 如今,换她去守着水榭,等待青禾归来。 “萧娘子!上车!” 刘东怀从车里探出头,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 雪娘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出了城还能碰到泊子村的人,她是铁了心的要走的,被人发现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刘东怀,我有事要做,你尽管离开。” “新余城外最近出现了流民,你一个女人会很危险,先上车再说!” 天色已晚,刘东怀谨慎的压低声音:“何况城门已关,你这个时候也进不去的。” 车上的帘子掀开,露出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他说的是真的,有好几个学子都在这被抢的衣服都不剩。” 雪娘还在犹豫,就听见前面有动静传来,车夫惊道:“不好,是流民,有七八个,赶紧上车!” 刘东怀从车上伸出手,雪娘借着他的手上了马车,车夫赶紧转头,使劲摔打着马鞭,往临安县跑去。 “城门关了!” 车夫远远的看见缓缓关闭的大门,顿时有些绝望,身后的流民虽然甩远了,可谁知道会不会追过来呢! 刘东怀当机立断,“往那边跑!” 顺着城墙,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进了林子,漆黑一片,惊起一片栖鸟,再没有路,才停了下来。 “东怀哥,我害怕。”车上的姑娘抱住了刘东怀的胳膊。 刘东怀赶紧推开她,朝着雪娘的方向看了一眼,尽管什么都看不清。 车夫在外面道:“小姐,前面好像有人家。” “你们在车上等着,我过去查看一下。”刘东怀说着下了马车。 车上的姑娘也跟着下了马车,恐慌道:“东怀哥,我也去,这里太黑了。” 车夫干脆道:“算了,咱们一块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他这么说了,雪娘也只好下了车,其实她也是怕黑的,只不过,这里没有萧山,她没资格害怕。 这还未离开,又开始想他了。 前面确实有火光,只不过不是一户人家,而是一座破庙。 当几人进去的时候,雪娘一眼就看到那几张令她憎恶惧怕的脸。 第92章 三个人贩子 她的身体本能地颤抖,鞭子抽打在身上的感觉乍然苏醒般,后背密密麻麻地刺痛起来。 她拢了拢脸上的帷巾。 庙里坐了三个男人,两个女人。 那三个男人她死都不会忘记,正是畜生不如的人贩子,两个女人大概是刚被抓或者被卖过来的,神色萎靡,目光呆滞,和曾经的她一样。 他们一进来,三个人贩子目光很快地掠过,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但雪娘知道,这些人刚才已经迅速地估量了他们的战斗力。 两个并不强壮的男人,和两个柔弱的女子,正是他们好下手的目标。 刘东怀也不是傻瓜,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和两个可怜的女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 “东怀哥,就在这待一晚吧,外面好黑,吓人。” 他身边的姑娘又靠了过来,软声央求。 雪娘低着头已经找了个地方靠坐,刘东怀一看,也只能点了头,但他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又看向那三个男人。 大概他的目光太明显,三个人中满脸胡子的那个笑了笑,“小兄弟,带着女眷走夜路还是小心点,现在外面流民多得很。” “确实!”车夫搭话,对着刘东怀点了点头,“就在这歇一晚,明日赶早进城。” 三个人贩子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笑。 “东怀哥哥,快过来坐。”姑娘拉着刘东怀坐到了雪娘的身边。 刘东怀慌忙抽出袖子,脸色很不然。 雪娘全副心神都盯在那三人身上,二人之间的互动她无暇顾及,那姑娘瘪了瘪嘴,转头朝着雪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身上抹的什么香啊,真好闻!怎么一个人往外跑,多危险,跟你夫君吵架了吗?” “苏小姐,别乱问。”刘东怀打断她的话。 这怎么是乱问?苏羽若委屈地看着他。 雪娘见那三个人贩子互相使了个眼色,心中一紧,知道不能再拖,她猛地站起身,朝着火堆走去。 火堆离那三人比较近,刘东怀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急忙喊了一声:“萧娘子!” 络腮胡子笑了笑:\"小娘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是不是冷了?\" 雪娘没有出声,随手将什么东西扔进了火里。 瘦脸男人眯着眼瞅了瞅:“你刚才扔了什么?” “果皮而已。”雪娘扔完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苏羽若嘀咕:\"果皮还要扔火里,随便扔掉就好啦!\" 络腮胡子笑得大声了些,站起身走到门口,将破旧的庙门一关。 “你做什么?”刘东怀警惕地站了起来。 “有点冷。”络腮胡子邪邪地一笑,朝着两个同伴扬了扬下巴。 与他们在一起的两个女子哆嗦了一下,不停地往后缩。 这下子,车夫也看出不对了,赶紧站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临安县的,知县大人最近正在剿匪,你们想迎风而上吗?” “哈哈哈——”三个男人大笑起来,坐在地上的两人从怀里掏出刀子,闲闲地站了起来。 刘东怀将雪娘和苏羽若拉到身后,低声道:“我拦住他们,一会儿你们瞅准时机快跑!” “东怀哥哥......”苏羽若感动得眼泪汪汪。 每一次遇险,东怀哥哥都会护在她身边,她一点都不怕了。 雪娘见地上的那两个女人歪倒一个,但站着的三个人贩子还没有中药的痕迹,她摘下面上的帷巾,微笑:“好久不见。” 三人一愣,露出吃惊的神色。 这张脸他们怎么可能忘呢!原来是她啊!在她身上可是得了大财呀! “原来是丑奴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身段,啧啧,还以为你被那男人打死了,谁知越养越水灵了,这次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哎呀呀,我就说你上次卖半两银子少了嘛,当初那大门牙还嫌不会说话,听听,这声音,听得人都酥了!”络腮胡对着瘦脸尖腮埋怨道。 “还不是那男人太吓人了,嘴一秃噜说错了。” 三个中没说话的斜眼子晃了晃头,眼睛有些迷瞪。 正在此时,苏羽若身子一软滑到地上。 “小姐!”车夫去扶她,趔趄了一下,也软倒在地上。 “不对!”刘东怀晃晃头,他身上一丝力气也无,他想要去拉雪娘,却连抓她衣袖的力气也无,最终也没撑住,睁着惊慌的眼睛看向她。 两个人贩子这才惊觉不对,看着雪娘冰冷的目光,连忙去抽匕首,却没拿住,“哗啦——”落到地上,人也晃悠着歪倒。 雪娘笑了起来,在人贩子眼中却如恶魔一般。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扔了果皮啊!\" 雪娘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刀刃贴在尖嘴的脸上,“我被你们抓了三个月,总共挨了一百三十二鞭子,记得对不对?” “不,不知道,我没数......” 雪娘的药只是让人没力气,并不会昏迷,因此,所有人都清醒着,只是没力气罢了。 这是青禾交给她的保命之法,她离开临安时,先去了医馆买了药配好的,很幸运,刚出城就碰到了她的仇人。 真是个好机会。 怎么能放过这些畜生呢! “你们还将我扔进河里,不给我饭吃,让我看着你们欺负人,让恶犬吓唬我,后悔吗?后悔没有把我扔给恶犬?” “不,不,姑奶奶,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是人,是畜生,您高抬贵手......”尖嘴哭得恶心吧啦,一脸的奴相,再没往日的威风。 被他掳来的两个女人眼里露出希冀的光。 络腮胡将自己的舌头咬破,想让自己恢复些,谁知这药效也太好,竟然丝毫不起作用。qqxδnew “你别杀我们,你不是失忆了吗,我告诉你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雪娘歪头。 络腮胡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她,连连点头,“对对,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雪娘眼神一凶,一刀扎在他的手上,不仅络腮胡疼的惨叫起来,另外两个也吓得啊啊大叫。 真是没用。 只能欺负女人的畜生!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第93章 他从暗处走来 雪娘将匕首放到尖嘴的喉咙上,顺着喉结松松地划过去,吓得他浑身抽搐起来,一股尿骚气传来。 “没有,我没有资格,姑奶奶饶命啊!我们将你身上的珠宝还给你,你饶了我们吧!那些珠宝都留着,都留着呢!” 珠宝? 雪娘回忆了一下,她逃跑的时候因为换了衣服,凤冠,颈珠都没带,身上只有手腕和脖子上带的几串珠翠,还有青禾塞她身上的银票。 那些每一件可都是精挑细选,价值连城。 “呵,骗我呢?到了你们手里还能留着?” 尖嘴一听有希望,赶紧卖力说:“留着,留着呢,银票都花了,那些珠宝只卖了一根手钏,就被人盯上了,不知道哪里的贵人,到处查那手钏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不敢再卖,都藏起来了。” “哦,是这样啊!”雪娘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像狗一样匍匐在她面前的三个人贩子,“不要了,留着你们在阴间花吧!” 阴,阴间? “不,不能,饶命,饶命......”qqxsnew 雪娘看向缩在一旁的两名女子,“要报仇吗?” “怎,怎么报?”其中一名女子目中含恨,咬牙问。 雪娘掏出解药,喂到两人嘴里,又把刀塞到她们手里,“当然是以血还血!” 问话的女人眼中迸发出光彩,另一个却吓得一哆嗦,刀落到了地上。 很快女人身上就有了力气,她迫不及待的爬起来,拿着刀就到了斜眼边上,斜眼凶狠地呲牙:“贱人,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女人嘶叫一声拿着刀就插到斜眼的肚子上。 因为力气弱,每日吃不饱饭,她插得不是很深,斜眼疼地叫起来。 但她有股子韧劲,一刀插不死,就插两刀,三刀...... \"该死的畜生!你杀了我爹娘,杀了我弟弟,毁了我的清白,我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女人一边哭喊一边用力疯狂地刺向斜眼。 苏羽若吓得哭起来,刘东怀白着脸,却坚定着看着这一切。 这个世道,远比他认知的还要残酷。 本该柔弱的女子,却一个个地被人逼成疯狂的模样。 他看向雪娘,她肃着一张脸,紧抿着唇,眼中似有波光流转。 一股心疼蔓延开来,相比而言,他历经的那些又算什么,她柔弱,却又刚强,他以前对她的认知,太肤浅了。 斜眼终于停止了嚎叫,抽搐着四肢不动了,女人“哈哈哈”地笑起来,吓得络腮胡和尖嘴更是连声求饶。 雪娘知道迷药的厉害,没有解药,至少四个时辰才会自动缓解,所以也不着急,这些人越怕,她越解气。 她的刀尖又对准尖嘴的脖子,“我记得你很喜欢欺负幼童?” “不,我真的知道错了......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她们活在地狱中的时候没人相救,这些人渣要是有人救,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然而,就在此时,庙门发出巨大的响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跺开了。 尖嘴大喊起来:\"救命啊!杀人了,杀人啦!\" 握刀的女人吓了一跳,手更加抓紧了手里的刀,护在胸口。 而雪娘已经完全呆住。 萧山一身黑衣,脸上带血,一双虎目嗜血阴冷,状似修罗。 他从暗处走来,每走一步,便让人心脏抽紧一分,直到走到跟前,尖嘴已经如被无形的巨手掐住了脖子。 是那个可怕的男人。 他完了,活不成了。 一双大脚出现在头顶,是他眼中最后的形象。 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尖嘴嘴里的血如溪流一般涌出来,恐惧的眼睛大睁,再也闭不上了。 络腮胡惊惧地扭动着身子想要爬走,可惜拼了全力也只爬出了半米,被萧山从后面踩住腰,“咔嚓”一声,便不动了。 庙里的火光没有添柴,渐渐弱了,寂静无声,连抽泣声都没了。 雪娘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格外响亮。 即便她低着头,也知道他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 他很生气吧?对她很失望吧? 还记得她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他像疯了一样,如今,又会怎么对她呢? 雪娘掏出解药塞到刘东怀手里,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了。 门外一阵嘈杂,涌进来一众捕头,前头的人是县令袁步非。 他一进来看到庙里的死人,大手一挥,\"将这些恶贯满盈的歹人收拾了!敢在我东临县旁边作恶,死了活该!\" 然后来到萧山旁边,“大哥,这不是找到嫂子了?咱回吧?” 刘东怀惊异地看了萧山一眼。 萧山朝着雪娘走过来。 雪娘垂着头,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萧山拉住她的手,平静道:“回家吧!” 他不生气吗?雪娘迷茫地看他,还是,回家再...... \"多谢姑娘相救。\" 先前杀死斜眼的女人过来跟雪娘道谢,面色萧索,一身衣服都破得不成样子,先前被恨意支配,她一腔力气全用在了仇人身上,现在,仇人已死,她的精神也垮了下来,眼中带了对未知前路的迷茫。 雪娘顿住,“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女人扯了扯嘴角,“还未有打算,总归是要活下去。” 萧山对着袁步非使了个眼色,袁步非扬声对杜凌道:“将那歹人身上的钱财分给受害人。” 女子赶紧跪下,感激道:“多谢大人。” 缩在角落的女人此时也跑来跪下,边哭边道:“大人,民女已经无家可归,能否为民女安排一个出路,为奴为婢都可以,不然,不然民女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雪娘冷嗤了一声。 这个女人,刚才吓成那样,连仇人都不敢手刃,若是胆小也就罢了,现在竟跑过来为自己寻出路。 可见心眼子多得很。 袁步非自然听到了雪娘的冷嗤,这女人肯定是被嫂子所不喜啊! 因此,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对着徐东怀挥手:“城门开着,赶紧一块回去!” 萧山已经拉着雪娘率先出去,出了庙门,一声招呼,千行跑过来,萧山抱着雪娘上马,疾驰而去。 第94章 我以为,那是你 雪娘是脸靠着萧山的胸膛坐着的,马跑得飞快,她紧紧抱住萧山敦劲的腰身,风在耳边呼啸。 他一路什么话都没说,只一手揽着她,一手牵着缰绳,在无人的青石路上踏黑前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萧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刚才见他时,他身上带着血迹,是不是受伤了? 她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摩挲起来,从后腰到背,又用右手从背后移到前胸。 萧山身体绷紧,揽着她腰的手不觉收紧。 直到雪娘的手指从那凸起掠过,他发出一声闷哼,大力拉住缰绳,黑夜里马的嘶鸣尖锐刺耳。 “你到底想要怎样!” 萧山抓住她的手甩开,他的声音愤怒到沙哑,像极了濒临暴走的兽。 “我,我看你有没有受伤。” 她看不清楚,努力睁大眼睛。 萧山闭上眼睛,事到如今,她怎么还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可怜他吗? 不需要! 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她的人也得给他留在这儿! “萧山,你是生我气了是吗?”雪娘垂下头,声音掩藏不住的悲伤:“你应该生气的,我说过不会离开,可我没有做到。” “我不生气。” 雪娘心口憋得难受,使劲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你生气了,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想怎么出气都行,打我骂我都行。”仟仟尛哾 “我说我不生气!”萧山暴躁地喊了一声。 他原本是很生气的,不止生气那么简单,他甚至想到了要怎么折磨她。 狠狠地要了她。 打断她的腿。 将她囚禁于室,再不得自由。 或者...... 很多很多,他一路跑一路想,想见到她先给她一巴掌,再狠狠对她说:“你只不过是我买来的奴婢,谁给你的胆子跑!”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贵的小姐吗?” “你以为你还可以回到所爱的男人身边吗?” 他想了那么多的,可是—— “我出城的时候,看到了一伙流民,他们正在分食一具尸体,我以为,那是你......” 萧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紧握的拳止不住的发抖。 那一刻,他的血液几乎凝固,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一地的尸体,被分食的女人是个年轻的妇人,已经少了一根大腿。 不是雪娘。 萧山不想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在雪娘面前,可他的身体在发抖,胸口又开始喘不动气,手里的缰绳几乎勒进皮肉。 \"我不敢生气了,只要你活着,我就不生气。\" “萧山......” 雪娘泪水决堤,抱住他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想走的,我的心要疼死了......萧山......” “我明白的,你记起了一切,你觉得对不起曾经的爱人,又愧对于我。”他的声音压抑低沉,像是努力从胸腔挤出来的。 “不是,不是......”雪娘痛苦地摇头,“不是这样,我会害死你,我们不能在一起。” 萧山想问,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只不过,后面传来动静,大概是袁步非带着人回来了。 萧山只能压着一肚子的疑问,重新将雪娘揽紧,朝着泊子村奔去。 到了家,萧山拍了拍千行,千行晃晃头,恋恋不舍的回了山林。 此时已是半夜,雪娘劳累不堪,又哭了一路,被萧山放在床上,她脸埋进被子里,浓郁的心安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回家了。 他们的家。 很奇怪,她居住了20年的皇宫竟然比不上这个贫穷山村里一个茅草屋。 萧山打来水,照例如从前一般,为她擦脚。 “萧山。”雪娘爬起来,怔怔地看着他的眉眼。 这个男人从没有华丽的言语,他的情如深沉的大海一般,全融入在平日的琐碎里。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离开...... \"萧山,你知道大景的神女吗?花婆婆说过的神女。\" “如果累的话,就先休息吧!”萧山不明白她为什么在此时聊起了这些故事,她哭了一路,胸口的衣服都被她的泪浸透,精神看起来委实不好。 而他,也想缓一缓,不想多说。 “我不睡,我要说,萧山,我就是大景十八年前降生的神女,昭和帝的长女,灵瑶公主。” “什么?”萧山有些迷惑,“灵瑶公主?” 要是没有和亲这件事,萧山对灵瑶公主还真没有半丝印象,这几乎是个透明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大家只知道灵犀公主,灵瑶这个名字几乎没人提起。 对于他这种常年在边关的武将,更是不会去关注皇家有几个公主。 雪娘关注着萧山的反应,却见他只将心思放在灵瑶公主上,对她所说的神女连问都没问。 “灵瑶公主和亲去了突厥!”萧山眼神认真起来,她梦游时的情景一幕幕飞快的掠过脑海。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亲那么多护驾保行的随行军,怎么会出现纰漏,让人贩子将她抓走? “我没有去突厥,去突厥的是青禾,我的婢女,她把我替换了,她说我太柔弱了,就算不会死在和亲的路上,到了突厥也活不下去,你大概不知道,和亲的随行里,有一部分是鲁太师的人,我杀了他的儿子,他本就想在和亲路上弄死我。” “那怎么落到人贩子手里的?” “青禾跟我换了衣服,毒倒了看守的侍卫,又将帐子点燃,趁乱助我跑出去,天黑,我在逃跑时掉进了山捱,醒来就在人贩子手里了。” “所以,你真的是灵瑶公主?” 萧山全都明白了,以前想不通的也有了解释,她是二皇子的亲妹妹,而不是岭音郡主。 所以她杀了鲁太师的儿子,皇上和汝南王爷拼命保她。 可皇上既当时保了她,可见也是心疼女儿的,为什么又要毫不犹豫的将她送到突厥? 他还是想不通。 “萧山,你就是萧启汕对不对?你没有死,你躲到了这里。”雪娘觉得是他,是因为两年前,他进殿受赏的时候,她偷偷去看过,当时她只瞧到了他笔挺的背影,和他微转头时的半张侧颜。 “雪娘,你果真见过我?” 萧山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随手救的小女奴,竟然是该和亲去了突厥的灵瑶公主,而他对她半分不知,她却不知何时已经见过他? “你果然是。”雪娘委屈的落泪,“你说死就死了,你死了大景的柱子就没了,爹爹像变了一个人,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 她捂着脸哭起来。 第95章 叫我萧山哥哥 “我从小就知道,突厥和北狄是我大景的宿敌,直到后来出了一个神武将军,胜仗打了一次又一次,青禾每次出去打听,回来对我讲你的神勇,我就想见见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那么厉害。“ “两年前大殿受赏,我偷偷跑去看了,可是没看到你的脸就被问棠哥哥发现......” \"问棠哥哥?\"萧山皱眉,“他是谁?” “他是......禁军统领。” 也是大巫师所测出的大曜神君,她要嫁的人。 “禁军统领宋北庭!”萧山目光灼灼,紧盯着雪娘,追问道:“那一次,你是不是在桃林摘过桃花?” “大概......好像是的,不过被问棠哥哥——” “哈哈哈哈——”萧山大笑起来,“我就说,就是你,就是你,我见过你的,雪娘,你终归还是我的!” 宋北庭!这厮竟敢骗他,害他好找,不过他怕是没想到吧!兜兜转转,雪娘还是转到了他怀里。 这就是天注定! 雪娘被他弄得糊涂,可他高兴的太早了,她是神女,神女不能和除了大曜神君之外的男人在一起。 “萧山,我不只是灵瑶公主,我还是神女,我的男人只能是大曜神君,你与我在一起,会死。” “什么大曜神君,你在讲什么鬼话,一个传说你也当真,你是神女,那你神一个给我看?” 萧山被她说得又生了气,“你想离开,何必编这些理由糊弄我,大曜神君,你莫不是说你的问棠哥哥就是大曜神君?” “是,他就是大曜神君,你以为我想离开吗?你与我在一起,真的会死,我不是编故事,是真的,萧山,你要相信我。” “怎么,你有毒?雪娘,你别说了,我一个字都不信!你是我女人,别忘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那天,是你主动的!” “萧山!” 雪娘气的大吼,对于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别无他法,抖着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上身只剩下一个肚兜,她拢着一头乌发,在萧山错愕的眼神中,背过身去。 “你自己看吧!” 白皙光洁的后背,上面开了一朵艳丽夺目的红莲,栩栩如生,生机勃勃,这不是刺上去的,而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仿若活物。 美得惊心动魄。 萧山睁大虎目,伸出手去触摸。 “好美......” “神女成婚以前,红莲就会出现,是青禾为我隐去了,那日,我与你......它又出现了。” “这下你相信了吧!” 雪娘转过身,却只见萧山眼中的痴迷,嘴里还呢喃道:“世间竟有此奇事。” “萧山,你出身乡野,大概不清楚,神女不是传说,皇室的密宗里,此事被一代代相传,我出生之时,祥云映天,凤凰鸣啼,大巫师推算我18岁前会有一场大劫,所以爹爹封住了消息,为我建造了凤阙楼,我一直乖乖地待在楼里,只等18岁避过大劫与问棠哥哥成婚后,才可登封神位,与世人知。谁知道,谁知道,这大劫,竟是他带来的,他推我去和亲......萧山,你,你做什么?”她悲不可抑的腔调陡然一变。 萧山从背后搂住雪娘,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嘴巴去舔那朵红莲。 雪娘浑身酥麻,又惊又气,她说了半天,他怎么还没听懂吗?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离开我去找你的问棠哥哥,告诉你,别做梦了,咱们已经是夫妻了,我怎么没死?难道那日,入得不够深?”他惩罚地咬住她小巧的耳垂。 流氓! 雪娘涨红了脸,“萧山,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会留下吗?”仟千仦哾 雪娘:“......” 萧山双手一抓,雪娘颤巍巍地惊叫一声。 “那还废话什么?老子不信!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萧启汕吗?其实10岁以前,我的名字就叫萧山,是后来有个路过的相士说,我命里带煞,硬得很,需以柔克制,柔莫过于水,所以才成了汕!自离开战场,我重回本名,确实觉得自己冷得跟石头一般,不过遇到你后,就变了,最柔莫过你......” \"萧山,你,放开我......\" 雪娘挣扎,可萧山铁臂圈的紧,他作恶的手甚至伸进了兜衣里面。 “不要,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死也死你身上,做个风流鬼。\"萧山呼吸粗重,舌头在她耳朵上打着圈,“你真的是怕我死吗?难道不是为了回去找宋北庭吗?一口一个问棠哥哥,那么亲密,你怎么不叫我,叫我萧山哥哥......” “萧山,萧山,你若是如此,我再没有命救你了,我已经没了半生寿数了!” “什么意思?”萧山停了动作。 “我,我用自己的半生命数与神明交换,换你平安无事,若你再与我行夫妻之事,我也只能把命全赔给你了!” 雪娘伸出手腕,那条伤疤已经结了痂,明晃晃地刺激着萧山的眼球。 这条伤疤,是为了救他? 不是,不是因为羞愤而自残? 萧山心砰砰直跳,他声音沙哑,小心询问:“雪娘,你离开真的是怕我死,不是为了去找宋北庭吗?” 雪娘疯狂地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要去香山水榭的,不是回京城,我讨厌京城,再也不想回去,就算不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嫁给别人了。” 真的吗? 不是骗他吧?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萧山的心魂,这些日的失魂落魄,苦涩,嫉妒,通通消散,胸口的郁气一扫而空。 他大手掐住雪娘的腰身,提起来转了个圈,对着她的脸重重地亲吻下去。 大舌疯狂的席卷,将雪娘粉嫩的唇啃咬得惨不忍睹,整个脸蛋都蹂躏一遍。 “雪娘,别离开,我止步于此,我们就做这样的夫妻,好不好?” 雪娘抖着唇,目光有泪闪烁,“真的吗?” 这样会没事吗?她的存在不会给他带来厄运吗?那掉落的红纸..... 她还是有些不踏实。 可,真的舍不得走。 “真的!”萧山重重点头。 才怪! 不管是人还是心,老子都要! 世上哪有过门而不入的傻瓜! 第96章 再生气也不舍得打你 雪娘沉沉地睡了,萧山喜滋滋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媳妇儿,手中缠绕着乌黑如缎般的发,心头舒爽。 这一遭虽说受了一番惊吓,不过也弄明白了雪娘的心意,真是太值了! 至于她说的神女。 忒! 那不过是当权者无能,利用舆论哄骗百姓的招数,他信了才是傻! 不过,这朵红莲是真奇妙啊,这大概是一种血脉传承,类似于胎记一类,有些神秘的种族身上是会出现这种标记的。 他以前就见过一个羌人部族,族里每几十年就会生出一个额上带月亮标记的孩子,来继任族长之位。 而族长必须是与某一个家族的女子成婚,再来生出下一任族长。 雪娘大概就是这个情况,皇后和贵妃都是出自隐族浮图家,这个浮图家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这只是一种精神信仰而已,若说什么神力,那根本是不存在的玩意儿。 红莲大概有他巴掌一半大,长在脖颈下方正中央,浮在白雪一般的肌肤上,美得甚是招摇。 萧山陶醉地将脸放在此处,香,太香了,不仅招人,还招蛇蚁虫兽,怪不得最近地上虫又多了,他得想个办法。 他从背后搂得有些紧,雪娘不满的哼唧了几声,扭了扭身子。 夜深人静,萧山非但不疲累,精神越发亢奋起来。 他觉得,他的幸福快来了。 第二天,雪娘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院子里有声音,一定是萧山在忙活。 她爬起来,感觉眼睛有些肿,昨天哭得太多了。 昨晚天黑没注意,现在才看到屋门竟然破了个拳头大的洞,明晃晃的光透进来。 这不会是萧山干的吧? 雪娘脑中立刻想象出了那场景。 要是昨日他没有见到那伙流民,会不会真的打她呀? 大概听到了动静,萧山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鸡,那只鸡奄奄一息,张着嘴巴虚弱地嘶鸣。 萧山随手将鸡扔到地上,“你把它治好。” 什?什么? 雪娘傻眼,她又不是大夫,怎么治? “不是说了,不准动我的鸡,这只也是下蛋的,你真是太讨厌了!” “这不是我干的,昨晚上进了黄皮子,要不是我及时出去,你那一窝鸡估计都被咬死了!”萧山无辜得很。 说完,他又用脚踢了踢半死不活的鸡,“你不是神女吗,倒是救啊,你要是能救活,我就信你。” 他得再确认一下,雪娘所说的救他的事是不是真的,可别真是没了半生命数,虽然他觉得很荒谬,可还是疑悸。 “可它是只鸡!不是人。” “鸡也是一条生命,神不都说万物平等吗?” 雪娘辩驳不了,气鼓鼓道:“反正我不会救。” “那你就不是神女。” “我是!” “你自己以为你救了我,其实我根本什么事都没有,那日吐血是被你气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 一大早就来气她,雪娘杏眼含怒,皱着秀气的眉,“你不会是想反悔,不想只与我做名义上的夫妻了吧?如果真是如此,我马上离开,不敢耽误你娶妻生子。” 萧山瞪着她,又被气得心肝肺疼。 “我昨晚有一点说得不对,你全身都软,可有一处硬,嘴硬!再敢说离开的话,老子立马办了你!” 萧山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捡起地上断气的鸡。 既然死了,只能炖了吃肉。 “臭男人!粗鲁!”雪娘涨红着脸低骂。 她也说错了,以前说他全身最软的地方就是嘴唇,现在看来,也硬得很。 “你说这屋门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打的,原本是想用这拳头打我的吧?你说,当时是不是想打我?” \"放心,再生气也不舍得打你,我只会,让你下不了床......\"萧山趴在她耳边吹气。 雪娘往后跳了一步,面红耳赤地跺脚。 萧山愉快地出去了。 新房已经收拾好了,未免夜长梦多,萧山打算趁热打铁,搬新房,成婚,入洞房。 后面又下了一场雨,夏季也接近尾声,秋天的气息来临。 新房足足又晾晒了10日光景,萧山带着雪娘去集市置办东西。 清一色的红,萧山不要钱似的往车上搬。 “萧山,有那个意思就行了吧,这些绸花以后没什么用处,不要了吧!” 雪娘不是很宽心,虽然这些日子萧山还是好好的,什么不好的事都没有发生,但若是成亲,禀告天地,就是真正的夫妻,会不会没有夫妻之实也会影响到他? “该买的不要省,咱们的银钱够用,皱着眉做啥,不想嫁我?那我嫁你,你娶我也行。”萧山捏捏她的手,促狭道。 又在乱说什么话,若她如今还是神女,地位尊崇,大曜神君确实是跟驸马一样,相当于嫁。 这家伙一定是又打听了什么。 在衣店里,萧山拉着她挑选衣服,这里的老板娘对他印象特别深刻,不仅是因为他长的异于常人,还因为他是头一个来为女人买兜衣的男人,还不止一次。 她这女装店,平日来往都是女客,偶尔有夫君陪同的,也都是在一旁等候,像他这样亲自挑选的,当属异类。 但她一点都不反感,还很高兴,因为他可是大主顾,每次都买好几件,还是挑最好的。 她还想过多次,这男人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可真是好命,今日算是看到了。 脸上的纹络有些吓人,其他的,她一双火眼金睛一打量,就知她的尺寸。 那真是老天爷赐的,整个临安县也找不出这样标致的人儿来。 怪不得这高壮汉子疼的紧。 “娘子好福气,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子,还从未见过这般体贴的郎君。” 老板娘夸赞,古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看起来有些吓人的汉子却是这样的? 亦步亦趋的跟在女人身边,不时询问意见,“这件如何?” “这个好,软的,穿起来舒服。” “都要了吧,也不差这一件。” 哎呀,真是令人羡慕死了。 萧山听到老板娘的话,唇角勾了勾,对着雪娘道:“能娶她,是我的福气。” 老板娘立马附和,“对对对,是你们彼此的福气,郎情妾意,看起来就登对,真是令人羡慕。” 雪娘娇嗔的斜睨萧山一眼,脸蛋白里透红,“少说两句吧你!买完了赶紧走,傻站在这,别人都不敢上前了。” 那关他啥事了?萧山瞅了一眼那些胆小的妇人,不满的哼了哼。.qqxsΠéw 老板娘脸上笑开了花:\"总共5两银子,再送你一方帕子,以后常来。\" 萧山付了银钱,抱着一堆衣服和雪娘出门。 第97章 增加情趣 来财见俩人又抱了一堆东西出来,又是好一阵惊叹。 泊子村如今日子过得最好的就要属萧兄弟了吧! 前一阵儿新房盖完的时候,撒了那么多的果子,有的村民捡了足足一碗。 特别是柱子他们,一人抱了一根大猪腿回家,可把村民眼红坏了,后悔没有去给萧山干活。 萧兄弟真是好本事,人也大气,以前刘德茂家过得好的时候,村民可一点便宜都没沾到。 现在村里谁人不佩服他,连以前总说他坏话的大栓子,因了救命之恩,现在也对他尊敬得很,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 最让人服气的就是他对买来的这个小媳妇太好了。 硬是将以前瘦弱的一阵风能吹倒的人儿养的水灵灵跟那贵人似的,与他这黑黝黝的糙汉子一比,简直一个是雪一个是煤炭。 也不怕人家最后看不上他了。 估计这么心大的人也就只有萧兄弟这般磊落的汉子了吧! “来财兄弟,别忘了去喝杯喜酒。” 面对萧山的邀请,来财受宠若惊,“那一定,那一定。” 哎呀,话说,哪个女人碰到这样的汉子,舍得放手啊!萧家娘子碰到萧兄弟,可真是太幸运了。 “萧山,我想吃那个面。” 雪娘指着路边的面摊子,那做的是西北方一带的油泼面,面摊的主人是西北那边过来的,雪娘没有吃过这种面,宽宽的面条,上面一层清凌凌的小油菜,撒上一层辣椒面,浇油的那一刻“刺啦”一声,冒起一股烟气,用筷子一搅动,就好了。 看起来很有食欲。 “吃可以,不能放辣。”萧山停下,对来财道:“来财兄,你先到路口等我们吧,剩下的东西都是小物,自己拿着就可以。” “那好嘞!我就先过去了!” 来财赶着车离开,雪娘已经站在摊子前,像是问摊主,又像是自言自语:“不加辣会好吃吗?”仟千仦哾 “这个......”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萧山的话他是听见了的,人家男人不让她吃辣,那他也不能说不好吃呀! “好吃的,来这的姑娘媳妇的,大多都不放辣的,吃辣容易生痘,女人家爱美嘛哈哈。” “可我还是想吃辣的。” 她都好久没吃辣的了,一双清澈的水眸期待的看着萧山。 “哎,那就少放点吧!”萧山叹了口气,“一点点就行。” 摊主咧嘴一笑,麻利地放了半勺的半勺,“兄弟也来一碗吗?” “来一碗,多放辣。” 萧山说完,雪娘哼了哼,找了一个空着的桌子坐下。 萧山很快吃完,雪娘才吃了不到一半。 “雪娘,你慢慢吃着,我去那边瞧瞧,一会儿就回。” 雪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你去吧!” “千万别乱走,在这等我回来。”萧山叮嘱。 雪娘见他拐过街角,不见了。 萧山一脱离雪娘的视线,行动敏捷地在街道东拐西拐,很快拐进了深水巷。 曲玲珑满脸复杂,“萧大哥,你,你这样好吗?” 真没想到,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守着一个女人几个月都没搞定,现在竟然,还需要那种药? “有什么不好,她心里有结,不打开我永远得不到。” 呃...... “雪娘会不会生你的气?” “不会,只要我不死,她疼我还来不及。” 呕—— 他是怎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 “好吧,这剂量不会伤身,只会让人迷糊,呃,产生幻觉,增加情趣。” 他们之间的事她也不了解,总归,萧大哥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知道了。” 萧山废话不多说,抓起香料,顺着来时的路奔跑回去。 雪娘吃完了面,等了一会儿,萧山还没回来,吃面的人来来往往,见到她的脸,都会冷不丁的被吓一跳。 她摸了摸,想到了什么,起身对着面摊老板说道:“老板,如果你看到我夫君回来,叫他在这等我一会儿。” “这......你夫君不是让你别乱跑?”面摊老板有些为难。 关键是她男人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一会儿见她不在会不会迁怒他呀! “没事的,我去去就来,他回来了你让他等着便是。” 谁让他也不说去哪就跑了,那她也让他等。 雪娘不管老板的脸色,就去了上次拿药的医馆。 说来也巧,在医馆竟再次碰到了小翠。 她更瘦了,眼窝都凹下去,全身瘦骨嶙峋,只有肚子突兀地鼓着,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相不善的膘壮男人。 “雪,雪娘?” 小翠枯槁的眼神有了些光亮,“又碰到你了,你自己来城里的吗?” 她比上次更好看了,脸蛋像剥了壳的鸡蛋,圆润润的,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整个人充满贵气。 “嗯,不是,我男人在外面等我。” 雪娘这次没跟小翠多说,直接去了柜台跟掌柜汇报了药材名字。 小翠家那个男人不像个好人,一双贼眼看她时带着邪光。 掌柜的听了雪娘要的,疑惑地问:“这可是大夫开的方子?治疗哪个病症?好生奇怪。” “并不是,这是别人托我所带的,掌柜的放心开药便是,不是害人的。” “哦,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这便给娘子拿药。” 掌柜的很快抓好了药,雪娘对小翠点了点头,出了医馆。 身后的那双贼眼,一直没离开,直到她拐了弯。 雪娘寒着脸回了面摊,萧山已经在等着了,从雪娘的身影出现在街角,他就看到了,一直盯着她来到跟前。 “去哪里了,怎么不高兴?” “没什么,你去哪里了?”雪娘反问。 “给你买了几样首饰。”萧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放了一支加彩钗环,一对银镯,还有一串红豆手钏。 雪娘相信了,因为他刚到城里提议买的时候,被她阻止了,所以,这次是背着她先斩后奏了。 雪娘的嘴角弯起来,“说了不要买。” “哪里有成亲不添首饰的,你是想让别人笑话我是铁公鸡吗?” “他们不会笑话你是铁公鸡,现在倒是会笑话我是败家娘们。” “她们那是嫉妒,又不是败她们的,管得着!” “是,我每天换着花样戴,馋死她们!” “对,就要这样!” 第98章 搬新家 整整一马车的东西,直接拉到新房,在村民羡慕的目光里,有一个人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就是徐大妞的娘。 自打徐大妞嫁过去,三日没有回门,徐刘氏终于等不住,把孩子交给徐二妞,自己跑了一趟十多里地的长流村。 结果连闺女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那醉醺醺的女婿赶了回来。 成亲时看那女婿虽是鼻孔朝天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可也没见这般凶恶,徐大妞的娘吓得够呛,自己不放心又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偷偷地打听,别人都不愿多说,还是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婆子说了实话。 原来那女婿是个酒鬼,前面说了两房媳妇,都是被他活生生害死的,有一个还怀着孩子,大冬天的把人关在门外,给冻死的。 别看徐大妞的娘平时打骂她,那是因为家里穷,她又是长女,多干点活是应该的,可总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被别人打死,那她也心疼。 于是跑回来就骂徐大富卖闺女,徐大富因为闺女风光的婚礼自觉比别人高人一等,这些日过得惬意,被徐刘氏一骂,气得打她巴掌,还让她不要出去乱说,丢他的面子。 徐刘氏又气又怕,小儿子又被徐二妞摔伤了,她又把徐二妞好一顿打。 她不知道徐大妞到底怎么样了,自己也帮不上忙,干脆两眼一闭,心里全当自己不知道,幻想着闺女过得挺好。 这次看到萧山住进了新房,还买了那么多新被子喜衣喜贴家伙事儿,还跟村民说着明日再走个成婚仪式。 她后悔啊!m.qqxsnew 要是当时他救了徐大妞,她没有嫌他穷,没根底,现在住在新房的就是她闺女了,那些东西也都是闺女的,还住在眼皮子底下,能帮衬家里一下。 怎么当时脑子糊涂了呢! 徐刘氏越想越不是滋味,身边还真有人说这事了,是碎嘴的桂香婶。 “大妞娘啊,你说开春那会儿,萧山救了大妞,你咋没想让大妞嫁过来呢,看他又能干,对媳妇又好的,哎,大妞没这好命啊!” 桂香婶满脸艳羡,感慨地说着。 徐刘氏青了脸,“我闺女命好得很,他男人对她也好,谁家舍得花10两银子娶媳妇儿,全村我闺女是头一份。” “哎呀,是是是,看我,忘了这茬了,我得问问萧山,明日能来接点喜气不?” 桂香婶说着就朝前挤去,“萧猎户,明日成婚,婶子能来讨点吃的不?” “明日我会在门口撒喜糖喜果,大家都能过来接。”萧山宏亮地大喊一声。 村民们一阵欢呼。 萧猎户就是大气。 徐大富撇了撇嘴,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他才不来! 萧山将东西搬进去,围观的村民散去,雪娘打量着新房里的大炕,这也太大了,都能躺好几个人了。 “天冷了,烧上火,睡在上面特别舒服,你有没有睡过?”萧山一边往上铺被褥,一边问雪娘。 大红喜被,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他神色柔缓,唇角上扬,莫名年轻了几岁。 以前只想着补个形式,让雪娘别总想着自己是买来的,也给村里看看自己的态度,对婚礼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心境完全不一样,这怎么是形式呢,这完全是一件很庄重神圣的事情。 “没睡过,以前到了冬天凤阙楼十步放一个铜炉,衣衫穿多了都会热,花开得跟夏季一般旺盛。” 雪娘只是随口说,萧山却停止了动作。 凑前来扶着她双肩,凝目问:“那现在公主可觉得委屈?” “别乱叫,我是青云山下泊子村猎户萧山的妻子,不是什么公主。” “若你想要以前的生活,我可以——” “不想!”雪娘满脸排斥,“牢笼再华丽也是牢笼,萧山,如果可以,我只想和你一起老死在这里。” 萧山手一紧,猛地抱住她,“我也是!” 新房确实比以前亮堂多了,窗子也大,白天太阳照射进来,暖洋洋的特别舒服,院子中间也铺了一条石头路,就算下雨也不会弄脏了鞋。 墙边照样做了栅栏,还给小虎在门口造了一个窝。 雪娘转了一圈,很喜欢,她都想着买上几盆花好好布置了。 萧山只请了村长,来财,还有柱子等给他建房的几人吃酒,特意请了王秀兰来帮忙做菜。 柱子还未找到新的活计,听到萧山在搬家,就跑来帮忙。 芋头刚从城里回来,也跑过来帮忙。 雪娘见他一身崭新的衣服,浓眉大眼的又精神又好看,不禁问道:“芋头,你今日打扮得真不错,干嘛去了,相看媳妇去了?” “雪姐姐,胡说什么,我才14!”芋头被说得脸一红,恼怒。 “你不是说14就是男人了?” “我......我不跟你说,明天你是新娘子,你记得给我一块糖,我沾了喜气就能在城里找个活计,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我给你抓一把!\" “还有我,还有我!”柱子听见,也跑来凑热闹,“嫂子记着给我七颗,我今年就要娶上媳妇儿!” 这又是什么说法儿,雪娘全都答应。 到了快天黑,终于搬完了,萧山从买的一堆吃食里拿出一些糕点,让柱子和芋头带了回去。 “今晚你早点睡,我将东西归拢好,明日,明日咱们就成婚了。” 萧山有些激动,他估计今晚睡不着,还是将搬过来的东西好好捯饬捯饬。 其实雪娘又何尝不是呢? 就算今生他们不能做正常的夫妻,名义上嫁给他,那她也高兴了。 但愿老天不会那么残忍,连这点幸福都要收走。 “萧山,这样真的可以吧?不会影响到你的吧?”她再次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来安自己的心。 “不会!相士说过,我萧山命硬,能活到110呢!” 雪娘被逗笑:“你怎么不说能活得跟王八一样。” “找打!” 萧山弹她一个脑瓜蹦。 活多活少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跟她一块活。 第99章 成婚 农历八月初五,宜嫁娶,大吉。 萧山果然一夜没睡着,精神却十足,雪娘到了后半夜才睡,早上醒来的时候,全身长满红疹。 “这怎么回事?”萧山目瞪口呆。 特别是脸上,长得密密麻麻的,他吓得都不敢碰。 昨天也没乱吃呢? “不会,不会你吃了那碗面?我就说了你不能吃辣椒!”萧山急得爬起来要拉她去看病。 雪娘不走,“晚上就没了。” “你咋知道,赶紧穿衣服,去看完马上回,别耽误了吉时。” 雪娘见他掠过准备好的喜服,着急忙慌地去重新拿衣服,心思一转,故意说道:“这么丑,要不今日不成亲了。” “不行!”萧山可由不得她,开始给她往身上套衣服。 雪娘扭来扭去不配合。 也不知碰到哪里,只听见萧山闷哼一声僵住了身子,雪娘扭头看他,见他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整张脸都紧皱起来,眼神凶得跟狼一样。 雪娘一激灵,向下一瞄见自己的脚正踢在他的胯下。 似乎有什么蠕动了一下,雪娘惊得又登了一下。 见萧山脸上又痛苦了几分,雪娘脑子里猛然想到了那晚她刚猛之时手中曾抓过的巨龙。 糟了! 她是不是踢的力气太大了,伤了他? 听说这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雪娘脚一缩,还不曾收回去,就被萧山夹住,他面色更是难看,又很是古怪,眼睛发红,咬牙切齿低喊:“祖宗!别动了!” 雪娘不敢再动,脚就这样被悬在半空,仰躺在那紧闭着眼,不敢看他。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萧山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松开了铁一般的大腿。 雪娘脸上的红疹更红艳了几分,连忙躲开去。 “算了,看看再说,先成婚,晚上若还不退再带你看郎中。” “嗯嗯,正是。”雪娘连连点头。 王秀兰早早的便来了,她今日被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很是上心,昨晚就想好了菜式,又想到雪娘没有娘家人,这便起得更早了一些,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麻烦嫂子,便给她梳梳头吧!” 既然王秀兰提了,萧山也不客气,雪娘自己不怎么会挽发,平日都是散在脑后,以后成了婚,可真的要梳成妇人头了。 “放心,保证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王秀兰豪气地说道。 待进了屋,看到雪娘满脸的疹子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呀!” “嗯,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雪娘坐在镜子旁,手摸过左脸,没有任何担忧,反而带了喜色。 没睡好就成了这样,也太严重了,这还怎么擦脂粉? 王秀兰仔细看了一下,这疹子还挺奇怪,左脸上长得最多,把原本那黑纹路细密地遮住,像吃掉了一样。 既然不能铺脂粉,那就在头上做文章了。 雪娘将那串红豆手钏戴在手上,拿出萧山刚买的钗环,“秀兰姐,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这样的喜事我求之不得呢!沾沾新娘子的喜气,来年保佑我儿子也娶上媳妇。” 王秀兰摸着雪娘的发丝,感叹道:“真是个富贵人儿,连头发都滑成这样,我真怕被我这粗手给弄坏了。” 雪娘被王秀兰的话逗笑,“你的手还能有萧山的手糙吗?” 这话一完,王秀兰哈哈笑起来,雪娘也觉出不妥,抿着唇红了脸。 萧山爬屋顶翻门框地将买来的红绸喜联全都挂上贴上,还在门口挂好了一串鞭炮。 然后才去换上了大红喜服,整个人明朗挺拔,好看的紧。 村民陆续到了,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等着开始撒糖。 在这些小事上,萧山是从不吝啬的,尽管知道村民是为什么而来。 这年头,百姓苦,很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就等着秋收了,上次上房梁,萧山撒了一通干果,不少村民都宝贝地捧回家,一天一点的当饭吃。 村长和三个族老都到了。 萧山有些意外,但也明白了,族老在村里的地位还是很重的,有时候村长做个决定都要去征求他们的意见。 在军营待久,我行我素惯了,这次倒是他的疏忽。 族老们来,这说明,他和雪娘是真的融入到泊子村了,还是村长想得周到。 花婆婆掂着小脚也来了,正好王秀兰要去厨房准备饭食,花婆婆就进了新房陪着雪娘。 “将盖头盖上。” 花婆婆拿着红盖头给雪娘盖上,“这盖头要你夫君掀开才行,谁也不能看你的脸。” 雪娘原本是不想这么早盖上的,但花婆婆说得很严肃,她也就听着了。 \"一盖,举案又齐眉。\" “二盖,比翼共双飞。” “三盖,永结同心岁月长。” 花婆婆认真的说着吉祥话,雪娘有些感动,这时,才觉出这婚礼的神圣来。仟千仦哾 “谢谢你,花婆婆。” 她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时,大巫曾说过,她婚礼的盛况,会比封后大典都要隆重,因为还有神位传承,会受万民参拜,举国皆知。 随侍的喜嬷嬷和宫侍更是经过精挑细选,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错,两年前就已经开始进宫受训。 她还好奇的参观过她们的演练,那长长的一串吉祥话,每走一步做出的动作,繁杂多变,听得她都头晕。 那时候,她何曾想过,她会在这偏僻贫瘠的山村,将自己嫁给一个并不是大曜神君的男人,会因一个孤苦善良的老婆婆几句朴实的吉祥话而感动。 “傻孩子,这谢什么,我还要沾沾你的喜气,好让我儿子赶紧回来呢!” 今日,似乎大家都在这么说,雪娘也很想自己身上的喜气多一些,传给需要的人。 “哎呀,你嫁的人好啊!像大曜神君一样疼人。” “大曜神君?婆婆,大曜神君是怎样的?” “大曜神君啊!可疼人了,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我奶奶是听她奶奶说的。”花婆婆回忆着。 “大曜神君是咱景国的摄政王,要说这样的人身边肯定是少不了女人的,可偏偏摄政王从小就讨厌女人,出身皇家却洁身自爱,后来遇到摄政王妃,一见钟情啊,皇上都震怒了,要知道摄政王妃只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怎么能配得上摄政王呢?” “可摄政王不顾所有人反对,娶了摄政王妃,后来被百官连连弹劾,说摄政王是妻奴,丢皇家的脸面,王妃说向东他不敢向西。” “摄政王我行我素,可不管别人怎么说,直到后来,王妃开始有了神力,才震惊皇室,设神坛封神女,庇佑大景江山。” “我看啊,萧山那后生真有股摄政王的劲,护的紧,眼珠子整天儿的放你身上,就怕飞走了似的。” 雪娘既羞又喜。 萧山像大曜神君。 这是她听到的最吉祥的话了。 第100章 入洞房 房门开着,外面的鞭炮声结束后,涌进一群人来。 “雪姐姐,雪姐姐,快给我喜糖!”芋头带头讨糖吃。 花婆婆像慈爱的长辈一样,乐得呵呵笑。 雪娘抓了一把,从盖头底下看着芋头伸出的手,放上去。 后面的人也开始讨要,雪娘一人一颗,轮到柱子和刘成山,给了七颗。 还有妇人抱着掉牙的孩子来让她摸牙齿,说新娘子摸了会长出新牙。 乱糟糟闹了好一通,还是花婆婆看分的糖果差不多了,才将人赶出去,把门关上了。 在外面的萧山也扔了不少糖果花生,几乎全村的小孩子都来了,吵吵闹闹的,比过年还热闹。 萧山没想到会这么多人来,幸亏买的花生瓜子多。 素眠一身小厮打扮,坐着马车前来,送了礼,说了恭祝的话就离开。 吉时到,花婆婆带着雪娘出来,在院子里,由村长唱和着,雪娘与萧山拜了天地,拜高堂的时候,萧山扶着她面朝北磕头,那边是皇城的方向,也是他出生地的方向。 芋头大喊:“送入洞房啦!” 柱子提着袋子又撒了一波糖。 一直闹腾到了中午,萧山才回了院子,关上门,留下吃酒的人就是村长他们了,王秀兰已经照萧山的话做好了二十道菜。 其中将近一半是荤的,野鸡,兔子,鱼的,盆是新买的,每一盆都盛得满满的。 分了两桌,村长和三个族老一桌,柱子他们年轻人一桌。仟千仦哾 对于萧山的大方,柱子他们那是领教过的。 三位族老咽着口水,其中一个感慨道:“我也就年轻那会儿在镇长家吃席,见过这么大的肘子,哎,临死还能吃上这么一顿,知足了。” 另一个斥道:“老家伙,人家大喜呢,说什么死不死的。” 村长赶紧给三个族老夹一块肘子肉,“是是,叔公,别说这些,萧山是敞亮人儿,说不定等孩子出生,过满月的时候,你老人家还能吃上一顿。” 王秀兰和花婆婆陪着雪娘吃饭,萧山转进去看了一圈,才放心的出来,喝酒去了。 本想简单地办个婚礼,没想到也这么多琐事,萧山陪着喝了点酒,一吃就到了半下午。 柱子他们还好,村长那一桌可真墨迹,一个族老把自己都喝醉了还不走。 还是村长让柱子将他背走的。 剩下的肉也全让柱子每人分了分。 “好后生,好后生......”族老醉醺醺地在柱子背上吆喝。 萧山为了感谢花婆婆和王秀兰,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花婆婆一人居住,吃不了那么多,只少拿了些,“咱们离得近,以后啊,少不得舔着脸来让你帮个忙的,日子长着呢!” 说的是,萧山也没推让,王秀兰没急着走,只叫孟有良带着东西先回去,她自己又在厨房拾掇了一番,看着都清洗得差不多了,才跟萧山打了招呼,走了。 终于全都走光了。 萧山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这一天如做梦一般,以为清清淡淡的婚礼,却在村民的帮忙下,变得忙碌又热闹。 这就是乡下人的不同,虽不懂礼数,却又朴实。 “雪娘,这次你可真的是我萧山的妻了,全村人见证过的。” 雪娘盖着盖头,嘴角弯弯,“我也没不承认啊!” 萧山慢慢地靠到炕前,看着她红唇潋滟,露出光洁的下巴,没看见红疹。 他喝了酒,淡淡的酒气扑鼻。 “后面的我会,掀盖头,合衾酒,入洞房。” 入洞房就不能了,雪娘有些失落。 天色已暗,萧山点起红烛,满屋的红,雪娘端坐在喜被中,萧山手心出了汗。 洞房花烛夜。 “怎么还不掀,坐了一天累死人了。”雪娘揉了揉脖子。 “哦哦,马上!”萧山心虚地掏出香料,点燃后放到桌子上。 缕缕清香漂浮于空中。 萧山回到炕上,捏着一角盖头,慢慢地掀开。 一点,再往上一点,又往上一点,最后他惊得一把掀飞。 “脸呢?不,不是,左脸那啥呢?” 萧山捧着雪娘的脸,趴上去寻找那黑纹。 没有,雪一样白,没有一丝杂质。 “漂不漂亮?”雪娘的眼中流光溢彩,看着萧山的傻样笑起来。 何止漂亮,那是倾国倾城! 他知道雪娘长得好看,也曾想象过没有黑纹的模样,可那想象中的还是没有此刻来的震撼。 太美了,完全是像变了一个人,精致完美的不似真人,像壁画上的仙女儿。 “怎么回事?”萧山懵的,竟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围着脖子查看了一圈。 雪娘恼地拍开他的手,难道这玩意儿还是能转移的吗? 真是喝醉了! 正在此时,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他娘的! 谁这么讨人厌! 萧山按着雪娘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暗哑道:“等我。” 出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袁步非。 “大哥,办婚事也不告诉我,给你送礼来了。” 他将手里的盒子塞给萧山,就要往里进,被萧山推了一把,“他娘的,扰人洞房遭雷劈不知道?” “啥,啥洞房,这不就是个形式吗?”早八百年前不就是夫妻了吗,这会儿还洞啥? “滚你娘的!” 萧山一脚将袁步非踹老远,然后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袁步非傻了眼,他在衙门等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天黑没人了才跑来,就这么被关在门外? 他呆立了半天,才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我艹!明白了明白了! 大哥不会是,还没吃过吧? ...... 萧山又跑回了屋,将手里的盒子一扔,就蹿到炕上,“雪娘?” 这会儿的功夫,怎么钻到被子里去了,还没喝交杯酒呢!不会是累得睡着了吧? 雪娘掀开被子,伸出两条藕臂,蛇一样地缠到萧山的脖子上。 媚眼如丝,浑身幽香,嫩得掐出水来的脸蛋透着红,樱唇微张,吁吁的细喘。 “萧山,你是不是烧炕了,怎么这么热?” “我,我我我忘了。” 如果说刚才的雪娘像仙女儿,现在完全是个勾魂的妖精了,萧山心脏都要蹦出来,一股邪火冲上来,脑门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萧山,你今天真好看。” “你也热了是不是,快把衣服脱了。” 柔软的小手去给他擦汗,那声音跟绵糖一样,又沙又软。 第101章 春风得意时 雪娘上面已经脱得只剩红肚兜,乌发如缎自她双肩滑落,迷人的锁骨若隐若现,弯膝跪在大红喜被中,扯着萧山的喜服。 “嗯~雪娘。” 萧山红着眼扑上去,像一只饥饿许久的狼。m.qqxsnew “萧山,我难受......你做什么?不,不行,不能做夫妻,你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雪娘迷迷糊糊,脑子混沌一片,怎么都无法清醒,她紧紧抱着萧山,心里却又怕地想要推开。 “不会死的,这是梦,你在做梦,不是真的。”萧山趴在她耳边诱哄,“我们在梦里做夫妻好不好?” “在梦里,你不会死......” “对,我不会死。” “萧山,萧山,你不知道,那日我离开的时候,心像冻住了一般,疼得都要麻木了,我不想离开你,我知道我自私,不能和你做夫妻,不能给你生孩子,可是离开你好难过,我真的不想离开......” “别哭,别哭,好雪娘,是我离不得你,我不要孩子,只要你,没你我才会死......你要疼我。” 萧山简直要欢喜的落泪,雪娘一直没对他吐露心扉,像锯嘴的葫芦一般,这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意展露得明明白白,她对他的心竟然跟他是一样的,好庆幸那日没有失去理智伤害她。 “我疼你,阿山......”雪娘主动亲吻他。 “叫我什么?”萧山心口炙烫,红着眼睛确认。 “阿山,夫君,我要和你在梦里做夫妻。” 天老爷! “妖精儿,心肝儿,我把命给你......” 儿臂粗的一对儿红烛燃烧到半夜,连外面的虫鸣都陷入睡眠,炕头依旧红影摇曳,暗香沉浮,满室旖旎,娇声颤语经久不息。 鸳鸯绣被翻红浪。 狂魂疑似入仙舟。 红烛整整燃烧了一夜,天际放白,才渐渐熄了。外面路上有了人声,那是起早下地的庄稼人互打招呼的声音。 宽大的炕头,挤在中央相拥的二人却睡得正熟。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灿烂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小虎汪汪地低叫,像是委屈。 雪娘睫毛轻颤,慢慢地睁开眼睛,头顶没有帷帐,她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动了一下,却只觉全身酸痛难忍,尤其是......又麻又痛,接着,一幅幅画面涌入脑中。 她的痴缠,他的勇猛,一声声火热的喊叫,他深情如海的双眸...... 她记得是在梦里与萧山做了夫妻,一次又一次,耳鬓厮磨,全身滚烫,抵死缠绵。 那,不是在梦里吗? 怎么感受会这般清晰,这么痛? 心里涌起一股恐慌,她又动了一下,才觉察出腰间横亘的大手。 扭头,是萧山放大的脸,与她紧紧相贴,毫无动静。 “萧山......” 她颤声喊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可她什么都顾不得,猛地翻起身,却因体力不支扑到他胸前。 “萧山,萧山,你醒醒,快醒醒,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萧山,天亮了,天亮了呀!” 雪娘摇晃着萧山壮硕的身子,豆大的泪落到他的胸前。 她害死他了吗? 萧山感受到胸前的滚烫,再不敢逗她,搂着她的身子一个旋转,“哭啥?” 俯身凝视,大手去擦她的泪,却不料越擦越多。 “别哭,别哭,我没事呢?你看,还觉得更有力气了呢!” 可雪娘不看他,捂住脸哭起来。 怎么会是真的呢,明明是在梦里的。 那么多次,她怎么都救不成了。 萧山手足无措,手掐住她的腰,大腿压住她的腿,蛮横道:“你再哭,再哭我就吃你了?” “你吃,你吃,你不要命,要死去死好了,大不了我随你一块儿!” 雪娘气的抓起他作恶的手狠狠咬上去。 萧山却笑起来,一动不动地任她咬,“我才不死,我还要和你好好活个一百来岁,这日子刚有滋味呢!雪娘,你真是我的宝贝。” 怨不得人说洞房花烛夜,春风得意时。 以前亲吻她时,只觉得人生欢快地达到了巅峰,谁知两相对比,那才到哪啊,还在半山腰呢! 领略过山顶的景色,他才觉往日实在是浑浑噩噩,活得不如狗。 雪娘被他的孟浪之语羞得心慌,松开了他的胳膊,将脸埋进被子里。 脑中又想到昨日,她捂着胸口,几乎将自己缩了起来。 臭男人,亏她以为他是真的爱吃桃子,以前竟还懵懂的跟她讨论过,却原来,那桃子是她...... 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涌上来,偶尔针刺一般,太坏了,她都求饶了的,可他不听,像疯了似的。 “疼吗?我给你上药,昨儿头一次,我也没控制好力道......” “闭嘴!”雪娘蒙着被子发出闷闷的呵斥。 “好好,不说,我给你炖肉吃,这几日好好补补,我瞧你身子还差一些,不怎么耐受......” “快滚出去!”雪娘羞愤地掀开被子,打他。 却又扯得一阵疼,柔弱地摔在软被上。 可把萧山看得心疼,那张脸完美的半点瑕疵都没有,未施粉黛柔弱娇美,跟粉团捏得似的,这一皱眉,只觉得他的心也皱在一起。 “滚,我滚,你躺好,好好歇着。” 萧山起身,因为门窗关着,室内的香味还未散尽,还有恩爱过后的气息,只觉得心里又开始躁动,带着满身的愉悦下了炕,穿上衣服开门开窗。 外面的太阳挂得老高,好家伙,都快到晌午了。 小虎饿得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萧山扔了他馒头,又喂了喂鸡。 “小虎,你也懂点事儿,你家女主人昨儿睡得晚,你肚子饿忍耐会儿又怎么了,叫唤啥呢叫唤?” 小虎呜咽一声,像是回应。 等他做好了饭,端着去卧室,才发现雪娘又睡过去了,小脸陷在红被里,可真是白莲花儿一般。 这是怎么长的,哪哪都招人稀罕,让人爱不释手。 萧山拿出伤药,悄悄地掀开被子。 第102章 像狗子一般痴缠 即便萧山再小心,雪娘也被惊醒,但这么羞人的时候,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仟千仦哾 不过那手粗粝,还是弄疼了她,忍不住嗯哼一声,身子颤栗了一下。 萧山赶紧抬头,看见雪娘双手紧抓着被角,蝶翅般的睫毛颤个不停,妩媚的大红被褥更衬得她的肌肤如冰雪堆砌,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粉腮上晕出一线红潮,如烟似雾,直让人看迷了眼。 萧山咽了咽口水,心口悸动不已。 苦恨春宵短,日头高挂起。 “雪娘,吃点饭再睡。” 他深知昨晚猛烈,雪娘的身子可不禁他这般折腾,暗暗压下心思,小心地从小几上端来熬好的排骨汤,试探了一下温热。 雪娘艰难的爬起倚靠在他身上,就着他的手一勺一勺地喝。 “你那个侍女倒是聪明,知道把你的美貌遮起来,怪不得曲玲珑说她医术厉害,这是怎么做到的,竟真的一丝痕迹也无?” 萧山盯着她的左脸瞅,啧啧称奇。 “你确定你背后的莲花是自己长的,而不是她用药变出来的?” 既然能让脸上长出东西来,也能让背上长出花来不是? “不许你再乱说!青禾和我一起长大,是我重要的亲人,你质疑她,我不理你了!” “没有,没有质疑,我乱说的,该打。”萧山能屈能伸,赶紧讨饶。 雪娘哼了哼,吃了一个饼子喝了一碗汤,有了些力气。 “我想洗澡。” 她想着昨晚似乎热得出了不少汗,还闹腾了那许久,有些不自在。 “不急,先休息,我昨晚给你擦了的,干净着呢!等晚上我把厨房热起来再洗,现在天凉了。” 面对萧山的直言直语,雪娘又羞恼地将自己埋起来。 不想理他。 这人恶得很,昨晚好险没被他折腾死,现在还觉得身体不像自己的。 萧山整整三日没出门,刚开了荤的男人是可怕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猛汉,更是可怕。 有几个小年轻大半夜去他们屋外听墙角,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子打伤了腿。 这不用说也知是萧山做的,毕竟他可是百米外能洞穿人手掌的,只是打伤,算是轻的了,吓得再没人敢去了。 当外面好事的村民正在议论萧家媳妇儿是不是被他折腾得爬不起来时,萧家的门终于开了。 一如往常一般,萧山先去了山上背了一捆柴火过来,路过花婆婆家的时候,给她放了些。 然后就又去打水,村民现在也没有以往那般怕他,何况如今的萧山,看起来还算和眉善目,因此,打招呼的不少。 “萧兄弟,你这每日打猎也挺危险的,要不要买块地种,我家打算卖地呢,给兄弟你便宜些?” 一个村民见到萧山,就跑过来询问。 实在是村里家家日子都难,哪里有闲钱来买地,也就是萧山还能拿出银钱来了吧? 萧山想了想,实际上现在税收交得太多,地里的收成上交后几乎剩不下多少,买不买的没啥用,但可以买上小块种点菜啥的。 因此,他也没拒绝,“我考虑一下。” “好嘞,萧兄弟要是考虑好了,直接去村长那就行了。”村民高兴地说了一声。 萧山挑着水到家的时候,正看到王秀兰神情恍惚地从自家门里出来。 他皱了皱眉,刚才觉得挑水的功夫不大,也没锁门,雪娘还睡着呢!不知道吵醒她没有? “萧,萧兄弟回来了。” 王秀兰见到萧山,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敢看他,“我,我给你们送了点自家种的南瓜,雪娘她,嗯,醒了。” “嗯。” “呵呵,呵呵,我走了。” 王秀兰尴尬的埋着头,她也是见萧山去挑水,才知道萧家门开了,这不就拿着几个南瓜巴巴的送去,谁知道进去叫了几声才听到卧室有人应了声。 那肯定是雪娘了,王秀兰也没想那么多,就进去了。 谁成想就看到了一个仙女一样的人儿睡眼惺忪地刚爬起来,只穿着个艳红的兜衣在那发呆。 她吓一跳,还以为萧山另娶了一个,再一看,原来是雪娘。 那脖子颈,胳膊上一个个红印子,在雪白的肌肤上开得像梅花一般。 王秀兰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当场老脸就红了。 这,这,这可真不应该闯人家屋里头。 “雪娘,我,送了几个南瓜,放厨房里了,你熬粥喝,嗯,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王秀兰闻着屋里一股子好闻的香气,又见雪娘千娇百媚的慵懒样儿,她一个女人都看得心砰砰跳,别说萧兄弟一个血气方刚的猛汉子了。 三天能出门,真不错了。 哎呀!这刚出门,就碰到了回来的萧兄弟,可真是臊死人了。 王秀兰急匆匆地走了。 萧山进门将水倒进水缸,进卧室瞧了瞧,雪娘果然已经醒了,还穿好了衣服,正小心的下炕。 三天了,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萧山将这炕造得这么大了,怎么滚都掉不下去! 说好了让她养身子,全是屁话,到了晚上就不是他了。 “还行吗?” 萧山上前扶她,被雪娘捶了几拳,“都怪你,让人笑话死了!” “谁家夫妻不是这样,有什么好笑话的?” “人家也没被人看见呢!” “怪我,没锁门。” 这是没锁门的事吗?还不是他闹腾得晚,让她这么晚才起来。 “以后不许你胡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准再像狗子一般痴缠!听到没有?” 竟敢将他比作狗子? 小女人还是不知他的厉害。 萧山暗搓搓的腹语,嘴里却老实道:“听到了,来,先吃饭,我炖了乌鸡蘑菇汤,你爱喝的。” 见他还算听进去,雪娘也就不说了,肚子早饿得咕咕叫,没空理他。 萧山缠她,还不是因为她一停下就开始胡思乱想,总以为他会被她所害,有厄运,只有办事的时候,她才没心思乱想。 有啥厄运?这几日,他跟服了灵丹妙药一般,精神抖擞,虎步生风,比以前力气都大了呢! 第103章 老子瞎了眼能看得上你? 雪娘成婚后第一次出门,可把村里人惊掉了下巴。 都以为村里降下来个仙女儿呢! 怪不得萧山三天没出门呢!这三年不出门也不腻啊! 怎么成个婚还能将人脸上吓人的黑纹去掉了呢?萧山还有这功能? 萧山买了5分地,雪娘和他一块去自家地里种萝卜白菜,从王秀兰那里要了些种子,俩人相携去了地里。 “乖乖,这萧山运气也太好了吧,哪里买来的媳妇儿,赶明儿我也去买一个。” “先前还说人家丑呢,现在知道人家萧山眼光好了吧,就你,摆你面前你也不带买的。” “这,这也太神奇了,莫非真是那道士说的,退掉蛇皮了?” “闭上你的嘴吧!小心人萧山听见了揍死你!” ...... 在村民惊诧连连,聚堆议论的时候,徐大富家里发出一阵惨烈的嚎叫。 “怎么回事啊?” “走,去看看。” 到了徐大富家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哭诉声:“爹,爹,你救救我吧,我不要回去了,回去就被打死了!” 村民面面相觑。 “我怎么听着像大妞的声啊?”王淑珍说道。 随后,又听到徐大富的呵斥:“快滚回去!嫁出去就不是我徐家的人了,别在这丢人现眼!” 徐刘氏哭诉道:“他爹,要不然找村长去长流村要个说法,这也太欺负人了!” 徐大富:“闭嘴!无知妇人!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找村长有什么用,没得惹人笑话!” 徐大妞:“娘,娘你帮帮我,你不是要我嫁给那个有孩子的汉子吗,我嫁,我嫁!你快救我呀!” 徐刘氏:“......” 门外的村民:“......” 刘长生家的媳妇:“大妞是不是脑子坏了呀?” 此时,徐大富见徐大妞不走,拿起棍子就朝她走过来,徐二妞抱着弟弟吓得躲门后边哆嗦,徐刘氏想上前拦又不敢,只抹着泪一边哭一边道:“讨债鬼,是你自己不听话呀,如今娘有什么办法!” “爹,别打我,别打我!” “滚!快滚!”徐大富拉开大门,指着外面赶她。.qqxsnew 却不料门一开,外面齐刷刷站了一排看热闹的村民,大家都伸长脖子,就差跑进来看个究竟了。 要脸的徐大富快气疯了,徐刘氏也不哭了。 大家只见到徐大妞在院里站着,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像好多天没洗似的,还瘦得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凸着,吓人,一边嘴角还带着血。 关键是身上的衣服破得不像样子,胳膊腿的都露着,可以看见身上没处好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 王淑珍惊呼一声:\"天哪,大妞这是怎么了?\" 徐大富没了脸,对徐大妞更生气,上前拖着就往外扯。 “爹,爹,我不走,他会打死我的,他会打死我的。”徐大妞扒着门框哭喊。 这话里的意思,是他男人打的? 哎呀,不是说大妞嫁了个好男人吗?怎么跟他爹说的不一样? “你不走,我现在就打死你。” 徐大富拿着棍子狠狠地打在徐大妞的身上,疼得她凄惨地叫唤。 这闹得越来越厉害,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很快引来了村长。 问明白事情以后,村长也爱莫能助,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没办法,除非徐大富自己给姑娘撑腰,可看这个情形,是够呛。 徐大妞眼看没希望了,充满恨意地盯着徐大富和徐刘氏,尖声喊道:“要不是你们,我能有今日吗?当初我原本可以嫁给萧山的,是你们嫌他穷,用半袋子糙米打发了他,是你们毁了我的姻缘!你们不配当人的爹娘!” 村民议论纷纷,有些人是知道徐大妞被萧山救过的,不过后面没传出什么来,也都知道两家没结亲的意思,这徐大妞都出嫁了,又提起这茬子,就不怕她夫家生气? 村长长叹了一声,这咋弄的,又将人家萧山扯进来,这一家子可真不省心。 萧山和雪娘种完了菜回来,原本想直接绕道过去,却正好听见这一句。 雪娘不高兴,都出嫁了怎么还惦记着萧山呢! 萧山那肯定是更生气,当下大步走过去,冷声道:“什么原本要嫁给我,也不照照镜子,老子瞎了眼能看得上你?白送都不要!” 这话好毒,徐大妞犹如被卡住脖子的鸭子,村民里有人发出嗤笑声。 是啊!人家萧娘子美得跟天仙儿似的,萧山是傻了看上她这个黑丫头。 雪娘站在萧山一侧,两人鹤立鸡群,徐大妞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她,她是雪娘? 脸上的脏东西呢? “徐大妞,老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老子救人是出于好心,至于泊子村救人的规矩,以前不知道,要是知道,老子才懒得管闲事!以后管好你的嘴!” 萧山再次警告完,牵着雪娘的手,就绕开人,往家里走。 “雪娘!你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徐大妞扑通跪到地上,对着雪娘哭喊:“以前我也帮过你的,你差点被翠兰婶子掐死,是我救你的,你忘了吗?” “可也是你把我引到鬼林,差点将我害死,扯平了!”雪娘回头冷冷的说道。 鬼林呀! 萧娘子竟然去过鬼林,怎么出来的? 村民神色有些惊悚,那可是会吃人的鬼林呀! “我没有!是你自己进去的,你和秀才哥一起进去的!” 徐大妞看到萧山吃人的目光,已经慌了,开始口不择言。 雪娘皱眉,刘东怀进鬼林这事她压根就不知道,萧山没有跟她说过,她以为徐大妞故意败坏她的名声才这样说的,当下,对她更是厌恶至极。 但这事村长是知道的,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原来当日萧山实际上是去找他家娘子的。 “徐大妞,休要胡说!”刘东怀分开人群挤进来,他身边还跟着苏羽若。 此刻,他白皙的脸盛满怒气:“当日你故意指路让萧娘子误入鬼林,我采药时恰好见到,来不及阻止,只能撕了衣服拧成绳子绑在松树上,试图将她拉回来,哪知进了鬼林就迷了方向,幸亏萧猎户及时相救,才没有死在林子里,结果外面我绑的绳子竟然不见了,是你拿走的吧!你可知,这是蓄意杀人!” 刘东怀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说你救过萧娘子,你怎么不说萧娘子救过你?那日你跳河,是谁扔了衣服将你拉上岸的?结果你竟恩将仇报,真是歹毒!” 听到刘东怀如此说,村长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东怀是个好的。 第104章 他比太阳还要耀眼 救徐大妞?竟还有这事!怪不得那日雪娘伤了胳膊肘,原来是为了救这么个玩意儿! 萧山此时恨不得将徐大妞打死了事儿! 徐大妞被刘东怀说的脸发白,村民们对她指指点点,脑子顿时乱成一片,捂着脸大哭起来。 不过此刻,没有人再同情她。 连平日对她印象还不错的王淑珍都离得远了些,怪不得她闺女不跟她玩,这个闺女咋这么毒啊! 刘东怀拱了拱手,又对村民宣布了一件事,“徐大妞信口雌黄,各位婶子伯伯千万不要听她胡说,东怀不日就要成婚,身边的姑娘就是我的未婚妻。” 他牵起苏羽若的手,苏羽若又高兴又羞涩,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 村民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 “好漂亮的姑娘,东怀,恭喜啊!” 不愧是秀才公,他爹都坐牢了,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姑娘嫁过来,一看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出身不差。 萧山拉着雪娘继续往家走,未到家就看到一个满脸凶气的男人往这跑来,那男人看到雪娘眼睛猛地睁大,但看到她身边的萧山时,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神吓得急闪,低着头跑过去了。 “那不是徐大妞的男人?” 成亲那日,雪娘见过一面,还记得他鼻孔朝天的样子。 萧山哼了一声。 “萧山,他怎么这么怕你?” 萧山趴她耳边说了什么,雪娘惊讶地睁大眼看着他。 “我不可能留个毒蛇在村里,能害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些人的坏是表面的,有些人是藏在骨子里的,徐大妞生在那样的家里,本身就养成自私自利的性子,对她好时,她会感激,对她不利时,她会将你对她的好全部抹杀,反咬你一口,就像今日。” “你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人贩子,但你没有决心对一个看起来可怜的人下杀手,然则这样的人却更可怕,总会在你毫无防备时从背后咬你,所以,不能对一条毒蛇手下留情,雪娘,记住了没有?” “嗯,记住了,你以前是不是在这种人手上吃过亏?” “那不可能,只是见多了,能伤我的人......只有你一个。”萧山眸中意有所指,打开门锁,进了家门。qqxsnew “我......”雪娘明显会错了意,又想到她可能会害死萧山,如画的脸上出现一抹怔然。 “我也不想,最不想你受伤的就是我了......” “我知道,你只是情不自禁。”萧山将上衣一脱甩手扔到柴火堆上,露出精壮的上身,胸前后背几道抓痕分外惹眼。 “你看看,像猫儿一样的。” 萧山将她抵在门板上,别说,有院子的房子就是好,做个啥谁也瞧不见。 “萧山!”雪娘脸红,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说起浑话怎么不分白天黑夜的,这明晃晃的太阳照着,羞是不羞! “不过不疼,我喜欢你抓。” 他的眼神滚烫,里面波涛汹涌,温热的吐息不断骚扰她的耳廓,强烈的男性气息将雪娘笼罩。 她呼吸急促,腿软了。 “白日,不可......” “不可什么?”他欣赏着她红透的脸颊,像挂在树上熟透的苹果,引得人垂涎欲滴,急切采摘。 “不可宣淫?山野之人,没那些规矩。” 雪娘又羞又恼,以为他当真要......结果萧山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松开了她。 “累了没有?去休息一下,我劈些柴,这几日都快用光了。” 是用了不少,这几日用热水多。 雪娘气得拍打了他一下,就跑进了屋里。 身后又传来萧山的笑声。 出去种菜弄了满手的泥土,雪娘仔细的清理了指甲,又想到萧山身上的抓痕,看起来还挺深的。 她当时,也想不起怎么抓的,大概,是被他折腾疯了才迷迷糊糊抓了的。 还是修剪一下吧! 雪娘将指甲剪短,磨圆滑,从窗子朝外看了一眼。 萧山抡着斧头已经砍了一堆木柴了,秋日午时的阳光还是很毒的,他额间渗出了汗来。 好像注意到有人看,萧山抬头朝这边看来,四目相对,他眼中的光亮比太阳还要耀眼。 “阿山。”雪娘忍不住喃喃出声。 却只见萧山咧嘴笑起来,爽朗又带着傻气,孩童般纯净,与他雄壮的身子分外不搭,却如暖阳一般让雪娘全身暖意融融。 又有敲门声,萧山脸色一整,恢复平静,扔了手里的斧头,出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是福来酒楼的六子。 “萧壮士,原来你搬到这来了!” “嗯,有事?”萧山向来直接。 六子也知道他的脾性,因此赶紧讲明:“萧壮士,后日酒楼订了一波大客,掌柜得让我来询问您明日能否送些野味过去?银钱照平日的两倍算,有多少收多少。” 萧山想了一下,应道:\"可!\" “哎!”六子高兴地道别:“那我就赶紧跟掌柜回话了!” 六子得了准话赶着马车离开。 萧山关上门,想了一下,也不砍柴了,来到门后,拿起铁锹铲了起来。 雪娘在窗边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好奇地走过去,“萧山,你在挖什么?” “挖宝贝。” 啥宝贝?他藏了宝贝? 挖了大概半米,果然看见一个油纸包,萧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黑黝黝的,没什么特别,甚至有些丑。 “这是什么宝贝?” “天外陨石。”萧山解释,“是从鬼林里带回来的,鬼林之所以能迷惑人就是因为有它,这石头里含有神秘力量,能影响人的情绪。” “啊?那你带回家干什么?” 雪娘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山:“那日我以为做梦,不会是它......” “想什么呢!”萧山打断她,一点都不带心虚的,那是用了药,可不是这石头的作用。 “我都处理了的,怎么可能让能量外泄。” “雪娘,我晚上要去山上一趟,用这石头布个简单的迷魂阵,你自己在家我也安心。” “布阵?”雪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萧山,你可真厉害!” 萧山被那崇拜的目光看得有些飘飘然,“嗯,都是些小戏法而已。” “就是很厉害。”雪娘又强调一遍。 她是真的觉得能布阵的人像能呼风唤雨一样,听说厉害的阵法,只用一千人就能对抗几万人呢! 怪不得他能成为令突厥闻风丧胆的战神。 萧山抿了抿唇,目光晦暗如深,她应该是尝过他其他方面的厉害的,比布阵还厉害。 “雪娘,去睡会儿。” 攒点力气好办事。 第105章 恋恋不舍 萧山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小阵法,外面进人会将人困住的那种。 雪娘睡醒以后,听到萧山已经在厨房做饭了,她心里记挂着阵法的事儿,跑院子里查看。 结果转了好几圈都没见到那块石头,心里好奇怪,藏哪里去了? 身后传来萧山的笑声,雪娘回头,就看见萧山还是光着身子没穿衣服。 太阳都落山了,不冷吗?光着给谁看呢! “过来。”他勾手。 “不去!”雪娘脸红的退后一步,只看他表情,也知他不怀好意。 哪知下一秒他就出现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抱住,嘴巴对着脖子啃起来。 他是怎么过来的? 雪娘挣扎,这可是在院子里,臭男人太无法无天了,那双大手都已经伸进去了,粗粝的指腹划过肌肤,一阵阵酥麻涌遍全身,雪娘咬着唇,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别,别在这......” “别在哪?” 雪娘身上一空,只见自己双臂环胸,站在院子中央,那只作恶的大手不见了,身后也是空无一人,她茫然地看向声音来处。 萧山嘴角噙笑,站在厨房门口幽幽地看着她,那双虎目带着侵略自上而下来回打量。仟千仦哾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陷入幻境了,看到了什么?” 萧山的眼神几乎要将她融化,刚才她的样子迷人极了,双眸含羞,迷醉又妩媚,脸红得像打了一层胭脂,咬着娇蕊般的唇瓣呻吟,那柔弱无骨的娇躯轻扭,如风中杨柳,看得他血脉偾张。 她是看到了他吗? 雪娘恍惚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不禁气得眼泪汪汪:“你,你竟将这手段用在我身上!” 所以,她刚才的丑态,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哎?没,我没有呀!” 萧山一看她真生气了,急忙想要解释,可雪娘不理他,跑回了屋子,重重地插上了门。 “哎,真不是,我也没想到你走进去呀,雪娘,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是不是我呀?” 他就想弄明白这个事,她那股子娇态是对着谁! “没有!不是你!你离我远点!” 雪娘扑到炕上,她怎么会见到萧山那副样子呢?难道那是她心里渴求的吗? 呜呜!真丢人! “肯定是我。”萧山在门外嘀咕。 在萧山的千呼万唤中,雪娘终于开了门,因为她确实饿得不行了,装作平静地瞪了他一眼,随着来到厨房。 鸡蛋饼香味扑鼻,她一连吃了好几个,吃完饭以后萧山就拉着她进了院子中央。 “雪娘,看看盖着水缸的那块木板。” “木板怎么了?” “石头就在上面。” “没有啊?”雪娘揉揉眼睛,奇怪地看着萧山。 萧山拉着她走进,然后握着她的手从木板上扫过,结果,石头突兀地就出现了,然后院子里的场景也似乎与刚才不同,像被揭去一层雾气。 “啊!这就是阵法。”雪娘又将石头放上,来回了几次。 真的好神奇啊! “对,你知道怎么用了,晚上将石头放好,天亮再拿开,我大概得明日下午回。” “萧山。”雪娘抱住他,大眼睛透着担忧:“非得晚上去吗?” “野兽喜欢晚上出没,这段时间再攒些银钱,等天冷了我就不去了,天天在家陪你,好不好?” 萧山捧着她的脸,鼻尖对着鼻尖,恋恋不舍地摩挲。 谁喜欢新婚燕尔得跑出去呢? 可不是还要赚银子,让她吃好喝好呢吗? “放心,野兽见了我只有跑的份儿。” “嗯。”雪娘乖巧地点头,“我等你回来。” “好。”萧山一个横抱将人抱起,大步朝卧房而去。 雪娘身体腾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事,不禁将发烧的脸蛋埋进他的怀里。 “雪娘,再给我补补。” 萧山覆身压上,雪娘乌发铺陈,躺在绣着明艳牡丹的喜被之中,雪肤花貌,花团锦簇。 他幽深的眸中映出她动情的模样,跟在院里时一模一样。 夜幕如一张大网笼罩了村庄,星辰稀疏,寒气自天降。 然而,小小的农家院里,两米多宽的炕上,却热火朝天。 “心肝儿,叫我什么?” \"......阿山......\" \"喜欢吗?舒服吗?\" “嗯......” \"真想死你身上。\" “不,不要.......不让你死。” “不死,就要这样,爱你一辈子......” 又不知过了多久,波翻浪滚的大红被子终于平静下来,累极的人儿已经昏睡过去。 萧山心疼地擦了擦她汗湿的脸,身体还处在快乐到极致的余韵中,许久才平复下来,穿衣下炕,打来水,将一片狼藉收拾好。 烛光摇曳轻舞,他将开着的窗户关好。 该走了。 走了几步,不禁又返回,对着床上人儿红肿的唇瓣又是好一阵厮磨。 “真想把你变小,揣在身上。” 萧山背起弓箭,强忍着不舍,带着小虎,踏着夜色离去。 雪娘睡了一夜,连姿势都没变过,再醒来,又是日山三竿,身上依然被车轮碾压过似的。 她记得自己昨儿终究还是没坚持住,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身上清爽,已经处理过了,只不过...... 被子上那种恩爱过后的味道却经久不散,那应该是,他的味道...... 一开始她脑子混沌,不是很懂也无暇顾及,可昨天,她迷蒙中看到了,风停雨降,雨水洒在炕沿上。 他不想让她生养孩子吗? 像老妪一样爬起来,她抚着腰身,心里咒骂了一番,要不是因为他去山里,她才不会由着他胡闹。 真是跟饿了几辈子似的不知饱的。 找出新的被褥换上,她收拾好出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一只小东西东转西转,被阵法困住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跑进来的,爬墙? 雪娘拿起棍子,跑去水缸边,挪开石头,院中的小兽眼睛眨了眨,像人一样立起来,生气得龇牙咧嘴。 “快走!”雪娘拿棍子指着它。 那小兽一身黄色的皮毛,细长细长的身子,雪娘想起来了,这莫不是萧山所说的偷鸡的黄皮子? 小兽见到雪娘,咧着的嘴闭上,鼻子朝前嗅了嗅,露出陶醉之色。 雪娘拿着棍子抡过来,小兽灵活地一躲,跃上墙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才跑了。 第106章 萧山的女人变美了 果然萧山不在,蛇鬼牛神的就跑家里来。 雪娘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坐在院子里清洗衣物被褥。 坐了一会儿,觉得腰又酸得很,她站起来抻了抻,揉了揉,两条腿也酸,她想起前几日说好要跟着秀兰姐学做鞋,可自那日她来过以后,这几日都没来了。 大概是觉得太尴尬了,那天她走得很是匆忙。 哎,都怪萧山。 “萧兄弟,在家吗?” 雪娘正想着王秀兰,就听见了王秀兰的声音,她应了一声,擦了擦手,赶紧将门打开,“秀兰姐。” “哎,雪娘啊,萧兄弟在家吗?芋头那边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他不在家,你跟我说。” 对芋头,雪娘一直是将他当弟弟看的,一听他出事,有些着急。 “哎呀,这,就是芋头和陈东家闹起来了,陈东非说芋头偷了他家银钱,正抓着他不放呢!芋头身上有钱,又不说哪里来的,我寻思是不是萧兄弟给的。” “芋头肯定是被冤枉的,他不会偷钱的。” 芋头以前是小偷小摸的,但都是拿人家吃的,可从不偷银钱,这是他自己说的,那钱肯定是她给的那一两银子。 “可芋头确实进了他家,被他抓住了!”仟千仦哾 王秀兰原本是想萧山出面证实,怎么也能震慑一下陈东,可他不在家,雪娘一个纤弱的妇人家,能顶什么事?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这,要不等萧兄弟回来......”王秀兰有些迟疑,陈东人高马大的,不是个善茬,她怕有个啥闪失,萧兄弟回来还不怪她。 雪娘已经将门锁了,“他得下午才回呢!咱们赶紧去吧!” “那,行吧!” 二人到陈东家门口的时候,村长已经在询问情况,芋头的脸肿了,似乎还被打了别处,蹲在地上,怀里死死抱着钱袋子,眼神凶恶得像只小豹子。 “芋头!” 雪娘跑上前,去摸他的脸,被他偏头躲过,烦躁地低吼:\"你过来干什么,赶紧回去,没你的事儿!\" 陈东眼里闪过惊艳。 都说萧山的女人变美了,这,也太离谱了,怎么还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就是佩兰刚嫁过来最好看的时候也不及这女人的万分之一。 那脸白的似发光一样,眼睛亮得像星星,还有那身段,胸是胸,跨是跨,细腰一掌就能抓得过来。 这萧山也太有福气了。 苏佩兰站在一边,眼里也带着不可思议,以前,她也听村里人碎嘴,拿她和这个女人做比较,那时她是不屑的,就算这两年她没以前鲜嫩了,手粗糙了,那也是光明正大有门有户娶来的媳妇,把她跟一个买来的女人做比较,那是侮辱人,何况那女人还是个丑八怪,皮肤再嫩身段再好也没用。 可自从在河边见到萧山对那女人的态度,她心里隐隐的开始不舒服,再后来,她在陈东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萧山可怕,果然,陈东让她想办法借萧山的种,她心中有了得逞的窃喜,如果借了萧山的种,陈东高兴,她的日子就好过了,而且,一次可能不成,或许两次,三次,那这段时间她有的是机会让萧山心里有她。 以后她就多了个男人庇护,还是那般强大的男人,就算陈东对她不好,也得掂量掂量。 可没想到,竟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她被村里的赖子给...... 她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虽然那赖子再没出现,可她还是怕。 可就在这时候,萧山竟与这个买来的女人办了婚礼,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了,她还变得这么漂亮,简直把全村男人的眼珠子都勾了去。 就连陈东也不例外。 雪娘冷冷的看向陈东,“是你打的人?” “我打得怎么了,他偷了我家银子,我没将他扭到官府就不错了!小小年纪,偷鸡摸狗不干好事!萧娘子还是离他远点,对一个男人动手动脚的,你男人知道不?” “陈东!胡说个啥!”村长厉声呵斥。 “他妈的陈东,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小爷没偷你的银子!”芋头跳起来,瘸着腿就要冲上去,被王秀兰拉住。 “你个没种的货!以为小爷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打女人的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你再给我说一遍!”陈东脸扭曲得可怕,要不是被小四儿一把抱住,估计就要踢到芋头了。 “都给我闭嘴!”村长大吼一声,“芋头,你说你那钱不是偷的,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萧山给你的?” 芋头给萧山盖房子,大家是知道的,但他身上的钱太多了,买了两身衣服,手里还剩那么多,这不合理。 “是我给的!”雪娘冷声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萧家的,你可想清楚了再说!”村长皱眉。 陈东讥笑一声,“呦,萧山知道不,他女人拿着他赚的银钱养小爷啊!” “陈东,你个王八羔子,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芋头!闭嘴!\"雪娘斥责,“跟你说过废话不要多说。” “雪姐姐......” “钱是我给的,不过,那是芋头自己的钱,他从河里挖的大河蚌里面有颗珍珠,是萧山给他去城里卖了,要是不信,可以去翠芳阁询问,去官府让县太爷派人询问也成,至于你家的银钱......”雪娘不屑地看了一眼陈东的打扮,“别怪我看不起你,你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吗?” “你——”陈东阴沉地盯着她,脸部肌肉肉眼可见的抽搐。 “你证明不了那是你的,但我可以证明那钱是我给芋头的,萧山有个习惯,到手里的钱都会做个记号,你说是你的,那你的钱可有记号?” “记号,当然有!”陈东咬牙切齿,“我的钱,上面都有划痕。” 划痕哪个钱上没有,这陈东分明是在耍赖。 “那钱庄的钱都有划痕,都是你家的了?我看还是报官,让县太爷评断吧,你说呢村长?” 村长腹语:衙门是你家开的,你说了算。 此时,陈东媳妇上前,开口:“我家的钱都是我婆婆保管的,婆婆喜欢用红绳拴起来,大概100文穿一串。” 第107章 雪娘,我真快活 陈东媳妇说完,看了雪娘一眼,然而,什么都没看出来。 陈东附和:“对,我家都是用红绳穿着的。” 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萧山发给大栓子他们的钱,确实都用红绳拴着。 哼,这次看她怎么说? 用红绳穿?这么巧? 她家里的钱是用红绳穿的,萧山只管堆在一处,有多少钱都不知道,还是她一个个数着穿起来的,不过不是100文,而是200文一串。 可惜,芋头手里捂着的钱袋子里,已经不是她给的那一两银子了。 芋头看着雪娘,眼中没有半分惊慌。 雪娘轻笑一声,“我忘了,我给芋头的是整块银子,并不是零散的,芋头应该是已经花了一些兑换了,你说你们的是红绳拴的,那咱们就打开钱袋子看看是不是你们的。” 芋头从善如流,将钱袋子兜头倒下,完完整整的一大串铜钱,并不是分成小串的,也不是红绳拴的,而是用一根布条穿起来的。 “我买了两身衣服,找得银钱,老板娘用碎布条给我穿起来的,要是不信,你们去问问妙妙成衣店的老板娘就是。” 陈东气得铁青了脸,陈东媳妇咬牙暗恨。 村长训斥,“好了,事情也明白了,芋头,以后不可再翻人家墙头,钱自己守好,别冒冒失失的。” “知道了村长叔。” “那芋头就白挨了打?”雪娘不满地道。 “那怎么着!谁让他不守规矩。行了,就这样!”村长背着手,发话。 “呵!”陈东阴邪地盯着雪娘,“萧娘子可得看好你家男人,别让他出去祸害人。” 陈东媳妇身子抖了抖。 芋头气得又扬起拳头,被雪娘拉下。 “走了!” 王秀兰与雪娘一起,一人拖着芋头的一条胳膊,将他拽离了陈东家门口。 “哎,哎,哎!芋头弟弟!萧家嫂子!”小四追上来,眼睛贼亮贼亮的,“你哪里捞的蚌壳,里面真的有珍珠呢?” “你自己去捞捞看不就知道了!”芋头没好气地呛他一句。 被雪娘拍了后脑勺,“怎么整天跟吃了火药一般,会不会好好说话?” 芋头老实了。 王秀兰松了一口气,事儿解决了,雪娘聪明着呢,就是她见那陈东的眼神不太对。 也不知为啥,现在的陈东变得阴森森的,和以往大不相同,莫非是因为那传闻左了性子? “雪娘,以后见了那陈东躲着点走,我看他像是记恨你了。” 芋头又炸毛了,“他敢!没种的货,也只敢欺负女人,刚才压着他女人欺负,她女人疼得直叫唤,我都没脸看,真不配做男人!” 王秀兰:“......” 雪娘:“......” 小四儿:“......” “萧山!” 雪娘一声惊喜的欢呼,随即像乳燕回巢一般跑向前面的人影。 乍然见他安然回来,喜悦环绕于胸,她没想那么多,自然地奔过去。 而萧山面对她的从未有过的热情,心中的狂喜来得猝不及防,本能地展开双臂迎接。 二人像久别重逢的爱人,就那么紧紧拥抱在一起。 “哎呦!”王秀兰捂住眼睛。 芋头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子。 小四两根手指捂住眼睛又分开偷瞄,“哎呀,哎呀,要长针眼了,长针眼了.....” 萧山脸上刚冒出的胡茬扎得雪娘脸疼,目光滚烫的要将人融化。 雪娘本意只想跑过来,没成想却被抱了个满怀,听到后面的响声,顿时手忙脚乱地推开萧山。 萧山怀里空了,不满地看着后面的人,拉住雪娘,“回家。” “萧山哥是我等学习之楷模。”小四儿感慨。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乱学。”王秀兰老脸不自在,以后可得离这两口子远点,心脏受不住。 “秀兰婶,我有良叔年轻时候在外面抱没抱过你?”小四儿好奇问道。 “死小子!”王秀兰气得拍打小四儿:“问什么浑话呢!快滚回家去!还有芋头,看到啥都给我憋心里,你们没人家萧山护妻的本事,就别学人家行事,要是乱来,就是害媳妇儿!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 “知道了。” 小四咧咧嘴,和芋头一同应道。 萧山已经将猎物全部拖回了家,这才出来寻雪娘的,俩人相携回家,远远地看到村口路上,花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那,朝着远处眺望,像等什么人似的。 “花婆婆在等谁?她不是没别的亲人吗?” “谁知道呢!”萧山不甚关心其他,只侧目关注着眼前的小女人。 走路好像有点不舒服,可能还是乏得很。 “雪娘,我在山上发现一处好地方,改日带你去,你一定喜欢。” “带我上山?”雪娘眼中有细碎的阳光闪烁,“不会是花谷吧?”m.qqxsnew “不是。到时你就知道了。”萧山卖着关子,就是不告诉她。 院子里洗好的衣物还未晾晒,萧山拧干水分,眼中含着丝丝笑意,温柔又宠溺 “谁家媳妇儿这么能干,身子不好还洗了这么多衣物,该表扬还是该惩罚呢?” 雪娘不理他,惊叹地看着那一堆猎物,全部堆在草筏子上,摞得老高,最底下是一只硕大的斑点豹子,大大小小的有十来只。 “厉不厉害?”萧山来到她身后,语气不无得意。 “厉害!” 他猎了这么多,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可见功夫高强,雪娘又放心了些,也许,他真的命硬? “哪里厉害?” “哪里都厉害!”雪娘雀跃的回答,回身搂住他的脖子,眼里是引以为傲的自豪,“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萧山掐住她的纤腰,向上一提,成了双手拖住她臀部的姿势,雪娘双腿分开,攀在他的腰间。 这姿势令人羞涩,像抱孩童一般,雪娘将脸埋在他颈侧,听到他愉悦的笑声。 “雪娘,我真快活。” 是真的快活,原本像是被冰封的鱼,在冰冷的世界里窒息而活,什么时候来了一汪温水,慢慢将冰层融化。 如今,他在那温水中恣意游荡,快活极了。 雪娘,就是那温水。 让他起死回生的温水。 鱼儿,是离不得水的,离开,就是死。 第108章 是我一个人的 萧山兴奋地抱着雪娘一连转了好几圈,直把她晃得头晕目眩。 “傻子,快放我下来!” 她紧抱着他脖子,怕摔下去,哪里还管姿势不姿势的,软桃紧压着他壮实的胸膛,香味儿直往萧山的鼻孔里钻。 要不是顾及她的身子,他真想没日没夜.......怨不得人说美人乡,英雄冢。 萧山不舍地将她放下,“要不要跟我去城里?” \"要!\"雪娘眼神一亮,回答得很快,却转而想到自己的身子,此时,乏得很,没力气。 一时间精致的秀眉纠结地蹙起。 “没事,坐车呢,不怕。”萧山哪里没想到这个,他也想让她休息,可又实在喜欢看她开心的模样。 特别是依偎在他身旁的幸福感,让他舍不得独身离去。 果然,雪娘眉眼弯弯,唇角扬起,猛点着头,轻轻笑出声来,宛若乐曲般美妙。 萧山去叫了来财,将一堆货物搬上牛车,这一来就占据了大半个车身,萧山揽着雪娘直接坐在了车桓上,一路悠悠的朝城里去了。 到福来酒楼卖了货物,冯掌柜送了一份栗子糕,恰好正午时,干脆点了两个菜直接在那吃了。 只不过酒楼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让雪娘的心情不是很好了。 那消息,外面也已经张贴了告示。 是灵犀公主登封神女,已举行完大典的事。 酒楼到处谈论,大家都希望神女能给大景带来好运,让这暗无天日的苦日子快些结束。 “你看,谁都能当神女,那就是他们糊弄人的,偏你还当真。” 萧山见她发呆,为她夹了一块肉,低声道:“谁爱当谁当,不关咱们的事儿!” 不是这样。 雪娘不知道灵犀身上的红莲是怎么出来的,但可以确定是假的,她虽然不喜欢做神女,但自小是有感觉的,那是一种天生的直觉。 她知道自己是神女,练习开启神坛的祈福仪式时,大巫根本还没将书籍翻出来,她就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她脑子里像是有自己的记忆,根本不需要刻意练习,闭着眼睛也能走出那步伐,分毫不差。 她还知道,若假冒神女登位,是会遭天谴的。 还会让景国陷入灾难。 “会出事的。” “你说什么?”萧山没有听清,疑惑地看着雪娘。 “没什么,你说得对,不关咱们的事。” 他们已经将她抛弃了,她不是景国的神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 萧山见她松了神色,弯起嘴角,凑她耳边道:\"你是神女,不过不是他们的,是我一个人的,只能拯救我一个。\" “又胡说八道!”雪娘往后靠了靠,目光游移四周,红着脸娇嗔:“在外面不要这样。” “是,娘子。” 俩人吃了饭,又去买东西,晃了一圈雪娘就顶不住了。 “去买两只猪蹄,回家给你煲汤喝。” “不想喝了。” 她现在听到肉汤就够,反而想多吃些青菜。 但在萧山的认知里,肉才是补身子的,那些菜只会把人吃得越来越没力气。 卖肉的是屠户张,摊子是祖传的,在这干了几十年了,长得膘肥体壮,满脸横肉。 雪娘一眼便认出,这是小翠的那个男人,原来他竟然是屠户。 家里是卖肉的,小翠竟然还瘦成那样,一定是没将她当人看。 她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小翠的影子。 屠户张见到萧山瞳孔一缩,自来熟地喊了一声:“兄弟来了,今儿个要些什么,刚杀的,全是新鲜货!” 他好像没认出雪娘来,瞥了一眼,就转向了萧山。 萧山要了两个猪蹄,屠户张又爽快地割了一条猪舌给扔了进去。 “再来哈!” 直到萧山揽着雪娘离开,屠户张才变了神色,吧唧了几下嘴巴,回想着刚才那弱柳扶风般的女人。 他看人不看脸,刚才随意那一瞥,就已经认出来,那不就是奴儿小翠的朋友?身条曼妙,惹人喷火的那个。 刚才那靠在男人身上的姿态更是惹眼了,一看就是被那啥没力气后的样子。 而且,他记得上次她脸上有些黑东西的,这次竟没了。 可真是美啊! 没想到她竟然是萧猎户的女人。 那个男人太强悍,有点可怕,他都发憷的。 屠户张将手里的刀一抛,刀稳稳地插在菜板上,然后掀开帘子进了身后的屋子。 “起来,别装死!问你个事儿!” 虚弱的女声不住的哼唧:\"当家的,给我口吃的吧,肚子饿,孩子,孩子也受不住的。\" “行,我问完了就给你吃,给你吃肉。” ...... “那就是小翠的男人,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在路上,雪娘就告诉了萧山,让他以后不要去那里买肉,她犹记得上次那男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恶心得要命。 萧山这才知道,想了一下屠户张刚才的样子,眼里闪过寒芒。 “嗯,以后不买他家的。” 见她身子没骨头般晃来晃去,他把她的头一掰,按到胸膛上,“累了?别撑着,睡就是。” 来财在前面赶着车,装聋。 被萧兄弟包车,他一向是又高兴又害怕的。高兴的是有钱赚,害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小两口恩爱,能不能考虑他这光棍汉的感受呀? 这么霸气宠妻的男人,东临县估摸着也就萧兄弟一个了,从来不管世俗为何物的,还没人敢乱说,乱说一个试试,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猛虎厉害? 到家后,雪娘是被萧山抱下来的,路过的村民好像已经开始习惯了,相互咧咧嘴,咂咂舌,也就过去了。 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暗了,雪娘爬起来伸了伸腰,脚丫子是光着的,看来是萧山为她按摩过。 窗户半开着,外面没有人影,不知萧山去哪里了。 桌子一角随意扔着两个盒子,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不是吃就是睡,还未曾留意这些。qqxδnew 雪娘拿起一个打开,竟是一颗人参,已经长出旁须,怎么也得几十年的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被萧山扔在这? 另一个盒子打开,就更让她吃惊了,好几串珠宝首饰堆在一块,那翡翠珠儿清透,一看就知是好东西,这可不是萧山能买的起的,哪里来的,还大咧咧地放这? 珠宝底下还压着一个册子。 雪娘拿起来翻开。 下一秒眼睛瞪大,烧手似的扔了出去。 第109章 雪娘可是他的宝贝 好一个萧山!他竟然还藏了这玩意儿。 外面门响,萧山挑着水回来了。 “萧山!你给我进来!”雪娘隔着窗子喊他。 听声音咋有点不对呢? 刚才打水又碰见了那女人,雪娘也没跟着,该是不知道啊? 萧山放下扁担,进了屋来,先看了看她神色,柳眉倒竖,杏眼喷火,谁惹她了? “咋了?” 话落,只见什么东西朝他砸过来,他一把抓住。 啥东西? “你说,是不是想将那手段用在我身上哪?怪不得天天逼我喝汤,养好身子好让你为所欲为呢?” 原本就吃力,她已经尽力满足他了,可他竟还想着用那种下流招数对付她,上面的图样真让人羞耻!他把她当做了什么,娼妓吗? 越想越气,他怎么能看那些下流的东西,恶心,恶心透了!要是他敢如此对她,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原来还能这样?”萧山翻着手里的小册子,像发现了新奇事物,目不转睛,一页又一页。 “萧山!”雪娘张着嘴,不停地喘息,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啊?”萧山抬头,看见雪娘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个该死的袁步非,竟敢给我送这种淫秽东西!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别哭,这我真不知道,婚礼那天送过来的,我都忘了这茬了,那混小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萧山靠前揽她,却被雪娘拍掉了手,“你真的不知道?”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我怎么会看,我现在就去烧了!” 萧山义愤填膺,转身就出去了。 雪娘缓了缓胸口的闷气,才觉得好受了些。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也对,他又不是那些浪荡子,怎么会看这无耻的东西,是她冤枉他了。 雪娘擦了擦眼睛,看到那盒子珠宝,也万分不顺眼,“啪!”的一声合上,又扔到了角落。 还县太爷呢!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县太爷吗! 萧山进了厨房,点燃了柴火,手里的册子却没扔进灶里,一页一页接着翻阅起来。 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他的脸上,眼眸低垂隐在暗影里,透出黑夜般的神秘。仟千仦哾 直到听到外面有动静,才迅捷将手里的册子扔进灶洞。 他娘的,袁步非这小子找哪位大师绘的图,活灵活现的,绝对是在场才能绘制出来的,尺度之大,堪称第一。 都把他女人吓坏了,看他怎么收拾他! 雪娘可是他的宝贝,怎么舍得如此对待,不过,里面有几种还是可以试试的。 “萧山!你疯了!” 雪娘就觉着不对,这么大一股糊味他闻不见吗?都没加水就在这烧锅? “啊?哎,忘了忘了。”萧山忙乱地加水。 雪娘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有心事?” 这种错误他怎么会犯,他脑子一向清醒。 “没有,哦,想起到了秋后,又要交税收了,怕是村民日子更难过。” 是呢,雪娘想到这个也沉默了。 其实她爹爹是个好皇上,虽然没有很大魄力,但一直勤勉,兢兢业业,很多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都是愁眉苦脸,二哥哥说是因为哪里哪里的百姓又因为天灾死了不少。 从小,他最疼她了,他说叫父皇总显疏冷,让她叫爹爹,她一直以为,她真的是爹爹最爱的孩子,二哥哥都要靠边的。 因为母后是爹爹最爱的女人呢!爱屋及乌,她和二哥哥当然是爹爹最爱的孩子,而她,因为常年待在凤阙楼,更是让爹爹心疼。 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 又想远了。 雪娘止住自己的思绪,回到萧山的话上来。 不对呢? 萧山什么时候关心村里人的死活了? 除非,这村里有他在意的人? “萧山,你最近出去打水,又碰到陈东媳妇了没有?” “什么呀!我怎么会碰见她?”萧山急速反驳。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哪有,我是在想,明日带你上山呢!” “明日就去吗?”雪娘注意力果然被转移,“那我今晚得早些睡,那地方远不远,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当天能回来吗?” 一连串的问句,让萧山松了气,又莫名笑起来。 是,是需要好好休息。 当晚,雪娘早早的便入了眠,萧山竟真的没闹她,这让她很满意,第二日一早就起了。 萧山背了一个大篓子,也不知放了什么,用一块大油布包着,又带了不少吃的,二人就出了门。 出门碰到了花婆婆,她还是掂着小脚对着出村的路口方向瞅。 “花婆婆你在看什么?”雪娘好奇的问。 “我梦到我儿子说这几日就回来,我在这等他呢!” “啊?你梦到的?” “是呢!我觉得是神女显灵了,雪娘啊,你长的可真像神女呀!”花婆婆仔细端详着雪娘,啧啧感叹。 萧山挡住她的视线,“那花婆婆,我们先走了。” 路上雪娘叹道:“花婆婆怪可怜的,一定是太想念她儿子了。” “这样的人家在景国比比皆是,可怜人多了去了。” 不是他冷血心肠,是见的太多了,征战沙场十几年,从最开始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一个个消失的时候,他就麻木了。 最难过的不是大好男儿死于沙场,而是满地热血换不来该有的结果。 他为自己和这些兄弟们悲哀,更为这个国家悲哀。 “萧山,你怨恨皇上吗?” “曾经怨过。现在......想开了,我还有大好时光,何必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原本我也没什么家国抱负,只是为了一口饭才入的军营。” 也不知为何,从见到雪娘第一眼,他就开始变样,如今再回想,隐隐有种感觉,他自出生,浑浑噩噩兜兜转转,雪娘才是他的宿命,他来人间的目的与终点。 “累不累?要我背吗?” “累!不过爬山的感觉很好,我要自己走!”雪娘虽气喘吁吁,脸蛋热的红扑扑的,不过,也多了一股子劲头,全身血液都奔腾起来,多了些活力。 萧山嘴角弯起来,眼中似有火焰燃烧,炽热的盯着旁边的小女人,像要将她吞噬殆尽。 第110章 泡温泉 萧山终于停下来,而雪娘几乎要瘫软在地了,张着花瓣一样的红唇吁吁地喘气。 “就是,这里,这有什么呀?” 雪娘气闷地看着萧山,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这里除了石头崖子就是藤草,还说什么好地方!骗人! 然而,萧山已经将背篓放下,蹲下身“上来!”。 雪娘不明所以地爬上萧山的背。 “搂紧了!” 萧山呼喝一声一跃而起,吓得雪娘紧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感觉经过几个跳跃,萧山停下来,雪娘睁开眼睛就看见周围被石壁环绕,他们正在一处隐秘的平地中,抬头只能看见圆形的天空,这里比别处温暖了许多,周遭全是盛放的花朵。 \"这里竟藏着世外桃源呢?\" “往里走。” 萧山牵着她,前面一处石壁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洞口,雪娘惊奇地跟着往前,只觉得越往里走越暖和,边上生长的不知名的花草娇艳无比。 而且周遭烟雾缭绕,像进入仙境一般。 不会是...... 雪娘的预感成真,这里真的是一处温泉! “呼!温泉!”雪娘跑上前,欢快的掬起一捧水,温热在手间流淌,好舒服! “凤阙楼也有处温泉,不过是引过去的水,并不是天然的,没有这的水热,原来真正的温泉水热度这么高的!” “嗯,听说泡温泉对身体好,对你的寒症一定有作用,你喜欢,我多带你来。” 雪娘动作顿了一下。 “萧山,其实,我的寒症养得差不多了,身体怕冷,是自小就这样的,所以爹爹才为我造的温泉。” 因为,她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出生的。体内阴气原本就比普通女子重。 “那还是寒气重,多泡泡总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快脱了衣服进去,我把东西拿进来。” “哎呀!你都不早说,我都没有带换的衣服啦!” “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带呢?”萧山勾着她下巴,坏坏一笑,转身出去了。 雪娘被热气熏的脸蛋发红,看了看清澈的泉水,水润的眸子闪过纠结。 这不是当着他的面洗澡吗? 一丝遮蔽都没有的。 萧山进来得很快,雪娘正将裤子往下脱,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着急跑进水里藏起来,被裤子勾了一下脚踝,一头扎了进去,发出一声惊呼。 幸而泉水不是很深,最中央的看起来也不过和她一般高,很快湿淋淋地站起身来。 萧山已经站在跟前,见她无恙才松缓眉头,“小心些。” \"知道了。\" 雪娘肚兜全湿了,紧紧包在肌肤上,完美的弧形和明显的凸起还不如光着呢!她赶紧蹲下了身子,浸泡在水里。 然而水质清澈,根本隐藏不住什么,反而让那肚兜飘摇膨大,水的力量将她的柔软托扶着上上下下。 她肌肤光洁如雪,三千发丝铺在水面,精巧艳红的肚兜半遮风光,手腕上带了一串血菩提相思红豆,分明如无物,却又遍身花开。 一朵红莲,开放水中央。 像水里的精灵。 萧山在雪娘看不见的身后已经脱了个精光,从水底如一条泥鳅滑游过去。 “哎呀!” 雪娘的腰被抱住,不由自主地被拖进了水深处。 “太深了,我站不住!”雪娘身子摇晃,慌得抱住萧山的头。 萧山的脸正压在她精巧的肚脐上,不禁伸舌头舔了舔。 “萧山,快让我上去,我害怕!” 萧山从水里冒出来,扶稳了雪娘,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古铜色的胸口布满水珠。 安稳下来的雪娘这才看清他,竟脱得丝毫不剩,身下透过水的折射不甚清晰,但也足够让她不敢直视。 就连晚上她都没敢仔细端详过他,这大白天的可太羞人了。 不过,山洞里哪里来的光? 雪娘抬头,正被一缕阳光照射在脸上,原来上面竟是有一块露天地,阳光照射下来,正将他们笼罩在光束里。 这里可真是得天独厚。 “雪娘,泡温泉就是要放松的。” 萧山转到她身后,将飘摇的发丝拂开,露出背后的红莲,大手在身上四处游走,为她清洗身子。 等雪娘意识到什么,那小小的一片布料已经是在一米开外飘荡。 “怪不得昨晚放过我,原来竟是早算计好了......” 雪娘满脸怒红,抓着他的胳膊咬上。 萧山坏心地去咬她的耳垂,手也没停,将她的亵裤也扒了去。 “雪娘,你真美......是不是精怪变的?” 你才是精怪变的!王八变的! 雪娘双脚不着地,无处使力,只能攀附在他身上,萧山已经将她全身摩挲了遍。 “清洗好了。” 雪娘咬牙,“那就快带我上去!” “好......” 这次萧山很干脆,带着她就回了岸边,然则不等雪娘舒出一口气,他已经从背后压住了她。 “萧山!不准!”雪娘急切的命令。 她十分不喜这个姿势,是因为从前那不好的记忆,让她一直觉得这样很恶心。 而前几日,萧山都不会如此的。 萧山微微抬身,却没有放开她,而是亲吻着红莲,以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不像萧山的作风,却更让雪娘陷入无边折磨。 一路向下,她的脊柱如电流冲击,整个身子颤抖不已。 “萧山,不要......” 萧山一个翻身,让雪娘在上,此刻面对面相对,萧山被身前的美景所迷,那双眸子如最深的泉水,既清澈又风涛暗涌,寸寸凝视,寸寸抚摸犹如实质。 “你来。”他沙哑道。 “我,我不会。” 雪娘的脸发热发烫,眼睛四瞄,双手撑着他胸膛就要下去。 “那就闭眼感受,我会,温柔......”qqxsnew 萧山将她抱起,紧走几步,来到一处石台,上面竟是铺好的被褥。 他,他竟是连被子都带来了? 在雪娘的惊愕中,萧山已经又从后面圈住她,“在被子上,总会觉着安心吧?” “你——” 雪娘的嘴被堵住,呜呜几声便不再反抗,扭着头承受他热烈的吻。 第111章 你就是禽兽 “雪娘,叫出来,这里没人。” 萧山去掰她的嘴,为了不发出声音,她贝齿咬得红唇发白,柳眉紧蹙,这模样更惹人发狂。 可也舍不得她忍耐。 她这样还是因为那日在家二人恩爱之时,听到了几声咳嗽。 那是隔壁花婆婆的咳嗽声,在他们卧房里听得还算清晰。 这下子好了,原本雪娘还会娇吟,自那后面,不是咬唇就是咬被子,那动听的美妙声音他可听不到了。 萧山的手撬开她的嘴,伸进去,被雪娘情迷间咬住。 原本还温吞的猫咪霎时化为吃人的猛兽,终于露出本性,生出尖锐的獠牙,将美餐吞噬。 雾气缭绕间,二人一黑一白,如两条蛇一般纠缠。 “阿山,阿山,阿山,啊——” 欢愉席卷灵台,雪娘终于尖叫出声,脑中如烟花炸开一片空白。 ...... 雪娘沉睡过去,萧山悄悄地出了山洞。 曼妙的身体上覆盖着萧山的衣服,肩头点点红梅盛放。 “神女......神女......” 一道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同于萧山的沉稳浑厚,听起来像个少年般清亮干净。 雪娘一惊,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了情事后的蕴氤妩媚。 石台前,站着一头巨狼,通体雪白,干净得无一根杂质,高贵似王。 “神女,可否允我在你身旁修行?” 少年的嗓音再次出现,雪娘这才知道并不是幻觉。 她上次见到的巨狼是真的?狼能发出人声? 巨狼头朝外,并没有朝着雪娘,像人一般懂礼。 雪娘拉了拉衣服,颤声道:“你,你是山里修行的精怪?” “神女莫怕,我不是精怪,我是雪狼一族,若能得神女仙气助力修行,可延寿至五百年。” “你,你会幻化成人身?” “神女误会了,雪狼一族只是通灵性,并不是精怪,世间也并无精怪。” 雪娘心神放松了些,不是人就好,可听着声音也怪让人不自在的,所幸这狼还知道非礼勿视。 “怎么助你?” “只需在神女身边即可。”巨狼俯下身子,背对着雪娘趴在了地上,眼睛闭起,跟睡着了似的。 就这样? 雪娘疑惑地躺下,盯了巨狼半晌,又开始迷迷糊糊。 也不知过了多久,巨狼站起来,“他来了!多谢神女相助!” 雪娘朦胧间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那头狼已经不在原地了。 雪娘清醒过来,看向那处,好歹看到了几根白色的毛,证明它的确存在过。 过了一会儿,萧山就出现在面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兜,见到雪娘竟然清醒着,不禁带了欣喜。 “看来,你的身体真的是好多了!” “并不是,我还累!”雪娘捂着衣服又快速躺下闭上眼睛。仟仟尛哾 “怕什么,我又不是禽兽。”他一脸餍足,施施然坐到石台上,将雪娘遮脸的发丝别到脑后。 “你就是禽兽。”雪娘嘟囔,抓住他的手咬住。 “那好吧,禽夫人,要不要吃果子?” 谁是禽夫人! “什么果子?” 萧山笑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果子,湿漉漉的,已经洗过了,好几种,有红山果,还有大枣子,几颗野梨子,末后,单独从怀里又掏出一把紫色的浆果。 “张嘴!” 萧山把浆果塞到雪娘的嘴里,“这是紫葵,吃了对身体好。” “好甜。” 汁水又多,让雪娘发干的嘴巴得到滋润,一丝紫色的汁水顺着她嘴角流下。 “我尝尝。” 萧山凑上嘴巴舔舐,好一阵捻磨才放开,“确实,甜得要命。” “快走开罢!不然我不要吃了!” 雪娘简直要疯了,这个男人怎么变成了这样?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不花钱的? 萧山暂时放过了她。 当天,二人没有下山,就这样在罕无人际的山里过了两天没羞没臊没日没夜的日子。 夫妻之间,越发恩爱融洽。 雪娘那些对于大曜神君的纠结与不安,也在这一次次的欢爱中抛之脑后。 她想,大概是大巫吓唬她的。 第三天中午,二人才收拾了相携下山。 “你喜欢可以常来。” 这里无人打扰,雪娘也放的开,山洞里温暖如春,她身上一直都是温热的,好得很。 “我看是你喜欢。” “是,我是喜欢。”萧山舔舔嘴巴,毫不避讳,痞气地道:“所以能否陪为夫常来?” “禽兽!” 雪娘深知这人越说话越离谱,不敢接话茬,这两日真是将所有的矜持都抛了,她都不敢想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样子,有些......放浪形骸。 “你,你不想要孩子吗?”雪娘想到了什么,轻声问。 孩子?要那玩意儿干啥,遭人嫌的。 “你想要?”萧山探究地看着她。 “不,没有,我是说,你,你都这么大了......” \"又嫌我老,我的力度不够大?\" “又胡说啥!跟你说正经的呢!”雪娘跺脚,漂亮的杏眼恼羞地看着他。 “好好好,孩子的事儿不着急,你的身子弱,再好好养养。” “我觉着还好了啊?” 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弱,她在宫里也是这样的,不经常走路,走多了就会累,但那是不锻炼的缘故,其实身体是很好的。 “不好,怀孕生子是很辛苦的,一不小心会.....反正,不着急,再养养,等到了冬再说。” 先紧着他来嘛!她以为这几日就是他的极限了吗?太天真了! 看惯生死,子嗣的事儿,他并不注重。 要是她喜欢,那就养到冬,她的身体真的能承受了再说。 “萧山,你真跟别人不一样。” “那当然,我是独一无二的萧山,不然,你怎么会爱我?”他虎目炙热,仿佛要喷出一团火焰,里面满满当当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是不是?” 什么,什么爱呀!这怎么好说出口。 “是不是?”萧山不放过她,堵住她的去路,“不说,我就在这,这棵树后......” \"是!我爱,爱你萧山!\" 雪娘闭着眼睛大喊,然后朝前跑去。 “哈哈哈——慢点跑,别摔着!” 爽快豪气的笑声惊起林中的栖鸟,萧山满意了。 第112章 退下,本宫要睡了 俩人刚下山,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队送葬的抬着一个席子,一个面黄妇人带着三四个孩子穿着葬服伏在席子上边走边哭。 村长肃然地跟在身边。 村里这是死人了。 看样子,死的还是家里的顶梁柱。 此时村长已经看到了萧山,见是夫妻二人一块从山上下来,眼里疑惑了一瞬,也没多想什么。 萧山宠妻是村里出了名的,带着去哪里都不奇怪。 眼见他那个媳妇养得越来越水灵,村长鼓足的勇气又膨大了几分。 他停下了,没有跟着队伍一起走。 “萧山,我想和你说说话。” “嗯。” 萧山皱眉,村长找他,从来没啥好事,他不太想听怎么办? “哎!”村长耷拉下脸,又苍老了几岁,“刚才送走的是三顺子,想当年他出生时我还去看过,他爹娘特意找人给娶了个好名字,三顺:心顺,家顺,事事顺,可惜,命不顺啊,才不到四十岁,就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村长摸了摸泪,萧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雪娘心情沉重,皱眉问:“他是怎么死的?” 村长见她发问,又叹了口气,“病死的,家里嘴巴多,粮食不够,省下的饭食都给了孩子,自己饿得难受就吃土,就这样把自己吃坏了,死的时候啊,瘦得全身没点肉,肚子却鼓得跟十月怀胎的妇人似的。” 这不是病死的,是穷死的!是这个世道逼死的! 萧山眼眸漆黑,不耐烦听这些,直接了当问:“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忙着呢!” 雪娘没听过这样的事,惊得微张了嘴巴。 村长有些发窘,但为了村民,也是没办法了,“萧山,村里这样的还有不少,我怕他们挺不过冬去,整个村就你有本事,你看,能不能带上村里几个后生一块打猎,我保证他们不会捣乱,你只需遇到危险,护一护......每次得的猎物都分你些......” 萧山嗤笑一声,“山间危险多,死了算谁的?” “算我的!我跟他们都说明白,到了山里,生死由命,家属也绝不找你麻烦,大不了,我让去的人都去我那签一份保证书!” 见萧山没有拒绝,村长立刻大力保证。 “不行!我不同意。” 村长没想到,拒绝的竟然是雪娘,亏他刚才还想妇人心软,只要萧山同意就万事大吉,谁知她竟然不同意? 村长赶紧去看萧山,就怕他这事上也由着女人。 果不其然,萧山听到雪娘的拒绝,挑了挑眉,“那不行了,我媳妇儿不同意。” 村长脸色憋得有些红,这要是他刘姓家族的后生,他早一个嘴巴子拍过去了,有个男人样没,又不是靠女人吃饭,这么听话做啥? “萧家媳妇,你为啥不同意?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说是说得简单,遇到危险,只需护一护。要是遇到猛兽,遇到狼群,他得护多少,要是他一个人,早跑了,带上你们,那不是累赘,凭啥又废力气又担风险,再者你说签保证书,签保证书能管得了人心?要是萧山护了这个丢了那个,丢的人家属会没有怨心?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我们不去!” 她同情村里人是一回事,但万万不敢拿萧山的命去冒险。 如今天下人的命与她无关,她只要萧山好好的。 萧山嘴角扬起,看着女人维护他的样子,心口热乎乎的分外熨帖。 “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刚从山上回来,我媳妇累了。”萧山难得心情好地跟村长告了辞,却把村长憋得差点背过气去。 “妻奴!” 这不行,还得想想办法,看来只能从他媳妇身上下手。 到了家,虎子疯一般扑过来,被萧山一脚踢开,临走的时候,明明给它扔了一堆吃的,现在却啥也不剩,真能吃! “快把鸡蛋捡出来,攒了好多个了!” “知道,你去休息,是不是累狠了?看看脚有没有起泡。”萧山赶她回屋。 脚是没起泡,就是累得脚腕子疼,按理说应该上山更累些,没想到下山更累,中途还被萧山背着走了一段,她怀疑力气都在山上被他抽光了。 萧山烧了些热水,给她泡了泡,又按照穴道按摩了一番。 雪娘想到在山洞里,他抱着她的脚一点点啃咬的样子,不禁缩了缩脚指头。 身上的热度开始升高,雪娘用脚踩住萧山的脖子,“萧山,如果村长再来求你帮忙,你会不会答应?” “这不是你说了算吗?” 萧山摩挲着她精巧的足,带来一股股温热。 他身上永远都这么滚烫。 “那就行。”雪娘不担心了,“不准你去。” “不去,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嗯,退下,本宫要睡了。” 萧山:“......” 过河拆桥的小东西! 雪娘睡的正香,被一阵呜咽声吵醒,她起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丝罗锦服,旁边跪着一个小少年,就是他在哭。 “你哭什么?”雪娘问。 “公主,您去看看公子吧,再这样下去,他就疯了。” “谁啊?” 雪娘迷迷糊糊地起身,跟着小少年走出门去,门外是长廊亭阁,一片开得正艳的荷花池散发着阵阵香气,亭阁里坐着一个人。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发丝如墨,背影秀雅挺拔。 “问棠哥哥?” 男子回转身,露出俊秀绝伦的面容,鼻梁挺拔,剑眉星目,英锐之气中含了一丝书卷气。 他看向她,清澈明亮的双眸透出一抹忧伤。 “公主,你去了哪里?” 他遥遥伸出手,眸色愈发忧郁,“公主,我找不到你了。”qqxδnew “我把公主弄丢了。” “我不配,我不配做大曜神君!” 他抽出一把匕首,风清朗月般的面容弥漫风雨,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公子!求你了,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公主会回来的!”小少年抱住男子的腿哭喊。 雪娘想要过去,却发现根本没有路,她急切地大喊:“问棠哥哥,问棠哥哥,你怎么了?”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抓住,面前出现一张怒容。 雪娘一疼,猛地睁开眼睛,上方放大的人脸吓得她一哆嗦。 第113章 不守夫道 “做什么!吓死我了!” 雪娘捂着胸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个梦。 萧山黑着一张脸,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眸幽幽,仔细看竟还带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吓唬谁呢?” 雪娘爬起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头晕沉沉的。” 萧山“哼!”了一声,也没回答她,竟然出去了。 雪娘纳闷得很,这臭男人,咋还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雪娘跑出去,也没看到人,“去哪里了?” “萧娘子!” 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是陈东媳妇,她头上依然别了一朵花,只不过换成了粉色的,衬的她的脸好看了几分。 雪娘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我怀孕了。”苏佩兰低声说道:“是萧山的!” 胡说八道! 雪娘眼里带上了火气,死死地盯着她,“你一个有夫之妇跑我这来说你孩子是别家男人的,我可再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女人了!” 苏佩兰脸白了白,羞耻地咬住唇,“我没想跟你抢男人,也不会败坏萧山的名声,只不过是在我困难的时候能不能帮帮我,你放心,孩子的身世永远不会泄露。” “泄不泄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萧山的,你以为那日在山上我没看到吗?” 苏佩兰心陡的一慌,“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休想赖到萧山头上!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去告诉别人,你不守妇道!” 原本她是受害人,她也觉得可怜,但她有了坏心思,她就绝对不会给她藏着掖着。 她知道为什么村里的女人一个个地想要贴萧山身上,还不是因为他太能干,日子过得好,让人眼红了。 真是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苏佩兰咬牙,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硬气,只是,她说不是萧山的种就不是了?她非说是! 反正二赖子失踪了,谁也没证据不是萧山干的! “随你怎么说,你要是不顾萧山的名声,那尽管去说,我肚子里就是他的种!若你们不护着我,咱们鱼死网破!” 雪娘眼里覆了一层寒霜,她讥讽地笑了笑。 “慢说这不是萧山的孩子,就算是他的,那你没听过城里的大夫人是怎么防着小妾生子的吗?你不藏着掖着,还跑到我面前寻求我的庇护,是不是脑子有病?” 苏佩兰呆滞,下意识地捂了捂肚子。 雪娘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一刻都不想与这女人待在一处,“不想身败名裂,就别来惹我!” 雪娘走了,苏佩兰眼里却多了些别的情绪。 也许,她应该换一种方法。 这个恶心的孩子原本也不是她想要的。 要是让萧山或者这个女人愧疚,从而能庇护她一二,那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陈东越来越可怕了,他已经不是以前对她好的陈东了,她怕就算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待她。 如果没人护着,以后会有多凄惨? 雪娘寒着脸回了家,看到萧山已经回来了,正蹲在院子里不知道摆弄什么。 她来到面前,这家伙竟敢不搭理她? 他手里握着一块木头,正一点点地修磨,看起来像是,弩箭? 挺复杂的,弩柄处的卡槽似乎不太合适,下面的扳机按不上,他聚精会神地用一把精巧的刀片轻刮。 终于差不多了,他卡上扳机,将弩绳穿过去。 雪娘伸出手,将弩绳抽了出来。 萧山淡淡瞅了她一眼,又将绳子穿过去,又被雪娘抽了出来。 萧山抬头,“想怎样?” “看你不顺眼。” “看谁顺眼?”萧山放下弓弩,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喷涌而来。 一把拉过她,那手大力捏了小巧的臀瓣,“嗯?” 雪娘抵住他,慌地朝门口看了一眼,“贱人!放手!” 萧山:“......” “我看你欠收拾。”他咬牙,“跟谁学的这些胡话,敢用在老子身上。” “就骂你,招蜂引蝶,不守夫道!我看你敢收拾我!” 嘿呦?他不敢?这事儿他不敢还算个啥男人! 雪娘惊促地叫了一声,想逃却被萧山禁锢的死死的。 “刚才做梦梦到了啥?”萧山熟门熟路地将手沿着衣角钻了进去,轻捏慢捻,\"说不说?\" 去你娘的萧山! 雪娘心慌意乱,又被挑逗得身体发软,气得眼尾发红,“我命令你——” 话未说完,就听到自家门一响,雪娘吓得眼睛都瞪圆了,还未看过去,就被萧山一个旋转挡住了身子。 站在门口的杜凌木了。 如果他的眼睛没出问题,刚才里面的两人正在......没错吧没错吧?萧山的手都伸进去了。 一股杀气扑来,杜凌打了个寒战,这样的肃杀之气他在自家大人身上感受过,但此刻,从萧山身上传来的,更让人心悸。 萧山森冷的看向门口的杜凌,凛冽出口:“袁步非真的是活够了吧!” 杜凌差点当场就跪了。 “我,我是来替大人送信儿的!” 雪娘狠狠地跺了萧山一脚,脸上青红交错,跑到门口,对着杜凌凌厉呵斥:“滚开!” 杜凌慌忙一闪,暗道:这两口子都不是凡人,气势如出一辙。 “雪娘,去哪?快天黑了!”萧山在后面喊。 雪娘才不管他,今日真被气狠了,那样的事竟然被人撞见,臭萧山,在院子里就敢对她胡作非为,耳朵呢?都没听见有人来! 雪娘低着头跑,也没看路,不知道咋地就跑到了山脚篱笆院前。 雪娘看着毫无人气的篱笆院,说也奇怪,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觉得这里是家,如今搬到新家,这里就抛到脑后,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萧山吧?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雪娘渐渐冷静下来,对萧山的怒气消散,转身正要回去,眼角余光就见曾经的卧房闪过一道影子。 她吓了一跳,又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异常,也没听到声音。 这房子里面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些旧物件,是打算让芋头搬过来住的,萧山也跟芋头说过了,就等他收拾完了住进去。 莫非里面是芋头? “芋头?芋头?你在里面吗?” 雪娘喊了几声,没人应声。 她刚才应该是没看错的,里面绝对有人,但此刻天色已晚,她可不敢一人进去查看。 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可偷,会不会是路过乞丐? 第114章 我还在生气 雪娘不再逗留,转身往回走,到村口路上,正巧碰见从城里回来的刘东怀。 他身上背着篓子,村人常见的打扮,步伐稳健,比前些日子身子好多了。 “刘东怀,你去城里了?”雪娘主动跟他打招呼。 刘东怀早就看见了她,但因为某些思量,没有说话,现在听见雪娘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又觉得自己行事扭捏,还不如一个女子大气。 “嗯,去卖药草了。” “你什么时候成婚?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啊?看起来不错。” 听到雪娘跟老朋友一般询问,刘东怀觉得紧张感消失,淡淡的喜悦浮上来。 这样,挺好的。 “九月初二,苏姑娘是我以前夫子家的小姐,是挺好的。” 只不过,不是他求的。 夫子也是不满意的,奈何她不听劝,非要自毁名节也要跟了他。 既如此,他以后对她好就是了。 “那先恭喜你了!” 刘东怀听出她声音里真诚的喜悦,淡淡一笑,二人并排而行,刘东怀目视前方,不敢看她。 她长得太好看了,看一眼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成婚以后,我大概就会搬到城里去了,夫子不忍女儿受苦,已经将我爹以前的杂货铺子买下来,让我前去经营,另外也购置了宅院,允我接我娘一块住。” “啊?”雪娘一愣,那不是跟入赘一样的? 刘东怀恐怕心里也不好受的,说这话时低着头,不知是不是怕被人瞧不起。 “刘东怀,你真的放弃科考了吗?我觉得很可惜哎!” 他是个正直的人,这样的人做官肯定是个好官的。 “那不可能了,我父亲......你知道的,没人敢举荐我这样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比我学问好的人多了去,就算参加科考,也不一样能考上的。” “但是总要试一试的,你放心,肯定有人举荐的,我让萧山想想办法。” “不——” 刘东怀拒绝的话未说完,就看到前面走来的高大的身影。 “哼!”雪娘嘟起嘴巴,斜睨着渐行渐近的萧山,“我还在生气。” 萧山看了刘东怀一眼,俩人靠那么近干什么?他才应该生气吧?小白脸! “回家再生气,饭已经做好了,你爱喝的蘑菇汤。”萧山牵起她。 雪娘矜贵地点点头,朝刘东怀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再见!” 还再见? 萧山捏了她手骨一下,得到雪娘的怒瞪。 刘东怀眼见二人之间亲密的互动和谈话,任谁也能看出那个男人是对她极好的,可笑他以前竟然还以为他虐待她。 在人家眼里,不是多管闲事是什么? 回到家,雪娘开口便问道:\"那无耻县令派人来有什么事儿?\" 萧山:“......大概又要征兵。” 二皇子在边关吃紧,不管是兵源还是粮草,都紧缺,京城无人相助,皇上似乎对这个儿子已经放弃,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对突厥大肆寻衅。 这事他也不敢对雪娘说,那毕竟是她哥哥,可真觉着二皇子太蠢,你想救妹妹可以想别的办法,派人潜进突厥,偷出来呀,干嘛非要挑起战争呢!好不容易才歇战呢! 自己有这个实力吗就去找事,真是在皇宫待久了,不知天高地厚,民间疾苦。 疾苦最终就是反抗,再这样下去,大景非覆灭不可!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个?\"雪娘怀疑地看着他。 “他无聊的,你别多想,这跟咱没关系。” 雪娘沉默下来,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萧山捏她的脸蛋,“刚才生气了?” “萧山,我,我想麻烦你件事。” “说什么胡话!”萧山脸上不满,\"我们之间何来麻烦一说,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雪娘抿抿唇,“萧山,你陪我去一趟香山水榭,我去看看青禾回来没有,她说会想办法诈死逃脱,这都半年了,或许,她已经回来了呢?” “不用去了,她没回来。” “你怎么知道?”雪娘声音蓦地拔高。 “有消息传言,突厥大王子与王妃伉俪情深,非常恩爱,我探听过了,王妃的名字就叫青禾。” 探听过?雪娘没细问他为什么探听这个,但对于这个消息,她却不信。 萧山好似看出她的质疑,紧跟着道:“别怀疑,是真的,我与突厥征战多年,你以为那边没我的人?” “那怎么可能呢?青禾喜欢的是你!” 雪娘一不小心就冒出了这话,她立刻捂住嘴巴,眼神闪烁着不敢看他。 萧山简直要气笑了。 他萧山何德何能,在不知道,不认识的情况下,又多了个喜欢他的人,还是被自己喜爱的女人推过来的。 “所以呢?你让她回来干啥,想姐妹共侍一夫吗?” “你想的美!”雪娘怒视着他,漂亮的眼眸里有火焰燃烧,“你若敢与别的女人有瓜葛,我就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见你!” 这还差不多。 萧山弯起唇角,搂住她亲吻,“自然不敢,还不是你乱说,我不认识的人也往我头上按。” 她哪有乱说,只是说个实话而已,虽然青禾从未说过,但每次她探听神武将军的消息,跑来跟她说的时候,眼里的光亮灿若星辰,以前她或许没想过那么多,如今再回想,哪里不明白一个少女怀春的心思。 所以萧山说她与突厥王子夫妻恩爱,她才不信,青禾是个固执的人,不可能转变那么快。 “青禾不可能喜欢突厥王子的,她没回来,一定是脱不开身。” “我再找人探听就是,别说她了行不行?” “嗯,好,那说说刘东怀——呀!” 萧山咬她的耳朵,拦腰抱起就上了炕。 “你,你放开,不是要吃饭吗?不饿吗?做什么呀!哎——” 雪娘要下去,又被萧山拖了回来。 “饿啊,饿得不行了,先喂饱我,我再喂你......” 雪娘说不出话来,嘴巴已经被堵住,只呜呜的叫着慢慢转成娇弱的叮咛。 这是一头虎,永远喂不饱的猛虎。 第115章 萧山离家 雪娘没想到刘东怀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竟然要教村民认识常见的药草,以便获取些微薄的收入,让日子坚持下去。 这让雪娘触动很大,她想可能是因为刘东怀自小在这长大,对这片土地这里的人是有感情的,反观她和萧山虽然在泊子村落了户,但与这里的村民却真没什么深刻的纠葛,所以对于村长的请求,才会干脆地拒绝。 雪娘随着王秀兰来到村里的祠堂,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刘东怀手里正拿着一棵草讲着,雪娘一进来,他卡了一下。 大家见雪娘来,都有些诧异,因为雪娘不怎么与村里人打交道,而且人人都知道,萧猎户不缺钱,给她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根本用不着为这点小银钱操心。 接着就有个年轻妇人询问了,语气还带着不满,“萧娘子,你也要去山上采草药换钱吗?” 本来人就多,还不知道上山能采多少呢!东怀可说了,值钱的都在深山里,敢去深山的只有萧山,她是不是想把山里的宝贝都搬自己家去呀! “我只是想学习一下,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可以自己采些药吃,不用跑城里那么远。” 刘东怀咳嗽了一声:“藕花嫂子,萧娘子,安静些,认真听。” 年轻妇人撇了撇嘴,嘟囔道:“都把人家爹送进牢里去了,怎么好意思来听,也就是东怀心肠好不计较。” 王秀兰低声对雪娘道:“别理她,出了名的小心眼。” 雪娘和王秀兰站在墙边听起来。 刘东怀接着讲,声音温和,不疾不徐,还挺适合做教书先生的。 “秀兰姐,我先走了。” 雪娘朝王秀兰示意了一下,原来萧山正站在祠堂外边。 王秀兰了然的一笑。 雪娘悄悄地出了祠堂。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你板着个脸给谁看呢!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进去听了!” 他还有脸跟她甩脸子,别以为她气消了,没有这样做夫妻的,她以前竟还害怕克死他,然则呢?她被他弄死还差不多。 “哪里板着脸了,我就生的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听了,跟我回家吧?”萧山软了口气,“我要出趟门,得好几天才回呢!” “出门做什么?”雪娘精致的眉头蹙起。 此时不知祠堂里刘东怀讲了什么,村民发出一阵惊呼,雪娘不禁朝里瞅了一眼。 萧山一把拉住她,“到底有什么好听的,一些破药草我也懂,你要听我给你讲就是了!” 雪娘就这样被他拽回了家。 “萧山,我们现在不缺银钱,为什么非得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此时,雪娘忘记生气了,满脸担忧之色,这次萧山出门是为一个商客保送东西的,是冯掌柜牵的线,那商客看不上临安县的镖局,只认定了萧山,出了好几倍的银子,萧山给了冯掌柜那个面子,才接下了。 也不远,估摸三天就能回来。 面对雪娘的担心,萧山分外受用,声音低柔下来,“银子还嫌多?放心,一点小事,一点危险都没有的,你在家晚上布好迷魂阵,很快我就回来。” 如果萧山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打死他都不会出去走这趟镖,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千金难买早知道。 既然他应了人家,雪娘也没办法,只默默地给他收拾了些吃的。 “别不高兴啦!昨儿不是还气我呢?我走了,你正得清闲不是?”萧山哄她。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巴不得你.......”雪娘止住,不敢乱说了,抬头已经是红了眼睛,“你也不跟我商量。” 萧山一看她难过成这样,当时就悔得不行,心里又甜又酸,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冯掌柜。 这又磨磨蹭蹭哄了一番,萧山才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家。 哎,他现在可真是有妻室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我行我素。 萧山走了以后,雪娘也没了精神,兀自拿出她做了一半的布鞋,开始纳起来。 这还是跟秀兰姐刚学的,好几天了,也没做好一双,这几天她打算就把它做好,等萧山回来就能穿上。 为了舒适,雪娘纳的鞋底很厚,费力又费手,将她青葱玉手磨得通红,刚做了一半,外面响起大力的拍门声。 雪娘差点扎到手指,门响夹杂着急切的女声,听起来有些耳熟。 雪娘跑出去开门,一个女子跃进来,差点扑她身上。 “萧娘子,我家小姐出事了,萧壮士呢!” “素眠?玲珑怎么了?” 素眠看起来已经哭过了,眼睛红红的,脸上又急又怕。 “被人抓走了,小姐被坏人抓走了!求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了!”素眠说着就跪了下去。 “素眠,你做什么,快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被人发现是女人了,被那个姓李的纨绔抓府里去了,快让萧壮士救救她,她有了身孕,不能出事呀!” 雪娘大吃一惊,玲珑竟有了身孕?谁的? “萧山不在家,走,去找袁步非!”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玲珑救出来,袁步非是最合适的。 素眠一听萧山竟不在家,差点晕倒,她不知道袁步非是谁,六神无主满脸泪地跟着雪娘上了马车。 马车直奔县衙,素眠这才知道,袁步非竟然是县令大人?刚燃起希望,结果被告知县令不在。 “杜凌呢!我是泊子村萧猎户家的娘子,麻烦你通报一下,我们有重要的事情。” 守门的听她直呼杜捕头的名字,又见她气质不俗,不像个村姑,就进去跑了一趟。 杜凌很快出来了,见果然是萧山的娘子,当下赶紧询问:“萧娘子,是有什么急事吗?” “杜凌,你快些找人去李府救人,我朋友被那个李家纨绔抓进府里了!” 好家伙! 这口气完全是命令! 守门的人都傻了,素眠也有些忐忑。 杜凌却立刻应声进了县衙召集人去了。 开玩笑,这可是县令大人都尊着的人,虽然他不知萧山夫妻二人的身份,但也觉察出不是一般人。 要知道,他家大人可是出自京城有名的钟鸣鼎食之家,能让他尊着的人他敢怠慢吗? 第116章 被抓 杜凌很快带了七八个人迅速去了李员外家。 李员外腆着肚子笑得如弥勒佛一般,“哎呀,杜捕头,稀客稀客,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让开!”杜凌无视李员外讨好的笑脸,大手一挥,“搜!” \"哎呀杜捕头这是干啥呀!\" 李员外脸色大变,而杜凌已经带人闯进后院去了,一众丫鬟惊叫连连,深知儿子德行的他顿感不妙。 败家子!是不是又闯祸了呀! 杜凌一脚跺开李纨绔的房门,正在逞凶的人身下压着一个女人气狠狠地回头,“他妈的,谁啊!” 还未看清,就被人一脚跺飞了出去。 曲玲珑泪眼朦胧,神情呆滞地捂着肚子看向身前挺拔的身影,松开紧咬的牙齿,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唇角却露出笑来,“你来了,你来救我了.......” 杜凌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冷冷地看着墙角哀嚎的人命令:“给我将这无法无天的杂碎扔牢里去!” 他妈的禽兽,连孕妇都不放过! 身后的捕快将李纨绔抓起来,此时的李员外捧着大肚子姗姗来迟,一看这情景,还有啥不明白的。 \"杜捕头,通个情理儿,多少钱都行!犬子顽劣,给你和大人惹麻烦了,您说,您说个数儿!\" “去你娘的!” 一个捕头跺了李员外一脚,“有钱了不起啊!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个可是我们杜头的妹子!真是寿星老儿吃砒霜——活够了!” 啊?这这这......李员外被踢倒,身子滚着翻不起来了。m.qqxsnew 杜凌面色通红,看着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的女人,张着两只手无处安放。 还是自己的手下善解人意,提醒道:“头儿,咱妹子受了惊吓,赶紧送她回去啊!” 对对对!是妹子! 杜凌想明白了,将人抱起朝外走。 大门外,雪娘和素眠焦急地等着,终于见到人出来。 素眠一看被杜凌抱着的人,脚一软,“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别吓我呀!” “她没事,只是受了惊吓。” 杜凌对着明显也被吓到的雪娘说道。 雪娘和素眠这才松缓了口气,然后杜凌将人送到了深水巷。 只是,曲玲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拉着杜凌的衣襟不放开。 “仲良......仲良......” “她在喊谁?”雪娘疑惑,怎么听着像大皇兄的名字? “是我家小姐以前养的一条狗。”素眠忍着眼里的泪,去掰曲玲珑的手指,“小姐,小姐,你是不是想家了,快放开,别给杜捕头抓坏了衣服。” 好不容易挣脱,杜凌冷着脸站起来。 这丫鬟小姐的怎么回事,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什么品种的狗长这样? “萧娘子,那我就先走了。” 杜凌跟雪娘告了辞,出门后,见巷子里有人探头探脑地朝着观望,都是居住在这的百姓。 他清了清喉咙,扬声道:“这家医馆的主人,乃是我杜凌杜捕头的妹子,那些不长眼的,可别撞到本捕头的手里!” 警告了一番后,杜凌才离开了深水巷。 曲玲珑已经从巨大的惊悸中清醒,清雅的脸白得吓人,捂着鼓鼓的肚子一言不发。 面对雪娘和素眠的安慰,她充耳不闻,眼里像蒙了一层灰。 “我想安静一下。” 最终,她捂着肚子躺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雪娘和素眠退了出去。 “萧娘子,今日谢谢你。”素眠还是一身小厮的打扮,不过帽子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头发零落,一看就知是女儿身。 她对玲珑倒是忠心,就跟从前的青禾一样。 “素眠,好好照顾玲珑,医馆先关了吧,要是缺银钱,我那还有。” 素眠连连摆手,“不缺,不缺的。” “嗯,那我明日再过来。” 雪娘想着,等明日买些补身的,带过来给玲珑补补身子,她有了身孕,看起来很是辛苦,也不知孩子爹是谁? 雪娘离开了深水巷子,来到大街上,想着找辆马车先回家。 “雪娘,哎呀,真的是你!” 雪娘听到声音,环顾一下,看到站在巷口的小翠,她一脸偶遇的惊喜,精神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正朝她挥手。 “正好,我买了一袋土豆,你帮帮我抬背上。” 雪娘瞅了瞅她身后的一个大袋子,走了过去。 “小翠,你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的。” 小翠低下头,抓起袋子口。 雪娘弯腰抓起袋子的两个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抬,却不料袋子呼地就抬了起来,根本一点重量都没有。 正在她懵然间,身后出现一只油腻的大手将她的嘴捂住,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腰身向后拖去。 雪娘惊恐得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小翠直起身,眼里带着歉疚和闪躲。 电光火石间,她知道身后是谁了。 这条巷子,可不就在她家猪肉摊的后面吗? 雪娘一直被拖进了巷子中央的一道门内,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挣脱一个比她强壮几倍的男人。 直到被拖进屋子,身后的男人才将她放开。 嘴巴沾染了油腻的腥味,雪娘干呕起来。 “嘿嘿,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猪肉张舔着嘴看着娇媚的女人,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接下来欲仙欲死的画面。 刚才的触感太美妙,那小腰虽然细,却不是跟小翠一样都是骨头硌得慌,而是软得跟面条似的,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没长骨头。 “你别怕,只要你今日痛快地和我来一回,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你男人也不会知道。” 最好是能隔三差五的来一趟,那萧猎户一个猛汉,平日里一定也没少折腾她,多少留下点印子,他还能看得出来? 雪娘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恶心的东西!” 屠户张脸上的横肉一抖,眼里的淫邪更甚,“嗯,有脾气的女人更有味道,今日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管饱比你那男人还厉害。” 雪娘急速地观看四周,却发现这屋子脏兮兮的,除了一盆盆泡在水里的猪内脏,什么可以拿来防身的都没有。 她怎么就没有带把匕首在身上呢! 雪娘刚刚救了曲玲珑,就轮到了自己,这次,她可是体验到玲珑绝望的心情了。 “萧山!” 她朝着屠户张身后喊了一声,趁他愣神,转身就跑,刚跑到门口,就被撕扯住头发拽了回去。 “萧山,萧山,救我,救我.......” “这声音好听,一会儿使劲叫!”屠户张咧着嘴,满脸兴奋得通红,眼里的浴火熊熊燃烧。 第117章 心脏处乍然疼痛 “人呢?割肉呢!屠户张?” 外面依稀听见人声,雪娘奋力挣扎,抬脚踢翻了一个盆子。 “在呢!要点什么?” 小翠的声音响起,外面的人询问了几句,就割了肉走了。 雪娘恨得要命,萧山说的果然是对的,她不该再与小翠接触的! 不过是从前的同病相怜而已,哪里有什么情谊!是她太天真了! 屠户张松开了雪娘,一双淫邪的双眼滴溜溜地扫过她全身,最后停在那丰盈圆润上,吞咽口水的声音让雪娘差点吐出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靠在墙边上,眼里有恨有绝望。 难道,她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 萧山,萧山怕是还不知道吧?她快要死了。 “真带劲儿!你让我舒爽了,一会儿想带多少肉就带多少肉。”屠户张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并将一张脏兮兮的桌子清扫了出来。 “萧山会杀了你!他会杀了你的!”雪娘沙哑的嘶吼,没有觉察,她眼里的瞳孔竟渐渐变成了红色,手指紧握,指甲嵌入掌心,一滴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屠户张被她凄厉的声音惊了一下,刚想出言奚落,就见她的眼珠有些怪异,仔细看去,那眼珠已经慢慢变成妖冶的异红,不是血丝染红的,而是像从里面发出一道红光,清透闪亮,漂亮得像首饰店里的红宝石。 可,可人的眼睛怎么会成红色的呢?那不是妖怪吗? “你,你是什么东西?” 屠户张扒着裤子,不敢脱了,突然他大叫一声,惊恐地看着雪娘,那双眼睛竟然射出一道光来! \"去死——\" 一声恨绝的喊叫声后,房顶的梁木突然断裂,重重的落到屠户张的头上。 就这样,屠户张连一声喊叫都没发出,就气绝身亡。 小翠在外面听到那一声巨响,哆嗦了一下,惊疑地探头进去。 迎面就对上一双赤红的双目。 “脏脏的灵魂,一块去死吧!” 小翠只觉得脖颈像被一双大手掐住,胸腔里的心脏炸裂一般疼痛。 她眼睛瞪到了极致,一头栽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雪娘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自己身体像是被掏空了般没了力气,她靠在墙上,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乌黑,只是里面精神全无,像大病一场没有光亮。 她看了看眼前的两具尸体。 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她神力苏醒了。 只不过,太弱。 走得有些跃跃撞撞,但这里人来人往她必须尽快离开,雪娘出了巷子,已经开始头晕眼花。 当她看见一辆马车的时候,直直地冲了过去。 她认识那个老车夫,是上次带她出城的人,她记得,是个好心的。 “去,泊……” “啊呀!” 老车夫被歪倒在车边的人吓了一跳,“这是谁啊?” 车上传来不满的声音,“干啥呢!干啥呢!既买下了你的车,还不快走!” 车上跳下一个年轻小哥儿,见马车边歪倒了一个女人,立刻不耐烦地踢了踢,“喂,别装死,赶紧起来!” 老车夫不忍心,因为上次雪娘带着帷巾,他一时并没有认出来,“这姑娘看起来虚弱得很,并不是装的,姑娘,姑娘?” 他翻动了一下,雪娘身体没什么重量,软软地翻过身来,露出皎洁如月的脸来,老车夫唏嘘一声,他好像见过这个姑娘。 鲜少有姑娘长得这般纤细窈窕,他要是没记错,她上次去了新余找亲戚,怎么这是回来了? 一旁的小哥儿眼睛一亮,这姑娘长得真标志,比少夫人还美! 没想到,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竟然会有这等美人儿。 “竹生,磨蹭什么呢!”马车里传来一声不悦的清冷男声。 竹生眼珠子转了转,\"啊!公子,外面有个姑娘晕倒了,咱们将她送到医馆去吧!\" 老车夫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这毕竟是个姑娘家,上个男人的马车,会不会...... 不过,里面的公子是个正派人,又看起来富贵得很,该是不会对一个村姑...... 车帘被掀开,露出年轻男子严肃的脸,头戴冠玉,容貌端方,一身蓝色锦袍更衬得整个人冷冷清清,面上自带一股高傲之色。 他冷撇了小哥儿一眼,朝地上的人儿瞅了过去。 纤弱的身子没有声息地躺在地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掩饰不住那天姿绝色。 他微怔了一下。 作为重臣之子,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的雨,身处繁华锦簇的京城,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的妻子便是其中翘楚,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情趣有情趣。 可他没见过这种。 粉黛未施,布裙荆钗也难掩其芳华。 最重要的是柔不胜衣的那种气质,让人打心底怜惜。 这不是故意跑他这来邀宠的吧? 不会,他来这没人知道,而且,这个女子一看就是真的虚弱,脸都近乎透明了。 “去医馆!” 他跃下,轻松地将人抱起来,又上了马车。 她像羽毛一般轻盈,一点重量都没有,身子软得不可思议,他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样快过。 好娇弱的姑娘。 竹生偷偷咧了咧嘴。 “果然是个好心的公子。” 老车夫看着马车朝另一条街的医馆而去,感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远在几百里外的萧山,捂着自己不适的胸口揉了揉,不解地皱着眉头。 刚才心脏处那乍然的疼差点让他从马上摔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有心疾呢?仟千仦哾 “萧壮士,歇息差不多了吗?这里几十里没有客栈,咱们还是尽管往前赶一赶。” 一旁雇主家的亲随礼貌的询问。 萧山压下心里的疑虑,点了点头,但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他忽觉不安。 雪娘待在村里,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吧? ....... 医馆中,那年轻的大夫把了脉,脸囧了囧,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瞄着雪娘的脸。 “有事说啊!你演什么变脸呢?”竹生不耐烦地问,“到底这姑娘怎的了?” “呃......”年轻大夫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着脸的贵公子,的下身。 这可不是啥姑娘呢! “这是,纵、欲、过、度。” 第118章 纵、欲、过、度? 什,什么? 竹生茫然地看着年轻大夫,“你刚才说的啥?没听清。” “好了!竹生,给大夫银两!她醒了让她自行离去即可。” 竹生看着自家公子突然寒了脸,秀挺的身子仿佛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年轻大夫砸了咂嘴,八卦地问:“哎,这不是你家公子的女人呀?难怪生气。” “什么意思?” “啥什么意思,你家公子不会是被带了绿帽子,这女人长得这般美貌,也难怪......” “你刚才说她啥?纵、欲、过、度?”竹生才想明白刚才那话,说的是这个词吧? 老天爷,那不是形容男人的吗?怎么一个女人也.....那得多..... 她不会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吧? “哎呀!”竹生拍了自己一巴掌,本想给冷清的公子在路上找个乐子,看他办了个啥事! 恶狠狠地看了床上的雪娘一眼,他“呸”了一声,真是恶心死了! 他扔了银两,像沾上脏东西似的,拍了拍衣服,跑出去了。 “公子,咱得赶紧走,老爷都催了。” “等等。” 竹生收了鞭子,回头问:“公子还等啥?” 里面好半天没说话。 竹生疑惑地挠挠头,想要再问的时候,身后的帘子开了,他看见自家清贵的公子跃下马车又进了医馆。 “公子,你做啥?”竹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片刻之后,他家公子怀里抱着那个女人又出来了。 “哎呀!公子,这可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说不得身上有什么脏病呢!您可别碰了!” “闭嘴!你见过勾栏院里穿成这样吗?” 也是,这女人穿得倒是规规矩矩,那既不是勾栏院的,也不是清白之身了,怎么有资格伺候公子呢? 糟糕! 公子是不是对她上心了,要不自来冷情的公子怎么会抱人?除了少夫人,他可从来没抱过别的女人啊! 马车内,男人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毫无声息的女人,精致的眉目,小巧的鼻子,皮肤嫩如婴儿,连个毛孔都寻不见。 她这般娇嫩,乖巧如孩童,怎么看都不像风月场里的女人。 想到她晕倒在路边,发丝散落,衣衫脏污,是不是被歹人所害? 男人眉目微动,伸出养尊处优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放在她的衣襟上。 “公子,咱不能带着她,老爷叫您赶紧回呢!不能因她耽误行程。” 赶着马车,竹生再次劝说。 男人的手指收回,眼睑垂下,陷入沉思。 竹生听不到回答,心里越发忐忑,公子多尊贵的人儿,身边可万万不能有不洁之人啊! 怕什么来什么,里面冷淡的声音响起:“到了新余停上两日。” 竹生暗暗叫苦。 再说泊子村里,傍晚的时候,芋头去了一趟萧山家,却只见铁将军把门,萧山走的时候嘱咐他要每日过来探看下,结果他没见到人,就一直等在门外,直到天黑也没见人回来。 雪姐姐不可能天黑还不回来的,他急得不行,去花婆婆家还有秀兰婶家询问了一番,都没见到人,芋头害怕她会不会是去了山上迷路了,就跑去找村长。 村长听了芋头的话,心想,对萧山家的事还是要上心的,于是寻了柱子等几个年轻后生,一块举着火把上了山。 转了一圈没找到人,这又挨家挨户地询问有没有人见到,有个村民说白天在田间忙活时见到一辆马车进村出村,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城里。 村长心思一转,想到萧山与县衙的关系,当即决定去趟县衙。 县衙里袁步非已经睡下了,一听是泊子村萧山家的事,立马爬了起来,将村长叫进来询问情况。 也幸亏杜凌无家无口乃孤家寡人一个,就住在县衙里,听到动静过来,才知道是为了萧娘子一事。 今日大人回来的晚,白天发生的事他尚未禀报,听见如此,心里就以为萧娘子应该是住在了深水巷没回去。 当即跟袁步非说明情况。 袁步非对萧山的事向来认真,立刻吩咐道:“你现在跑一趟,去瞧瞧,确认一下是不是在那。” 杜凌接了命令就去了。 村长和芋头在县衙里等消息。 结果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杜凌面色难看地跑回来,“大人,萧娘子不在那,说是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 “她没有回去!”芋头急得站起来,“雪姐姐一定出事了!” “芋头,别乱说!”村长制止他。 袁步非面色凝重,背着手踱了几步,他大哥这么多年可就看上了这一个女人,千万不能出事。 “找!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赶紧找!” 整个县衙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出动了,东临县的戏院,勾栏,暗娼馆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惜就是没找到雪娘的踪影。 直到第二日早晨天刚蒙蒙亮,有百姓来报案,说是卖猪肉的张屠户和他婆娘死在家中。 杜凌带人前去查看,只觉人死的怪异,感觉似乎是房梁断裂掉下来砸死的,但不知为何衣衫不整,还有她婆娘,像是吓死的。 仵作的检查结果,是俩人都受到巨大惊吓,确实是惊悸而死。 原本杜凌没想到这俩人的死会有什么蹊跷,但偏偏在现场发现一片破碎的一角,那淡青色的布料,正是雪娘来县衙时穿的。 他马上禀报给了袁步非,袁步非围着猪肉铺展开了调查。 看这情况,恐怕嫂子是真的出了大事,要是大哥回来,会是怎样的滔天怒火,他不敢想象。 雪娘昏迷了两日,才幽幽地醒来。 意识还有些朦胧,她迷糊地看见前面有道暗色的人影。 “阿山......” 她的声音若蚊吟般,但前面端坐的人影却听见了,回转过身来。 雪娘只感觉眼皮有千斤重,使劲眨了眨眼睛才算睁开了。 一双杏眸,如梦似幻,波光流转,让原本便精致的脸生动起来。qqxsnew 男人屏住了呼吸。 美,独一无二。 他是谁?萧山呢? 雪娘一时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勉强撑起身子,见男人伸过手来似要扶她,她闪躲了一下。 “你是谁?” 声音虽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却实在是绵软娇媚。 好听。 第119章 她有没有那种病? 男人面目清冷,扶空的手顿了顿,缓缓收了回去,带着人上人的矜贵:“你晕倒在路边,是我救了你。” 雪娘回忆了一下,当时明明身边是那个老车夫,不知道救她的为什么会成了一个陌生男人,当下心中警惕,又看向他。 一双流光溢彩的泉眸,没有一般姑娘家的羞涩和矜持,男人的手微缩了一下,向来刻板自持的神色微微变得不自然。 哪里有这样看人的?他心里有些恼怒,又被那样清透的大眼瞧的心速加快,不觉严厉开口:“你父母没教过你女人家要低眉敛目吗?” 雪娘面目一冷,敛了眉眼,内心却对这个男人加重了警惕,只因为他,与曾经被她杀死的鲁家二子有几分相像。 只是气质相差甚远。 看他一身贵人打扮,头顶的冠玉若没看错,是顶级羊脂玉,手上带的翠绿扳指,清透度极佳,上刻兽纹,正是贵族子弟流行的配饰,她记得二哥哥手上也戴着。 若他是鲁太师的大公子,那与她之间就是有仇的。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我好日后前来相谢?” 雪娘慢慢起身,头还有些眩晕,她不得不停下,靠在床头,只是,没有再看男人一眼。 心口又莫名地出现一股闷气,男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敲门声响起,外面一个轻快的少年声音喊道:“公子,大夫来了。” 雪娘微微抬眸,她昏迷前,尚有意识,似乎听见这个声音。 当真是他们救了她? 男人打开门,一个清秀俊俏的少年带着头发花白背着药箱的大夫走进来,那少年看见清醒的雪娘愣了一下,继而出口:\"你醒了?早知道不给你请大夫了,浪费——\" “竹生!”男人呵斥。 竹生怏怏地闭了嘴,眼神却不满的看了雪娘一眼,嘴里未尽的话全靠眼神表达了出来。 倒是比他主子顺眼多了。 老大夫面对这样的贵人有些拘谨,直到听到那声冷淡的“看病!”,这才放下药箱,客气的请雪娘伸出手来。 雪娘为什么晕倒,她自己清楚,无非精神用得过猛,虚了身子,现在好了些,只不过许久没用饭食,还是虚弱得很。 她伸出手,如雪皓脘冰肌莹彻,圆润的指尖微微透明,这哪里是村妇的手,只比起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也不遑多让。 男人眼睛眯了起来。 她倚靠床头,带着一股慵懒的从容,垂眸盯着大夫把脉,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投下一片阴影,尽管没有任何歧视,但不知为何,总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他心里轻嗤,这怎会是什么农女,说不准真是什么人派来故意接近他的! “姑娘可是经常彻夜不眠?导致气血不调,身子有些阴虚呀!”老大夫把完脉,又略略看了一下她的面色。 见她眉眼低垂,一副疲倦的神色,更认定她可能患了失眠之症。 “当然彻夜不眠,夜夜笙歌嘛!”竹生鄙夷道。 雪娘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悖言乱辞,白丁一个,是怎么跟在他公子身边的? 竹生见他家公子没有说话,胆子大起来。 “大夫,劳烦看看她有没有那种病?” 那种病?哪种? 不光雪娘茫然,大夫也茫然了,不解地看了一下身旁的贵公子,却见他冷脸扭头看着窗外,像是那边有什么好景似的。 “呃,小哥儿可否提示一下?”老大夫谦虚询问。 “就是那病啊!男人带来的那病!你不是说她阴虚吗?这不是跟男人那啥......多了吗?” 竹生满脸通红,到最后简直说不出口,真是伤风败俗的女人!要不是这几日公子照顾她离得近,他怕别有啥病传染给公子,才不会管她有没有病! 雪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大夫咳嗽起来。 “这,这可能小哥儿误会了,老夫说的虚,不是那个虚,是这姑娘精神方面,呃,耗损太大,导致气血亏损,肝肾功能紊乱。” 竹生一愣,“啊?不是那个?可是先前——” “那该怎么调理?” 一直未开口的男人转过头,清冷地打断竹生,目光屈尊降贵般看了雪娘一眼,然后落到大夫的身上。 “不用调理,多谢相救,我该走了。” 雪娘忍着怒气,一张俏脸凝满霜雪,扶着床栏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又落到床上。 她太饿了,头晕眼花。 男人心里轻笑了一声:装得挺像,好不容易接近他,怎舍得离开? “姑娘,恕老夫多嘴,你这样下去,轻者难有子嗣,重者丧命,还是好好调理一下吧!我这就开药方。” 老大夫拿出纸笔,刷刷写了起来。 “原来你不是我想的那种女人,那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竹生少了鄙视,打量着雪娘比花还好看的脸,心思又活泛起来。 雪娘厌恶的看了竹生一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若是萧山在这,她定要让他把这个讨人厌的嘴打烂。 不知她昏迷多久了,萧山有没有回来,若是回来见不到她,会不会以为她又跑了?.qqxsΠéw 他肯定会着急,难过的。 等她身子能走,还是赶紧离开,不能让这个男人见到萧山。 “姑娘,这病切忌生气啊!”老大夫苦口婆心道一句,将药方交给竹生,“小哥儿,这是药方,每日睡前喝一副即可,这是慢病,需长期好养着才可见效的。” “啊?这么麻烦?” 他是想让她伺候公子的,不是让人伺候她,这样的话,这个女人不能带着了。 “去熬药!” “啊?公子......” 竹生被冷凝的目光一瞪,心里哀嚎一声,公子不会真的还要带着她走吧? 这女人好看是好看,可是个病秧子呀!难道还要金尊玉贵的公子伺候她? 可真是一沾手,甩也甩不掉了! 雪娘睁开眼睛,“我饿了!”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着竹生摆手,“传饭。” 欲拒还迎的把戏演完了,这是开始对他施展傲娇美人计了吧? 不过,还挺可爱的。 第120章 阿山,你怎么还不来? 接下来,可口的饭菜,新买的衣服全都送进了房里,每一样无不精贵,彰显着男人非富即贵的身份。 特别是竹生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们公子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你能得公子青眼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赶紧将身子养好,我们明日就要继续赶路,耽误行程,我们老爷可是要生气的。” 听他的意思,是不放她离开? 雪娘心中厌恶得不行,想着找个机会赶紧离开。 谁知,后面她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离开东临,此刻正住在新余城的一家客栈里。 “怎么没换上衣服?” 男人不悦地看着她一身布衣,像是看着一堆不堪入目的破烂。 耍点脾气吸引他注意可以,但得有个分寸,悖拗就不行了,他没那么多时间陪她玩这种游戏。 “这位公子,我觉得身体差不多了,就此告别罢!” 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透,顷刻,他似是明白了。 也罢!她既要找个由头留下,他就给她一个。 他拂袖漫不经心地坐到椅子上,淡声道:“我姓鲁,名彦墨,家在盛京,家中有一妻,无妾,你若跟着我,除了给不了你正妻的地位,其他的,应有尽有,看你衣着,想必以前的生活也不怎样,要不要跟我,你可以考虑下。” “不用了,我曾发誓,只做正妻,既然公子给不了,那就此别过。” 臭不要脸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让她做妾,脸皮呢? 他果然是鲁太师的好大儿,家风不正能养出啥好东西来! 雪娘绕过他,便要离开。 “站住!” 鲁彦墨脸色难看,“你胃口未免太大,谁派你来的,完不成任务就要走?再给你一次机会,留不留下?” 他是不是有臆病? 不过,雪娘倒是停了一下,为免引起这人怀疑,她总得说点什么。 鲁彦墨以为他的话起了作用,这女人知趣了,脸色稍微好了些。 “鲁公子,实话告诉你,我也是出生书香门第,被父母娇养长大的女儿,只不过家遭变故,从苏南前来这边远小城寻亲未果,如今只想回家乡去,至于与人做妾,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雪娘说完,也不理会他难看的脸色,拉开房门,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她脚步加快,很快消失在街头。m.cascoo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离开了?雪娘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现在身无分文,该怎么回东临呢? 只靠双脚,怕是又会晕倒在路上。 萧山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想他了。 如果他能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该多好。 雪娘没发现,自己的身后跟上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直到她被堵在巷子里。 她想使用精神力,却只觉心脏处尖锐的疼痛,像是供血不足般无力。 原来没了萧山,她这么一无是处。 “阿山,你怎么还不来?” ...... 此刻的萧山心脏又是狠狠一疼,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昼夜兼程回来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又在城里寻觅了整整一天,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却不敢闭眼休息片刻。 第一次疼,估摸正是雪娘出事的时候,那么这一次疼......他不敢再想下去。 \"大哥,这个车夫见过嫂子!\" 袁步非拖着人过来,那车夫见到萧山那嗜血的双目,顿时瘫软在地上。 “是,是见过,被一个公子带走了。” “来人!画像!” ...... “大哥!是他!他怎么来了东临?” 萧山怒不可遏,一脚跺了过去:“你问我?你是怎么管理的?废物!” 废物袁步非当着自家属下的面被踹,也不敢有怨言,杜凌更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那人难道知道了雪娘的身份? “还不去查人是不是还在东临!要是她少了一根发丝,你就给我滚回京城!” ...... 雪娘看着挡在身前的身影,无力地滑落,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那根带血的银簪。 几个混混四散逃开,鲁彦墨回头看向雪娘,见她脖颈冒出的血洞,要是他再晚一步,她真的会插进自己的脖子!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可真是烈性! 他相信了,她果真出生书香门第,是好人家的女儿,并不是他以为讨好他的人送来的玩物。 “还不将这晦气的东西扔掉!”他去掰她的手,企图将簪子抽出扔掉。 但那软绵的手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活不松开。 “这是我的东西!”她凶狠地瞪他。 鲁彦墨简直被气得冒烟,清隽的脸寸寸龟裂,多年的修养毁于一旦。 “什么破玩意儿,谁还抢你的不成,本公子给你买金的,玉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要。” 雪娘踉跄的站起来,用衣服擦掉簪上的血,又插到头上,眼神执拗又倔强。 他怎么会认为她是别人送来的娇弱美人儿,这分明是个脾气拧扭难缠的角儿。 “别回家了,跟我回京城!” “我不——” “你一个人是回不了苏南的,这一路上山匪横行,流民无数,你这幅模样,连新余都走不出去!我不会逼你,你跟在身边端茶倒水总可以?到了京城,有我护着没人敢欺负你,不比在苏南孤零零受人欺负强?你以为你一个孤女能在这乱世活下去?!” 雪娘无言,他相信了她的话,可她该怎么逃脱?他们明日就要离开新余,那岂不是离东临越来越远? 鲁彦墨盯着她流血的脖颈,眸中闪过暴躁,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走。 “放手!登徒子!放开!” 鲁彦墨猛地转身,直接将她横抱起来。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喊他登徒子! 雪娘极度愤怒之下却安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在这些事上浪费体力了,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办。 鲁彦墨见她老实了,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一路抱着她回了客栈,他住的地方当然是城里最高档的,店家秉持为贵客服务的原则,见此情景,做到不闻,不看,还在他们上楼之后,贴心地送了热水上去。 竹生看到自家公子抱着那个女人回来,两眼瞪圆。 公子还真是对一个女人上心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顾礼仪抱着她,这可是连少夫人都没有的待遇。 第121章 乡野村妇长了个小姐的身子 鲁彦墨有点舍不得放开,明明她一身脏污,衣服上还有股血腥之气,怎么竟还隐隐有股淡雅的香味? 他不是没有女人,自己的妻子也曾是京城人人追捧的一朵名花,为了讨好他,经常换着花样伺候,各种香料层出不穷。 可他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仔细看,她的相貌多少有点像当今的贵妃娘娘,是那种杏眼桃腮的骨相,只不过她的眼睛太过出彩,从而遥遥压在贵妃之上。 倾城绝色。 可惜,出身乡野,这样的绝色对她来说就是祸事,跟他走是最正确的选择。 鲁彦墨拧开药瓶,沾了药粉要给她擦,却被她偏头躲过。 他干脆将药瓶扔给她。 “我不能在此停留太久,你今晚好好休养一下,明日就出发。” “鲁公子,有件事我想需要跟你说一下。”雪娘垂眸上药,语气和缓没了先前的剑拔弩张。 “你也说了,我一个弱女子从苏南走到这里,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路上,因为饥饿,曾委身于人。” 细微的骨骼声响,一股压抑的怒气从男人身上传来,雪娘若无其事地涂着药,丝毫不受影响。 “他,是,谁?” 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雪娘看了他一眼,面目铁青,眸光阴冷,活像被带了绿帽子似的。 她微微皱眉。 “他,在哪里?” “你骗我是吧,你这样的性子会为了一口吃的委身于人?”他似乎想明白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你不用编瞎话考验我,本公子定下的事情从无更改,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在本公子身边自有得体的身份,新安县令之女夏知雨如何?” 他说完了这些,雪娘也逐渐认清,这个人,很偏执,很独断,不好对付。 新安县令,定是鲁太师的人了。 若她贸然逃走,怕他会不会穷追不舍,查到什么? “以后你就是夏县令家的独女知雨小姐,随我进京游玩,之后,要不要一直跟在我身边,就看你心意。” 鲁彦墨自有一股傲气,他不屑强迫一个女人,不信有女人见识到了京都繁华和权势之后,还能舍得放弃,以他在京都的地位和声望,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一个没有根基的女子,怎会不心动? “此次回京,路过新安,带你去见你父亲。” 鲁彦墨已经完全安排好,仿若她已经是他的囊中物。 雪娘心底冷冷一笑。 父亲? 一个趋炎附势的狗官,也配做她的父亲? 到了第二日,行程终究被耽搁,雪娘着了风寒,因为烧热头脑晕沉,起不了床了。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事啊!”竹生急得团团转,东西都收拾好了,又出了这事,他现在越看她越不适合公子了。 明明是个乡野村妇还长了个小姐的身子。 “竹生!掌嘴!”鲁彦墨厉声呵斥,眼含危险的警告。 竹生一颤,是了,他忘了,应该叫夏小姐的。 啪啪的巴掌声响起,对自己还真不留情面,直到鲁彦墨摆手,竹生才停下,脸已经肿起来。 只是眼睛不经意的一扫,却看见雪娘嘴角含着讥诮的笑看着他。 他呆住了。 然而,他家公子好像没看见,正询问着大夫她的身体怎样怎样,十分上心的样子。 竹生只觉得心头笼上一片阴云,这个女人,好像不怀好意。 她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害公子吧? “今日再逗留一天,明日出发。” “公子......”竹生想要再说什么,却在鲁彦墨的冷眼下闭了嘴。 雪娘已经换上新买的衣服,虽不是顶好的料子,但比起素衣布衫,还是好看了数倍不止,加上她发了热,脸颊抹了胭脂一般,大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柔弱惹人心怜。 鲁彦墨盯得入了神。 竹生将一切看在眼里,其实他当时救这女子的本意也是如此,大公子自小清冷,对人克制有礼,成亲后与少夫人在外人看来也是举案齐眉,和谐有加,但只有他知道,公子对她与常人无异。 就连夫妻之事,也是遵循家规,每月说几次就几次,绝不多来一次的,就连少夫人主动去书房献身,也无情地被赶走。 这样的公子太沉闷了,老爷也常说他太重礼教,要是与二公子中和一下就好了。 他跟着一路行来,也暗自寻了不少女子,都没见公子没多看一眼的,只有这个女人...... 他承认她是所有女人中最好看的,但,他又觉得有点危险,公子似乎太上心了些。 雪娘翻了个身,避过那股讨人厌的视线。 再拖这一天,萧山会找来吗?这么久,他该是回来了吧? 到了中午,雪娘的烧热就退了,昨晚她只是掀了被子,没敢多造作自己的身体,毕竟这是萧山千辛万苦养回来的。 那鲁彦墨盯得她紧,做什么都不方便,想偷偷去医馆弄点药都不行。 “鲁公子,昨日我见东街头有家阳春面摊,可否带我去吃,好久没吃过家乡的美食了。” 雪娘还在人贩子手里时,里面就有一个苏南的姑娘,她知道阳春面,也大概听过那边的特色,因此才说自己是苏南人,就是口音不像,不过她故意软声软语,音调就带上一股娇气,听起来也与那边的口音相差不多。 至少鲁彦墨现在还没怀疑她的身份。 出去转一转,也好让萧山得些线索。 他可是神武将军,若发现她的失踪有蹊跷,一定会很快找到她的。 “街上的?太脏了,我让客栈老板给你做。” 鲁彦墨从不在街边吃东西,人来人往,桌椅脏污,虫蝇尘土,想想就恶心。 但他说完,却见女人没再说话,垂下头,似乎很是失落。 “那,好吧,就去那吃吧。” 雪娘抬头,微微一笑,如花轻绽,“多谢。” “嗯。”鲁彦墨抿抿唇,觉得脸有点热。 东街头的阳春面生意有些冷清,大概这边人口味重的原因,只有两三个人在吃,做面的是个上了年岁的女人,为了拉生意,显得就有点过分热情。 “小夫人是苏南人哦,看你长得这个俊的,一定是苏南人喽。” 苏南出美人,这可是人人都晓得的。 雪娘有点不敢答话,敷衍地“嗯”了一声。 “苏南哪里的啊?” “......金昌......” “哎呀,金昌啊,听说那边发了洪水淹了不少人嘞,前几日还有那边来的流民,来,面好了,赶紧吃!” 就在雪娘以为老板娘可以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却又道:“呦喂,这莫不是你家相公吧,真是一表人才,与你登对得很,我在这做了两年的面,还从而见过你们这样的神仙人儿。” 第122章 他来了 去你的!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她就不该来这的! 鲁彦墨拿出一块银子放桌子上,“多做几碗,分给路边的乞儿。” “哎呦,这可真是遇上善人了!” 老板娘飞快地收起银子,笑得脸上开了花,又是好一通不要钱的猛夸,然后开始迅速地下面,一旁收拾碗筷的男人也咧嘴恭维了几句。 雪娘心里不是滋味,她又想起了萧山。 以前他为景国出生入死,守护边疆,又有几个百姓认识他,感激他。 如今这些景国的蛀虫却拿着银子在这装好人。 这世间的事,真是不公平。 这面一点都不香了。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鲁彦墨见她放下了筷子,不由问道。 老板娘又搭话:“是不是许久没吃,觉得这味儿太淡了,其实咱这面好吃都在汤里,小夫人喝口汤试试。” 这妇人真多话,雪娘有些烦躁。 鲁彦墨此时竟用汤勺舀起汤递到雪娘的嘴边:\"试试?\" 雪娘盯着那勺汤,像看毒药一般后移,她听见老板娘的憋笑声,若不是自身的修养好,她真想抽她的嘴! 就在此时,她似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我不喝。” 她说完低下头,又开始吃面,装作不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没发现什么人。 等等,那是谁? 街边渐行渐近的一男一女,女的那不是当时在破庙里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那个?还想要袁步非给她安排生活的那个! 看她挎着男人那股媚态,看来是找着养她的人了。 雪娘被面条噎了一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慢点吃。”鲁彦墨轻拍她的背。 “金哥,我也想吃碗阳春面。” 雪娘听见那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不禁埋下头。 “哎呀,这面有啥好吃的,还是自己做的香,别吃了。”男人听起来是不愿意花钱,拉着她走了。 雪娘松了一口气,只听头顶略显关切的声音:\"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我,我有点肚子疼。” “我就说这外面不干净,走,赶紧回去。” 雪娘抬头,没想到鲁彦墨离她这么近,这一抬就碰到他的下巴,给他撞了个红印子。 “你干嘛?” 雪娘冷着脸站起来,靠这么近想做什么? 鲁彦墨捂着下巴,冷脸看着她。 “哎呦,刚才还亲亲热热,这会儿是咋了,小夫妻斗嘴——” “闭嘴!” 雪娘厉声打断老板娘,将她吓得一哆嗦,一时不知所措。 鲁彦墨眸色漆黑,冷沉沉道:“女人还是温声软语地好,这么大的脾气可不讨人喜欢。” 用得着你喜欢? 什么东西! 老子不是东西,生的两个儿子也不是东西! 弟弟强抢民女,哥哥携恩索惠,真是一家子土匪。 逛也逛完了,面也露了,要是萧山再找不到她,那他就是笨蛋,看她还理他! 鲁彦墨眼睛眯了眯,她肚子又不疼了? 周遭人来人往,见到他这样华贵的公子,还是会下意识的让开,他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看着前面快步走的人,这会儿身子倒是好了? 竹生见雪娘竟然在公子前头跑回来,瞬间怒了。 这有没有做妾的自觉,哪有走在主子前头的规矩? “我说你懂不懂事,别仗着公子脾气好,就不知尊卑贵贱。” “小跟班,你可别惹我,小心我跟你公子说,你轻薄我。”雪娘看着他白嫩的脸已经消了肿,只有几点不明显的指印,也算是掌了嘴,她就不让萧山揍他了。 “你,不要脸!” 竹生涨红了脸,气得就差鼻孔冒烟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在公子身边伺候! “小跟班,我觉得你家公子可能有病,都跟他说了我是有夫之妇,他还巴巴地抓着我不放,是不是京城没女人了?” 生气吧!越生气越好! “你说什么?你是,有夫之妇?”而且公子还知道? 这,这怎么能让她做妾,这样不洁之人,近身都要不得的! 雪娘见他一副天塌下来的神情,嗤笑一声回了房间。 是夜,客栈夜深人静,明日就要离开新余了,雪娘烦躁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自己诈死逃脱的可能,还少不了那小跟班的配合,就是不知何时能找到天时地利的机会。 房间里的烛光忽然被风吹灭了,雪娘叹了口气,懒得下床重新点燃。 不对,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客栈用的可是高档的纱罩灯,根本不会被风吹灭的。 “谁?” 虽然她没听见什么动静,但就是感觉房里多了个人,一时,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会是那个姓鲁的吧? 雪娘拔下手里的簪子抓在手里,悄悄靠到床侧。 屋里一丝动静也无,难道是她的错觉? 就在她想下床去查看油灯的时候,耳边突然多了一道呼吸,惊得她张嘴就要尖叫,被一双大手快速地捂住了嘴。 “是我。” 压低的声音透着浑厚,身后靠过来的身躯熟悉的滚烫,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是她想咬的坏蛋! 沉静的木香传来,是他的味道。 雪娘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眼里的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现在却止不住委屈地哭。 她好几次都差点见不到他了。 萧山原本有满肚子怒气的,可感受到那滚烫的泪,他手哆嗦了一下,松开。 “哭什么?” 她哭,当然是因为委屈! 他都不知她受了多大的罪,差点被屠户张羞辱,差点死在巷子里,还被人囚禁了似的回不了家。 他怎么不抱她? 雪娘泪眼婆娑地回身,伸手摩挲到他健硕的身子,“阿山,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筚趣阁 “是吗?” 黑暗里,雪娘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觉察出不对劲。 “你怎么了?” 她摩挲他的脸,眼睛,鼻梁,刚毅的下巴,扎手的胡茬。 没错,是萧山,她于黑暗里去亲吻他的唇。 可他一直没动,唇也闭得紧紧的。 委屈达到了顶点,雪娘松开他,趴在被子上哭起来,鲁彦墨就在隔壁,她不敢出声,脸紧压在被子里,身子剧烈地颤抖。 第123章 你都,趴他怀里了 浑人,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大手抚上她的背,他终于从后面抱住她,声音嘶哑,“别哭了,我难受。” 他像是没力气般,将重量全压在她身上,把雪娘压得顾不得再哭泣,费力地将脸扭过来,差点憋死她。 “咚咚咚——” 此刻门外却响起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知雨,睡了没有?” 是鲁彦墨的声音。 这么晚了,他是要做什么? 感受到萧山身上突然喷涌的杀气,雪娘赶紧应声:“做什么?” 话落,身上的人大力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疼得她“呲”了一口气。 这个坏蛋,到底是怎么了? 外面鲁彦墨松了口气,见里面灯熄了,他还以为她又跑了,人还在,他就放心了。 “没什么,就是和你说说,以后不要对竹生乱说,他会当真,好了,赶紧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 他说完,又倾听了半晌,才回了隔壁房间。 萧山翻下身,仰躺在床上。 “阿山,你到底怎么了?”雪娘爬起来,又去摩挲,难道是受伤了吗? “别摸了,不过几天没睡而已。” 雪娘这才听出,他声音干涩难听,缺水一般,说完一句话,她都能感受到有股撕扯的疼。 怎么会几天没睡?是为了找她吗? 她赶紧下床,却被他精准地抓住了手腕,“去哪?” “给你倒水。” 萧山这才松开手。 雪娘摸黑找到桌子,小心地倒了水,又一点点地移到床边。 萧山能看到她的笨拙和小心翼翼,眼睛发热,他瘪了瘪嘴。 “阿山,快喝。”她拉住他的手,示意他起来。 “没有力气,你喂我。” 萧山还有没力气的时候?雪娘又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喂,他那么重...... 她在想,要不还是将灯点上,就怕那姓鲁的又多事的跑来。 “用嘴喂我。” 雪娘瞪了眼,用嘴怎么喂? 萧山握住她拿水杯的手,起身喝了一口,然后堵住了雪娘的嘴。 “会了吗?” 雪娘咳嗽一声,水一半流了出来,湿了衣襟,一半流进了喉咙。 她好像记得这操作,在袁步非送的那淫秽的画册上,只不过那水顺着女人的下巴一直往下滑,然后男人伸出舌头吸吮...... 萧山骗了她,他看了那画册! “不会,你爱喝不喝!” 雪娘语气冷下来,将杯子塞进他手里,翻被躺下。 一时间,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萧山喝了水,下床,又自己倒了几杯水喝。 然后他驻立于床前,不辨喜怒,“这里的床软是吗,不想离开?” \"萧山,你要是不好好说话,就离开。\" 她见到他的欢喜已经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磨没了,她想过见到他的各种情景,要诉说的各种委屈,要他的安抚,他的拥抱,都没有。 大概,他是觉得这次,又是她故意逃的吧? 他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往日的恩爱,难道都是肉体上的欢愉吗? “他并没有箍着你,为什么不走?” 黑夜里,没人知道,其实他眼里血丝红得吓人,满面的疲惫与风霜,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他的状态很差。 可他不敢休息,怕他休息片刻,雪娘就离他远上一分。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站住,你疯了!”雪娘赤脚跳下床抱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萧山,“别闹了,快回来。” “我闹?呵!你舍不得?” 舍不得你的大头鬼!雪娘真的要气疯了,现在的萧山怎么这般不理智,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可知道他是谁?是鲁太师的儿子!你杀了他,自找麻烦吗?” “我能不知——” 雪娘一把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将他使劲拖回了床上,雪娘这才想明白萧山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萧山,你是在怀疑我与他之间有什么?” 她语气危险,抬着下巴不善地看向萧山的方向,仿佛若是萧山回答一声“是”,她便会暴打他一般。 “我......”萧山抿抿唇,“我白日看见你了,你与他吃面,你都,趴他怀里了。” “你哪知狗眼看见我趴他怀里了?” 有这么冤枉人的吗? 果然,她那会儿的感觉没错,那道视线就是他。 “两只狗眼都看到了。”萧山嘀咕,“他的手还抚摸你的头。” 雪娘恶寒,想了想白日的情景,怪不得她抬头碰到他的下巴,却原来那家伙当时是偷偷的占她便宜呢? 再看萧山,这意思分明在等她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没有就是没有,他竟敢这么想她!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跟他睡过了?” 萧山身体一僵,满身的戾气喷薄,“不准胡说!” “那你怎么不亲我,不碰我,不是心里有疑虑吗?” “不是,没有——” “那你试试,看我有没有给你戴绿帽子?” 她拉着那双粗糙的手顺着衣襟钻进去,手上的茧与娇嫩的肌肤摩擦,她战栗了一下,发出一声勾人的娇吟。 萧山身子崩成了石头。 他想她太久了。 从离家那天起,一天想八百遍,想吃,想咬,想那温热,芳香,美妙的乐曲。 尽管现在时机不对,可他还是遵从自己心底的渴望,大手开始在自己的领地巡走。 粗喘在小小的空间回响。 雪娘扬起优美的脖颈,享受着他的爱抚。 这才是她的萧山,如狼似虎的男人。 就在萧山即将提枪上阵,准备大杀四方那一刻,雪娘迅速抽身,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退到了安全的角落。 萧山不上不下,难耐又疑惑地喊了一声:\"雪娘?\" “男人都一样,不过是垂涎这副身子,萧山,你也是!与我欢爱之时,什么都是好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开始怀疑我,冷落我。” “我没——” “我等了你许久,结果你来了,什么都不问,像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一样,有没有问过我发生了何事,有没有注意到我的脖子上缠着纱布?是不是我没有逃离这里,你就已经给我定了罪?”m.cascoo “纱布?怎么了?我看看!” 萧山再没有别的心思,提起裤子,就要查看。 第124章 杀人诛心 却被雪娘拂开。 “不过是自杀未遂罢了!在一些人眼里,其实还不如死了,免得被人当做不守妇道的淫妇!” \"雪娘!\"他厉声打断,声音控制不住地加大。 雪娘吓了一跳,又去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呀!” 萧山从来没这么憋屈过,那小子敢过来,他就弄死他,何须怕他?雪娘是不是遭她威胁了? 没听见隔壁的动静,雪娘松开了萧山的嘴。 然而,萧山却突然附在她耳边轻语:“他在附墙倾听。” 那小子果然是在监视雪娘,怪不得雪娘逃不了,是他脑子坏掉了,竟然质疑她,该骂! 萧山紧紧搂住了雪娘,手指小心地去碰触她的脖子。 “是我的错,听了那车夫的话,又见你与他吃面靠那么近,就嫉妒了,你别生我的气,我找了你好久,脑子有些糊涂了。” 雪娘心里一阵酸涩,她知道,他肯定是找的着急了,胡子都好长了,只是,“那车夫说什么?” “说你摔在马车旁,那人救你上车,你没有反抗。” 我去他m的!这到底是什么世道,怎么看着像是好人的车夫故意误导别人呢!她都昏迷了怎么反抗? 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定然是见萧山吓人,为了明哲保身,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是自愿跟人走的,他只是目睹者不是? “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他?” “萧山你的脑子呢?我认识他还不躲得远远的,他弟弟可是我杀死的,我们是仇人!” 他那弟弟可跟他不一样。 鲁彦墨是嫡子,鲁彦青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又是不成器的纨绔,鲁彦墨自来是瞧不上他的,关系也不好,在京城,他的名声不错,还算正直,与他爹鲁太师也不一样。 就算知道雪娘杀了他的弟弟,他又怎会放在眼里,根本算不上仇人。 但这些,他可不能跟雪娘说,免得她又生气,说他不信任她。 他哪敢不信她,他是不信那个姓鲁的。 他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打的什么主意谁不清楚? “咱们回家吧?还呆在这做什么?你要是怕他追查,我杀了便是,我有一百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 “杀杀杀,就知道杀,你都已经隐姓埋名了,杀气不要这么重行不行?” 萧山:“.......” 舍不得? \"这个人很固执,我是怕我逃走之后他会继续追查,所以我已经想好了,等合适的机会当着他的面诈死,比如被他的那个跟班推下河,尸骨无存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山给她的头一个暴栗,“蠢!要多急的河流才能让你快速失踪,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早淹死八百遍了!再说,你也说他固执了,他见不到尸体能算完?不是瞎折腾一场吗你,说不定还真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她游水的功夫还是他在温泉教的,几斤几两能不知道? 真是异想天开,不付出惨烈的代价那人能信?当他是傻的? 雪娘捂着头,虽有些不服气但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 “那你说怎么办?” “放心,我有更好的办法。” 杀人诛心的那种。 “明日出城之后大概二十里路程,会经过一片林子,你借口如厕下车,我在那等你。” “然后呢?”具体怎么做?雪娘疑惑地等下文。 “明日你就知道了,不说了,雪娘,我累,休息会儿。” 萧山说完便抱着雪娘将她放倒,脸倚靠在她肩头,大腿一搭,压在她的腿上,整个人像熊一般挂在她身上,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 这霸占的姿态,怕她跑了似的,这样睡到天亮,她不得僵成了石头? 雪娘叹了口气,侧过身,掰开他的大粗腿,在他动作之前,将自己的腿搭在了他腿上。 果然,他没再动作。 他一定很累很累了,雪娘想着天亮之前,要记得喊醒他。 只不过,等天亮,敲门声响起,雪娘才猛然惊醒,赶紧朝一旁看去,床上早没了萧山的身影。 “夏姑娘,公子喊你用早膳。” “知道了!”雪娘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这声夏姑娘,叫得倒是挺顺口。 脖子上的纱布似乎不对劲,雪娘对着镜子一瞧,果然是动过,那个丑丑的结一看就是萧山的手笔。m.cascoo 今天就能回家去了,雪娘的心情很好。 见她很顺从,没有出什么幺蛾子,竹生的心情也很好。 雪娘换了一身靓丽的粉衣,衬得她如雪肌肤更是莹白有光,人比花娇,气质出尘,鲁彦墨心情也很好。 大家在一片祥和中出发。 马车很快出了城,雪娘估摸着距离,装作观看风景般掀着车帘。 鲁彦墨一身矜贵,端坐一侧,目光不时扫向雪娘。 水润的大眼转来转去,像从前有人送给他的一只红狐,透着灵动与狡黠,又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浑然天成的娇柔却比那些刻意营造出的媚态更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时时观看。 阳光洒落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银光。 都说苏南的女儿敏秀瑰丽,一身冰肌玉骨,湖水般细腻,他总算见识到了。 到了萧山所说的林子了,雪娘抻了一路头,脖子有些扭的酸,不禁揉了揉,打算开口。 不料鲁彦墨先一步道:\"累了?要不停车休息下?\" 这,这就有点善解人意了,雪娘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 难得见她这么乖顺,鲁彦墨压了压唇角,扬声喊停。 竹生只得靠林边停下。 “嗯,我方便一下。” 雪娘提着裙角就进了林子,要说这好看的衣服就是这点不好,啰嗦!还不如穿布衣,又结实又方便。 她像一只飞舞的蝴蝶消失在林里。 女人就是麻烦! 竹生腹诽:公子,快别看了,不放心跟着去啊! “公子,大皇子的人也不知跑哪去了,人精得跟什么似的,怪不得老爷说他比二皇子难对付。” 听了竹生的话,鲁彦墨收回视线,沉思起来。 “啊——” 林子里传来一声尖叫,鲁彦墨面色一变,猛地站起来,风一般冲进林子。 “公子!小心!” 第125章 鬼王宗布 林子里,散落着一地破碎的粉衣,不见人影。 鲁彦墨瞳孔骤然一缩,前面倏然出现一个骑马的鬼面男人。 “鬼王宗布!” 他震惊地看着全身骷髅黑衣包裹,青面獠牙覆面,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男人。 鬼王宗布,三年前,还曾经是父亲的合作伙伴,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从来都带着象征鬼王的可怖面具,统领手下众鬼近千,是江湖上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 不过后来,不知为何,与父亲决裂,人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是与父亲争夺漕运的时候了,他变得更铁血更有魄力,将父亲打得毫无反手之力,毕竟父亲的势力都在朝堂,不敢明目张胆的掠夺。 至此,鬼王宗布与父亲彻底成仇,他猜测,这鬼王是不是投靠了大皇子? 只是,经久未在江湖现身的他,为何出现在这偏远之地? 感受到恐怖的杀气,竹生挡在鲁彦墨面前,不怕死地喊道:“你是谁!少在这装神弄鬼!” 鬼王面具底下的眼睛森然猩红,他满身骷髅刺绣的外袍底下露出一撮乌发,手里飘然落下粉色的布料。 “这个女人,本王看上了!作为回报,你父亲江州的地盘,本王不抢了!” “你放开她!”鲁彦墨向来淡漠的脸青筋毕露,一双狭长孤傲的眼睛死死盯着被黑袍包裹住的起伏之处。 深谙的眼底充满愤怒,“是个男人,就不要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哼!” 鬼王被惹怒,黑袍飞扬,一股强大而凌厉的罡气自他身上挥洒开来,鲁彦墨只觉身体被一道透明的钢铁迎面击打,丝毫没有抵挡之力,如树叶般翻落在地。 “公子!”竹生惊痛地喊了一声,扑到他身上,“你要带走就带走好了,不要伤我家公子!” “竹......噗——”鲁彦墨刚要呵斥竹生,胸口闷痛,吐出一口血来。 他心头巨震,这鬼王的功夫竟这般厉害了,想三年前,他明明也能和他切磋一二,如今,竟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他,是怎么做到的? \"嗤——\"鬼王发出一声不屑的怪叫:“看在我女人的份上,这次暂且饶了你!转告你父亲,老实地待在朝堂,江湖上的事还轮不到他插手!” 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出拉扯他的衣襟,鬼王享受似的拿手抚摸,又将带着面具的头颅低下,宽大的衣袍遮挡了视线,但谁都能想像里面会是怎样的情景。 鲁彦墨从未受过如此耻辱,端方克制的脸有些扭曲,她不是烈性吗?为何现在如此乖顺! 她该反抗,该咒骂,该拿出簪子护卫自己的贞洁,她不该如此自贱的! 鬼王猩红的眸子毫无温度地扫过鲁彦墨那如被人夺妻而仇恨至极的脸,拳头攥得“咯咯”响。 真他妈想弄死他! “快走!” 雪娘缩在他怀里,仰着头,嘴巴无声地吐出这俩字,小手伸进他衣襟里,拧他的肉。 这家伙,演鬼王还上瘾了? 拧了半天,肉太结实,拧不动,她坏心眼地去拧他胸膛上的豆豆。 萧山发出一声销魂的喟叹,面具底下的眼睛眯了起来。 鲁彦墨浑身一震,眼眸发红,不顾伤势爬起来就要冲过去。 “公子,不可!求你了公子,别过去!”竹生死死抱住他的腰,哭喊道:“公子,你清醒一点啊!” “放手!放手!你给我放手!噗——” 又一口血喷出来,鲁彦墨只觉得脑袋轰鸣作响,视线所及,只看到黑袍旋转,那人嚣张地大笑,扯马扬尘,飞驰而去。 “站住!站住!鬼王宗布!你给我回来——”他踉跄地追赶。 “公子,公子啊!” 竹生从来没见过他家公子这副疯癫的模样,吓得大哭。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你把她放开.......” 挺拔的身子终于轰然倒地,鲁彦墨脸色灰败,无神的眸子渐渐合上。 萧山带着雪娘继续狂奔,直到下一个城池。 “我们不回家吗?” “到这打一圈再回,鲁彦墨不是傻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嗯,你可真是大聪明。” 这话,是夸他呢?萧山去端详她的脸。 好吧,似乎不是夸他。 “鬼王宗布,可以将小女子放开了吧?” 臭男人多损,衣服碍他什么事,非说看着不顺眼,这可好,她一身中衣怎么进城? 萧山脸上的鬼王面具还未摘下,看起来狰狞可怖,雪娘抬手就要掀开,被他抓住手腕,脸也被黑袍再次蒙住。 “搞什么你?” 雪娘手脚扑腾,还未掀开,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嘶哑男声“青鬼参见主人。” “嗯,做好部署,务必将鲁彦墨引离此处。” “是,主人。” 男声消失,头上的黑袍被掀开,萧山已经摘了鬼王面具,嘴角噙笑,看着还在呆愣的雪娘。 他的手里还托着一套女士衣衫,依旧是寻常的布衣。 “鬼王?”雪娘疑惑地看着他。 这不是他冒充的吗? 刚才来的是谁? “来,把衣服穿上我给你说。” 雪娘有些不安,她已经觉察到,萧山的身份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皱着眉做什么,怕我了?若我真是鬼王,难道就不再是猎户萧山,不是你男人了?” 萧山无奈地叹口气,将衣服给她穿上,捏捏她沉默的脸,解释道:“三年前,鬼王宗布对军饷动手,被我给弄死了,之后清肃了他手下的近千人,现在那股势力确实成了我的,如今里面有将近一半是军营里退役的兄弟,我是鬼王,也是泊子村的萧山,若无他事,那边的事情我几乎不会过问,我是想与你老死在泊子村的,可是——”cascoo 可是什么?雪娘抬头看他。 “可是,这次的事情让我害怕了,我觉得心头很不安,总在担心,你终有一日会离我而去。” “我不会离开的,你知道,这次并不是我——”雪娘急着解释,却被萧山捂住嘴。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说你自己离开,我是怕,像这次一般,你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所以,仅仅是猎户萧山,护不住她吗? 第126章 归家 “说这么严重吓唬我做什么,你都说了,有一百多种方法让鲁彦墨悄无声息的死,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怕那些魑魅魍魉,你可是一人可顶千军万马的神武将军呢!” “是,是我杞人忧天,还不是被你吓的,这次真是要被你吓得心疾都有了。” 傻雪娘,他那是怕一个区区鲁彦墨吗?他是怕......算了,反正此次之后,他依旧是那个普通猎户,她还是他的小娘子。 “我看你脸色不好,走,进城歇息下,你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 客栈里,雪娘终于可以将委屈吐露出来。 “可恨!那龟孙子竟敢——”萧山一拳将桌子砸得四分五裂,眼中是似要焚烧一切的滔天怒火。 要不是死了,他非将他五马分尸! 不行!回去他就去鞭尸! 雪娘看着碎了一地的桌子茶杯,眼里的委屈转为错愕。 “这是别人家的,打破了要赔钱的,你,你真是个莽汉,手疼不疼?” “雪娘,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还那样冤枉你,你打死我好了!” 萧山捧着她的脸,满眼的疼。 她这是又遭了大罪了,他第一时间没有抚慰竟还惦记着自己的那点子醋意,让她难过委屈,真是该死。 “身子觉得怎样?大夫怎么说?算了,回去让曲玲珑给你看下。” “玲珑怎样了?” “你操心她做啥,要不是她.....算了算了,都是不省心的!”萧山满脸自责,“若不是我离开,你也不会遭遇这些事。雪娘,我以后——” “你不要这么说,你又不是长在我身上,哪里能事事顾及,不过,我的神力开始觉醒了也是好事,以后也会有自保的能力。” 神力,什么神力?萧山不信,他抿唇:“那不过是凑巧罢了,你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萧山,你怎么总不信我?”雪娘睁大眼睛,“你也看到那屠户张的死相了,梁木会无缘无故断裂吗?” “谁知道呢?” “你这个——” “就算真的有神力,也是以你的身体为代价的,我不允许你使用。”萧山严肃说道,“你看看,要不是身体虚弱,会被人带走吗?万一碰到的是人贩子,你想过后果没有?” 雪娘不说话了。 她刚受了苦,萧山也失而复得,不舍得凶她,转而抱住她,疼惜地亲吻,“雪娘,我不能失去你的,这次是我不好,以后再不出远门了,你要好好的,别让自己受伤了。” 她从恶棍手里逃脱,又被鲁彦墨所囚,还差点被街头混混欺辱,自杀未遂,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被如此对待,他恨不得杀光所有人,但更恨自己在她遭遇苦难时,没有在她身边。 他痛悔极了。 一双虎目满是血丝,盛满懊悔与疼痛。 “我知道了,你不要自责,又不是你的错。”雪娘回吻他,“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一直在等你。” 萧山狠狠地抱住她,似要将她融入骨血,可是他还是来得不够早,不够早! 夫妻两人互诉衷肠,亲密拥吻许久,才一起相拥睡去。 直到晚上,萧山带着雪娘悄然出了城,直奔东临。 所有的痕迹全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鬼王宗布一路南行的消息。 鲁彦墨怎么动用关系一路追寻暂且不管,萧山和雪娘当晚就平安回了家。 家里的鸡狗都快翻天了,幸而花婆婆听到动静,白日里隔着墙给小虎扔了几个野菜饼子。 雪娘被颠簸一路,腰都快断了,萧山处理好家里的动静,烧了水,俩人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躺在自家宽大的炕头,惬意地舒了口气。 还是家里舒服。 此时已是到了下半夜,萧山搂着怀里累极的人儿,心才算踏实了。 天儿开始凉了,但他热气腾腾的身子终年不变,雪娘轻轻蹭他的脖子,柔软的小手在他掌中轻轻划动。 “阿山,腰疼。” “我给你揉揉。” 萧山的气息明显不稳,雪娘勾唇一笑,小舌舔了一下他筋脉浮动的脖子。 “身子,不是有些虚吗?” 萧山身子绷紧,二人贴合之处的肌肤炙热如烤。 “你不想我吗?” 耳边吐气如兰,魅惑如丝,还不知他怎样,自己先软了身子。 她想他,疯狂的想。 绝望的时候,她回想二人的点滴,怎么都下不去手,如果她有当初的决绝,怎会还有鲁彦墨救她的机会。 萧山说离不得她,她又何尝能离得了他呢?只是想想,便如万箭穿心,削肉剜骨。 “想,想疯了,可你不是说,体虚晕倒了?可以吗?要不要等曲玲珑看过再……”萧山声音暗哑,在她耳边厮磨,可以感受到他艰难的忍耐,有汗从他额上滚下来,放在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我累了,可睡不着,你便给我一回好不好?这几日身子已经好转很多了。” 她说的是实话,精神造成的虚弱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了。 “那我,我轻轻的。” 萧山覆身而上,稀世珍宝似的亲吻她。 一会儿,室内响起婉转低吟。 这夜,果真是温风,细雨,丝丝缕缕天荒地老的一夜。 直到第二日雪娘出门晒太阳,碰到花婆婆的时候,才知自己有多痴缠。 “昨夜不知哪里来的猫儿,叫了一晚上,雪娘,昨天回来的?你听到了没?”花婆婆咂着牙花子,嘴巴瘪瘪的,头发又白了许多,秋风吹过,冷清萧索。 “没呢!” 雪娘答完,才觉得不对,昨夜哪里有猫叫,不会是……她。 她明明,声音很小的…… 她脸红的逃进家里,很快,萧山就带了曲玲珑过来。 曲玲珑肚子已经五六个月大了,她换回了女装,面容秀丽温婉,看起来精神已经恢复了,气色也比孕初期红润。 “雪娘。”她为雪娘把脉之后,拉着她的手说起话。 “幸亏你没事,你不知道,我知道你出事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我真没用,不就是一个混子吗?就差点将我击垮了,若是你,一定不会像我一样软弱。” 第127章 种的菜被拔了 雪娘汗颜,她这还不软弱吗?只不过经历这事多了,心狠了而已,对恶徒狠,对自己也狠。 “玲珑,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听你那天喊仲良?他是谁?” “你听错了,雪娘,别问了,这孩子......这辈子大概也不会见到他父亲。” 曲玲珑不愿多说,眼中闪过黯然。 “我可以摸摸吗?”雪娘盯着鼓鼓的肚子,感觉好神奇。 曲玲珑将她的手放到肚子上,母性的光辉在此刻尽显,“他在里面动得很欢,我觉得应该是个男孩,调皮得很。” 是呢!雪娘眼睛发亮,手随着肚皮起起伏伏,真是太神奇,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是和玲珑连在一起的。 “雪娘,你这么喜欢孩子,就跟萧大哥生一个嘛!” “我可以吗?”雪娘期待地看着她。 “嗯,还是有点弱,不过比以前好太多了,再养些时日,完全可以。” 雪娘想起萧山曾说冬日来了再说,那还有两个月,她一定可以养好身子的。 门开,萧山一身清爽地进来,胡子刮干净,整个人就少了一丝粗犷,越看越耐看。 “怎样?没问题吧?” “只要萧大哥别不知节制地折腾,雪娘的身子会恢复得更快的,昨日累坏了吧,今日脉象有些虚。”曲玲珑大胆地打趣。 只要雪娘在,她就不怕,想到那天他跑医馆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样,可真把她吓死了。 要是雪娘出了事,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会让她陪葬。 没了理智的男人最可怕了。 雪娘脸一红,拧了曲玲珑一把,萧山倒是淡定,闲闲地瞅了她一眼,恶声恶气道:\"看完就赶紧走,马车在外边等着呢!\" 真无情!曲玲珑撇撇嘴。 “我攒了好些鸡蛋了,玲珑你带些走。”雪娘急忙去厨房找鸡蛋。 “哎,不用啦雪娘,你留着自己补身子!” 曲玲珑身形不便,来不及阻止,只得赶紧爬上了马车。 “萧山!”雪娘提着篮子跑出来见马车已经行走,瞪着眼睛喊他。 萧山不情愿地接过篮子,大长腿紧走几步,将篮子放到马车上,“跑什么跑,既给你的就老实的收着!” 这还带强迫人收礼的。 “妻奴。”曲玲珑嘀咕。 萧山不屑理她,回到门口,见雪娘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马车,纤细的身子有些单薄,皱皱浓眉,“有什么好看的,天凉了,傻站在这干啥?” “阿山,玲珑的孩子是谁的?是我大皇兄的吗?” 娘的,这个曲玲珑,尾巴没藏好吗? “这,这我哪知道。你那个大皇兄,出了名的女人多,祸害的人可不少,即便是他的,他也不会认的。” 啊? 雪娘睁大眼睛,她大皇兄是这样的人吗?虽然她没见过他几次,可她记得他人很好啊? “好啦!别管这些,你屋里休息,我去找一下村长。” 这次雪娘失踪,村长做的事还算可以,因为带人去山上找人没找到,被村人议论,还特意对村民解释了一番,说雪娘是在城里朋友家养身子。 他萧山也不欠人人情,村长这么做无非是卖他的好,不就还是为打猎那点事吗?眼看快进冬了,在经过又一轮税收之后,对于一些人家,可能真的会死人。 就当积德行善了。 萧山离开,雪娘进屋又穿了件衣服,打算去看看种下的白菜怎么样了。 来到地里一瞧,这么些天,竟然连根苗苗都没长出来,难道栽种的方法不对? 雪娘扒开土瞧了瞧,这才发现端倪,哪里是没长出来,分明是被人拔走了! 小苗苗拔走也不够吃的,这肯定不是为了吃,是故意使坏! 谁这么缺德? 她和萧山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种上的呢!现在再重新种,也有些晚了。 这村里,总有那么几个坏心眼子的。 “是我拔的!” 突然出现的略带阴森的女声吓了雪娘一跳,回身,就看到一张眼底发青憔悴的脸。 竟然是陈东媳妇。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像是突然老了几岁,皮肤暗沉,一点光泽都没有,如缺了水的花,有种衰败的迹象,头上带的那朵花饰也褪色泛白,与村里其他妇人没啥两样了。 她那一双带着疲惫的眼睛此刻隐隐射出兴奋的光来。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拔我家的菜?” 雪娘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苏佩兰看着越来越娇艳的雪娘,心里嫉妒得要命,原本她也这样的,村里谁人不夸她一句好看,刚成亲那会儿,村里的半大小子老爷们路上碰到谁不瞅的眼珠子都直了,她也骄傲如天鹅,仰着头从人前走过。 可是现在呢,她低头含胸,看到别人聚堆议论,都以为是在说她,之前怀不上孩子,她怕别人说,现在她怀了,可那是个孽种,陈东说了对她好,却又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不贞,肮脏的事实。 她快被折磨疯了。 她现在就是嫉妒,嫉妒眼前这个好命的女人,她只是个买来的奴隶,以前又丑又瘦,可现在却被萧山养得跟一朵娇花似的,她也想被一个男人这样放在手心上。 可那是不可能的,陈东不死,她就永远是陈东媳妇儿。 “萧娘子,我不求别的,你让萧山护一护我,我怀了孩子,可陈东不是人,他每天都在折磨我,我真的受不住了。” 她每次被折磨,脑子里都在想山里被萧山救下的那一幕,他像天神一样出现,拯救她于黑暗之中。 那伟岸的身躯,有力的拳头,她想起来就激动的颤抖,她幻想了一次又一次,能够躺到那宽厚的怀里,想得都快魔怔了。 昨夜在梦里竟然不小心喊出了萧山的名字,被陈东疯狂地折磨。 他用手,用木棍......想起来,身体都止不住地抖。 “萧娘子,萧山那么疼你,他一定会听你的,我不会败坏你们的名声,真的,就当可怜可怜我,让他,晚上偶尔去我那,让陈东收敛着些......” “你滚!疯婆子!快滚!” 恶心的东西,萧山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让她觉得恶心! 第128章 萧娘子是妖怪 苏佩兰崩溃大喊:“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我也觉得自己恶心,如果是你,你整天被一个男人折磨,羞辱,你会怎么做!你只不过是命好,遇到了萧山而已!如果遇到的是陈东,你说不得比我更贱!” “可是我没有遇到陈东,如果遇到了,要么他死,要么我死!萧山你就别想了,他身上一片衣角,我也不准别人碰!” “你,你......”苏佩兰恨恨地看着雪娘,“你怎么这样霸道,有本事的男人不会守着一个......” “萧山就必须守着我一个!你去找别人,不要打他的主意,快滚!” “那好,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苏佩兰眼里闪过决绝,她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自己的肚子砸去。 雪娘不明白她做什么,但出于本能她伸手一拦,虽然苏佩兰离她好几步远,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石头脱离了苏佩兰的手,随着雪娘的动作甩了出去。 苏佩兰眼睛是一直盯着雪娘的,手猛地扑了空,她发狠的神情突然僵滞,见鬼似的看着雪娘的眼睛。 刚才那是什么?一道红光,从她眼里忽闪了一下。 妖怪,她是妖怪? “啊——” 苏佩兰尖叫着转身就跑,像后面有狗追似的。 雪娘摸了摸眼睛,刚才脑子只想着\"别砸!\",结果那石头果然就飞出去了。筚趣阁 她觉得当时眼睛确实有些异样,想到苏佩兰惊恐的神情,莫非是有什么不对劲? 就在此时,一旁的草丛晃动了一下。 “出来!”雪娘凌厉呵斥。 结果随着喊声,冒出两个人来,而且俩人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可见不是一伙的。 一个是看着雪娘满脸仇恨的孩子,一个是面色局促的年轻男子。 那孩子雪娘还记得,当时哭得鼻涕冒泡特别恶心,所以印象深刻,正是死去的田芦花那个儿子。 现在鼻涕泡是没了,只不过比以前整整瘦了一圈,衣服也脏兮兮得像个乞丐。 “坏女人!” 他跑出草丛,向雪娘扔了一块石头,蹬蹬瞪地跑了。 石头正敲在雪娘的膝盖上,疼得她“嘶”一声弯下腰。 “萧娘子,你没事吧?” 青年从另一边过来,他怀里抱着几个南瓜,走路的时候右腿一拐一拐的。 雪娘知道他是谁了。 他的眼睛跟王秀兰长得很像,单眼皮,嘴巴鼻子倒是随了他爹,身体比他爹壮实些。 “你是秀兰姐的儿子?” 青年一愣,“啊?啊,嗯,是,我是王海。” 她叫娘秀兰姐,她看起来明明比他还小,这,那他还要称呼她一声婶子? “你刚才一直躲在这里?” “啊,我,我只是,不是故意的。”王海局促不安,他太久没出门了,见到人来,本能地躲了一下,谁成想听到了不该听的。 “那陈东家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这种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萧山,大哥是我敬佩的人,她还不配辱他名声。” 总听爹娘说起二人,萧山大哥弄死了姓田的一家,王海早在心里将他当做了救命恩人。 “嗯。”雪娘想了想,刚才她是面对着陈东媳妇,后背对着他,还有田芦花那个儿子,应是没有看见她的眼睛的。 “嗯,萧娘子,给你南瓜,我娘说你喜欢吃。” 南瓜不是很大,王海抱了四五个,雪娘伸手接过两个,“谢谢啦!” 她确实喜欢吃,萧山还会做南瓜饼,甜丝丝的。 王海低下头,不敢看她,早听娘总是夸萧娘子长得跟仙女儿似的,他还不信,再好看的女人来了这贫苦的泊子村也会成了黄脸婆,可真一见,才觉得娘丝毫没有夸张。 而且声音也好听,清脆透亮,跟山间滚淌的泉水溪流似的。 苏佩兰惊慌失措,在路上还翻了一个跟头,头发乱七八糟,头花都不知掉哪去了,当她看见村长带着一堆人的时候,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跑了过去。 “村长,村长,妖怪!有妖怪!” “陈东家的,胡说八道什么!” “村长,真的有妖怪,萧山的娘子不是人,她是妖怪,我亲眼看见的,她会妖法,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场面寂静无声,围着村长的十几个村民全都变了脸色,村长气得当场吼道:“闭嘴!我看你真是疯了,去把陈东叫过来,将他婆娘带回去!” 村长朝着村民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人往陈东家跑去。 “村长,我没有疯,真的,是真的!她的眼睛会发光,她一定是山里的妖怪,以前道长也说过,她是蛇精变得!” “快闭嘴吧你!你自己瞅瞅你那样子,不是疯子是什么?” 大栓子骂着苏佩兰,他也奇怪了,以前觉着她挺好看呀,夜里还偷偷惦念过,如今咋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对!快滚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 这是真的呀!怎么没人相信呢!苏佩兰真的要崩溃了。 是了,一定是被那女人迷惑了。 包括萧山,也是被她迷惑的,成亲以后,女人只会越来越丑,她就没见过越变越好看的,她一定是吸了萧山的精气,才会满脸泛光,越来越水灵。 “我说嫂子,你快别捣乱了行不行!我萧山大哥可还要带我们上山呢!你家有钱,不缺吃穿,也别堵我们的活路啊!”小四儿直接伸手去推她。 苏佩兰尖叫一声,“我说她是妖怪!是妖怪!她就是妖怪!” 真是疯了! 这癫狂样,哪里是个正常人。 “她来了,她来了!妖怪,妖怪......” 苏佩兰神经质的躲到了小四儿身后,小四儿嫌弃的将她拽出来,她又躲到了村长身后。 大家看向前面,粉嫩的身影渐行渐近,这哪里是妖怪,哪个妖怪长的这么好看。 这是大家的心声。 王海猛地见一群人矗立在路中央,全都朝这看,像是专门等他们似的,一时间,路更不会走了,低着头越走越慢。 雪娘回头,“干啥?走不动了?” “海子哥!”小四儿率先跟王海打了招呼,好久没见海子哥了,他竟然跟萧娘子走在一块儿,真是让人羡慕。 “嫂子,你们这是去摘南瓜了?” “嗯。”雪娘看了一群人堵在这,又看到苏佩兰在村长身后满脸惊惧的探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不过,村民竟然这么相信她的话,还纠集这么多人来堵她? 第129章 连太监都比你长的好看 “王海!她是妖怪!你竟然还敢和她站在一块儿,小心把你心肝挖了!”苏佩兰尖锐的声音像铁片划过刺得人耳膜难受。 从来不知,她的声音比村里那些大婶骂人还要难听。 王海厌恶地看着苏佩兰,“就没见过你这样坏心眼的,把萧大哥家种的菜都拔光了,还有脸在这说人家坏话!” “你,你怎么......”知道。 苏佩兰迟钝半晌,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也被迷惑了,你们都被这个妖女迷惑了。” “村长叔,别管这个疯婆子了,咱们赶紧去你家找萧山哥吧!” 小四儿急切地说道,还不忘回头跟雪娘道:“嫂子,萧山哥在村长叔家呢,一块去吧?” 雪娘这才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来堵她的。 她瞄了一眼苏佩兰,故意朝她弯嘴一笑,颇为得意的样子。 哎呀亲娘老子,萧家嫂子可真好看,小四儿脸都红了。 苏佩兰又气又怕,白眼一番,差点晕了过去。 “你们不信,不信她是妖怪,我证明给你们看!” 她疯子一般左右晃头寻觅,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自己的头就砸了过去。 “啊——” “呜呼!” 村民眼睛瞪圆,嘴巴张大,还真是疯了呀! 苏佩兰一屁股蹲在地上,脑门的血顺着脸流下来,要不是村长拦了一下子,估计头都得开了瓢。 她目光呆滞,愣愣地看向雪娘,怎么,怎么石头没飞,她眼睛也没变呢? 还是不应该砸头,应该砸肚子? 她爬起来,又要去找被村长扔掉的石头,被村长扭住胳膊。 “妖怪!妖怪!你们都会被她害死的呀!全村都会被害死的呀!” “村长,萧山哥来了!”大栓子喊了一声。 大家都回头看过去,心里不免开始忐忑,都怪这疯婆子,胡言乱语的,若是惹了萧娘子不高兴,萧山哥一生气不带他们上山了怎么办? “阿山,她说我是妖怪!” 雪娘不高兴,开始告状了,村民心都提了起来,包括村长,恨不得去捂住雪娘的嘴。 “萧山!她是妖怪,你相信我,我亲眼看到的,她眼睛会发红光,她会害死你的!” 萧山冰冷的看向苏佩兰,这个女人,果真是救错了。 “害死我,与你有何关系,害你了吗,害村民了吗?”萧山拉过雪娘的手,“我就愿意被她害。”筚趣阁 “谁要害你!”雪娘不满他乱说话,抽出手来,不让他牵。 萧山看了村长一眼,“在这耽搁啥呢!还不赶紧回去。” 这村长,人不错,就是没魄力。 苏佩兰人傻了,更确定萧山是被勾走了魂儿,这个时候,陈东终于过来,他阴沉地看着她,“还不回家去!” 只这么一句话,苏佩兰疯癫样立马收敛,畏畏缩缩地站起来,跟在陈东后面走了。 “见了陈东哥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刚才那股子疯劲呢,真是欠管教。”小四儿嘀咕了一声。 雪娘皱眉正看着二人的背影,怀里一松,两颗南瓜已经被萧山掏了去。 “走,跟我去村长家待会儿,一块儿回去。” “嗯,是王海给的南瓜。”雪娘回头,却发现王海已经一拐一拐走了老远了。 萧山让村民走在前面,自己和雪娘在后面说着话。 他低头看了看雪娘的眼睛,悄声询问,“怎么回事?” 雪娘趴他耳边耳语。 小四儿回头偷看。 哎呀亲娘老子,他也想被这样的妖怪霍霍。 听她说完,萧山拧着眉又看了看她眼睛,啥异常都没有。 这到底是啥神技,还真是神女呢? 到村长家与村民说明了情况,又按了手印之后,村民放心了,兴高采烈地,萧山弄完就和雪娘一起回家。 萧山讲了多久,雪娘就被村长老伴儿瞧了多久,嘴里\"啧啧\"有声,弄得她十分不自在。 终于回了家,雪娘将鞋子一脱,“萧山,脚疼,给我按一下。” “就你这双脚,生来就不是走路的,还到处乱跑。” 萧山打了热水,一边按着穴道,一边给她清洗浸泡。 “你力气太大了,不舒服,以前我的侍女可是轻轻的,还会在水里加精油保养,你服侍人的水平还要练习。” 呦,小东西,这是又不高兴了。 看她那精致的小脸板的,那嘴就差个绳子栓毛驴了。 “手劲大,效果也好,你若觉得不舒服,我用嘴巴服侍,这个侍女可做不了吧?” “你少给我说荤话。”雪娘一脚踢在他脸上,“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指不定给了人什么想头,才一次又一次的扒着不放。” “什么想头,你说什么想头?” “我怎么会知道,你这熊一样的汉子,宫里连太监都比你长的好看,也不知看上你什么!” 这就不能忍了,他咋还连个太监都不如了? “太监能让你欲仙欲死吗?”他咬牙切齿,这小嘴就是气人,说话真硬气。 “哪里有仙,只有死。” 脚被重重的按了一下,疼的雪娘叫了一声,“不过是力气大,会打猎,能赚银钱,我宫里就算一个守门的侍卫,也能做到,还比你长的好看。” “还气我?”萧山又是重重的按了一下涌泉穴。 雪娘疼的眼睛红了,嘴里却越发硬气,“就是比你好,谁都比你好,我不过是遭了难,才被你捡了便宜,我问棠哥哥芝兰玉树,连大声都不敢跟我说的,不像你,声音跟铜锣似的,粗鲁野蛮。” “你竟敢还惦记你的问棠哥哥,说不定他早娶妻了!” “他没有,他是大巫指定的大曜神君,不会娶别人的!” 他妈的!越说越来劲了!什么狗屁大曜神君,这样下去怎么行? “祖宗,别气我了,你说你让我怎么样?” 捧着她小巧的脚,放怀里轻轻按着,萧山开始软声软气。 “她总想把孩子按你头上,我不开心。” “那女人敢这么说?”萧山怒了,眼里散出戾气。 “她还想让你时不时晚上去陪她。” 去她娘的,老子又不是卖的! “看来我救了一只白眼狼。” 见萧山眼里带上冷漠的思量,雪娘心里舒服了些,“你别对付她,她自有她的命,不许你跟她有任何牵扯,想想就恶心。” 第130章 萧大哥怪可怜 “那你也别嫌弃我呀,我多冤哪?” “你冤什么,之前你没帮她打水吗?” 得了,是他的错,多管闲事的错,以后除非那些老妪,别的女人他有多远躲多远。 “去把手好好洗洗,给我做南瓜饼。” 做南瓜饼可以,那得把话说明白了。 “你刚才说我谁也比不上,我不开心。” “不做是吗?那不吃了。” “没说不做,你总得表示一下吧,说点好听的?” “说点好听的?”雪娘挑挑眉,抬起他的下巴,就在萧山满怀激动的时候,红艳艳的小嘴无情道:“人黑,还丑,霸道,野蛮,粗俗,善妒,忤逆,睡觉打呼,不守夫道,招蜂引蝶。” 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萧山沉默。 “就你这样的,除了我谁还看得上你,若你是穷光蛋,看谁打你的主意,别被一些烂桃花迷了眼,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 这性子,真拧巴。 “是是,公主教训的是,这辈子能得公主青眼,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请您多垂怜一些。” 他毛茸茸的脑袋钻到雪娘地手底下,跟一只讨宠的大狗似的,雪娘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你知道就好,原本我也没那么小气的,可你不是一次两次了,先前一个徐大妞,现在又来个有夫之妇,你说,该不该说你?”m.cascoo 萧山:“......该说......” 娘的,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哪里冒出来的,简直丢尽了脸,若是被以前的兄弟知道了,还不往死里笑话。 “好了,去做南瓜饼,我饿了。” 雪娘大发慈悲挥挥手,萧山趴在雪娘的身边闻着幽幽清香正享受呢,闻言任命地爬起来,去厨房做饭。 雪娘拿出先前未做好的鞋子继续缝制。 等萧山做好饭,雪娘的鞋子也完成了。 “阿山,进来试试。” 萧山见到那双鞋子,眼神沉了沉。 那日刚回东临,就被袁步非告知雪娘失踪的事,但他为了找线索,还是回了家一趟,当时就看到这双未完成的鞋子了,鞋底很厚,也不知那双小手费了多大的力气穿针的,看得他难受了好半天。 萧山抓起雪娘的手,果然是磨红了。 “鞋买着穿就是,费那个劲做啥,好好的手磨成这样,疼不疼?” “你不喜欢?”雪娘抬头看他,一双妙目水汪汪地惹人心怜。 “能不喜欢?你说你费心费力,把手磨坏做出来的鞋我舍得穿?虽说现在咱是山野之人,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但这费力的事还是别做了,你男人养你的钱还是够的,不需要俭省这个。” 并不是俭省,只是想亲手为他做双鞋,但他心疼她,她也就不说了。 萧山轻笑一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蹲下身就将鞋穿上了。 还真别说,自己做的就是比买的舒服,鞋底子厚厚的,软和。 “好雪娘,真是贤惠的娘子。”萧山跺了跺脚,一把抱起雪娘轮了个圈。 “嗯?大了。” 雪娘心里泛甜,伏在他肩头本能接话,“什么大了?” “桃儿大了。” 萧山推开她,大手伸展,在她胸前比划。 雪娘脸蛋蹭得爬上红云,羞恼地拍打他:“大白天的乱说什么呀!” “大白天的不能说,晚上才能说?又不是穷酸腐儒,还讲究个规矩?” 气得雪娘转身去厨房,不理他。 野蛮,粗俗,不尊礼教,还真没说错他。 萧山竟然又做了蘑菇汤,这个时节蘑菇已经不多见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是不是跑了好远? 雪娘眯着眼喝了一口,好鲜!比以前采的更好吃! 雪娘一连喝了几口,快见底的时候,突然发现汤里浮着一个黑点。 “萧山!你给我看看里面这是什么!你竟然让我喝蚂蚁汤?” “啊?不能啊,我洗了好几遍呢!” 萧山端过碗仔细瞧了瞧,“你看错了,只是个油渣。” 他说完,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 雪娘:“......” 这是毁灭证据呢? “萧山,你嘴巴脏了,以后不要亲我。”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那我萝卜进洞的时候也不能亲吗,你不怕叫出来被别人听到吗?” 雪娘愣了会儿才咂摸出意思来。 “萧山!” 她头一次听到这般粗俗的话,惊怒交加,一时间,都以为他被换了个流氓芯子,拿起烧火棍子就抽打他。 “竟敢这么说我,我让你胡说八道,臭流氓!” 这还真打呀!萧山哎呦着跑出厨房。 不就是想起军营里兄弟们之间说的浑话,嘴巴说秃噜了吗? 萧山在前面跑,雪娘拿着棍子在后面追,小虎捣乱的在中间穿插,真是满院子的鸡飞狗跳了。 芋头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是这副盛况。 不同的院子,熟悉的一幕。 萧山挨了好几棍子,雪娘才放过了他,怒着一张俏脸掐着腰站在那里。 “今天你就给我反省,不准吃饭了!” 雪娘说完,看向芋头。 “啊!雪姐姐,我猎了一只山鸡,给你吃的!”芋头赶紧扔下手里的山鸡,垂着手立在那里。 他右手提着的,竟是萧山那天做的弩箭。 “你自己猎的?” “是,雪姐姐,萧大哥教我射箭,这是我猎到的第一只鸡,你做了补补身子。” 雪娘惊讶的看向萧山,他正龇牙咧嘴的摸着被打的胳膊,活像被打的多严重似的。 就装吧! 那是谁说刀劈在身上眉头都不带皱的,她这点力气还能伤着他? 别想她心软,说不准吃饭就是不准! “把鸡收拾了,晚上给我炖了,芋头进来吃饭!” 雪娘喊了芋头,萧山冷着眼看着芋头从他身边走过去。 “萧大哥,我会替你求情的。” 芋头这个死小子,竟然还说这话刺激他。 “雪姐姐,让萧大哥进来吧,怪可怜的。” “你听过东郭先生和狼吗?狼装的再可怜也是狼,转头会咬人的。” 芋头和雪娘的对话清晰的传进耳朵。 萧山气得磨牙。 这他妈什么破比喻,他怎么就成狼了? 还有,他可怜什么?用的着那个死小子可怜? 萧山徒手拔着野鸡毛,一阵风吹过,飘得满院子都是。 第131章 魅力无穷 一个毛茸茸脑袋的小家伙在门口探头探脑。 “萧叔叔!” 萧山斜睨了一眼,没搭话,继续拔着鸡毛。 “萧叔叔,我看到芋头进来了?” 见萧山不理人,小家伙大胆地进了门,8.9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半旧的花衣裳,头上用红绳扎着两只小揪揪,一双圆眼睛咕溜溜地直转。 萧山朝着厨房喊:“芋头!” 芋头早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将筷子一扔,躲到了门后边。 “雪姐姐,说我不在。” 傻孩!萧山都喊人了再藏有什么用? 雪娘有些奇怪,外面是谁啊,把野猴一般的芋头吓成这样。 出门一瞧,就看到一个微胖的小丫头站在院子里,睁着大大的圆眼睛盯着萧山拔鸡毛。 村里鲜少见到这么有福相的孩子,还是个丫头,看她脸上带肉,身上的衣服也没打补丁,就知是在家里受疼爱的。 “萧家婶婶,你好漂亮!” 小丫头见到雪娘出来,眼睛一亮,开口说的话就讨喜得很,“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个仙女儿,真好看。” 萧山也回头看雪娘,见她眉眼弯弯,娇嫩的小脸被太阳照得白里透红,桃花瓣般粉嫩的唇扬起笑意,看起来很是愉悦。 “你是谁家的丫头?” “我爹是王永顺,我叫燕子。” 小姑娘活泼得很,说话敞亮干脆,人都是讲眼缘的,像当初雪娘见到芋头那会儿,就很喜欢,如今见到燕子,也喜欢。 “婶婶,我看到芋头进来了,他在屋里吗?” “嗯,他不在!”雪娘清亮地答了一声,然而手指却对着燕子偷偷指了指门后。 燕子双眼贼亮,大喊道:“大侄子!大侄子!你出来,我看到你衣角了!” 雪娘:“......” 嗯,这有点过分活泼了吧? “燕子,你应该叫芋头哥哥。” “不能呀!”燕子圆眼一瞪,“他得叫我姑姑。” 萧山见雪娘懵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雪娘瞪他:“你笑什么笑!看你弄的满院子都是鸡毛,还不快收拾了!做事情这般不利落,要你有什么用!” 萧山:“......” \"哇喔,萧叔叔好听话,怪不得杏儿姐姐,兰姐姐都说要嫁人就嫁萧叔叔这样的!\"燕子惊叹道。 萧山:“......” 雪娘冷笑。 萧山怒吼:\"芋头!还不滚出来!\" 娘的,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以前不都怕他的吗? 厨房里倏地跑出一个人影,向门口冲去。 “大侄子!芋头大侄子,你给我站住!”燕子抓了一把没抓住,跟着追了出去。 怎么有种青梅竹马的意思? “这小姑娘是在跟芋头玩过家家吗?” 媳妇发问,萧山赶紧表现:“并不是,芋头在王家姓里辈分小,确实是人家小姑娘的大侄子。” “啊?”雪娘不理解,“他们是亲人?” “只是同族,上数祖宗辈或许是亲人。” 明白了。 只是她和萧山也不是这里的人,燕子叫芋头大侄子,芋头叫她雪姐姐,燕子又叫她婶婶,嗯,真乱。 雪娘想起小丫头刚才的话,看着萧山冷笑起来,“了不得呢,萧将军,成了山野村夫,也是魅力无穷呢!” 萧山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垂着头卖力地拔鸡毛。 雪娘哼了一声,见他胳膊上还有她打的红印子,顿时也没了脾气,跑屋里睡觉去了。 萧山眼角余光看着她进了屋,将最后一撮鸡毛拔完,拍了拍手,嘀咕道:\"打了老子11棍子,可不能白打,早晚从别处找补回来。\" 把鸡收拾好,规整了院子,萧山开始做弓箭,村里人要上山的人有20家左右,他一次不能带很多人,所有安排两支队伍,轮流上山,做上几把弓箭放村长那里备着,剩下的让村民用自己趁手的工具。 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听见房里有响动,雪娘睡醒了。 “阿山——”她在喊。 萧山赶紧洗了手,拍拍身上的木屑,大步进了房。 雪娘乌发披肩,倾泻而下,圆润的脸蛋半遮半掩,坐在一团红色中,正在微微出神。 “怎的了?做梦了?” 萧山干脆脱了沾着木渣的外衣,长腿一迈上了炕。 “阿山,西边离这500里处,地动了。” 啥? “真做梦了呀!怎么做这么奇怪的梦?平日里别胡思乱想,别劳心劳神的,你一个小女子操心什么国家大事?” “萧山,你总不信我。”雪娘推开他,将头偏过去。 萧山看了她半晌,思索了一番,“我信,我信你,西边是吧?500里左右应该是有三个城池,封山,明州,宝郡,我让袁步非派人打听一下,好不好?” 雪娘这才回过头来,面色却又有了不确定。 “我头一次做这样的梦,也不一定是真的,有了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萧山摸摸她滑滑的发丝,道:“好。” 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该把虎皮拿出来铺上了,不光保暖,还能挡煞。 “再带你去温泉泡泡吧?” 放松一下,免得她总是想东想西的,把自己搞得精神紧张。 想到温泉,雪娘脸红了,眼神闪烁,不敢应答。 “还可以再采些蘑菇,现在这个时节,估计也只有那里有了。” “啊?蘑菇是从那里采来的,这么说,你又去过温泉了?” “是啊,以前没跟你说,其实我在战场上受过的伤不少,有些也伤到了骨头,每逢阴雨天,隐隐有些疼痛,大夫说过,泡泡温泉是有好处的。” “啊?”雪娘微张了小嘴,扫了他壮硕的身子一圈,呐呐道:“我都不知道,你早不说......” “跟你说啥,还让你担心。” “我不该打你。”她摸着他胳膊上渐消的红印,有些后悔。 “你那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萧山抱住她,嘴角无声的扬了起来。 真好骗。 “那你自己去吧,带着我反而累赘,你平日没事就去泡泡。” 那有甚意思? 萧山不开心了,刚还得意的脸垮下来。 “你不去,我也懒得去了。” 雪娘抿抿唇,想到温泉水的热度,他身上的热度,最终应了。 “好吧,我去。” 第132章 我就当你一回爹 雪娘同意了,萧山趁热打铁,当天就收拾了东西去了温泉,这一呆,又是两日。 村长来询问他什么时候上山,也没找到人,这两口子,整日的神秘失踪,他都习惯了。 秋风打着旋儿吹落树上的叶儿,地上铺就一层金黄。 花婆婆最近不出门等儿子了,门前的柿子树叶子落光,只剩下一只只橘黄的柿子挑在枝头。 萧山背着雪娘回家,雪娘远远地看着,明明破败的山村因为这橘色却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有村民缩着手走过,她的脑中就出现了一幅画卷。 “以前只在文道子的画里见过这乡村场景,从未想过,原来只是一棵柿子树也自成风景,比画里更好看。” 萧山不知道什么文道子,听意思大概是个画师了,不过,这柿子树确实好看,寓意也好。 “柿柿如意,等明年春儿咱也在家门口种一颗。” 柿柿如意......世事如意.....挺好。 “明日我就带村民上山,你在家若是无聊,可以去秀兰嫂子家玩,现在地里没活了,都在家闲着呢!” 是闲着呢,她能看到墙根下,村民三三两两地晒着太阳聊天。 “小心些,不许受伤。” “你男人哪那么不经事,这山上最厉害的不过猛虎,还被我打了一头,我巴不得再碰上一头,打了给你做个虎皮袄穿。” 雪娘想了想,满身虎纹的花皮袄穿在身上的样子......还是算了。 一开门,小虎疯了似的缠摸人,如今它长大了,耳朵直愣愣地竖立着,浑身黑毛无一丝杂质,被养得油光发亮,煞是威风。 “去!一会儿再带你抓兔子。” 萧山踢开它,先将雪娘背回房间。 她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花披风,脸一直埋在里面,一点没让风吹着,此时被放到炕上,脸蛋还红润润的,泉眸盈盈有光,娇软无力顺势躺在被褥中。 萧山也真是奇了,明明已经餍足的身体此时又蠢蠢欲动。 “你说怪不怪,你这身子咋这么养人,明明奋战那许久,咋一点都不疲累,还越来越精神了呢?” 雪娘颤了一下,眸子毫无威视地瞪了一眼,里面像有情丝一般勾人。 “我看你是吸了本神女的仙气吧!” 和那头巨狼一般,借着仙气修行呢! 只可怜她,力气都被吸没了,他越来越离谱了,身体太强悍,她再不敢去温泉了。 “你什么时候让袁步非查看地动的事?” 还惦记着呢?地动乃是天灾,凡人哪里能知道,若真被她说中,那可真神了。 “一会儿就去,天冷了,正好给你添些衣衫,再给你买些零嘴儿,想吃什么?” “糖葫芦。” “还没吃够呢,真跟个孩子似的,不知道有啥好吃的,酸溜溜的。” “萧山......”雪娘的泪突然落下来,\"我想爹爹了,还有哥哥。\" 虽然他那么无情地抛弃了她,以前想起都是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冷漠的一幕,那是她心里的恨意支配。 现在,她开始回忆他的好了。 他每次来凤阙楼都说:“我的乖乖,怎么又不开心了?让我猜猜是谁惹了我家宝贝不高兴?” “是不是又生爹爹的气了,都怪那个刘御史,在殿上叨叨个没完,下次再耽误朕下朝的时间,看爹爹不把他叉出去。” 每次她听到这样的话,就会立马原谅他。 “爹爹不能做昏君,我不生气了。” “我的乖乖,可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爹爹得了一件宝贝,来,你看,是异域进献的鸟儿,叫玫胸白斑雀,会唱歌呢!” 雪娘越想越难过,正因为爹爹太疼宠她了,自小到大,独自在凤阙楼,除了被偶尔允许进来探望的几个人,她最常见最依赖的就是他了。 所以,被抛弃的那一刻,最恨的也是他。 见她哭得伤心,萧山的心口揪得一阵一阵的疼,“不哭,还有我呢,我萧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去擦她的泪,粗糙的手磨红了娇嫩的肌肤,干脆俯身,用嘴巴舔舐。 咋突然就想起那个无情的皇上了呢? 其实,他以前也觉得皇上还不错的,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就是缺少些魄力,少了帝王的杀伐果断,若在太平盛世,做个守业的帝王合适,但在这乱世,就有些不配位了。 当时连下十二道退兵旨意,那大概是他最果决的一次了,差点把他气吐了血。 然后他便诈死遁了,谁爱送命谁送命,老子不伺候了! “我以前要什么爹爹都会给我找来的,你刚才,真像我爹爹。” 只不过,以前她没什么想要的,凤阙楼什么都有,只想要自由,但爹爹不会同意,她也就不会提。 萧山正舔到嘴巴,闻言停住了。 格老子的,他哪里像皇上,皇上面白皮嫩,没他高,没他壮,没他力气大,每日上朝,高高地做在龙椅上,时间长了,就偷偷地晃动身子,真累极了,就故意发顿脾气,让底下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好弯弯身子放松一下。 他虽上朝不多,可却没朝堂上那些家伙胆小,每次皇上搞小动作,瞧得是明明白白。 这样的皇上,跟他很像? 瞧不起谁呢? \"我爹爹,最怕我哭了,一哭,他就满京城里找戏耍班子,逗我笑。\" 是,我也怕你哭,这点像。 “那我也带你去看戏耍班子?” “不看,再也不看了。”说着,那金豆子又开始落。 “那别哭啊!要不,我就当你一回爹?” 虽然他很不情愿。 “滚出去!谁要你当爹,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你有我爹爹好看吗,黑熊一般的。” 雪娘怒目圆睁,被萧山这不要脸的一闹,她胸口的悲苦去了一半,只剩下气了。 她爹爹是谁人都能当的吗,还想当她爹,当她孙子还差不多。 萧山:“......” 就好气! 摁着她,在那张嘴上,狠狠咂摸了一番,才松开,下炕,被雪娘从身后踹了一脚。 “孙子!” 第133章 萧山一顿吃几碗饭 “雪姐姐,你快跟我走!” 芋头跑来,身后还跟着小丫头燕子,跟个小媳妇一般。 雪娘看着俩人笑了。 “别笑了,要笑回家对着萧大哥笑去,快跟我去篱笆院。” “没礼貌!”燕子娇呵一声,“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快别跟着我了,滚回家去。” “你敢撵我,看我回家跟我爹说,让你爷爷教训你!” “疯丫头!” 雪娘一路听着俩人拌嘴,觉得有趣得很,篱笆院到了,雪娘不明白芋头叫她来做什么,篱笆院跟以前没啥两样,只是无人居住,院子里瓢了不少落叶。 “芋头,天冷了,你咋还不收拾收拾搬进来。” “正要收拾呢,结果......你自己进去看吧!” 看啥?雪娘随着芋头看向卧房,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天的黑影。 卧室的房门还有以前萧山砸的窟窿,不过被糊上了纸,雪娘慢慢地推开,看向里面。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盖着一床破烂烂露出棉絮的被子,听到声音,那人转过头来。 “徐大妞?” 眼前的人确实是许久不见的徐大妞,只不过瘦骨嶙峋,原本就黑的皮肤脏污得只有眼睛能看了,曾经的两条大辫子也没了,乱糟糟的。 见到雪娘,她一下子爬起来,满脸惊恐。 雪娘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场景,站在篱笆院外,眼里有对她的鄙夷,两条黝黑的大辫子垂在两侧,身上的衣服虽说不合体,但也总归是村姑的正常打扮。 那时候,她也瘦,但力气大,走起路来很有劲,不像现在,只从床上爬起来,都趔趄了一下。 “你是怎么回事?” 不是嫁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是上次她见到的黑影就是她的话,那她在这时间确实不短了,得有半个月了。 她那个男人不找她? “雪姐姐,前一阵儿,她男人来村里闹过几次,没找到人,原来是躲在这里了。这可怎么办?她不走啊!” 芋头愁的很,这徐大妞赶也赶不走,他怎么住? 燕子看着可怜的徐大妞,学着大人叹了口气:“大妞姐姐这是嫁错人了,她家那个男人可凶了,我娘说以后可千万不能嫁给酒鬼,给多少彩礼都不能嫁。” 徐大妞听到这话,那泪就跟打开闸门似的,从她深陷的眼窝里冒了出来。 “雪娘,你别撵我走,我没地方去了,被那人找到就被打死了,我爹娘正在给我找婆家,找到了我就走,不会一直在这的。” “找婆家?你都嫁了,还能......” “找得远些,没人知道的。” 雪娘心里很不是滋味,说起来,她今天这样,也是因为萧山插手,但归根结底,是徐大妞害她。 不过如今,她也受到惩罚,雪娘觉得,够了。 若在太平盛世,徐大妞这样的女子,或许也不会有这种贪念,这世道,太苦了,人性都扭曲了。 是谁的错呢? 是爹爹的错吗?还是,她的错? “你先住着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你,雪娘,谢谢!”徐大妞充满感激,眼泪在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 雪娘不忍再看,离开了篱笆院。 “雪姐姐?” 芋头见雪娘脸色不好,以为她是被徐大妞气的,小心地叫了一声,道:\"其实我晚点住也没事,现在还不算太冷。\" “是呢,大妞姐姐好可怜的。”燕子也小声地说。 雪娘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路边有妇人坐在一起聊天,她们见到雪娘,纷纷打招呼,语气特别热络熟稔。 这跟以前又不同,以前他们更多的是因为畏惧萧山才会对她客气一声。 现在明显能感觉他们语气里的真诚。 今天萧山带人去山上打猎了。 村里人心里有感激。 “萧娘子,我听秀兰说你家没种菜,我家种了不少萝卜,你要是吃就去地里自己拔去。”王淑珍喊住她。 雪娘不知该怎么称呼,只看年纪,叫了一声,“婶子。” 她这一叫,气氛热络起来,刘桂香也道:“过来坐着晒晒太阳,你看你这么白,一看就不怎么皮实,要多晒晒才健康。” “哎呦,你这张嘴,就是不会说,人家这是天生白,好看呢,再大的太阳都晒不黑的。” 冯婶子,也就是刘成山的娘,拍了刘桂香一下,笑嘻嘻道。 几人拍了拍旁边的石头,雪娘也不好直接走了,坐了下来。 芋头很不地道地跑了,燕子跟在他屁股后。 她们手里都拿着一些麦秆,在那编草帽,先把麦秆编成一条条的绳子,然后再缝制,雪娘好奇地看着,觉得还挺简单的,原来做农活时戴的帽子是这样做的。 “萧娘子,你家萧山一顿吃几碗饭?”冯婶子问。 “嗯。”雪娘想了想,“大概两碗,有时候三碗。” “哦~那也不多,看着不像,还以为能吃十碗。”桂香婶子说。 十碗?那不是猪吗? 王淑珍不信,问:\"多大的碗?\" 雪娘双手比划了一下。 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子笑起来。 “我就说,不可能两碗嘛!那么大块头,怎么吃的饱。” 那是盆,不是碗。 “你家真的是萧山在做饭吗?都做些啥?” “鸡蛋饼,面条,炖肉,都做,我也会做。”雪娘特别强调了最后一句。 “不吃野菜饼子吗?” “嗯,我身体寒,萧山不让吃。” 有一次她拔了些野菜,想要做饼子吃的,不过被萧山扔到鸡栅栏里了。 “哦~” 桂香婶子吧嗒吧嗒嘴:“我家半年能吃一次肉。” 可不是,谁家一年也吃不了几次,也只要萧山有这个能耐,把媳妇养得白白嫩嫩,一掐出水。 “萧娘子,这肚子还没动静呢?” 王淑珍询问,她闺女刚嫁出去一个月,昨天来信,说是有了呢! “嗯,萧山不要。”雪娘又搬出萧山。 她才不想让别人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呢! “为啥不要?”三个婶子连活都不做了,一起惊讶地问道。 “他不喜欢孩子。” 哪有不喜欢孩子的? 别不是萧山也和陈东似的,生不了吧? 王淑珍悄声问:“你早上都啥时候起呢?” 雪娘抿抿唇,她起得有点晚,这些村妇会不会说她懒? “鸡叫就起了,早上都是我做饭的。” 那挺早的。 这么娇嫩的媳妇,萧山那血气方刚的猛汉子,不应该啊?除非不行。 第134章 他行,很行 刘桂香皱皱眉,“萧山晚上是不是很容易出汗啊?” 她住在陈东隔壁,听过一半句的,陈东就是晚上出汗多,大夫说是肾虚引起的呢! “啊?”雪娘有些不明白她问得什么意思,萧山自来体热,是很容易出汗,他又爱运动,每晚是出不少汗的。 可这是私密事,雪娘不能对外人讲的。 她不说话,大家互相看了一下,就觉得说对了,萧山果然夜间盗汗。 “萧娘子,这没什么不能讲的,萧山还年轻,调理一下肯定没问题,我给你们打听下,有什么好办法。” “调理什么?”雪娘问。 “还能调理啥,调理他小老弟呗!”冯婶子拍了她的手一下,“男人要面子,你可千万顺着,别给脸色看,别多言语。” 萧山还有弟弟? 她们在讲什么?怎么听不懂了? “各位婶子,我先回去做饭了。” 雪娘云里雾里地回了家,正做着饭,萧山回来了,肩膀上挂了一串猎物。 今日是头一次带人上山,收获还不错,每人至少得了一只野物,多的有三只,大家都很高兴。 回来的时候还被个妇人塞了一包枸杞子,嗯,当然是年老的妇人,年轻的,他现在可不敢接触。 “萧山!”雪娘跑出来,先围着他转了一圈,见他连衣服都没破,才眉开眼笑。 这要不是背了一路猎物,弄得身上都是味道,他非狠狠抱抱才行,笑的这么甜,勾人呢? “见了我这么开心?” 萧山将手里的枸杞递给雪娘,“别人给的,可以熬粥,泡水,补身子的。” “哦。”雪娘收了打开看了看,这不是枸杞子吗,她放进厨房,抓了些撒到正熬着的大米粥里,红红的,还挺好看。 萧山将猎物扔一边,又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鸟蛋,脱了衣服,简单地擦洗了一下。 进了厨房,看着在锅台边忙活的小女人,从身后贴上,揽住那迷人的小腰,“我媳妇儿真能干。” “那当然。”雪娘嘴角弯弯,男人的胸膛那么宽阔,踏实极了。 “对了,我跟你说,在外面要是别人问你,咱们家谁做饭,你就说都是我做,知道不?” “为啥?” “这样人家才不会说我是懒婆娘!” 萧山“哈哈”笑起来,雪娘后背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在他脚上跺了一下。 “谁说你是懒婆娘了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有点事我没听懂。” 雪娘盛好了粥,萧山放开她,将粥端到桌子上,声音还带着大笑之后的余韵,“什么事不懂?” 雪娘将事情说了一遍,末后疑惑道:“你哪里冒出来个弟弟?” 萧山面色古怪,看了看粥里的枸杞,“说这话的可是个塌鼻子的妇人?” “嗯,是,桂香婶子,鼻子上还有一颗黑痣。” 萧山目光幽幽地看着雪娘,直瞧着她面色发紧。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觉着我有弟弟吗?” “你不是只有个早逝的妹妹吗?哪里来的弟弟。” 萧山放下筷子,“过来,我让你看看我弟弟。” 雪娘疑惑重重地跟着萧山进了房。 这一进去,就是个把时辰。 最后,只有萧山一个人出来,抹了抹嘴巴,正了正腰带,悠悠然地进了厨房吃饭。 自己吃了饭,又把鸟蛋煮了,这才端着饭菜进了卧房。 雪娘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萧山便剥着鸟蛋一颗颗喂她嘴里。 “萧山,那些村妇说话太虎了,我再不跟她们聊天了。” “是,不能,都把老子当成软蛋了,该让她们进来瞧瞧,老子多威风。” 萧山话落,立马挨了打。 “你这臭嘴,不会说话给我闭上。” 萧山讨好地拍了一下嘴巴,刚要说话,听见外面喊声:“雪娘,雪娘——” 是王秀兰过来了。 萧山出门去瞧,“嫂子,雪娘睡了,有啥事吗?” 天刚擦黑,这就睡了?王秀兰眼睛咕噜扫了萧山一圈,发现他也是松松地披了一件上衣。 哎呦,这又来得不是时候了。 “萧山哪,我年纪足足大你近20,说个话你别怪罪。” 犹豫再三,王秀兰决定还是说了,萧山和雪娘年轻,身边没个长辈提醒,到底有些不懂。 “你说。”萧山有些疑惑。 “你和雪娘感情好,整个村里也没谁能比得过,这是好事,不过,那啥,也不能太不知节制,对身子不好,日子是要长久过的,别着急......” 说到这,王秀兰也不能说下去了,她也不敢打量萧山的脸色,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萧山,“自家树上结的,多的是,用完了再去我那拿。”筚趣阁 说完,就转身急匆匆走了。 萧山瞧了瞧手里的东西,脸色已经跟傍晚的天空一般,暗沉沉的。 娘的,又是枸杞! 给谁喝的? 萧山回了房间,雪娘已经昏昏欲睡,被萧山晃了几下,又清醒了。 她不满,嘟着嘴巴骂:“你这个混蛋,干嘛要晃人家,困死了。” “你明天还得找那些村妇聊天。” “你说什么?”脑子是不是坏了? “乖雪娘,你得说你男人在炕上厉害得很,晚上都是后半夜才能睡......” 这下雪娘是彻底清醒了,这狗男人是疯了吧? 她爬起来,粉红兜兜包着雪一般的身子,俏挺挺地伸出笔直纤细的美腿一脚就踢向萧山。 粉面含羞带怒:“不要脸,给我滚下去!今晚不准上炕!” “雪娘......” “闭嘴!” 这一声,凌厉带锋,真动怒了。 萧山憋屈得很,说他妻奴,说他惧内,说他恶如猛虎,状似夜叉,都无所谓,就是不能说他不行啊,这可是男人的尊严。 他行,很行。 村里这些长舌妇,眼睛都瞎了?他这块头那是不能行的人吗? 要不,上山打猎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地对男人们说说? 第135章 萧山有没有在调理? 萧山到底低估了小山村里长舌妇的传播速度,事实上,他转头就将这破事抛之脑后,直到打猎时,才在村民的言辞闪烁中嗅到不对劲。 此时此刻,已经是从村头传到村尾了。 陈东也从他老娘的嘴里得知了此事,阴暗的心里一阵爽快,不过又想起自家女人的肚子,不免怀疑起来。 苏佩兰害怕,不敢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萧山的,咬死那是谣言。 萧山接收一路同情的目光回家,气得才吃了一碗饭。 雪娘转过头偷偷地笑,误会了才好,看那些女人还能不能看得上他,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咱过自己的日子,别人说什么有什么关系。”她还满脸关切地开导。 话是如此,只是那目光让他很不喜,不能人道的男人跟太监有什么区别,关键他有嘴还不能说,说了人家也不信。 “雪娘,他们没笑话你吧?” 萧山拧着眉,他受点委屈没事,要是有人在雪娘面前碎嘴,看他不收拾。 雪娘心虚的低头,其实,怎么说呢,这事,咳,她非但没解释过,还推了一把。 那日,冯婶子又问过她,问萧山有没有在调理? 她说:“看了三个大夫了,没见什么成效。”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气萧山捉弄她,她才顺着嘴胡说的,哪想到事情就传成这样了。 事后出门才发现,这事也有好处,村里那些年轻的媳妇也不羡慕她了,还纷纷过来安慰她。 “是有人说了是吗?”萧山见她不说话,就以为她受欺负了,“嚯”地站起来,就朝外走。 村里就那几个嘴碎的婆娘,他不找女人讨说法,他揍她们男人! 雪娘一见他黑着脸朝外走,连忙拉住他,“没有啦!没人说,多大点事啊!你干嘛计较这个,自己知道不就行了,这种事就是越描越黑的,等以后有了孩子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那倒是。 他也不是计较的人,只不过这事,实在是让人憋屈。 下次再有人给他塞枸杞,他非狠狠摔她脸上不可。 “阿山,带我去城里,我想买些布料,我要给你做衣服。” 雪娘赶紧转移他注意力,果然,一听给他做衣服,萧山的脸色像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由阴转晴,那嘴角都翘上天去了。 \"给我做吗?会不会很麻烦?” “秀兰姐说很简单,说买的那些没有自己做的合身,我想给你做,好不好?” 那能不好吗?那可太好了!他女人可真疼他。 一激动,萧山就搂住人一顿亲,“媳妇儿,我可真稀罕你。” 俩人坐了牛车去了城里,又去了常去的那家布衣店,不光买了做男装的,还买了据老板娘说如今最流行的女装布料,把老板娘乐得合不拢嘴。 把雪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萧山听得高兴,也不管雪娘会不会做,乱买了一通,又挑了几件冬季的棉衣。 最后被雪娘扯出衣店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 “几句好话就哄得晕了头,你说你是不是傻,万一我做的不好,不是白瞎了那么多布料?” “只要是你做的,那肯定好。”萧山乐滋滋地抱了一堆布,已经开始幻想穿在身上的感觉了。 那被媳妇的小手摸过的布,可是带了温度的,能是那些经别人手的成衣可比的吗?想想就舒坦呢! \"傻瓜样儿。\"雪娘眉眼弯弯,眼里似宣泄着细碎阳光,引得周遭路人频频观看。 路边混沌摊上,一个走商客眼带疑虑,盯着雪娘许久,直到不见了身影。 “阿山,那不是刘东怀吗?” 雪娘指着前面,那里聚了好几个人,站在一家杂货铺子前,像是争吵着什么,刘东怀就站在他们中央,俊秀的脸微微发僵,面色不是很好。 先前就听说他成亲后就来了城里,原来这就是他家的杂货铺子。 “是,他似乎遇到了麻烦。” 萧山虽对他无甚好感,但也只是私人原因,刘东怀这个人,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 那几人穿着同样的白色儒袍,一看就是学院里的学子。 走得近了,就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周牧是真没想到,东怀兄如今变得如此市侩,往日情谊烟消云散,果然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呢!”那人摇着头,一脸痛惜。 “就是,怪不得夫子不愿见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文人风骨一朝丧,刘东怀,你可别说你曾在文华书院念过书,给老师们丢人。” “银子,银子,满嘴的银子,我吴大发能差你这点银子吗,当我是什么人了!太羞辱人了!”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侮辱。 刘东怀紧紧抿着薄唇,绷着脸,脸色有些苍白。筚趣阁 “诸位兄台,实在是,我家小本生意,赊不起账,还请谅解。” “东怀兄,你还是想进学院读书的吧?别否认,刚才我都看见你在偷偷看书了,这样吧,我们去跟夫子求求情,看能不能再让你念书,不过,你也知道,你爹犯了罪,科考应该是无可能的了。” 刘东怀眼神一暗,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不经历一些事情,还真看不透这世间人情冷暖,以前称兄道弟的朋友,竟是这般嘴脸。 他又认识到了。 “一只狗,抢了一块骨头,被抢的人没有一点惩戒,你说它下次会不会再来抢?”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吓了众人一大跳,又听那话实在不中听,几个学子变了脸色。 “萧......猎户,萧娘子?”刘东怀有些意外。 “猎户?果然是粗鄙之人,刘东怀,这是你认识的人?现在果然是自贱身份,与这样的人为伍,真替你羞耻。”那叫周牧的一脸鄙夷,又畏惧萧山的身高,向后退了退。 “呸!”雪娘生气了,“也不知哪个学院出来的,竟教些斯文败类,拿人家东西不给钱,还在这狗吠,真丢读书人的脸!” “你——” 几个学子气得脸青白,朝雪娘看去,这一看,眼珠子都呆了。 这谁家的女子,竟长的这般美貌,比夫子的女儿美了不知多少倍! 书里学的那些什么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纤腰楚楚,绝世独立,可算是有了比照。 第136章 你刚才可真威风 “非礼勿视都不知道?果然是他娘的一群衣冠禽兽,眼珠子不想要了,老子挖出来下酒!” 萧山气势凛然地朝前面一站,衣衫底下偾起的胸膛充满磅礴的爆发力,声音凛冽如刀锋。 他像狮子,像猛虎,黑眸冷厉摄人,扞卫着他的领地。 这岂是一些瘦弱的学子能受得住的,当场那些人吓得面如土色,维持不住装模作样的姿态了。 刘东怀此时才知道,以前的萧山对他有多么仁慈面善。 “东怀兄,这是400文钱,加上上次的120文,咱们结清了哈!”吴大发掏出银钱塞到刘东怀的手里,也不管别人,率先跑了。 剩下的几人,手脚慌张,也纷纷给了钱,连看都不敢再看雪娘和萧山,低着头溜了。 “果然是欺软怕硬的,阿山,你刚才可真威风!” 真汉子,真男人,真够味! 雪娘满眼星星地看着萧山,这就是神武将军的气势吗? 原来以前在村民面前,他还是收敛了的。 怪不得能连连击退突厥,他就是不领兵,只在那一站,都能震慑敌军三分。 萧山没想自己一番怒气外露,没吓到自家女人,竟还得了她的夸赞。 那声音里不加掩饰的欢快,泛红的脸带着崇拜,阳光在其间荡漾。 萧山只觉全身通透舒畅,还有什么比自家女人的崇拜更令人喜悦的呢? 他嘴角止不住地扬起,渐渐越来越大,露出一口白牙,忍不住伸手去捏那嫩弹的脸蛋。 刘东怀急促低头,脸红得像虾子。 “你不要笑,傻傻的。” 冷面刚劲形象破灭,他笑起来真憨。雪娘拍掉他的手,撇了撇嘴。 萧山垮下脸。 女人真是多变。 刘东怀对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无所适从,怕俩人再做些啥,赶紧出声:“要不进店里坐坐?” 进店里做点啥也不怕街上人看到,在外面实在是,不妥。 “好呀!我看看你家都卖些啥东西呢!” 雪娘进了店,萧山心情好,看刘东怀也顺眼了许多,紧跟其后进了门。 “你若还想科考,自去准备,可由县令大人举荐。” 萧山目光尾随雪娘身影,随意说道。 刘东怀全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萧山闲适地抱着一堆布料,高大挺拔,丝毫无损那迫人之势,想到刚才他那凛冽威压,又想到县令大人与他的关系,不禁心跳加快,隐约窥探出什么。 “多谢,萧,大哥。” 雪娘回头,看着刘东怀面容严肃,双手垂立,规规矩矩地站在人高马大的萧山面前,像是受训的下属般,不禁轻笑。 “刘东怀,你可是咱们泊子村唯一的秀才,大家都等着你高中呢!有时间就回泊子村看看,村长为你的事儿可操了不少心。” 萧山眉毛一挑,咱们泊子村? “是,有时间就回去,那里是我的根。” 他肯定不会忘了乡亲们的。 若真有一日,他出人头地,也定会回来造福家乡父老。 他还记得,考上秀才那日,村民是如何热情洋溢,送东送西,跟自己办喜事一般。 爹出事进了牢,他那些同窗纷纷远离,甚至落井下石,素来欣赏他的夫子也冷颜相对,只有村民们,除了可惜,对他失了热情,没有任何嘲讽与欺压。 特别是村长叔,还到处为他打听能重新科举的办法。 这些恩情,他永远忘不了。 “谢谢你们,萧大哥,萧嫂子。” 他爹做了那样的错事,他娘差点将人掐死,可他们不计前嫌,还这么帮他,让他不知怎么报答。 雪娘听他语气真诚,规规矩矩好学生一般,不由好笑。 她挑了几样东西,其中一支长点的擀面杖,家里只有个短的,有些不够使。 “买这个做什么?”萧山询问。 家里不是有一支吗? “以后打你就不用烧火棍了,用这个!”雪娘说着,在他屁股上试了几下。 萧山:“……” 刘东怀:“……” 但见萧山脸色不变,眼里还闪烁着宠溺的笑意,刘东怀暗骂自己以前眼瞎,竟还以为萧娘子被欺负。 人家明明是夫妻间的情趣,在闹着玩呢!怪不得总是被萧山踹,该! 刘东怀不想收钱,萧山将钱扔桌子上拉倒。 “刘东怀,你可真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读书吧!” 雪娘嘻嘻一笑,扯着萧山的袖子出了门。 刘东怀看着二人的背影,男人壮硕高大,抱着一堆东西,缓着步子,女人纤细娇小,一手扯着他衣袖侧着身子观看街边摊上的小物件,不时驻足拿起观看。 男人的目光始终不离女人,身子牢牢护在外面,谨防有人碰撞。 恩爱夫妻,莫过于此。 他想起陪母亲在家的新婚妻子,笑了笑,快步到对面的摊上,挑了一朵绒花。 也许,今晚,就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萧山和雪娘买完了东西,雪娘也累了,找了辆马车正打算回,就见一个捕快朝这边跑过来。 “萧壮士,正打算去你家跑一趟,没成想在这碰到了。” 萧山了然,猜应该是去西边打探得来消息了。 果然,那捕快道:\"西边来消息了,那边并没有发生地动。\" 萧山看了看雪娘,“听到了?” 那根本是她胡思乱想做的梦。 当然听到了!没有是最好了,雪娘自己都松了口气。 “萧壮士,大人带人去清肃贼匪去了,近日咱们东临进了不少流民和贼匪,大人让我告知您一声,小心一些。” 萧山点头,捕快告了辞又回衙门去了。 这天下,越来越乱了。 二皇子打了败仗,边关危急,因为大肆征兵,又有不少地方揭竿,这边幸亏有袁步非压着,才没有引起民愤,只不过征兵数量远远达不到,也不知能压几时? “阿山,这世道,会好的是吗?” 压着心里的不适,雪娘询问,眼里有期盼,有不安,也有懵懂茫然。 萧山笑了笑,紧握着她的手,坚定道:“会好的。” 不过历史更迭罢了。 有战争就有反抗,有反抗就有新生,不过是,流血多点而已。 第137章 他是传说中的贱皮子 萧山和雪娘回了家,路过花婆婆家的时候,他眸光微动,停驻了一会儿。 雪娘见此,有些担心道:“花婆婆近些日子都没有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是不是想儿子想得生病了? 萧山拿出一包糕点,“你回家,我去看看。” 要是昨晚没听错,花婆婆家里来了人,一个男人。 雪娘回了家不多一会儿,萧山就回来了,说花婆婆没事,就是天冷了,不愿意出门。 雪娘放心了,拿出一堆买的布料开始比划,想着先量好尺寸,再去找秀兰姐。 萧山被扒了个精光,站在地上任她量。 量着量着,俩人就滚到了炕上。 “玲珑说让你节制一点,你再这样,我什么时候能怀孩儿。”雪娘嘟着微肿的唇,眼含秋水,波光潋滟,一副吃饱喝足的慵懒样儿。 “这么想怀孩儿?你难道没发现,今日逛了好久的街?” 逛了这么久,没有累得回来倒头就睡,这说明身子已经大好了。 雪娘想了想还真是,那这么说,很快就能要孩子了? 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萧山,“那你刚才怎么不......” “不什么?不给你播种?” 二人肌肤相贴,萧山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撩人的气息配着他的浑话,让雪娘止不住的战栗一下,当即羞怒,抬手拧他的耳朵。 这么多次,雪娘早就摸透了他的弱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人抓他耳朵了。 果然,萧山瘫软了。 “白日宣淫!你越来越胆大,若再胡来,我就阉了你!” 萧山听这娇娇威胁的话,非但没有害怕,却愈发兴奋起来,越骂越想要是怎么回事? 他是传说中的贱皮子? 贱皮子萧山被人抓着耳朵,乖乖伏在炕上,底下的风景却骇人得很,雪娘一惊,自然感觉到异常。 “你就没有喂饱的时候吗?” 她连忙松开,被子一滚,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萧山整个身子全露了出来,他低头一看,这盛况,还有人说他不行,他不行这世上还有谁行? “怎么个阉法?”他的目光灼热吓人,伸手就将嫩芽白笋剥了开,“用手拿着?” 屁的用手拿着,谁稀罕拿它,她使劲挣扎,“用刀......” \"什么刀?\" 雪娘快哭了,她哪里知道用什么刀啊?剪刀还是菜刀啊? “那我得找个安全窝躲进去。” 他身子一沉,果然躲起来了,一丝都不露的,雪娘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这凶猛的男人,太恨人了! 这些糙话,都是哪里学来的? …………………… 厨房里,王秀兰教着雪娘擀面皮,今天是冬至,这边是要吃饺子的,雪娘买擀面杖就是为了学包饺子,这个面食,萧山不会做。 等他回来,一定会夸她能干。 雪娘喜滋滋地看着一个个饺子摆在面板上,萧山爱吃肉,调的是猪肉大葱陷和韭菜鸡蛋的。 “这么大个,萧山能吃100个!” 雪娘数了数,已经80个了。 王秀兰见她抹的小脸上都是面粉,不由笑起来。 雪娘长得好看,一笑眼睛里像有星光,这样的美人儿,若是不接触,都以为她清冷高傲,不爱与人打交道。 若与她接触,就知道,她最简单不过,对她好,她就对你好,单纯善良。 “我来了这一会儿,你已经提了萧山几十次了,你们俩啊,可真腻歪。” “啊?有吗?”雪娘想了想,她平时都与萧山在一起,不提他提谁呀? “萧山的身子调理得咋样了,你俩抓紧养个孩子,像萧山这般大的,在别人家,孩子都该七八岁了。” “呃,他身体挺好的。”雪娘又心虚了。 “你也别遮掩,有句话说啥来,什么忌,什么医的,你现在觉不出来,时间久了,怕是夫妻间会出嫌隙,像那陈东家两口子,听你桂香婶子说,家里天天吵呢!” 萧山真的挺好的,越来越好了。 她现在真的是挺想阉了他。 “也不知咋回事,陈东和萧山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咋会得这个毛病呢?我听说啊,好像是年少那会儿不知厉害,自渎多了以后就容易......咳咳,是你桂香婶子说的。” “什么是自渎?”雪娘好奇询问。 王秀兰一呆,看着雪娘那清亮的眼睛,忍不住哀叹一声,萧山这媳妇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啊! “就是......”她趴在雪娘耳边悄声解释。 雪娘脸红了。 她就不该问的,不懂装懂就好了。 没想到秀兰姐看着正经,其实也这么虎。 那照秀兰姐这么说,男人也不是非要女人不行呢?要不,她让萧山以后自己玩,不要总磨她? 饺子多包了很多,雪娘非让王秀兰带了些回去,肉那么稀缺,王秀兰推辞不过端了一盘走了。 雪娘又数了数,还有180个,她大概能吃十几个,萧山照一百个算,花婆婆一个人肯定不会包的,等煮好了给她送点,给芋头留30个。 这一分,就不剩多少了。 估摸着萧山快回来了,雪娘出了门等着。 过了会儿,芋头手里提着弩箭,身上挂着成堆的猎物过来了。 “雪姐姐,萧大哥让我把东西送回来,他去村长家有事情谈,得晚些回。” “啊?又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萧大哥没说,还叫了柱子哥他们一起十来个老爷们。” “那你别走,和我一块下饺子,给我烧火。” “啊?”芋头挠挠头,“萧大哥不在家,孤男寡女的......” 雪娘一巴掌扇过去,“你别把自己当男人不就行了!” 这一扇,手臂抬得高高的,雪娘才惊觉,芋头又长了一大截,都比她高不少了,还真是个小男子汉了。 而且也比以前壮实,加上浓眉大眼,长得本就精神,跟个小牛犊似的。 “女人真不讲理。”芋头垂头垂脑地跟着进厨房烧火。 “你总跟着上山打猎,我问你,遇到过危险没有?” “......没有。” 雪娘听他犹疑,作势又要扇他脑袋,“说实话。” “我不敢,我怕萧大哥薅我。” “那我现在就薅你!” “哎哎,一个女人家别动手动脚的。”芋头真是怕了她,“我说了,你可当做不知道啊!就一次,小四儿哥哥不听话,追一只狼,结果差点引来狼群,幸亏萧大哥赶得及时,不然就把所有人都连累了。 不过他被萧大哥揍了一顿,怕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138章 带你运动一下 活该!使劲揍! 要是再有这样的情况,她可再不让萧山去了。 “若再有这样的情况,你要告诉我。” 外面天黑了,零星的光芒挂在天上,像一盏盏引人归家的灯。 厨房里,俩人说着话,很快将水饺下好了,白嫩嫩,肚儿圆圆的,勾得芋头直流口水。 “雪姐姐,没想到你还有点贤惠呢!” 雪娘有点自得,这没什么难的,以前她那是没学过,她宫里四大侍女各有所长,其中红绵善厨,做的东西又好看又好吃,比第一御厨还厉害,是爹爹特意从民间一层层选上来的。 她心情忽然低落下来,不知她们都怎样了,里面也就青禾和绿梦有自保的能力,红绵和兰舞,一个善厨,一个善女红,都是再柔弱不过的了。 在突厥那吃人的地方,会怎么样呢?m.cascoo “萧大哥!” 芋头喊了一声,将雪娘飘远的思绪带了回来。 那眉间的一抹忧愁到底没逃过萧山锐利的眼神,转眼间,雪娘已经扬起笑脸,之前的那抹暗沉色仿若幻觉。 “阿山,你看我做了什么?” 萧山意外极了,看看一盘一盘的水饺,又看看雪娘,好像不相信似的。 “谁做的?” 雪娘得意一仰头:“当然是我。” 了不得,这水饺最是麻烦,又是调馅,又是和面擀皮,小时候家里也穷,吃不了几顿,他还真不会做。 做了将军,山珍海味吃过,树皮茅草啃过,就这水饺,最是家常,却真没吃过几次。 没想到,他媳妇这么厉害,包了这么多,皮薄馅多,一看就好吃! 热气腾腾的饺子,这时节吃最舒坦了! 萧山一激动,都忘了旁边还坐着个活生生的人,掰过雪娘的脸就是一顿生啃。 “咳咳......咳咳咳......”芋头捂着眼这个悔啊。 他就不该在这儿! 他要走! 他还是小孩,会长针眼! “雪姐姐,我看我——” 然而他还未说完,萧山已经拿了大碗,将两盘水饺一扣,“知道碍事吧?回家吃去。” 芋头:“......” 雪娘的脸都要丢尽了,看着芋头兔子一般跑了,她张了张嘴,一声都没喊出来。 “好啦!这下子,连个毛孩子以后都要笑话我啦!你这混球!” “啥毛孩子,眼看就要娶媳妇了,别理他,他敢笑你我把他门牙打掉!” 厉害呢! 雪娘气鼓鼓的,“我去给花婆婆送几个。” “等等,我去。”萧山接过她手里的盘,又从桌上端了一盘。 “哎?”一盘就够了,万一他不够吃咋办? 雪娘想阻止他,萧山那步子大的,已经出了门了。 “笨蛋!” 饺子都熟了,堆一处也数不清了,也不知还剩了多少。 厨房雾气缭绕,萧山风风火火回来,带进来一股寒气,他立马将门关上:“媳妇儿,赶紧吃,做这么多,累着了吧?” “哼,今天是冬至呢!人家都吃水饺的。” “是吗?我竟不知道呢?” 还有萧山不知道的呢?雪娘又高兴起来。 热气熏的脸蛋红彤彤的,像红果子一般好看,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快尝尝好不好吃。”她夹住一只送他嘴里。 好吃,太好吃了,萧山热饺子下肚,浑身舒坦,直接将雪娘提了腿上,一只饺子俩人吃。 你一口,我一口,你一口,我一口...... 最后也不知吃了多少,雪娘摸着滚圆的肚子,吃撑了。 吃撑后的雪娘动不了,懒洋洋地靠在萧山身上,萧山打扫完剩下的,砸了咂嘴巴,不是很饱,得再吃点什么。 “你这样可不能睡,得运动一下。” “动不了。”撑的身子好重,都怪萧山,一个劲往她嘴里塞。 雪娘懒得跟猫儿似的,细细地喘着气。 “不用你动。”萧山将人抱起来回房上了炕,“靠墙坐着,别躺下。” 雪娘倚靠在墙边,见萧山出去,听见他把大门锁好,也不知又做什么去了,等了一会儿才进来,抱着一张大虎皮。 “哇!这么大的!”雪娘直起身子,看着这豪华的大虎皮,怪不得能卖那么多银子,真是漂亮,只是一张皮,都感觉到霸气威猛。 上面的毛花纹好看又顺滑,雪娘摸着可舒服。 “处理好了的,洗得干干净净,我还让人用熏香烤了烤,你闻闻。” 这熏香也顶不了多久,大概几日就散尽了,萧山觉得,什么香都比不过雪娘身上的体香好闻,她在上面睡久了,也就染上了,像他们的被褥,都是那股莲香味儿。 雪娘嗅了嗅,果然是一股香味在上面,顿时就一点不排斥了,“我要躺在上面,快铺快铺。” 萧山勾唇一笑,将虎皮全部伸展开,这么大的虎皮,俩人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过来躺下,我给你揉揉肚子。” 雪娘连忙上去躺下,这皮毛就是好,上来就是温热的,又软又暖,这200两银子真值。 萧山给她缓慢的揉着胃部,雪娘舒服地眯起眼睛,嘴里哼哼着。 “你又去村长家做什么呀?”她闭着眼睛问。 “跟他说每晚叫人值夜的事,最近不太平,最好是防着些。” 哦,原来是这事啊! 萧山想得可真周到,不愧是带兵打仗的人。 萧山的手指悄悄地把女人的衣襟解开了。 雪娘感受到空气的凉意,睁开眼睛,“萧山,你今天别折腾人,我真的吃撑了,难受呢!” 小女人娇软的语气勾得人心痒,那身雪肤贴在斑纹虎皮上,又柔美又揉合了一股野性,让人血脉偾张,移不开眼睛。 萧山鼻端“嗯哼”一声,继续揉着肚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雪娘昏昏欲睡时,萧山突然将她抱起来,“开始运动。” 运动,运动啥?雪娘一下子清醒了。 身上早被剥光,硬实的身子将娇小的人全部包裹,贴着火热的胸膛,一点都不带冷的。 “阿山,我听说这事还可以自己......” \"坐下......\" 女人的惊呼被压了回去,萧山开始带着她运动了。 ........................................ “怎样?肚子不胀了吧?” “不,不胀了,可以,可以了......” 天旋地转,她又被压在了下面。 去你娘的萧山! 下面一只虎,上面一只虎,她在两虎之间看尽烟花璀璨,漫天星河。 第139章 梦到你娶了别人 深秋已过冬将至,一场秋雨一场寒。 冬至过后,下了一夜雨,温度骤降,地上的落叶厚厚一层,被冷风吹起,在空中飞舞。 一日,徐大富追着徐二妞打了一路,嘴里骂着“赔钱货。”她娘拽着又哭又护,徐二妞闭着嘴巴一声不吭,那阴郁的神情越来越像她姐姐了。 “贱蹄子,敢跑,跟你姐姐都是来讨债的,她跑了,你来还债。” 芋头跑去了篱笆院,发现里面果然已经空了,听徐大富那意思,是没等到给她找婆家,而是自己跑了,他便收拾收拾搬了进去。 天降温,雪娘穿上了滚着毛边的棉衣,萧山也不怎么上山了,中午太阳好的时候,俩人坐在院子里,一个伐木做凳子,一个缝制棉衣。 雪娘脖子底下围了一层白色的长毛边,风一吹,绒毛在脸蛋边摇曳,越发显得精致可人,她缝得仔细又认真,把棉絮均匀地缝到棉衣里。 发带松松的揽着乌发,柔顺地搭在肩膀一侧,头上只插着那根她最偏爱的梅花银簪,稀松的刘海蓬松弯曲,姿态优雅宁静。 小虎趴在她身边打着盹儿,耳朵不时竖起倾听,又落下。 萧山嘴角泛着笑意,虎目全是柔情。 身边是你,便是岁月静好,人间理想。 安然的时刻随着小虎一跃而起结束,门被敲响。 来人是袁步非身边的杜凌。 一身带着风尘的黑色灰边公服,向来严肃的脸略略疲惫,这次倒是学乖了,不敢直接推门,而是耐心地等着。 萧山问话向来直接:“有事?” “封山和明州两地,地动了。”杜凌也没有拐弯抹角,\"大人想知道——\" “他不需要知道。”萧山沉着脸,声线冷冽。 “是。”杜凌恭敬地告辞。 萧山回身,雪娘已经放下手里的活,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即便穿上了棉服,她的身条依然那么纤细柔弱。 他从不瞒她,面对她询问的目光,将杜凌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果然地动了吗?”雪娘喃喃说道。 那不是普通的梦,是预示梦,是神女做的预示梦。 地动是天灾,也是人祸,灵犀,去过神坛了,景国的灾难开始了。 “那只是凑巧。”萧山犹在嘴硬。 “你知道不是。” “我......是不是的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山难得朝她发脾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头喷火龙:“别想找借口离开,你都被弄去和亲了,谁的死活也跟你没关系,说好了一起老死在这里的,不能又说话不算话。” 他满脸的指责,活像她又私自跑了似的。 雪娘有些好笑又有些窃喜,她也没说什么呀?这家伙,这么紧张。 “你鼻子快要喷火了。” “你别对我嘻嘻呵呵的,老子可告诉你,你敢有别的心思,就别怪老子不怜香惜玉。” 萧山说着狠话,却已经没了力道,虚张声势一般。 雪娘点点头,不置可否。 “我忘了告诉你,昨晚上又做梦了。” “什么梦?”萧山的语气明显绷紧,浓眉凝成了川字。 昨晚她明明累成那样,怎么还会做梦,怪不得精神虚弱,这什么狗屁神通,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梦到你娶了别人。” “放屁!”萧山几乎跳起来:“这肯定不准了,除了你,老子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死都不可能! 看来也并不神通嘛!说不定上次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老鼠。 “我没说是女人,是个男人。” 雪娘露齿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绝色容颜如繁花开枝头,神态却带着戏谑与调皮,让人心神迷醉。 萧山眼眸渐深,刚刚的怒气如昙花一现,被她弄得彻底泄了去。 “敢戏弄老子。” “没有,是真的。” 雪娘也不知咋的,就做了那样一个梦,那男人长得花容月貌,比女人还好看,但却真真是个男人,身穿红衣,与萧山并肩而立,说实话,俩人还挺相配。 想到此,她又不高兴了,看萧山也开始不顺眼。 “贱人!” 萧山:“......” 你胡思乱想做的乱七八糟的梦还怪上老子了? 雪娘也没将这梦当真,男人怎么可能和男人成亲,只是想着有人与萧山挨那么近,她就不喜欢。 男人女人都不行。 “进屋来。” 雪娘拿起缝制的棉衣进了屋,萧山见她棉衣包裹的身躯一扭,摇摇摆摆摇曳生姿,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穿上试试,我看看哪里不行再改。” 啊?原来是让他试衣服啊! 萧山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单衣脱干净,一身腱子肉还故意哆嗦了几下。 “搔首弄姿的做啥呢?”雪娘照着胸脯打了一下。 萧山:“......” 明明是展现雄姿咋到她嘴里就变了味呢? 不过,被小女人服侍的感觉可真好啊! 雪娘垂着头,伸展着衣服,这里拽拽,那边扯扯,萧山随着她的动作转了个圈,眼神热烈的看着她如剥壳鸡蛋般的脸蛋。筚趣阁 想咬。 \"萧山,你的胳膊是不是一只长一只短啊?\" 雪娘疑惑的看着袖子,刚才明明对比了,裁的一般长啊?怎么回事? “嗯。”萧山被她脖子上的绒毛蹭的心猿意马,没怎么听清雪娘的话,随口应了一声。 啊?是真的啊!那不是怪胎? 怎么会呢?看不出来啊,雪娘拉着他手臂翻来翻去,越看越不对称了呢! \"你咋长这样呢?这可怎么办?\" “啥咋办?天生长这样我有什么办法?”萧山长臂一揽,眯眼嗅着幽幽的莲香,精神振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这香味儿真是大大的补药。 “那我,生个孩儿会不会也这样?”雪娘忧心的很。 “男孩子无所谓,女孩就算了,还是像你好,跟朵花儿似的,又香又好看。” “那万一女孩这样子呢?” 那不能吧? 萧山陷入了沉思。 脑海里浮现一个大块头小女孩,浑身肌肉跟石头一样硬,一拳头将石头打成两半。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要不,还是别要孩子了吧!” 真的,他不喜欢那些小崽子。 第140章 想你服侍我 萧山不要孩子,她一个人也生不出来,雪娘有些郁闷。 她想着改天去城里找曲玲珑问问,有什么好办法。 结果等萧山穿着新做的棉衣出了门,被王秀兰一眼瞧出问题来,她不好意思对着萧山讲,就跟雪娘提了提。 雪娘以为萧山的胳膊不一样长,为避免别人议论,她也没说,只嗯嗯说知道了,然后又给他做了一件。 这次她故意把短的那边裁长了,结果还是不一样长,她想来想去,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叫了王秀兰来帮忙。 王秀兰指出问题,帮着修了修,这次萧山穿上合适了。 雪娘以为上次是萧山故意逗她玩儿,气得拍打了一顿,萧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粉拳,皮糙肉厚也不当回事儿。 这次雪娘敢生孩子了,哪知萧山就是不给。 “不会是真跟陈东一样,种子是熟的吧?”雪娘喃喃自语。 萧山老远没听清楚,只听到陈东的名字,“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她想要一个孩子,她和萧山的孩子,非常想。 这天晚上,雪娘又做梦了。 梦到回到了凤阙楼,她见到了爹爹,那模样消瘦潦倒,身上穿的黄袍都皱了,白喜公公也不在身边,他什么话也不说,眼神空洞,就那么看着她,然后那眼里就流下了血泪。 雪娘吓醒了,心里的惶恐不安如野草般蔓延。 萧山警醒,些微的动静也能听到,睁眼就看到怀里的小女人眼里无声地流着泪,凄楚得要人命。 “怎么了?做噩梦了?放心,都不是真的,我在呢!” 是的,他在呢! “阿山。”雪娘主动去亲吻他菱角分明的唇,他身上的阳刚之气那般霸道,总是能轻易将她身上的冰寒驱散。 神女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时,原本就易体寒,虚弱,而大曜神君则是阳年阳月阳历出生,火气旺,生命强。 所以,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萧山就是她的大曜神君,是她命定的守护神。筚趣阁 可惜,萧山是出生在九月,并不是阳气最旺的八月。 可这个人,却如太阳一般,总能让她热起来,身热,心热。 暗夜里,她像蛇一般往他身上缠。 “阿山,抱~” 这还是小女人第一次主动求欢,看来真是吓得不轻。 只是不管多少次,还是那么羞涩,动作都这么大胆了,嘴里还说得这般含蓄。 “抱着呢......”萧山故意曲解她的话,尽管忍得辛苦,“还想怎样,告诉我。” “我想,想......你服侍我。” 萧山低声笑起来,“怎么服侍?用什么服侍?” “阿山......”她抽噎起来,她急切地想要安全感,可是萧山不给。 她委屈了。 小嘴憋着,跟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般。 看的萧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我怕,我怕,我害怕呀,萧山!” 她怕离开他,怕极了,她觉得心神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萧山妥协了,不敢逼她,擦着她脸上的泪,沙哑安抚,“不怕,别哭,这就服侍你。” “我……”雪娘咬唇轻吐。 萧山听到雪娘又羞又细的声音,若非耳力好,还真听不清她说了啥。 那话像最烈的药,让萧山犹如猛虎下山冲了出去。 月亮羞涩地躲进云层里,漆黑不见五指。 ............... 一道白光席卷,不等萧山离开,敏感的耳朵忽然被抓了个正着,身体一软,他又跌了回去。 快乐的溪流欢呼着奔跃,冲向向往已久的仙池。 “雪娘......” “不准走。” 走也没用,晚了!他撑起身子,怕压坏了她。 算啦算啦,顺其自然吧。 就算生个闺女随了他,他也能给她找个好婆家。 萧山打了水,仔细地为她清理,睡了几天,虎皮上果然沾染了她身上的香味,只不过,挡煞什么的果然不可信,一点用都没有,害她做噩梦。 萧山有些嫌弃,端了用完的水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进来,刚才还满面春风的脸有些凝重,找出衣服给雪娘穿上。 “怎么,还没天亮呢?” 雪娘不解,被萧山摆弄着光裸的胳膊,脸上的红晕未退,整个人迷离慵懒,还处在情事后的余韵中。 说话当中,萧山已经为她穿上了裤子。 “外面不对劲,你老实地待在这,千万别出去。” 他从柜子里拿出匕首放炕上,“我出去看看,院子里摆着阵,外人进不来,千万别出去。” “嗯,你小心些。” 雪娘乖乖的点头,她知道萧山的功夫,寻常人是伤不了他的,但还是免不了担忧。 萧山吹灭了蜡烛,悄声出了门。 过了会儿,她隐约听见铜锣的声音,那是村里商定的报信的声音。 因为阵法,那声音听起来像隔了好远,但雪娘知道,其实就在村口。 是贼匪来了吗? 不知道多少人? 她听见乌泱泱的像是好多人在呐喊,四面八方怎么都有?村子像包围了一般。 这贼匪这么多人吗? 萧山能顾得过来吗? 后面,家里的门像是被敲响,听不真切,然后是跺门的声音,这次雪娘听得清楚,拿起炕上的匕首,出了卧室。 漆黑一片,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没有一丝星光,所以,远处的一抹光亮就格外明显。 有地方着火了。 家里的门是萧山特意从山上伐的白坚木,结实得很,轻易坏不了的,门外跺了几下没了声音。 “萧娘子,快开门,萧山出事了!” 萧山出事了! 雪娘一阵眩晕,刚迈步又想起萧山嘱咐她别出门,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有男有女,全都扯着嗓子尖叫,她听不大出来是谁。 但可以确定是村里人。 他果然出事了吗? 雪娘急忙跑去开门,门栓一拿开,门就从外面跺开,她躲闪不及,摔到地上。 接着就被一双大手提起,扯到了外面。 “大哥,这就是我们村最好看的女人,您看还行吧?” 陈东舔着脸讨好地说着。 两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提着火把朝前凑了凑,火光下,一张绝色容颜映出来,俩人倒吸了一口气。 在这穷山沟子里竟还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简直比仙女还好看,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看人一眼,浑身酥麻。 这必须献给大哥享用啊! 陈东见俩人的神情,就知道妥了,高兴的一咧嘴,还待说什么,就感觉肚子一凉,那谄媚的笑就僵在脸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女人冷冰冰的眼神,昏暗的火光下,凌厉如死神。 “啊——”畏畏缩缩站在一旁的苏佩兰尖叫一声。 两个贼匪这才反应过来,这竟是个狠角儿!俩人抽出长刀一左一右围上雪娘。 “妖怪,她是妖怪.......” 苏佩兰哆嗦着,疯疯癫癫。 第141章 抱错人了 雪娘抽出匕首,陈东睁着大眼落到地上,死了。 “我艹,挺狠的啊,好极了,正好配大哥!” 雪娘知她不敌,转身想跑回院子里,结果看不清脚底,被陈东的腿绊住,摔在地上。 那贼匪已经挡在身前,“跑,跑什么跑,做我大哥的女人是你的福气,要是不识相,就把你赏给兄弟们,伺候几十个人!” 贼人身上臭哄哄的,熏得雪娘恶心想吐。 “萧山——”雪娘大喊。 破空之声传来,一把刀飞驰而过,身前的贼人伸到一半的手蓦然停止,脑袋搬了家。 “谁!?” 后面的贼人惊慌回头,也被抹了脖子,重重地落地,手里的火把滚了好远。 雪娘爬起来,朝着人影扑过去,“阿山!吓死我了!” 身下的躯体一僵,味道不对,块头也不对,雪娘一惊,以为又是贼匪,还未退开,胳膊就被扯住向后一带,圈入熟悉的怀抱中。 “乱抱什么!” 浑厚的声音带着急怒,“叫你别出来,就是不听话!” 啊,这才是萧山。 那刚才是谁? 萧山来了,她一点都不怕。 雪娘扭过头,见那人对着萧山,已经跪在地上。 萧山的手重重地在她屁股上一拍,气死他了,刚才多危险,要是没人救,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现在可好,马上跟没事人一样,还看,看什么看! 自己的男人都能抱错,蠢死了! 在外面呢,他竟打她屁股!就算天黑看不见也不行,臭男人,真粗鲁!雪娘怒视着他。 “赶紧进去,我去巡查一遍,看还有没有残留的贼人。”萧山语气严肃,狠狠警告:“再敢出来,看我不打烂你屁股。” 她出来还不是因为担心他,气死她了,臭男人。 “你在外面守着。”萧山对着地上的身影命令。 “是,将......萧大哥。” 这到底是谁啊?雪娘越发疑惑,见她还不走,气得萧山弯腰就想抗她起来。 “等等,等等。”雪娘急忙阻止。 她捡起火把,来到想把自己隐藏起来的苏佩兰面前。 “你,你要做什么,妖,妖怪,你别杀我,你......” “我不是妖怪。”雪娘盯着她的眼睛。 苏佩兰只觉得那双眼睛出现了一个旋涡,幽深不见底,“不是妖怪。”她跟着说道。 “陈东是被贼人杀死的,对不对?” “对,陈东死了,被贼人杀死了,太好了,他死了,没人打我了。”苏佩兰傻呵呵地笑起来,有些古怪。 雪娘回到萧山跟前,朝他哼了哼,扭头进了门,把门从里面又插上了。 反正臭男人会翻墙。 萧山又看了苏佩兰一会儿,见她神色平静,不复之前的恐慌,爬起来朝自己家走了。 他若有所思。 雪娘回去,打了水仔细地把匕首洗干净,换了脏衣服,就懒懒的趴在虎皮上等着萧山。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萧山才回来了。 他一身血迹,回来也是将衣服脱了个干净,又打水清洗了一番。 “总共34个贼人,村民伤了十几个,加上陈东死了三个,不过,村长伤得有些重。” 是为了护着两个孩子才被打的,这个老村长,也真是对得起村民了。 这些贼人是吃了败仗的军爷,做了逃兵一路祸害百姓,领头的有几分脑子,分散在村里各处,这才让他耽搁了些时间。 幸亏她没事。 “以后不可莽撞。” “是他们骗我说你出事了,我才出去的。”雪娘不服气。 “就是说我死了,你也不能急,人一着急就没理智,若你多少想一脑子,也知道从门缝瞧一瞧。” “那明日有人说我死了,你是不是先想个明白,再去查看真伪?” 萧山死瞪着她,不说话了。 这张小嘴,太气人了。 “那陈东是你杀的?” “嗯,阿山~” 雪娘凑到萧山跟前,拖着音儿娇喊一声,两只流光溢彩的眼睛定定瞧着他,“阿山,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七。”萧山老老实实回答。 “你亲过几个女人?” “一个。” “是谁?” “一个自不量力的笨蛋公主。” 雪娘晃晃头,脑子有些发沉,见萧山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自己没能迷惑住他,一点都没有。 “怎么对你不管用。”她精神都凝聚到极致了,不应该啊? 刚才她可是没费多少精神就让苏佩兰乖乖听话了呢! “老子不知受过多少训练,就你这点道行,还想催眠老子,你要不是我媳妇儿,我给你返回去,让你吐血信不信?” 雪娘郁闷极了,刚才还觉着自己挺厉害的......筚趣阁 不跟他玩了,累......睡觉。 她扶着发酸的腰,躺到舒服的虎皮上。 萧山钻进被窝,将人搂住,大手揉着她的软腰,开始算账:“刚才也不知道好好看看,就去抱别人,气死老子了。” “那我抱的到底是谁呀!” “花婆婆的儿子陆青松,以前也分属在我的军队,最后与匈奴那一战,他那一队全军覆没,他得人所救,养了两个月伤,不过队伍没了,他也回不去了,他怕被人当做逃兵,也不敢回来,最后,实在想念花婆婆,这才偷偷回来了。” “那,那,以后......” “放心,衙门我已经给他除名,等他赡养花婆婆终老,就让他进鬼王宗。” 对于帮过她的人,雪娘向来是有恩必报的,听闻这样的安排,雪娘抱着萧山的脖子亲了一口。 “我家阿山,做得深得我心。” 萧山重重地“哼”一声,“刚才抱了别人就没发现不同?” “好累,我要睡了......” “说了再睡,我要不拉你,是不是就抱着不撒手?” “不会啦!” 雪娘敷衍地答了一声,这一晚真的好累了,她要睡觉。 “你给我说明白,抱他什么感觉,到底有没有察觉不是我?”萧山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死心的竟然用两手指去掰她的眼皮。 哎呀,真的被他烦死了。 \"一抱就发现不是你了,他比你瘦,气味也不同,我又不是傻子。\" “真的?什么气味,我身上有气味?” “有,你身上有木香味,我最爱了。好了吗?让我睡吧,刚才太用力,头疼......” \"好,睡!\" 萧山重重在她头上亲了下,满足的搂着人睡觉了。 第142章 永春功 村长年纪大了,受伤太重,没有坚持几天,人就去了。 萧山出钱买了棺材,全村人哭着送葬,一路哭着埋到了山上。 临死前,他将萧山叫了去托他看顾村子,这个老人直到临死还想着村民能不能在即将到来的寒冬活下去。 “栓子家,二牛家,小四儿,阿武,大奎......这,这几家比较难过,请你,请你看顾着熬过,这个冬儿去,萧山,求求你了......” 围了一圈的人哭得泣不成声。 \"村长叔啊——\"小四儿趴床边咧嘴大哭。 萧山点了头,村长就闭了眼。 虽答应了村长,但萧山也不想理会村里的琐事,他举荐刘柱子做了村长,虽然刘柱子年轻,尚未成亲,但此人爱学习,知长进,勤劳能干,见识也跟萧山学了不少,是个可塑之才。 关键在村里的人缘也不错,萧山提议之后,没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 最后带人上山打了一次猎物,寒冬就来了。 下了一场大雪,整个青云山穿上了白装。 雪娘怕冷,像冬眠的蛇,懒懒的,不爱动,萧山在屋里按上了火炉,没事烧壶茶,烤个红薯吃,还去集上买了几本小画书。 炕烧得热乎乎的,雪娘趴在虎皮上,温乎乎的正舒服,小画书讲的是江湖侠客的故事,她看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也有人来找萧山,刘柱子来过几次,还有村里的其他人,送颗白菜萝卜土豆地,萧山如今在村里人的眼中那是顶梁柱的存在,有他,就死不了人。 贼匪来的那日,在村口值夜的人都没发现,那些人就悄无声息的进了村,幸亏萧山发现不对劲,敲响了铜锣,不然,村里还不知死多少人。 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刀,有的还身怀武艺,要不是萧山功夫好,单凭他们拿着锄头棍子的,能打死几个? 他是救了全村人。 又有村长的临终托付,哪个不感激仰仗着他? “阿山,轻功真的可以在天上飞吗?” 雪娘歪着头,她想起以前萧山跃到房梁上打蜘蛛,好几米高,非常厉害,但是要是一直在天上飞,那么重的身子,不可能做到吧? “那都是胡说的,瞎编的故事,不要当真。” “你做不到不一定别人做不到。”雪娘想身姿轻盈的说不定真可以呢,这本书的作者说的挺真实的,就跟亲眼见过一样。 “我太喜欢江逾白了,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江逾白是什么东西? 萧山斜眼瞅着她,她敢移情别恋试试? “他真厉害,他可以踩叶立于树顶,还可以踏水而行,一身白衣飘然出尘,人未至,花先舞,想想就跟仙人儿似的。” 萧山:“......” 特么确定这厮不是个骚包? “他长得好看,长身玉立,姿态闲雅,面如冠玉,行走间,自带一股绝俗飘逸之感。”雪娘说完顿了下,歪头似在想像。 “他还很专情,那么多美艳女子连看都不看,一心想着他的小青梅,哎,世间真的会有这样完美的男子吗?” 雪娘兀自趴着眼眸放空,幻想着那样一个男人,要说相貌,二哥哥可以与之比较,若说那出神入化上天入地的绝世武功,就没人比得上了。 萧山也不能。 意犹未尽地翻了翻书,她怅然若失道:“不是有那种带图画的书吗?你怎么不给我买那种?” 也许,是没人能画出那神仙般的人儿吧? “带图画的书,给你!” 萧山将一本小书册扔到雪娘面前。 就怕你看不懂。 雪娘高兴地捡起,“永春功?这功夫名字好,有意境,耍起来一定行云流水,姿态曼妙。” 青葱白玉手指掀开第一页。 “山野春来水自流?” 目光下移,雪娘一惊,手指一个哆嗦,册子合上,脸瞬间红如云霞,水亮如星的眸子泛出恼意,继而是失望与闷痛。 “萧山,你竟然,看别的女人。” 她忍着心口的痛意,将所有的书全都扔了出去。 早就听说,男人喜新厌旧,他是腻了她吗? 是,画上的女人比她大,比她放纵,竟然在荒郊野外,光着身子洗澡,男人都喜欢这样不知羞耻的是不是? “我看错了你,你滚,你滚开!” 她捂着脸,推着靠过来的萧山,脑子混乱间,她都想到了离开他以后,她要去哪里? 与她离了心的男人,她不要。 “这是那书店老板送的,他说是带图画的呀?” 萧山被推开,一肚子郁闷,那店老板说是武功秘籍,他打算一会儿自己看个乐呵,难道不是? 见雪娘那么排斥,活像他是什么毒瘤似的,萧山只得下床去拣了那本册子,打开一瞧。 入眼就是一个光裸的女人,在荒野搔首弄姿地洗澡。 再翻,来了个男人。 然后,练起了功夫。 还真是永春功,书名直白,一点没骗人。 娘的,怪不得那店老板挤眼睛,他还以为有毛病呢? 长个嘴是干啥的,不会直接跟他说吗?这下可好,又得烧了。 画的还挺逼真的。 “混账!我明日就去找那店老板!送这些污秽玩意儿做啥!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雪娘拿开手,眼眶发红,破碎的眼神重新凝聚,她就那么盯着萧山,想看出他是不是在骗人。 萧山眼里的愤怒不似作假。 可他有前科。 “你上次烧了袁步非送来的册子,但是你是看完才烧的,你是不是又骗我?” 雪娘在这方面是有洁癖的,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萧山有些懊恼,都怪他大意,没想到小小的册子里都有玄机,这下可好,冤死他了,这本他是真的没瞧啊!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我明日就叫袁步非去查那家书店,敢卖淫秽书籍,误人子弟,该罚!” 萧山掀开炉子盖,将那本书扔了进去,火焰升高,映照出他眼里的可惜,不过,没人看见。 雪娘将信将疑。 “我不想看这些书了。” “好,不看了,都是胡言乱语,那什么江逾白,是不可能存在的,都是杜撰的人物,现实里,那样的小白脸都是中看不中用,这些无良作者,就是误导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小媳妇。” 对,还要去查查这些作者,有没有不法行为。 雪娘蔫蔫的,还是看萧山不顺眼。 “我去买副棋子,咱俩下棋。” 第143章 你再娶一个吧 雪娘对萧山有着很强的占有欲。 这一点她自己很早就觉察了,她不知道萧山有没有意识到,这让她陷入深深的沉思。 她是不是有些病态? 只是一幅画而已。 可想到萧山看别人,尽管那不是真人,她心里也不舒服,难过,喘不过气。 萧山一股脑儿将书全烧了,小心翼翼地又轻哄了一番。 小女人这是吃醋,他心里受用得很,这说明她在乎他呢! “萧山。”她喊了一声,却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想喊就喊了。 “嗯?中午吃些什么?要不再炖只鸡吧,我看天冷了,也都不下蛋了,等明年开春再买上一窝。” 明明是个再威风不过的人,却总是围着她转啊转,吃啊吃,她真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啊! 雪娘没有告诉萧山,她最近天天晚上做梦,梦到北方有地方雪崩了,梦到皇宫,凤阙楼,白喜公公,贵妃姨娘,灵犀,还有,那个雍容华贵的母后。 她觉得,平静的日子大概要结束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萧山,你再娶一个吧,别娶漂亮的,娶个持家的就行。” 漂亮的,她怕萧山会很快忘了她。 “我都说了,那书真没看,咋还不信我呢!”萧山暴躁极了,“是不是还想着书里的小白脸呢?你死了心,老子不死你哪里也去不了。” 他彻底生气,闹性子归闹性子,说这扎心的话他可真收拾她了。 雪娘见他不喜,也不再说了。 说的她自己心里刀割似的,也不知是在折磨谁。 是夜,袁步非来了,不知跟萧山说了什么,只听见他怒骂了一声:“龟孙子!” 然后,第二天交代了她一声就出了门。 雪娘懒懒地爬起来,只觉得全身疲乏得很,以前夜里胡闹,她休息够了也只是懒散而已,从未这样精神不济。 这是怎么了? 进厨房,打开锅盖,里面扣着一盆鸡肉,是萧山煨在炉子上一晚上的,软烂脱骨,香味扑鼻。 “呕——” 雪娘忍不住干呕,胃里啥也没有,自然什么都呕不出来。 但她控制不住,那肉味就是闻着好腻味,只能屏息着出了厨房。 “雪姐姐,开门,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门外,芋头怀里包着一包啥,冻得鼻头红红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小尾巴燕子。 “大冷天的,你俩咋还往外跑?”雪娘缩着手,她都好久没出门了。 “不冷不冷。”燕子腮头通红,却很兴奋。 俩孩子进了门,雪娘直接将人带去房里烤火,芋头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雪娘一见,全身毛孔都竖起来了。 芋头的钱是花光了吗,怎么弄这么恶心的虫子吃? “呕——”雪娘又难受地干呕,脸色苍白。 “雪姐姐,你咋回事,青蛙都不怕,还怕这豆虫?可好吃了,烤得嘎吱脆,你尝尝?” “拿——走!”雪娘艰难地拍开他的手,身子不稳,差点摔火炉上。 到底姑娘家比男孩子心细,尽管燕子还小,但已经看出雪娘不对劲。 “笨蛋,婶婶身子不舒服,你看不出来吗?” 啊?芋头打量了一下,果然,雪姐姐那呕不正常,像自己控制不住似的,而且脸色很难看,这是生病了呀! 萧大哥嘱咐他看顾着雪姐姐,这可好,他刚走,就生病了。 “我去城里找大夫!” 雪娘心里有了些猜测,不禁摸了摸小腹,但全身虚弱的感觉真的很难过,她也害怕出什么事,所以叮嘱芋头道:“去深水巷找曲大夫来。” “知道了。” “等等,还是一块去吧!”雪娘想到玲珑肚子已经很大了,说不定快生了,还是别折腾了。 “行不行?多穿点,我去叫来财哥。”芋头朝燕子挥挥手,“你先回家去。” 燕子嘟囔:“用我的时候叫我来,不用了就赶我走。” 但她知道事情轻重,听话地回了家。 雪娘披了大棉斗篷,坐着牛车去了城里。 进了深水巷,芋头扶着她下来,紧闭的医馆门恰在此时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出来。 “杜凌?” 杜凌蹙着眉头,见竟然是萧娘子,知晓他家大人今日和萧壮士出了城,不禁上心道:“萧娘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嗯,有些乏力,来找玲珑看看。” 雪娘疑惑了一瞬,天冷,她怕寒气,也没多说什么,就进了医馆。 杜凌朝四周巡视了一番,又皱了皱眉,总感觉确实有些不对,如果真有人窥视这里,他应该能将人找出来才对,除非,那人的功夫在他之上。 雪娘进了内室,素眠在门外盯着浓眉大眼精神十足的芋头看。 “你看啥看?”芋头不耐烦,这女人好生不害臊,这么盯着一个男人合适吗? 素眠就是奇怪,这萧壮士是怎么放心让别个男人靠近萧娘子的,那人不是最小气了吗? “小子,提醒你,刚才是扶着萧娘子吧?小心萧壮士看见剁了你的爪子。” 芋头:“......龌龊!她是我姐姐!” 切~又不是亲的,反正提醒他了。 门开了,雪娘走出来,眼神闪亮,比刚才精神多了。 “素眠,快进去照顾玲珑,她好像不舒服,我先走了。” “好的,萧娘子,您小心些。”素眠赶紧进了屋。 进去见自家小姐好好的,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担忧的心才松了,“小姐,肚子没不舒服吧?” “没有,我故意那么说的。”曲玲珑皱着眉,“素眠,我还是觉得不对,杜捕头刚才没查到什么人吗?” “没有呀!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别太紧张,身子要紧。” 曲玲珑摇摇头,清秀的脸蛋满是不安。 雪娘沉浸在喜悦中,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地进了村。 “曲大夫果然医术很高,说治好就好了。”芋头称赞。 雪娘笑着点头。 没人发现他们身后跟着的鬼魅身影。 “没想到,主子一直找寻的画像上的人竟然跟曲小姐认识,嘿嘿,得来不费工夫,这下,要升官了!” 第144章 皇妹,好久不见 雪娘摸着肚子,想到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种子,在里面生根,发芽,长成可爱的胖娃娃,笑意就忍不住沿着嘴角宣泄。 明日萧山就回来了,她该怎么告诉他呢? 他是吃惊多些,还是高兴多些? 说不定会吓傻了。 哈哈,他要是敢不高兴,她就收拾他。 忍着恶心吃了些肉,她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犯懒。 小虎在院子汪汪叫了两声,就没了动静,她这才想起,院子里的阵眼还没放回原处。 披上斗篷,小心地迈过门槛,她忽觉不对。 “小虎,小虎?”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皇妹,好久不见。” ............... 熊熊大火将曾经温馨的小院吞噬。 “把那条狗拖出来,它救过我的命,大皇兄,求你。” 男人不羁的脸闪过嘲讽,不过有斗篷遮挡,无人瞧见。他对着一旁摆了摆手指,马上有黑影冲进院子。 “皇妹还是这般心善。” 雪娘听出他声音里浓浓的讽意,静静地垂下头。 只是对该心软的心软。 “是要把我送去突厥吗?”仟千仦哾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那好二哥把突厥得罪死了,如今又开战,你说,该不该送你去呢?” 阴阳怪气,极尽嘲讽,她果然是不了解这个大皇兄的。 他隐在一片黑色中,浑身散发着阴鹜的气息。 马车渐行渐远,雪娘的心也跟着沉入黑暗。 她和萧山的家,没了。 那是他辛辛苦苦,从山上一棵,一棵抗下的树造起来的房子,里面每一个物件都是俩人仔细挑选的。 都没了。 一息之间。 隐隐约约,村里的灯光越亮越多。 村民被惊动了吧? 山上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嚎。 是雪狼王,在为她送行吗? 火势已经不能被扑灭,刘柱子指挥着村民提水灭火,他拉着疯了似的芋头,防止他进去送死。 但还是被他一拳砸到脸上,冲了进去。 芋头跟着萧山学了功夫,刘柱子拦不住。 “快提水,快提水呀!”刘柱子大叫。 他就说,当时上梁大吉莫名奇妙地飘下来,不吉利呀! 火势渐渐弱了,柱子带人冲进去,将昏迷的芋头抱出来,又搜寻了一番,里面确实没有萧娘子的身影。 他大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人没有被烧死,这样萧兄弟回来,他也好有个交代。 雪娘放下了车帘,眼睛有些疼,太远了,那点光芒终被黑暗吞噬。 “皇妹,莫非还真喜欢上了这山村生活,可真是随遇而安啊!被父皇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说出去谁信啊!” 奢华的马车,处处都是软的,她不用挤在狭小的牛车上,不用怕磕碰腰身,不用被别人护在怀里。 温暖又舒适。 熏香缕缕,是皇家特用的沉檀香,一丢丢就价值千金,够泊子村所有村民生活好多年。 她的生活,曾奢华到极致。 “嗤!”大皇子又是一声。 雪娘猜不透他的心理,她对这个大皇兄真的不熟,只知道爹爹对他很冷淡,凤阙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她也就见过他几次。 他看起来很乖,跟在二哥哥身后,相貌也不拔尖,但他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让原本五分的相貌成了八分。 他看起来很温和,不争不抢的那种,有一次,二哥哥带他去凤阙楼,被爹爹碰到了,豪不容情地训斥了他一顿,他就那样安静地听训,不反驳不辩解。 最后还是她哄了爹爹饶过他。 他也不怎么跟她说话,每次她跟二哥哥说笑,他就在一旁倾听,像个透明人。 以前的大皇兄,她不了解,现在的,她更是陌生。 也许,她从未了解过皇宫里的每个人。 雪娘好累,这个时候,她本应该在温暖的炕头上睡着了,她伏在身侧的软垫上,一滴泪从眼角流下来,消失不见。 她睡着了。 也许没睡着。 天亮的时候,马车才停下,一只手伸过来,她轻轻移开身体避过。 “下车。” 大皇子披着黑色的斗篷,整张脸包裹在大大的帽子里,丝毫不露,只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 雪娘的肚子空空,控制不住的反胃,她不断地吞咽口水,试图压下那种感觉,她的拳头攥紧,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胃一阵一阵缩的难受,她想起玲珑给她的药丸,是可以抑制呕吐的,可是她没有带在身上。 “呕——” 还是没有控制住,她吐起来,胃里空空,什么都吐不出来,可还是吐,痉挛一般,最后开始吐胆汁,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怎么回事?” 大皇子抓住她的手腕,似要把脉,被雪娘下意识地甩开。 “饿,饿的。” 饿?饿了会这症状?大皇子不相信,此时,他们进了一处院子,他挥手让人去买饭食。 雪娘终于吐到虚脱,她伏在桌子上,用手使劲压住胃部,想让那痉挛停止。 “真不愧是千娇万贵的嫡公主,流落民间一年,身子还是这般娇贵。” 大皇子又在嘲讽了,真不知道以前他那乖乖的样子是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后来又转变的性子。 早饭很快买回来了,有粥有包子,还有混沌,鸡蛋,面条。 \"呵!赶紧吃吧!娇公主。\" 雪娘抱住那碗粥,迫不及待地喝起来。 “粗鲁不堪,仪态全无,乡野村妇一般,果然,高贵也不是天生的。” 雪娘全然不去理会,一碗粥下肚,她好受了些,但胃还是不舒服,她闻到肉包子的气味,又想吐。 她盯着鸡蛋好久。 以前,都是萧山剥好了给她吃的。 “怎么,还要找人来侍奉?” “怎么不说话?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是了,那是对着你二哥哥说的,可惜你二哥哥护不了你,他连自己都护不了。” 雪娘开始剥鸡蛋,她要吃东西,孩儿要吃东西,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 大皇子看她不顺眼,但他不走,就坐在雪娘的对面看她吃。 “呵,以前,高贵的嫡公主怎会吃这些寻常物,只需撒撒娇哭哭鼻子,父皇恨不得连龙肉都给你寻来讨你开心。” “够了!” 雪娘挥手,早餐散落一地。 第145章 大哥,你废了 大皇子盯了她半晌,才又无情地讽了一声,抬步离开了。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民院,像是临时租来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雪娘身上还穿着农家常见的碎花袄,凉风从门口吹进来,屋檐尚有未溶化的积雪。 她觉得冷,很冷,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冷。 大皇兄不知带她走的哪条道路,绕过了新余城,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要送他去突厥。 既然他知道了在突厥的不是她,是不是朝中都知道了,爹爹也知道了? 萧山会来找她吗? 找到又怎样呢? 他已经不是大将军了,面对的不是一个鲁彦墨,而是整个景国,即便找到了她,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太短了。” 她伏在桌子上,压住灼痛的眼睛。 和他一起的日子,太短了,她还没过够呢! “小姐,奴婢柳枝服侍您更衣。” 屋里进来一个素衣丫头,捧着一摞衣物,行为举止虽也规范,却不是宫里的做派,又是临时找来的吗? 雪娘更换了崭新的棉衣,色泽不扎眼,料子也不顶好,当然比她原先的那身好了太多。 叫柳枝的婢女与她并不相熟,也是小心翼翼的,行动间带着试探。 当她将手伸到雪娘的头上时,被雪娘拦住。 “头饰不用换了。” “是,小姐。” 柳枝规矩地垂下手,心里却放松了些,这位小姐虽然看起来美丽清冷,但好像并不跋扈,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让她没那么紧张了。 雪娘最爱这梅花簪,不值钱,是萧山送的第一件首饰,她还记得,他拿出来的时候,眼里炫目的光让她不敢直视,不知在手里攥了多久,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让她死寂的心慢慢复活,生出根牙。 她就是在那一刻,下定决心留在他身边的。 哪怕后来他又买了首饰,她还是独爱这一支。 现在,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个簪子是他留给她的了。 不,还有孩子。 ................ 可算是又将鲁彦墨引去别处了,谁想到那小子还真挺固执,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他发现,现在好了,保准他再也不回东临。 萧山解决了事情,脑子里想着自家媳妇娇嫩的脸蛋,懒懒趴在虎皮上的乖模样。 骑在马上就开始浑身燥热,使不完的力气。 等进了城,先去买一副棋子,她怕冷,进了冬儿就没出过门,在家里没事做还不憋坏了。 不像他,皮肉厚实,下雪天也照样穿单衣,也就今年,媳妇儿做了棉衣,他才穿上。 热得浑身冒汗也穿。 趴在虎皮上冒汗也趴。 为此还被袁步非笑话以为他身体不行了。 忒!他个莽汉哪里知道宠媳妇的快乐。 “大哥!你这身子不能废在女人身上,当真不考虑——啊呸!” 袁步非吃了一嘴巴尘土,看着猛地打马冲进城的男人,整张脸囧起来。 废了,废了!当真是废了! 二人刚进城,杜凌早已经等候多时,他忍着惧意上前,将事情说完,待抬头,只见骏马载着威武的男人风驰电掣间呼啸而去。 “杜凌。”袁步非面容浮上冷硬,前所未有的认真,“准备一下,要变天了。” 萧山站在残垣断壁黑洞洞的家门前,汹涌的戾气从身上喷薄而出,村民们一声不敢出,许多人偷偷地抹着泪,静静地看着犹如即将爆裂的男人。 幽黑的眸中杀气汹涌翻滚,垂在一侧的拳头嘎嘎作响,一身的威压,恍然如天地变色,电闪雷鸣。 他很可怕。 但村民们却知他不会伤害无辜,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对他的印象。 萧山转过了身,眸色比山上的寒雪还要冰冷,暗藏嗜血戾气,比狼还要凶悍。 他开口询问,压抑着声线,刘柱子和村民纷纷将见到的场景一丝不漏的讲出来。 听完以后,他看向佝偻的花婆婆,花婆婆朝他点了点头。 “萧大哥,里面的东西都烧得不能用了,我们只将这匣子里的银两抱了出来,没烧坏。” 刘柱子将银钱匣子递上。 萧山静静的看了几息,抬手打开,完整的银甸子有三百两,零零散散的一堆,他没数过,这些钱,是猎户萧山一点点地攒的。 是他用来养媳妇儿的。 现在,用不着了。 “分给村民,都好好活着!” 萧山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废墟。 “萧大哥,你......”刘柱子抱着匣子,意识到什么,“还会回来吗?” “不知!” 萧山大步离去,高大的身影如天神一般带着滔天之势,村民站在废墟前,看着他去了山脚。 听到哨声的千行,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木,奔腾而来。 扬声嘶鸣,如它的主人一般,带着不可阻挡之势。 “千行,随我出山!” 萧山翻身上马,随即来到篱笆院外的大柳树下,掏出匕首重重地插入,不一会儿,一个古朴的铁盒出现,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杆通体黝黑的长枪。 千年玄铁枪,死在它身上的魂魄不知何几,迎面扑来的亘古寒意都能让人全身发颤。 乃神武将军的唯一兵器。 他就靠这一杆长枪所向披靡,征战数载,成为景国的神。 “老伙计!见见光吧!” “萧大哥!带我走吧!” 篱笆院门前,芋头牵着小虎站在那里,身高已经达到他的肩膀,精神的如头牛犊,是个当兵的好材料。 “走!随本将军去搅乱这天下!” ............ 雪娘猛地醒过来,将悄声靠近的柳枝吓了一跳。 “小姐,您醒了啊?” 雪娘心口跳动的厉害,摸了摸额角的冷汗,她一夜没睡少,刚才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一根泛着煞气的长枪,立于天地之间。 在梦里都能感觉到那彻骨的冰寒,大有捅破苍穹之势。 长枪,长枪。 “神武将军只用一杆长枪,就将那突厥的番达将军挑于马下。” 青禾亮晶晶的眼神欢快地说着,犹在昨日。 那是不是萧山的长枪? 他如今,在哪里? 第146章 谁也动她不得 在那个小院只待了一夜,第二日,就继续出发,马车换了一个简朴的,走在路上,丝毫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大皇兄不知去哪里了,随行的是装扮成商人的死士。 雪娘胃一直不舒服,饿了想吐,吃多点也想吐,马车颠簸,她神情疲惫,精神萎靡,脸色越发难看。 “小姐,您喝点水吧!” 雪娘摇头,深知不能这样下去,她没想到怀孕会引起这么大的不适,若不谨慎,怕是对孩子不利。 “柳枝,告诉他们,你要去给我拿点药......” 柳枝的眼神迷离了一会儿,乖乖地点头,“好的,小姐。” 然后她出了马车,跟外面的人交代了一声,马车便停下了。 一会儿柳枝回来,手里拿着“治疗肠胃“的药丸。 这个不能经常吃,吃多了也是不好的,雪娘记着曲玲珑说的话,挑了一颗放进嘴里。 马车又行走起来,那呕吐感渐消,雪娘扶着酸楚的腰身缓缓靠在垫子上。 这不是去突厥的方向,倒是像回京城。 京城啊! 在那活了18年,困了18年,以爱之名。 她不会再心甘情愿的被困在那里了,绝不会。 ........... 刚出村子,萧山就遭遇了一次刺杀,只有两个人,是死士。 看来带走雪娘的人,并不知他的身份,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象征身份的东西,不像是姓鲁的作风。 那老家伙向来骄傲自大得很。 那么排除他,就只有那个人最有可能,据袁步非的探查,他的人最近确实在这附近活动过。 果然,陆青松回来了,一回来就向他请罪。 “那人太狡猾,在平城使了障眼法,他带着曲玲珑走了水路,属下跟错了人,请主子责罚。” 呵!是他的风格,声东击西,善阴谋诡计。 论权谋,二皇子可远远不及。 “她有没有事?” “主母似乎肠胃不太好,下车呕吐了几次,后面属下就不得见了。” 是不是生病了? 她那样娇气,又是个倔脾气,不知服软,肯定是又遭罪了。 这个小傻瓜。 “去鬼王宗找青鬼,马上追寻主母踪迹,他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女人,谁也别想动,既然被发现了,也无需躲躲藏藏,她原本就是高贵的公主,神女。 那他就助她重新夺回尊位,不,是更高的位置。 让这天下只能仰望,膜拜,位于巅峰之上,谁也动她不得! 陆青松领命离去,袁步非和杜凌骑马奔来。 “大哥!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县令还是咱们的人,这就出发吗?” 袁步非精神烁烁,憋在这穷乡僻壤太久了,他恨不得此刻就飞到边城大施拳脚,重现当年之威风。 萧山凛冽扫视他一眼,袁步非这才收敛了些。.qqxsnew “你们带着芋头先走,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是!大哥!我在边城等你归来!” ......... 景国,西陲小镇,淮阳村。 破旧的学堂,十几张斑驳书桌拥挤在狭小的空间,上课的孩子们却无比认真,摇头晃脑的大声随着先生朗读。 教书先生不修边幅,明明很年轻,却因邋遢的衣着和那乱七八糟的头发显得像三十多岁,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睡着了。 他就是吴洲白。 如果说叱咤风云的神武将军是景国的天,那他就是顶起天的柱子。 出谋划策,精心布局,气势豪天,扫荡天下,二人缺一不可。 他的军师,吴洲白。 相识于微末,离别于经年。 再重逢,大口喝酒,勾肩搭背的情景,一如昨日。 吴洲白身体一震,锐利的目光看向窗边的高大身影,脑子一时慢了半拍。 “先生,读完了。”一个小童作为代表站起身提醒。 “嗯,哦,今日便读到这里吧!都回家,回家吧!” 小童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一个个地鞠躬离开,煞是尊敬。 吴洲白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桌子上仅有的两本书,大冷天的穿着一双露着大拇指的布鞋,衣领子扯得大大的,明明是个白面书生,却把自己搞得跟个流浪汉一样,这村子里的人也真奇怪,怎么放心把孩子交他手里? “走不走?”萧山懒得看他装模作样,不耐烦地问。 “你谁啊,来淮阳村做什么?” “哼!”萧山转身,“爱走不走!” “你!萧启汕!你给我站住!”吴洲白摔了书,双手掰着窗户就跳了出来。 “你有没有人性!说不见就不见了,我算什么,我们这些兄弟算什么!你还有脸来!告诉你!我吴洲白不跟你玩了!你爱去哪去哪!” “好,那我走了!” 吴洲白:“......” 他真走了。 没有回头。 算什么,这算什么?姓萧的,太无情了。 吴洲白狠狠地擦了眼角,一屁股蹲在地上,“我日你祖宗!” 就不能让他发发气吗? 再说一句他就找个台阶下了。 “冷血,无情,臭石头,不是来找老子的吗,怎么就走了......老子都等了好久……” 一颗拳头大的石头仍到他脚边,吴洲白红着眼睛抬头,“你他妈......” 啥玩意儿? 吴洲白捡起地上的石头,这,这,天外陨石? 这不是他祖传的那块,他那块藏在他床底下呢! 他睁着不大的眼睛看着闲闲站在远处,背对着他的萧山。 “你,你别以为一块石头......” 脚边又落下一块石头。 比刚才那个还大一些,通体黝黑,里面的粗糙晶体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我艹!发财了发财了! 这什么情况,他祖传了千年的神石不是唯一一块,什么时候,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了? “走不走?” \"走!必须走!\" 吴洲白跳起来,宝贝的捧着石头,三块了,他有三块神石了,祖宗要是知道他这么出息,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亲他一口? “不跟村里交代一声?” “用不着!吴先生自来都是神来神往,行踪莫测之人,找不到我就知道我仙游去了,等我一下。” 他得挖出床底下的神石! 呵!何必把不负责任说得这般清新脱俗? 第147章 世间至贱,皇室为最 马车一连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某个地方停下了。 雪娘不知道这是哪里,庭院很大,九曲长廊,池水亭榭,训练有素的守卫,规矩整齐的婢女,她猜这应该是大皇兄的私人别院。 柳枝再没出现过,马上有新的侍女代替了她的位置。 雪娘身心俱疲,多日夜不能寐,小脸眼看得消瘦。 “小姐,您想吃些什么,奴婢吩咐厨房做。” 身边新来的侍女名叫玉柳,眼见新侍奉的主子日渐憔悴,怕主人回来责罚,心里怕得很,但因受训过,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想吃鸡蛋饼。” 雪娘的声音有些虚幻,她像一朵失去营养的花朵,正在渐渐枯萎。 她从来没有与萧山分开这么久,她想他了,无时无刻,连身上他留下的痕迹都消失了。 多久了啊? 她不知道,身体和心理上的压力让她过得浑浑噩噩。 她想振作,想要勇敢,尖锐,像无畏的勇士般去斗争。 可事实上,离开了萧山,她竟像离开水的鱼儿一般,所有力量都抽走了,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 玉柳很快端来了鸡蛋饼,色泽金黄,口味香浓,上面均匀地撒满了白芝麻,一看就很好吃。 雪娘咬了一口,却又呕了出来。 太软了,萧山做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她必须吃,为了孩子。 “小姐......”玉柳惊慌失措。 眼看着她一边吃,一边呕,最后呕出来的鸡蛋饼上竟然还沾着血迹,她吓坏了。 “别吃了,别吃了小姐,我去找大夫,去找大夫!” “不准去!”雪娘擦掉眼角的泪,红着眼睛呵斥。 “可是小姐......” 若是被主子知道,可是会打死她的呀! “怎么回事?” 害怕什么来什么,一道桀骜阴沉的声音之后,一身黑色锦衣的大皇子踏门而入。 玉柳哆哆嗦嗦地跪到地上。 看到满地的狼藉,大皇子邪魅的丹凤眼骤缩,薄薄的唇紧绷出慑人的弧度,身体散发的怒气山雨欲来,让人脊背发凉。 这些时日不见,人竟然成了这副模样,金尊玉贵的养着,还不如一个山野村夫养的好! “就给她吃这糟烂东西?怎么伺候的?”他端过鸡蛋饼“啪”地摔在地上,“别吃了!看你都成了什么鬼样子了!还有没有一点尊严!你何曾吃过这种粗鄙食物,真是跟你那个没用的二哥哥一样,怂货!” 尽管恐惧,玉柳还是颤声解释:“小姐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大夫说是肠胃不适,刚才小姐想吃鸡蛋饼,奴婢才让厨房做的,做得或许不好吃,请主子责罚。” “连个鸡蛋饼都做不好,给我拖出去打上10棍!” 玉柳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让厨娘受了罚,一时惊的看向雪娘。 雪娘擦了嘴,二人的对话似是与她无关,别人的死活也与她无关,尽管这事是她惹出来的。 玉柳的心渐渐沉下去,这些日子,她还以为小姐是个好伺候地,不怎么说话,没什么要求,除了身子不好,几乎没什么麻烦,她还以为是个好性儿的。 却原来不是。 大皇子也眯眼打量着雪娘。 她像是变了。 以前不管谁犯错,她都会求情的,性子好得跟救世观音似的。 若不是有父皇庇护,这样的性子在皇宫怎么能活下去,早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原来灵瑶也没有那么心善。”他那邪佞又嘲讽的语气又来了。 灵瑶。 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雪娘怔忡一瞬,有些陌生。 大皇子挥手,让玉柳滚下去。 他凤眼里蕴氤着凉薄,也不嫌地面脏乱,拉开凳子坐在了雪娘的对面。 “没想到,曾经被奉为神女的嫡公主,为了活下去,也会委身在一个粗鄙男人身下,真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他身边女人多,一眼便能看出,灵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该死的混账,哪里来的狗胆敢将皇家公主玷污。 “你知道神女?”雪娘讶异。 她是神女的事鲜少有人知道,爹爹对外说的是她身体不好,仅限于自家人知道,大皇兄是个不受宠的,平时连进凤阙楼的资格都没有,是谁告诉他的? “嗤!一个谎言,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真是可笑。”他肆意嘲笑,脸上露出不屑来。 “狗屁的神女,你是假的,灵犀也是假的,这种无稽之谈竟也有人信,还有大曜神君,呵,也就宋家的那个傻瓜能信,傻透了!” “不是必须嫁给大曜神君吗,随便一个野男人也是大曜神君吗?怎么说你也是一个皇家公主,怎可自贱委身于人下!” 雪娘震惊于他知道的竟这般详细,又被他越来越狠厉且恶毒的话激起了怒气。 她不许他这么说萧山! 他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自我出生之日,就被圈养在凤阙楼,神女不是我自封的,被迫和亲,落入贼人之手,是我的亲人一手造成的!皇家舍弃我,救我的是你嘴里的野男人,什么皇家公主,与你们皇家扯上关系才是我的耻辱,世间至贱,皇室为最!”.qqxsΠéw 大皇子阴鹜的眉宇悄悄松弛,带着讽意的丹凤眼愣愣地看着突然凌厉的皇妹。 这是那个软兔子? “你是怎么流落到那么远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落入贼人之手,难道不是她自己从和亲队里跑了的? 当时是手下发现一串南国进贡的珠宝在民间出现,他心有疑惑才去查的,一查才知,那是灵瑶出嫁时戴在身上的,后来查到一点线索,却到了东临就断了。 气愤之下,雪娘胸腔堵着的一口浊气居然消散了,身体也有了力气,她眉目清冷,看着大皇子疏离而戒备。 “说吧!大皇兄把我抓回来到底想做什么?是想跟皇上邀功,还是押送我去突厥?去突厥也可以,只是我怕和亲休战的目的达不到,倒是会加速景国的灭亡!毕竟,我对景国,恨之入骨!” 大皇子微张了嘴巴。 好看的丹凤眼似想看透她一样。 她自小,不是以景国安危,怜悯众生为己任吗? 失踪一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恨意会这么大? 如果不是这样貌,他真的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灵瑶了。 第148章 跟公牛似的,处处留情 “你对一只狗都心软,不会是真的对一个乡野村夫有感情了吧?” “是,在我心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皇家人,比狗还不如!” 大皇子:“......” “那你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一个粗鄙之人怎么配得上你,再怎么说,宋北庭也比他强,我叫他回来跟你成亲。” 雪娘怒极反笑,像看傻子一般,眉目间凝聚与那清绝容貌不符的郁气。 “怎么,不把我送给突厥了?又要把我送到宋家?宋家是有什么更值得让你们贪恋的东西吗?” “大皇子!告诉你,休想!你们再休想摆布我的人生,若敢逼我,我就让整个景国为我陪葬!” “灵瑶你——” 大皇子又惊又怒,她竟然这么想他? 他只是觉得那人配不上她而已。 她是变了,彻彻底底。 已经不是以前的乖乖兔子了,只是,这转变,让他心疼。 他不应该激她的。 现在倒是希望她没变了。 到底经历了什么呀,让她像一只刺猬一般,对他这个皇兄像陌生人一般防备。 “若我说,我已经派人去杀那个男人了呢?” 雪娘的定定的看着大皇子,浓密的睫毛折射出一道阴影,眼梢有道红色开始蔓延,她一字一顿,“你,派,人,杀,他?” 大皇子突然觉得她此时有些阴森恐怖,赶紧道:“不过他有两把刷子,我的死士没回来,估计是已经折在他手。” 再细看过去,刚才的景象似是幻觉,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 区区两个死士,怎么伤得了他,真是自不量力。 大皇子不适的动了动身子,觉得这皇妹实在有些古怪,他自小生活在阴暗的皇宫,经历了太多人间残酷和丑陋,小时候会畏惧会害怕,现在,是别人怕他。 可刚才那一瞬,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吓到了呢? 真是奇怪。 他探究地瞧着她。 雪娘发了一通郁气,只觉得腹内空空,开始有了食欲,恨不得吃上几大碗饭。 “来人!让厨房给我炖只鸡,炖稀烂那种。” 大皇子又张了嘴,灵瑶以前不是不吃肉吗? 守在外面的玉柳应声而去,又进来个婢女将地上打扫一番。 大皇子还是不走,俩人坐着谁也没说话,直到鸡肉端上来。 灵瑶一口一口,吃了整盆子鸡,还喝了不少汤。 大皇子真有点木了。 “大皇兄,以后你可以常和我说说话,说完了,我就有胃口。” 大皇子:“......” \"那人,是不是没钱给你买肉吃?\"他语气有些沉重,再没了刚开始的不羁冷讽。 “是不怎么买。”雪娘擦擦嘴,不是因为没钱,是因为上山打的就够吃了。 “那你还.....”不让他杀了他? 就因为救了她? 那算什么,她可是高贵的嫡公主,救她是那村夫的荣幸。 “他专情,不像大皇兄,跟公牛似的,处处留情,外面流落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你,还有没有公主的样子,说话这般粗鄙,专情个屁!他那是没钱,有钱有权了,你看他是不是公牛里的战斗牛!” 气死他了!是不是曲玲珑跟她说的?这个女人,真是不安分! “我困了,你出去吧!” 雪娘朝寝房走去。 大皇子怒气还没发出来呢!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戳出一个窟窿。 乖兔子怎么就变成扎人的刺猬了呢! 那野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当初灵瑶是不是受了逼迫才不得不留在那的,不行,他得让人通知一下姓宋的。 虽然他也看不惯宋北庭,但总比粗陋不堪的村夫强。 大皇子抽了抽鼻子,这房间点的什么香,还怪好闻的,以前在那些女人的房间从来没闻到过。qqxδnew 也是,那些媚俗的女人怎么能跟景国最漂亮尊贵的公主相比。 雪娘是被一个女人吵醒的。 “玉柳?玉柳?” 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安稳了些,还没睡够呢就被吵醒,雪娘很生气。 玉柳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大皇兄也不知怎么训练人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房间烧着火龙,一点都不冷,她不想出去,奈何那女人和侍卫的对话不断传来,明晃晃的是在说给她听。 “再受宠也是个外室,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刚来就打杀奴才,谁给她的脸?” “风铃姑娘,少说两句。” “怎么,卫虎,这么快心就向着她了?我告诉你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楚谁到底是主子!” 反正不是你。 卫虎心里暗骂,面上却还是劝着:“爷走的时候嘱咐要守好小姐,你这样怕会惹得爷不高兴。” “笑话,我跟随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压下去,出去还混不混?你给我一边去,不出来是吧,本姑娘亲自叫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 雪娘清冷地看着面前身着侍卫装的女人。 大皇兄可真是,荤素不忌,什么脏的臭的都能沾上,也不嫌恶心。 风铃面色一愣,眼里闪过浓浓的嫉妒。 怪不得能让她住到这别院,原来真有几分姿色,比刚才那位强太多了。 不,主子所有的女人都及不上她半分。 她身上穿的,是南国进贡的蚕丝织就的软帛,整个皇宫不过三匹,还没有在爷的其他女人身上见到过。 身段柔弱婀娜,肌肤若雪,不光说男人,连女人也会晃了眼。 她是谁? 卫虎和其他侍卫不敢直视,纷纷低头。 “你有话对我说?” 雪娘容貌绝色,气质是与生俱来的高贵,说出的话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风铃觉得受到了侮辱。 爷的女人,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我是听说有人恃宠而骄,刚来就将厨娘打了个半死,少不得来警告你一番,教教你规矩!” 风铃相貌一般,扎了一根高高的马尾,因为练武,比一般的姑娘看起来壮实,很是飒爽利落,只是她脸上的那种倨傲和嫉妒让人倒进胃口。 “你家爷死了吗,让一个奴婢来教规矩?” “你——”风铃有些不敢置信,“你敢咒骂爷?” 好,太好了!这是把脸递上来给她打呢! 第149章 天之娇女,万人朝拜 “你们听到了?这种不懂规矩的女人该不该教训?”风铃歪着头,对着后面的一众侍卫询问。 是有些大逆不道,只是,这是爷的女人,他们没权利过问。 “风铃姑娘,要不等爷回来......”卫虎还有些迟疑,据他所知,爷对这个女子是不同的,住进来的时候,所有用品全都换了个遍,而且都是那种特别昂贵的。 怕是正受宠爱,风铃姑娘太急了些。 “事事都要爷处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爷有多忙不知道?这些后宅之事哪个不是我管的?” 是你管的,可这女子不跟那些女人住在一起,对爷来说怕是特殊些。 “你要教训我?” 雪娘想笑,她的身份不能曝光,却被这些人当做了大皇兄的女人,可见大皇兄真如萧山所说,滥情! “不是我要教训你,是你不懂规矩,对主子不敬。” 风铃嘲讽:“别说是你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就是刚进府中快要临盆的曲侧妃,曲院判之女,我说掌掴,也就掌掴了,当王府是什么地方呢,没规没矩的!” “曲院判之女?曲玲珑?” “你还知道呢?”风铃得意地看着她变色的脸,以为她怕了,“正是她,未婚先孕的曲侧妃。” 谁知道是不是爷的种,还敢在她面前摆谱。 “你还真不错,我想杀了你。” 雪娘轻言轻语,一步步走到卫虎面前,慢慢拔出他腰间的刀。 “小姐.....\" 卫虎想捂,却被雪娘幽幽地看了一眼,“若敢插手,我就跟你们主子说,你们全都欺负我。” 她扫视了一圈侍卫,无人敢出头了。 主要是,他们都没当真。 这小姐弱不禁风的,杀鸡都费劲,哪会杀人? 风铃像听到了无比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嘎嘎的像只鸭子,可真粗俗,大皇兄到底是怎么睡这女人的? “来来来,来杀,朝这捅!”风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自己的胸口点着。 不用教,她会捅,也不是杀了一个了,雪娘朝她一笑,那刀尖毫不犹豫地捅进了风铃的胸口。 难听的声音戛然而止,雪娘的力气太小了,插得不够深,她攒了力气,又是一下,刀身又进去了一截。 这下应该捅穿心脏了吧? 所有侍卫惊吓的睁大了眼睛,特别是卫虎,那是他的刀...... \"你——\" 风铃看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尖锐的疼开始蔓延,“你敢,你竟敢......” 毕竟是习武之人,她夺过刀身,猛地拔出,血溅三尺。 “我杀了你这个贱人!”她红着眼睛砍向雪娘。 雪娘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一脚跺开了风铃。 玉柳眼里焦急万分,“小姐,您没事吧?” 雪娘没怎么害怕,只是有些反胃,血腥味太浓了,她身上也溅上了。 她摇了摇头看向在地上抽搐的风铃。 活不成了。 卫虎查看了一下,对着其他侍卫摇摇头。 风铃可是很受主子器重的,这可怎么办,就这么,死了? 就在他们商量如何向主子汇报的时候,大皇子急匆匆赶来了。 这个院子,不仅有侍卫,还有暗卫。 所有侍卫惶恐地跪到地上。 他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风铃,茫然地看向雪娘:“你杀的?” “我不想杀她的。”雪娘在外面待了这么会儿,已经感觉冷,她环了环肩膀。 大皇子心缩了缩,以为她是吓着了,正想开口安慰,哪知她下一句,就让他僵在原地。 \"我想杀的是你。\" 大皇子:“......” 他怎么惹她了?他千里迢迢把她从偏远山村找回来还有错了? “大皇子真是茅厕一般,什么人都能上的。” 花心的男人,恶心死了! 玲珑可真是倒霉。 大皇子:“……” 众侍卫:“……”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玉柳,沐浴更衣。” “是,小姐。”玉柳朝厨房去了。 雪娘眉头一蹙,看了看她的背影。 胆子变大了?不是很怕大皇兄吗? “赶紧将她处理了!”大皇子阴沉着脸,连看都没看风铃一眼。 这个蠢女人,教训后院的女人也就罢了,敢来招惹皇妹,死了活该。 只是又少了一人可用,他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揉了揉眉间,他跟着进屋。 灵瑶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一年的时间,变化怎么这般大,他问过曲玲珑,说是那乡野村夫是在路上救了昏迷的灵瑶,也不知还发生过什么? “灵瑶,你不用探皇兄的底线,惹了你的奴才尽管杀,我是你皇兄,别这么防备,救你回来,不是献给突厥也没什么目的,你暂且住在这,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宫的。” “回宫?哈,你问过我了吗?刚才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想杀了你,原本我可以安安稳稳,在山村待一辈子的,是你破坏了一切!” 让她和萧山分离的! “胡说!你是天之娇女,怎么可能待在那种地方!你该享受荣华富贵,万人朝拜!” “天之娇女,万人朝拜,荣华富贵,那是大皇兄所爱吧?汲汲营营,不择手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能坐上那皇位的人,都是踏着万人尸骨,亲人之血上去的,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仟仟尛哾 “凤灵瑶!”大皇子压下眉间的跳动,狠狠吸了口气。“你是真的不一样了。” 凤眼中,有压抑不住的痛和悲凉,但很快被他用嘲讽遮掩。 “蠢货,全都是蠢货,你蠢,凤世瑾更蠢,被人挑拨两句就离宫了!你说我争我抢,我承认,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再不抢,皇家就改姓了!” “你说父皇抛弃了你,我真是为他感到悲哀,他对我不好,我无所谓,我也当没这个父皇,可是你不一样,你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怎么会抛弃你,怎么舍得抛弃你,你没想过吗?你就没想过吗?” “我不想!事实就是他抛弃了我!”雪娘吼道,泪顺着白皙孱弱的脸流下,“无论什么理由什么苦衷我都不接受,离城那天,我的心像被劈成了两半,他站在城楼上,那么绝情,我不原谅他,永远不会!” 第150章 父皇没有抛弃你 他不该给她那么多宠爱,爱之深,恨之切。 以前有多宠,被抛弃时就有多痛。 大皇兄没有得到过,他不懂。 “我自出生,享受过极致的人间富贵,也承受过极度的恐慌绝望,得到过,失去过,如今,只想偏安一隅,平平淡淡地与所爱之人度过一生,就这么难吗?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我以为,我已经忘掉这里,得到重生了,为什么又要将我带回京城!带回这个让人窒息的牢笼!” 是,她不喜欢这里。 大皇子目光虚幻,灵瑶不喜欢凤阙楼,他知道。 虽然那里是皇宫最华丽的地方,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可是他见过,她蹲在无人的角落发呆,不止一次。 他见过,不止一次。 偷偷进过凤阙楼,不止一次。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他做错了吗?不该将她带回来吗?可是,总有些真相她要知道。 不然她会永远带着伤疤的。 “灵瑶,父皇没有抛弃你,宫里的那个人,不是父皇。” 雪娘嘲讽的嘴角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他是父皇,也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雪娘僵硬的问道,一瞬间,爹爹慈爱的面容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佯怒的,欣慰的,皱眉的,心疼的,还有最后那张冷漠无情的。 大皇兄到底在说什么呀? 大皇子压低了声音,“原本我也不知道的,只是后来父皇鲜少出现,你也说了,大皇兄善经营,宫里有我的人,后来就发现不对,白喜公公疯了,你母后,也经常不在宫里,父皇开始宠幸贵妃娘娘,后来有一次,我的人发现,父皇在寝宫里神志全无,痴痴傻傻的,但第二日,在朝堂上,却又恢复了正常。” “这是什么意思?” 大皇子的声音很低,却如重锤击鼓,雪娘茫然地看着他,心止不住的狂跳。 “我找谋士询问了,说父皇很可能中了蛊,被人操控了。” 爹爹是从什么时候变的?雪娘拼命地想。 先是灵犀身上出现了红莲,然后大巫不见了,爹爹再没去过凤阙楼,一道圣旨就定了她去突厥的命运。 事情十分迅速,毫无征兆。 她当时太过悲痛,根本没有疑心,也没有机会观察过父皇。 “是谁做的呢?”她无意识地低喃。 “鲁太师,还有,你母后也有嫌疑。” “不可能!” 雪娘下意识的否定,母后是爹爹最爱的女人,尽管母后对爹爹和她们都很冷淡,但那是她的性格使然,她一定是爱爹爹的。 爹爹对她那么好,眼睛看母后时全是爱意。 “还有贵妃娘娘也很奇怪。你那个蠢二哥跑去了边境,没人帮我,宫里很多鲁太师的人,我还没查出来。” “一定是鲁太师,我杀了他儿子,他在报仇。” 如果,如果爹爹真的被害,那她,她...... 心情大起大落,她捂住肚子,觉得很不舒服。 “我,我要休息,大皇兄。”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大皇子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雪娘不敢拿孩子冒险,她躺到床上,看着头顶上,大皇子紧蹙眉头,带了急色。 “我去叫大夫来。” “大皇兄,别叫了,肠胃不适,休息就好了。” “肠胃不适这么久,是不是,得了胃疾?” 贫瘠山村,生活困苦,很可能经常吃不饱,那个男人是怎么照顾她的? 而她竟然还想一直待在那里!脑子是坏了吗? “没有,很快就好了。”雪娘不欲多说,她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大皇兄,你没有骗我吧?” 她小脸苍白,犹带泪痕,杏眸发着盈盈水光,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依稀还是凤阙楼那个乖巧纯净的小姑娘。 大皇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灵瑶,你是景国的嫡公主,永远都是。大皇兄一定会让你恢复尊荣的。” 只要夺了那个位置。 一切都能改变。 她从来没喜欢过自己的身份,如果大皇兄说的是真的,那她最爱的爹爹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她想起做的那个梦。 爹爹的眼里在流血泪。 是真的,是真的。 她以前怎么会没发现,怎么会想不到,爹爹被人操控了,他没有抛弃她。 “我要救他,大皇兄,我要救爹爹。” “你安心待在这里,大皇兄会想办法的。” 此刻的灵瑶,终于有了以前的影子,他心里微微泛酸。 将她带回时,他心里是有气的,明明这俩兄妹天之娇子,受尽宠爱,却在出事后,一个冲动无脑抛却繁华尊位,一个自甘堕落隐匿于山村。m.qqxsnew 他明明恨透了这个没有人情味的皇宫,恨透了那个高高在上,半分宠爱都不给自己的父皇。 可在大厦将倾,国势危急时,又不得不勾心谋划,淬心竭力,想要保住这个风雨飘摇,从不属于自己的家。 他真贱。 可是,凤阙楼,是皇宫唯一温暖的地方。 因为那里,曾住着一个温软的小皇妹。 她说话软软的,毫无力道,却会让景国最尊贵的男人乖乖听话。 她要什么有什么,可她不开心。 因为她没有自由。 她是被大巫师认定的神女。 可笑,他费尽心机,动用一切为数不多的眼线,受了一身伤才进了皇家密室,看到了那记载神女的手札。 肯定是假的,几百年了,竟还会有人相信有神女。 为了这个,她就要被困住,被圈养吗? 他隐隐约约,有了野心。 直到她被送上和亲路,父皇变得强硬而无情,当然那是对她,对他的话,从来都是如此。 继而,凤世瑾惹怒了父皇,他发现了端倪,开始谋划…… “大皇兄,贵妃娘娘肯定知情,灵犀变成神女,她们一定参与了此事。” 雪娘的声音拉回了大皇子的思绪。 贵妃娘娘肯定有问题,他查过了,包括皇后,都有问题。 只是如今宫里都是鲁太师和汝南王叔的人,他要查明白,太艰难了。 汝南王叔是父皇的亲兄弟,又深得父皇信任,但不知为何,他像是没有发现异常。 他去找过他,然而王叔对他,一如父皇对他,不假辞色,不听不信。 都是一群傻逼! 第151章 赤鬼?是什么鬼? “好了,你也别急,事情都过了一年,再急也得慢慢来。” 大皇子将玉柳唤了进来,嘱咐她好好照顾,又出门对着侍卫训责一番,然后就离开了别院。 不能不着急啊,那人是曾占据她整个生命的爹爹啊。 她不敢想下去了。 这一年,她受苦的时候,原来爹爹也在受苦。 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度的恨他,不愿想起他。 爹爹,会不会怪她? 她是雪娘,也是灵瑶。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扶您沐浴吧?” 灵瑶看了看玉柳,她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好似没什么不同,但敏感如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似乎,更恭敬了些。 是因为被刚才她杀人的举动吓住了吗? 灵瑶平复了一下心情,摸了摸肚子,她现在对大皇兄少了些戒备,也没仔细想,扶着玉柳的手起了身。 雕花屏风后,木桶是顶级香柏木,光滑泛着清香,一旁架子上,各种精油香料花瓣准备齐全。 虽不如曾经凤阙楼的奢华,但也可见大皇兄是尽心力准备了。 可她还是喜欢那个贫瘠小院里粗糙的木桶,还有那个仔细清刷木桶,试探温度的男人。 “出去!” 刚被玉柳服侍着脱下外衣,她猛地想起自己的后背,急促呵斥了一声。 “是,小姐。”玉柳躬身后退。 如画黛眉微凝,灵瑶想起她踢向风铃的那一脚,一个并不算瘦弱的女人被她踢了几米远。 完全不似初见时的柔弱。 还有面对大皇兄时的恭敬谨慎,唯独缺了恐惧。 刚才她的那声呵斥是下意识发出的,若是以前,玉柳应该是惶恐着认错,而不是反应快捷,训练有素地躬身而退。 她是不是玉柳? 如果不是,那是谁的人? 灵瑶伏在浴桶上,心思电转,又恼怒不已,果然离开了山村,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劳心劳神。 她趴在边沿,在热气熏陶中,睡着了。 “你这个不省心的,水都凉了,真是不把身子当回事,老子生气了!” “阿山?” 灵瑶欣喜回头,刚硬的面容,满脸的胡须,一如初见,只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透着恼怒和心疼。 “你来了!你终于来找我了!”她张开藕臂,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身前一空,她抖了一下,蓦然清醒。 “小姐?要奴婢进去吗?”外面玉柳的声音轻柔中带了些微的急色。.qqxsnew 原来是做了个梦。 水有些凉了,灵瑶赶紧起身,换上中衣后,才喊了玉柳进来。 一切收拾妥当,她靠在床头休息,玉柳仔细地为她绞着头发,她的手上有茧,刚才刮了一下发丝。 “玉柳,抬起头。” 雪娘的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玉柳清醒的眼睛有些晃神,出现短暂的迷蒙,但很快,她摇了一下头,重新凝聚光泽。 这个人有强大的意识,果真不是先前的玉柳。 “你是谁?” 玉柳对刚才的情形有些迷惑,只看了小姐一眼,就觉得那双眼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她吸入一般,脑子空白了一瞬,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小姐的问话,她有些诧异,心想不愧是主母,这才刚来,就被发现了。 不过主子也说了,不必刻意隐瞒。 既然主母问了,自然是实话实说。 “属下赤鬼,参见主母。” 赤鬼?是什么鬼? 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灵瑶有些讶异,“你真的不是玉柳啊?” “是,受主人吩咐,特意前来照看主母,属下是鬼王宗五鬼之一赤鬼,善易容。” 鬼王宗?那不是...... 原来是萧山派她来的,这么些天堵在心里的大石头“呼”地放下了,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这么说,萧山知道她在这里了。 “他在哪里?怎么不来?” 既然能够易容,他完全也可以易容成别人的模样,这样谁也不知道他是已经死去的神武将军。 “属下不知,属下接到任务是保护主母周全,至于主子的大事,属下没有权利知道。” “这样啊!” 灵瑶微微失落,这些天,她都已经梦到他很多次了,什么是普通梦,什么是预示梦,她都分不清了。 摸着平坦的小腹,她有太多话想对他说了。 不过,知道了他的消息,心情好了,精神和身体都跟着好转,连日来的呕吐症状也没那么严重了。 走在院子里,所有的护卫对她毕恭毕敬,玉柳扶着她坐到亭廊中。 从赤鬼嘴里得知,这里是在京郊,确实是大皇兄的一处秘密别院。而大皇兄不受父皇宠爱,本身资产就少,手里可用之人也是近一两年搜罗拉拢的,一个人在危机重重的京城,没有被人迫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先前,她不了解,对他戒备警惕,现在知道他的处境,她该与他商量一下,看怎么能尽快入宫,查看一下爹爹的情况。 “小姐,我吩咐人去给您炖雪耳羹。” 灵瑶点头,看向垂首而立在庭院两侧的侍卫。 “你过来。” 卫虎浑身一凛,恭敬地来到跟前:“小姐有何吩咐?” “叫你主子来一趟。” 好家伙,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的主子。 可卫虎屁都不敢放,连主子身边的得力之人说弄死就弄死,啥事都没有,就知道,她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如何。 只是,主子最近被姓鲁的盯得紧,确实有些不方便。 这可怎么办? “叫你去就去,还有什么疑问?来不来自有主子定夺!”玉柳不客气地呵斥。 “......是,属下这就去。” 卫虎被训斥得脸发红,这是不是就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横起来了,前几日这丫头可不是这样,还叫他哥呢! 卫虎去通知了以后,大皇子半夜了才过来。 “灵瑶,有什么事?” 他面色有些憔悴,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能看到明显的血丝,好像许久没合眼似的。少了阴郁邪佞,整个人多了些脆弱。 在这里,他卸下了防备伪装,如果让他那些女人看到,一定会心疼得很。 娘的,也不知那姓鲁的一家子什么毛病,他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前一阵老的盯着,这次换小的盯,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害得他什么事都不敢放手干。 “大皇兄,我想进宫。” 第152章 放手为神女开路 “不行,再等等,现在进不去,我的人太少了,若被人发现,你可就再出不来了。” 知道她着急,可现在的情形,真不能进去。 “大皇兄,你看过神女的手札了,不相信是不是?” “呵!傻子才会信,你没见灵犀封神那日,还开启神坛呢!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把自己摔得一身伤,像个戏子一般装神弄鬼,幸亏没有允许百姓进入,不然皇室可真丢不起这个人。” “那是因为她不是真的神女,你看的手札也并不全面,早在前朝动乱之时,手札便已损毁的寥寥无几了,再有,真正的神女自有传承意识,并不需要学习那些手札记载的东西。” 大皇子认真地看向灵瑶,她身上披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狐裘,整个人端庄高贵,绝美如画中仙,端坐于软凳之上。 流光溢彩的水眸像最亮的宝石,美得炫目,这确实跟密室里那幅神女像十分相似。 心神有些恍惚,这个皇妹又长开了些,若以前是一朵含羞清绝的蔷薇,如今便是灿若骄阳,艳如烈火的牡丹。 整个景国,再找不出这般绝色脱俗的人儿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副相貌才被选为神女的? 只是—— 这屋里有的龙,很暖,她却怕冷成这样,身子还是那般畏寒,当时在凤阙楼,可是四季如春,大冬天的,层层叠叠的绿植花束满层楼都是。 这里确实比不上。 “嗤!别说你是神女,就你这弱叽叽的样儿,比灵犀还不如呢!” 大皇子不信,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道:“灵瑶,我知道你救父皇心切,可这种事你一个弱女子也帮不上忙,别整天胡思乱想了,就算你是神女,也只是个被摆布的工具,什么用处都没有,再给大皇兄一点时间,大皇兄早晚能带你进去的。” “啪!” 大皇子面前的茶杯凭空浮动,然后似有人握着一般狠狠摔到地上。 他炸毛一般跳了起来,“什么东西?” 眼神瞬间凌厉阴鹜,身子如剑一般冲到门口,开门,自己的心腹笔直地守在门外。 “刚才可有什么人来?” “回主子,没有。”心腹赶紧躬身禀告。 这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满脸凝重地回到屋内。 “大皇兄,喝茶吗?” 灵瑶的眼中有波光闪烁,不知是烛光映照的还是什么原因,她的眼里似有红光若隐若现。 大皇子揉揉眼睛待要细看,便看到她的手臂抬起,做出端茶倒水的动作,优雅而赏心悦目。 然后,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桌子上的茶壶飞了起来,有生命一般自己朝着茶杯开始倒水。 与灵瑶手中的动作完全一致! 然后,她随意挥手,倒了七分满的茶杯便飞到了已经石化的大皇子面前。 他被镇住了,整个人都麻了,他毫无仪态地趴下查看,挥手试图找出操控茶杯的丝线。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是,幻术吗?”他干涩着嗓子询问。 别怪他孤陋寡闻,活了这么大,实在没见过这般古怪之事。 茶杯重新飞回桌子,迎面一道疾风扑面,大皇子的左脸狠狠挨了一耳光。 “大皇兄,疼吗?”灵瑶笑眯眯地询问。 疼...... 所以,这不是幻术。 所以,神女是真的,灵瑶是神女? “我的力量很弱,只有开启神坛之后,才能变强,大皇兄,你看过手札,应该知道,冒充神女开启神坛会受到反噬,所以,灵犀注定是活不长久的了。但还有一点你应该不知道,不光冒充之人会受反噬,整个景国都会受到天罚,这些日子,景国各地应该已经开始出现端倪了吧,地动,雪崩,火龙,瘟疫频发。” “之前我说会让景国陪葬的话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胡说?对不起,那是真的!”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大皇子摆摆手,同手同脚地坐到凳子上。 是,她说的全对,最近各地灾害事件频发,急报都堆满了龙案,满朝文武每天吵得不可开交,偏生以往勤勉的父皇又异常易怒,如今江山可谓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他不由地又端详起面前的灵瑶。 可别说,这么一看,这样貌哪里是凡人所有,通体旋绕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范儿。 真是跟那神女像上的姿态气质十足十的相像。 刚才还嘲笑别人傻逼,原来傻逼竟是他自己。 大半夜的,灵瑶怀了身孕,腰酸体乏,有些不耐烦了。 “大皇兄,我是不能等的了,我梦到父皇状态很不好,你安排一下,尽快带我去一趟渡生塔。” “渡生塔?为什么去渡生塔?不是进宫吗?” “渡生塔有进宫的密道。” 大皇子震惊之余,复杂地看着灵瑶,她果然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这种机密也知道,而且,竟毫不避讳的说给他听? 就这么信任他吗? “大皇兄,你傻呆呆地做什么呀!回去赶紧安排吧,我累了,要睡了。”仟仟尛哾 这一晚的,咋脑子还不好使了呢! “嗯,好,好的。” 大皇子迷迷糊糊的就出了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立刻头脑清醒了,自己又拍了一下脸,还真他妈的疼! 都是真的! 灵瑶是神女,她会法术,还知道进宫的密道。 辛辛苦苦谋划几个月,竟比不上刚回来几天的灵瑶,他该高兴还是郁闷? 然而不得不说,有了她可是拨开云雾见太阳,他可见到希望了。 “阿武,你听到了吧,我皇妹是神女。” 神女,神女哎? 妈呀,有点鸡犬升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是,主子,咱们什么都不怕了,放手为神女开路吧!”阿武激动道。 “对,开路!” 连日来被姓鲁的搞得暴躁的心情豁然开朗。 傻逼玩意儿,还真以为他皇家无人了?一个凡夫俗子也配跟他斗?若父皇果真被他害得,看他们兄妹怎么收拾那老匹夫! 大皇子精神焕发,一扫来时的苦闷,像吃了补药一般,与阿武昂首阔步离去。 没发现他们身后暗影处,一个清隽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立时冲出去将他碎尸万段。 他就怀疑鬼王宗布投靠了大皇子,果然如此! 她被献给了大皇子!成了他别院里的女人! 原本,那是他的,是从他手里夺走的! 无耻! 第153章 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夜色浓郁,万籁俱寂。 冬日的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飒然有声。 一轮明月高悬半空,廊底下值夜的护卫无声地滑落,倚靠在廊柱上像是睡着了。 玉柳往管洞又添了些柴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碧纱罗帐被掀起,露出女子陷入被褥静谧的脸,她瘦了些,不如以前圆润,睡梦中也似怀有万千心事,纤巧的眉头微蹙,一副委屈的样子。 男人粗粝的大手轻轻去抚她的眉头,怕稍微用力便伤了她,一身墨色劲装包裹着浑实的身躯,呼吸间可见底下的肌肉纹理轻微颤动,在这寒冬,他竟只穿了一件单衣,却还是额有细汗,热气奔腾。 就这么痴痴看了许久。 “不是说吃得不少吗?怎么会瘦?”他不解,从被子里掏出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不凉却也算不得温热。 这么些天饱受相思之苦,如今一见,终于忍耐不住,俯身用唇细细描绘他最珍爱的宝贝。 女子的眉头松展开,嘴巴迎合一般微微嘟起。 男人顺势噙住,一开始柔风细雨,后来便贪婪汲取,脑子里的理智全无,直到外面一声猫儿叫,才堪堪停住。 此时,女子的唇瓣已是娇艳欲滴,微微红肿,像涂了最美的唇脂,双颊微酡,不复此前冷清,带上了让人迷醉的热度。 但是她没有醒。 萧山松了口气,又莫名开始失落。 他转身,走到屋子中央,又不舍回头。 这么来回几次,踌躇不已。 没发现床上的灵瑶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要走?”娇软的声音仔细听还有些发颤。 萧山猛地回头,灯光下,他的眼发红,胡须自不用说,刚才都扎疼她了,满面风霜,一看就不知又赶了多久的路。 升腾起的怒气转化为心疼,灵瑶坐起来,朝他伸手。 此时的萧山,倒像是怕了起来,一点点迟疑地挪过去。 “什么意思?是不想要我这个麻烦了吗?” 被他的态度伤了心,她的眼眶红了,晶莹的泪滴在里面晃动。 这么多天了,她没有一刻不想他,每天装作坚强的样子,实际上,内心脆弱不堪,想他的怀抱,他的气味,他强壮让人安心的身子,想到心口发疼。 如今他来了,却不是想带她走,而是..... “萧山,你不是说过我去哪里你都不放手的吗?” 以前她想过,若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就让他忘了她,另娶一人,继续过安稳的日子。 可是如今她发现,她做不到。 没了他,好像全世界都黑了,她怕,什么勇气都没了。 萧山狠了狠心,一屁股蹲到了床上。 罢了罢了,大不了食言违抗军规,回去让众属下一块打他板子就是,为了媳妇儿,丢人就丢人吧! “小东西,你敢质疑老子,是给你的保证不够多吗?命都给你了还想怎样?” “为了来见你,老子跑死了六匹马,两天两夜没合眼。” “你敢怀疑老子的真心,你说,你有没有良心?” “是不是把你摁在床上弄死你才不会胡思乱想,嗯?” 他咬牙切齿,话语间已逐渐失控,大手毫不温柔地抓住她的柔软。 “疼!”灵瑶娇吟出声,眼里的泪摇摇欲坠,终于不堪重负,顺着眼睑滚落,听到萧山的浑话也不像以往排斥。 反而因为他的粗鲁悸动不已,不由得挺了挺身子,将自己送上前去。 疼? 有他疼吗?见到废墟的那刻,他心脏像被活生生地撕了一个大窟窿,怕她落到了恶人手里,更怕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怕她就此消失在他生命里,怕她重入黑暗...... 没有查到她的踪迹时,他每天每夜像活在地狱里,一遍一遍不堪的情景不受控制地涌进脑子里,折磨得他要发疯,摧毁,撕裂...... 真疼,比万箭穿心,剥皮拆骨还疼。 “终于找到你了,雪娘,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红着眼睛,像狩猎许久终将猎物等到,像痛失珍宝又失而复得,有疼,有恨,有喜,有泪,有汹涌霸气,又有小心翼翼。 “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等了我许久?”他捧着她的脸,去舔舐那一颗颗的珍珠。仟仟尛哾 “对不起,又没护好你,对不起......” “阿山,我走不了了,你别娶别人,别找别人行不行,我发誓,京城的事一了,我就和你回山村,我们还盖一座房子,你打猎,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很快的,不会很久,好不好?” 她哭着,祈求着,眼泪越流越多。 傻瓜,真是傻瓜!就爱胡思乱想的傻瓜! 萧山堵住她的嘴,狂风暴雨般撵转,舌尖在她唇齿间摩挲缠绕,吸吮,用尽全力探索每一个角落,贪婪索取属于她的气息。 她被吻得舌根发麻,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哭泣,顺从地闭上眼睛,承受着疾风骤雨,席卷她一切感知,只是本能的抱紧他,再紧些。 墙上映出相爱的影子,炽热缠绵。 香气扑鼻,独属于她的味道,是立竿见影的补药,他的精力开始复苏,振奋。 渐渐地,狂风小了,转为轻柔的丝雨,却更加缠绵入心。 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开始推搡,他最后描绘一遍那百吃不厌的如花唇瓣,不舍得离开。 那双清亮如洗的美眸中,清晰地映出他如狼似兽贪欲的脸。 “以后别说这种话,命都是你的,上刀山下火海,你在哪老子就在哪,这辈子,只你一人。” “我去洗干净,乖乖等着。” “嗯,等着。”灵瑶气喘吁吁,捂着胸口还未喘过气来,脑子晕乎乎刚听清他的话,心中感动,后面那句还没明白啥意思,顺着应到。 萧山已经转到了侧间,屏风后面,就是她每日洗澡的地方,现成的水备着,是玉柳收到主子即将到来早就准备好了的。 那么大一个浴桶,比他以前买的大多了。 三两下将自己扒光,长腿一迈,想着她每日就在里面洗浴,心神更加荡漾。 权势有权势的好处,来日他要弄个更大的,俩人一起洗鸳鸯浴。 不,直接造个水池,也引来温泉水,可以时时刻刻,不分节气。 甚好。 灵瑶此时才想起这院子里都是大皇兄的守卫,不过想到萧山做事向来周全,一定是已经做了什么,不然,早被发现了。 她抚摸着小腹,咬了咬发麻的唇,听着里面的水声,羞涩地笑起来。 第154章 老子又不是断袖 灯光下,女子美得不似凡人,因红艳滴血的唇和波光潋滟的眸子,像极了魅惑世人的绝色妖姬。 萧山眸中翻腾着滚烫的火苗,衣服都没穿,大咧咧来到跟前,双臂撑在她两侧,紧紧锁住那张勾魂的小脸。 嘶哑道:“公主殿下,臣要为你披荆斩棘,重入战场,做你身后最强劲的后盾,谁也奈何你不得。”.qqxsnew 灵瑶羞意渐敛,游离的目光对上再认真不过的男人,怔怔问道:“你说什么?” \"只望公主此后随心所欲,万事随心,睥睨于天下。\" “你,你要回战场?” “已经重组旧部,只等我回归,退突厥,肃朝堂,与你一起定山河。” 灵瑶颤抖着唇,看着这个将她拖出黑暗,骄阳一般火热的男人,他说过,不想再回去的,是为了她...... “可你不喜欢......” “是不喜欢,可你在这,还有,其实我也不甘心,你回来了,正好,老子这次非把突厥给的耻辱狠狠还回去,所以,雪娘,这次回归,我效忠的不是景国,不是皇上,是你!记住了没?其他人啥也不是!” 有些事,他要早些说清楚,免得她会不理解。 “我不要你效忠,你好好的,只要好好的就成。” 战场残酷,其实她不想他去的,都怪她,又将他拖进这浑水中。 “不要我效忠?不是不让我娶别人?那我要效忠谁?对了,坍台部落的大公主,已经收到消息想要我与她联姻,强手联合......” \"你敢!\" 说着效忠呢,他又扭曲意思。 明明知道她最讨厌这个。 “所以呢?要不要我的效忠,可以为你冲锋陷阵,还可以让你欲仙欲死的那种。” “......要。” 萧山:“......” 小女人胆子大了。 “阿山,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关于我爹爹......呜呜....” 嘴又被堵住,男人又急又猛。 不成,不成,会伤着孩子。 推不动山一般的男人,情急之下,她去抓他耳朵,哪知男人只是颤了一下,身子落下些许又复抬,依然没有停下,双手四处点火,嘴巴如贪吃的婴儿始终不离美食。 她哪里知道,自从前几次被抓了几次耳朵,他的弱点已经开始自动强化免疫了。 灵瑶脑子混沌,只知道他那般强悍,一定会伤着孩子,哪里作恶抓哪里,她这么想的就这么做了。 “嗯......” 萧山闷哼一声,如被抓住软肋,比抓耳朵还好使,身体巨震,松开了猎物,睁着染满情欲之火的眼睛,错愕地盯着这个胆子翻天的小女人。 “不,不行的,我告诉你,以后你,都不能碰我了。” “你说,什么?”他的眼神倏然变冷,死死盯着身下魅惑丛生的女人,“回了京城,瞧不上我这大老粗了,又想起你那问棠哥哥了?” “刚才不是还说要?骗老子的?” “你若敢看别人,你看我会不会弄死他!” 灵瑶才不怕他这副模样,再怎么凶恶他也不会对她怎样,只会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你怎这般暴戾,收起你那副咬人的样子,现在,乖乖躺下,听我说。” 萧山不动,依旧不善地盯着她。 灵瑶手用力。 他娘的! 萧山又是一阵闷哼,翻身仰躺,又爱又恨。 这该死的小手,真他娘的销魂。 她最好能说出好的理由让他消气,否则,他让她今晚手都废掉! 见他乖乖躺下了,灵瑶有些得意,心想又找到他的弱点了,虽然有点羞涩。 但比抓耳朵还管用。 “阿山,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废话,老子又不是断袖!” “不过,你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老子只喜欢你,端看你是男是女。” 灵瑶:“......” 这个莽汉,脑子也不知咋长的,不会拐弯的,跟他说话咋这么费劲呢!干脆直说好了。 “我怀孕了。” “没有男人你咋怀的?再给你一次机会,找个靠谱的理由,若找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灵瑶睁大眼睛,看着一副完全不相信他的萧山,“难道你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手里攥着啥呢?” 灵瑶这才烫手似的撒开,听到他憋着声音咒骂了一句,脸红得垂下头不敢看他。 “人家真的怀孕了,这些天好难过,吃什么吐什么,玲珑说现在不能行房事......以后,以后再补给你嘛!” 补?这还差不多! 等等,啥,真的怀孕? 陆青松说过她肠胃不适...... 萧山翻起身,她已经被剥得差不多了,像软白可口的糯米丸子,就等着他大口吞下,此时,藏在锦被里,只露着那张蛊惑人心的小脸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手慢慢伸进去,摸着平坦毫无异样的小腹,他蹙眉,“没什么异常啊?你没骗我?我可谨慎着,就那么一次......” 就那么一次? 可不就是那次,难道他不信? “那你当这是别人的好了!”她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扭过脸,他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什么叫别人的?这嘴巴又开始胡说。 “又气我是不是?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嘛!有了孩子能不能受得住?怪不得瘦了。” 萧山担忧,这以后他不在身边,可怎么是好。 这孩子,真不懂事。 来得太早了点。 “受不受得住,反正都是我在受,与你有什么关系!” 萧山:我倒是想替你受呢! 要不带她去边城鬼王宗的分布?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 就是边城寒冷,太苦了些。 手又无意识地伸进去,抚摸着那光滑如缎的肚皮,很难想像,这巴掌大的腰身有了身孕会什么样子,很艰难吧? 灵瑶见他不说话,眼神落在某处,也不知在想什么,又气冲冲地哼了一声。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也不喜欢你了!” 我艹! 他更讨厌这个还不是个生命体的兔崽子了。 第155章 胎儿很强健 灵瑶紧咬着嘴巴,压抑着溢出口的娇吟。 “你的手,手拿开。” “有孕的原因吗,又大了些,变成白面馍馍了,一口吞不下。” “萧山!我还在生气!嗯哼~” “生什么气,有孕了还生气,小心孩子生出来是个暴躁鬼。” 你孩子才是个暴躁鬼! 不,不是,这孩子才不会跟他一般暴躁。 不得不说,萧山的一番爱抚已经把灵瑶那点子怒气磨得一干二净。 她细细娇喘着,唇间似小猫哭泣......敏感的身子比以前更易动情。 萧山说:没什么问题是床上不能解决的,一次不够,就两次。 她就那么在萧山的指间迷失了。 后来,萧山又抓着她的手,来到他身上。 直到月亮西斜,天际泛白,灯罩里的烛光燃尽...... 女子早已昏睡,双臂死缠着她的热源,紧紧的,不让其离开半分。 日上三竿,小姐的房里毫无动静,连侍女玉柳都没在门口守着。 昨晚值夜的两个侍卫心内忐忑,不知为何竟一觉睡到天亮,二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敢透漏,两排侍卫笔直分站在庭院四周。 作为侍卫的头儿,卫虎频频看向房门,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终于等不下去,喊了另一个侍女去瞧瞧。 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一个魁梧挺拔气势惊人的男人走出来。 从小姐的房间走出来? 所有的侍卫脸色大变,惊骇地抽出腰间的刀,“你是谁!?”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这男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小姐怎么样了? 失职之罪是怎么都逃脱不了的了! 说不定抓住这男人还能让主子留下他们的狗命。 ............. 灵瑶起身,身软无力,萧山拿着兜衣,一件件给她穿好。 门外已经候了大夫,那股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又来了,她趴在他膝上习惯性地干呕。 “让人进来!” 萧山紧抿着唇,无一丝笑意,眼里满是凝重与忧心,他拍着她的背,恨不得以身相替。 怪不得会瘦,原来这么辛苦。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阿山,没事,吃点东西就行了。”呕了几口,灵瑶伏在他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玉柳早已备好,赶紧挥手让人将饭食端进来。 大夫也随之进来。 “饿......\" 萧山闻言,堂堂大将军也没了章程,见她眼巴巴看着饭食的模样,活像饿了几辈子似的,看得他心脏抽抽的疼。 那就先吃饭再把脉。 玉柳已经懂事的将桌子搬到了床边,萧山一手揽着灵瑶,一手吹着养生粥,仔仔细细地喂着。 大皇子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神——”武将军!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被萧山一个狠辣的眼神瞪住。 大皇子惊骇不已。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瑶房里的男人是已经死了的神武将军? 他不是在做梦? 俩人还这般亲密...... 一碗粥下肚,灵瑶的肚子舒服了,又开始点着别的饭食:“这个!” 萧山去夹脆生的包菜卷,还不忘询问:“吃这个不凉吗?” “不凉,胃热,难受。” 萧山又忧心了。 又吃了些,灵瑶不敢吃了,吃多了也会吐。 但在萧山看来,已经是比以前吃得多多了,没想到,肚子里的崽子还没成形就这么能吃,要是大了,那得吃多少,他媳妇儿的身体真的能成吗? “过来把脉!” 一直垂头做鹌鹑的大夫颤巍巍的上前,这位小姐的病情都是他看的,再了解不过了,无非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肠胃不适,就不知道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没适应过来。 灵瑶伸出手腕,搭上丝巾,大夫这一探脉,那眼睛忍不住一缩。 这,这明晃晃的喜脉啊! 怎么,怎么回事?他前几次怎么没诊出来? 大夫明显慌了,萧山不明就里,以为出了什么事,身体一绷就要怒斥,被灵瑶拉住了手。 “大夫,别担心,前几日是我做了手脚,你照实说,我孩儿可安稳?” “是是,安稳,夫人好好养胎就好,胎儿很强健。” 尽管不知她用的什么办法竟将他骗过的,但好歹给他解了围,大夫冒了一身冷汗,偷偷瞄了大皇子一眼。 “胎儿?谁的!”大皇子惊愕出声。 萧山黑着脸冷厉呵斥:“蠢货!当然是老子的!” 大夫:“……” 会不会被灭口? 大皇子:“......” 你厉害,我不敢惹你。 这个世界太不诚实了,他幽怨地看向灵瑶,这怎么回事?皇妹不是嫁给一个山野村夫吗? 姓萧的。 娘的,曲玲珑没跟他说实话,神武将军不就是姓萧吗! 怪不得一群侍卫被人揍得爬不起来,输给神武将军,是他们的荣幸! 把完脉大夫又颤颤巍巍说了些注意的,萧山和玉柳一一记好,然后玉柳才将大夫带了出去,自己也到了门口守着。 大皇子瞄了一眼,这侍女还挺会察言观色的。 “出去谈谈。”萧山摆摆头。 在萧山面前,大皇子像一个孩子,本能的敬畏,毕竟,在萧山统领万军,功成名就之时,他还是一个备受欺凌的落魄皇子,曾经的少年将军,那是他仰望的存在。 萧山说出去谈,大皇子本能地顺从。 但被灵瑶喊住。 “阿山,我还想吃你做的鸡蛋饼,你去给我做。” 大皇子故意咳嗽一声,这要谈正事呢!皇妹怎么这么不知分寸。 萧山回头就瞪了他一眼:“生病了别进这屋来!出去等着!” 大皇子:“......” 灵瑶笑了一声。qqxδnew “怎么,不会撑吗?”这也太能吃了吧?会不会把胃吃坏啊?萧山朝她肚子摸了摸。 因为身子将人整个挡住,大皇子也瞧不见,只能看见他躬着身子,敦劲地腰身下移,认真地询问鸡蛋饼的问题。 这真是神武将军? 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吧? 话说,就这块头和气势,谁能冒充得了。 “叫你做你就做了,这里的厨娘做的我都不喜欢吃,你快去。”灵瑶眼神嗔怪,声音明媚又娇气。 萧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宠溺又无奈:“好,我去做。” 他转身,见大皇子还站在那,不耐烦地道:\"门口等着,别把病气过给我媳妇儿!\" 第156章 诚心不让老子走 大皇子听话地退了出去。 他十分有理由怀疑当时灵瑶是被神武将军劫走的! 而根本不是神武将军救了灵瑶。 就看灵瑶这恃宠而骄的样子,明显神武将军理亏!对,肯定是这样。 堂堂大将军去做鸡蛋饼了。 他陷入沉思:做鸡蛋饼的手还能拿得起玄铁枪吗? “大皇兄,你进来!” 灵瑶在喊他。 好,这可不是他自己进去的。 “灵瑶,你可真不地道,你嫁的人是神武将军,咋不早告诉我,你可别说我骂过他!” “行啦!他很快就回来了,我告诉你,进宫那事千万别让他知道,要不然我就跟他说你欺负我。” “这么大事......” \"大皇兄骂我男人是粗鄙不堪的山村野夫,还说要把我嫁给问棠哥哥!\" “快闭嘴吧你!”这话万万不能让他听见。 “大皇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烧了我们的房子,萧山是不会放过你的,那可是他从山上一根根亲自砍的木头盖起来的,鸡是他喂大的,每一片瓦一块砖都经过他的手,你说,感情深不深?连我都想砍死你……” 想想就心痛。 大皇子:“……” 谈钱可以,谈感情就完了。 “怕了你,不说就是了!” 只是要准备得更万全些,出了事他可担不起。 看萧大将军那护崽的样儿,对灵瑶小心翼翼的,她又有了身孕,有个三长两短,还不生劈了他? “灵瑶,你是神女,那大曜神君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萧将军他……” 说到这事,灵瑶就沉默了,大曜神君,她意识里是丝毫没有的,与他相关的,也只是从手札里看到的,这不属于她的意识传承。 “他不是大曜神君,没事吧?” 大皇子心想,都有夫妻之实了,神武将军还活得好好的,应该是没问题吧,那宋北亭怎么办? 让皇妹也收了? 糟糕,他得把去送信的人赶紧召回来,宋北亭回来可就乱套了。 门“吱呀”从外面推开,萧山寒着脸端着鸡蛋饼进来。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大皇子不禁后退了一步。 神武将军不愧是景国的天,这气势着实惊人。 “大曜神君不是你们定的,而是取决于神女,神女嫁谁,谁就是大曜神君。” 啊,那他就是大曜神君呗? 灵瑶眼神一亮,似豁然开朗。 是这样吗? 或许,可能,就是这样的! “阿山。”她欣喜,眼神亮得惊人,“你就是大曜神君,我宿世的守护神君。” 宿世的? 对,他要生生世世都跟着她,守护她,谁也别想抢走她。 萧山凝望着笑靥如花的女人,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憨憨的。 大皇子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又开始粘腻,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故而十分不适,又咳嗽了两声。 眼见萧山又要发飙,灵瑶赶紧拉住他的手,“别理他,好香!我天天想你做的鸡蛋饼,快点快点。” 她仰着头,张开樱红小嘴,等着他的投喂。 大皇子不忍直视,这是自己没长手还是咋的?若是他的女人,早让她滚犊子了。 又看了那盘里的鸡蛋饼,干巴巴,还有糊渣渣,哪里有厨娘做得好? 自虐吗? 他眼见神武将军一点点撕扯着放进灵瑶嘴里,还端水递她嘴边怕她噎着,可谓比侍女还细心。 看不下去了! 大皇子抖了抖,跑出去了。 萧山才不管别人,旁若无人的给女人擦擦嘴,铁汉柔情,这一柔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手还酸吗?” 酸…… 灵瑶没有威势地嗔他一眼,脸红了。 随即想到他不日就要去边城,又忧心起来,他这般强烈,到了那边,要怎么解决,不会找别的女人吧? “想什么?别皱眉。” “阿山,到了边城,你可要把心思放在军队上,别,别贪欲啊!” 脸红地说完,就听到头顶低沉的笑声。 “放心,我兄弟是认主儿的。” “只贪你一个。” “若不放心,随时可去检查。” “保证每次都雨水充足。” 灵瑶伸手去捂他的嘴,羞不可抑,眼里荡漾的情丝几乎要溢出来。 “我,我也是,只,贪你一个。”她低若蚊吟,忍着羞涩给予回应:“只爱你一个。” 萧山心灵受到冲击,只浅浅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为她生为她死,何况这直白又浓烈的爱语。 他抓住灵瑶的手,恨不得将她放胸口捂住,海角天涯带她走。 “你这小妖精,诚心不让老子走!” 最后鸡蛋饼全进了萧山的肚子里。 ……………………… 镜子里映出女子娇美如花的脸庞,杏眼桃腮,眼含春水,朱唇不点而红,冰肌玉骨,倾国绝色。 玉柳梳着梳着发就忍不住看呆。 主母可真是太美了。 没有多余的首饰,只头顶围了几圈翡翠珠链,毫不起眼的梅花簪浅浅别在中央,水滴翡翠耳坠小巧玲珑的垂下,整个人便美不胜收。 真正的美人儿是从来不靠华丽的首饰堆砌的,只浅淡一抹,便是恰到好处。 玉柳为她系上狐裘斗篷,整个人如冰雪堆砌一般圣洁。 萧山与大皇子谈着话,沿着长廊往这边行走。.qqxsΠéw 大皇子不时捂着嘴角吸气,只见他脸上挂着淤青,走起路来腿也不利落。 萧将军果然如皇妹所说,对一手打造的小破屋很重视,谈话前先是给了一顿狠揍。 那拳头钢铁一般,疼死他了。 要不是顾着皇家颜面,他早跑了,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突然,身边的大山停住了。 大皇子疑惑的抬头,循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皇妹和她的侍女正站在庭院中央说着什么。 又来了! “萧将军,我先走了。” 大皇子发现说与不说没啥两样,也不等回应就跑了。 萧山黝黑的目光紧紧锁着那个雪白的身影。 他发现他错了。 她就应该是站在高处,让众生仰望,不可亵渎光芒万丈的神女,而不是被困居于山村,荆钗布衣掩盖所有风华。 大冬日的,不知哪里来的一只彩色小鸟围在她头顶转来转去,她伸手逗弄,平添一分可爱,不至于真如神女般不可亲近。 灵瑶说着话一歪头便看到了萧山,四目相对,她粲然一笑,下意识就朝他那边跑。 “别跑!” 萧山吓一跳,大吼一声,并朝她飞驰而来。 那一声吼让灵瑶止步脚步,并让院子里所有挨过揍的侍卫齐齐打了个哆嗦。 第157章 神在前,仙在后 灵瑶小心的摸了摸肚子,朝着萧山乖巧一笑。 刚才真忘了。 小笨蛋,自己还是孩子,还总想着做母亲。 萧山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看着她头顶简陋的梅花簪,一时间嗓子有些发堵:“都吹红了,出来做什么?咱们回去。” “等你啊!” 萧山心里暖洋洋的,弯腰将人抱起,侍卫们全都缩起头,屏蔽耳朵。 灵瑶脸埋进他胸口,被抱进了房间。 玉柳看到萧山的眼色,也跟着进去。 “你跟我大皇兄都谈了什么?”灵瑶被安置于柔软的贵妃塌上,好奇地问道。 “我走之后,要他护好你,等我那边安定,就为你正名,此前,你还要委屈些。” “你不要着急,我会好好地在这等你,你别让自己受伤。” 灵瑶不舍,但又知道如今他必须尽快赶去边城,重织铠甲,才不会陷入危险。 “赤鬼!”萧山喊着垂首而立的玉柳,“本座已通知鬼王宗的主力前往京城,以后,听主母令行事,全权调遣众鬼吏。” “是!赤鬼尊令!” 萧山掏出一块黝黑玄铁令牌,繁杂花纹凑成一个大字:令!最底下还有两个小字:无极。 他放到灵瑶手上,细细交代,“这是鬼王宗最高令牌,拥有者若出事,杀人者会被整个鬼王宗无极追杀,带在身上,护好自己,若真陷入险地,拿出令牌,可让贼人投鼠忌器,忌惮三分。” 只要多少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些的人,都知晓这事,鬼王宗残暴狠厉的形象还在,只要不是活够了,应该没人敢触碰。 令牌黝黑冰凉,散发着寒意,她的心却暖流潺潺。 他什么都想到了,给了她强大的后盾,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明明他现在才是最需要的。 “阿山,我觉得......” “别担心,你男人纵横沙场这么多年,只死而复活这个消息,就能让那些龟孙子吓破了胆,只要你好好的,我才能后顾无忧,懂了没?” 灵瑶重重点头,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赤鬼,万不可离开主母,一切以主母安危为重。” “是,主上!” 灵瑶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瘪嘴,“明明是女孩子,鬼啊鬼地叫着,多难听。” 赤鬼低下头。 萧山不禁想了想,是有些难听,接手鬼王宗之后,他只清肃了一遍人,这些阶层称号却懒得更改,延续至今,江湖上还无人知道鬼王宗其实从主人到众鬼都换了人呢! “你是神女,以后整个鬼王宗都是你的人,神仙神仙,神在前,仙在后,要不改名叫仙王宗?赤仙?” “啊?这能改?” “这怎么不能,都交给你了,你说了算,仙王宗,嗯,不错,这名字敞亮,我以后就是仙王,装扮也得改一改。” 神和鬼是两个极端,他才不当鬼了,神仙神仙,一听就是一对儿! “赤仙儿!退下吧!” “是,主上,主母。” 灵瑶:“......” 感觉有些糊弄事儿!这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 情人之间的相处总是短暂的,萧山已经拖了一天,必须得走了。 他拥着怀里的人,不舍地一遍遍描绘着轮廓。 下一次相见,不知是何时,但事已至此,决不能退却,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阿山,我还未跟你说我爹爹。” “大皇子已经跟我说了,袁步非会安排人去查的,别慌,既然这么久没出事,说明一时半刻他们还不想要皇上的命,咱们还有时间。” “嗯。” 萧山的话总能让她稳下心来,在她眼里,他是无所不能的勇士,替她扫开前面的障碍与荆棘。 大皇子府,莺燕蝶飞的后院。 大皇子挥开往身上贴的小妾,径直进了曲玲珑的屋子。 花枝招展的小妾不满地朝那边瞪了一眼。 “大肚婆一个,有什么好瞧的,又丑又胖。” 许久不见的大皇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曲玲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喜,尽管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那微微加速的心跳还是提醒她爱着这个男人的事实。 素眠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不放心的退了出去。qqxsnew “曲玲珑,你说你不认识叫萧山的男人?” 邪魅的语气,危险的眼神,让曲玲珑顿感不妙。 心渐渐沉下去,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不认识。” “呵,昔日旧主,神武将军,不认识?真不错,你说你让本皇子怎么相信你的真心?” 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萧大哥暴露了? 是不是为了救雪娘暴露的? 一时间她想了很多,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男人,与记忆里温和沉默的男孩相去甚远,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全是邪佞,算计,阴冷。 “既然你知道了,就该知道雪娘是他的女人,你掳了他视若珍宝的女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视若珍宝?” 确实如此。 曲玲珑不明白雪娘和大皇子的关系,只以为她是某个世家贵女,与大皇子从前相识,这次因去医馆被发现,直接把人掳回了京城。 只不知被安排到了哪里? “看在雪娘的面子上,我就不难为你了,等你生了孩子,想回家看你爹,都是可以的。” 曲玲珑涩然一笑,她怎么还有脸回去看他爹,他爹已经不愿意认她了。 而大皇子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让她回去拉拢爹爹。 准确的说,整个后院的女人,都是他维系关系的纽带,他是没有心的。 或许,只对雪娘不一样。 然而—— “大皇子,千万别动雪娘,神武将军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呵!管好你自己吧!” 自始至终,大皇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她的肚子,关切的问候更是没有,她看着他离去,不明白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小姐,他没对你怎样吧?” 素眠进来,不放心地上下查看。 任谁也知道大皇子不是良人,偏偏小姐犯傻,自己巴巴地送上门,那人喝醉之时,占了小姐的身子,如今老爷气得不认她,在这乌烟瘴气的后院里,主仆二人受尽了欺负。 “素眠,你跟着我受苦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您现在啥也别想,等生下孩子,说不定老爷就原谅你了,咱们就回府去。” 回不去了。 她也不会回去。 爹有爹的立场,她不会让他为难的。 第158章 他终于将她夺回来了 萧山是半夜走的,趁灵瑶睡熟的时候。 热源离去,她不适地缩了缩身子。 第二天清醒的时候,看着身边空了的位置,她的心也空了一半。 胸前布满了红梅,脑子里全是男人凶猛滚烫的爱意。 她脸一热,去找兜衣,翻遍了床也没找到,不得已只能从一侧的箱笼里又拿出一件穿好。 喊了一声,玉柳端着热水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白净的女子。 “小姐,这是主上调过来的大夫,在仙王宗原名为素魅,现在您可唤她玉扇,以后专为您调养身体,是主上昨夜临走前交代的。” 灵瑶确实又想呕吐,忍着点了点头。 此时玉扇上前,手里端了一杯热水,恭敬道:“小姐,先喝杯水,孕育前期确实很辛苦,熬过两个月就会好的。” 灵瑶喝了热水,胃里那股抽搐好了些,然后洗漱梳妆,玉扇做的膳食加了止吐的食材,吃着爽口,她觉得舒适了不少。 渡生塔,位于京郊三十里处,属于皇家寺院,总共十七层,每逢佳节,会对外开放,或登高望远,或吟诗作对,或焚香祷告,是京城人心里的净地。 平素里,有禁军把守,除皇家和朝中重臣,不得入内。 在玉柳一番操作下,灵瑶已经变成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宫女。 大皇子啧啧称奇,暗道大将军手下果然能人众多,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寻到这般人才。 一行人乔装打扮后,充当大皇子的侍卫侍女前往渡生塔。 渡生塔今日并无宾客,这一点大皇子早已经打探清楚,一切都很顺利,进了大殿,大皇子跪拜佛祖。 “皇妹,身子撑不住就赶紧出来,别逞能,安危为重。” “七日之后,来接我。” 灵瑶说完这句话,便带着玉柳和玉扇闪身去了七米高的金佛身后。 大皇子想叫都来不及。 这个皇妹,不是说好明日来接吗,这时间也太长了吧!多危险哪! 寒风瑟瑟,天阴沉沉的,空中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来时三十人,走时还是三十人。 郊外空旷之地,一骑黑衣侍卫奔驰而来。 “出了何事?”大皇子从马车出来,冷声斥问。 侍卫面色凝重,下马耳语几句。 大皇子脸色瞬间阴云密布,眼神嗜血慑人。 “姓鲁的狗贼,一定是他做的好事!十人跟本殿走,二十人护小姐回府!” 大皇子安排完,带着人便离开了。 马车继续冒着风雪行走,风呼呼地吹打着车帘,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的白色身影。 “停!”卫虎扬起右手止住队伍,眼神警惕地寻望四周,“戒备!” 话落,“刷刷刷——”箭雨穿透雪花倾射。 “保护小姐!” 卫虎指挥众人围在马车旁,箭雨却突然小了。 “缩头缩脑,有本事给我滚出来!” 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伴着风雪飞跃而下,手拿弯刀,招招毙命,看作风,是死士! “卫虎!撤退!” 就在卫虎咬牙奋战之时,只听车内端坐的小姐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大皇子交代一切听从小姐的吩咐,可这种情形怎能...... 车帘随风飘忽,他突然看见了里面女子冰冷的双眼。.qqxsnew “撤退!” 他大喊一声,不再与死士纠缠,与此同时,马车受惊般朝前奔去。 黑衣人潮水般紧随马车而去,他们的目标是小姐! 卫虎不知做的决定是对是错,只能让人去通知大皇子,看着折损的几个兄弟,心里反复想着刚才那双冷厉的双眼。 好像,不似平日的小姐。 “卫哥,咱们弄丢了小姐,主子他......”自家兄弟忐忑不安的道。 “没事,我会跟主子解释。抬上受伤的兄弟,咱们先回府。” .......... 发疯的马车被人拦截,因为速度过快,雪地路滑,马车倾翻,里面的人控制不住地摔出马车。 却在落地之时被人抱在怀里,石砾荆棘被阻隔,二人翻滚几圈之后,才停了下来。 “知雨,你没事吧?”男人目露焦急,紧张地查看。 面前的女子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眼里露出素日小姐那种淡淡的眼神,只不过美人再淡,也有股娇媚在里面,这是她学不来的,本来只是粗略遮掩一下,也没特意学过小姐的仪态,不知这人是谁?与小姐熟不熟? 她正是仙王宗七鬼吏,不,现在是仙使之一,星魅,因与小姐身形相似才被选过来冒充小姐,也是刚才看到那些死士并不靠近马车,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将人引开再寻机会逃离,却没想到还会炸出个主谋来。 “此地不宜久留,先随我回府。” 见到人的兴奋并没有让鲁彦墨觉察出异样,将人抱起上了另一辆马车,朝着府邸驶去。 重量比以前重了些,他也没多想,只以为冬日穿着笨重的原因。 一身白色狐裘穿在身上,富贵清雅,但他看得不是滋味,这是别的男人为他置办的。 一想到大皇子的风流,他隐隐升起怒气。 这么些日子,她与别的男人...... 她大概是累了,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脸色也差些,不如从前水嫩。 莫非,大皇子对她并不好? 还是,她心不甘情不愿? 他希望是后者。 后背隐隐发痛,刚才被尖锐的石头划伤了,口子应该不小,手也血痕斑斑,因为要护着她的头。 不过,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终于将她夺回来了。 “知雨,还是按照之前说的,你是新安县令之女夏知雨,其他的,我回府再跟你细讲。” 星魅睁开眼睛,点点头。 鲁彦墨不禁弯了弯唇角,眼神柔和。 男人总是将事情想得简单,太师府里莫名其妙住了个县令小姐,这让身为大少夫人的池秋影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 自从夫君上次出门回来,整个人比以前更加冷清,以前每个月至少会行两次房,那之后,基本上是没那回事了,还经常一个人宿在书房。 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打动不了那根木头。 为此,她还抹下脸面去请教了爹爹宠爱的姨娘,学了万般花招,可根本来不及施展,便被赶出房外。 面对小厮丫鬟同情的目光,她堂堂丞相嫡女,脸还要不要了! 第159章 不知好歹的女人 现在更好,直接带回府一个小妖精! 自打小妖精来了之后,他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整天围着小妖精转。 珠宝首饰,华衫丽服,皮毛暖裘更是不要命地往狐狸精房里送。 她这个大少夫人,根本就是个摆设。 公公早就盼着他儿子早些开枝散叶,以前还嫌他冷清,提醒他多收几个,现在有了这女人,正合心意,肯定不会插手的。 她该怎么办? “竹生!你老实说,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迷住大公子的,是不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竹生苦着脸被抓进大少夫人屋里,他也没想到,大公子刚答应老爷要接手朝堂之事,第一次调动死士,竟是去抢那个女人的。 她还是被大公子找到了。 公子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她都跟了大皇子了,怎么还会要她? “大少夫人,奴才也不知道啊,大公子就是看上她了,大概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难道本夫人不美吗?”池秋影恨得不行。 整个京城还有谁比她美,比她身世好,她就不明白了,大公子眼睛是瞎的吗? 丞相嫡女,多少男人捧着她,求娶她,要不是父命难违,她怎会嫁给这样一根木头! 可他竟不知珍惜,打新婚之后,就让她独守空房,床笫之事,也毫无乐趣,像为了完成任务一般。 不近女色也就罢了。 可如今带回来个小妖精是打她脸吗? 她咽不下这口气! “少夫人自然是美的,竹生也是不明白。” 竹生只能这样说,论美貌,那个女人确实压少夫人一筹,可公子也不是那种肤浅的,肯定还是别的地方吸引了他,至于手段,他实在没发现那女人对公子有半点心思,话也不说,笑也没有,都是公子费尽心思讨她欢心。 公子以前可是高岭之花,哪里会这样讨好过别人。 看得他都快气死了。 不知好歹的女人。 还是别人的女人,以前就跟了人,现在又跟过大皇子,依他看,她就是书里说的祸水红颜! 他觉着,那女人肯定是对大皇子上心了,以前脸色还没这么差,说话也不这般生硬,现在整个冷冰冰的,谁欠了她似的。 大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为什么非要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竹生,大公子不在的时候,你叫人来说一声。”池秋影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大少夫人,你想做什么?”背弃公子的事,他可不做,“公子的事情奴才不敢插手,也希望大少夫人别做不可挽回之事。” 哼!这个院子里,一个狗奴才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这都是鲁彦墨带给她的耻辱! “滚!” 竹生回到风临院,就看到自家公子面色沉沉地站在凭栏处,眼神盯着一池寒水发呆。 不用说,肯定是那个女人又惹的公子不开心了。 “公子,天冷,还是回屋吧?” “竹生。”鲁彦墨眸色沉如冰水,未曾转头,“你对知雨的印象是什么?” 啊?那个女人?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实话实说。” 竹生支吾一番,实话说道:“长得美,看起来柔弱,实际上脾气挺大的,还挺自命清高的,总是指使奴才,最气人的是,不知好歹,公子对她那么好......”m.qqxsnew “好了。” 鲁彦墨打断他的牢骚,眼神眯了眯。 美,柔弱,脾气大,傲气,对他爱答不理。可却生动至极,一双美眸流转间灿若云霞。 里面的人,美,有种虚假的柔弱,没脾气却冰冷,同样对他爱答不理。 最主要的,身上少了淡雅如莲的清香,行走间也有些僵硬,没有那种弱柳扶风之感。 完全没了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气质。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初见时那个知雨,还是,被大皇子虐待,磋磨成了木头美人? 星魅盯着外面玉树临风的身影,打算撤了。 这个男人敏锐得很,即便她不说话,他好像也发现了端倪,不过话说回来,小姐那身气质谁能伪装得了。 再说,她的面具没法用药水保持鲜嫩,能明显感觉皮肤开始变差了,要是再过几天,干涩起皮,想不暴露都难。 “但既然来一趟,不能空手走啊!”她捏着下巴,盘算着。 第二天机会就来了。 鲁彦墨被鲁太师带着进宫去了。 就是今天了! 风临院外面有守卫,这点她早就摸清了,正门是出不去的,悄声进了书房,扒拉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倒是有一副小姐的画像。 “凭你也敢肖想我家主母?” 星魅拿起豪笔将画像抹花了。 然后转战鲁太师的书房。 进鲁太师的书房就困难多了,外面把手着十来个守卫,幸而是临水而建,水旁就有一棵参天大树。 她星魅最拿手的就是高空跳跃,如星坠落,形如鬼魅。 从树上一跃,灵巧地攀附窗棂,翻身进了书房,静待半晌,无人发现,才开始悄声翻找。 “大人,您来了。” “嗯,书房重地,不可懈怠,都仔细些。” “是,大人。”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鲁太师府上有不少幕僚,应该是哪个幕僚过来了。 星魅把巴拉出的信件塞进怀里,开了窗户按原路跳了出去。 “真可惜,原本想烧了书房的。” 她嘟囔着,避开各个角落的守卫,来到偏僻无人的后院。 “好啊!你这个小妖精,终于落单了!我看今日谁能护着你!” 地方都不用挑了。 身后是池秋影的护身丫鬟碧落,是丞相府陪嫁的武丫头。 对付这样一个小妖精,她还未放在眼里,收拾了她,就将人扔出去喂了府外的野狗,管饱姑爷啥也发现不了。 然而,事情恰好相反,她临死前才知道,眼前这个妖精功夫在她之上,可是已经晚了。 “啊——来人,来人,杀人了——杀人了——” 因为不放心躲在后面的池秋影惨白着一张脸大叫起来。 艹! 躲过了重重守卫,竟被两个蠢女人搞乱了步伐。 他爹的@#$%%^&&*#$$%^............. 第160章 能配上她家主母的人只有主上 鲁彦墨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几个街头买的小物件心不在焉地摆动。 虽然他看不上这些廉价东西,但好友说姑娘喜欢。 且试试吧! 或许她真的是被大皇子圈养得没了生气,毕竟大皇子风流不羁,女人多的是,以她清高的性子哪里会受得了。 她可说过,要做人正妻的。 虽然他现在也给不了她那个位置,但他只会对她一个人好,时间久了,她会明白的。 “公子,府里好像出事了。”竹生跃下马车。 太师府属于高官重地,附近没有人家,空旷的路上一眼便看到门前守卫团团围在一起。 鲁彦墨心口一紧,莫非是被大皇子发现了? “夫君!这个女人,杀了碧落!” 池秋影率先看到朝这边来的鲁彦墨,花容失色,仪态全无,鲁彦墨只觉得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再看向场中围着的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亦是被吓住了般,仓皇无比。 心口一疼,这模样与初见时的她重叠,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给本公子退下!” 侍卫纷纷后退,池秋影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精描细绘的妆容有些破裂。 “夫君,她杀了碧落,你还要保她?” “谁看到了?” 鲁彦墨扫视一圈,侍卫们没有看到,齐齐看向池秋影。 “回公子,属下没有看到,不过碧落姑娘确实死在后院。” \"是她杀的,我亲眼看到的!\"池秋影尖叫:“她用一只手便掐死了碧落,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夫人得了疯癫之症,带她回府!” “鲁彦墨,你疯了!” “你敢这么对我!你为了一个妖女这么对我!我要告诉我父亲.......放手,放开我.....鲁彦墨你......” 池秋影就这么被拖了进去,侍卫噤若寒蝉。 鲁彦墨看着呆呆站在那里垂首沉默的女子,走过去柔声道:“害怕了?那个女人是有些跋扈,我拨几个人跟着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我买了些小玩意儿,听说你们女子都喜欢。”他头一次送女孩子东西,耳朵不可避免的浮上一抹红。.qqxsnew “多、谢!” 女人的声音忽然变了腔调,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然后她迅速出手,掐住了毫无防备的鲁彦墨。 怀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一只布兔子还发出“叽叽”的尖叫。 “放开公子!” 竹生惊叫,狠狠地盯着星魅,“你这个女人怎可这般恶毒!” 侍卫们重新拔出刀围上,却因主人被挟持而不敢乱动。 颈间的手如铁爪,死死扣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可见功力不弱,杀死碧落确实轻而易举。 “你,果然,不是她,她在,哪里?” 到这个时候了,还对主母念念不忘,想得美!能配上她家主母的人只有主上。 “你没有资格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星魅毫不掩饰,鲁太师是佞臣,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走!” 星魅挟持着他后退,只是未走多远,手腕一痛,身前的人已经一个旋身脱离她的掌控,并旋踢一脚,重重地将她踹飞。 “低估你了!鲁杂碎!”星魅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鲁彦墨面色铁青,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怎么可以顶着这张脸,怎么配顶着这张脸,这恶心的女人竟敢冒充她! 他恨得咬牙切齿,恨又被人耍了一遭,恨不得撕碎眼前的女人! 然而,他还不能!他还要问出知雨的下落。 “公子小心!” 竹生突然挡在他面前,挥落飞来的一只飞镖。 “保护公子!” 面前陡然升起一团浓雾,模糊中可见出现的几个黑衣人,等雾气散尽,眼前早没了人影。 ........... 预定的时间过了一半,灵瑶主仆三人晚上出去查探,白天便回到密道休息,密道出口在凤阙楼的偏殿,如今凤阙楼住的是灵犀。 她已经催眠灵犀,从她嘴里问出的东西不多,除了假冒神女这件事,对于别的,毫不知情,而且,她也已经被软禁,根本没有自由。 爹爹所在的太极宫更是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进不去,宫女太监也催眠了几个,都不知情,整个皇宫一个熟面孔都没有。 “小姐,这地道阴寒潮湿,对您身体不利,还是尽早离去。”玉扇为她把完脉,担心地道。 “我知道,只是有些不甘心。”灵瑶包在厚厚的被子里,从目前来看,爹爹确实是被控制起来了。 只不知他怎样了,梦里他双目流血的样子让她揪心不已。 “今晚上,再去贵妃姨母那边去一趟。” 母后那边找不到人,爹爹那边进不去,就差贵妃姨母那边了。 这一晚,总算见到了人。 相比皇后凤鸾殿里的无人看守,贵妃的玉溪殿明显守卫森严。 一年不见,美艳的贵妃姨母老了很多,双目无神,神情憔悴,以前她最注重仪态和容貌,现在却穿了一身并不华丽的衣着,显出堪堪老态来。 她的精气神没了。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们俩将人引开,我去见她一面。” “小姐,我们不能离开您身边。”玉柳很坚持,“至少留一人。” “那玉扇将人引开,不必回来,直接回地道。” “好,小姐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玉扇悄声离开。 一会儿,便听到那些守卫呵斥试探的声音。 玉柳掏出迷烟,守在外面的宫女倒地,她代替了位置。 灵瑶进了殿,店里只有两个宫女守着,她很轻易地将二人催眠。 贵妃浮图兰若丝毫没有听到动静,兀自盯着某处发呆,直到灵瑶站到她面前,她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滚出去!” 曾经的优雅娇柔全都不见,她像一个普通的妇人,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 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姨母。”灵瑶轻轻喊了一声。 贵妃眼神一滞,似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呼唤,这么喊她的人,只有...... “你......” “对,我是灵瑶,姨母,时间有限,别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先告诉我,我爹爹到底怎么样了!” 贵妃终于意识清醒,她有点神经兮兮的,又激动又恐慌,先是朝殿外看去,最后拉着灵瑶进了外面看不见的内室。 “灵瑶,救皇上,快救皇上!” 第161章 他是边城的信仰 萧山双腿如柱,撑开两侧,大吼一声:“打!” “大哥!非常时期,先欠着吧,当务之急……”袁步非太头疼了,虽然知道大哥一言九鼎,还是忍不住劝了句。 萧山冷冷的看了眼身后停滞的手下,意思不言而明。 军规就是军规,谁也不能视军规为儿戏,特别是他这个大将军。 手下只能举起棍子闭着眼开打。 吴洲白捏着下巴沉吟:“咱们与京城也无甚瓜葛,到底去那做啥了?” “让大哥重回战场的人,在京城。” “谁?”吴洲白睁着不大的眼睛看着明显知道内情的袁步非,“老子只跟他分开一年,这就移情别恋了,有没有良心,是哪个混小子敢抢老子地位?” 袁步非同情地看着他,丑,真丑,还不自知。 吴洲白:“老子是不是被骗了?” “把石头留下,你可以走。” “想得美!老子会让他回心转意的!”吴洲白甩了一下秀发,大声喊:“打,狠狠打!没吃饱饭嘛!?” 昔日战神,死而复生,重整旗鼓,众望所归! 一盘散沙死气沉沉的鲜阳城等几座边界城池,如乌云拨日死水入狂澜。 二皇子凤世瑾收到消息后,欣喜过望,仰头期盼神武将军到来。 自来到边城,与突厥浅浅交锋两次,无不被打压得喘不过气,还被夺了锦江城去。 幸而突厥国内似有别的计划,并没有死咬着不放,才得到些微喘息。 “问棠,神武将军未死,攻打突厥有望,一定可以让灵瑶回来的!” 一年了!已经这么久了,潜入突厥打探的人,也没有确准的消息,都说大王子暴戾,灵瑶那么乖巧柔弱,还,好着吗? 宋北亭作为军师兼先锋,此时想的却是别的。 他怀里塞着一封密信,是大皇子的人送来的。 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因为太过荒谬。 但他希望是真的。 希望公主从未到过突厥,从未受过苦楚。 “是,神武将军来了,太好了。” 他交托一下边城事物,可以尽快赶回京城,查验真伪。 “只是神武将军突然死而复生,没有父皇任命,不知该怎么说服众将领。”二皇子有些发愁。 父皇与他关系闹僵,已经许久未管过他,要怎么为将军说些话呢?.qqxsΠéw 然而,很快二皇子就知道,他多虑了。 萧启汕改名为萧山,以绝顶强势之姿态进入鲜阳,他根本不需要皇上的任命,一呼百应,各城将领纷纷投靠,一改往日懒散懈怠,举旗迎接。 他是无冕之王。 他是边城的信仰。 他是边疆战士心中不可撼动的存在。 那些他费尽心思以为已经收编的军队,转头就投入他的帐下。 浩浩荡荡,旌旗摇曳,王者归来。 他不是来辅佐他的,是来,替代他的。 二皇子和宋北庭孤独地站在城门口,显得那么渺小。 萧山下马,披风猎猎,身高体壮,后背的长枪散发凛凛寒意。 “臣参见二皇子。” 他的姿态不失恭敬,可就是与以往不同。 以往,他站在大殿参拜父皇时,是臣服的。 现在,他是桀骜睥睨的。 他想做什么? 造反吗? 二皇子脸色泛白,这样一个猛将,若造反,谁能拦得住?他可不是那些起义的散军! “神武将军真威风。”宋北亭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萧山看向他,锐利的虎目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一番。 “宋统领这一年过得很辛苦吧,脸都黑了。” 仗着以前他对京城不熟悉,敢诓骗他,表面正人君子人模人样的,腹里黑得很。 可惜再费心机,也抵不过天注定。 他再没机会了。 宋北亭这一年当然过得不好,不管在京城还是来边疆之后。 英俊如玉的脸被边疆的风沙吹糙了,肤色被浓烈的日照晒黑了,昔日清风朗月的禁军统领成了别人口中粗糙的军汉。 可还是比神武将军好看。 “比不得将军。” “哼!”懒得跟这些肚里弯弯绕的京城人说话! 好看也顶不了饭吃,领不了军打不了仗,找不上媳妇儿! “二皇子,别愣着了,进城吧!将士们赶路都辛苦了!” \"进,进城。\"二皇子干巴巴道。 在这样的军威下,他还能说什么,身后跟着的各城将领昂首阔步,是他曾经三请五请都以各种理由推脱的猛汉。 可如今,一个个顺服得跟猫儿似的。 以前待在皇宫的安乐窝,竟是不知,原来神武将军在边城过得跟土皇帝似的。 进了鲜阳城,又是一系列整顿,萧山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肃清一遍。 二皇子原本就根基不稳,此时更是被架空,他和宋北庭跟在后面,眼看着他们之间的差距,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无能无力。 太强悍了。 神武将军不是浪得虚名。 与之相比,他和问棠犹如稚童。 只是,他的目的是何? “二皇子,你该回京城了!” 萧山看着二皇子,他与雪娘容貌有几分相似,当初就是因为这相似的眼形而从人贩子手里买下的雪娘。 就算待在边城晒了几个月,肤色也只是微微黑了些,与雪娘一样都是被太阳偏爱的。 不愧是孪生兄妹。 “大将军,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来边城是为了......” 二皇子与萧山年龄相差许多,又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真正吃苦头也不过来边城的这几个月,今日见识到了萧山的手段,打心底里发怵。 可他还没救出灵瑶,怎么能就这么回京城? “二皇子与灵瑶公主乃同胞兄妹,本将听闻,双生子心有灵犀,二皇子有没有感受过胞妹的心声?” 萧山的口气后面有些发沉。 雪娘受苦的时候,但凡有一个人发现,她也不至于在人贩子手里苦熬好几个月。 想到此,他就对二皇子喜欢不起来,若想救人,早在送亲路上有的是机会,非要等人进了突厥,以这种愚蠢的方式挑起战争。 若灵瑶真的在突厥人手里,岂不是因为他过得更加水深火热? 太蠢。 还有宋北庭,也配做大曜神君? 连家族都对抗不了,拿什么保护她? 当然,还有他自己,若当时没有诈死,也不至于让突厥小儿如此猖狂,若当时在宫里初见,他没那么多顾忌...... 可惜,没有如果。 如今,他只能抛头颅洒热血,把所有障碍扫平,还她一个光辉坦途。 第162章 我真想再回到边城 “皇妹在突厥受苦,我知道。”二皇子眼里疼痛至极,“她最娇弱不过了,一点点疼都受不了,是我没有护住她。” “知道她怕疼还任她去和亲,你这怎么做哥哥的!” “我,可父皇......” \"皇上是皇上,你是你,现在皇上也没让你发动战争,你跑到边城来做啥?看风景吗?\" 二皇子抱住头,满脸懊悔之色,是,他没用,当时不敢违逆父皇,现在再跑来,也救不回皇妹,一切都晚了,他太没用了。 “萧将军,只有你能救出皇妹,求你,救我皇妹回来!” 他可以不做边城的主帅,也可以回京城,只要萧将军把皇妹救回来。 不管他有没有不臣之心,只要救回灵瑶,他就什么都不管。 也管不了。 “袁步非!找人护送二皇子回京城。” “萧将军,你是答应了吗?” “二皇子,你可真蠢。” 要不是看在雪娘的面子上,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绑回去交给大皇子就是了。“再不回去,京城要易主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眼神透着茫然:“那宋大哥......” “他不能走,他在这还有用。” 二皇子被强制性送走,走了半日宋北庭才收到消息,一时被萧山的强硬动作彻底惹怒。 然而,出了军帐,茫顾四周,除了从京城带来的人,其他全已经被萧山收走。 经营军营几个月,竟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收服,萧山的威望就这么强大? ............... 灵瑶三人一出地道,没有见到大皇子,倒是进来个小沙弥,说是情况有异,要带着她们先隐藏一下。 “不必,你可自行离去。” 灵瑶不敢轻信别人,她知道还有一条出塔的道路,是以前爹爹讲给她听的。 赶走小沙弥,灵瑶带着玉柳玉扇左拐右拐进了后院的假山后,再出来已经是在几里外的荒山中。 “小姐,我背您吧!” 走了这么久,这几日又没有吃好睡好,灵瑶明显的体力不济,她也不逞强,爬上了玉柳的后背。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别院已经被人盯上,三人好不容易行至别院附近,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了起来。 “小姐后退。” 玉柳向天空扔了烟雾弹,与玉扇护在她身前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空气中血腥味逐渐浓厚,灵瑶捂着腹部呕吐起来。 别院里的侍卫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只不过人数只有几人。 “小姐,别院已经被人发现了,大皇子没与您一起吗?” 其他人都跟着大皇子去了渡生塔,他们也是打算一会儿就撤了的。 “没有,这些是什么人?” “是死士,大皇子怀疑是鲁太师的人,进塔那日已经来过一波,是来抢您的,属下护着您先离开。” 灵瑶来不及细问,被护卫护送着后退。 玉扇撒了一把毒粉,稍微阻止了一下死士的进攻。 所幸,仙王宗的人来得及时,黑衣鬼面一现身,死士明显动作慢了半拍,他们也是知道惧怕的。 “杀无赦!” 玉柳下完命令,和玉扇一起护着灵瑶离开。 “去大皇子府!” 侍卫一顿:“小姐,主子已经另寻了一处隐秘的别院。” “去大皇子府!”灵瑶再次强调。 这次,侍卫不再说话,能做的只有听命行事。 等远在渡生塔的大皇子被磨得即将耐心用尽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别院的侍卫进了塔内。 “大皇子......”他靠近大皇子耳语:“曲侧妃她,好像要生了......” 他的声音若有若无,刚刚能听到几个字。 对面的鲁彦墨若无其事的饮茗。 “啥,这就生了,本皇子还没祈福呢!算了,先回去,这可是本皇子的长子,不能出任何差错!” “鲁都尉,咱们只能改日再叙了,告辞!” 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的。 大皇子走后,很快鲁彦墨身边也来了一人,听完死士的汇报,他眼里阴云密布,狠狠摔碎了手里的茶杯。 人没找到,又折了一匹死士,大皇子的实力比父亲想象中更强。 大皇子后院,玉扇为灵瑶调理了一番,稳了稳胎。 曲玲珑身子很笨重了,挺着大肚子又把了把脉,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了心。 “玲珑,你的脸色比我还难看,是不是大皇子对你不好?” 曲玲珑淡淡一笑:“大皇子忙得很,哪里会有闲工夫理会后院的事。” 这倒是实话,整个后院十多个女人,就算有功夫,能分给玲珑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玲珑怎么就被大皇兄那头公牛给霍霍了呢! 曲玲珑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见王府侍卫对雪娘恭敬的态度,就知她跟后院的那些女人地位是不一样的。 而雪娘也解释了,是萧山将她托付给大皇子照看,如今是大皇子义妹的身份。 这倒是说得通了,只是不知萧大哥是怎么放心花名在外的大皇子的,有些奇怪。 很快,大皇子回来了。 曲玲珑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真想再回到边城,在萧大哥麾下做军医。” 虽然会忙得连饭都吃不上,虽然整天跟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但那时候多充实啊!高兴了还可以跟将士们畅快地饮酒,看草原上的游民举行的篝火舞会。 即便糙老爷们讲的那些浑话,如今想来,也透着一股今朝饮醉,不问明天的洒脱。 想一想,那竟然是她活到现在最开心的时候。 “小姐,我们找个机会逃吧!” 素眠心疼的看着她,小姐太苦了,这一年来,就没有开心过,一辈子还那么长,怎么可以耗在这王府后院,生蛆发霉呢! “我没有力气了。”曲玲珑低低的说道。 “曲玲珑!”大皇子推门进来:“你让人传信是说要生了吧?” 素眠赶紧道:“殿下,小姐还差些日子,只是随便想的借口,并不是真的......” “是真的!”大皇子阴鹜地盯着曲玲珑,凉薄的唇吐着冰冷的话:“必须是真的。” “大皇子?”素眠惊愕。 曲玲珑呆呆的,蠕动了一下唇,全身犹如虚脱一般:“是,真的。” “素眠,去熬催产汤。” ................ 第163章 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就行了 当天夜里,曲玲珑为大皇子产下长女,取名南星。 南星,是一味中药,带毒,却可止痛。 生女有功,被安排到单独的庭院,绫罗珍馐,护卫把守,母凭女贵,可将一众后院的女人们嫉妒得眼发红。 鲁彦墨被鲁太师狠狠训斥一番,回到院子里就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烦躁地挥了挥手。 “赶紧去查大皇子还有哪些秘密别院!” 大皇子府,听雨苑。 “小丫头就是弱了些,小猫儿似的,要好好喂养。” 灵瑶抱着婴儿,喜爱至极,虽然小家伙连眼睛都没睁开,皮肤也红通通皱巴巴的,一点也看不出好看,但她太小了,让人心疼得很。 曲玲珑虚弱一笑,整整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以为,会就此死去呢! 素眠一言不发,沉着脸一点点给曲玲珑喂粥。 “小姐,别抱时间久了,小心身子。”玉扇提醒,“奴婢抱着吧!” “抱这么会儿有什么关系,当初我家小姐有孕时,在医馆一忙就是一天呢!”素眠冷不丁地开口。 “素眠!不许胡说!”曲玲珑没什么力气地呵斥。 素眠又沉默下来,闷不吭声地为她擦脸。 “玲珑,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 灵瑶出了门,微笑的俏脸板了起来,“玉柳,去查。” 玉柳接了任务,回来的时候却一无所获,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姐,奴婢猜想,曲侧妃或许用了催产汤剂,提早生了孩子。”玉扇回想,“当天生产之时,奴婢曾进过产房,有催产汤的味道。” 肯定是大皇兄,因为什么她自然知道,只是那是他的孩子,他就不怕出事吗? 灵瑶气得手心发抖。 大皇子根据贵妃所说的,找人查蛊毒的事,根据一个南疆蛊师的说法,锁定了噬神蛊,赶到听雨苑与灵瑶商量。 谁知她劈头盖脸先骂了他一通。 他不服气:“那还不是为了你,姓鲁的死咬着不放,不能让他起疑。” “对,我就不该来你府上,早知道如此......我差点害了玲珑性命!” “好啦好啦,以后皇兄对她好点就是了!” “你以为玲珑是什么,小猫小狗吗?谁稀罕你那廉价的宠爱,种牛!” 大皇子:“......” 他也生气了,多大点事,还上纲上线的,他整天忙死了,还有心思哄女人? “哼!大皇兄院里的事儿你就别管了,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就行了,男人都一样,你以为表面对你好就是真好了,去了边疆,还不知咋样呢!我可听说,每逢胜仗之后,庆功宴上会招很多舞姬为将士服务呢!你最好祈祷血气方刚的萧将军能把持得住!” “你!你敢这么说!” 事关萧山,灵瑶真被气着了,胸口发闷,一时喘不过气来。 门被踹开,玉扇赶紧到了她身边为她缓气,而玉柳则一剑指向大皇子的脖颈,狠厉道:“你敢侮辱我家主上!是不是活够了!” 得得得!连个奴婢都敢拿剑指着他,他可真是最窝囊的皇子了! “哼!可真奇怪,一个妹妹管哥哥的房里事,就算平头百姓家也没这荒谬的事。” “谁愿意管你,玲珑那么好的女孩子,真是被狗啃了。” “行行行,我是狗。” 他承认为了快速拉拢人,他风流了些,弄了不少女人进了后院,可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只有曲玲珑,是自己贴上来的,他可没想过要招惹她,毕竟她爹曲院判是个老固执,除了医术也没啥鸟用。 他酒里被下了药,谁知道她会来,他还以为是他的小妾呢! 事后还竟然跑了,当他是啥呢! 那可是头一次他没做防备,万一怀了崽咋办? 事实证明,她真的怀了崽。 要不是他的人在临安发现了她,还真想生在外面呢! 胆大包天的女人,一点都不讨喜。 “大皇兄,玲珑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他,错过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以后会后悔的。” 呵,真心,他不需要,人心易变,徒增烦恼,他没有精力去维系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就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会向往那种东西,大皇兄不需要。” 那就等着后悔吧! 灵瑶真是懒得说他了。 恨恨地推开玉柳的剑,“还不滚出去!我要和你家小姐谈正事!” 真是的,一点尊卑都不讲,萧将军的人跟他一样臭脾气。 据贵妃娘娘讲的,一开始是她收到了底下人献上的一种香料,叫做蚀骨香,她自来爱美,注重仪态,喜欢搜罗这些。 后来发现,皇上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儿,来的次数越来越多,那段时间,他连皇后宫里都不去了,天天宿在玉溪殿。 贵妃娘娘爱皇上,宫里谁人不知,只不过皇上的心思一直在皇后身上,她只能黯然神伤。 得到前所未有的宠幸,让她欢喜,也让她失了理智。 后来那献香料的宫人又献上了一份汤剂,称为安魂汤,说是喝了以后能让男人灵魂都舒适,更会离不得玉溪殿。 所以,她便端了给皇上喝。 喝了那么几次,皇上夜里睡得特别安稳,以前还想着宫规,半夜起床回太极殿,后来就一觉睡到天亮,再也不想着走。 起初她是高兴的,后来就察觉不对了。 皇上时常发呆,问他想什么,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叫了太医来,也查不出什么,再然后,就是他突然宣布了灵瑶是假神女的事,把灵犀带走。 灵犀便成了神女。 之后,全乱了,某日开始,皇上再没到过玉溪殿,灵犀住进了凤阙楼,灵瑶和亲,太极殿被汝南王重兵把守,声称皇上身体不适。 玉溪殿也被人控制起来。 冷静之后,贵妃娘娘从种种迹象中,慢慢明白,是她亲手害了皇上。 那香料和汤剂一定是有问题的,等她再去寻,什么痕迹都没了,包括给她东西的那个宫人。 她试过很多办法,联系皇后,丞相,大巫,可却一个都找不到了。 悔恨,无助,她就那么枯坐在玉溪殿,一夜又一夜。 直到灵瑶到来。 第164章 萧山的来信 将近一年光阴,可想而知,她有多煎熬。 她迅速衰老了,夜不能寐,日日自厌,若不是心里还想着再见到皇上,估计已经熬不下去了。 “原来,这一年,大家都不好过。” 灵瑶暗自心想,怪不得那时候爹爹不常去凤阙楼看她了,她还以为是突厥和朝中琐事太多,他太忙了呢! “太极殿都是汝南王叔的人,贵妃姨母说她到处找不到母后,大皇兄,你怎么看的?” “汝南王叔......” 他可是父皇最信任的人,可,他去找他求助的时候,他根本不管。 想到他儒雅和善的面容,他不愿相信,小时候在宫里遇见,他不会像父皇一样对他冷着脸,而是淡淡地点点头,虽不热切,却比父皇温和多了。 他有一阵儿甚至想过,如果他是汝南王叔的儿子该有多好。 他与父皇是亲兄弟,听说皇爷爷最开始是想传位于他的,可王叔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因此独自去游历了,这才有了父皇继位。 一个没有野心,连皇位都不要的人,怎么想都没有理由去害父皇啊! “我再去查。” “除了爹爹和二哥哥,我与皇宫里的任何人都不熟,在我眼里,谁都有嫌疑。” 包括那个为救她而损毁死去岭音郡主名声的汝南王叔! “我知道了皇妹。” 那他呢? “大皇兄,还要尽快找到大巫师。” 这一件一件的事,连成一张大网,将整个皇宫扣住,真相扑朔迷离。 而她信任的外人,也只有大巫师一个了。 “如今新巫师是前巫师座下的小徒弟,据巫师府的人说,大巫师在一天夜里突然发疯不知跑哪里去了,钦天监不能无人,才又选了新巫师,还是父皇下的令。” 这么说,大巫师出事就是在她被指假神女之前了。 “看来父皇当时就已经被控制了。” “怎么说?不过说你是假神女确实是这个新巫师预测的,我还查到新巫师与鲁太师接触过。” 鲁太师与新巫师勾结,将她送往突厥,然后不放心,还在迎亲队伍安插了他的人,伺机在两国交界处杀了她。 为他儿子报仇,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大皇兄,你可能不知道,父皇最信任的人不是汝南王叔,而是大巫师。” 以前爹爹和大巫师在凤阙楼谈话时,从不避讳她,他们不是普通的君臣,而是最亲密的朋友,时常会为了景国百姓的生计争论不休,还会征询她的意见,顺便教导几句。 然而,在朝堂,大巫师就只是一个普通臣子,甚至除了预测国运吉凶,平时上朝都没资格去的,只等君王传唤。 大皇子十分讶异,这又是他不知道的。 果然,父皇对灵瑶不是普通的宠爱,是真拿她当景国的神女,打算将景国未来交到她手上的。 “所以,大巫师一定要找到,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二人又商量一番,大皇子出了门,想了想,还是去曲玲珑那边看了看。 “小姐,主上传信来了。”玉柳脸上带着笑意,手里捏了一封厚厚的书信。 尽管小姐不说,但她和玉扇都知道,小姐多想主上,无人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发呆,晚上呓语,也是主上的名字。 果然,灵瑶惊喜地一把夺过来,“这么快,是不是刚到边疆就写了。” 还写了这么多,厚厚一摞呢! “是用仙王宗渠道送来的,比驿站要快一些。”玉柳解释道。 信封用蜡封着,灵瑶小心地打开。 “这,这是你家主上写的?”她面色古怪,迟疑地看向玉柳。 玉柳不明所以,但她也没见过主上的笔迹,因此答道:“是的,传信的是仙王宗仙使曾林,未经他人之手,说是主上嘱咐要用最快的速度送达。” “哦,嗯,下去吧!” 灵瑶慢慢地坐到凳子上,看着那张牙舞爪的字,比鸡爪子刨的也差不多了,跟他沉稳的形象差太多了,力度还不小,几乎划透纸张,凶神恶煞的,怪不得从未见他写过字,原来,这么丑的? 想不到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连个字都不会写,以前的奏折是不是都是别人代笔的? 那这么厚一摞信,可真难为他了。 然而,开始翻的时候,她又木了。 每张纸只有几个字,因为写得太大,写不了几个就满了。 真是浪费纸张! 第一张:爱妻雪娘,已到边疆(错字),十分想你 第二张:吃饭时,想你有没有吃饱饭 第三张:睡觉时,想你冷没冷着 ................. 后面就更离谱了,什么骑马想,摔跤想,梦里想,甚至尿个尿都想! 想的力气越来越大,一拳头能砸碎巨石,兄弟们吓得嘴里能塞下鸡蛋。 想的研究布阵图时,对着解说的军师喊了一声:“媳妇儿说的对!”吓得他跳着高跑了。 总之,想的魔怔了。 “傻瓜,丢人丢到军营了,这还怎么打仗!”灵瑶红着脸,扔了一摞厚厚的书信。 然后又小心的一张张捡起来。 “打仗可不能分心,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然后她皱着眉头,开始坐在书桌上给他写回信。 漂亮的簪花小楷写了两页纸,字数却是萧山那一摞纸的好多倍。.qqxsnew 最后她在结尾空白处画了两根线条。 “你那个直肠子,应该是看不出来吧!”她红着脸将信折好,装进了信封里。 将信交给玉柳,她回屋子又看了一遍萧山的信。 翻到最后一页才发现还有字没看,因为是写在反面的,而且墨不多了,写的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楚,所以第一遍的时候她以为是纸张弄脏了,却原来不是。 二皇子不日即达。 看的灵瑶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合着最重要的一句他开始又省纸又省墨了,要不是又看了一遍不就把这事儿给漏了嘛! 二哥哥就要回来了,时隔一年,终于又可以见到了。 他们一定可以救出爹爹的。 再等等,很快了。 灵瑶抚摸着小腹,躺在床上。 救出爹爹,她要向他道歉,竟然没有信任他,还一度怨怪,憎恨他。 是她错了。 错的离谱。 第165章 是不是两个人在......亲嘴? 仙使曾林到鲜阳城的时候,萧山正带着袁步非在城外巡视城防。 整个边疆都知道神武将军回来了,突厥这些日特别老实,龟缩在自己的地盘,不敢冒头。 呵!不冒头就安全了? 还以为他是以前能被束缚的萧启汕呢! 老子这次来,就是雪耻的! “明日先将锦江收回来!” “行,收了锦江,就攻打他们老巢,听说突厥几个王子正闹着,咱们正好掺一脚,打痛快了,说不得突厥就此没了。” 没不没的他不管,就想把那个叫青禾的婢女弄回来,省得她媳妇整日不开心。 曾林一直等在城根下,直到他进了城门,才将信递了上去。 萧山见到信,浑身的冷气一收,嘴角弯了起来。 “大哥,注意形象。” 本来就用这张脸吓人的,这一笑,谁还怕他,有没有做将军的自觉,他如今可不是小山村的猎户了! 萧山也不管他,将信小心地塞到怀里,骑着千行奔向军营。 军营里,芋头和杜凌还有许多新兵蛋子正在操练,副将陈奎拿着铁枪指挥纠正。 萧山围着校场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才进了自己的帐篷。 陈奎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练得不错,将军竟然没有指出错处。 进了军帐,萧山迫不及待地掏出怀里的信,一字一字认真读起来。 什么嘛! 怎么全是教训他的话。 不过想到小女人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再代入这些话,还是很可爱。 打是亲,骂是爱,媳妇儿跟他不一样,说话向来含蓄,他理解。 我也想你,日想夜想。 这是最后一句话。 萧山咧开嘴,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 她写这个的时候,脸肯定红了,像秋天的红苹果,香甜又诱人,贝齿咬着红唇,眼含春水,不胜娇羞。 娘的,不能想了,一想浑身的劲都没处使。 后面这两条线是什么意思,弯弯曲曲的啥也看不出来呢? 萧山正看反看,远看近看,对着太阳看,看来看去,也没看明白,他找了一张新的白纸,小心地拓了下来。 “来人!去叫军师!” 吴洲白被喊了过来,知道他刚去了城外,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面色罕有的认真,“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萧山板着脸,缓缓地点了点头,把纸交给他。 “这是什么?截获的信?这什么暗号?” 吴洲白左看右看,近看远看,对着太阳看,差点想扔进水里看,被萧山拦住了。 “突厥那些蛮子是不是请来了高人,竟然用这般巧妙的暗号?”吴洲白不淡定了。 “会不会是山峦图,要在那设埋伏?” “还是河流?这根短些,跟黑水河很像,这根怎么这么多弯绕,不太像......” 萧山白了他一眼,夺过了纸。 啥意思,瞧不起人了?吴洲白抓着头,他娘的到底画的什么意思? 俩人站在远处,捏着下巴,瞅着那张纸,最后也没看出画的到底是个啥。 卫兵到操练场上传信:将军有令,新获密信一封,谁能破解其中含义,赏银二十两,陨铁枪一杆。 操练场一阵欢呼,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卫兵每组20人将人带到军帐中。 一组组人精神振奋地进去,垂头丧气的出来,杜凌也没看出来,对着芋头摇了摇头。 轮到芋头进去,那纸就在桌子正中央摆着,他只看了一眼,脑子里就有了一幅奇怪的画面,随即脸一红,甩了甩脑子,又仔细看去。 这一看就越看越看不出啥东西了。 终于这一组人都没猜出来,芋头不甘心,他实在太想要一杆自己的枪了,挠着头,一脸的纠结。 “芋头,有什么话就说。”萧山命令道。 “是,将军,若是说错了,会不会被惩罚?” “不会,大胆地说!” 芋头一看,帐子里只有萧大哥,军师还有袁将军了,豁出去吧,错了也没什么丢人的!他还是小孩子嘛! 于是他伸出两只大拇指头对头勾了勾。 “将军,军师,你们看,是不是两个人在......亲嘴?” 军师:\"......\" 萧山:“.......” 袁步非:“......” 娘的,是啊!那不就是左右两张脸,中间线条就是额头鼻子和贴在一起的嘴巴吗? “妙啊!”吴洲白感叹:“这是封情书啊!这年头连情书都搞这么花了吗?” 袁步非悄悄竖起大拇指,他早该想到不是吗?嫂子可真是个人才啊! 萧山一把将纸收起来,对芋头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找卫兵领赏去吧!哦,对了,小小年纪,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明日我亲自检验你功夫!” “是,将军!”芋头猜对了,管他说了啥,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吴洲白睁着不大的眼睛愤慨道:“所以说,这不是敌军的情报喽?这是谁给你的?不会是刘刺史家的千金吧?” “滚犊子!什么军师,还不如一个孩子!” 萧山骂了吴洲白,又踢了看戏的袁步非一脚:“明日入锦江,你做先锋,还不滚去点兵!” 得嘞! 袁步非拖着吴洲白出帐篷,吴洲白还不死心,朝着萧山喊:“哎?不是,我可告诉你,你很不对劲啊!战争瞬息万变,刀剑无眼,作为主将,当心怀大志,不可儿女情长啊!” “哎呀!你拉我干嘛呀你!”吴洲白甩开袁步非,气汹汹道:“你看不见他那样子,发情了似的,一定是跟哪个小妖精勾搭上了,这要上了战场,一个分心,不得没命了!我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 敢说嫂子是小妖精,先没命的是你吧!仟千仦哾 果然,袁步非听到“嗖”的一声,他一跃躲开。 就见一颗枣子砸在了军师的嘴巴上。 “呜呜——”吴洲白捂着嘴巴疼的说不出话,要不是闭嘴快,门牙都要打掉了! 太狠了,这不还是那个六亲不认的煞星嘛! 外面没了声响,萧山又拿出信来,对着那曲线嘴巴的位置狠狠亲了一口。 喜滋滋道:“哎呀亲娘!咋这么招人稀罕呢!” 第166章 一定是她 鲁太师纵横朝堂十几年,从默默无闻的七品小官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用了多少谋划和手段,自认还算得上一代枭雄。 可这枭雄却生了两个狗熊儿子。 一个刻板守礼呆的像木头,一个不学无术花天酒地。 “鲁彦墨,我还真以为你脑袋开窍知道谋划了,却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 “更可笑的是,损了那么人竟是没有搞定,你,你还不如彦青呢!” 提到自己的二子他就难受,虽说他不成才,但他听话呀,知道哄人呀,不像这根木头,油盐不进的,跟他死去的娘一个臭脾气。m.qqxsnew 鲁彦墨冷了脸,那个下流庶子,也配跟他相提并论。 “父亲老当益壮,抓紧跟你的小妾再生一个听话的不就行了!” “逆子!你给我闭嘴!滚去丞相府把秋影给我接回来!不想让我插手你的事儿,就去照做,否则,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木头神魂颠倒!” 鲁太师不想把事情做绝,他只剩这一个儿子了,虽然始终不与他亲近,处处不合他心意,可也指望他能为鲁家开枝散叶,壮大门庭。 鲁彦墨一如既往,以沉默对抗。 最后还是鲁太师拂袖而去。 竹生来到身边,迟疑道:“公子,老爷说得对,咱先把少夫人接回来再说吧!” “不接!” 他讨厌那个做作的女人,自打新婚之夜,那女人故作矜持,一副清纯的样子却行勾引之事,他就知道,她是个表里不一,妖艳不知羞耻的女人。 每次行房他都打心眼里排斥,要不是顾着规矩,他连一个月两次的公事都不愿做。 特别是鲁彦青活着的时候,俩人相见时的场景,一个眼神龌龊露骨,一个暗自得意享受,真是让人倒进胃口。 他不会再碰她,碰一下都觉得脏。 管他右丞相会不会动怒,总归利益摆在那,那老狐狸不会怎么样。 鲁彦墨烦躁地挥袖出了府,漫无目的不知不觉就进了一家酒肆。 就算喝酒,鲁彦墨也是能自我控制的,他不像那个整日醉醺醺的庶子,喝了酒就惹是生非。 在外面,他只喝五杯,而他的酒量,在十五杯左右。 然而今天,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别的原因,才喝了三杯,他的头就有些晕起来。 剩下的自然是不能再喝了,他放下银两,打算离去。 “嘿!鲁杂碎!”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鲁彦墨下意识回身,一只脚已经近在眼前,重重地跺在他的肚子上。 鲁彦墨就那么被狠狠地踹飞出去,肚子疼得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前面站着一个纤瘦女人,她得意地仰着脸,“哈!还你的!” 店家惊呼一声,赶紧跑过来,女人已经旋身一转跑出了酒肆。 疼痛使鲁彦墨清醒,刚才那个,听声音便知,是那个假扮知雨的女人,她竟然还敢在这京城晃,气煞他了! 挥开店老板的搀扶,鲁彦墨眼里黑沉如墨,凝聚刺骨寒霜,忍着钻心的疼追了出去。 该死的女人! 他非抓住她剥皮抽筋不可! 大街上,三个女子正悠悠地走着,看穿着,中间的明显是主子,披着厚厚的红斗篷,头脸蒙在帽子里,由身侧两个身着轻便的女子护着。 “我从来没有逛过京城,原来比县城热闹这么多。”娇柔的声音清亮悦耳,只听声音也知是个美人儿。 只看这京都的繁华,还以为景国国力强盛,实则外虚中空,其他地方早已灾祸四起,民不聊生。 虚假的繁华,如被蛀虫掏空的朽木,外力轻轻一击,便会坍塌。 景国岌岌可危,唯等擎天之柱,来撑起这片天。 “这天冷了,人不是很多,等来年春儿,会更热闹。” 生在皇城,明明是最尊贵的人,却没有逛过京城的街,太让人心疼了。 玉柳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轻声道:\"以主上的能力,很快便会平定边疆,到时候小姐想去哪里,自有主上陪伴。\" 是,他很快便会回来。 灵瑶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斗篷里,手在里面习惯性地覆在肚子上。 周围的人开始往路边靠,路中央出现了一辆豪华的六轮马车,马车用厚厚的棉毡挡得严严实实,烫金大字“汝”明晃晃地印在上面,两排金甲侍卫随行两侧,庄重威严。 \"是汝南王府的马车。\" “是汝南王坐在里面吗?” “汝南王府没有女主人,自然是汝南王了。” 人们的议论传入耳朵,灵瑶眉头皱起,“汝南王出行这么大排场吗?” 她怎么记得父皇说这位王叔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最不喜欢这华而不实的东西? “据奴婢所知,以前汝南王是很低调的,是最平易近人的皇族了,在京城百姓心里素有美名。”玉柳悄声道。 那为什么现在不低调了呢? 马车在一家珠宝楼停下了,接着就看到金甲护卫进了楼里,将里面的人请了出来。 护卫将马车团团围住,隐约可见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黑一紫,二人并行进了楼里。 进珠宝楼的,那自然是女人。 汝南王叔身边何时有了女人? “玉柳,让人查查汝南王府的女人是谁?” “是,小姐,天冷,咱回吧!” 主仆三人朝着停在街头的马车走去,与恰好急速掠过的一个身影错过。 行至百步,鲁彦墨才骤然停住,眉头紧锁,而后双眼豁然大睁。 再回身寻觅,满街行人熙熙攘攘,根本见不到相似的身影。 但刚才那股香味儿,那股雅致清淡的香,他从未在别人身上闻到过。 是她,一定是她! 他急切地在附近的街道,店铺一遍遍寻找,但昙花一现的香味就那么消弭于人际。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刚才为什么跑那么快! 错过了,又错过了! 第167章 他这个爱妻是真的还是假的 回到听雨苑,大皇子已经在房里等着了。 “灵瑶,今日父皇上朝了!而且,鲁太师上报神武将军回归边疆的消息,父皇下了旨意让他回京城叙职!” “爹爹怎样?可有异常?” “不是,你不担心将军?”他还以为她会先问神武将军呢! “他不会回来的,你先说爹爹怎样?” “瘦了,面无表情,眼睛深不见底,令人不敢直视,不知内里的人,还真看不出他被控制了。” 兄妹二人在屋里说着话,玉柳玉扇站在门外守着。 另一侧的房间轻轻关上,素眠疑窦重重到了床边。 “小姐,奴婢见到好几次了,大皇子每次来,都和萧娘子单独关在屋里,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萧将军怎么会允许呢?” 曲玲珑也想不通,雪娘是个冷情的人,鲜少会与人亲近,大皇子更不用说了,她就没见过他对别人真心过。 但大皇子和雪娘之间的相处就很奇怪,俩人表现得比一般人亲密,却又坦然无私,丝毫没有暧昧之举,反而像亲人一般。 可皇室只有两位公主,一个远嫁,另一个就是灵犀公主,她见过的。 至于表亲岭音郡主,也已经早夭了。 那雪娘是谁呢?不可能是单纯的义妹关系,萧大哥不可能那么放心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曲玲珑的脑中一闪而过。 不,不可能的。 公主出嫁的仪丈她见过,那么长长的护送队伍,怎会让堂堂公主落入贼人之手? 而且二皇子去边疆不就是为了夺回妹妹吗? 曲玲珑摇摇头,“莫要瞎猜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可也太失礼了,就算是义妹也不行啊,还让咱们做挡箭牌......” \"又乱说!你再管不住嘴,早晚有一天惹出祸事!\" “什么祸事?” 房门推开,大皇子走进来,冷冷清清的丹凤眼看了一眼素眠。 素眠脸一白,低头退了出去。 “没什么,随便聊聊天。”曲玲珑倚靠在床头,垂下眼睑。 “我刚才去看了,孩子已经睁眼了,乳娘说,这几日吃得不少,看来是没留下病根啥的。” 这个她早知道,自己的孩子能不上心?她早就查了个遍。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会说这些。 但她知道,他绝不是因为愧疚。 大皇子不知再说些什么,眼见曲玲珑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也感到无趣得很,反正孩子看了,曲玲珑也看了,那他的任务完成了,就不耽误时间了。 “好好休息吧!”他转身就走。 “大皇子,我给孩子取的乳名叫南星,正式的名字你给取一个吧!” “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怎么会。” 忙死了,哪有时间。 曲玲珑又失望了。 ........... 灵瑶照常睡午觉,只是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她做了个不开心的梦。 梦到萧山打了个胜仗,一群人跪在地上感谢他,然后有官员开摆宴席。 官员的女儿穿着暴露鼓着胸脯子就坐到了萧山的腿上。 “萧山!你敢!”气得她上去就推人。 然后就醒了。 醒了就觉得心口缩得发疼,小腹也绷得像石头。 “玉扇,玉扇……” 玉扇跑进来,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把脉。 “小姐,放松放松,您太紧张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引起宫缩了。” 在玉扇的按摩下,灵瑶慢慢舒缓,肚子也软下来。 她眼眶红红的,委屈道:“我梦到萧山在找女人……” 玉扇见她小女儿的模样,不由心疼,虽说是她家主母,但也不过18岁的年纪,又怀了身孕情绪不稳,做了这样的梦肯定会难过。 “不会的,除了您,任何女人主上都不会多瞧的,您这是太想主上了。” “嗯,我还没跟他分开这么久……” 玉扇年龄比她大许多,又是医者,灵瑶在她面前就比较说得开。 她喝了些水,又躺下睡了。 远在边疆锦江城。 萧山确实打了胜仗,将驻扎在此的突厥人杀了个干净,收回了锦江。 被突厥欺压两个月的锦江城内的百姓夹道欢迎,解救出关在牢里的县令,还有一直被突厥人圈养在后院的女眷。 用了两天将锦江又清肃一遍,确定没了漏网之鱼,县令就组织城里的富户安排了庆功宴。 真跟灵瑶梦里一样,县令之女亲自献舞,然后眼巴巴瞅着萧山靠了过去。 萧山忙了两天两夜,正饿得不行,大口地吃着饭,忽然脑子里似乎听到了他媳妇儿的声儿,很生气的样子。 他一愣,抬头就看到一个女人没骨头般靠过来,眼神一冷一脚就踢了过去:“搞什么玩意儿!” 女人惨叫一声趴在冰冷的地上。 袁步非嘲讽道:“我说柳县令,你难道没听过神武将军不近女色的传闻?就算没听过,让一个被突厥人耍过的女人来伺候我大哥,是来膈应谁呢!” 柳县令一看,一圈将领全都虎视眈眈,极为恼怒地看着他,吓得当场白了脸。 “这,这不是下官安排的,这就拖走,拖走。” 神武将军不是色欲昏心的那些突厥人,看来他是不能靠女儿拉关系了。 “不是不近女色。”萧山吃饱了,整了整衣袍,声音犹如洪钟,“传令下去,本将军已有爱妻,若谁还不知死活往本将军身边塞女人,便是心怀不轨的敌军!就地斩杀!” “就地斩杀!” “就地斩杀!” “就地斩杀!” 众将士举臂高呼。 柳县令和一众富户被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吓得直哆嗦。 吴洲白好奇地询问袁步非:“你跟我说说,他这个爱妻是真的还是假的?”qqxδnew “不止是真的,而且,大哥还打不过她。” 啊?功夫那么高? “她出自何门何派,用的是什么兵器?竟然能打败大将军?” “无门无派,只用一根烧火棍。” “啊!竟又是跟将军一样无师自通的天才?不知何时能见上一见!” 袁步非也真是服了军师,布阵那么厉害,咋别的事上总觉得缺点啥呢! “军师,你这一年蜷在小村子里,就没找个小媳妇?” “蜷,蜷什么蜷,我是蛇吗!告诉你,我早料到将军会去找我,一直在等着呢!你说找了媳妇儿不是祸害人家嘛!” 切~说的好听,肯定太丑了没人看得上! 第168章 大巫找到了 萧山很快将整个边疆重新收服,甚至许多人慕名入伍,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因为队伍日益壮大,朝廷这边有限的军饷就不够了,边疆受苦的百姓自发捐募,也不能从根底解决问题。 这日,萧山正与各城将领商量军饷问题,仙王宗负责往京城送信的白夜请求面见。 白夜刚才京城回来,一定是带了媳妇儿的信,只是他一直知道军营重地不可冒失,怎么这般着急?是不是雪娘出事了? “赶紧让他进来!” 萧山急了,虎目睁大,骇人的很,从主座站起来,所有将领不知发生了何事,全都一脸凝重紧跟着站了起来。 白夜刚进来,就被这一屋子气势吓坏了,“将,将军!属下......” 他掏出信,被萧山一把夺过。 一目十行,看完了信,他半天没有言语。 “将军,出了何事?”吴洲白代表一众将领问道。 萧山扫视众人一圈,冷凝的目光渐渐融化,紧绷的双肩松弛下来。 “众将士听令,整装队伍,原地待命,军饷守备一到,就对突厥发起进攻!” “啊?军饷有了?” 众人大喜,全都热切崇拜地看着萧山。 这么棘手的问题,将军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而萧山却想起许久以前,他和雪娘还住在篱笆院,有一天他故意逗弄她,说她败家,她便当真了,说把钱还给他,说她知道哪里有钱。 原来她真的知道哪里有钱? 还是如此巨大的财富?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等将士们走了,吴洲白皱着眉头问:“你不会是骗人吧?” “少啰嗦!安排几个心腹随我去取。” “真的啊?到底哪来的啊?” 那可不是十两百两能解决的事儿! 萧山点了一队儿人马,将军营的差事交给袁步非,打算连夜把军饷运回来。 还未出军营就被人拦住。 “萧将军,请允许末将回京城。” 正是被萧山强留下来的宋北庭。 这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萧山根本就是故意不让他回去的,说是军营事物繁杂,让他留下来帮忙,实则他手下能人众多,每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副将指点。 他在这是多余的。 可他想不明白萧将军为何要这样做? “宋将军,男儿志在四方,既然来到边城,不做出成绩如何能回去,不如等打败突厥,再风光回京,你说是不是?” “末将志不在此,家父年龄也大了,还请将军……” “好了!本将尚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将军!萧将军!” 宋北庭再好的修养也被他这强硬的姿态气得想爆粗口,若在京城,他何须受这鸟气。 可这边城,每个人都当他是神,周围全是他的眼睛,他可以在军营四处游荡,一出军营就总有人跟着。 这分明是在监视他,到底什么意思? …………… 灵瑶估摸着萧山应该收到信了,一场战争人力物力缺一不可,如今朝堂的局势,根本不可能拨款过去。 她知道的那笔财富,是爹爹告诉她的。 隐藏在边境的长白山中,是景国先祖留下的,由每个君王口口相传,在景国危难之际使用的。 据说,是几百年前,那位神女与摄政王提议的。 这几百年来,景国只在二百年前使用过一次,国力充足后,再慢慢填补上。 有了这笔钱,萧山再没有后顾之忧,一定很快平定边疆,为景国夺得喘息的时间。 景国枯朽的太久了,太需要休养生息了。 爹爹是个好皇上,可他太优柔寡断,早该如此了。 三更半夜,卧室的门被敲响,睡在小榻上的玉柳立刻警醒。 “大皇子,您是不是该注意时辰,我家主母睡眠不好!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你这奴婢,我真有要紧事!”大皇子也太屈了,还要看一个奴婢的脸色。 没有要紧事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可再要紧也不能拿主母的身子开玩笑,主上交代过,一切以主母安危为先的,天大的事也要靠边站。 这么说话的功夫,灵瑶已经醒了。 “大皇兄,什么事?是不是有爹爹的消息?” “不是,你起来,跟我走,是大巫,我找到他了,他非要见你!” 大巫找到了! 灵瑶赶紧起身穿衣,玉柳没办法,叫了玉扇起床。 大皇子趁着夜色,带着他们去了城东的一处民居小院。 大巫已经换洗了一身脏污的衣服,也用了些饭食,多少有了些力气,只是长期不见光亮,整张脸苍白毫无血色,以前他最注重的就是那顺滑有层次的胡须,光亮闪着银光,有种飘然之感。 可如今,那胡须参差不齐,稀稀落落掉了不少,黯淡无光,像是贫瘠土地生出的杂草。 灵瑶见到第一眼,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巫——” “哎呀!我的小公主呀!”大巫老泪纵横。 二人抱在一起,像寻常的祖孙俩一般嚎啕大哭。 看得大皇子和玉柳玉扇全都惊呆了。 “皇,皇妹,这不是父皇。” 这怎么个意思,见到他的时候,也没这么激动呢?难道他这个皇兄是假的? 还有大巫师,他费心费力把他从密室里救出来,冷着个脸,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见了皇妹,就成这样式了? 皇妹说大巫师才是父皇最信任的人,看俩人这相处,他可太相信了。 玉柳也上前,“小姐,别难过,小心身子。” 她还没见过主母这么情绪外露呢,这,这分明是见了亲人,受了大委屈的样子。qqxδnew “我的小公主哟,你可受苦了!都怪我这个老东西没用,中了别人的算计,该死,该死啊!我对不起皇上,对不起你呀!” “呜呜......大巫,我以为你们都弃了我,都不要我了......他们要把我献给突厥那些蛮子!” \"老头子知道,从那个孽徒嘴里听说了,公主受苦了呀,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打你?啊?\"大巫满脸沟壑纵横,睁着浑浊的眼打量着她。 “鲁太师想在边境杀了我,青禾替我去了突厥,我在路上滚下悬崖,被人贩子抓了去,他们不给我饭吃,用鞭子打我,把我扔进河里,还想欺辱我,把我喂狗,大巫,我那会儿都不想活着了!” 她对着从小看着她长大,犹如爷爷一般的大巫,终于将自己受的委屈全部释放。 “他们敢,他们竟然敢......我的小公主呀!我真没用啊!”大巫自责,心疼,跪在地上“彭彭”地磕着头惩罚着自己。 她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啊,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啊! 第169章 大曜神君是以色侍神女 大皇子,玉柳,玉扇也全听呆了,眼里愤怒得几乎喷火,紧攥着拳头忍不住跟着一起哭。 大皇子想到刚找到她时,她那淡漠疏离又防备的样子,后来被他冷嘲热露出尖牙的样子。 此时懊悔又痛恨。 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灵瑶竟然受了这么多苦,而她根本没想过告诉他这个皇兄。 他算什么狗屁的兄长!连个外人都不如! “大巫,你不要这样,我现在没事了,可是爹爹......呕——呕——” 灵瑶悲痛之中,忍不住干呕起来。 玉扇赶紧上前,掏了一粒药塞她嘴里。 “你们给她吃了什么?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大巫也顾不得磕头了,抓住灵瑶的手腕探脉,“这,这是有孕了?你跟大曜神君成亲了?” 这个事那孽徒可没说过,什么时候成亲的,看脉象已经两三个月了。 “没,不是他。”灵瑶吃了药丸,压下了那股呕意,大半夜的,她肚子饿了,所以忍不住胃抽抽。 “不是?怎么可能?是谁?”大巫大惊,莫非是被人......这不可能,任何人都承受不住神女的灵气,除了大曜神君。 “是神武将军萧启汕,如今改名萧山。”大皇子说道。 “萧启汕?萧山,萧山......他没死?” “他没死,以前是诈死。” “我是说,他现在没死?和小公主做了夫妻,他没死?” 呃......活蹦乱跳的。 “大巫!他好好的。”灵瑶不高兴了,“身强体壮,一拳能打死一头虎,一点事儿都没有,你肯定是弄错了!” “不能啊?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大巫肃了一张脸,“那黑熊般的壮汉,怎配得上我家小公主,手札可记载了,大曜神君可是俊美不凡,当初神女看上他,就是因为那张脸!” 灵瑶:“......” 大皇子:原来大曜神君是以色侍神女? 玉柳:“我家主上可是世间顶天立地的男儿,与公主最为相配,在这乱世,唯有他能护住公主,是不是大曜神君有什么关系!” “你懂什么!若他不是大曜神君,不光他死,神女也会死!” 但是小公主如今看来,啥事都没有,还孕育了一个孩子,这不合常理。 “我也会死?那太好了,他不会独自死了。” “哎呀!小公主!”大巫焦急不已,看来这熊汉子是入了公主的心了,这可怎么办,那宋家那个怎么办?现在换回来还来的及吗? “你不用推算了,从他的生辰八字看,他的确不是大曜神君,可是我只认他一个,别的谁也不要。” “这,这......”大巫六神无主。 几百年了,才等来神女转世,若因为错认大曜神君而死,又会进入下个轮回。 一股幽幽的香气涌入鼻端,大巫嗅了嗅,精神一震,“莲花,莲花可是盛开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大皇子和玉扇玉柳都迷惑了。 灵瑶“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盛开的?因何盛开的?” “在宫里时就显露了,我让青禾想办法抹掉了。” “不对!在宫里那是莲苞!你以为青禾有那么大本事,那是我给她的秘药!我问的是盛开,什么时候开放的?” 啊?灵瑶见大巫甚为严肃,又首次听闻这事,当时只是莲苞吗?她没仔细看,若隐若现时,就被抹掉了。 原来是大巫给的药,这事他全都知道? 那盛开的时候,自然是...... 她捂了捂肚子,有点不自在。 “是与神武将军首次同房时盛开的吗?”大巫见她脸红,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跟以前在凤阙楼一样胆小,不由缓了缓,怕吓着她,提着嗓子问。 灵瑶点点头,小声道:“像烈火焚烧一般,然后,就,就出现了。” 对上了,这一点对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神武将军才是大曜神君? 可宋家的小子生辰八字和命格才能与大曜神君对得上啊? 大巫师陷入深深的迷茫。 大皇子听得云里雾里,此时见大巫师露出疲态,灵瑶也不能长时间熬夜,这才道:“大巫师,这下你相信我了吧,你先住在这院子里养身子,我先带皇妹回去了,她双身子,可受不得累,有什么事,都可与我商量,我会传达给皇妹的。” 此时京城危险重重,皇上还未救出,大巫的身份被夺,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能露面,只能如此。 可他舍不得小公主啊! 原来这就是那大劫吗?防了18年,却在最后一年功亏于溃,这灾劫不是来自外界,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没用啊! 小公主那么小小的人儿,受了那么多苦,想想他都恨不得以死谢罪! “公主,公主啊!” 大巫花白的头发枯燥如乱麻,一点以前的飘逸都没有,他像一个愧悔无助的老人,眼巴巴不舍地看着灵瑶。 “大巫师,小姐不能过度忧思,您也不要哭了,还会见面的。”玉扇劝解大巫,同样是说给灵瑶听的。 “嗯,对,很快的,大巫,你好好休息,一定很快过去的!”m.qqxsnew 灵瑶忍住又要流出的泪,与大巫作了别。 “大皇兄,你可一定要把大巫藏好,别被那些人发现了。” “放心,皇妹,你身子要紧,别多想,萧将军走时还留了些人给我,你只管把自己身子养好,不然,萧将军又要揍我了。” 大皇子如今对她只有心疼,连话都是轻轻的。 灵瑶吸了吸鼻子,“揍你是活该,谁让你烧了我们的房子,辛辛苦苦建的呢!” “是,是,等以后大皇兄亲自去山上砍木头,给你们在原处重新建起来。” 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那个残破的小山村,村民们也不知怎样了,能熬过这个冬去吗? “玉柳,你让人跑一趟东临吧!” ............. 第170章 归还和亲的灵瑶公主 大巫知道的,全都是他那孽徒说给他听的,总算那孽徒还没彻底坏了良心,没有按照鲁太师的吩咐杀掉师傅。 皇上确实中了噬神蛊,是南疆最厉害的一种蛊毒,可以说是无解,时间尚短情况还好些,这都一年了,就算解开,人也是个空壳,脑部已经被蛊毒损毁差不多了,与傻子无异。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灵瑶接受不了,一遍遍地说着。 大皇子只能安慰:“对,肯定有办法的,你是神女,不是有神力吗,凡人不能,你未必不能啊!” “对,只要彻底觉醒,进神坛,进神坛就可以。”灵瑶激动的神情又落寞下来:“不行,觉醒需经洗骨伐髓之痛,我有身孕,不行,不行的。” “皇妹,你最近太累了,该好好休息才是,别让萧将军担心,父皇的事慢慢来,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 大皇子对皇上没那么多的感情,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权利不要旁落在外人手里,父皇的病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养着,景国也不是非他不可。 “是啊,小姐,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边城传来消息,主上已经与突厥交战了,等主上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玉柳开导着,把手里的信交给她:“这是主上战前让人送过来的,我听曾林说,如今整个边城都知道神武将军已有爱妻,谁敢进献女人,与敌军同处,是主上亲口下的令。” “是吗?”灵瑶果然渐渐松展了眉头,眼里的沉郁之色消弭,变得明媚起来。 果然,父皇的地位也比不上萧大将军,大皇子挑了挑眉,心里很平衡。 见没事了,大家也都识趣的出去,灵瑶赶紧打开信,这次没有那么厚了,可能是时间不多,错别字也多。 不过,这内容却是直白得让人脸红心跳,羞恼不已。 灵瑶看了两张,面红耳赤地把信收了起来,这人回了军营,果然是变了,要不是玉柳提前说了他下的那个令,她肯定是不放心的了。 如狼似虎,爱吃肉的狼怎么会清心寡欲吃草呢! 特别是入了狼群,其他的狼都吃肉的时候,他作为头狼能忍得住? 也罢,只要他守得住,言语上的孟浪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又把信巴拉出来,一张张往下看。 孩子还闹腾吗?吃饭要仔细些,待老子回去要看到你白白胖胖的。 今日下雪了,山上一片白,跟你身上一样白。 你的兜兜用了几次,香味快洗没了,不敢再用。 可晚上睡不着,想你想的身子疼,力气没处使,门口的树砸断了三棵。仟仟尛哾 兜兜?什么兜兜?看到这里,灵瑶忽然想起萧山走时,她失踪的兜衣。 他是有前科的。 那兜衣用来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洗? 这还不明白吗? 灵瑶将脸埋进被子里,她真的没勇气看下去了。 不知是他言语上的猛烈,还是孕期太敏感,她脑子里不断地描绘羞人的画面。 只把自己搞得心猿意马,眼神朦胧娇羞无限,不适地磨了磨腿。 她想萧山了。 想得身子发软。 明日就攻打突厥了,在家把身子养好,等你男人回去抱你,亲你,缠你,爱你。 末后,学着她的样子画了两道弧线。 还在右边那白面上画了几道胡须样的细线。 他这是,知道那意思了? 哎呀,这么隐晦都能被他看出来,不是个直脑子吗,怎么看出来的啊! “宝宝,你爹又要打胜仗了,很快就能回来了。” “等他回来,娘再教训他。” “只教训他一天,后面随他。” ............. 景国昭和帝22年,死而复生的神武将军带领景国边境各城30万大军,一举进攻突厥,此战役是首次由景国引发的大规模战役,突厥连连败北,退居鸿海草原以西。 皇室连下八道圣旨责令神武将军休战回京,然他却在30万将士面前,斩杀传旨太监,为葬身于边疆的英魂撒酒祭旗。 战争一直持续一个多月,突厥终于支撑不住,派人讲和。 神武将军以鸿海草原为界,划定突厥版图,要求归还和亲的灵瑶公主,年年供奉。 突厥皇室争论不休,内杠四起。 史书记载,此战役被称为鸿海雪耻之战。 再说京城,大巫被人劫走,那孽徒恐慌之下,只能将自己没有杀死大巫的消息告诉了鲁太师,鲁太师大怒,派了人四处搜寻,搞得京城人心惶惶。 后来在汝南王的干涉下,才堪堪停止。 恰在此时,二皇子回京,刚进城便被汝南王的人接进了宫里,灵瑶连见都没见上一面。 边关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进京城,鲁太师再无暇顾及大巫之事,把精力放在了朝堂。 萧山不尊皇令,大殿上端坐的皇上越发阴鹜,平定突厥是好事,但招而不回,问题可就严重了。 手握三十万大军的不驯猛将,可想而知,翻天轻而易举。 连一向淡然的汝南王都整日眉头不展。 就在此时,鲁太师在儿子的书房发现了一副画像。 绝色美人,倾国倾城。 他见过。 心中不由大惊,惊疑之下,所有暗卫全都派了出去,很快锁定了大皇子府。 一千禁军出动,团团围住了大皇子府。 灵瑶想不到,以前禁军守卫在凤阙楼,是为护她,如今却是将她当做罪犯抓捕她。 真可笑。 “小姐,别怕,我召集仙王宗来突围出去。” “皇妹,大皇兄护着你,赶紧走,不能落到姓鲁的手里。” 府里的侍卫与禁军对峙,但一定是顶不了多久,曲玲珑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着推搡的几人,神色复杂。 “雪娘,你果真是......灵瑶公主?” “不关你的事,抱着孩子回屋去!”大皇子不耐烦地道。 曲玲珑不看他,对着玉柳道:“我知道你会易容,可以把我易容成公主的样子,我替她出去,你们护着公主走。” “小姐!”素眠痛苦大喊,“不可以,你走了,小小姐怎么办?” “别说了,玉柳快一点,孩子,孩子自有她父亲照看。”曲玲珑面色坚毅,毫无退缩之意。 大皇子意外的看着她,印象里,她这是头一次这么果敢,她知不知道,这可能有去无回? 第171章 他是世间最干净的少年 以前有青禾替她入突厥,让她至今心怀愧疚,如何哪里还会再让别人替代她去送死。 她是灵瑶公主,有该承担的责任,这一次,绝不会再退缩。 “别说了,禁军已经进院了,玉柳,别自乱阵脚,他不会马上对我怎样的,你还有时间好好部署。” “小姐!不可!” “听我的!”灵瑶对着曲玲珑笑了一下,“玲珑,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雪娘,你还有孕......” “没事,禁军大张旗鼓的来,就说明他是想走明面的,我是灵瑶公主,最多再把我送到突厥,但萧山不会允许的,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来救我。” “我和你一起去,我就不信他敢明目张胆对皇室下手。”大皇子狠狠地说道:“谁敢拦本皇子,本皇子就杀了谁,就看那些狗敢不敢往皇子身上戳窟窿。” “好,那就这么办。”玉柳眼看事已定局,也不再啰嗦,“我马上召集仙王宗部署救你们。” 大皇子和灵瑶一起出了听雨苑。 “全都住手!” 王府侍卫纷纷后退,禁军分开两侧,鲁太师踱着步子上前来。 “公主,果真是你啊!” 他咬牙,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这个灵瑶公主可真是狡猾啊!她杀了自己的小儿子,还借用岭音郡主的名号,若不是汝南王不小心露了破绽,他也不会心生疑窦,进而查到皇室秘闻。 皇上不是最疼她吗,那他也让皇上尝尝痛失爱女的滋味。 和亲路上没能杀了她,没想到她却自己又跑回来了,这次,他绝不会放过她了! 杀了他小儿子,还把他大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她可真是个大祸害。 “鲁太师,就算皇妹犯了错,那也自有父皇决定,你私自带了这么多禁军围我皇子府,是什么意思?越殂代疱?” “大皇子,老臣能带这么多禁军来,自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还有大皇子你,犯了包庇之罪,皇上有旨,大皇子也要一并受罚,全部带走!” 父皇根本就是控制在他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气死他了! 老匹夫! 身受皇恩这么多年,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跟窃国之人谈什么忠义良善,灵瑶对着大皇子摇摇头,连看都不看鲁太师一眼。 “汝南王到——” 就在禁军上前要带走大皇子和灵瑶之际,印着烫金“汝”字的轿撵稳稳地停在了府门前。 灵瑶公主被汝南王截胡了。 鲁太师愤怒不甘心,也无济于事,他阴沉地盯着轿撵远去,气得两腮都在抽搐。 大皇子冷冷一笑:“看来鲁太师是白跑一趟了,快回家歇着吧,我看你面色,又黑又紫,像是要中风的前兆,悠着些哈!” 你他妈才中风! 但随即,他身子一趔趄,身边的亲随赶紧扶住他,只见他白眼一翻,真就晕过去了。 “哎呀!这真是中风了呀!快回去准备丧事吧!别死在我府门口啊,晦气,晦气!” 大皇子一跳几步远,进了府,指挥着护卫就把门紧紧关上了。 剩下一众禁军面面相觑,亲随吓得脸惨白惨白的,叫了几个人帮忙把鲁太师抬回去了。 汝南王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年逾四十,看起来还跟年轻人一般,面目温和,谦卑有礼,眼里总带着和善,加上是朝中唯一的王爷,又没有王妃,因此,在京城很多待闺小姐的心中,还是上好的人选。 只不过,汝南王是个长情的人,自打传说中的王妃去世,就再也没找过女人。 不过,这也不能尽信,灵瑶想到那日马车上下来的女人,与汝南王叔靠得特别近,跟夫妻一般。 “灵瑶,不管你是怎么回来的,先安心住在宫里,如今边疆情况未稳,等有了结果再说。”汝南王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安抚,完全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音调。 “多谢皇叔。”灵瑶淡淡道谢。 皇宫太极殿都是汝南王的人,还有新的禁军统领,也是汝南王的人,可以说,如今的皇宫,鲁太师的人只占据了小部分,重要的地方全是这位王叔在把控。 “皇叔,我父皇还好吗?我回来他会生气吗?”灵瑶的语气小心又怅然,是一个许久不见父亲的小女孩该有的语气。 汝南王叹了口气,“你父皇病了,暂时见不了人,等他病好了再说吧。” “父皇病了,严重吗?大皇兄说父皇前几日还上朝了。” “可能是这些年太劳累了,精神有些疲乏,别担心,会好的。” “嗯。” 汝南王回答得滴水不漏,面上的担忧也很真诚,灵瑶涉事不深,以她的感觉,看不出什么问题。 轿撵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直接去了凤阙楼。 她没想到,汝南王依旧让她住在凤阙楼,这里不是灵犀在住了吗? “放心,不是关着你,只是为了安全,最好别乱跑,如今灵犀也住在这里,你们姐妹正好有个伴。” “多谢皇叔。” 汝南王微微一笑,随手招来一个侍卫,让他带着灵瑶进去,自己却转身离开了。 好奇怪,他是怎么做到这般淡然的,明明景国的情况这么糟糕,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灵瑶看着他不疾不徐的离去。 “灵,灵瑶?” 二皇子揉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你吗?小妹?” 虽然有些微变化,但这确确实实是小妹呀! 怎么会,他不是在做梦吧? “二哥哥。” 雕栏玉砌,琉璃金瓦,假山清池流泻,莲花池前,时隔一年,兄妹二人再次重逢。 “我回来了。”她微笑,眼眶蓄满眼泪。 二哥哥,瘦了,黑了,颓唐了,以前他是天上的云,纯净不染尘埃,笑起来稚嫩无暇,让人打心底里欢喜。 他是世间最干净的少年,所有色彩不及他衣袂翩翩一抹雪白。 他的眼里有星光,夹裹着外界的风奔跑而来,为她枯燥的生命带来精彩。 “小妹!城里最有名的八宝鸭,我藏在袖子里偷偷带进来的,别让父皇发现,赶紧吃。” “小妹,今天听了一首曲子,好玩得很,我唱给你听。” “小妹,今日带的糖人被父皇的侍卫搜去了,改日再给你带。” 小妹,别担心,父皇只打了十棍,过几天再来看你。 小妹....... 小妹..... 只有一个人这么叫她,她一母同胞的孪生兄长,凤世瑾。 第172章 你为什么回来? “灵瑶,小妹!是你,真的是你!” 二皇子手脚无措,张着手臂不敢碰触,“怎么会,怎么会?上天是不是听到我的祈求了,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就在刚刚,他还坐在莲花池旁发呆,幻想着神武将军将小妹救回来,下一刻,灵瑶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可爱漂亮,不,也有点不一样,是更加漂亮了,还长大了些。 “是我,二哥哥。” 灵瑶又哭又笑,中指压在食指上,点了点二皇子的额头:“蜇你。” 这是他们儿时玩的游戏,蝎子蜇人,凤阙楼常年安静,二皇子在外面上课时,便跟着陪读的大臣之子学些小游戏,然后跑来凤阙楼教给灵瑶一起玩。 只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长大后,他们就不再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了。 “小妹!小妹——”二皇子抱住她嚎啕大哭。 灵瑶急忙护住自己的肚子,如今她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只因穿着宽大的披风所以看不见,二皇子沉浸在悲痛之中,自然是感觉不出。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如今凤阙楼的另一个主人——凤灵犀。 她身后跟着六个侍女,穿戴比以往华贵数倍,头上的珠翠钗环全都是曾经灵瑶箱区里的,是皇上搜集的顶级珍宝,身上穿的金缕丝线织就的锦衣,在太阳底下发着莹莹光彩。 这样的华服在凤阙楼很多,都是工匠们赶制几个月完成的。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耗时耗力,以前灵瑶偶尔也会穿,但更多的是穿着简单舒适的常服。 灵犀的长相是典雅醇和的类型,跟皇后一样,圆圆的脸盘,慈眉善目,大方得体,是民间认为的福相,论美貌,只能算是中上,跟灵瑶明媚又直击心灵的美完全不同。 “你为什么回来?” 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质问,她年轻,没有皇后的泰然,此时眼里带了倨傲之色,生生破坏了那和善的面相。 皇室子女,除了大几岁的大皇子,二皇子和灵瑶,还有灵犀都是同日出生,也因此出生之日的祥云与凤凰鸣啼,就被新任巫师按在灵犀头上。 对于灵犀明显的不满,二皇子霎时便怒火冲天。 他痛苦了一年,盼了一年,好不容易才盼回了小妹,灵犀这是什么意思,是还想要灵瑶永远回不来吗? “灵犀!你已经夺走了灵瑶的神女之位,还不知足吗?” “什么叫夺走,这本来就是我的!是她假冒的!”灵犀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 灵瑶不是很明白,她和灵犀没有什么矛盾,印象里,她跟着贵妃姨母来凤阙楼次数很少,都是经过爹爹允许才能进来。 灵犀不怎么爱说话,乖乖地跟在姨母身边,是个恬静的女孩。 说白了,灵瑶与她不熟,也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仇恨,那么,她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跟你争神女之位,你要当便当好了,只要你的腿受得住。” 灵犀进过神坛了,神坛可不是那么容易开启的,里面机关重重,稍微出错便会被戾气所伤,刚才只看她走路的姿势,也知是伤了腿。 神坛的戾气,伤了便是伤了,无救,只会慢慢腐烂,直到死亡。 所以,灵犀是活不长久的。 她实在没必要把气洒在她身上,都是无辜之人,谁又比谁委屈呢! 灵犀下意识地动了动腿,眉头紧皱:“我的腿自然没事,只要练好仙人渡就能开启神坛,为景国避灾,为民祈福!” “灵犀,你多久没见过贵妃娘娘了?如果有机会,还是见见吧!” 再不见,怕是没机会了。 “用不着你管!凤阙楼是我的,随你去哪里,不准进殿!” 她为什么一脸淡然,她没了神女之位,失去父皇宠爱,甚至被送往突厥受尽苦楚,她应该满面风霜,悲苦凄惨才对。 为什么还是美得惊人,依旧高高在上,以一副怜悯的姿态跟她这个神女说话! 她只是伤了腿,有什么可同情的!该被同情的是她凤灵瑶,一个被抛弃毫无价值的可怜虫! “凤灵犀!你是狗屁的神女!你也配当神女!” 二皇子狠狠地朝着灵犀的背影咒骂,白皙的面庞涨得通红,他是受着严格教养长大的,再难听的话也骂不出来,只气得吁吁喘着粗气。 “二哥哥,别管她了,咱们进偏殿,我有些冷。” “好,赶紧进去,放心,二哥哥一定把偏殿收拾得好好的。” 汝南王安排得很周到,很快几个宫人过来将偏殿收拾得妥妥当当,火炉也烧了起来,灵瑶这才舒口气,伸展了一下冰冷的四肢。 这里曾是青禾和四大侍女的居所,她以前经常跑来,所以,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更自在些。 “幸亏还有王叔,父皇如今什么事都不管,整日躲在太极殿养病,连我都不见,还有母后,也闭门不出,要是没有王叔,那鲁贼还不知猖狂成什么样子!” 二皇子言语间是对父皇的不满,以及对汝南王的完全信任。 这让灵瑶惊讶不已。 “我听说爹爹生病了。” “生什么病啊!上朝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他就是变了,当初狠心地把你送出去,连我都被关起来,要不是后来王叔放我出来,他是打算任我在牢里自生自灭呢!小妹,自古帝王无情,我以为咱们家是不一样的,原来,是我太天真......” 二皇子凄然一笑,俊美的脸上透着悲伤。 “他不是勤政爱民的好皇上了,他变得暴戾,无情,连伺候了他一辈子的白喜公公都差点被杖毙,只因他盛的粥烫了些。” “贵妃姨母被软禁,母后紧锁宫门,他还真的做起了孤家寡人,每日就是在殿里研究长生之术,除了那些神棍道人,谁也不见。” “二哥哥这是听谁说的?”灵瑶大惊,她没想到二哥哥也被那些人骗得彻底。 她想起大皇兄骂他们的话,兄妹两个都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可灾祸来临,首先不信任皇上的却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爹爹该有多伤心啊! “二哥哥......”她想告诉他真相,却在瞄了几个扫撒宫人几眼后,闭了嘴。 第173章 二哥哥,我成亲了 “好了,不说他了,小妹,你是怎么回来的,是神武将军送你回来的吗?问棠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问棠哥哥也在边城?”灵瑶自动忽略前面的话。 这事没听萧山说过呢? 不过,那人除了满嘴地胡说八道,又说过啥正事呢! “当然在啊,我回来的时候萧将军说留下他还有些事要做,你没见到他吗?” \"......没有。\" 这个狗男人,不是小心眼病又犯了吧,为什么不让问棠哥哥回来,他一个禁军统领管辖皇宫守备还行,打仗就缺乏经验了吧! \"那我得赶紧传信给他,让他回来,你不知道,这一年他过得有多苦,小妹,如今你们终于可以破镜重圆......\" \"二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怎么就破镜重圆了,她跟问棠哥哥以前有个大曜神君的身份牵扯着,但她也只把他当个普通哥哥看,还没成圆镜呢!现在她也成亲了,更是不可能的。 “你不要乱说,问棠哥哥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他有什么选择,若他愿意选择别人还会跑边疆去,一心想要将你抢回来吗?你放心,不管你是不是神女,他喜欢的都是你,不然也不会拒了灵犀,与左丞相决裂,义无反顾地跑边疆去。”二皇子有些激动,“小妹,你不知,这一年,他有多难过,你没见他疯魔的样子......” “二哥哥,我成亲了。” “他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你先走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小妹......”二皇子怔怔地看着她,他怎么觉得小妹生气了?是生他的气吗? 她可从来没生过他的气,这是怎么了? 见她板着脸,丝毫没有以往娇憨的模样,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那你先休息。” 二皇子落寞地转身,出了殿门,也没有离去,坐在一旁的石阶上,默默地发呆。 灵瑶觉得自己刚才话说重了,有些懊恼,二哥哥是和爹爹一样重要的人,她刚才竟毫不留情地赶走了他。 可这宫里全都是汝南王的人,她不敢把话说明白,二哥哥是个简单的人,他好像对汝南王丝毫不设防。 她的肚子才三四个月,就已经像球一样鼓起来,刚才一直包着披风,都没敢脱,在这宫里,她谁也不敢相信。 到了用饭时间,精致的菜肴送上来,如果不是知道爹爹的情况,她以为还是从前的凤阙楼呢!这个王叔看起来真的周到至极。 “小妹?你休息好了吗?”外面传来二皇子可怜又小心的声音。 “二哥哥,你一直在外面?” 大冬日的,外面多冷啊! “你快进来!” 二皇子冻得脸都发青,许是看惯了萧山那大块头,以前觉得二哥哥仙人之姿,飘逸出尘,现在倒觉得二哥哥太瘦弱了,该再强壮些才好。 “快烤烤火,别着了风寒。” 二皇子见她忙着找暖炉,脸上很担忧的样子,不禁心里又酸又软。 只是奇怪,她的披风一直没有解下,是很冷吗?以前小妹就怕冷,凤阙楼大殿不知置了多少火炉,这偏殿到底是比不上。 “去再添个火炉。”他转头吩咐宫人。 宫人应声而去。 “小妹,你冷怎么不跟侍女说,怎么回到自己家还没适应吗?” 灵瑶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个二哥哥蠢兮兮,因为她比二哥哥还蠢,可至少她是因为从出生就被圈禁在凤阙楼,所知皆来自于书籍和听闻,可二哥哥不一样,他所见所闻都是比较广阔的,也不知怎么就养成了这么单纯的性子。 他竟然觉得,这里是家...... 没了父皇的庇佑,这里明明是豺狼窝。 兄妹二人一起用了饭,二皇子见她吃得多,而且以前不爱的肉食也吃了不少,就以为是在外面受了苦,听说突厥人食生肉吟牛血,娇养长大的小妹如何受得了,一定是没吃过一顿好饭。 二皇子吃得如鲠在喉,又红了眼睛。 “小妹,以前你不能出凤阙楼,连皇宫都认不全,如今你不是神女了,二哥哥带你转一圈去?” 灵瑶眼神一亮,\"我能随意走动?\" “当然能啦!自己家谁敢拦你。”二皇子见她开心的样子,也不由的开心起来,以前的小妹,太可怜了,现在没了顾忌,他一定带她好好逛逛。 凤阙楼外面的侍卫果然没有阻拦,灵瑶不由心中活泛起来。 只不过身后一直跟着两个侍奉的宫女。 从前,灵瑶也偷偷地跑出来过,只是都是往偏僻之处去的,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宫里的大道上,还是头一次。 皇宫好大啊! 走在阳光底下的感觉真好。 夜半,灵瑶被玉柳喊醒,玉柳和玉扇是顺着密道而来的。 此时,灵瑶已经有了新的打算,玉柳和玉扇听闻后,当即解决了两个宫女,易容成她们的样子,与她一起留在了凤阙楼。 主殿中,灵犀疼得满头大汗,她腿上的伤口越来越大了,原本只是拇指大小的伤口,现在已经有鸡蛋那么大,而且泛着一股黑气,还有一股腐烂味,换了好几种药了,就是不见起色。 “我是神女,凤灵瑶不是,这点痛算不得什么,忍过去就好了,等父皇病好了,就会来看我,还会与大曜神君成婚,忍过去就好了......父皇什么时候来看我......问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忍着剧痛茫然地看着远处。 “怎么就练不好仙人渡呢?我跳舞最好了,怎么就练不会呢?” “凤灵瑶为什么会回来,是不是来抢神女之位的?不行,不行,我得练,不能被她夺去。” 她爬起来,不顾腿上的伤洞,缓缓踩踏起来。 下一次入神坛,一定可以开启的,她不会再踏错了。 大巫说,就要勤学苦练,熟能生巧。 可是,真的好疼啊! 第174章 准备好了,去找吧 灵瑶带着玉柳和玉扇在皇宫随意的逛了一圈,没有侍卫跟踪,观看一圈后,她朝着二皇子说的一处偏僻小院走去。 那是白喜公公住的地方,以前身边有两个小太监服侍,如今疯了,说是为皇上试药吃坏了脑子,皇上感念他,另辟一处院落,允他在宫里老死,这已经是皇恩浩荡。 老旧的门“吱呀”一声发出沉闷的响声,院子里寂静无声,荒凉的庭院透着萧索的味道,院落的积雪未清理,已经冰硬了。 “谁呀!” 从一间房内传出不耐烦的尖细声音,一个瘦小的小太监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乍然见到灵瑶几人,眼睛一掠,就知是贵人来临,连忙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跪到地上。 “奴才李贵参见贵人。” “白喜公公在何处?” “白公公......他,他就在房里,贵人.......贵人小心,他是个疯子,恐伤了您.....” 眼见灵瑶朝着那房里走去,小太监慌了神,张着手做出拦的样子,却不敢真的行动,最后被玉柳冷眼一瞪,止住了动作。 “跪在这里不要动,若敢动一下,小心你的脑袋!”玉柳学着宫女的样子厉声警告。 小太监吓得连连点头。 打开房门,臭气熏天,灵瑶捂住了鼻子,几欲呕吐。 玉扇连忙先进去将窗子全部打开,冷风吹进来,味道消散了几许,却更让屋内冷如冰窖。 床上绑着一个人,头发遮面,衣衫污秽,已经看不出是谁,只能从那微微的起伏中可以看出还活着。 “白喜公公?” 怎么成了这样,这就是所谓的宫中养老吗? 白喜公公是何等风光的人,以前跟在爹爹身边时,尽心尽力,指挥着身边一众小太监把皇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走在路上,昂首挺胸,满面风光,谁不低头恭敬喊一声:“公公万福。” 即便有时面对爹爹时显得过于谄媚,那也是多年练就的圆滑所致,但灵瑶知道,他是对爹爹最忠心不过的。 他是陪着爹爹从小到大的老人儿,和爹爹的关系不是单纯的主仆那么简单。 所以,他也被人害成了这样。 他还是最爱干净的太监,很多太监因为生理不健全,身上总有股难闻的味道,但白喜公公身上没有,那是因为他每天都沐浴三次,换衣三次,衣服也用熏香熏上好闻的味道。 爹爹说他是细致人儿,除了白喜公公,谁也用不顺手,就因为这句话,白喜公公一年四季连班都不换,天天跟在爹爹身边侍奉。 有些活明明可以让手下的太监来做,但他就是不放心,对爹爹的事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十年如一日。 可是,现在他浑身脏污,被人如牲畜般绑在这里,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被子成了冰坨,如果她没来,大概不几日便会冻死在这里了吧! 他如此,爹爹是不是也如此。 心口尖锐的疼,这一刻,曾经对皇宫的恨意彻底远去,这到底怎么了,所有的人都在经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她已经被人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可是她的亲人,还没有。 “白喜公公,我是灵瑶,到底是谁害了你,爹爹怎么样了?”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玉柳拿刀挑开了他身上的绳子,还有遮脸的花白头发。 露出白喜公公瘦成骷髅架的脸,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灵瑶。 “小姐后退些。”玉柳拉着灵瑶后退了一步,主要是不敢保证疯子会不会伤人,那眼睛委实吓人。 “啊——啊——” 白喜公公张着嘴,嘶哑地喊了两声,像破旧的风箱,破碎艰难。 “小姐,他的声带坏了。”玉扇听出不对,查看一番后,沉声道。 灵瑶咬牙:“一定是那些人怕白喜公公说出他们的阴谋,鲁太师还是汝南王,或者,他们联手?” 白喜公公空洞的眼神闪烁了两下。 玉扇又观察了一番,“看白喜公公的样子,是不是也被喂了噬神蛊?” “白喜公公与爹爹形影不离,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小姐,这里气流差,咱们先走吧。” 白喜公公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灵瑶捂着发闷的胸口点头。 “白喜公公。”灵瑶红着眼看着虚弱的动不了的人,“你再等等,等爹爹好了,你还去他身边伺候,除了你,他谁也用不惯。” 白喜睁着空洞的大眼不言不语,就在灵瑶迈出门槛的那一瞬,她听见床板敲击的声音。 一二三,三下,准备好了,去找吧。 灵瑶本能的回头,白喜公公像个痴傻的孩童,躺在床上挥动着手臂,嘴里发着不成音的“啊——啊——”声。 “小姐,这只是人的本能,别看了,他真的傻了。”玉扇扶着她出了门。 不,他没傻,白喜公公最是长袖善舞,心思玲珑,爹爹还曾说过若他不是太监,定封他一个百官之首的丞相做做,说他跟莲藕一般,长了100个心眼子。 他在装傻,骗过了所有人。 刚才他看似胡乱挥舞,实则是画了一朵莲。 莲是神女的标志,也是凤阙楼的标志。 三声敲击,是她和白喜公公做过的游戏。 小时候,爹爹和大巫在凤阙楼商谈要事,白喜公公便陪她玩耍,捉迷藏是她当时最喜欢的。 藏好以后,以石敲击三下为信号。 一二三,已藏好。 这次藏好了什么?白喜公公把什么藏在了凤阙楼? “里面的人,要好好照顾,过几天我们还过来,要是照顾不周,看不将你打死!” 玉柳声色俱厉地警告小太监,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答应。 灵瑶却已经俯下身,“看着我。”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抬头,眼前的人美若天仙,他在宫里从来没见过这个贵人,这到底是谁呢? “告诉我,是谁让你在这的,白喜公公是谁害的?” “不是奴才害的,是卢公公派奴才来的,别人都不愿来,奴才没钱给卢公公,所以才被发配这来了。”小太监呆滞地回答。 看来不是特意监视白喜公公的。 大概都以为他真的疯了。 “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没有,自打奴才来这,没有人踏入过这里。” “好,你好好照顾白喜公公,给他洗澡,换衣服,盖厚被子,尽心伺候,要是不这样做,你会死。” “是是是,奴才一定照做,可是,可是奴才没钱,拿不来厚被子,还有,还有吃的......” “给他钱。” 灵瑶站起身,惊讶的玉柳这才回过神,从身上掏出钱塞给小太监。 看刚才这小太监的神情,是被催眠了呀! 小姐还懂催眠术,而且是她见过最厉害的,根本不用准备工具,只看一眼,就把人给迷了。 第175章 白喜公公给的暗示 “小姐,你不给他解开,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催眠的人与常人还是有异的,万一这里再有人来,不就察觉了吗? “不用解的,这与催眠不同,只是让他脑子里刻上东西。” 玉柳和玉扇又看了看那小太监,正跪地恭送,果然是跟先前一样,眼神活泛不像刚才一样呆滞。 这就是神女的神通之术吗? 好厉害。 灵瑶满脑子都是白喜公公给的暗示,他藏的东西肯定是在凤阙楼的,只是印刻莲花的地方有多处,不知他指的是哪里。 莲花池,大理石地面,壁画,甚至宫灯,都是莲花的形状,会是哪里呢? “小妹,我到处找你,去哪里了?” 二皇子急切地跑了过来,看起来找了不少地方了,白皙的脸跑得通红。 他穿了一身月白绣云纹窄身锦衣,外罩一件深青色滚毛大氅,俊俏的五官与她相似,俊美温润,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他不像她经历过炼狱般的磨难,身上的那股少年稚气还未脱尽,在这冽冽寒冬如一株挺秀青竹,透着空灵与洁净。 “不是怕冷吗,还到处跑,我还以为你又被送走了。”他好看的眼睛清澈透亮,心思浅薄,一眼就看出他的后怕。 “只是出来透透气。” “以前冬天你连门都不出的。”二皇子嘟囔,对于后面的玉柳和玉扇他连看都没看。 灵瑶迟疑道:“二哥哥,这个时间你不是在学习吗?”qqxδnew “不学了,国学馆已经停了。”二皇子单纯地叙述。 停了?怎么可以停了呢?爹爹曾说过,要等二哥哥十八岁后开始接手政务,现在已经过了十八岁,爹爹出了事,朝堂被人把控,但二哥哥是未来王储,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他屏除在外呀! 不能接触政务,也合该继续教养学习,而不是让他如一个女子一般待在皇宫无所事事。 这不也是变相的圈养吗? 还说汝南王叔没有野心,她不信! “原本就定的十八岁结业,没啥学的了,政务上有王叔看着,等父皇好了再做安排吧。” 看到二皇子毫不在意的样子,灵瑶忽然涌起一股怒气。 他怎么就这么笨呢! “二哥哥!你——”她眉眼刚染上怒意,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臣参见二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鲁彦墨身姿沉稳,内心却在颤抖。 他从未想过,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女人,竟然是传闻中的灵瑶公主。 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和二皇子刚才并站一处,那容貌,气度,绝美的姿态与贵气,怎么会是小家小户养出来的女儿呢! 二皇子可是京都五俊之首,二人的相貌那么多相似之处,他怎么就联想不到? 她以前说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他,这让他心里又酸又苦,然而又隐隐升起一丝喜悦。 她从突厥逃回来,如今正需要人庇佑,他可以......休了池秋影。 灵瑶面上覆了清冷,她不会像以前那般容易情绪外露,不加遮掩,但面对仇敌,还做不到虚与委蛇。 鲁太师一家,与她皇家,不共戴天! 在这一点,兄妹俩出奇地一致,二皇子温雅的脸冰冷下来。 鲁贼!以前就嚣张跋扈,在朝堂上勾结党羽,让父皇为难,他那个狗儿子还想伤害小妹,死了活该,一家子没好货,就这个鲁彦墨竟还在京城得了名声,被称为五俊之一。 宫里还有不少鲁贼的人,幸亏有汝南王叔,不然皇宫还不得成了他家的后花园? “你进宫做什么?”二皇子没什么好气地问。 鲁彦墨表现得甚是恭谦,其实,他历来如此,但在二皇子看来,他就是假惺惺,有那样一个父亲,怎么会养出规矩的儿子。 “回殿下,臣来上书房议事。” 灵瑶冷笑一声,真好,皇上的亲儿子都没资格进上书房,一个臣子倒是光明正大地进,还有大皇兄,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这都是什么君臣之道。 是谁传旨进上书房,总归不是没有意识的爹爹,不是姓鲁的就是汝南王。 灵瑶越想越气,那脸色冷得跟冰霜一般。 听到她的声音,鲁彦墨抬起头,却见她看着他的目光冷如冰锥,带着仇恨,不由得心口一窒。 就算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可仇恨,从何而来? “你看什么看,直视嫡公主,胆大包天,本殿下就说你假惺惺,装什么规矩人,还不快走!”二皇子毫不容情的呵斥。 那双眼珠子该给他挖掉,跟他那不知死活的弟弟一种货色! 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 “殿下,能否容臣与公主单独说几句话?” 鲁彦墨低下头,攥紧了手,他见她一面不容易,不想就这么离去,这么久了,好多话憋在心里,他想,告诉她。 他喜欢她。 想要庇佑她。 “我和你无话可说。”灵瑶说完,越过他朝前走去。 鲁彦墨急了,做了这辈子最出格的事,就那么把心里话脱口而出:“公主,臣想求娶你。” 这话一出,空气中有短暂的静谧。 还是灵瑶先反应过来,讥讽的一句:“你配吗?” “对!你配吗!奸臣之子,你配吗!”二皇子气得脸都青了,“回去问问你那好父亲,是不是死一个儿子不够,还想搭上一个!” “二哥哥!别跟他多说了,咱们走!” 这宫里都是鲁太师的眼线,他们还不能惹急了他。 鲁彦墨被如此羞辱,脸色也是难看得很,然而他不死心,再一次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此时玉柳和玉扇跟在身后,手里已经暗自掏出了武器。 “我知道你以前是神女,与宋书庭有婚约,可现在已经不是了,他也与左丞相决裂,无权无势的白丁一个,我会休了池秋影,堂堂正正让你做正妻,我爹那边会同意的。” 灵瑶:“......” 这是怎样的一个脑子,他真的没病吗? “鲁彦墨!你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也配和宋书庭相比!告诉你,就算宋书庭无权无势,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能配得上我皇妹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你们姓鲁的就是披上黄袍,也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糟烂玩意儿!” 二皇子简直气疯了,竟毫无形象口无遮拦地破口大骂,一身清雅如玉的表象消失殆尽。 “二哥哥!别乱说话!” 灵瑶捂住二皇子的嘴巴,什么黄袍呀!现在他们可是无凭无障的皇子皇女,在这宫里要低调加小心,怎么能惹怒仇人! 就在此时,她隐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朝她射过来。 这种感觉...... 第176章 谢公主给了老奴最后的体面 她朝四周瞧了瞧,那股视线消失了。 只有一排过路的守卫兵踏着整齐的步子离去。 是萧山回来了吗?那感觉跟上次在新余城一模一样。 不可能,就算回来,他也进不了皇宫。 那会是什么人在窥探,听到这边说话了吗? 鲁彦墨面色已经变得铁青,他咬牙:“二皇子,还请慎言。” 这可是谋逆大罪,怎可随意安放,二皇子信口雌黄,也太不稳重了些。 二皇子还待出口,被灵瑶阻住,她知道鲁彦墨有多固执,不愿在这拉扯,因而平静道:“鲁公子,你冒然堵住本公主的去路,言辞不当,已是大不敬,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想你该先和鲁太师商量一下,看他会不会同意。” 她说完,看了玉柳一眼,“二哥哥,我们走。” 玉柳拦在鲁彦墨面前,以防他再追上去。 但这一次鲁彦墨没再动,只深深地看着灵瑶离去的背影,脑子里反复想着她说的话。 最后他得出结论:她是想让他说服父亲之后,再来提求娶的事情? ............. 汝南王府,雕花菱纱窗棂下,一名暗卫禀告完事情,飞身而去。 汝南王眼神平静,默默地站了半晌。 然后推门进了房,房内温热舒适,布置精美,几盆牡丹开得正旺,散发着自然的芳香,地上铺了厚厚的毛地毯,踩在上面毫无声息,他脱了鞋,走到宽大的红木雕云纹罗汉床边。 纱幔之下,伸出一只养尊处优白嫩带着肉窝的手,他赶紧握住。 “好些了没?要不再换个方子,这么下去可怎么行,人都脱相了。” 床上之人发出一声愉悦轻笑。 “只是年龄大了,自然辛苦些,怀岭音那会儿,肚子大了才知道。” 提到岭音,汝南王眼里闪过伤痛,床上之人也没再说话。 很快汝南王就调整了情绪,依然温暖和熙,“世瑾和灵瑶也不错,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随你。” 室内再一次静默。qqxδnew 汝南王笑了笑:“好了,开心些,想吃什么让珍珠安排,我进宫一趟。” 他安抚地拍了拍女人的手,然后对着一旁侍奉的珍珠交代了几句,这才出了门。 进宫之后,他来到处于皇宫一角的偏僻小院。 小太监李贵只是个最底层的小人物,见过的贵人很少,但眼前的人他认识,是脾气性情再好不过的汝南王。 当下,他态度恭敬又真诚,跪地请安:“奴才李贵参见王爷。” “嗯,起吧,白喜公公怎样了?有没有好好照顾。” “是,奴才好好照顾着呢!王爷放心。”李贵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前几日来的那贵人警告了他一番,要不然今日要遭祸了。 他连忙上前推开房门,请汝南王进去。 屋子相比前几日,已经干净整洁,只有轻微的异味,床上的人衣衫整洁,半倚在床头,头发输得整整齐齐,露出枯瘦吓人的脸,被子盖了两床,搭在腰部以下。 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米粥,可见人是吃饱了的。 这灵瑶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真的让曾经虐待人的小太监改邪归正? 她说了些什么,让李贵这么听话。 威胁,还是,利诱? 汝南王挥手让李贵退下,自己靠上前,仔细端详着目光空洞的白喜。 白喜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珠子却有些涣散,丝毫看不出破绽,正常人哪里会是这个状态。 “白喜,皇上薨了。” 他紧紧盯着白喜的眼球,那双灰蒙蒙的眼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嘴巴发出无意识的“啊啊”声。 在白喜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皇上,如果他没疯,不可能听到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汝南王暗道自己多心,白喜可是被喂了噬魂汤的,鲁江天再大意也不可能让他逃过。 但他不知道,白喜跟人学过一种秘术,原本是为了更好地给皇上试毒才去学的,便是将食物隐藏于喉间,过上一会儿,没有异状才会吞下。 多年时间,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连自己吃饭的时候,都是如此。 喝下混了噬神蛊的粥,他嗓子有异样的时候,就觉察了问题,因此抠着自己的喉咙生生将粥全抠了出来,就是那时,将嗓子抠坏了。 皇上不对劲之后,他就开始暗自调查,没想到,他们的动作那么快,也想将他除掉,他只能开始学着皇上的样子装傻。 然后,被扔到了这里。 幸而,他将皇宫里的一切全记录下来,藏在了凤阙楼。 因为皇上说过,能拯救景国的人,只有灵瑶公主。 皇上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果然,灵瑶公主回来了,比他预期的还要早。 汝南王试探完以后,见白喜丝毫没有异样,只是像个白痴一般捶打床铺,然后扣着床沿,想要往下爬,像极了那些没有意识的痴癫之人。 白喜公公可是个讲究人儿,打小跟着皇上,一路风光,这样的丑态应是做不出来。 汝南王放下了戒心,目光又转而温和。 “那白喜公公就好好养着吧,待你归西之日,本王会让你进皇陵,继续随侍在皇兄身边的。” 这是天大的荣耀,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太监入皇陵的先例。 他还是在试探。 白喜公公无动于衷,对着桌上的碗“啊啊”地叫。 汝南王轻轻一笑,终于出去了。 “李贵,照顾白喜公公辛苦了。” “不辛苦,是奴才该做的。” “嗯,好好照看,待侍奉白喜公公寿终,也算你功德一件,本王叫内务府给你调一个好差事。” “奴才谢王爷!”李贵喜不自禁,跪地大拜。 直到汝南王离去,他喜滋滋地站起来,等白喜公公寿终,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等寿终,等寿终...... 什么时候寿终? 他脑子刚想到邪恶的念头,便猛地打了个寒颤,有个声音在说,不好好照顾白喜公公,他会死。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伺候着吧! 是夜,李贵伺候完白喜公公后,累得倒头就睡了过去。 白喜公公的房门却打开了。 白喜拖着身子缓缓地爬了出来,艰难地越过门槛,拖着虚弱的身体倚靠到墙根下,身上穿的是李贵刚给他换下的白寝衣。 借着月光,他把上面沾上的土一点点擦去。 公主说得对,他最爱干净了。 “老奴谢公主给了老奴最后的体面。”可以让他干干净净地死。 “皇上,白喜先走一步,为您开路。” 第177章 他还会更生猛 原本还想见皇上一面的,不过还是算了,皇上是帝王,他一定也不想被别人看到他痴傻的样子。 若皇上来日解了噬神蛊,有短暂清醒的一刻,他不会容许自己苟活的,那是一个帝王的尊严。 “公主,老奴只能来世再侍奉皇上了。” 汝南王几十年不露破绽,心思何等深沉,他不会就试探这一次的。 公主找到他的札记,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查清楚。 他的任务完成了。 “皇上,老奴,走了。” 他无声的说着,对着太仪殿磕了最后一个头,环抱双肩,将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 白喜公公在冬日的夜里犯了病,神志不清地跑到外面,冻死了。 这就是结局。 凤阙楼偏殿中,门锁已落,静谧无声,甚至连风声都比往日温柔。 灵瑶摸着自己圆起来的肚子,有些心神不安。 总觉着今夜会有什么事,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心里有些烦躁,便又想起白日感受到的那股视线。 到底是谁呢? 萧山不是已经将突厥打退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这宫里死气沉沉的,她一点都不喜欢。 抚在肚子上的手突然鼓动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掀开寝衣仔细端详着肚子。 玉扇说她的肚子比寻常月份的要大,为了避免伤害肌肤,每日都让她涂抹精油。 莫非肚子里的孩儿像了萧山,长得大又长得快? 她下了床,来到铜镜前,解了寝衣,观看着身体的轮廓。 怀孕之后,胸口就发胀,这么一照,果然是大了不少,撑得肚兜鼓鼓高高的,再就是肚子,这么一看,真的很大,这才四个月光景,她记得玲珑四个月的时候,她根本就没看出来。 怪不得饭量大了,这孩子一定是随了萧山那个大块头了,是个儿子吧! 腰身也粗了点,其他地方倒是没怎么变。 记着玉扇的话,她拿过精油开始全身涂抹,万一皮肤损坏,就不好看了。 特别是肚子,大腿,发胀的位置多抹些。 “呃......” 有点疼。 “咕噜——” 静谧的夜里突然响起古怪的声音。 灵瑶捡起椅子上的寝衣穿上,轻喊:“玉柳?” 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灵瑶猛地转身。 那人穿着一身侍卫服,敦腰宽背,长身矗立,浓眉虎目,目光热烈又霸道,只恨天无柄,恨地无环,隔着老远也能感受那扑面而来的侵略性。 这凶悍强劲的男人不是她的萧山是谁? 灵瑶抚着胸口,颤颤道:“你吓到我了。” 他的气势比以往更猛烈,去了一次战场又黑了几分,刚才那饿虎般的模样,真的把她吓得心“彭彭”跳。 萧山小心的收敛起不自觉散发的气势,嘴巴抿了抿。qqxsnew 见到他,怎么不见高兴?怎么会被吓到呢? 他不是一直长这样吗? 是不是时间太久,见多了京里盛行的小白脸,忘了他的模样了。 “阿山,白日真的是你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喜悦这时才铺天盖地地涌上来,萧山回来了,她的仪仗和底气回来了。 明晃晃的宫灯下,女人乌黑细致的发,柔软地披在肩头,笑容璀璨,如热烈绽放的花朵,散发幽幽的迷人香,眉目含情,柔媚似水,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灿若繁星。 她把见到他的喜悦表达得淋漓尽致。 她扑过来,藕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水蛇一般。 萧山舒畅了,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这女人是他的!是他的!。 白日她像一朵圣洁的雪莲,立于高山之巅,姿态清冷,对着那人不假辞色,晚上,她像妖娆勾魂的妖精,对他展现所有热情。 没有比这更让他满足的事了。 打完胜仗的畅快也不及这万分之一。 他一手揽着腰身,一手压着她的后脑,压上那张花瓣般的红唇,疯狂炙热的攫取,狂风暴雨般将娇花摧残。 揽腰的手往上移,来到他最喜欢的地方,灵瑶一疼,呼叫声却被堵了回去,嘴巴被占据,舌根都被卷得发麻。 每一次她觉得他生猛到极致时,他还会更生猛。 这个男人,她可能永远都无法满足他。 终于一解相思之苦,猛虎放开他的美食,揽着软得站不住的女人,他暗哑道:“刚才在做什么?” 光洁如白莲般的身子立在镜子前,手往身上抹着什么,那诱惑人的姿态,差点让他流了鼻血。 摸到女人胳膊上的冷意,他轻而易举地将人抱起,朝床上走去。 灵瑶没回答,平静了喘息,她双眼水润,满眼崇拜地看着他。 “阿山,你将突厥打出鸿海草原了是吗?你好厉害。” 他是勇士,是景国之柱,是她的盖世英雄。 “阿山,我就知道,没什么能阻止你,谁也比不过你。” 萧山有些飘飘然,他的女人是个含羞草,一碰便会羞涩地缩起来,可是现在的她,热情如火,他有些招架不住,又暗暗得意窃喜。 “雪娘,我的信,都看过了吧?” 他意有所指,温暖柔滑娇躯在怀,他可不是吃素的,尤其刚才看到了那幅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他已旷了许久。 很饿。 可她有孕,他又不敢乱动,大手摸来摸去,就摸到了那鼓鼓的小肚子上。 猛地吓了一大跳,这怎么突然就这么大了? 粗糙带茧的手指刮得肚皮微疼,灵瑶打了个战栗,心里却涌上难以言说的愉悦。 “这,这才几个月,十月怀胎,那到时候不得撑破肚皮?” “哪有那么夸张,所有妇人都是这么生的。”她嘟着红肿的唇,扭了一下软绵绵的身子。 满身的激情瞬时去了一半,萧山被这肚子吓坏了。 他甚至将灵瑶推开了几许。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咽着口水道:“别,别挤破了。” “我们,可以和上次一样呀!”灵瑶红着脸小声道。 “不行,累着你。” 这肚子怎么看怎么累赘,他为了自己舒服,让她劳累,怎么想怎么禽兽。 “萧山,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灵瑶的疑心病又发作了。 “又乱说,老子憋得要炸了。” 萧山翻下床,跑到净室,再回来光着身子,一身水汽。 然而,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娇软的媳妇儿,巴巴地又爬到床上。 抱着也是可以的,难受就难受吧。 他拱到了灵瑶身边,脸伏在她的胸口,像一只大狗一般,正闻着那馨香陶醉,就感觉肩头有滚烫的液体落下。 “又多了几道......” “疼不疼?” 第178章 主上趴在一旁虎视眈眈 “别哭,不是什么大伤,打仗哪有不挨刀的,只要你不嫌我丑就行。” 萧山赶紧安慰,伸手擦那金豆子,被人心疼的滋味挺好,就是她哭得让他心揪得慌。 “不丑,一点都不丑。” 她只看到他的骁勇,荣盛归来,只看到他那么迅速地将突厥击败,所向披靡。 可是他也是肉体之躯,会受伤,会战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为什么那么急功近利,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击溃突厥,还不是因为她,他是用命在为她拼呢! “阿山,你怎么就这么好,我,我不知该怎么报答,当牛做马都可以,你说要我做什么报答你呀!”m “别哭了,娘的,老子要被你磨疯了,什么当牛做马,你是老子的女人!疼你还来不及。” 这小东西,又跟他生分! “不是说了我是你的守护神嘛,为你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你该心安理得才是,不许再说这种话,怀着崽儿呢,乖,别哭了。” 他安抚的方式也不同,大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肚子。 就在此时,肚子又动了一下,灵瑶打了个哭嗝,停止了哭泣,萧山直接吓得跳起来。 “怎么了,刚才这是?”他盯着那圆圆白白像馒头一样的肚子,如观看敌情一般锐利谨慎。 “玉扇,玉扇——”灵瑶喊着。 见萧山还只穿着亵裤傻站在床上,连忙拉下他,把被子覆盖上。 玉扇很快进来,低垂着头,躬身行礼。 她一直在外面守着,里面的动静或多或少听了几句,原本是担心主上没分寸,会伤着主母,谁知主上比谁都胆小,竟是啥也没做,她很想提醒,适当运动还是可以的,还会有利于生产。 不过,没被召见,她可不敢进来。 这突然喊她进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公主,可是不舒服?” “玉扇,我肚子刚才动了,跳了一下,你快来摸摸看。” 玉扇连忙上前,余光中,主上趴在一旁虎视眈眈,主母身上搭一件棉毯,里面除了肚兜啥也没穿,盖着下半身只露出漂亮的圆肚,清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她眼睛不敢乱瞄,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一下,没什么动静,又把脉,过了几息,她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 “可是有什么问题?”萧山见她神色有异,凝声问。 是不是刚才情绪不稳,影响了腹中胎儿? “不,主上,没问题的,小少主很好,而且,属下前一阵怀疑主母怀的是双胎,只不过,有个脉象不是很明显,属下不敢确定,现在可以确定了,确实是双胎,脉象一强一弱,应该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双胎? 萧山惊得差点又掀了被子,“那怎么得了,身子这么弱,怎么受得住双胎。” 一胎他都担忧受怕的,怎么就成了双胎?他就说不该要崽子的! 看来人真不能有弱点,要不是他不争气的耳朵,让他大意失荆州…… 现在说啥也没用了。 \"怎么就受不住,我母后能生,我自然也能生。\" 灵瑶却高兴得不行,一下子给他生两个,儿子女儿都有了。 “玉扇,刚才是不是胎动了,今晚上动了两次了。” “应该是的,胎动早说明小主子很健康,主上不要担心,主母的身体目前还不错,只要好好养着应是没问题的。” 灵瑶去看萧山:“你听到没有,我身体早就好了。” 好什么呀,细胳膊细腿的,挺着个大肚子,他看着就怕。 偏她高兴的,跟中了奖似的,傻不傻,生孩子可是很疼的。 多少妇人死于难产……唉,越想越怕。 “萧山!你怎么回事!愁眉苦脸的是不喜欢我孩儿是不是?!” 得了,刚才还心疼他,说给他做牛做马的,这跟孩子一比,他又靠边了。 女人心思也变得太快了。 “哪有,这不是心疼你吗,多累啊,两个崽子得好多斤重呢,你说你小腰受得住吗?” “什么崽子崽子的,又不是小猫小狗,真难听。” 她娇声训斥,萧山连连认错。 玉扇把完脉就退得远远的,眼观鼻,鼻对脚。 “属下,属下就告退了。” 萧山才记起她还没走,随口道:“下去吧。” “呃,属下多嘴,嗯,主上与主母恩爱时,嗯,动作轻些,等到月份大了,最好,嗯,停止。” 说完,玉扇一溜烟儿出去了。 房内一时没了声音。 “这是说,现在可以么?”灵瑶看向萧山。 却见他黑眸幽幽,看着梳妆台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阿山?” “太晚了,你不能受累,睡觉。” 萧山搂过她,被子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只被子下的手汗津津的,霸道的将人圈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 手下的触感滑不溜丢,跟那缎子似的,他睡不着,眯着眼睛假寐。 灵瑶清透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软滑的小手就往他脸上摸。 他的脸又黑了几分,和她青葱似的嫩手形成鲜明对比。 “真黑。” 宽额阔面,鼻梁高挺,唇形犹如刀刻,若是个白面的,也是相貌堂堂,英气逼人的。 “可我就喜欢呢!” 萧山的喉结滚来滚去,她贴过去,伸出小舌舔了舔。 萧山喉间发出一声难受的长音,睁开眼睛,见她如猫儿一般温顺地枕在他臂膀上,已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 惹了火,这又躲起来了? 可真的太晚了,她得休息,他已经回京了,时间多的是。 “不着急,待明日......我不走了,乖乖休息。”他亲着那柔弱的脖颈,含糊不清地说着:“要命的小妖精......” \"这里别碰,阿山,疼。\"她抓住他的手,按压住,不让他动。 是,太娇嫩了,胀鼓鼓的。 “好,只放着,不动......” 灵瑶放松了身体,手臂紧搂住那敦劲的腰身,安安心心地睡了。 他不走了。 他回来为她撑腰了。 第179章 看你气得,肚子都鼓起来了 第二日醒来,萧山就不见了,但他说过不再走,所以灵瑶也不怕。 她收拾妥当,就带着玉柳和玉扇去了凤阙楼主殿。 凤阙楼是聚集全景国的能工巧匠历经三年建造起来的,是皇宫最高最宏伟的楼宇。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园假山,珍稀鸟兽,若到了夏日,绿树成荫,清雅幽致,鸟语花香,处处都有蝴蝶飞舞。 最热闹的时候还单独辟了一个庭院,专养伶人供她娱乐,只是她不喜欢那些,后来就不知那批伶人被爹爹安排到哪里去了。 主殿更是奢华,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湛蓝的天空下,如同一座金色的岛屿。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明亮如镜,走在上面,都能倒映出人影。 以前,这里站着一排排的守卫,只是如今,冷清至极,几个宫女正无所事事地闲聊。 看见灵瑶前来,宫女稍微收敛了些,也没有表现得多恭敬,灵瑶也不理会,直接进了殿,连给她们通传的机会都没给。 灵犀正坐在玉案前作画,身后立着一个宫女。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这里比偏殿还冷,当初她在这时,可是温暖如春,大殿四周的盆栽也没了,估计都被冻死了。 金足樽,翡翠盘,东珠卷帘,这些都不见踪影,灵犀这神女做的,可真寒碜。 那些人也只把她当工具而已,偏她还以神女为傲,把自己性命都要搭进去了。 “一人无趣,来找你聊聊天。” 灵瑶寻望着殿里的布置,有莲花标志又能藏东西的,她都看了看。 “别看了,如今这里全都是我的,我也没什么跟你聊的。” 灵犀收了画笔,她画的竟然是莲池,不过莲池边还立着一抹白色的人影,只是几笔勾勒出的一道背影。 灵瑶轻笑一声,走到一只珐琅莲纹梅瓶前,伸进手去,“只是来回忆一下,我好像在这里藏了些好玩的东西。” 她摸索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纸张泛黄,有些年头了,打开一瞧,上面画着两个古里古怪的人,只以头冠来看,应该是爹爹和大巫正在坐着下棋,也不知几岁画的了,功底很差,勉强能看出是人。 上面还提了诗词:两个老头真奇怪,二人相加年过百,你毁棋我藏帅,最终斗嘴把棋摔。 呵,呵呵,灵瑶收起画像,似乎想到了那幅场景。 灵犀不屑地“哼”了一声,觉得她无聊至极。 灵瑶又转了转,把那些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没什么发现。 灵犀也不管她,又继续作画。 这殿里的好东西早就被搬走了,她白费心机。 “灵犀,你不冷吗?可以跟外面的侍卫说,让他们添火炉进来。”临走,灵瑶还是说了一句。 “本神女的事不需要你管。” 不领情就算了。 灵瑶出了殿就向莲花池走去。 冬日的莲花池结了冰层,光秃秃的莲杆立在水面,白喜公公会把东西藏在这水底吗? 她站在栏杆处观望,二皇子匆匆走来。 “小妹!”他玉白的面上透着一股丧气,“白喜公公死了。” “你说什么?” 灵瑶惊问,她昨天刚去找了他,今日便死了? 那小太监绝不敢胡来,那是谁害了白喜公公? “他稀里糊涂爬到了外面,半夜冻死了。” 灵瑶手紧紧抓住凭栏,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压抑着翻江倒海的怒意。 白喜公公又没傻,怎么会爬外面去? 是被人害的,还是自尽? “白喜公公伺候了父皇一辈子,死了父皇都没见他一眼,哎,挺让人心寒的。”二皇子的口气低落。 灵瑶却已经冷讽出声:“你心寒,白喜公公活着的时候,你去看过他一眼吗,你知道他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你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吗?你还有资格埋怨父皇?汝南王叔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有没去看过生病的父皇,你是父皇的儿子,不是汝南王的儿子!” “小妹......”二皇子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说错话了? 什么时候小妹变得这般尖锐,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我去看过白喜公公的,可是他疯了,谁也不认得,我还交代那小太监好好侍奉,至于父皇,王叔说父皇受不得刺激,在治疗着呢!”他解释着。 王叔!王叔!就知道那个心怀叵测的汝南王! 灵瑶真的想要骂醒他,可他又继续说道:“你放心,王叔正在派人寻找名医,一定会治好父皇的,他每天为国事劳累,我也不好再给他添麻烦,再说父皇也不愿意见我。” “凤世瑾,你才是储君!该忙国事的是你!汝南王是臣子,是臣子,你懂不懂!?” “灵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王叔也是皇家的一份子,这个时候,他一个人撑着已经不容易了,你竟然猜忌他?连母后都说过国不可无汝南王。” 二皇子竟然觉得她心思深了:“小妹,父皇和王叔是亲兄弟,向来互相扶持,你猜忌谁都可以,但不可以是王叔,他是我们的亲人!你一向是善良单纯的,怎么会变得这样?” 国不可无汝南王,但可以无父皇是吗? 灵瑶闭了闭眼,再不想跟他多说,她现在倒是很想见大皇兄,而不是与这个傻子做无谓的争论。 她越过二皇子,大步离去,不管二皇子在身后的叫喊。 她满肚子怒气,气汹汹地朝前走,眼见就要出了凤阙楼,被玉柳喊住。 “主母,主上在假山那里。” 灵瑶怒气转成委屈,憋着嘴走向假山,被萧山抱进假山洞里。 “看你气得,肚子都鼓起来了。” 萧山的大手伸进披风摸着那圆肚调笑。 “滚开。” 净胡说八道。 “你不是还有事吗,怎么还在凤阙楼?” “过来看你一眼嘛!别理那傻瓜,等明日,你想做啥就做啥,我都安排好了,别不开心,我听说,怀孕的时候要多笑,生出的孩子才会漂亮。” 灵瑶嘟了嘟嘴巴:“那婆婆怀你的时候,一定不开心。” 萧山:“......” “那我明日能见到爹爹吗?” “明日我会带兵入城,当然可以见到。” 灵瑶开心了,搂着萧山的脖子主动献吻。 二人在假山洞里黏糊了许久,灵瑶才满面云霞的出来,嘴唇像抹了唇脂般红艳。 玉柳和玉扇对视一眼,低头偷笑。 第180章 把她弄哭 鲁太师自上次被气得昏厥之后,醒来就留下了一个毛病,说着话会控制不住的流口水。 大夫嘱咐他不要再动气,否则复发之后后果会更严重。 他手里得时时拿着手绢,还要控制脾气。 但总有那么多事让他气得心肝疼。 比如说他揽的那些赚钱的买卖,被人一个个地挑,肯定是大皇子做的,借的自然是鬼王宗的势,宗布那个叛徒! 又比如说大儿子休了儿媳妇的事儿,右丞相与他闹得不可开交,幸亏那儿媳妇儿也不是安分的,与人通奸当场被人抓住,右丞相这才息了音儿,但两家的关系也算完了。 这逆子不气死他不算完,今日竟提出要娶灵瑶公主。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死! 他们可是深海血仇。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那我去求皇上!”鲁彦墨沉着脸往外走。 鲁太师不担心,他是见不到皇上的,他甚至阴暗的想,如果不是灵瑶杀了他的小儿子,他还真想让儿子娶了她,让皇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疼的女儿为他们鲁家传宗接代。 可惜皇上傻了。 他干的。 也只有这个固执又痴傻的儿子还幻想着娶仇人之女。 “你可知道彦青死于谁之手?”鲁太师擦了擦嘴角,慢悠悠的说道。 鲁彦墨顿住脚步,“我对他的死不感兴趣,那样的败类,死了活该。” 鲁太师又差点气得翻倒。 “就是灵瑶公主!汝南王和皇上为了保她,才借用了岭音郡主的名声!真正的岭音郡主早就死了!你说,她会嫁给仇人的弟弟?皇上会允你娶她?别做梦了!鲁彦墨,你们是仇人!” “你说,什么?” 鲁彦墨犹如五雷轰顶,他不敢相信,但他只是执拗了些,并不是傻子。 震惊之下,他开始回想。 从认识之初,她眼里对他的防备,欺骗,联合鬼王宗布金蝉脱壳,继而出现在大皇子府。 还有在皇宫里她的冷嘲,眼里的仇恨。 全都历历在目,不合理的地方也都有了解释。 原来如此。 所以,她一开始就认识他,无比清醒又厌烦地看着自己像个傻子一般纠缠。 傻子,真是傻子。 一场笑话。 “鲁彦墨,你去哪里!”鲁太师气得摔了茶杯。 鲁彦墨充耳不闻,游魂似的出了府。 “这个妖女,我绝不放过她!”鲁太师眼神如毒蛇一般狠辣。 ............. 夜幕降临,新月悬于夜空,映在池水之上,偏殿净室内,水雾朦胧,热气蒸腾,黄花梨木的大浴桶内,一黑一白两具身子一前一后,清凌凌的水声悦耳动听,从上往下宣泄,流过盛放的红莲,莹白的肌肤。 满室的酥骨幽香,让人沉醉不能自拔。 “真美。”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颈间,乌发拨在前面勉强挡住山峦沟壑万千风光。 “好,好了,出去吧,你的伤,不能久泡。” 女人的声音又绵又糯,甜腻娇软得让人恨不得立时把她弄哭,嘶喊,尖叫。 又磨蹭了不知多久,男人终于在女人一遍遍可怜兮兮的祈求中将人抱了出来。 “这个怎么抹?” 萧山拿着精油,嗅了嗅,没有味道。 “我自己来。”灵瑶夺过小瓶收起,“先给你上药。” “好吧。” 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只是看着吓人,那双小手却小心翼翼不敢怎么碰触,弄得他痒痒的。 上好了药,灵瑶背对着往身上抹精油,萧山就在一旁趴着,眸色深深的看着,未干的发丝铺在背上,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萧山拿过布巾给她绞发,不时捏捏胳膊摸摸腿。 灵瑶回身,脸熏得红艳艳的,伸出一根手指戳向萧山的胸膛。 “喔~”萧山长叹一声,不胜力道似的往后倒下去。 他粗胳膊粗腿,就那么大咧咧地毫不遮掩,灵瑶眼神乱转,不敢往下瞧,动作却大胆,一下翻上去。 这,这又来这一出? 萧山吓了一跳,“雪娘,这可不行,肚子,肚子......”他双手去拖灵瑶圆鼓鼓的小肚子,“快下来。” “我问过了,就是这样。” “雪.......呃.....” 下一刻,萧山说不出话了,身体微微抬起,看着头顶上的娇人儿,如微风中缓慢摇摆的美人蕉,渐渐的眼眸发红,又快活,又痛苦。 双手还得小心的托着她的肚子,体内暴虐的猛兽想突破牢笼,却又受到掣肘,狂躁地在笼里走来走去,最终也只能瞪着猩红的眼,无能无力地哀嚎。 要老命了。 灵瑶一开始如光脚踩在石砾上,艰难刺痛,但渐渐地,石砾变得圆润柔滑,她觉得舒适,不再踮脚走路,全然落地。 走过来,踏过去,甚至开始跳舞,奔跃。 直到累极。 就在她趴伏喘息之时,萧山充满情欲的眼倏然一厉,透过层层纱帐看向窗子的方向,耳朵动了动,手一下一下抚着灵瑶的后背,直到听到她的喘息小了。 才收回视线,目光又变得炙烫缱倦。 “心肝儿,你看,那是谁?” 压着嗓子,像极了行了许久饥渴的旅人,他手一拉,靠墙那边的床帐下落,灵瑶懒懒地抬头。 对面赫然出现一个女人,女人媚眼如丝,熏熏若醉,红唇欲滴,正与男人紧密贴合……靡艳到极致的画面让灵瑶脑中“轰”的一声烧起冲天火焰。 这,这女人,是她...... 这里竟然立了一面镜子! “啊——”她呼叫一声,扑到萧山怀里,不敢直视。 她竟然是那副模样.....好......放荡。 萧山坐了起来,扶着灵瑶转了个身,两手托起她的脸蛋,强迫她看过去,对面就是镜子。 “看你,多美。” 他们叠坐在一起,她在前面,浑身毫无遮挡,她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美,真美,我的宝儿......” \"别说了,不准说了。\" “不说,不说,别藏.....小心肚子.......” 尽管此次缩手缩脚,没有那么酣畅淋漓,但是比以前更多了柔情蜜调,萧山满足地抱着累极了的人儿,在她疲惫的脸上轻啄。 小家伙今天可真热情。 待灵瑶呼吸均匀,萧山披了衣服起身。 殿外,玉柳玉扇还有十几名他调过来的侍卫候在那里。 “刚才怎么回事?” “主上,刚才来了一行侍卫,想要闯殿,属下拷问了,是鲁太师的人,受命刺杀主母。” 空气煞时停滞,冻住了一般。 “鲁江天,找死!” 第181章 火红璀璨,夺目逼人 所有人全垂下脑袋,被那肃杀之气压得胸口发闷。 “把人头送到太师府!” 此刻的鲁太师府内也正闹得不可开交,原因是鲁彦墨下午出府,竟是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大事。 他把鲁彦青的坟墓给掘了。 事情传到太师府,二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不依不饶地让鲁太师惩罚鲁彦墨。 就算他素来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和,但人早就死了,做出这样的事也太过恶毒,要是传出去,这个儿子的前程可就毁了。 鲁太师又生气,又不得不忙活活地将事情压下去。 大半夜的,闹得人心烦意乱,偏偏那个惹事的逆子到现在都没回来。 直到院外一声声尖叫,鲁太师心口陡然一震,待跑出去,看到满院子鲜血淋漓的人头时,脑袋里一根弦嘎吱断裂了。 头像炸开了一般,周围什么声音都听到了,略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 鲁太师的中风之症复发了。 而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 他瘫了。 二夫人早就被人头吓得晕厥,府里没了主事的人,乱成一团,竹生派了人到处寻找大公子。 府里的幕僚有见事不好的偷偷离开了,有的依然忠心耿耿地守在府里,帮忙处理事务。 这混乱的一夜,昭示着曾经把控朝堂多年的一代权臣的没落。 灵瑶这一觉睡得特别安逸。 睁开眼睛时,她恍惚以为回到了那个静谧的山村,没有不安,惊慌和未知的茫然。 每天想的,不过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 琐碎,却也温馨。 她爬起来,腰腿有些发酸,目光不由地看向内侧的床帐,那里面藏着一面镜子,让人无处躲藏的镜子。 脑子里混乱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她被那双有力的臂膀困着,如弱小的兽,挣脱不得,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沉沦于欲望的深渊。 “怎么就这么坏......” 近墨者黑,让她也变得越来越不知规矩了。 浑里浑气的糙汉子。 下了床,梳妆镜前,映出艳若桃李的一张小脸,那双灿若星辰的眼中无不散发着幸福与满足。 叫来玉扇,先把了脉,一切正常。 虽然萧山已经够小心,也没觉得不适,但听了玉扇的话灵瑶才彻底放下心来,又询问了几句注意的。 梳妆用膳,穿上羊皮带珠小靴,披上轻软的白狐里红羽纱面带帽斗篷。 出了殿,守卫的已经被萧山调换成了自己人,玉柳点了几个,一起跟在身后。 “好大的排场。” 主殿门外站着的两个小宫女窃窃私语,“灵瑶公主不是神女了,又是从突厥刚回来的,怎么比咱们灵犀公主待遇还好。” “是呢!她真好看,走起路来,真跟仙子一般。” “灵犀公主就是太沉闷了,整日躲在殿里,以前不让出门,现在灵瑶公主都能出去,侍卫们也没拦着呀!” “是呢,我看这神女也没什么特殊的,上面应该是不重视了吧!” 俩人说着说着忽觉异样,回头一看,只见灵犀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们身后,相隔只有几步远。qqxδnew 那肯定是听到她们说的话了。 “公主赎罪!” 灵犀没有理会吓得跪地的宫女,目光沉沉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 金红斗篷鲜艳夺目,没有被摧残后的落魄,一如从前,众星捧月。 为什么? 越靠近太仪殿,灵瑶心情越激动,一年了,她就要与父皇相见了。 远远的,她看到大道上出现了一群人,全都穿着官服,急行阔步,为首一人,身穿金黄色蟒袍,头戴朝冠,龙章凤姿,气势汹汹。 “是大皇子。”玉柳看得远,上前解释:“应该是和主上商量好的。” 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众多侍卫,禁军统领匆匆带着人过来拦截,众官员不怕死地与之对峙。 “我等今日必须见到皇上!” “皇上又半个月没上朝了!本官上的奏折到底谁在阅?” “南方水患严重,皇上自来爱民如子,不可能视而不见!今日若不看个明白,定是有乱臣贼子祸乱朝纲!” “林统领,是不是你伙同鲁贼囚禁了皇上!?” 禁军统领林越大怒:“姓曹的,你不要血口喷人!皇上静养,谁也不见,你若硬闯,才是枉顾君旨,等同谋逆!” “好一个谋逆,老夫为大景鞠躬尽瘁几十年,你一句话就成了逆臣,你可真牛,能替皇上做决定。” 曹尚书毕竟是朝上的老人,一句话把林越堵得哑口无言,他黑着脸不再说话,但也绝不让步,带着人拦在那里。 反正已经通知了王爷,等王爷来了,自有他们好看。 大皇子还真有本事,一声不吭将这么多官员聚集在一起,打得人措手不及。 还有鲁太师,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见人影?这一群官员里面,也没有鲁派的人。 大皇子与曹尚书对视一眼,曹尚书更疑心皇上真的出了事,心里对他又信任了几分。 但一想到汝南王,他还是存了些疑虑。 “父皇说过,有朝一日,若引众朝臣犯怒,百官死谏,便是君主德行有亏,当检醒自身,反听内视。” 一声清亮的女声由远及近。 众人闻声望去,迎着阳光,却见一团火红璀璨,夺目逼人,美得惊人的女子踏着步子稳稳而来。 她本身身姿纤弱柔美,然又有一种天生凌驾于人之上的气势,那双眼有流光宣泄,清澈似能看透人心。 从这一刻起,传说中的灵瑶公主开始走进大众视野,站立于景国高台之上。 “所以,他不可能任由臣子上谏而无动于衷,除非......他神志不清,无法自主。” 众臣哗然。 神志不清,无法自主,那这么长时间的奏折是谁处理的?不可能是二皇子,那是汝南王吗? 林越已经知道了面前人的身份,咬着牙大声呵斥:“灵瑶公主,还请慎言!皇上只是生病了,你这是在扰乱民心,动乱景国根基。” 这就是灵瑶公主,早听小道消息说她回来了,还真的回来了呀! 大皇子冷冷一笑:“动乱国本的是你们这些乱臣!灵瑶公主才是景国的神女!你们从一年前就开始谋划篡国,陷害灵瑶远嫁突厥,曹大人,众位大人,你们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父皇就不对劲了,勤勉从不懈怠的父皇开始懒怠,上朝时间越来越少,直到现在,一个月只见了一次!而且,全程都面无表情,说了不到三句话!” 第182章 今日必须见到皇上 朝臣脸色震惊,开始议论纷纷。 林越急了,“大皇子!你,你这是害皇上,皇上真的是在养病!他脑里长了东西,要静养!不能受刺激。” 他眼神急躁气怒,并没有惊慌,神情不像作假,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大皇兄——” 大皇子还要继续说,远处已经跑过来一个人。 是许久不见的二皇子。 相对于不受皇上重视的大皇子,朝臣更加信任这个二皇子,毕竟,这是未来的储君,尽管去年与皇上闹了矛盾,但也不影响他是正统的地位。 他一来,以曹尚书为首的众朝臣纷纷将他围了起来。 “二皇子,你什么时候回宫了,可有见到皇上?” 二皇子顾不得回答朝臣的问题,先到了灵瑶身边:“小妹,你怎么也跑这来胡闹,赶紧回去。”仟仟尛哾 他这话一说,灵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就是来添乱的。 “你们都不要在这吵吵闹闹的,我父皇确实需要静养,有什么事上朝跟汝南王叔汇报,如今父皇生病,允他暂代朝政。” “凤世瑾!”灵瑶冰着脸,实在气极:“蠢货!” “小妹,这不是任性的时候,我知道你想见父皇,可是再等等不行吗,等王叔安排好,现在就别添乱了,他待我如亲子,你想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面对二皇子清澈中透着愚蠢的眼睛,灵瑶差点忍不住想要伸手将他打醒。 玉柳凑上前轻声耳语:“公主,别动气,能动手咱就不吵吵,一切在武力面前全是屁,吵架那是没用的人才干的事,让他们吵,您全当看热闹,反正最后都能见到皇上。” 对,萧山说今日能让她见到爹爹的。 她看了玉柳一眼,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以前可都挺温和的,是也被气着了吧? 二皇子见她好像听进去了,又转过头对着大皇子说道:“大皇兄,是你带人来的吗,赶紧带走,别没事瞎猜忌。” 大皇子:“......” 他对灵瑶轻声轻语,对这个大皇兄可就不客气了。 灵瑶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这个二哥哥,真是气死她了,汝南王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曹尚书惊疑地问:“殿下,皇上真的在养病吗?还,清醒吗?” “曹大人,你是说我父皇傻了吗?我看你才傻了,父皇勤勉刻苦,劳累成疾,还不能休息了是不是,你们不能给他分忧,也别来闹事呀!安得是什么心?” “这,不是,老臣......”曹大人气焰低了,又看了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狭长的凤目透着讥讽,环视一周,用众生皆傻,独他清醒的蔑视姿态。 就是不说话。 还是灵瑶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二哥哥,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就说回宫以来有没有见过父皇?” 没见过...... 二皇子回答不出来,他祈求地看向灵瑶,今日非得在这胡闹吗?小妹一点都不如以前乖了。 曹大人见他神情,就知道了,他不免恍然,就算皇上养病,可也不能不见自己的嫡子,除非,他真的病入膏肓。 可半月前,上朝的时候,皇上虽然瘦削,也没到走不了路的程度,为什么就不见人呢? \"灵瑶公主,你回宫后,可见过皇后娘娘?\" 曹尚书很久都没见过皇后娘娘了,以前宫里还会组织个赏花宴啥的,可这一年,听说灵瑶公主远嫁,皇后伤心,皇上也生病,她直接关闭宫门,日日礼佛。 现在想想,这不合理,大家都知皇后娘娘和皇上很恩爱,如果皇上生病,皇后不可能不去侍奉,还有灵瑶公主也回来了,她也应该高兴才是。 灵瑶自然没见过她母后,而且还知道,凤鸾殿是空的,只有几个守门的侍卫,没人知道皇后去了哪里。 但这个她不能说出去。 若皇宫都是汝南王在操控,那母后的行踪也只有他会知晓。 她想到了那个和汝南王并肩走在一起的女人。 是不是他掳走了母后? 灵瑶吓出了一身冷汗。 “皇妹,曹大人在问你话,有没有见过皇后娘娘?”大皇子看向她,眼神带了安抚。 “我母后状态不是很好,日日待在佛堂,因为,父皇连她也不见。所以,曹大人,你觉着这可能吗?父皇可以不见我们这些子女,但不可能连母后都不见。” 灵瑶又把话题引到了皇上身上。 大皇子接口:“对,父皇与皇后娘娘最是恩爱,不可能连她都不见,除非父皇有问题,怕皇后娘娘看出破绽。” 这次,连二皇子都没的说了。 因为自他回宫,几次去见母后,都被拦在门外,说是母后诚心为父皇祈福,不能受到打扰。 父皇连母后都不见吗? 曹大人凝重地点头,目标又对向林越:“今日若见不到皇上,老夫就撞死在太仪殿前!” 朝臣:“我等与尚书大人共进退!今日势必见到皇上!” 林越见局势又扭转了回来,顿时苦不堪言,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到汝南王匆匆赶来的身影。 \"王爷,王爷来了!\" 能看出汝南王确实来得很匆忙,向来得体的他只穿了一件常服,温润的脸也带上了严肃。 他一来就对着两个皇子和灵瑶训斥了一顿,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训斥,好像他们都是不懂事的稚童,在无理取闹。 “我说过了,你们父皇如今正在关键时刻,情绪不敢有丝毫波动,若冒然见人,会导致他脑里的东西破裂,后果不堪设想,里面只有一群医者在,连我汇报朝事都是侯在外面的。” “医者?”大皇子冷笑一声:“曲院判是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又是最刚正不阿的一个,只有他的话我相信,还请王叔让他出来,本皇子作为他的女婿,还未曾给这个老丈人磕过头呢!” 汝南王沉了脸,“里面没有曲院判。” “当然没有曲院判,宫里再也不可能有曲院判了,因为他早就死了,在他知道皇上真实情况的第一天!有人就在路上对他下手了!在里面的,也根本不是你寻来的医者,而是一些只会下作手段的江湖术士,王叔,你让那些下三滥来治疗一国帝王,是想要做什么?” 第183章 母后,你好像胖了些 “大皇兄,你说的是真的吗?曲院判死了?”灵瑶吃惊的问道,这事,玲珑知道吗? “没错,他早就死了,说是喝多了酒掉进了阴沟,但我把他坟都刨开了,他是被人勒死的!” 众人............ 刨人家的坟还大咧咧说出来。 “仲良,你哪里听来的这些事,简直胡言乱语。”汝南王一脸痛惜:“你父皇自来疏远你,但也不曾苛待,你就这么不希望他好吗?今日你真是来看你父皇是否安好的吗?还是别有用心?近几个月来,你到处拉帮结派,笼络朝臣,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他的眼神缓缓扫过一众官员。 顿时,很多人不自在起来。 呵,不曾苛待吗? 大皇子此时才认识到汝南王心思之深沉,可笑,以前的他竟会因为他温和的表象而曾那么信任他。 灵瑶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性子:“王叔,你说大皇兄有心思,可是你,全权揽去所有政务,阻断我们与父皇的联系,作为储君的二哥哥竟然每日在宫里无所事事,这又是为何呢?” 汝南王深深地看着灵瑶,半晌轻笑了一下:\"灵瑶,你真是让王叔刮目相看,看来,这一年,你变化良多。\" “人总是要成长的,不擦亮眼睛,怎么分得清人神鬼怪。” 汝南王点点头,也没生气,看向始终没说话的二皇子:“仲译,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二皇子犹豫了一下,面色纠结地看向灵瑶:“小妹,我什么都不懂,王叔只是还没来得及给我安排。” “凤世瑾,你清醒一点吧!”灵瑶觉得他简直要蠢到家了。 “也罢!”汝南王苦涩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去凤鸾殿请皇嫂出来吧,你们母后的话,总该相信吧?” “还有你们!”他对着曹尚书等人道:“都一起来吧!” 灵瑶和大皇子对视一眼,心里都疑惑起来。 宫里都是汝南王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凤鸾殿里根本没人吧?还是,他有别的打算? 不管为什么,还是要去看看再说。 很快,一群人乌泱泱地去了凤鸾殿,门口守着诸多侍卫,汝南王说明情况,侍卫就进去禀报了。 很快,出来一个嬷嬷,大家都认识,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周嬷嬷。 灵瑶有些讶异,她以前来的时候根本没见到周嬷嬷,难道母后真的在里面? “老奴参见王爷,皇子殿下,公主殿下,还有各位大人,皇后娘娘正在整理仪容,请诸位稍等片刻。” 母后真的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不长时间,周嬷嬷就进去将皇后扶了出来,她披着紫貂大氅,头戴凤冠,打扮得很庄重,圆圆的脸上却未施粉黛,看起来有些寡淡,精神也不是很好。 “母后!”二皇子先惊喜地喊了一声。 “皇嫂。”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此起彼伏的声音结束,皇后娘娘微笑着点了点头,“事情我都听说了,让诸位大人操心了,都是孩子们胡闹,皇上只是精神差了些,太医嘱咐静养,本宫前几日还去看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皇后娘娘,皇上可是清醒的?”曹大人询问。 “自然是清醒的,只是容易疲乏,受不得任何刺激,太医说是脑中有瘤疾,正在研制有效的药物将其融掉,所以,尚需要时间。若有要事可与王爷商量。” 母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对谁说话都温和有礼,举止雍容有度,在灵瑶的记忆里,她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对她和二哥哥也是如此,她不常去凤阙楼,偶尔去看她,也是温声说几句话就走。 不冷漠,也不热切。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母后就是这样的性子,对爹爹也是如此,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可经历过苦难的灵瑶,有时候很敏感,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母后与汝南王那么相似。 虚伪。 “大皇兄,母后有没有被人控制?”她凑近大皇子,悄声询问。 “没有,若中了噬神蛊,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 二人凑得很近,窃窃私语,正被二皇子看到,他心里一下子就生气了。 什么时候灵瑶和大皇兄变得这么亲密,而对他就总是怒气冲冲的,小妹自来乖软,对他发脾气,一定是被大皇兄挑唆的。 “小妹,你怎么不跟母后请安?” 灵瑶看过去,皇后也正朝她看过来,精致如天人般的容貌让她微晃了一下神。 灵瑶笑了笑:“一年不见,母后,你好像胖了些。” 众人:“......” 有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 不过,皇后似乎真的胖了些,这不是日日忧心皇上,应该变瘦吗? 皇后淡笑的脸一僵。 汝南王斥责:“灵瑶,怎么跟你母后说话的?” 怎么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 说什么她去和亲,皇后伤心过度,全是假的!她的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自打出来,高贵的皇后娘娘就端着姿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是一个思念女儿母亲的表现吗? 她不是以前的傻瓜了,有些事情,她看得懂。 她这位母后,看向汝南王的眼神,不一样。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母后,汝南王府上的女人,她不敢相信,事实却又逼着她去相信。 刚才,玉扇在她耳边的那句:“她好像有了身孕。”把她所有的理智都击碎了。 她的肚子遮遮掩掩,从弧度来看,比她的还要大,父皇中了蛊,那孩子是谁的! 孽种! “母后,我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梦到父皇双眼流血,他说有奸臣祸国!他说如今他如困兽,挣脱不得!你真的见过父皇吗?” “灵瑶!你在胡说什么!是在质疑你的母后吗?”汝南王面色难看,怒声呵斥。 而皇后似是被打击,晃了晃身子,周嬷嬷扶着她,急声道:“公主,您别说了,梦哪里有当真的?你这么说,娘娘该多伤心啊!” “小妹!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酷,她是咱们的母后!”二皇子也痛心的指责她。 灵瑶笑了,看着她的亲人,眼底冷意越发强盛。 大皇子靠在她身边,昂声道:“灵瑶是神女,神女的梦境怎可是普通梦境,她说的,那自然是真的!若汝南王叔不让见,那就是心里有鬼!” “放肆!”皇后怒斥,她看向灵瑶,眼里带着失望:“你一回来,就惹事生非,是恨你父皇夺了你的神女之位,将你发配突厥吗?” “将我发配突厥的不是父皇,是祸国奸贼!若要神不知,除非鬼莫为,为什么将贵妃姨娘软禁起来,真的要我说出来吗?因为你们经她的手给父皇下了蛊毒!从一年前就已经控制了父皇!” 第184章 快脱快脱,人家冷 “你——”皇后捂着胸口,呼吸急促,眼看就要昏厥。 汝南王已经冲过去,扶住她,并牢牢挡住了她的身体。 “母后!”二皇子惊叫,“灵瑶,你是想要将母后气死吗?” 群臣听了这么久,越听越惊悚,场面乱糟糟的,虽然听灵瑶公主说得信誓旦旦,有理有据,但,情感上,还是更偏向皇后一些,毕竟,他们对这个公主,不是很熟。 “皇妹,别真动气,不值得。”大皇子安慰她。 而灵瑶只看着汝南王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关心,露出残酷的笑意来。 奸夫淫妇! 她不配做一国之母。 不配得到父皇的爱! “我是父皇认定的神女,他怎么可能剥夺我的名号呢?” 灵瑶的右手缓缓抬了起来,掌心朝上,站在身边的玉柳和玉扇惊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那纤纤素手之上,出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 所有人都呆住了。 青色的火焰,听说太上老君炼丹的火就是青色的.......三昧真火。 灵瑶盯着富丽堂皇,熠熠生辉的金色大殿,火焰之手愤怒地挥下。 “轰——吭啷——” 只见高高大殿的琉璃檐角生生被砍断,如被雷霆轰击,然后开始塌陷。 “啊——” 里面的宫女太监纷纷逃窜,汝南王护着皇后躲到了安全的地方,满目震惊。 凤鸾殿一侧已经坍塌了一大块。 “皇后德不配位,我代表神明惩罚你!” “因为你们的愚蠢,使得景国天灾地陷,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父皇守护的国家不允许你们再来作践!” 她的话铿锵凌厉,发丝无风自起,目光睥睨一切,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臣服,她是神女,真的是神女! 先跪下的是曹尚书,继而跪倒一片。 “小妹......”二皇子呆呆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似的。 他从小就知道,小妹是父皇最宝贝的神女,但他不知,神女,是这样的。 他以为,神女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号而已。 “不错!灵瑶公主才是真正的神女!祥云漫天,凤凰鸣啼,神坛亮起,十八年前,神女降生景国,皇上建造凤阙楼,只为护神女周全,谁料,皇上被奸人所害,公主遭难,景国才受到天罚!”qqxδnew 大巫师穿着祭天的巫袍,身后跟着数名军士,而带领军士的人,便是今日大张旗鼓进城的神武将军——萧山。 林越狼狈地跑过来,对着震惊的汝南王喊道:“王爷,神武将军的人围住了太仪殿。” 是,他看到了,虽然早收到了神武将军击退突厥的消息,但他竟不知他已经来到了京城,半点声息也无,不知带了多少人马? 灵瑶刚才奋力一击,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与以前的虚弱不同,她只觉得身上的热量急速消失,浑身冰冷。 萧山锐利冷酷的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快步来到她身边,将人揽紧,“脸怎么这么白?” 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在发抖,冷得直哆嗦。 而她整个人也使劲往他身上挤,手伸进他的衣襟里。 这个时候,萧山自然不会认为她是在挑逗他,那双手凉得跟冰块一般。 “杜凌!将人全部控制住!原地等待命令!” 他对着身后的人说完,然后抱起灵瑶,就要离开。 一众朝臣不知所措,汝南王厉声道:“站住!神武将军控制皇宫,是要谋逆吗?!” “哼!少他娘的贼喊捉贼。” 二皇子张开双臂也拦下他,“你把灵瑶放下。” 大皇子直接将二皇子拉扯开:“人家夫妻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萧山压根不理会他,抱着人就进了最近的凤鸾殿。 “你说什么,什么夫妻?”二皇子不敢相信。 大巫师又开口,对着朝臣道:“大家都放心,神武将军前来是受灵瑶公主调遣,皇上如今中了蛊毒,公主作为神女,是要协助理国的,原地等待便是,今日必能见到皇上!”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汝南王。 “大巫师,皇兄明明是得了脑疾,怎么会是蛊毒,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汝南王皱着眉头,一副疑惑忧心的模样。 皇后怔怔的,被周嬷嬷扶着站在一旁。 “王爷,恕老夫无礼,你是真以为皇上得的是脑疾?那可真是大傻子,幸亏你没当皇帝,这么糊涂能把景国造作没了!” 汝南王黑了脸。 萧山随便找了个床榻想要将灵瑶放下,让玉扇检查一下她到底怎么了? 奈何灵瑶手劲不小,死扒在他身上不下来。 身后的玉柳赶紧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萧山没见过她使用神力,但看到了塌碎的一处,那么大地方,得用多大力? 他知道,这个是很损耗她身体的,上次杀了俩人就直接虚弱昏迷了,这次没昏迷,身体却冰冷冷的。 他有些害怕,暴躁至极。 “不是让你们看着主母,别让她跟那些傻逼说话吗?” “是,是,属下该死,没拦住。” 灵瑶动了动,唇色有些发白,探头出来:”你们先下去守着。” 玉柳和玉扇看向萧山,见他拧眉点了头,才小心地退了出去。 她们一出去,灵瑶就去扒萧山的衣服。 “快脱快脱,人家冷。” 啊?是让他给暖暖身子吗? 萧山利索地将衣服脱了个干净,这凤鸾殿也不知咋回事,这应该是皇后的寝宫吧,连个炭火都不烧,跟没人住似的。 他脱了衣服,便赶紧抱住灵瑶,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免得她受了被子上的寒气。 “真热。”灵瑶的脸贴到火热的胸膛上,“真舒服。” 她觉得热乎了些,但是还不够。 床幔放了下来。 里面传来男人一遍遍担忧的询问,而后人影晃动,断断续续的娇吟美妙悦耳。 半个时辰后。 “我好了,我要下去。” “确定?怎么感觉还是凉,要不再吸点?我热气多着呢!”男人不放心的声音。 “真的好了,你快些,我要见爹爹。” “好吧,见了皇上再回凤阙宫补补。” 直到穿好衣服,萧山还是云里雾里:他还有这功能呢? 灵瑶确实看起来好了不少,脸蛋重新红润。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吸人精气的妖精呢! 事实上,他们是互相吸,她暖了身,他增长了力气。 这不是天生为彼此而生的吗? 真是妙哉! 第185章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俩人出去的时候,一群人都冻得不行了,鼻子吸溜吸溜的。 被军士控制着,谁也走不了,皇后的脸色极差,摇摇欲坠的,汝南王忍的脸色铁青,儒雅全无,眼神阴鹜,拳头紧了又松。 大皇子和大巫跺着脚聊着天。 见到二人出来,全都眼睛一亮。 “走!进太仪殿!” 萧山大喊一声,声音洪亮,振聋发聩。 灵瑶耳朵嗡嗡的,气得拧他胳膊:“能不能小点声!” 萧山立马垂头去摸她肚子,“忘了忘了,差点吓坏了孩儿。” 此刻,灵瑶已经不需要再遮掩,任由披风随着步伐摇曳,偶尔闪现鼓鼓的肚子。 灵瑶公主有孕了? 和神武将军! “小妹,你,你怀孕了?”二皇子不知何种心情,在宫里几日了,她一直用宽大的披风挡着肚子,从来没跟他吐露过。 为什么?连他也防着吗? 他看向大皇子,他一点惊讶都没有,看来早就知道了。 小妹不是和他最亲近吗?为什么现在对他不假辞色,却和大皇兄那么亲近。 而且,还与这个大黑熊有了孩子,他配吗? 她可知道,这大黑熊在边城是怎么下他面子,赶他回京城的? 说汝南王叔谋逆,明明他才是一副谋逆的做派! “是,我怀孕了。”灵瑶扫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本宫今日便告诉你们!一年前,本宫根本没有去突厥,而是被神武将军所救,本宫与他,已祭拜天地,禀告神明,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她大声宣告着,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萧山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不管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手伸过去,给她拉拉披风,整整帽子的,极尽殷勤。 大巫师看不惯他,不满的嘀咕:“这粗鄙的汉子,可真是配不上我家公主。” 曹尚书代表众人问道:“神武将军,听闻您已将突厥赶出鸿海草原,可是真的?” “哼!自然是真的,若不是一年前,皇上被贱人控制,连下十二道圣旨退兵,本将军早就将那些蛮子赶回老家去了,何须又等一年!不日突厥使者便会来递降书,到时候曹尚书还需费心京城防务。” 曹大人及众人大喜,“这是自然,请将军放心就是!” 突厥战败,景国扬眉吐气,这是大喜事啊! 安定下来的景国,就可以休养生息,巩固民生了。 这不是皇上最愿意看到的吗? 至于灵瑶公主有没有去突厥,都不重要了。 反正突厥不敢发难了。 曹大人沾掉眼角激动的泪,此刻已经只等进殿见皇上来断定谁真谁假,但心里已经是几乎信任萧山和灵瑶公主了。 汝南王沉声道:“萧将军,皇嫂身体虚弱,可否让她先回凤鸾殿休息。” 皇嫂,他还知道皇嫂呢! 灵瑶开口:“不行!母后与父皇恩爱情深,还是去看看吧!” “灵瑶你——”汝南王刚要发怒,却见她目光冰冷无情,对着他讥讽道:“我父皇和母后的事,王叔就别掺和了,您年龄也大了,那日带去宝翠楼的女子,想必是王叔的心爱之人,要是喜欢就娶了,别偷着藏着,赶明儿孩子都要生出来了,那就太不光彩了。” 说着她轻飘飘地扫过皇后的肚子。 皇后顿时浑身僵硬,猛地看向灵瑶,一张脸寡淡得几乎没了血色。 汝南王低下头,没再说话,袖子下的手青筋毕露,颤抖不止。 萧山已经听出了什么,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 大巫师也目光沉沉的看向皇后。 萧山低语,“别管别人了,先去看看皇上。” “你得喊父皇。” “对,去看看咱父皇。” 太仪殿被围得滴水不漏,萧山到底带了多少人来?汝南王目光闪烁,不知西郊军营的三万人马能不能抗衡。 “为免惊扰皇上,众位大人先在此等候,由曹大人和程大人进去查看即可。” 萧山自然有别的顾虑,只点了两个带头的臣子,大家都没意见,然后他又低头对灵瑶道:“要不,你也等等,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不,我要进去。” 她知道他的意思,万一里面情况不好,怕她会受不住。 她受得住,她早就没有那么软弱了。 她既然坚持,萧山也没办法,只能护着她进了殿。 周嬷嬷扶着皇后,二皇子,大皇子,汝南王,大巫师等跟在后面。 一进太仪殿就感觉到乌烟瘴气,浓郁的烟香气扑面而来,里面围了一圈装模作样的道士,摆着香案,正在做法。 “装神弄鬼,全都叉出去!” “萧将军!”汝南王面色忧愁,“到了此时,我也不能瞒着了,皇兄确实变得古怪,失了魂一般,寻了好多医者都诊断不出,所以,本王才找来这些道士,看看能不能有转机。” 他到了此时还在寻找借口,但显然,别人也不是傻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算了,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无奈道。 皇后看着他,面上有些茫然。 灵瑶讥笑:“母后前几日不是来看过父皇吗?怎么,不知道?口口声声道父皇要静养,亲儿亲女见不得,却弄了一群装神弄鬼的玩意儿在这摆弄,视一国之君为何物?” 皇后低下头,不敢言语,面上失魂落魄。 汝南王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别生气了,先去看父皇。”萧山揽着她,率先进了内殿。 内殿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光线昏暗,没点一盏灯。 “爹爹,爹爹——” “父皇——” “臣曹立求见皇上——” 萧山忽然拔出手中的剑指向一个角落,“出来!” 一个影子滚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跪下,是一个小太监。 “皇,皇上在,在寝室。” “拿下!” 小太监被身后的军士提了出去。 灵瑶急忙朝着寝室走去,被萧山一把抓住,“小心,跟在我身边。” 皇后眼中带着恐慌,看向汝南王:“皇上他......” “你也不信我吗?”他的声音轻的仿佛一飘即散。 皇后咬了咬唇,跟着朝寝室走去。 众人一进卧室,就被床上直直坐着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臣曹立参见皇上!” “臣程之朔参见皇上!” “大胆!”床上的人大喊一声,听声音确实是皇上。m 萧山眼可夜视,他此刻已经看出了皇上的异状,命人将宫灯全部点燃。 汝南王想要阻止,“不可,皇兄畏惧光。” 但他的话可没人听,军士们已经行动利落地点燃了宫灯,明晃晃的宫灯点上,皇上变得不安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皇上比半个月前更瘦了,两只眼睛凸瞪着,格外吓人,龙袍皱巴巴地挂在身上,散发着一股异味。 他开始喘粗气,像一只恶兽,凶狠地瞪着人。 这哪里是个正常人啊! 灵瑶抓着萧山的胳膊,眼睛发红:“爹爹,我是灵瑶。” “灵瑶!”皇上直勾勾瞪视着她:“送往突厥和亲!” 第186章 唯能和你同生共死 灵瑶心口一窒,萧山拍拍她,扬声道:”皇上,臣萧启汕已击退突厥!” “萧启汕,朕命你停战退军!” 到了此时,大家都已经听出了不对,曹尚书小心道:“皇上,江东水患严重,是否派人去治理?” 皇上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又开始暴躁起来。 “大胆!大胆!大胆!” 大巫哽咽道:“皇上,确实已被噬神蛊损坏脑子了,他如今,不过是个被人操纵的躯壳。” 汝南王惊道:\"皇兄果真是中了蛊毒?这怎么可能,他有时候明明看起来很清醒。\" “清醒的时候,便是上朝的时候吧!汝南王,别演戏了,虽然已经查明鲁江天是谋害皇上的真凶,但你估计也不干净!” “大巫师,你是什么意思?休要往本王身上泼脏水,本王是真的不知,从皇兄生病就一直各地搜寻名医......” 大皇子冷笑一声,“那王叔可真没用,为什么我能查到不寻常,你就不行,我还记得跑你府里说过,你将我训斥了一顿,你是根本不想父皇好吧?” “休得胡言!”汝南王百口莫辩,像真的受了冤屈,气得脸色铁青。 皇后呆若木鸡,一言不发。 “好了!害爹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灵瑶悲痛地看着面容枯槁的皇上,这是最疼爱她的爹爹,是最尊贵的天子,却被人害成这样。 她宁愿他真的被人苛待,被打,也不愿他成为这样,这是对一国帝王最大的侮辱。 “大巫,真的没办法了吗?如果取出噬神蛊......” 大巫摇摇头,看向萧山。 “将人带上来。” 萧山对着后面喊了一声,两名军士绑着一个身着怪异的人进来。 那人披散着头发,满身恶臭,一双眼睛诡异,几乎没有眼白,甚是恐怖。 “这就是鲁江天养在府里的苗疆蛊师,就是他在背后操纵。” “汝南王不是不信吗,那就让他演示一遍是怎么操控皇上的!”萧山踢了那人一脚,那人很是畏惧他,嘴里开始含糊不清的嘀咕。 随着他的声音,暴躁不安的皇上安静下来,目视前方,重新有了帝王的威严。 “爱卿平身——” 皇上转头看向一屋子的人,面无表情,眼神像黑幽幽的潭水,“何事兴师动众来到朕的寝宫?不是传令不得打扰,有事去寻鲁太师商议。” 蛊师停止了,闭口不再言语,皇上也随之坍塌了肩膀,目光又变得呆滞空洞。 众人惊得口不能言。 “我要你取出蛊毒!”灵瑶不能接受,她的父皇受此侮辱,她狠厉地看着那蛊师,满身尖锐,恨不得要将面前的人抽筋剥骨,挫骨扬灰。 “噬神蛊取不出来,它已经成了皇上身体的一部分,取出便如挖出脑髓,皇上即死。”蛊师木讷的陈述。 “我杀了你!”二皇子血红着眼睛拔出身后军士的刀,冲过去。 被萧山一脚踢开,二皇子落到地上,愤恨地看着阻止他的萧山,仿佛他是仇人。 萧山皱眉,“他的血是剧毒,只能焚烧。” 带他进来的军士将蛊师拖出去处理,二皇子瘫下身子,痛哭起来:“父皇.....父皇......儿臣不知,儿臣错了......” “我要杀了姓鲁的,我要诛他九族!”灵瑶情绪失控,崩溃大喊。 皇后神色痛苦,捂着肚子蹲下身子。 汝南王急忙上前,“你怎么了,来人,太.......”他堪堪停了嘴,“快送回凤鸾殿。” “不准!我要她在这侍奉父皇!父皇若死,她也要陪葬!”灵瑶嘶哑着朝皇后怒喊,嗜血的眼神像要将她撕碎。 众人大震,全都不解的看着灵瑶。 皇后受惊之下,埋头躲进汝南王的怀里。 萧山抱起灵瑶,“雪娘,看着我,小心肚里的孩儿,静下来.....静下来。” 灵瑶满脸泪痕,呼呼地喘着气,浑身颤抖,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逼着自己静下来。 萧山看向大皇子,“剩下的事你看着办。” 他抱着灵瑶大步出了太仪殿。 外面等着的朝臣见他抱着灵瑶公主出来,面上凶神恶煞的,也都不敢上前询问。 灵瑶逼着自己平静下来,只是胸口还是有郁气堵着,她发泄似的咬住了萧山的胸膛。 萧山似无所觉,回到凤阙楼,稳稳地将她抱到床上,玉扇赶紧上前查看。 却见自家主上也一块躺下了,主母的脸紧压在主上的胸口上,跟连在一块似的。 这,她怎么检查? “赶紧!”萧山不耐烦地朝她瞪了一眼。 玉扇匆忙把脉,“多少影响了胎气,并不严重,奴婢去熬些安胎汤。” 萧山将床帷放下,叹了口气,“叫你别进去嘛,你看,自己又控制不住。” 灵瑶松口了嘴,又开始落泪,抽噎道:“那不是你亲爹,你自然不伤心,你能不急不痒,我可做不到。” 这话怎么说的? 那确实是不痛不痒,他对皇上又没感情,以前有点君臣之义,现在嘛,也算是翁婿吧,对景国尽心尽力那也是为了他女人,可不是皇上。m “爹爹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什么?不是他吗? “小时候.....他以前力气也很大,背也直,后来因操劳国事才.....”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皇上,讲她小时候的事。 萧山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她的孤独,她的渴望,她缺失的爱。 这皇上竟然还被她放在心上,圈了她这么多年,害她从小不开心,长大又遭难,要他说,该死! 气死他了。 可他不敢说,还得附和,任她把心里的郁气纾解开。 灵瑶说了半天心里话,好受了许多,萧山的胸前已经被泪全湿透了。 “刚才咬得疼不疼?” “不疼,跟蚊子叮似的。” 灵瑶不信,又往他身上靠了靠,眷恋不已。 “萧山,谢谢你,将我救出深渊,要不是你,我等不到回来,知道这一切真相。” “又说这话,不爱听。” “不爱听也要听,你心甘情愿做这些,我却不能视为理所应当,爹爹弃我之时,我痛苦,绝望,又仇恨,却没想过死,但是,若你弃我,我大概是活不下去的。” 萧山巨震,更紧地搂住了她,原来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不可能弃你,没有你,我一天都不独活。” 灵瑶去吻他,“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唯能和你同生共死。” 第187章 为什么她是别人的了? 灵瑶喝了安胎汤,脑子发晕,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鲁太师全门抄斩,根据星魅偷盗那几封书信得来的微妙线索,萧山令人大肆搜查书房,竟查到了他与突厥,南疆,还有岐戎的来往信件。 经再深一层的挖掘,发现他是岐戎国三十年前融进景国的奸细,若不是这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给他准备的时间,还真发现不了这个毒瘤。 岐戎国位于突厥以南,南疆以北,这分明是想联合吞并景国。 一时京都戒严,严查漏网奸细。 可惜的是,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失踪的鲁彦墨。 皇宫里,皇后被禁在凤鸾殿。 汝南王犯了失察之罪,暂时被禁在府里休养。 谁有人马谁说了算,萧山以雷霆手段将与鲁太师相关的官员缉拿,下狱,交由大理寺三查五审,追溯祖宗十八代。qqxδnew 朝堂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大皇子与二皇子协同处理政务。 灵瑶休息了两日,这期间,凤阙楼又发生了火灾。 是灵犀点火自焚,被侍卫灭火救下,她知道自己不是神女,一直支撑她的力量没了,腿也腐烂,万念俱灰。 “我避之不及的神女身份,竟也有人当宝,你知不知这是一道枷锁,足以让你困在这深宫,一生不得自由。” 灵瑶实在不懂,她为什么热衷于这个身份,她甚至连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没了,而且会渐渐死去。 “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父皇不喜欢母妃,也不喜欢我,尽管母妃每日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香气扑鼻,从天亮到天黑,都盼不来父皇看一眼。” “我不明白,世人都爱美人,明明母妃比皇后姨娘好看那么多,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母妃。” “他爱皇后姨娘,也爱皇后姨娘的孩子,你待在凤阙楼,没有自由,父皇有时间就往这跑,你撒娇,生气,问他怎么半个月才来,可你知道吗?我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一次,你说,自由有什么用?” “后来大些了,我从未得到父爱,也就不去想了,可是我又遇见了问棠哥哥,他长得那么好看,会对我笑,给我拿挂在树上的风筝,替我训斥无礼的侍婢。” “但他也是你的,他是大曜神君,做禁军统领也是为了护卫你。你有最华丽的宫殿,有那么多人爱你,拥有那么多,我呢?我只有一个母妃,她还嫌弃我,说我长得像皇后而不像她!” 灵犀神经质地“呵呵”笑起来。 “所以,我为什么想要这个神女,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嫉妒你!”最后的话,她嘶吼出来,与眼泪一起。 她的腿已经不能行走,只能待在床上。 与皇后相似的圆脸也瘦削了,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 她也才18岁而已。 人生还未开始便要结束了。 灵瑶心里有些难过,“要去看看父皇吗?” “不去。”灵犀扭过头。 “好吧,那我走了。”灵瑶站起身。 灵犀又转过头,“你是神女,问棠哥哥是大曜神君,为什么你要嫁给别人?” “没有为什么,大概是命运吧!” “那问棠哥哥怎么办?” “与我无关。” “怎么会无关,他一直在等你,与左丞相决裂跑去边城,就算我是神女他也不娶,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嫁给别人,让他情何以堪?”灵犀激动的质问。 “灵犀,自我一年前,踏出宫门那一刻,我和他之间的羁绊,便已结束了,我爱我的夫君,此生,惟他无二,生死不渝。” 她本不想说这些,只想到灵犀快死了,也就多说了几句。 孰料,一出门,竟看到宋书庭一脸惨白的站在外面。 一年不见,他瘦了,黑了,只那熟悉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 她还记得,她爬上凤阙楼顶看风景,校练场上,他站在高台,身穿半甲,俊秀挺拔,点阅士兵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问棠哥哥,你回来了。” 是,他回来了,可是太晚了是吗? 宋书庭贪婪的看着她娇艳如画的眉眼,这是他无数次梦里出现过的容颜,每次梦里想要抓住又消散的容颜。 如今,终于见到了。 可是—— 目光看向那高鼓的肚子,一时痛色蔓延,不一样了,她不是那个藏在凤阙楼,独他一人能欣赏的珍宝了。 她是别人的了。 “我去看父皇了。”灵瑶抿抿唇,从他身边走过。 宋书庭没有动,他胸口发闷,淬然喷出一口血来。 为什么,他是大曜神君,不是只有他一人可以与她结合吗? 他等了那么多年,守了那么多年,等她长大啊! 为什么她是别人的了? “公主......别走.....” 然而,她像一只冬日的蝴蝶,最终还是翩翩消失在视线里。 ............. 那苗疆蛊师烧死以后,皇上就不再畏光,也不再暴躁,而是完全成了无意识的傻子,像白喜一样,目光空洞,偶尔发出“啊啊”的声音。 贵妃正小心的为他擦拭着手指,一根一根,仔仔细细。 大概是刚哭过,她的眼圈发红,细细的纹路浮现在眼角,她不再是那个娇柔多姿的美人儿了。 “灵瑶,你来了。” 她强笑了一下,看着灵瑶的面容,恍惚了一下。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灵瑶更像她的女儿。 “姨娘,爹爹这几日有起色吗?” 蛊师死后,那噬神蛊好像也陷入沉睡,爹爹显得格外安静,他被贵妃照顾的很好,眼睛不是那么凸了,脸颊开始长肉。 这让灵瑶心里又升起了微弱的希望。 “没有。”贵妃的语气很平静,她早就想开了,她与皇上在一起的时候不多,如今尽管他痴傻,但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她很满足了。 总归,她是要和他一块儿死的。 紧紧跟着他,下辈子再到他身边赎罪。 贵妃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和姐姐是浮图家族仅有的两个女孩儿,按照家族规矩,都是要进宫的。” “等等,”灵瑶疑惑道:“姨娘,不是说岭音郡主的亲娘也是浮图家的吗?” “岭音郡主只是捡来的弃婴,哪里知道亲娘是谁,汝南王从未有过王妃,那都是他为了这个养女对外人说的。” 第188章 你爱的是谁? 啊?竟然是这样?他竟会对一个养女这般疼爱? 为什么偏要说是浮图家族的? 接下来贵妃便讲述了姐妹俩进宫后的事情,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皇上勤勉,也不是重美色的,除了早逝的大皇子的奴婢娘,女人也只有她和皇后两个。 “一开始,皇上对我和对姐姐都是一样的,后来......”贵妃黯然:“那一天,我也忘了是怎么跟姐姐吵了起来,姐姐不小心摔了,然后,然后便动了胎气,还未足月便生了,孩子,是个死胎......从那之后,皇上便开始冷落我了,觉得我是个心思恶毒的。” “是在我和二哥哥之前吗?”灵瑶惊讶问道。 “是啊,当时先皇刚薨逝,皇上重礼,也只在新婚夜......姐姐运气好,就那么怀上了,可惜.....我都想不起是因为什么事争吵的,大概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跟她也没什么大的愁怨。” 二人说话的间隙,皇上忽然“啊啊”了两声,朝着这边看过来。 “洛.....华....” 他口齿不清地吐出两个模糊的字,贵妃脸色却变得惨白。 “你变成了这样,还不忘姐姐.....为什么呀!”她捂着脸哭起来,“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了,不公平,这不公平......” “爹爹,你认识我吗?我是灵瑶。”灵瑶有些激动地靠上前,她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但端详之下,没发现眼睛有什么变化。 “瑶......乖乖....” 他还是呆滞,那只是他无意识地吐出的话,大概是脑子里最重要的东西,即使没了思想也有一种惯性的记忆。 灵瑶悲哀地想:傻了也好,不会知道那个女人的背叛,不会伤心不会难过。 她不明白,爹爹爱了她那么多年,为什么她会转而投进别人的怀抱,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在害父皇这件事上,汝南王摘得干净,萧山也没查出他参与的痕迹,但她就是觉得他一定插手了,或者,就是因为母后? 她要弄明白。 离开了太仪殿,灵瑶就去了凤鸾殿。 凤鸾殿被她损毁一角后,就那么放着,她不允许修缮,就是要她记着,她失德,不配做这个皇后。 宫人畏惧神女,灵瑶进去,全都跪地不敢吭声。 皇后在佛堂,她讽刺地笑了一下,周嬷嬷和一个宫女守在外面,见到她,连忙行礼。 “滚远些!” “公主......” 周嬷嬷还想说什么,被玉柳毫不留情地拔剑赶走。 皇后正伏在案上抄录经文,听到动静也无动于衷,短短几日,她如枯萎的花朵,眼圈发黑,头上也生出了白发。 灵瑶扫过她硕大的肚子,满是寒光。 “这个孽种,快生了吧!” 皇后的笔顿了一下,白纸上的墨滴晕染开,她捂着肚子,面带祈求地看向灵瑶。 她这个样子,却让灵瑶更加不屑。 她一向风轻云淡,雍容华贵,在父皇给予的高位上享尽人间富贵,独一份的宠爱,却原来,那不是淡然而是冷漠,她如今的神色,卑微又可怜。 第一次知道她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会有在意的东西,却是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她到底把父皇践踏到何地? “我真的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灵瑶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皇后是个软弱的人,大概是被父皇保护得太好了,一辈子顺风顺水,还如年轻时单纯无知,她一点抵抗都没有,很快便陷入了深深的旋涡里。 “浮图洛华,你爱的是谁?” “我爱.....凤朝辰。” 果然是汝南王! 但皇后的面上又出现了纠结的神色,“还是,凤念宏?”她有些迷茫,自己都搞不清了。 灵瑶几乎想要扇她一掌。 这个女人比她想的还要恶心,可别侮辱父皇了! “皇上被人害傻了,汝南王有没有参与,你有没有参与?”这是她最想知道的,若是参与了,她一定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皇后落下泪来,“没有,没有,昭然发现皇上生了怪病,他告诉了我,然后查到了兰若宫里,又查到鲁太师,他还寻了好多人去为皇上检查,可是都说皇上没救了。”qqxsnew “这事不能传出去,所以他隐瞒下来,宫里都是鲁太师的人,他怕我也被害,所以把我接到了汝南王府。” “接到汝南王府的床上吧?” “......不知道怎么喝醉了,所以,我亏欠他,害得他一生未娶,即便为他生了岭音,可岭音也死了,是我耽误了他......我,我想补偿他。” “岭音,是你生的?”灵瑶再一次睁大了眼睛。 她无法想象,世间竟有这么离谱的事。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父皇就已经戴上了绿油油的帽子,怎么就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父皇的爱。 而这个人,是她的母后。 恶心,连她自己的身体她都觉得恶心了,这是从这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肉! “是,岭音是我第一个孩子,是我和昭然的孩子,生产那日,我故意和若华吵架,别人都以为是早产,其实是足月了的,只是因为难产,她在肚里憋了许久,损了身体,周嬷嬷用死婴代替,把岭音偷送到了汝南王府。” 皇后像打开了开关,将曾憋在心里的话全盘托出,讲了她和两个男人之间的纠葛。 大体意思就是,先皇总共有三位皇子,汝南王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一直属意他做储君的。 但还是三皇子的汝南王,生性洒脱,不愿被束缚在京城,喜欢游览天下。 最后一次游历中,他结识了浮图洛华,并与之相爱,但她并不知三皇子的身份,只以为是京城的富家子弟。 她知道自己是要进宫的,这是浮图家族与皇室自古以来的羁绊,所以想要忍痛离开,却被三皇子拦住,知道原因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三皇子为了浮图若华,便打算答应先皇回宫做储君,只是回宫路上,突遭埋伏,重伤昏迷,流落到封闭的小山村里。 后来才知道,那是大皇子安王下的黑手。 只因,先皇身体快不行了,到处寻找自己的爱子回宫继位,所以安王生出了夺位的心思。 也是在这个时候,皇家派人到浮图家下了聘礼,迎娶浮图洛华和浮图兰若入宫,先皇若薨逝,皇室子弟三年不得嫁娶,所以,他是想在自己死前,为儿子将皇后娶进门。 安王谋反,先皇棋高一着,将安王斩杀于自己的榻前,安王临死说三皇子已被他的人杀死,先皇悲痛,油尽灯枯。 他没等来自己的小儿子,只得更改了诏书,让二皇子继位,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凤念宏。 皇后又哭又笑,“新婚之夜,我以为我嫁的人是昭然.....可是,可是,造化弄人,直到两个月之后,他才一身伤地赶回京城,可是晚了,都晚了,我对不起他,对不起皇上......我有罪,我有罪!” 第189章 越来越令人欲罢不能 “我们都认命了,他想离开京城的,可是知道我怀了他的骨肉以后,他却又不走了......他是最洒脱畅快的人了,应该逍遥于山水之间,做个闲散王爷,却因为我,被困于这让人窒息的京城。” “他只守着岭音,只有岭音,可是岭音也死了......” 皇后终于不说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你只想着他的委屈,却从未想过父皇。任何借口都不是你背叛父皇的理由,这里面,最无辜的便是父皇,一开始错了便错了,可你为何一错再错!” 做人,是不可以没有底线的,说得难听,这是叔嫂通奸之罪,在民间,是要被浸猪笼的。 “汝南王委屈,父皇不委屈吗?贵妃姨娘不委屈吗?我和二哥哥不委屈吗?所有人的委屈全都因为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是,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皇后喃喃地说着。 “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爱着一个人的同时绝不会再爱另一个人,你谁也不爱,若爱汝南王,嫁给父皇的当晚,就该守住自己,若爱父皇,就不该再对汝南王恋恋不舍。你和他,根本不配谈爱。” 爱是坚守,是忠贞,也是放弃和成全,但绝不是三心二意与背叛。 灵瑶已经不想再看她,冷着脸出了佛堂。 这辈子,就待在这里忏悔吧! 灵瑶走到外面,看着一脸着急的周嬷嬷和那个宫女,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将这二人,杖毙!” “公主......”周嬷嬷呆了,而后似明白了,认命地低下头。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那宫女惶恐地挣扎,被侍卫堵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灵瑶出了凤鸾殿,看着层层叠叠的楼台高宇,这个皇宫,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 在这场祸乱宫廷的事件中,好像没有赢家。 冬日的阳光照在她亭亭玉立的身上,风吹拂着帽上的长羽,有种乘风而去之感。 “小妹!” 二皇子一身明黄,四爪金蟒的储君服穿在身上,少了些清雅稚嫩,多了些威势与沉稳。 “二哥哥,刚下朝吗?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嗯,有几位老臣帮衬,还可以,这几日也跟着太傅学习,有些忙,没去看你。” 二皇子看了一眼被封锁的凤鸾殿,没什么表情。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忙你的就是,景国衰败已久,国库亏空,百废待兴,二哥哥,你要尽快成长起来。” “我知道,小妹,我把林越贬了,让宋北庭重新回来做禁军统领,你,没意见吧?”二皇子略带小心,探询道。 “你是储君,自己决定就好。” 二皇子听不出她的喜怒,神色黯淡,“小妹,你是不是对二哥哥失望了。我不知道父皇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前还任性的跑到边疆,连你都能觉察出不对,可是我......” 灵瑶听到他如此说,不禁软了下来,其实她缘何不是和二哥哥一样,没有接触过朝堂倾轧,尔虞我诈,在保护伞的庇护下,顺风顺水长大。 当灾难来临,景国大厦将倾,他们却看不到破坏伞的肆虐狂风。 目光所及,只看到,他们的伞坏了。 要不是大皇兄,她估计到现在,都以为是所有人背弃了她。 “二哥哥,经过这件事,我们都要学着明辨是非,知道人心险恶,特别是处在高位,更要明心明目,不可踏错一步,现在朝堂还不安定,如鲁贼之流也不知还有多少,你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要偏听偏信。” 三十年前就开始渗入景国,这有多可怕,景国还不知藏了多少这样的奸细,说不定身边的朋友就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二人边走边说,不觉已经快到了凤阙楼。 “小妹,你觉得汝南王叔.....他对父皇的事情知情吗?” 灵瑶站定,反问,“你觉得呢?” 二皇子抿抿唇,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你一直生活在凤阙楼,和王叔接触不多,可是我......”二皇子陷入回忆:“父皇政务繁忙,基本上都没时间管我,我的课业都是王叔在监督,只要偷懒被他抓到,少不了一顿训斥,骑术,射箭,都是他教的,他比父皇更像一位父亲,说实话,我真的不相信他会害父皇,他可能,真的不知?” 灵瑶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和二哥哥,不会也是孽种吧? \"你冷吗?\"二皇子与她几分相似的面容透着担忧。 灵瑶摇头,她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母后跟汝南王的事,但若是说了,他会不会也往这方面想,毕竟,他对汝南王很有感情。 算了,这丑闻,还是别说了。 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若你怀疑一件事,就对他抱着警惕,时间会证明一切。”m 灵瑶说完,就看到前面走来的高大身影。 他穿着麒麟暗紫色朝服,脚蹬黑色锦靴,浓眉虎目,鬓发如墨,身躯凛凛,步履稳健,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他眼睛只盯着她一人,其他人全如无物。 灵瑶嘴角弯起来,这男人,越来越令人欲罢不能了呢! 再不是初见之时那个苍髯如戟,让她害怕的丑汉子了。 “到处跑,也不累呢?”他旁若无人的将人圈住,理所应当的占为己有。 二皇子却冷了脸,粗里粗气的糙汉子,小妹娇娇弱弱,花儿一般的,他怎么配的上?在宫里,就对她这般无礼! “萧将军,注意你的言行,公主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在朝堂上就这样,一群人说话前还要先看他脸色,老神在在,跟座山一样站在那里,他想忽略都难。 小妹怎么就嫁了这种糙人,还怀了孩子,一定是被他强迫的。 “哦,二皇兄啊,刚才在朝堂表现不错,要是说话别打颤就更好了。” “你!谁是你二皇兄,也不看看你老成啥样了!” 又说他老! 他哪里老,也就大他们几岁而已,哦,9岁。 “我老吗?”他目光幽幽的看着灵瑶。 灵瑶肃然道:“大将军太年轻了哪里有威严,怎么统领三军?” 就是,就像二皇子,在朝堂上怎么镇得住那些老家伙,要不是他在,你看那些人能那么老实。 萧山得意的撇了一眼面带嫌弃之色的二皇子。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个屁,光长了一副好面孔,连个女人都没有,像他这样的,乍看不好看,天长地久才能觉出好处来呢! 哎,等等。 不对啊! 雪娘意思还是说他老呗? 第190章 皮糙肉厚的,手疼! 这小东西,拐着弯的说话,看他晚上怎么收拾她! 大手在她后腰捏了捏,表达不满。 二皇子不愿看他那张糙脸,憋着气甩袖走了。 “哼!”萧山轻蔑地哼了一声,“这要不是你哥哥,我早把他弄军营里练去了,暴晒上一个月,你看他那身皮子还能跟娘们似的!” “你敢说当朝储君,掌嘴!”灵瑶娇斥。 萧山撅起嘴,伸过去,“请公主赐赏。” 玉柳和玉扇及众侍卫早已落后十多步,并把头深深垂下。 前方高险,珍爱生命,非礼勿视。 “啪!”灵瑶不客气地甩了萧山一巴掌。 皮糙肉厚的,手疼! “哎呀,臣该死,臣该死。”萧山抓住她的手,亲了几口。 这还在外面呢,这个厚脸皮! 灵瑶红着脸抽回手,原本一肚子不开心的,被他这一闹,啥也不想了。 “走,回屋,给你看样东西。”萧山眨眨眼睛。 “什么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他神秘道。 她想要什么? 灵瑶看着萧山健壮的身体,有力的臂膀,朝服包裹下宽厚的胸脯,哦,无不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这几日,他大概知道了他也是她的补药,一改往日的缩手缩脚,开始张弛有度,夜夜笙歌。 她自然是受用的。 可是,这可是白天啊! 这不是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呀! 她有些忧愁,又脸红心跳,低垂着头被萧山拉进了屋里。 “要不,晚上再看吧?” “晚上还有晚上的事儿!”萧山松开她,朝床边去了。 晚上看镜子都羞死人了,白天那怎么了得,她得跟他说说,别把床帐掀开。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萧山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一层层地打开。 “这是什么?”他要给她看的是这个? 哎,原来是她想多了。 难道给她买了什么吃的? 御膳房什么没有?她现在已经不缺零嘴了。 萧山已经把东西剥了出来,是一本厚厚的札记,灵瑶脑子一震,伸手夺了过来。 “这,这是......” \"应该就是白喜公公说的东西,我一早让人凿开冰层从莲花池子夹缝里找出来的。\" 灵瑶心情无比复杂,真相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白喜公公却为了这个东西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就差一步,他其实可以再等等的。 她打开了手札。 这相当于一本自述,是白喜公公自七岁进宫以后发生的事,怎么被人欺负,怎么被二皇子所救,成为贴身太监,然后扶摇直上,成为大总管。 前面没什么重要的,后面的一件事,却让她惊得将手札掉在了地上。 大皇兄,竟然不是父皇的儿子,他是谋逆安王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兄! 怪不得父皇从来不待见他,若不是答应了先皇,他根本不会留他! 白喜甚至还提到,因为父皇的放任,大皇兄被太监宫女欺负,挨打。 “怪不得大皇兄变成了这样凉薄的性子,怎么可以这样!” 她记忆中的父皇是慈爱的,让人尊敬的,怎么却是这样的呢? “能让逆臣之子留在身边,已经不错了,他不是普通人,是帝王,帝王最不需要的,便是仁慈。”萧山不以为然。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有一个皇子的身份,还想奢求啥呢? “你当他是大皇兄就是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灵瑶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往下看。 然而,下面说的事情,更是让人崩溃,相比而言,大皇子是逆臣之子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和二哥哥,竟是贵妃生的! 灵犀才是皇后生的! 生产当日,孩子被调换了,还是父皇的手笔。 原来,自贵妃怀孕起,太医就隐瞒了贵妃双胎的情况,只因为大巫测到她肚里有一个是神女命盘。 而神女,容不得半分污点,必须出自最尊贵的人身下。 生产当日,贵妃生的竟是龙凤胎,祥云漫天,凤凰鸣啼,灿烂的云霞照亮了子时的夜空,果然生下了神女。 而皇后,生的便是灵犀。 能同时生产,自然也是父皇让太医安排的。 灵瑶呆呆地问萧山:\"父皇为何要这样做?\" “大概,太重视神女了?” “呵呵。”灵瑶笑得比哭还难看。 “父皇不爱母后,他谁也不爱,他爱的,是江山,是神女。” 他如果爱母后,便不会对灵犀不闻不问,他对大皇兄苛刻,对二哥哥疏于教导,所有的子女中,只有对她那么疼爱。 只是因为,她是神女。 太可笑了。 “好了,别看了,早知道里面记得是这些,就不给你看了。”萧山拿过手札,随手翻了翻后面的,“后面讲的倒是跟查到的差不多,应该是仓促间写的,只写了一半,不过,白喜也是怀疑汝南王的。” “阿山。”灵瑶趴到萧山的腿上,难过极了。 “就这么大的皇宫,就这么几个人,却隐藏了这么多不堪的事,现在想想,凤阙楼其实挺好的,至少干净。” “我不喜欢这里,等朝堂稳定了,咱们就走好不好,再回泊子村,或者别处也行。” “行,我也不喜欢这里,看着华丽,其实一点都不自在,像这床,太软了,不抗劲儿!不如咱家的大土炕。”萧山嫌弃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呀?乱七八糟的。”灵瑶蔫蔫地起身。 “说床呀!一压你就陷进被子里,还得我巴拉出来,又厚又软,让我使劲还怕压坏你,不使劲吧又送不到底,总不能一直坐着来?” 萧山就有这个痞性,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令人难以招架的浑话。 灵瑶的脸憋得通红,他又凑近耳边道:“刚进屋想啥呢?脸红得像我要怎么你似的。” “你又用这招转移我心思。” 萧山咬她小巧白嫩的耳垂,那小嘴抿得紧紧的,一看就快受不住了,不禁得意道:“你就说好不好用吧?” 他就用这招,让她谁也想不了,满脑子都是他。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放肆了,明明怀孕了,却比以前更需要,经不起他一点挑逗。 “坏家伙!” 萧山被骂却像得了夸奖似的,压着人就狠狠地亲了一通。 最后意犹未尽地在晶莹的唇上舔了一圈,压抑道:“好好睡一觉,我还要出去一趟,等晚上回来好好伺候公主殿下。” 第191章 臣马上沐浴侍奉 萧山回来已经过了亥时。 灵瑶等了许久,等的肚子又饿了,披着一件嫩黄色的薄棉短搭,越发衬得肌肤莹白如瓷,她靠在床上,连头都没抬,满脸不开心,要人哄的表情。 萧山脱了带有寒气的外衣,里面只穿了一件不加棉的长衫,他就是这么光棍儿,冬天的寒风吹过来也得绕着他走。 想想以前给他做的那件棉衣,刚入冬他便穿上了,可真难为他受得住。 “等我呢?” 他凑上前,眼神贼亮,这嫩黄颜色,让她像个初春刚露头的迎春花一般,娇俏又柔嫩,让人拔不下眼珠儿来。 灵瑶板着脸,“先把桌上那碗汤喝了。” 萧山二话不说,转身端起碗“咕嘟咕嘟“就见了底。 这是专门调制的养骨的,都是因为他以前说过受过伤的地方会疼,本是唬她的,她却极认真,专门询问了太医院擅长这块的太医调制了这养生汤。 萧山咂咂嘴,美滋滋的。 外面那个傻瓜在吹冷风,他在里面喝热汤,抱美人儿,气死他! “我饿了。” “臣马上沐浴侍奉。” 灵瑶哽了哽,“肚子饿了。” “好,那就先喂饱肚子。”萧山马上出去,喊了夜宵,然后回来,又凑到跟前,摸了摸她的肚子,“你们两个别太能吃,太重了累着你们娘亲,你爹我可是要打屁股的。” “咋不动呢?”他轻轻拍了拍,又趴上去听动静,“这俩东西有点懒啊,怎么不爱动?” 灵瑶揪着他耳朵提离了肚子,把掀开的寝衣放下,冷哼了一声。 “公主殿下,臣来迟了。”萧山跪到地上,高度正与坐在床上的灵瑶胸部齐平。 他喉咙咕噜了一下,“请公主责罚。” 那双贼眼明目张胆,谁能看不见,灵瑶故意挺了挺身子,居高临下道:“那今晚在地上睡吧!” 那怎么行? 这惩罚太残酷了点。 “臣回晚了是有原因的,还不是因为那个姓宋的把我拦在外边了,大晚上的,也不换岗,守在凤阙楼外边抱着啥心思呢!哼!要不是本将军不爱打打杀杀,你看老子不打的他满地找牙,就那点功夫,也敢在老子面前显摆。” “真粗鲁!”灵瑶拍了他脑袋一下,脸却不再板着,“你说问棠哥哥在外面守着?” 萧山这下真炸毛了。 咬牙切齿道:“你还叫他问棠哥哥?” “呃,我说宋统领。” “哼!我将军府正在修缮,等好了,咱们立马搬出去,谁稀罕这破皇宫,全他妈是无聊的规矩,咋的,夫妻还不能睡一块,那我娶媳妇干啥的,望梅止渴哪?” 望梅止渴能这么用?真是个没文化的莽汉。 “大将军,按规矩,你是嫁,不是娶,也就是说,你是入赘的,还真不能跟本公主住一块儿,要等召见才能来。” 萧山:“......” 所以他才不喜欢这破皇宫。 管他嫁还是娶,不能睡一块儿就不行,夫妻敦伦,天经地义,说破了天他也占理,是这规矩错了。 夜宵来了,是一碗山药虾肉丸子汤,萧山端着一勺一勺地喂。 灵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不由道:“好了,你一个男人住在皇宫当然不可以,现在朝臣畏惧你,憋着不敢说,等过些天,你看弹劾你的折子不满天飞。”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将军府嘛!今日大巫提议要重新举行神女大典,不过你那哥哥没同意,说过一阵子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是不想让我做大曜神君呢!” 萧山满是委屈,像个可怜兮兮的大狗,与他那强健的体格格格不入,“你不能光睡了人,不给名分吧?” 灵瑶差点将丸子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挥了挥手,不吃了。 什么都敢说,她真怕卡死。 谁敢不给大将军名分呢?还不把她生吃了。 “搬,你说了算。” “臣不敢!” 萧山利落地站起来,衣服瞬时脱了个精光,只留了个短裤,雄壮的身子像座山,脸上恭敬,眼神却滚热如熔岩:“臣马上沐浴,伺候公主殿下。” “哎,你们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呀!”灵瑶摸着肚子,脸红的说道。qqxδnew 萧山发现,床上的褥子被撤了几层,没那么软了。 他瞧着青葱白玉,眼睛水汪汪的小媳妇儿,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世间怎么就有这么可心的人儿呢? 他可真是,与她过几辈子都不够。 “真的,好看吗?”灵瑶依旧羞涩的不敢看镜子。 萧山火热的胸膛就贴在她后背,湿滑的唇舌在颈部一遍遍勾勒莲瓣的形状,声音又沙,又邪魅,“好看哪,怎么也看不够,前后都能看到。” 特别是她沉沦时的模样,真是让人想死在她身上。 好吧,随他。 灵瑶扬起脖颈,手反过去揽住他的头,摒弃所有矜持,与他共舞。 “啊!肚子在动!” 只见肚子上左右滚动,明显看到两个小小类似拳头样的东西鼓起又落下。 “是不是挤到他们了。”灵瑶去推萧山。 “娘的,兔崽子!”萧山满头大汗,救命!这个时候怎么停? “先给你。” “不要,会弄脏娃娃,啊!好烫!” 萧山堪堪结束,谁知他停,白鼓鼓的肚子也没了动静。 气死他了! “还动,在里面抓我痒。”灵瑶玉体横陈,满面熏红,抚着肚子,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母性光辉。 萧山看痴了,又俯下身,轻轻吻遍全身。 很热。 灵瑶第一次感觉到热的滋味。 在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季节里。 这男人真是她的补药,大补。 “明日有好东西送给你。” 迷迷糊糊,她好像听见萧山趴在她耳边对她说。 又是什么东西? 总是神神秘秘的。 这天晚上,灵瑶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两个粉粉嫩嫩的娃娃,嘴里吐着泡泡在吵架。 “你尿了我一身,赶紧道歉!” “你胡说!明明是你尿的!” “是你尿的!” “你尿的!” “哦呦,你完了你完了,你看你竟然没长茶壶嘴儿,怪不得漏尿啊!” “哇哇哇!”漏尿的小娃娃哭起来:“我不要漏尿啊——” ....................... 第192章 我是不是你男人 灵瑶起床,唤了一声“玉柳。” 她懒懒地靠在床头,透过床帐,可以看见外面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而来。 玉柳是行武出身,即便穿了宫装也走不来那股袅袅气质,玉扇丰满,与纤细搭不上边,她身边也没调过来别的侍女,这是谁? 女子先是往茶壶添了热水,然后检查了一下燃尽的宫灯,又到窗边开了一丝缝隙。 灵瑶心速加快,但她不敢掀开床帐求证。 直到身影来到床边,轻柔地喊了一声:“公主。” 帐子掀开,露出一张微笑的,清丽娇艳的脸来。 “青禾!” 真的是青禾! “公主,我回来了。” 青禾眼中含泪,跪到地上,伏在床头与灵瑶抱在一起。 “青禾,我,我以为我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青禾,青禾.......”灵瑶哭得不能自已。 青禾是最沉着冷静的人,凤阙楼四个贴身丫鬟,她为首。 她出身唐门,当年江湖斗乱唐门被灭,她8岁便进宫为婢,经层层选拔,进了凤阙楼,后因偶尔施展的毒术被发现,查出身份,皇上要将其杖杀,被灵瑶救下,自此护在身边,并因她医术上的天赋,求了皇上让她能去太医院学习。 青禾医术极高,又擅毒术,但只为一人服务,便是灵瑶公主。 她们是主仆,也是姐妹。 从幼时相伴长大,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在外人眼里,青禾是冷美人,除了在灵瑶面前,她对谁都冷清清的。 “青禾,你有没有受苦,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青禾首先止了眼泪,“公主,别哭,你怀了身孕,不可大喜大悲,奴婢很好,真的很好。” 她先为灵瑶把脉,然后顺着穴道在胸口按压几下,对于公主身上的痕迹,也只是欣慰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只看那痕迹的颜色,也知神武将军必然是收了力道的。 看起来,他对公主很好。 “青禾,我好想你,这偏殿里,到处都是你们的影子,我想你们,可我不敢问萧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公主。”青禾垂下头,“对不起,我没有护住她们。” 绿梦性烈,刚到突厥,不愿被那些人羞辱,自尽而亡。 红绵和兰舞,她费尽心力,为她们寻了生路,虽是与突厥人成婚,但也是她寻的可靠之人,总归活着就好。 “青禾,我知道,你尽力了,回来就好了,忘掉那些吧。” 能活着就很好,她做的,真的很好了。 两人说了许多分别后的事,一直待在寝宫没出来,直到萧山下了朝。 回屋一看,自家媳妇儿两只眼睛肿得像个桃子。 他瞪了青禾一眼,提早从突厥使臣队伍里把她接回来是哄他媳妇儿开心的,这咋还把她折腾成这样。 青禾不是他的下属,一点都不怕他。 “萧将军,按规矩,没有召唤,您不能随便进出公主的房间。”她淡淡道。 啥?他不能进自己房间了还,看把她能耐的,刚回来就想作妖。 “萧山,你出去。” 啥?媳妇儿也赶他走? 萧山瞪着眼睛,“为啥我要出去?这也是我房间哪!” 青禾泛起一抹标准假笑:“您与公主并非名正言顺的夫妻,所以,不是奴婢难为您,是真的不合规矩。” “这话老子可不爱听了!”萧山生气了,“你个丫头片子知道啥,我和你家公主早就拜过天地,禀过神明,你家公主都是在众官面前宣告的,你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 青禾依旧微笑:“只要没上皇家玉碟,即便生了孩子,公主也与你没关系!” “你再说一遍?” 萧山火气呼地就上来了,这要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捶过去了。 抱了这么久的媳妇儿竟不是他的?不是他的是谁的! 他是不是不该把这女人弄回来。 眼见萧山气得够呛,灵瑶赶紧道:“你快先出去,我和青禾还有话没说完呢!” “那你先告诉她,我是不是你男人!” “你咋这么幼稚呢?” 这可不是幼稚不幼稚的问题,这是所有权的问题,他知道这奴婢在她心里地位不低,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要是头一次就被人压住,这仗还怎么打? “神武将军,这是在逼迫公主?” 这个小贱婢,咋还挑事呢?他是不是真该再将她弄走? “以前,大巫亲测的大曜神君,也算出师有名,每次来凤阙楼看望公主,奴婢都不会允许他靠得太近,将军说,奴婢做的对是不对?” “那当然对。” “那为什么到了将军身上就成了不对?” 萧山:“......” 这他妈能一样吗?这是他亲媳妇儿!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是夫妻。 “没上玉碟就不算,若再有什么国来攻打或者和亲,公主依旧是单身,容奴婢提醒将军,公主并非普通皇室女子,而是神女,几乎与帝王同尊,只有娶,没有嫁,所以,奴婢是为将军好。” 萧山明白了。 哦,还真是为他好,这是提醒他要尽快确定名分呢? 那这事儿,他得尽快办。 “哼!”还是看这婢女不顺眼! 萧山幽幽地看了傻呆呆的灵瑶一眼,没良心的小东西,一点话都不帮他讲的。 萧山总归是输了阵,出去以后,满脸不爽,询问侍卫:“姓宋的在哪里?” “回将军,在教练场。” “好的很!”正好拿他练练手。 他走了以后,灵瑶不解的看着青禾。 青禾这次是真心笑了,公主这个样子,和以前一样,呆萌呆萌的。 “公主别担心,奴婢不是讨厌神武将军,只是探探他的性子,毕竟奴婢虽知他神勇无比,却不知他性情如何,现在看来,他对公主,还算真心。” “至于玉碟之事,奴婢不是开玩笑,虽说神女登位之后,大曜神君的名字就会被写上,但是,此次突厥来使中有一位前来和亲的公主,我偷听到他们计划是想要与将军和亲。” “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快上玉碟才好。” 原来是这样。 青禾想得总是那么周到。 这突厥什么公主呀!也敢抢她的男人!想的美! “青禾,今晚你和我一块儿睡。” “啊?神武将军会不会半夜再把奴婢扔回突厥?” 第193章 公主做噩梦了 萧山没有将青禾扔回突厥,因为他被青禾毒麻了。 他是真的低估了这个小奴婢。 怪不得接她走的时候,阿史那图鲁像狼一般凶狠地盯着她,是因为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吧? 哎,就她这本事,自己也能跑回景国来吧。 不过看在她替他媳妇儿去突厥的份上,他就再忍上这一次。 ”不行!“萧山麻劲消失以后,又睡不着了。 那个小奴婢,不太对劲,有点野兽护食的感觉。 一路就没见她笑过,回来对着雪娘柔情蜜意的,不正常。 “赤鬼,哦赤仙儿,那玉啥啥,你过来。” 玉柳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你进屋看看公主,睡着没有,需不需要添热水。” “青禾姑娘说今晚她值夜。” 萧山看向她,眼神锋利如刀。 “好的,将军,奴婢马上进去查看。” 玉柳进去了一会儿,很快便出来了。 “将军,公主睡着了,青禾姑娘说没事不要进去打扰。” 呵,当管家婆当习惯了吧,管得真宽。 “那个,青禾睡在哪里?公主睡觉不太安分,可别掉到床下。” 主要是喜欢扒着人睡,今晚可不是他,可别扒错了人。 玉柳眨眨眼睛,若真要这样,可危险了,万一真掉下来...... \"那奴婢再进去跟青禾姑娘说说,让她把榻搬床边,挡着公主。\" “等等,你是说青禾睡在塌上?” “是啊!”玉柳很迷惑,不睡榻上睡哪里,难道睡地上啊! 主上今日奇奇怪怪的。 \"好不容易睡着,别进去打扰了。\" 萧山挥挥手,踱着步子走了。 想多了,怎么说也是个奴婢,宫里规矩这么多,咋可能睡一张床呢! 今晚他就将就一晚吧。 但这个将就并没有顶多久,半夜他就被喊起来了。 “公主做噩梦了。” 青禾虽医术高明,但情况不同,她怎么都叫不醒,只能喊了萧山过来。 只见灵瑶闭着眼睛,一串串泪从眼角落下,哭得无声又让人心碎。 她醒不过来,就那么一直哭。 青禾急得就要掏出银针,想强逼她清醒。 被萧山喝令制止:“都滚出去!” 青禾不愿意,玉柳拉住她,悄声道:“姑娘出去吧,将军会照顾好公主的。” 青禾只能咬着唇离开。 “公主,经常这样吗?”她失神地问玉柳。 是因为路上受的那些苦,所以经常被梦魇住,那些经历很恐怖吗? 虽然公主跟她说了,但那些轻描淡写根本不可能是全部,那一定是她不能正视的存在,是永不可磨灭的心伤。 她当时是不是做错了,她应该安排得更周全一些,不该让公主独自一人逃的。 公主可是懵懂无知,稚嫩如白纸啊,她怎么会觉得她独自一人能走到千里外的香山水榭呢! “是奴婢错了,错了,错了......”她蹲下身,捂住了脸。 “青禾姑娘,你怎么了?”玉柳不解,“哦,别难过,不是你的问题,是公主可能又做预示梦了,大概是不好的事情,放心吧,有将军在,很快就会醒的。” “预示梦?”青禾抬头,眼圈红红的。 “是啊,公主是神女嘛!可能景国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原来是这样?青禾怔了半晌,心口好受了些。 “有将军在,这里就不需要人伺候了,青禾姑娘早些休息吧!” 玉柳话里话间,都在说着神武将军的不可替代性,公主也是万分依赖他。 她已经不是公主身边不可缺的大宫女了,青禾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 她不禁想到从前,京城流传的民间小调,惊才绝艳的才子佳作,或是风靡一时的京都五俊,她每回讲外面的事情,公主都新奇得很,但也就听听便罢。 唯独讲到那个横空出世的将军,她会追问,他长什么样子,他多大,怎么会那么厉害,如果多几个这样的将军,皇上会不会轻松一些,景国是不是不会再受欺负。 所以她每回去太医院,都会借机打听,但他远在边疆,谁又能知道他的事呢! 后来他被封为神武将军,传说就多了起来。 比如他不近女色,比如他被称为煞神,比如他凶神恶煞,杀人如麻...... 她不想说给公主听了,但看着公主失望的眼神,她还是说了。 哪知,向来软糯单纯的公主,听了非但没有害怕,还替他讲话:如果不这样怎么震慑敌军,那些坏话估计也是敌军传的,至于不近女色,那才是应该的呢!若是个色令智昏的将军,还怎么打仗? 说得也对。 后来,她继续打听,每次公主都听得津津有味,到了神武将军回京述职,公主竟偷偷地跑到大殿偷看,不过,被宋统领发现了,最终也没见到。 然而,兜兜转转,公主竟然与神武将军遇到了,还成了夫妻。 青禾站在门外想了很多,她不只想公主与将军奇妙的缘分,还想到了局势。 目前来说,神武将军确实是能护住公主的最佳人选。 难道这就是命定的缘分吗? 寝室内,萧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拥抱着,轻哄着,一遍遍的擦干那些眼泪,若以前,她早该醒了,今日时间有些长。 他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开始心慌意乱。 于是,他开始抚摸,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眼看着她有了反应。 “雪娘,娇气鬼,哭够了没有?” “只一会儿没抱着睡,就想了?” \"想便想嘛,都过来伺候你了,还哭啥?眼泪都要流干了。\" ………… 就这么,三磨两磨,灵瑶终于止了泪。 梦境中的灵瑶,像是灵肉分离了一般,她能看见自己被萧山抱在怀里,也能感受到一切热度。 然而她的灵魂却又站在一旁,与身前缥缈的人影说着话。 本来她是好好的说着话的,可是眼睛却瞅着萧山开始乱动了,而且她的意识还有感觉,不禁开始凝不起精神来。 面前的人影眷恋地看了她最后一眼。 “乖乖,爹爹走了。”仟千仦哾 “景国,便交给你了。” 人影慢慢消失了,梦境一片虚空。 “爹爹,别走,别走!” 失重感传来,灵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颈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在摩挲。 她气得一巴掌拍了过去。 第194章 皇上殡天,贵妃殉情 “你给我出去!快出去!赔我爹爹,赔我爹爹,呜呜呜呜,你这个混蛋!” 萧山惊喜地看着醒来的灵瑶,下一秒只觉腰眼发麻。 “好,好,我出来,出来,你放松,放松。” 萧山咬牙艰难地退出,赶紧看向她,“做什么梦了,都叫不醒,吓坏我了。” “咋又哭了,哎,公主殿下,姑奶奶,我错了,快别哭了中不中?” “爹爹走了。” 走了?走了是啥意思? “死了?” “哇——”灵瑶哭着拍打他,“都是你,都是你,你赔我爹爹。” “好好好,我赔我赔,皇上没事呢,好好地在太仪殿睡觉呢!小心咱们的孩儿,不能哭。” 萧山知道她在乎孩子,只能搬出孩子来。 灵瑶果然停下,脸上全是泪,张着嘴呼着气自己调整,那强忍的模样看得萧山心口像有只手揪来揪去。 “我要去太仪殿。”她说着便要翻腾着下床。 萧山拉住她,“我去,你在这等着,即便皇上真的不好了,你也不能造作自己的身子,孩子,孩子要紧,知道吗?” “嗯,知道。”灵瑶摸着肚子,又呼了几口气。“你快去啊!” 萧山穿好衣服,又把青禾喊了进来,然后带着人便去了太仪殿。 与此同时,大巫府内,大巫看着早已黯淡的星辰降落,跪地俯首。 “臣,恭送圣上。” 凌晨破晓之时,九声丧龙钟敲响。 整个京城全都被惊醒,一时,风起云涌,暗潮涌动。 然,以右丞相为首的人马刚刚跑上街道,便被密密麻麻训练有素的军队铁血镇压。 此时,各方势力才知道,整个京城早已在神武将军的掌控之下。 京城再次静谧,街道全部挂上白幡,井然有序。 皇上殡天,贵妃殉情,天空飘起鹅毛大雪,皇宫一片萧索。 灵瑶也只难过了那么一晚,便收拾了自己,她已经不是软弱的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公主了,连青禾都忍不住惊讶。 公主对皇上的感情她最了解了,这么快就能平静下来,看来她真的成长了,坚强了。 萧山很忙,见她如此,心疼也欣慰。 “你快去忙,不用担心我。” 他几乎没有时间回凤阙楼,这时候跑过来,自然是担心她,为了他,她也得打起精神,不能让他分心。 先皇驾崩,新帝继位,异国来朝,暗处还不知多少危险等着呢! 萧山摸了摸她的头,“顾好自己,很快就会平息。” “嗯,我知道。” 只要他在,景国就垮不了。 看着她信任又依恋的目光,萧山笑了笑,连日来的疲惫都消失了一半。 萧山走了以后,凤鸾殿那边却传来消息。 皇后要生产了。 灵瑶冷了眼,带着人过去,路上正碰到巡逻的宋北庭。 “公主,如今宫里不太平,最好待在凤阙楼,这边臣安排了众多守卫,安全些。”他脸上青了好几块,像是被人打的。 都说打人不打脸,也不知谁这么缺德。 “无事,我去凤鸾殿一趟,你继续巡逻吧,谨慎些。” “还是臣送您过去?” “不必了,宋统领,做好你自己的事。” 宋北庭止住了脚步,一股寒气漫上心头。 她叫他,宋统领。 灵瑶过去的时候,皇后已经力竭,年龄大了,最近又忧思过重,她吊着一口气艰难地喘息。 见到灵瑶,她眼神有了些神采。 “我听到钟声了。”她说,“他走了,是吗?” “你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吗?”灵瑶讥讽地说道。 “不......我......”她说不出来了。 玉扇蹙着眉头,禀告道:“公主,胎位不正,恐怕......” “保孩子,保住孩子,求求你,瑶儿,求你,保住他,送给他父亲,求求你了!” 皇后哀求地看着她,发丝黏在脸上,曾经的雍容华贵,如今狼狈成泥。 她艰难撑死身子,“让我死,去陪皇上,保住孩子,求你。” 还想两全其美,既能陪伴父皇又全了汝南王的情谊。 她怎么就这般天真呢? “父皇身边已经有贵妃姨娘了,本宫不打算给你留位置,你不配。” 父皇是吞金自杀的,在短暂清醒的一刻,维护了身为帝王的尊严。 贵妃留了书信,便抱着他殉了情。 生前没有得到父皇的爱,她希望来世,贵妃姨娘能得偿所愿。 皇后脱力般落回床上,眼神空寂。 “兰若也走了,都走了......” 往事一幕幕闪过,皇后痴痴地笑起来,“都走了......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为了江山而已,为了百姓与社稷,又不是爱别人,浮图若华,为什么就那么执拗呢?” 灵瑶皱眉,“你在说什么?”m 玉扇悄声道:“公主,大小,都保不住。” 灵瑶看向青禾,青禾无声说了一个“小。” 灵瑶点了头,青禾便开始扎针动手,玉扇在一旁辅助。 皇后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向灵瑶投去感激的目光,“你上次问我爱的是谁,我现在知道了。” “我早就爱上皇上了,对汝南王只是愧疚而已。” “可是,皇上眼里只有他的江山,社稷,无穷无尽的公事,我冷落他,冷落你们,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以为守住自己就不会那么难过。可是,我忘了,最初爱上他,也是因为他对天下的那份责任与认真哪!” “我贪心了,恨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朝堂,恨他可以随时丢下我去见臣子,更恨他,为了神女可以做出换子之事!他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 “你知道?”灵瑶讶异的看着痛苦的皇后,“知道我们不是你的......” 对于父皇,灵瑶早就明白了,父皇爱母后,但诚如她所说,这点情爱永远放在家国大义后面。 还有换子一事,他因为神女,所以才对她好,教她道理,完全把她看作景国的希望,他没有私心,他只是太爱这个国家了。 所以,她不怪他,也不难过了,因为对她的好也是实实在在的。 如今,他走了,把景国的希望压在她身上,那她就尽力守护吧! 皇后凄然一笑:“我怎会不知呢?自己怀了几个,生了几个,即便看不到,做为母亲也感受得到啊!你以为,兰若不知道吗?” “她知道,但她爱皇上,她太爱皇上了,为此选择逃避,太痴了。” “傻瓜......都是傻瓜。”皇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的眸子无神地看着某处,终于定格。 下一秒,一声嘹亮的哭声在室内响起。 第195章 违逆神女者!等同叛国 里面刚处理完,就听外头隐隐传来喧闹刀剑之声。 一个侍卫跑进来:“玉柳姑娘,汝南王带兵杀进来了!” 灵瑶听到声音,出了房间,厉声道:“怎么回事?禁军呢!” “是二皇子下令开了宫门,没想到汝南王会带了那么多人马,是西郊军营的人!” “蠢货!” 气死她了! 她男人在辛辛苦苦维护京城安定,大皇兄与突厥使臣周旋,他作为储君开门迎客,引狼入室! 灵瑶浑身凌厉,走出凤鸾殿,就看到黑压压一片,禁军护着二皇子步步后退,已经是到了殿门前。 “停手!”汝南王大喊一声。 他分开众人,走上前来,一身戎装,早已没了往日的儒雅,腮上长了胡茬,一双暗沉沉的黑眸死死盯着灵瑶。 “她呢?” “汝南王,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闹吗?” 父皇灵柩还在宫中,突厥使臣已经进京,朝堂不稳,外忧内患。 他作为皇室一员,想的竟还是个人感情,丝毫不顾此时的景国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 最可悲的是他还不知他爱的人已经爱上了别人。 “灵瑶,我没想到,王叔他带了这么多——” “啪——” 二皇子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是灵瑶打的。 宋北庭惊住,但没有说什么。 “二皇子殿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长大,父皇还在宫中,他在看着你,看着你,开门揖盗!” “我打你,以神女的身份,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你服是不服!” “我......” 众目睽睽之下,二皇子垂下头,白皙的脸上浮现五指印子,分外明显。 灵瑶看向汝南王,“幸亏皇爷爷没有传位给你,不然,景国还真坚持不到现在!” 汝南王满脸戾气地看着她。 就在此时,几只箭矢从不同的方向朝着灵瑶疾射而来! “公主小心!” “公主小心!” 宋北庭和玉柳玉扇分别将箭打落,侍卫们围成圈,将灵瑶和青禾护在身后。 灵瑶冷笑,绝美的脸如艳丽的玫瑰覆盖冰霜:“好,看来汝南王真的打算谋逆了。” 汝南王回身怒吼:“谁让你们放箭的!住手!不准放箭!” “王爷!杀了他们,属下拥护您登基!” “对!皇位原本就是您的!” “闭嘴!闭嘴!本王从未想过做皇帝!不准再放箭!”汝南王转过身,“灵瑶,我只想带她走,你答不答应!” \"不可能!\" “灵瑶!”汝南王气怒。 灵瑶双臂抬起,如那日一般的蓝色火焰再次升腾于手心之上。 她眉眼如画,发丝扬起,淡漠得像是主宰众生的神。 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汝南王瞳孔骤缩。 巨大的恐慌萦绕于胸,那日的轰鸣坍塌犹在耳边,不,她不能这么做。 “不要!” 他双膝一弯,竟当场跪下,“灵瑶,神女,别,不要!” “王爷!”身边跟着的将士惊疑不定。 青禾站出来,扬声厉喊:“神女地位凌驾于皇帝之上,神女在,景国在,违逆神女者!等同叛国,灭九族!” 就是说,就算王爷做了皇帝,也得听神女的? 刚才射箭的几个将领,手一抖,箭落到地上。 他们不知道,不知道真的有神女啊!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守住底线,求你,让我见见......他们。” 汝南王脸色灰败,卑微地祈求。 原本,他可以是意气风发的逍遥王爷,立于朝堂也好,纵情山水也好,总归可以洒脱一世。 可就因为一点年少时的情爱,将自己困于这牢笼,慢慢磨掉了豁达的心性,丢了亲情,失了自我,终究还是划破伦理道德的底线。 灵瑶挥了挥手,侍卫们留出一条道。 汝南王激动地站起来,朝着打开的殿门而去。 “王爷......”身边的将士欲要阻拦,却又攥着拳头懊丧地叹了口气。 宋北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最熟悉的容颜,如今却陌生的不敢认了。 她是神女。 这就是神女。 真正的神女。 自小被认定是大曜神君,神女的夫君,却不知,原来神女是这样的。 什么都变了。 有种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生生抽离,他只觉身体痛得几乎没了感觉,比刀子捅在身上疼上万倍,一张如山峦起伏的俊脸惨白如鬼。 凤鸾殿里传来汝南王悲痛的嘶吼。 灵瑶慢慢走过去,看着男人一下子弯了脊背,老了至少十几岁。 “孩子呢?孩子呢?” 汝南王从皇后的身上爬起,血红的眼睛又有了一丝希冀。 然而,老天似乎永远都不偏爱他。 “死胎!”灵瑶轻启红唇,吐出足以让他崩溃的话。 “死胎......死胎......”汝南王一遍遍地喃喃重复,身体不断后退,继而骤然一顿,面目狰狞,又哭又笑。 “哈哈哈——死胎!报应吗,报应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疯了! 癫狂中,原本乌黑的发丝肉眼可见地白成一片。 原来,人真的可以悲痛到极致。 “汝南王带兵入宫,意图谋反,拿下!” “谋反,谋反......哈哈哈,如果我真的谋反,还会落到如此地步吗?灵瑶!”汝南王定定地看着她,\"你爱神武将军吗?你若懂得爱,怎会不知爱一个人,又被活活拆散的滋味?\" 她爱,当然爱,若被人拆散,自然是痛不欲生。 她也曾感受过。 灵瑶有些出神,将人挥退。 “可是你当时就该带她走!若没有带她走,后面就不要再牵扯不清,可你不知分寸,毁了她也毁了自己,又置父皇于何地?” “是,我当时没有勇气带走她!我顾念兄弟之情,顾念皇室颜面,我认命了,认命了,我还有岭音,我真的以为放下了。” “可是,岭音死了,她死了,老天太残忍了,她那么弱,那么小,我好不容易小心地把她养大的,她死了,死后都没有落下好名声!全都是因为你!”qqxδnew “我干干净净的女儿,连死都要带着污名!杀人的明明是你!差点被侮辱的是你!” “皇兄跟我说借用岭音名号的时候,你知道我想什么吗?我头一次对他产生了怨恨!” “皇位给他了,女人给他了,为什么连我死去的女儿都不放过!” 第196章 这辈子,太累了 “你是神女,就得享受最好的,就沾不得一点污秽是吗?凭什么呀,我的女儿原本也该是公主的!而不是什么养女!可怜她到死都不知道谁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不知道,她的母亲给她取名是叫灵音的......” 灵瑶抿了抿唇,这件事,确实是父皇错了,即便她杀了人又怎样,鲁天江知道了又怎样呢,可父皇也是为了她...... “鲁天江原本相信了,一直针对你,可后来他知道了真相,所以,是你告诉他的?” “不错!是我故意露出破绽,他顺着查到了大景的长公主,尊贵的神女大人!然后开始报复皇兄!报复你!” 灵瑶摇着头,想到昔日种种,对汝南王的一丝怜悯也消失了。 “你作为皇室子,就为了给女儿正名,竟然与异国奸细同流合污,动摇景国根本,你简直是疯了!” “我疯了,我为什么发疯,还不是被他逼的!我为了兄弟情深放弃了一切!可他呢!他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当年安王杀我是谁在背后挑唆的吗,是他!是你那个面慈心黑的父皇!” “不可能!你胡说!” 这个事情灵瑶可以保证,因为白喜公公在札记里提过,父皇生性软弱,自知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也不相信弟弟死了,所以派了很多人去寻找,但就是找不动失踪的三皇子,所以才不得不被众臣推上了皇位。 白喜公公作为父皇的心腹,大小事都经他手,若父皇有那个心思,他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而那本札记,若不是后面记录了鲁太师的阴谋和汝南王的古怪,白喜公公也没打算让她见的。 所以,那里面的事,都是真的。 “如果父皇对你起了杀心,这么多年,还会容你在眼皮底下活着吗,你摸摸良心,除了为了我的事损了岭音的名声,他哪点对不起你,你应该是了解父皇的,他连安王的儿子都不忍心杀,会杀你这个亲手足吗?” “你连这也知道。”汝南王难看地笑了两声,“果然是他最在意的女儿,如果你不是神女,他还会在乎你吗?” “没有如果,我就是神女,他疼爱的就是我,你不用在这挑拨离间,父皇为了景国操劳了一辈子,没有任何私心,我只会敬他。” “好,好,你的父皇好伟大!我是比不过他,要杀要剐随你便罢!”汝南王干脆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再争执这些有什么用呢? 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辈子,太累了。 爱而不得,中年丧女,兄弟相残,到最后,风往尘落一场空。 “你告诉我,毒害父皇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呵,很重要吗?” “我想替父皇问一问。”灵瑶顿住,“还有,二皇兄一直视你为父,即便你已经破绽百出,可他就是不死心,我想他也想知道。” 门边露出一角明黄。 灵瑶知道,二皇兄的性子像极了父皇。 太过优柔寡断,有的地方,又分外执拗。 她问这话,也是为此事做最后的决断。 汝南王睁开了眼睛,目光悠远,好似在回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仲译是个好孩子,灵瑶,你不像皇兄,也不像皇后,但景国确实需要你这样的神女,我相信景国会变强的。仲译有你看顾,也会成长为一个好皇帝。” “我让他失望了。” 门边的衣角晃动了几下。 灵瑶问:“你真的参与了?” “我虽没有直接参与,但我,选择了视而不见。他日日流连玉溪殿,你母后黯然神伤,我怎么会不去关注呢?可是我妒忌了,可笑吗?她爱上了你的父皇,我却还在这自欺欺人,我的守候与痴心,全成了笑话。” “所以,我眼看着你的父皇一日日精神萎靡,而后神魂错乱,最后我以他生病为由封锁了太仪殿。” “鲁太师虽能控制皇上,但有我在,就不会任由他胡来,我控制着皇宫,他也莫可奈何,我不能让他祸乱景国,我只是......恨你父皇。” 灵瑶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门边的身影,也不见了。 “押下去吧!” “灵瑶!”汝南王任由侍卫押住,丝毫没有反抗,但他又喊住了她。 “告诉我,你母后的死,不是你......” “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汝南王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灵瑶高鼓的腹部,又多了些希冀:“那,孩子.....孩子......” \"押下去!\" 灵瑶不耐,冷着脸走了。 汝南王却不像之前一般死寂,只是满头的白发让他看起来,已像个垂垂老者。 外面杀声震天,原来是萧山已经带人进来了。 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看上去是刚交手,还未造成什么伤亡。 \"住手!\" 随着汝南王一声大喊,原本就士气低落的西郊大营纷纷后退。 等看到被押解的满头白发的汝南王时,更是惊得心神大乱。 养在京城的兵怎能与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血狼相比。 “王爷!” “王爷!” 萧山已经穿过人群疾步而来,见到身边护卫重重的灵瑶后,弑杀的眼神射向汝南王。 汝南王震慑于他的气势,又知自己今日势去,生死全凭人家做主,可还是忍不住求道:“灵瑶,他们都是被我诓骗来的,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你看能否让他们将功赎罪。” “王叔别说笑了,刚才他们还想杀了我拥护你继位,比你自己还着急呢,我大景再缺人,也不敢用这些不忠不义之人。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的,进宫的时候就该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哼!”萧山眸底涌动骇人的杀意,犀利的目光犹如利剑出鞘,寒意几乎要穿透人的骨头。 他挡住灵瑶的视线,抬起手,瞬间,箭雨纷至。 西郊军营领头的十几个将领,一息间,被射成了刺猬。 “凡今日参与宫乱者,一律从军营除名,发配边疆!三族不可入仕!” 第197章 陷入深渊时,是他拉我出来的 萧山的声音铿锵震耳,犹如雷霆之击,声势赫奕。 话落,全是刀剑落地之声。 好一阵混乱之后,场面才安静下来。 此时的汝南王,已经是神情麻木,眼眸死灰,被侍卫拖了下去,形如木偶。 宋北庭看着气势如虹,万夫莫当的萧山,还有被他护在怀中柔美中透着坚硬的女人。 画面出奇的搭配,却刺得他眼睛生疼,疼得他承受不住,豁然闭上,青筋暴露的手几乎要将剑柄折断。 “先回去歇着?”萧山低头询问,给灵瑶拢了拢披风,“这些我来处理。” 灵瑶掏出手绢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真诚夸道:\"夫君好威风。\" 萧山压了压唇角,正色道:“谢公主夸奖。” 装模作样。 灵瑶轻笑一声,目光向四周寻觅。 二皇子被侍卫护着,遥站在远处,向这边观望,看不清神情。 “仔细着些,回去给公主熬碗热汤喝。”萧山叮嘱玉柳几个。 大手包裹住莹白小手握了两下,他便转身朝那些被俘的兵士走去。 青禾扶着灵瑶往回走,清艳的面容有几分忧色。 “公主,奴婢看宋统领对您好像还未死心,他如今又在宫里当差,会不会,不妥?” “我也知道,可这是二哥哥头一次做主定下的,我便没反对。再说,问棠哥哥自小便懂礼知进退,应该不会做出逾越之举,等将军府收拾好了,我便搬出宫去。” “搬出宫去?” 青禾刚心想,宋问棠知礼那是从前,如今心性变了,还不知怎样呢!却不想又听到公主说要搬到将军府,这,不对吧? “公主,您搬到将军府算是嫁,那不合规矩,就算出宫,也要建神女府,让他跟着您住的。” 青禾一心为她着想,灵瑶知道,可她与萧山早已不分彼此,规矩不规矩的早也不放在眼里,以前住在那简单的农家小院,她视为家。 如今这华丽的凤阙楼也好,将军府,神女府也罢,不过是个暂住的地方。 他们始终都要回去的。 可是青禾不知道这些,神女是为景国生的,是整个天下的,她一生都要为这个天下祈福的。 然,她也早不是当初的灵瑶了,她是有了私心的神女,这个私心,在天下之上。 在任何人之上。 “青禾......”她刚要说什么,就见一个身影拦在了面前。 “公主,臣想与您说几句话。” 宋北庭知道,凤阙楼里都是萧山安排的高手,他根本就进不去,若她不出来,他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可笑。 以前他好歹每月能光明正大地进去一次,现在,他竟成了毫无相干的陌生人。 凭什么? 他是皇上和大巫定下的大曜神君,是她命定的男人!不是那个泥腿子出身的莽汉! 他不过是趁人之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得到了她而已。 小人! 青禾清冷提醒:“宋统领,如今宫内事务繁多,还请以大局为重。” 宋北庭看着她,眸子漆黑如墨,如墨发丝高高藏于玉冠之中,挺拔欣长的身子如一颗白杨。 青禾皱眉,以前的他即便身着戎装,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温柔,特别是看向公主时,那眼神总是萦绕着一圈涟漪,有星光流淌。 现在,他除却脸上的伤,眉目依旧好看,鼻梁英挺,态度恭敬,可那眼神中,有苦,有痛,有不甘,还有隐隐的戾气。 他果然变了。 青禾警惕地看着他,挡在灵瑶的身前,而玉柳和玉扇早已杀气腾腾。 “呵呵!”宋北庭笑着摇头,那笑容牵强而讥讽。 “青禾姑娘,以前我进凤阙楼,你时时刻刻盯着我,总怕我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现在,你更是像防贼一般防着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防那个粗鄙的男人,我才是大曜神君!”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是名正言顺的大曜神君啊,大巫亲测的啊! 他见到灵瑶的第一眼,就喜欢了,他喜欢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喜欢得想日日捧在手心,精心呵护。 大巫说他缺了一丝阳刚之气,他便弃文从武,十岁相识,每月一次的见面,没人知道,他从月初盼到月尾的那种煎熬,和甜蜜。 他耐心地等着,熬着,熬到了十七岁。 然后,她不见了。 “你们都退下,我和宋统领聊一聊。” 这件事,总要说清楚的,灵瑶挥退众人,走向一旁的青石路。 宋北庭看着她抚着肚子,小心地上了台阶,款步珊珊,仪态万方。 再不是那个喜欢跳跃奔跑憨态可掬的小女孩了。 他开始寻找以前的影子,却发现,仅仅一年的时间,她已如脱胎换骨,涅盘重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迅速长大了。 “公主......灵瑶.....”宋北庭心口闷得生疼,恍惚间,似又回到了梦里,伸手想要抓住前面的身影,“你别走。” 灵瑶回身,见他似魔怔了一般,眼神如枯木凄冷又悲痛。 她好像在梦里见过这个眼神。 “问棠哥哥!”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这一声像一颗救命稻草,将他从无尽的虚幻中拖了出来,冬日的暖阳下,她面上带着担忧。 宋北庭活了过来。 “你还愿意这样叫我......” \"问棠哥哥。\"灵瑶咬咬唇,“我已经成亲了,以前的事,你就忘了吧!找一个好姑娘,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如果我不肯呢?灵瑶,不要这样对我,从十岁开始,我就知道,我将是神女的夫君,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啊!”他祈求地看着她,睫羽之下乌黑的眼眸,痴然忧伤。 “你不能与他在一起的,你不能!他救了你,可以封官加爵,可以金银厚禄,可以赐他良妻,怎样都可以,你是神女,不需要以身相许的!灵瑶,你我相识十年,抵不过一个突然出现的萧山吗?” 如果是别人,灵瑶可以冷硬心肠,可这个人,是从来温和疼爱她的,她曾以为今生要嫁的人。 终究是皇家对不起他。 可她,注定是回应不了他的。 “可是,我陷入深渊时,是他拉我出来的啊!问棠哥哥,你出现在我光辉璀璨之时,这便是错误。” “而他,却是我濒临死亡之时,出现在冰天雪地里的炭火。” 第198章 怎能抵得过你和问棠十几年的情分? “你们觉得他粗鲁,配不上千尊玉贵的公主,可是你们没有见过,他拿箭的手怎么为我洗衣,做饭,一点点抹平我的伤疤,一点点拉我出了黑暗,甘愿为我,再次俯首称臣。” “即便千万人觉得他不好,在我心里,他也是最好的。” 灵瑶的话,让宋北庭彻底陷入了绝望,一颗心如被人拿出,放在了天寒地冻的三九天,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所以,她爱上他了是吗? 她爱上了那个救她于深渊的人。 他的缺席,便是此生最大的错误,是再也不可挽回的了,是吗? “我......”宋北庭感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支利剑突然破空射向灵瑶,黑黝黝的箭矢泛着玄铁冷光,风驰电掣,势如破竹。 足以可见,持箭之人的深厚功力。 玉柳感受到风声,惊惧地狂奔过去,十几米的距离,却如相隔万水千山。 千钧一发,宋北庭扑到灵瑶身前,利箭刺穿了他的身体。 喉间的血终究喷涌出来。 “问棠哥哥!”灵瑶扶住滑倒的宋北庭,白着脸大喊:“青禾青禾,快来!” 玉柳和侍卫马上朝着射箭之人奔过去,“格杀勿论!” 青禾赶紧上前查看,“公主,马上进凤阙楼,他需要立刻救治!” 宋北庭抓住灵瑶的手,嘴角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眼神却带着放松与释然:“对不起,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对不起,对不起......” “你别说话了!”灵瑶红着眼睛摇头。 侍卫抱着他进凤阙楼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昏迷,那支箭上,还被抹了剧毒。 “这毒奴婢可以解,严重的是箭伤,怕是伤及了肺腑,需要马上拔出。”青禾利落地开始准备东西。 然后她皱眉看向不肯离去的灵瑶。 \"公主,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今日受了累,身子要紧。\" 肚子大了,灵瑶的腰确实已经发酸,她坐在软椅上,身上的狐裘还带着血迹,板着一张小脸,摇摇头,“你救人便是,我有分寸。” 青禾便不再多说,玉扇去为她熬了一碗安胎汤。 宋北庭的衣服被扒了下来,奇怪的是,他身上除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新伤,还有许多大大小小早已结疤的刀伤。 灵瑶知道他去了边疆,也曾参加过一场战斗,但这伤疤与萧山的不同,一个个疤瘤像被人用匕首捅的一样。 还有这新伤,在这宫里,谁敢对禁军统领下手,而且,问棠哥哥的功夫并不弱,谁又能伤的了他? 灵瑶眼里带着寒意。 看来,这宫里,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青禾救治期间,二皇子听到信儿,匆匆赶来,他与宋北庭乃是挚友,以前又有灵瑶的那层关系在,与他情如兄弟,相比大皇子,他们更像是亲兄弟。 看到宋北庭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不禁红着眼睛,头一次露出狠辣的神情。 “查!把那些鲁贼余孽全都给本宫找出来!” “二哥哥,他是为了救我。”灵瑶声音低落,挺着脊背,坐在椅子上发呆。 “救你是应该的,这是他的职责,而且你还是他.......”二皇子住了口,看着她脸色不好,赶她去休息。 “你怀了身孕,大意不得,这边有二哥哥看着,不会有事的,快去休息。” “萧山呢?”灵瑶抬头问他,眼里带着些许脆弱。 二皇子心疼,不是很情愿地回道:“出宫去了西郊。” 灵瑶点点头,又看向青禾那边,恰逢青禾将箭头拔出,喷了一大股血出来,宋北庭发出沉闷的痛吟,玉扇帮忙,将满是药粉的巾帕捂住伤口。 灵瑶有些眩晕,二皇子急忙扶住她,不容反驳道:“先出去!” 灵瑶不再坚持,回了寝房。 二皇子看到布置精美宽大的拔步床,上面还落着一件未刺绣完成的男人腰带,不用说,也知是为谁做的。 俊美的脸不由带了些恼意,心口有些酸涩。 “小妹,你看到问棠身上的疤痕了吗?”二皇子也没想听她回答,继续道:“那是他自己捅的。” 灵瑶不解的看着他。 “你被迫和亲,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可他被丞相软禁了起来,跟我一样,没了自由,又怎么去救你?” “所以,他开始绝食,自残,一刀一刀地捅向自己,迫使丞相妥协,我再见到他,是他被丞相带入宫中,与新巫师商议与灵犀成婚的事情,你想象不到,身高八尺的男儿会瘦成什么样子。” “可他没有放弃,他的眼里全是坚持,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有勇气对抗父皇,后来,我们一起去了边城,他以为,他可以找回你的。” “听闻萧将军死而复生的时候,他以为终于有了希望......” 却不想,这是最重的一刀。 他的心一直不曾改变,苦苦寻觅,痴痴遥望,却不知,斯人如风,早已飘落别处,成了别人手心里的花。 “小妹,我不明白,那人只与你相处半年,怎能抵得过你和问棠十几年的情分?” 情爱不是用时间来算的。 她和萧山,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短,可她却感觉,他们上辈子就认识了。 “二哥哥,等你遇到了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灵瑶的无动于衷,让二皇子气怒,看到她疲惫的样子,又心疼不忍。 那个臭男人,明明知道小妹身体柔弱,还这么早让她有了身孕,一定是惦记着为他家传宗接代,真是可恶! “顾着自己,这些日先别出凤阙楼了,父皇和母后的殡仪,二哥哥会办好的。” “让父皇与贵妃合棺,母后便独棺吧!” “好。” 灵瑶:“你不怪我打你吗?” “打得好,不打二哥哥怎能清醒,不日各国使臣都会前来吊丧,二哥哥必须尽快担当起来。这些日子,让你操心了。” 听到这些话,灵瑶知道,二哥哥是真的明白了。 他一定会像父皇一样,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的。 第199章 将军着急了 宋北庭受伤过重,虽被青禾救了回来,但短时间不能移动,因此,暂时便住在了凤阙楼。 这一来,最生气的莫过于萧山了。 他是和宋北庭打过架的,那厮的身手相当不错,不可能连支箭都挡不住,他一定是在施展苦肉计。 住在凤阙楼,想见他女人可不就方便多了?再装个可怜,卖个惨,讲讲小时候的趣事,俩人多年的情分,难免不让人心软。 这套路他可见多了。 “贱人!”他恶狠狠地骂。 青禾:“......” 他在骂谁? “我说,你就不能给他多配点药,让他赶紧好些滚蛋吗?一个外男住在公主的殿里,算怎么回事?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哦,原来是着急了。 也是,将军大人忙得很,白日没时间在这看着,自然是不放心了,毕竟公主和宋统领可是青梅竹马呢! 看来,对自己也没那么自信嘛! 青禾微笑:“过犹不及的道理,将军该是懂的,将军放心,奴婢会尽力的。” “你少糊弄老子,说,还得几天才能将人撵出去?” “那得看宋统领自身的恢复能力了,只有箭伤还好说,主要是那毒素残留,会让伤口恢复的慢些,奴婢只能说,尽力。” 眼见身前的大黑熊脸越来越黑,青禾不由开心了。 这个骄傲自大的男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不是前些日,对她暗搓搓炫耀的时候了。 “啊,还有,这几日公主心情不好,需要好好养胎,再者,公主怀的是双胎,原本便比单胎危险了些,胎儿也大了,将军从今日起,便需要节制了,最好,一个月别超过,三次。” 啥?三次? 这不等于没有吗? 萧山狐疑地看着青禾,这是真的,还是骗他? 青禾跟玉扇可不一样,跟萧山说话没那么多顾忌。 “将军难道是不相信?您自己的块头自己的大小难道不清楚,即便再小心,又能隔空探穴不成?孩儿被挤得不舒服,难免会胎动频繁,公主应是有感觉的吧?” 萧山彻底脸黑了。 这个该死的奴婢,胡说八道啥呢! 不过,话他也听进去了,那啥的时候,确实有胎动,以后还真不敢造次了。 这点子,他还是能忍的,等生下崽子来,他们有的是时间。 “本将军没空跟你在这瞎叨叨,你还是赶紧看看怎么让那姓宋的滚蛋吧!” 萧山气势汹汹地走了。 灵瑶起床,出门,正看到青禾微笑着,往日清冷淡然的眸子闪烁着星光,几步远处,正是萧山宽厚强健的背影。 心里一个咯噔。 青禾,是不是还是喜欢萧山? 青禾转头看见了灵瑶,唇角挂着笑意走过来,“公主。” “哦,青禾,宋统领好些了吗?” 青禾沉吟了一下,“昨日醒了一会儿,今日已经扎了针,正在慢慢好转,公主不用担心。” “嗯,我去看看他。” 灵瑶走得有点着急,青禾眼神闪烁了几下,有些疑惑。 玉扇跟上,玉柳却落后了几步,她靠近青禾低声道:“青禾姑娘,公主对那个宋统领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你要不劝劝?毕竟那人心思,不纯。” 最主要的,不能让他跟主母过分接触呀!主上可都生气了。 青禾淡声道:“公主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奴婢,第一,摆正自己的身份,别失了分寸,第二,记住谁是主子。” 啥意思,她失分寸了? 还有主子,将军和公主不就是她的主子吗? 玉柳听出青禾好似又在讲宫里的规矩了,她瘪瘪嘴,什么规矩啊,乱七八糟的,前些时还说夫妻不能睡一块儿,这不是莫名其妙嘛! 灵瑶坐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宋北庭未醒,但唇色已经好了许多,呼吸也均匀。 坐着坐着,就出了神,心思到别处去了。 今日,是父皇入皇陵的日子。 这宫里,是真的没这个人了。 这些天,早就想明白了的,怎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灵瑶默默的落下泪来。 在玉扇看来,这可不是好兆头。 主母看得痴了。 诚然,这家伙长得比主上好看,但好看没啥用啊,像主上那般的英雄才配得上公主呢! “公主,奴婢听说,灵犀公主听闻宋统领出事,当即吐了血。” 灵犀。 哦,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她竟然忘了灵犀了。 “灵犀怎样了?” 这个玉扇还真是不知道,灵犀公主那边悄无声息的,就跟没这个人一样,那也不是她主子,还真没打听过,只是去御膳房的时候听了这么一句。 愿意本是说,宋统领身上有桃花。 没想到公主倒想起这个妹妹了。 “奴婢不清楚,要不过去看看?”玉扇趁机道。 “去看看。” 灵瑶当即起身,自她知道,换子一事后,心里挺复杂,说白了,皇宫里的几个子女,全都不曾得到过父母真正的爱。 灵犀还不知,贵妃已经死了吧? 贵妃为父皇殉情的时候,不知有没有想到过这个女儿。 ............ 灵犀不知,为什么没人来赶她出凤阙楼,她已经不是神女了,没资格住在这里,她猜测过,大概是,都在忙父皇的丧事,也或者,把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忘了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穿上了白衣,为那个不曾给过她父爱的人,尽最后的孝道。 她的腿发出臭味,腐肉之下,隐约可见白骨。 她已经不让宫女进寝室了,她怕看到那些厌恶的目光,尽管她们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还是想死。 不想等躯体烂成一堆臭泥。 可心里又隐隐有些期盼。 不知在盼什么。 大概,是想再见一见那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子吧? 他受伤了,不知道,怎样了? 问棠哥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门开了,灵犀皱眉,闭着眼睛冷声道:“不需要换药了,出去。” 但那人不听,依旧走进来,灵犀恼怒地睁开眼睛。 恍然觉得,似是瑶池仙子款款而来。 “确实不需要换,那药对你不管用。” 她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像她曾经养过的一只黄莺,脆生清亮,怎么都听不厌。 “你来做什么?” 灵犀习惯性地冷了声音。 灵瑶端详着她,几日不见,花季少女迅速枯萎了,面上已透出死灰之色,圆脸深陷下去,她记得,以前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会出现一对浅浅的酒窝,很可爱。 也许,因为同为皇室子女的悲哀,让灵瑶心里泛起一股心疼。 第200章 他娘子与他十分恩爱 “不欢迎我吗?”她轻声询问。 那语气带着些怜悯,还有,从未有过的柔软。 就这么一句话,让灵犀泪如雨下。 这个大殿太冷了,冷得她竟然见到不熟悉的人也想要靠近。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是从小众星捧月金尊玉贵的嫡公主,而她,却是表面矜贵,实际如一根野草般的小可怜。 天上地下。 云泥之别。 她还妄图抢这个不属于她的神女之位。 如今将死,她盼过父皇,盼过皇兄,盼过母妃,可他们都没来,来的,是这个她自小仰望,又偷偷嫉妒着的皇姐。 “哭什么?你不是说父皇待你不好吗?” 灵瑶见她一身缟衣,以为她是想到了父皇。 她大概还不知,景国曾经的掌权者,全都没了吧?所有她曾怨恨的,认为亏欠她的,都没了。 只剩这个偌大的风雨飘摇的皇宫和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我,我那日该去看父皇的。”灵犀觉得自己丢脸了,顺着说道。 但随即,她又想到自己快死了,还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索性什么也不管了。 “我没想到,临死前,是你来看我,我便这么讨人厌吗,为什么都不来?既不喜欢,为什么又生我下来?谁能想到啊,一国公主,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灵犀。“灵瑶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父皇,母后,贵妃,都去了,今日大丧,仪仗队已经前往皇陵了。” 最终决定,还是选择告诉她,诚然,一国公主,该承担这些的,她封闭得太久了。 不管她能不能活下去,都该知道。 灵瑶原原本本,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灵犀,我们是孤儿了。” 比起以前,父母之爱缺失的痛,哪一个更让人难过些呢? “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坚强些,这皇宫,剩下的人不多了。” 灵犀已经完全傻了。 “王叔,王叔怎么会呢?”她迷茫地询问:“他是最温柔不过的人了,他会陪我抓蝴蝶,还会给我从宫外带糖人,我甚至想过,为什么他不是我的父亲?” 灵瑶:“......” 所以,父皇把疼爱全给了她,而汝南王,却在父皇其他子女面前代替了父爱的角色? 这到底,是怎样的爱恨纠葛? “皇姐......” 灵瑶有些意外,自她渐渐长大,已经不这么唤她了。 灵犀哭起来,如一个受尽委屈的孩童,毫无顾忌地大哭。 “我以为不会伤心的,我以为他们在与不在没什么区别,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啊!” ................ 全城白幡,百官送葬,帝棺缓缓送入皇陵。 解决了一件大事,回城路上,百官都累了,垂头走在后面,萧山骑马跟在二皇子马车旁,一路眉头紧锁,整个人心不在焉,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这次跟着来京城的将领是副将陈奎,和刚晋升为校尉的杜凌,边疆不稳,其他人不敢擅离,所以,萧山只带了这俩人。 陈奎摸不透自家将军的心思,但杜凌却能猜测出一二,原因无他,跟了神武将军几个月,他算摸透了,除了将军家的小娘子灵瑶公主,其他能让将军发愁的事还没有过呢! 所以,他此刻的不对劲一定是跟灵瑶公主有关系。 陈奎低声询问:“将军,何事烦忧?” 萧山呲了一下嘴巴,想了想:“我有个朋友,他家娘子有个青梅竹马,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后来吧,这个青梅竹马又找了来,想要抢走我朋友的娘子,你说,我朋友该怎么手不刃血地除掉这个青梅竹马呢?” “将军,您还有这样的怂蛋朋友呢?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还讲究啥的手不刃血,直接干死他就得了!要不要末将替他出手?” 萧山额上青筋直跳:“......他娘子不喜欢打打杀杀。” “将军,那你得告诉你这个朋友小心了,他娘子说不定还跟那青梅竹马藕断丝连呢!小心做了武大郎,被人喂了药。” 萧山咬牙:\"他娘子与他十分恩爱。\" 陈奎:“那可不一定啊,女人心,海底针,女人是长情的一种动物,对于初次动心的男人,很难忘掉。” “陈奎,捶本将军一拳。” “咋了将军?” “叫你捶就捶!” “是!将军小心!”既是将军的命令,听命便是! 陈奎抡起胳膊猛地朝萧山捶去。 萧山身体一偏,就势抓住他那铁拳,猛地狠拽,陈奎高壮的身子一下子从马上翻下来,好歹凭借自己过硬的功夫,堪堪稳住了身子,没有趴地上。 将军功夫就是好,受教了! “陈副将在送葬仪仗中肆意打闹,对皇上不敬,回去重打50大板,以儆效尤。” 什,什么意思? 陈奎还未明白,身后上来俩侍卫,一左一右架起他,“陈将军,得罪了。” 这番动静没引起大家注意,只看到陈副将下了马,与侍卫走到了一起。 然而!他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萧山瞅向杜凌,“杜凌,你说呢?” “回将军,这事其实很好办。”杜凌镇定的回答:“您说朋友和他娘子很恩爱,既然如此,那个青梅竹马便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对付他,而是加倍的对娘子好,这样的话,您朋友和他娘子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若那青梅竹马此时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定是会引得娘子反感,如此,岂不就是兵不刃血?” “有点道理。”萧山思咐着此方法的可行性。 “不错,怪不得袁步非看重你,脑子挺好使,那你说,该怎么对娘子好呢?” “可以送东西,女人家无非喜欢首饰,漂亮衣服之类。” 这个杜凌可真不擅长了,他可连个女人都没有呀! 萧山皱眉,“可她不缺这些,应该不会喜欢。” “是,公主好像什么都不缺。”杜凌也没招了,他哪里懂得怎么讨好女人呢? 说完,他觉得不对劲了,再看萧山,那双黑眸正阴恻恻地看着他...... 完了,说秃噜嘴了。 “末将错了,自己领罚。” 第201章 多叫几声夫君听听 萧山回宫,处理完丧事后宜,太阳落山后,才回了凤阙楼。 灵瑶蔫蔫的,精神不好,也是,今日大丧,她因为有孕没去,心里肯定难过。 萧山又想起在村里的时候,他虽然打猎,但时间也是自己决定的,想回家就回家,想不出门就不出门,像现在她肚子大了,他完全可以天天陪着她。 可回了京城,又碰上这么个烂摊子,天天忙忙忙的,都没时间陪她了。 哎,谁稀罕做这个大将军呢!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便是她每天可以精衣美食,奴仆成群,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想想她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但看她也没有多开心。 萧山已经除去了丧服,身上穿着一贯的黑衣。 “今天还顺利吗?” “今日这俩东西有没有闹腾你?” 俩人一块出声,不由的笑起来。 萧山习惯性地去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有本将军坐镇,鬼神退让,哪个不长眼的敢冒出来。” 灵瑶嗔怪地瞪他一眼,但嘴角却是上扬的,她就喜欢他这尾巴翘上天的拽样子。 像一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大老虎。 “阿山,你觉得青禾是个什么样的人?”灵瑶随口问道。 那可真是个难缠的人。 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小气,还毒,她一找他,准没好事,真不想看见她。 偏她整天守在房门口,俩眼珠子盯着,他身上带了根草都要被赶走,清理干净了才能进屋。 要不是怕惹了雪娘不高兴,早把人扔出宫外去了。 萧山想了一下措辞:“照顾你,还算细心。” 这算什么回答? “我想让二哥哥封她为郡主,做我义姐,此前跟她说过,她不肯。” 做了郡主,是不是就不用天天候在跟前了? 萧山点了点头:“让她做郡主是抬举她,有她反驳的份?等二皇子登基,直接下一道旨意就完了。” 虽然他说的话不中听,但灵瑶定了心想补偿青禾,别的她也给不了,那只能给她身份地位。 就照萧山说的办。 “累了吗?我给夫君揉揉肩。”灵瑶精神好了些,跪在床头转到萧山的身后。 萧山有些受宠若惊,还寻思着送什么东西给她呢,没想自己得了这么大好处。 嫩白的小手在肩膀捏啊捏,一点力道都没有,弄得痒痒的。 萧山一把抓住,转过身,“多叫几声夫君听听。”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看着娇美的媳妇儿,萧山眼尾发红,像头恶狼,偏又管控着自己的爪子,不敢行动,抓着被子几乎要扯破。 灵瑶看得出,这男人又发情了。 可是不行,大丧期间,这是万万不行的。 “你控制些,这个月,不可行房。” 萧山哀嚎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是这个月,是好几个月,他都要做和尚了。 原本觉得这点事以他的自控力还是可以的,可见到白白嫩嫩的媳妇儿就全崩了,这也太难熬了些。 “好啦,咱们聊聊天。” “不聊,想睡觉。”萧山闷声拒绝。 “那便睡觉。” 跑了一天,肯定是累了。 萧山又哼哼了两声,突然就翻身压过来,对着嘴巴亲上了。 不能碰,讨点别的好处还是可以的吧? “咚咚咚——” 正在两人难解难分之时,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青禾的夺命之声。 “将军,东郊大营的郝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滚滚滚,老子不是将军,老子是猎户!” 气死他了,这破事还有完没完呀! “好猎户,正事要紧。”灵瑶眼睛泉水汪汪,拿了衣服给他穿上,用那勾人的红唇又在他大脸上亲了一口:“辛苦了。” “你这样,”萧山舔舔因为亲吻湿漉漉的唇,“就像书里说的那勾魂的妖精,骗我给你卖命,然后等我没了价值,就吃掉。” “去你的!快滚!”灵瑶跺了他一脚,“皮糙肉厚的,谁愿意吃你,怕被吃掉就别干了,本宫找别人!” “你敢!”萧山欺身,去咬那气人的小嘴,“除了本将军,谁还能,干!”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恶狠狠的,变了味儿,还重重一挺,撞了一下她的臀部。 萧山半天才出门,遭到青禾的怒视。 “奴婢说的话,将军是不是忘了?” 某虫上脑的家伙,这么不顾及公主的身子,跟他说了危险危险,就这般忍不住吗?亏她以前还以为这是个靠谱的,原来男人都一样。 萧山没搭理她,整了整衣袍走了。 气得青禾差点撒一把毒粉过去。 “公主。”她进了屋,一眼看到公主那张红肿的嘴,颊染云霞,眼含春水。 有点恨铁不成钢。 “公主,奴婢跟您说过吧,不要惯着将军的性子来,武将毕竟是武将,没有轻重,现在肚子大了,由不得他胡来。” “啊!他没做什么。”灵瑶垂下头,声若蚊吟。 这是没做过的样子吗?她又不是没经历过,一看公主那软成水的样子也知刚才做了什么! 这么娇软的公主,谁看了不想欺负,何况是那正值盛年的萧大将军。 “他若管不住,奴婢便给他下药!”青禾恨恨地道。 “下药?”灵瑶闪了闪水汪汪的眸子,“下什么药?” “自然是让他不举的药。” “青禾,我现在是不是真的不能行房了?” “最好不要了,怀双胎对您的身子来说并不是件好事,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早产,对孩子对您都是不利的,当然,要是您想......便让将军用别的方法侍奉,偶尔为之。” 灵瑶眨眨眼睛,“什么方法?” 青禾木着脸,“这您就不用担心了,男人都懂,您只管命令他便是。” “好!”灵瑶重重点头。 “好什么?” “给他下药!” 让他这段时间乖一点,免得忍耐不住出去偷吃。 骑马奔跑在东郊路上的萧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艹!怎么回事? 这点寒风也能侵袭得了他? 不会被家里那小妖精把热量吸干了吧? 第202章 臣愚笨,还请公主给个提示 萧山整一夜没回,翌日临近中午才回了凤阙楼。 难得青禾没有找茬,笑眯眯地请安。 “公主呢?” “宋统领醒了,公主过去看望他了。” 萧山疲惫的眼睛一瞪,“你咋不跟着?” “将军,玉柳和玉扇跟着呢!” \"哼!\"萧山捂了捂胸口,转头穿过长廊,朝宋北庭住的西院去了。 青禾捂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粘人精,又整了什么东西,藏着掖着的。\" 三个宫女托着精美的食物袅袅走过,见到萧山恭敬行礼:“将军万安。” 萧山捏了捏下巴,这称呼不好,听起来跟公主没啥关系。 他如今好歹也算个驸马吧? “这给谁的?” “回将军,是公主吩咐送到西院的。” 那个病秧子,能吃得了这么多嘛! 萧山用手拿起一个包子塞嘴里,除了汤汤水水的没动,别的都拿了个遍。 老子饿了一晚上了,凭啥给那病秧子吃。 “走吧!” 萧山前面走,三个宫女看着手中的盘子,犹犹豫豫地跟上了。 萧山耳力惊人,又竖着耳朵特意去听,还未到门前,就听到里面温温柔柔的声音。 “问棠哥哥,你别乱动。” 又叫问棠哥哥,气死他了! 门被推开,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玉扇换纱布的手一抖,疼得宋北庭闷哼了一声。 “啊,宋统领,对不起,奴婢失手了。” 灵瑶见是萧山回来了,也不敲门,直咧咧地冲进来,真没礼貌,不禁瞪了他一眼,“冒冒失失的,进别人的房间怎么不敲门?” “这不是咱们家吗?”萧山撇撇嘴,瞒过灵瑶去看宋北庭。 见他厌恶地转了头。 呵!别以为救了他的人就有功了,要不是他拦住雪娘,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事儿! “眼睛怎么这么红,一直忙到现在?” “嗯,你陪我睡一觉,头疼。” 萧山又去瞅宋北庭,果然,那人一脸隐忍的怒意。 嘿,你不开心,老子就开心了。 “那赶紧回。”灵瑶回过身,对着宋北庭道:“问......宋统领好好养伤,宫里的事不用太着急,玉扇,你好好照顾一下。” “是,公主放心。” 宋北庭有些发怔,眸子闪过一丝凄凉。 “哦,对了。”萧山到了门口,又回头道:“多谢宋统领对本将军娘子的救命之恩,待来日孩儿出生,定要让他们给你磕头道谢。” 宋北庭眉心一跳,倏然闭上眼睛。 灵瑶拧着萧山胳膊上的一丝肉出了门。 “你再胡言乱语,看本宫会不会赶你出宫。” “人都是你的了,还去刺激别人做什么,看你的行事,哪里像个胸怀坦荡的大将军!” 萧山一个踉跄,捂着头体力不支似的坐到了廊底下的木椅上。 灵瑶吓坏了,小脸一白,抱住他胳膊,惊声道:“你怎么了?” 她慌乱地去摸他额头,查看伤口。 萧山见她着急得几乎要哭,赶紧抓住她的手,“没事,就是太困了,刚才走着差点睡着。” “真的吗?”灵瑶睁着大眼睛颤声问,那里面明晃晃带着惊惧。 糟糕,真吓着她了。 一时间,萧山又懊悔心口又不可避免升腾起无法言说的喜悦。 她可真在乎他。 喜滋滋。 甜蜜蜜。 他掏了掏,从怀里掏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来。 “回城的路上碰到的,给你玩儿。” “什么东西?”灵瑶担忧着他的身子,心不在焉地接过。 柔软的触感带着暖意,通体雪白的茸毛,像一个毛球,两只耳朵高高地竖起,眼睛像红宝石清澈剔透。qqxsnew 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好看不?长得像你,我在怀里抱了一路。”萧山邀功。 “哪里像我啦!” 她怎么会像一只兔子! “快走啊!去休息。”灵瑶皱着眉头,还是担心他,“回去先让青禾瞧一瞧。” “哎?别,我真没事,就是困了,走走,回去睡觉。” 萧山这一装病,享受了一把帝王般的待遇。 一双小手轻轻地按压着他的额角,还有头上的穴位,他惬意地直哼哼,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都感受到那软得不可思议的指腹摩挲过他的眉毛,鼻梁,还有嘴巴。 湿润润的,带着香甜。 他是被一阵饭香味勾醒的。 肚子饿得咕咕叫,屋子火烧得有点旺,热得人出汗,绕过屏风,看到满桌子的饭食,刚刚摆上还未动,他端起一碗汤“咕嘟咕嘟”先喝了一碗。 “青禾~” 他听见软糯撒娇的语气,一个音儿转了好几个弯,都能想到那张小脸是个什么迷人的表情,把人都能听得酥了半个身子。 娘的! 对着个奴婢出这么个声音,咋没见她对他这么粘腻。 “公主,真的对身体没影响啦!你想想,万一喝了酒......乱性......身不由己。” “可......可......” “奴婢保证,就三个月,很快的。” 都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 萧山听得不耐烦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外面的谈话停了。 灵瑶进了门,因为守孝,她穿着一身滚毛领的白袄,见了他,眼神颤颤地闪烁了几下,还真像今日抓的那只白兔子。 “过来。” 见她磨蹭,萧山等不及,一把拉过她,抱到了腿上。 “啊!汤呢?”灵瑶端起面前的空碗,震惊的看着萧山。 “喝了啊!”萧山鼻子蹭着她的耳垂,“好喝。” 灵瑶:“......” 完了,他全喝了,一滴不剩。 他不是个男人了。 灵瑶眼神乱转,不敢看他。 “怎么,今日咋又害羞了?”萧山一手揽着她腰身,一手放在凸起的肚子上。 “饿了,喂我吃,行不行?” “行!”灵瑶突然气呼呼的:“喂你吃毒药,毒死你!” 萧山:“......” 孕妇果然喜怒无常,不敢惹她。 “不敢有劳公主,还是臣伺候公主殿下吧!” 萧山自认为摸透了她的脾气,开始夹着菜喂她,哪知灵瑶还是不开心。 “还大将军呢!笨得要死。” “是,臣愚笨,还请公主给个提示?” 灵瑶不说话了,抿着唇半天,眼睛嘀哩咕噜地扫来扫去。 “宫里还有鲁贼余孽,吃的用的,都要检查好,你别乱吃。” “我知道啊!送进来的不是都检查过的吗?”萧山不解,他安排了三道试毒流程呢,谁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不成? 最后一关不是青禾和玉扇把着吗?谁能逃过青禾的眼? 第203章 不如与那蛮子公主和亲 “莫非青禾又给老子下毒?!”萧山一想刚才俩人在外面的谈话,明显那个小贱婢没安好心啊! 气的萧山就要站起来找她:“他娘的,给她脸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灵瑶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她不会的,你不要瞎想!” “是我,是我怕你在外面乱吃,才那么说的,哎呀!”灵瑶叫唤一声。 “咋了咋了?”萧山赶紧抱稳她,“哪不舒服?” “孩子踢我,有点疼。”灵瑶苦着脸。 “青禾,进来!”萧山大吼。 能不能小点声啊大哥,耳朵都快聋了。 灵瑶欲哭无泪。 青禾急忙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灵瑶朝她挤眼睛,她不动声色地往桌上一扫,心下微微一笑。 还好公主没有心软。 青禾把了把脉,“没事,挺好的,孩子闹腾是正常的,可能是饿了,公主快用膳吧!” “你确定没事?”萧山冷着脸问。 “没事的,将军。” 有事的是你。 萧山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这屋子真热,他媳妇儿怕冷也没办法。 青禾心情不错,指着桌上的一盘肉微笑道:“将军,这是您带回来的小兔子,做的是麻辣口味,不知您喜不喜欢?” 什么?那只小白兔? 萧山额上青筋直跳,贱婢,谁给她的胆子! 那是他送给雪娘玩的! “开玩笑的将军,别生气,那只小兔子在侧屋养着呢,公主有孕在身,这些长毛的就别送她玩了,洗得再干净身上也带虫的。” “奴婢告退。” 随着青禾出去,萧山气得七窍生烟,他咋觉着这青禾在故意跟他作对呢? 侧头看看雪娘,见她不知在想啥,呆愣愣的。 “嗯哼!媳妇儿,你和青禾感情好,是不是该给她,看看朝中的青年才俊啊?” 什么意思?灵瑶眨眨眼。 为她择婿吗? “她应该不会有这个想法,再等等吧!” ............... 景国昭和二十二年,帝薨,新帝匆匆继位,改年号明德。 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减免赋税三年,开始休养生息政策。 突厥使者进京之后,终于得以进宫面圣,开始洽谈休战事宜。 或许欺帝王新政,由突厥大皇子阿史那图鲁带领的一众使臣开始与景国拉扯,迟迟商议不下。 并提出让突厥公主阿史那梅朵和亲大景的要求,和亲的对象正是威名赫赫的神武将军。 让景国的战神娶一个突厥人,这是赤果果的羞辱,不说神武将军已经是灵瑶公主的人,就算不是,那娶一个敌国女人,生下的孩子有一半敌国的血统,对于景国来说,就不是件好事。 此事,群臣反对。 萧山嗤之以鼻,当场放话:“看来突厥此次不是来和谈,是来拉仇的,也罢!臣奏请圣上,调集50万军马,让臣踏平突厥!” 突厥使臣色变,态度软化下来。 事实上,整个景国如今哪里凑得齐50万军马,萧山也不过是唬人,但他那人说什么话都有底气,让人心生胆寒。 事情又僵持下来。 .................. 凤阙楼,萧山虎步生风,气冲冲地踢开房门,一脸凶神恶煞,活像索命阎罗。 “凤灵瑶,谁准你这么做?” 他是真生气了,那铜锣嗓门丝毫不加收敛,吓的宫人全都跪地发抖,连素日不怕他的青禾都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 原来这就是神武将军的真面目,也,太吓人了。 灵瑶手里的小刀落到地上,他还没这么喊过她,又是这个吓人的样子,当即眼眶就不争气的涌上水汽。 大巫气坏了,站起来劈头盖脸的骂:“你叫什么叫,谁准你这么跟公主说话!吓着她了看不见吗?莽夫!老夫原本还觉着你像那么回事,现在看来,啥也不是,大曜神君哪里会是你这个样子!” “我家小公主千娇万贵,可别让你这黑熊糟践了,不如与那蛮子公主和亲,你想怎么打怎么骂都成,肯定抗的住!” “我家公主,自有一大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人,你哪凉快哪待着去,蛮货!” 青禾咽了咽口水,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男人,为大巫捏了把汗。 大巫这小老头,扛不住一只拳头吧? 灵瑶拉住了大巫的衣袖,憋着嗓子道:“大巫,我就要他。” “哎呀!”大巫捂着胸膛,狠狠剜了一眼矗立在面前的男人,越看越气。qqxsnew 萧山眉目间的戾气有所缓和。 “公主呀,你可是神女啊,可别让这臭男人欺负呀!有兵权又怎么样,当年的摄政王没有兵权吗,在神女面前,还不是乖的跟兔子一般,我看,咱真的认错人了,宋家那小子——” “老匹夫!还敢说?”萧山瞪着眼睛一拳砸向桌子。 上等结实的楠木桌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静谧无声。 灵瑶怔怔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了似的。 他在朝她示威了? 就为了......他以为她在害他吗? 大巫脸色变得难看,连青禾都严肃起来,挡在了灵瑶面前。 呵呵!他们这是做什么,以为他要伤害她吗?好,真好,他果然是个外人! 什么都不告诉他,什么都瞒着他,现在,还这么防备他! “将军,只是三个月而已,至于吗?”青禾冷声质问。 “三个月?”萧山浑身的戾气又开始疯狂凝聚。 只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人还能活吗? “凤灵瑶,你的身体,是老子一点一点养回来的!你有什么资格作主!”他气的眼眸发红,指着大巫恨声道:\"别以为老子好欺负,她不是景国的狗屁神女,是老子一个人的!惹急了老子,便带她走,让你们谁也见不着!\" “你,你,好啊,你终于露出本性了,把神女当成你的金丝雀了吧,真是放肆,放肆!” “够了!”灵瑶大喊一声,她咬牙看向萧山,发红的眼睛带着脆弱。 萧山的心口疼的几乎窒息。 可他也有他的倔强。 她怎么可以,可以瞒着他...... 第204章 是奴婢挑唆公主给将军下了药 萧山,你是不是变了?是不是站在权利的巅峰,就会让人迷失啊? 他以前,从不会这么对她的。 萧山等着她,等着她承认错误,然而,见到她黯淡下来的双眸,他慌了。 “你,你还觉着委屈了,老子还委屈呢!”他不由地开口,外厉内荏。 青禾跪下来,“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挑唆公主的,将军要罚就罚奴婢。” 她只是没想到,将军会这般在意。 他让公主失望了。 萧山切齿痛恨:“老子就知道是你这个贱婢!来人——” “放肆!”灵瑶眉目凌厉,眼中的脆弱慢慢退却,她不再看萧山,对着跨进门口的侍卫,一字一顿:“滚,出,去!” 侍卫看了看萧山,慢慢退了出去。 萧山如坠冰窖,他恍惚觉得,刚才她是对着他说的。 她不是说他最重要吗? 如今一个奴婢都比他重要了? 也不知哪吹来的冷风,向来刚劲的身子竟是抖了一下。 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眼里,光芒被黑暗一寸寸吞噬。 “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主,这法子是老夫告诉公主的,公主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掌控不了吗,将军未免太过霸道。”大巫沉着脸道。 现在景国是离不了他,可公主,哪能受这种委屈呀? 都怪他们这些家伙没用。 青禾苦笑了一下,“大巫,你在说什么呀!” 然而,话完,她自己咯噔一下,看向灵瑶。 灵瑶垂眸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萧山死死盯着她,一动不动。 算了,还是她问吧! “将军为何生气?” 萧山收回了目光,忽觉浑身乏力,什么都不想问了,他想睡一觉,他很累。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本将军不生气,一点不气......” 说着,他便朝外走。 灵瑶抬眼看去,一串泪滚下来,嘴巴虚虚地张了张。 “将军!”青禾跪行几步,“是奴婢错了,是奴婢挑唆公主给将军下了药,公主不肯的,是奴婢逼她——” “什么下药?”萧山回头,茫然地看向灵瑶。 大巫疑惑:“下药?公主给将军下了药?毒药?” 萧山脸色变了,那只砸向桌面的手火辣辣疼起来,疼得他整个臂膀都颤抖。 青禾见此情形,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们误会了。 那将军此次生气,是因为,公主取血不告诉他? 可能吗?就这么点血? “不是毒药。”灵瑶声音麻木,像没有感情的木偶,“三个月就好了,没有危害,将军不用担心。” 她说完,捂着胸口自软椅上滑落下来。 “雪娘!”萧山奔过来抱住她,“你怎么了?别吓我!” 青禾赶紧爬起来查看,“气滞郁结,刚刚,公主太伤心了。” “哎呀!这咋回事啊!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鬼呢!青禾你这死丫头,乱挑唆什么?”大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 骂萧山没啥,可伤了公主就不行了。 灵瑶已经整个人处在窒息中,根本就没明白后面青禾说的话,她太难过了,心都疼麻了。 萧山急切的脸在上方晃动,她不禁想去抚摸。 放到床上,青禾为她扎了几针,她丝毫没有感觉,只那么看着萧山,眸子一丝光彩也无,虚虚的。 “萧山,你不想安分,我便也不要你了。”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可说完,心脏撕扯一般的疼,喉间一甜,“噗嗤”吐出一口血来。 “雪娘——”萧山惊惧交加,抖着手去擦那血迹,“怎么会这样,怎会这样?” 他不知在问谁,整个人都不好了,慌得六神无主。 青禾没想到,公主对将军用情已经如此深了。 她好像,真的错了。 她拔出银针,哽咽道:“公主,咱们误会了,将军生气的是你私自割手取血,不是为那下药的事。” “将军,公主没事,吐出血就好了,您陪她说说话吧!” 青禾低头退开床边,见大巫还在那不肯走,便拉住他一起出去了。 “真是胡闹,原本丁点儿血的事儿,咋还弄得吐了那么一大口,你们这些不省心的,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青禾掩面:“不举药。” “不......”大巫瞪着眼半天,“真毒。” “下的好!下的没错。看上去这家伙还算心疼公主,就是生起气来吓人了些。活像咱们怎么着公主似的,不就几滴血的事吗?真是,莽汉!野蛮!” 下啥药他也得受着,公主做什么都对。 大巫骂着,瞅了眼立在墙根下缩着肩膀的玉柳,眯着眼睛道:“不是你报的信吧?” “奴婢,奴婢听见说得连喝八天,以为,以为......” “以为个屁,那是喝药!血只是引子!真是瞎捣乱!” 大巫走了以后,青禾跪到了廊下。 “青禾姑娘?”玉柳歉疚的喊了一声。 “我自作主张,害公主伤心了,该罚。”青禾轻轻的说道:“你乱报军情,害公主和将军误会,也该罚。” 玉柳一听,也连忙跪了下来。 二人一前一后笔直的跪在那里,冷风幽幽,吹拂着发丝,寒意四面八方渗透,俩人却没有感觉似的,像两座雕塑。 远处一座屋檐底下,露出一角衣袂。 深邃的目光冷幽幽的看向长廊。 蠢女人,傻了吧,被人罚了吧? 一个被退回来的奴婢,以为谁还记着她的好呢,真是天真的要命。 好好的王妃不当,上杆子的回来做人家的奴婢。 还道自己多聪明呢!要不是他一次次忍让,以为靠着点毒术就能为所欲为呢?早他妈不知死多少次了。 蠢女人。 “活该!让你回来!是不是记起本王的好了?” “哼!现在本王可不稀罕你了,想回到本王身边也得拿出点诚意。” 青禾似觉得不适,脸颊被寒风吹得有些红,她朝四周看了看,疑惑的蹙了蹙眉。 这女人,回来都没想过他吗?怎么养的越来越好看了? 第205章 是怕我对你做出禽兽的事? 屋内,萧山眼眸通红,为灵瑶换了衣,拧了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她的脸手。 “我就知道,每次凶了你,你便会这样,不让老子好过。” “你可太狠了。” “还敢说不要老子了,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把你怎么着吗?” “欺负人呀!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让你好过吗?结果,成外人了......” 他有怨气,怨气很大,真是太没出息了,跟个娘们似的,萧山攥着灵瑶的手,趴到床上,堵住自己发热的眼眶。 “太欺负人了......” 这是多么强悍的汉子,可他在哭。 是被她伤的。 灵瑶捂住脸哭起来,“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误会了,她以为他觉察自己给她下了药,是过来质问的。 可现在也明白了,她下药就是不对的,是不放心,不信任他。 这么久以来,他哪里做过让她不信任的事呢,他一心一意,恨不得掏出心来对她,为什么她就这么小心眼呢! 她有病。 可是怎么治呢? “你别哭了,刚疏通气血,小心孩子。”萧山坐上床头,揽着人为她顺气。 灵瑶回身抱住他,“呜呜”地哭。 “不能哭,别哭,我不是怪你。我只是.......你不该瞒着我,取血的事儿我不同意,你这身子,是我的,你没资格糟践。” 灵瑶爬起来,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头去吻他,又急切又凶猛。 萧山被那力道压得后仰,眼睛瞪着,直到靠到床头,嘴里都是眼泪的苦涩,还有她唇舌上的芳香。 这是......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哪里学来的御夫之道,这不是他以前想对她使的吗? 他真想狠狠压回去,可她的肚子顶着他...... 灵瑶停住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萧山,委屈的道:“你怎么不亲我?” “我,怕你受不住。” 刚顺过气呢!别憋坏了,他可真怕那个大肚子。 灵瑶听了,见自己已经把他逼得紧贴在床头,这才抽噎了一下,后退坐在床上,沉默了。 “怎么了?”萧山清了清喉咙,靠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与突厥商谈吗?”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软软糯糯的,娇俏纤细的身子那么惹人怜爱。 “哪有你重要,有人陪着呢,朝中又不是只我一人。” 萧山抿抿唇,再一次强调:“取血的事儿,我不同意。” “你怎么不问问我给你下了什么药?” “反正死不了。”萧山沉闷的答。 “我给你下了不能人道的药。” 萧山:“......” “是我让你不喜了,还是怕我对你做出禽兽的事?” “不是,我肚子大了,不能再与你行房,我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可是我还是害怕,怕你在外面......” 她哽咽了一下,“以后不会了,我不该,这么对你......对不起。” 她伏在被子上,肩膀又开始抖动。 萧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刚才,好像是没反应? \"我当是啥事呢!你还哭,不准哭了!下就下了,你给的,毒药也吃。\" 萧山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天那么奇怪,那不是自己喝的吗,小东西好像最后是犹豫了。 嗨!闹半天,是这么个药。 也挺好的,省得每天洗冷水澡。 “我咋觉着,这辈子跟不举闹上了呢?在村里时,也被人传不行,这次是真不行了,哎,行不行的,我媳妇儿知道咋回事就行了,是不是?” 灵瑶爬起来,果然又哭成了红眼兔子。 “在村里,也是我传的,我说你不行,看了好多大夫都治不了。”她打了个哭嗝。 萧山都愣了,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问:“这又是为啥呀?” “这样就没女人瞧得上你了。” 谁能看得上他,他这么招人稀罕吗? “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我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的,可是,控制不住,我有时候会梦到你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心疼得喘不过气,憋着气醒过来,明明知道那是假的,可我是神女,预示梦又是真的,如今,真的假的我分不清了。我是不是病了,我该怎么治?” “你没病,你只是太爱我了。”萧山抱紧了她,整颗心如被泡在蜜罐里揉,甜是真甜,疼也真疼。 她的话可让他心疼死了。 他听闻孕期的女人就爱胡思乱想,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定累坏了。 \"以后记住,关于我的梦,好的就是真的,不好的都是假的。我就喜欢你在乎我,不放心就下药,你下我就吃,我就爱你这样。\" “你是说真的吗?”灵瑶不确定地看着他。 “真的不能再真,我真喜欢你霸道的样子,我就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萧山没说,怕吓着她,其实他也一样的,很多时候,会患得患失,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便会滋生许多阴暗的想法,比她更甚,需她的抚慰才能将那恶兽压下去。 所以才会缠她,喜欢看她因为他失控的样子。 灵瑶终于不哭了,听着萧山的话,心中泛甜。 紧绷的弦一松,精神就有些疲惫,软软地靠在萧山的怀里。 “药效只有三个月,青禾说了不伤身体的。” 那个小贱婢,算了算了,他皮糙肉厚的,就当哄媳妇开心吧! “你刚才回来,那么可怕,我真的吓到了,以为你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还说呢!谁准你伤害自己的!你敢放血试试?”萧山憋着气胸口起伏,“还敢瞒着我,刚才,你们三个一起对付我,我真觉得自己是外人!明明,明明你是我的,他们算老几?你还,让我滚......” “我哪有?“灵瑶觉得冤枉,”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你那么忙,这么点小事......” “小事?八碗血,你身体里有多少血?八碗下去,你还活不活了?” “什么八碗,只取一点点做药引而已。” 萧山:“???” “一点点是多少?” 灵瑶比划了一下,“大概,盖住茶杯底就可以。” 萧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了看扔到地下的被子,上面有一摊血。 白吐了? 这事整的,有点亏啊? 想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骤风海浪在前,我自巍然不动,自有敌强我更强,清风拂山岗的淡定。 也只有遇见她的事,分寸全无,连事情都没问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凶了她一通。看书喇 伤她一千,自损八百。 哎! 情爱一事,哪有理智可言。 他早就认栽了。 第206章 他娘的,要疯 灵瑶被萧山按着睡了会儿,心里惦记着药引的事,灵犀的腿不能再拖,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 萧山非得亲眼看着取血才肯离开。 小刀也换成了银针。 “你拿刀,我便想起你那时割腕的样子,怎能不误会呢?” 灵瑶眨眨眼,听出他口气似乎还有埋怨,“不会的,除了你,没人值得我这般做,你不是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伤害自己吗?” “哼,记着就好。” 萧山挤着她清透细嫩的食指,快速扎了一针,血珠缓慢的流出来,带着一股甜香。 这血是灵药,也是剧毒,端看神女的意念。 一滴,两滴,三滴,好了。 他收回,将那带血的手指含进嘴里,“别浪费。” 太少了吧? 他的口腔湿热炙烫,顺着指尖一阵酥麻,激得她溢出一声:“嗯~” 这一声百转千回,带着浓郁的勾魂魅惑,像一只无形的钩子,勾得萧山抬头看她。 她腮染红霞,眼中有流光涌动,又如有繁花盛放,唇瓣微颤:“你再吸吸。” 萧山盯着她,又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口:“这样?” 灵瑶忍不住“嗯哼”一声,娇媚如莺啼。 她背过身去,感觉全身酥麻,特别是胸口,还有些刺疼。 “怎么了?我看看。”原本以为她是动情了,可现在看着又不像,是不是还有淤血? “不给看。”灵瑶推开他,你去把血交给青禾,让她赶紧配药,不然都要干了。\" 萧山皱着眉,端详着她,看起来真的没问题,娇艳得跟朵玫瑰花似的。 他端了碗出去,很快便又回来。 灵瑶背着身,正在更衣,白滑光洁的背后红莲似火,每次看到,萧山都压不住体内的躁动。 “真好看。” 这,怎么这个时候更衣,还脱得这么彻底? 萧山从背后圈住她,灵瑶的身体一颤,解了一半的兜兜滑落到腰际,她低头,呆住。 萧山头抵在她的颈间,低头一瞄,也发现了不寻常。 “这个......”他瞪大眼睛,转到前面。 灵瑶想遮已经来不及,被他抓着手臂扭到了身后,他便俯身目光如炬地瞧着那里。 “冷......”灵瑶逃无可逃,闭着眼睛羞涩难言。 “这是,奶水?” “不知......啊!” 灵瑶她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叫,身体软得瞬间没了力气。 “阿山,不要——”她抱着他的头,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也不知怎么的,灵瑶就被放到了床上。 电流一阵一阵,传遍四肢百骸,她脑子里全是金光炸开,手抓着他浓密的头发,抖动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山才堪堪停了,将被子一掀,盖住那惑人的美体,翻身仰躺于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娘的,要疯。” 不对啊,不是给他下药了吗,咋还这么难受呢? “雪娘......” “嗯。”灵瑶闭着眼睛,仍处在刚才那股不可抑制的激流中。 萧山抓住她的手,“你确定给我下药了?” 灵瑶手一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爬起来,看过去。 雄赳赳气昂昂,跟它的主人一般,不可一世。 这怎么可能? 她看着青禾把药撒进去的呀! “青——” 她下意识便要叫,被萧山跃起捂住了嘴巴。 “姑奶奶,这个时候叫她干嘛?让你男人被人看吗?” 灵瑶眨着水汪汪的杏眼,摇摇头。 不给看。 可这是怎么回事啊? “或许,是你的血?还是……”萧山舔了舔嘴角,将最后沾染的香甜卷进嘴里。 真好喝。 起初他只是想闻闻味儿,可奈何太香甜了,没忍住。 力气有点大,不知道弄疼她没有?看书喇 他的话与动作赤果又直白,是他一贯的脾性,可却让灵瑶脸又红又烫。 “你快走吧!” “唉,好吧!今晚是新帝登基第一次宫宴,你再休息会儿,晚点我来接你。” 虽然不想让她去面对那些蛮子,可作为神女,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是要在场的。 暗暗平复了一下血气,他拿衣服给灵瑶穿好。 又瞄了几眼,才抿着嘴走了。 萧山走了以后,灵瑶闭着眼睛躺床上,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再去想刚才的画面。 只是那火辣辣的感觉犹在。 青禾熬好了药,灵瑶与她一起端去了灵犀那边。 灵犀已经昏迷了,万事不知,灵瑶对着汤药默念了几句,将药灌了下去。 “血有点少,也不知行不行?” “明日便知效果了。”青禾也不知,她用药可以,可对神女的神力就不了解了,那是一种神秘的东西。 “青禾,你那个,不能人道的药,对谁都起作用吗?” “当然,怎么了公主?”青禾不解,“不会是,将军还能行吧?” 这不可能啊! 这药只对女人没作用,男人谁也逃不掉啊?就连那猛得跟种马一样的图鲁都被她药倒了大半年呢? 莫非,将军百毒不侵? 这也不对,上次不就被她毒麻了。 “不是的。”灵瑶不想谈论萧山了,“就是问问。” “今晚上,你就别去宫宴了。” 青禾笑了笑,她知道公主的意思,是怕她见到那个人。 不过,这是在景国,没什么好怕的,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她偏要去,让那狼崽子看看,她青禾,风光无限。 “奴婢要跟着公主。” 公主以前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宫宴,她得跟着,别让那不长眼的冲撞了。 青禾一直是这样的,冷艳冷情,无所畏惧。 灵瑶重重点头:“那便去。” 就让所有人,都认识一下曾经默默无闻的灵瑶公主和替她前去突厥和亲的大宫女吧! 新帝举行的首次宫宴,文武百官携带家属同行,预示宫廷掀开新的篇章。 皇宫空虚,新帝尚未立后选妃,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员早就盯着了,趁此机会携女入宫,先混个脸熟。 因先帝殡天不久,大殿虽莺莺燕燕,座无虚席,但却都是简钗素裳,并无不妥之处,唯有一人,身穿大红裙装,头戴五彩流苏毡帽,脖颈挂着一串妖冶的流朱颈串,眉目桀骜身材健美,在一众素色中,过分张扬。 突厥三公主,阿史那梅朵。 第207章 公主驾到 “灵瑶公主驾到——” 太监的唱和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金顶大殿门口,两根粗壮雄伟的盘龙柱中央,一个女子被高大的男人扶着,款款而来。 众人无不屏住了呼吸。 只见她头戴三层珍珠露顶冠,乌黑长发披肩,一袭雪色暗纹金丝边长裙直至脚踝,身披精致白狐裘,全身无一饰品,却如天边走来的仙子般耀眼。 雪白的肌肤几乎与衣着融为一体,那双曜石般的眼睛有流光闪烁,透着神秘与圣洁。 世间万物,在她面前,全然失色。 香风拂过,高大的男人身穿紧身墨色长袍,半揽着她的腰身,一路行至殿中,虎目睥睨一切。 高座上的年轻帝王早已匆匆下了台阶。 “皇妹,来。”他伸出手。 他身穿龙袍,头戴金冠,眸色柔和透着喜色,与她几分相似的容貌俊美非凡。 隐隐已经有了帝王的威势。 这变化,让灵瑶也高兴。 大庭广众,她不能违了他的颜面,那就只能松开萧山了,灵瑶将右手放到皇上手里。 萧山暗哼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上。 青禾,玉柳玉扇等人也依次跟上。 阿史那图鲁一张冷峻的脸布满讥讽:堂堂煞神,在景国竟是跟个奴才似的跟在女人后边,也不嫌丢人! 两张坐台平齐,灵瑶坐在了右边,文武百官早便知道灵瑶公主是景国的神女,不是普通的公主,但尚未登位,此时便齐齐喊道:“皇上万岁,公主千岁。“ 妙龄贵女偷偷瞄着英俊的帝王,也暗暗观察着高贵不容亵渎的灵瑶公主。 以前只见过貌不惊人的灵犀公主,还从未见过灵瑶公主,没想到会长得这般脱于凡俗。 她可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嫡公主,不是灵犀公主可比的呢! 灵瑶来了,明显能看出皇上的心情松快了很多。 “无需拘束,众爱卿随意。” 萧山坐在灵瑶一旁,但座位却矮了一截,以他的身高倒也恰好能顾着她,布菜倒水全不用别人来。 青禾今日穿的是淡青色织锦褶锻裙装,气质出尘,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与普通宫女完全不同,她有自己的座位,与大皇子一桌排在一起,聚在她身上的目光也不少,纷纷猜测她的身份。 曲玲珑今日也随了大皇子来,她与青禾在太医院有过一面之缘,以往也听父亲对她赞不绝口,见她坐过来,不禁眼神发亮。 “青禾姑娘。” \"曲侧妃安好。\"青禾淡淡回礼。 大皇子挑了一下眉头,大概猜到她坐在这里的原因。 “嘿!那谁!本公主该叫你什么呢?王嫂?” 青禾抬头,阿史那梅朵高扬着下巴,一脸鄙夷,那双跟某人相似的眼睛,尤为让人讨厌。 青禾面色不变,目光朝着突厥使臣团看去,阿史那图鲁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一双鹰目犀利而深邃。 她朝他讥讽地笑了笑,转回目光,看着阿史那梅朵那身火红的衣裙,在草原上晒得褐色的皮肤,与京城的贵女格格不入。看书喇 “真丑。” “你说什么?”阿史那梅朵终于低下高傲的头正眼瞧人,看着坐在软垫上,优雅喝茶的女人。 “呵,景国的女人都这么无情吗?不是都说好女不二嫁吗?你都做了我王兄一年的女人了,怎么,还想回来嫁人?哪个男人会娶你,说出来,也让本公主见识见识大景男人的度量。” 她的声音嚣张跋扈,许多人朝这边看过来,窃窃私语。 大皇子嘴角含着不明意味地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事不关己的样子。 曲玲珑冷笑:“果然是蛮荒之地,没教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满嘴污言秽语。” 阿史那梅朵脸色一变,嚣张地抽出身后的鞭子,指向曲玲珑:“你是什么东西,再说一遍?” “阿史那梅朵,你想死?”青禾淡淡出声,眼神透着冰霜。 阿史那梅朵瞳孔缩了一下。 她想起了青禾的毒术。 能杀人于无形。 这个女人,不是任人欺负的白莲花,而是一条毒蛇! “你,你敢,这可是在大景皇宫,如果我出事......啊——”她突然自己翻了个身狠狠地摔在三步开外的地上。 突厥使臣全都站了起来,大王子阿史那图鲁眯起眼睛。 刚才是怎么回事? “谁?是谁打我?”阿史那梅朵捂着脸,寻望四周,没有,身边什么人都没有,那是谁打的她? 周身突然涌起一团寒气,她目光带了惊惧之色。 难道有鬼? 大巫怡然自得地品了一口小酒,意识到什么的大臣纷纷看向高台,眼神发亮。 “是本宫打的你!” 灵瑶站起身来,狐裘已脱,雪白长裙莹莹闪着碎光,曼妙的身姿下能明显看出腹部的凸起。 站于高台,俯视下方,眼神带着锋利的寒芒,“入我大景,当尊我大景规矩,谁准你穿一身红衣,对先皇不敬?” 灵瑶挥手,又是一个巴掌,相隔近十米的距离,阿史那梅朵整个身体又是一个翻转,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次,连嘴角都渗出血来。 突厥使臣全都惊的没了言语。 大景神女? 阿史那梅朵见鬼一般,又疼又惊惧,“你,你不是人?” 萧山跟着站起来,忧心的看着她的肚子,“没事吧?你别自己动手,我来弄死她。” “没事,这么个东西,还不至于损我分毫。”灵瑶朝他笑了笑,很轻松的样子。 这时,便有大臣站起来高声道:“这是我大景神女,惹怒神女,我大景臣民决不轻饶!” “对!区区蛮荒公主,对我先皇不敬,就该严惩!” 阿史那图鲁一双利眼鹰隼般看向灵瑶,并对着使臣使了个眼色,两个使臣赶紧去扶阿史那梅朵。 “什么神女!装神弄鬼!”阿史那梅朵丢尽颜面,羞怒异常。 这一定是什么障眼法,说不定是有人躲在暗处对她下的手! 她急于求证,推开使臣,爬起来,抓着手里的鞭子朝着灵瑶甩过去。 “放肆!”明德帝大声呵斥,侍卫抽剑护卫。 “找死!” 萧山手中的筷子已经如箭一般飞出去,鞭子被击中,转了个弯,像一条飞舞的蛇落到使臣的桌子上。 酒水杯盏摔了一地。 “啊——”阿史那梅朵放声尖叫。 只见她的身子已经缓缓升到空中,像一只无形的手抓着她,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得。 再看灵瑶,右手隐隐泛着青光,长发浮动,冷冽绝美,正操控着向上移动。 一时间,群臣及家眷全都跪拜在地上。 “放我下来,救命,救命,王兄——” 阿史那梅朵越升越高,直到十几米高的殿顶才停了,众人毫不怀疑,如果是在外面,她能飞到天上去! 阿史那图鲁震惊,这就是景国相传了500年的神女。 竟是真的? 景国所有人都兴奋的看着大发神力的神女,只有萧山,急的在耳边叫唤。 “行了,行了,扔掉她吧!别浪费力气......” 第208章 有,不举之症 有个男人婆婆妈妈的在耳边叫唤,灵瑶差点真的甩了手。 她转头,嫣然一笑。 “真的没事啦!” “公主,快将她扔了吧!别伤了孩子。”青禾也已经靠过来,悄声提醒。 好吧,他们不太相信她真的没事。 灵瑶恶作剧地将人猛地下降,引起阿史那梅朵疯了般的尖叫,最后剩下二三米的时候,她才甩了手,故意朝一侧扔去,使臣接了个空。 这一摔挺严重的,阿史那梅朵惨叫着爬不起来了。 灵瑶发丝重新柔顺地铺陈回肩上,萧山这才敢碰触她,“没事吧?冷不冷?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他握握手,又去摸肚子。 明德帝眼里的担忧化为怒气,“萧将军,成何体统!” 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看着神女发威呢!他上来就摸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神女怀了他的种是不是? 真是粗俗又讨厌! 萧山装作听不见,照样摸这摸那,气得皇上真想当场治了他的罪。 再看台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敬重崇拜萧山的武将与有荣焉,而一些文臣却不喜,认为萧山是在亵渎神女。左丞相更是满脸不虞,阴沉沉的看着萧山。 灵瑶与萧山手掌交握,扫视台下:“大王子,本宫希望你搞清楚,你们是作为战败国来和谈的,不是来耀武扬威的!既没和谈的诚意,就滚回突厥!” 凌厉的气势让众臣一凛,是啊,他们是战败来和谈的,却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态度,这些年被突厥压制惯了,他们竟然打心底畏惧这些突厥人。 真是没骨头! 萧山接着压迫道:“若没被打服,本将军还可以接着打!我大景有的是热血男儿!” “正是!本宫可举全国之力支持将军!” 好一出夫唱妇随,阿史那图鲁脸色难看,凶狠的眼神此时也弱了几分。 他就奇了怪了,景国不是早就穷得打不起仗了吗,怎么萧山一回来,人力物力全到位了,是以前的皇帝藏了一手忌惮萧山吗? “是本王没管教好公主,回去定会严惩,只是,当初景国对我突厥言而无信怎么说?和亲的应该是灵瑶公主吧?你们却送一个奴婢过去,难道不该给个说法?” “给你个屁的说法!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萧山怒目圆睁,拿起酒杯砸了过去:“正好气还没出完,老子立马传信边疆,踏平你老窝!王八羔子,出来前撒尿照镜子了没?” “我景国神女也是你能觊觎的,给你个奴婢你也要不起!青禾,你来说,他是不是没种,立都立不起来做个屁的男人!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阿史那图鲁脸青白交加。 谁是蛮子,到底谁是蛮子! 他立不起来还不是被下了药! 一众女眷全都埋起头。 明德帝一口气憋在喉间,是,萧山说的全对,说的都是他想骂的,只是,太粗鄙了! 他皇妹圣洁无暇,乃是众人遥不可及的神女,身边站了这么个人,一下子就将她拉下了神坛,太碍眼了。 “是!突厥大王子,有,不举之症!”青禾冷艳的脸丝毫未变,声音清澈高亮,稳稳的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阿史那图鲁当场差点炸了,死死盯着青禾,目光狼一般凶狠。 “你,你这个......还不是,你......” 这个女人真是又美又毒,还丝毫没有羞耻感,她到底是不是景国人,不都说景国女子尊礼仪守规矩胆小如鼠吗? 好啊!原来她叫青禾! 他错了,他就不该对她好,他应该在药效没了的第一时间办了她!狠狠地折磨她!不该对她有半分怜惜! 她就是一条美女蛇! 突厥使臣又愤怒又难堪,这是赤果果的羞辱啊!大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看着景国朝臣暗搓搓朝着大王子某处射来的目光,他们恨不得上前将那些眼珠子挖出来! 灵瑶也没想到,青禾会配合萧山站出来说出这番话。 哎,这可是国宴,一个手握重权,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一个或会成为王的突厥王子,怎么整的跟村头妇人吵架一般? 还吵得这种话题? 揭人不揭短,萧山是不是自己被下了药,也不想让对头好过呢? 关键时刻,还是明德帝打了圆场。 “好了,大王子别动怒了,都是玩笑罢了,朕知你身体好得很,昨夜还招了两个美人儿伺候,青禾自小就是这个性子,除了皇妹,她看不惯的人都骂,她还骂过朕长得像野猴子呢!” 皇上的语气无不透着与青禾之间的亲昵,一众贵女看向青禾,眼神微妙。 他这番话虽为了缓和气氛,却让阿史那图鲁心情更不好了。 还不如不说呢! 他是招了美人儿,可他啥也没干呢!那还不是这个皇帝派过来的吗?他不过,不过是瞧瞧大景的女人是不是都跟她一样。 还有,这皇帝跟青禾啥关系,跟一个宫女这么亲密,不合常理吧? 阿史那图鲁沉静下来,“本王也没想过要再对景国的神女如何,但既然已经和亲了,那就该继续履行才是,萧将军强硬地将本王心爱的王妃带回,到哪里也说不过去,我们抱着诚意来和谈的,王妹和亲,萧将军拒了,那归还本王的王妃,没道理再拒绝吧?” 再拒绝,就是你们没诚意了。 “这......”明德帝看了一眼灵瑶,“这可不归朕管了,不过,今日朕正要宣布一些事,福禄——”他招了招手。 福禄立马拿出两个卷轴。 这一看就不是临时准备,而确实是打算今晚宣布的。 福禄展开卷轴,一份是封大皇子为江北王,一份是封青禾为永福郡主。 宣读完之后,众臣恭贺,大王子脸色更难看。 “灵瑶公主,本王要回自己的王妃,不过分吧?” “大王子,先皇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当时的圣旨乃是奸人所下,做不得数的,永福郡主,并不是你的王妃。” “你们景国,欺人太甚!” “不行就打!”萧山不耐烦的道。 大王子鹰目恶狠狠地看向青禾,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几乎扭曲变形。 青禾身姿端正,艳色无双,到哪都是一副端庄贵女的形象,只有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训不化的狼崽,骨头比他还硬,心比他还毒。 枉他对她那么好,对她那么好! 第209章 刚才是不是吃飞醋了? 青禾!青禾!青禾! 他恨得咬牙切齿,又感觉深深的无力。 是她自己不想回到他身边! 她一直就没瞧上过他! 他曾有过很多女人,随时随地,肆意玩乐,女人于他,不过是一个玩物,一件随时可扔掉的衣裳。 可自碰到这个女人,他萎了,这还不算,也不知从啥时候起,他竟是对她悄悄变了心思。 也许是从她冷硬着脸为那个婢女收尸的时候。 也许是她毫不留情毒杀他姬妾的时候。 也许是她费尽心思为别人寻找靠山的时候。 也许,是她望着月亮,悄悄落泪的时候。 也许,.............. 她是不同的,她开始牵动他心思了,一开始只是想收服她,为她所用,后来,就变了,他很久没碰过女人了,虽然萎症早好了,也不想碰。 他想碰她,疯狂地想。 可她满身尖锐,目光厌恶不屑,她嫌他脏。 他怎么脏了?他都已经洗秃噜皮了,都变得跟娘们一般天天洗澡了,他把他的爱马都洗得香喷喷的,哪里就脏了。 她分明就是瞧不上他这个突厥人,这个没心的女人,对她再好都没用。 早就知道她不是公主了,还替她瞒着王庭里那些老家伙,可她一点感激都没有,被神武将军点名要回去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就把他踢了。 辛辛苦苦在外打仗,等回去,她已经被那些老家伙送走了,听说走时连头都没回。 太气人了,可太气人了! 他的目光阴鹜凶残,有种不甘心的恨意,青禾扭过头去,长长的耳铛随着摇摆,鬓珠作衬,端的是秀美绝伦,艳如碧桃。 大王子一阵火热,感觉自己起了反应。 他就知道,直到此刻,这个女人依然无时无刻不牵动他的神经,让他着迷,让他失去理智。 妖女! “本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他再次恶狠狠地瞪了青禾一眼,急促转身,匆匆离去。 使臣带着受伤的梅朵也匆忙跟着离开。 青禾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种马! 他走了以后,大殿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有世家贵女献舞,看起来其乐融融。 灵瑶与曲玲珑说了一会儿话,腰间有些发酸了,再看萧山,正坐在下方一众武将中央,不知在谈论什么,点着头一副认同的样子,那模样,沉稳内敛,冷峻威严,一点都没有骂大王子时粗暴泼皮的样子。 “皇妹,是不是累了?”明德帝关切地询问,“朕送你回去。” “你是皇帝,怎能离席,我自己回去就好。”灵瑶被玉柳扶着慢慢站起。 明德帝看向萧山,神色暗了暗。 她一起身,那边的萧山有感应一般,往这一瞧,也站起身来。 “众同僚,改日再谈,本将要与公主回去了。” “将军慢走。” “恭送将军。” 众将领万分崇拜地看着他走,“将军和公主真乃天作之合啊!” 一旁的文臣撇撇嘴,真没看出哪里合,要是与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宋统领站一处,那才是神仙眷侣,珠联璧合的一对。 萧山眉目舒展,接过玉柳手里的狐裘,为灵瑶披上,伸手虚虚揽住,弯腰低语,“今晚神女大显神威,臣甚是倾慕。” “哼!”灵瑶轻哼一声,行走间路过一桌,对着坐在那乱瞧的女子道:\"你是谁家女子?\" 那女子慌忙行跪礼:“回公主的话,臣女是京都守备郝将军之女郝悦。” “郝悦。”灵瑶念了一声,“为何频频看向萧将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包括高位上的皇上,郝悦紧张极了。 那边与武将混在一处喝酒的郝将军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过去。 “小女无状,冲撞了公主,望公主赎罪。” 萧山挑眉,看向灵瑶,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本宫在问你?” 灵瑶声音听不出喜怒,嗓音是特有的清脆动听,这让郝悦放松了些。 “臣女,臣女听父亲说,萧将军力大无穷,能一人搬起几百斤重的石狮子,就,就想看看,萧将军能吃多少饭。” 灵瑶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那你看他今晚吃了多少?” “啊?这,没看到吃什么,只看见吃了些酒。” 灵瑶看向萧山,萧山赶紧伸出三根手指头,“就三杯,没多喝。” 多喝伤身体,他记着呢! “起来吧!”灵瑶对着跪地的郝将军道:“郝将军的女儿率真可爱,挺好。” “谢公主夸奖。”郝将军大声道。 这还是公主今晚上夸的第一个女子,没成想竟是自己这憨闺女,虽然他没有让女儿入宫的心思,可还是受宠若惊。 郝悦也高兴得不行,她父亲是大老粗,职位也不是很高,又从小没了母亲教导,琴棋书画,厨艺女红样样不精,世家贵女都嫌弃她,以前来宫里都是独自一人吃喝,完了扶着喝酒的父亲回家。看书喇 没成想,今日却得了神女公主的夸奖。 公主可真美啊! 像天上的月亮。 她今晚要睡不着了。 灵瑶与萧山并排着出了大殿,萧山低头暗笑:“刚才是不是吃飞醋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好奇,人家又不像我一样眼瞎。” “嘿嘿......”萧山早知道她心口不一的小性子,“那我可吃了不少醋,一双双的眼珠子往你身上瞄,恨不得想要替代了本将军,尤其是那个大理寺卿,改天得找个机会跟他练练。” 大理寺卿是哪个? “又乱说。” 俩人相拥慢慢走远。 殿门口暗影处走出一人。 侍卫连忙行礼,“统领,您怎么过来了?陛下不是让您休养一个月吗?” “只是,过来瞧瞧。” 夜色中,侍卫看不清他的脸,就是觉得统领的声音还是有些虚。 “统领放心,属下会多加注意的。” “嗯。” 第210章 平定完了江山,还把媳妇儿搭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宫里终于清肃得差不多了,事情一步一步往前走,神女大典依期举行,只是大曜神君的事没有定下,左丞相搬出先皇,并拿出先皇十年前的密诏,力争自己的儿子才是先皇定下的大曜神君,理应上皇家玉碟,此事引发朝堂文臣和武将之间极大争论,吵得不可开交。 江山动荡,武将比文臣值钱,但能用之人寥寥无几,文臣占了大半个朝堂,只因萧山太强悍,所以堪堪吵了个平局。 此事正合了明德帝的心意,宣告大曜神君的事暂且搁置,把萧山气得鼻孔冒烟。 来京城一趟,平定完了江山,还把媳妇儿搭进去? 说出去窝囊不? 没门! 大不了再把这朝堂掀翻了!让江山继续颠簸。 眼见他戾气越来越重,所有人都开始害怕,大巫赶紧道:“将军,神女还未发话呢!” 百官为这事闹翻了天,然而上首的神女端正坐在凤椅上,一身圣洁的神女服让她像天边明月,可望不可及。 她似在笑,嘲笑。 “皇妹?”明德帝忐忑,生怕她说让萧山上玉碟的事。 虽然他讨厌左丞相见风使舵的行为,但问棠可与这个爹不一样啊! 萧山也看过去,一张黑脸犹带怒意,警告地瞪着她好似在说:“赶紧给老子名分,不然.......” “本宫不打算立大曜神君。” “什么?神女这是何意?”百官乌泱泱询问。 明德帝眼神亮了亮,“这事既然有异议,那就以后再说吧!” 萧山神色僵滞,心脏发紧,虎目透着不解,昨晚,她不是这么说的? 她不是说,非他不要? 哄他的? 灵瑶看着萧山傻了一般的呆样,暗暗发笑。 臭男人,还敢瞪她,昨晚还逼着她一遍遍说肉麻的话,可真不要脸。 “本宫记得说过了,本宫与萧将军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是你们记性不好吗?莫非,这些日子,你们心里是觉得,本宫与萧将军是在无媒苟合?” 萧山眼神狠厉地扫了一圈。 百官惊得全跪到地上,“臣不敢!” 明德帝脸色一板,“皇妹,不可胡说。” 灵瑶站了起来,“操心皇上的婚事也就罢了,还敢管本宫的婚事,本宫与萧将军成婚之时,是禀告了神明的,如今,是想让本宫毁誓,受神明惩处?” “臣不敢——” 神女说的神明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是真的神明呢!怎能毁誓啊! “不敢还在这给本宫塞男人,是在羞辱本宫吗?” 左丞相脸一阵发白。 这是皇上定的啊!明明是神女将他儿抛弃了。 大巫迷糊了,这,神女到底啥意思啊? 明德帝迟疑道:“那皇妹的意思?” 萧山脸色一正,是啊!说了半天,媳妇儿啥意思?到底让不让他上玉碟啊! “本宫当日在神明面前起誓,嫁于萧山为妻,从此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是嫁,不是娶!将军住在宫里总归不合规矩,既然将军府已修缮好,那本宫即日搬进将军府。” “不行!” “不可!” 皇上和大巫同时出声。 “这,这不是下嫁吗?您可是神女之尊,这不能行。先皇在世之时,已经择好神女府地址,可以着手修建......”大巫急急说道。 “皇妹,朕不许!”皇上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 她要离开皇宫,丢下他一个在这空旷的皇宫里吗?就为了一个男人,她要丢下他? 萧山也没想到,她是这个意思,不是说,确定他的位份就行吗? 然而,此时的灵瑶已经完全是一个容不得任何反驳的神女了,她周身气势斐然,目光似能看透人心。 大巫猛地惊觉,如今的她已经与神女像上的神女如出一辙。 这些时日,许多朝臣都将祖上流传下来的神女像重新挂了起来,发现现在的神女,除了肚子大,更年轻一些,那神韵气质都跟神女一模一样。 “无需劳民伤财,本宫已经决定,众臣还是把心思放在百姓身上。昨日本宫做梦,西川地区发生瘟疫,皇上可派人前去,或可阻止此次灾难,至于本宫的私事,任何人不得插手。” “现在,随本宫开启神坛,为民祈福。” “瘟疫?” “开启神坛?” 一声声的议论传来。 大巫惊问:“肚子......不会伤着吗?” “不会。”灵瑶微微一笑,就在昨夜,她的神格清醒了,关于神女的神力,她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开启神坛,只是一个仪式,安定民心罢了。 萧山紧皱着眉头,眼中有抗议,听大巫的意思,似乎是有危险,那仪式那么繁琐,舞步虚幻得几乎看不清,他不是没见过,肚子那么重,稍有不慎,会不会像灵犀那样被刺伤? 不行,他不同意! “臣——” “闭嘴!” 就这样,萧山的话被灵瑶斥责了回去,然后众臣子跟在皇上和神女轿撵后面去了皇宫南面靠山的神坛。 神坛守卫林立,众臣子是参加过一次神坛开启的,上次是大巫逆徒带领,步骤有些杂乱,但也是经过准备的,今日这么仓促,啥也没准备,该怎么开启? 巨大的神盘镶嵌于台阶之上,发出亘古的神秘气息。 上次灵犀公主只走了几步便被狠狠地弹飞出来,里面似乎蕴藏着神秘力量。 大巫训练过很多次开启神坛的步骤,包括宫女相接,各种仪式,参拜,祭天。 可今日,啥也没有啊? 灵瑶缓缓迈上台阶,风吹得斗篷猎猎作响,萧山再顾不上,上前拉住她,黝黑的目光似要问个明白。 这里很危险,他感受得到。 这繁琐古老的花纹底下,有股涌动的神秘力量,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很危险,人若要上去,必会被底下的东西所伤。 “别上去了,行吗?”他目光带着祈求,“孩子,不担心孩子吗?” 他又抬出孩子来了。 他不知道,他比孩子还重要吗?灵瑶有些好笑,这男人昨晚还有恃无恐地折磨她,现在吓得唇都白了。 “大将军,本宫对你昨晚的表现很不满意,今晚,本宫要你好看。” 灵瑶悄声说完,掰开他的手,走了上去。 大巫并不知道,札记里的东西,只是皇家为增强气势的润色之笔,开启神坛,需要的,只是神女一人。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11章 他真的生气了 “凤灵瑶——”萧山红着眼睛喊,“你下来行不行,我随你处置?” 明德帝没有参与过上次的神坛开启仪式,但看朝臣的脸色,似乎,是有危险的? “大巫师,这会很麻烦吗?” “臣不知道啊?”大巫师也只是看札记上记载的,并没有真的见过呢!札记里记载的可隆重了,彩旗飘飘,礼花齐放,层层传唱,神女沐浴在光里,古老的歌谣响起...... 准备好多东西呢? 灵瑶回身,看着台阶下的萧山,正朝她伸着手,目光煞气逼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 再看下面,群臣鸦雀无声,全都肃着一张脸。 这,怎么跟父皇殡天那日似的? “赶紧开启神坛,我还要回去休息呢!”她又下了台阶,握住萧山的手,“怎么了吗?一小会儿的事,各国使臣就要入京,如今开启神坛,也让他们忌惮些。” 明德帝赶紧问:“会有危险吗?” “没有啊!我自己摆弄出来的东西,怎会伤了自己?” 这是啥意思? “神女可是已记起前世?”大巫激动地问。 “没有,只是恢复了神力记忆。” 灵瑶看向依旧抓着她手不放的萧山,显然他并不信。 “阿山,真的马上就好,一会儿咱就回去,好不好?” “不成,你如今身子重,根本就没有以前的速度,你在骗我。”他不信,他知道这是一步都不能踏错的。 太危险了,就不能等生下孩子再说吗? “哎!”灵瑶叹了口气,“手好疼。” 萧山手一松,灵瑶迅速抽手,然后后退,脚一跺,只听轰隆声响,一根根手臂粗的铁柱从面前弹起,足有几丈高,将整个高台全部围绕起来。 群臣惊呼。 “凤灵瑶——”萧山一拳砸向铁柱,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可那铁柱只是颤抖轰鸣,丝毫没有损伤的迹象。 这铁柱墙,就连大巫都不知道,还有这机关呢? 萧山赤红着双眼看见里面的白影快速移动,快得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道残影。 他愤恨地砸着铁柱,不知道疼似的,一次又一次,连明德帝都看得面皮发紧。 “快看!亮了亮了!” 只见神坛光芒大盛,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即便是大白天,也刺得人眼睁不开,里面响起亘古的歌谣,轻灵的飘跃在耳边。 天空开始变色,一朵朵红色的云翻滚而来。 “祥云瑞彩,神坛开启了!”大巫高声喊道。 所有人跪到地上,除了皇上和萧山。 又是一阵轰鸣,铁柱下落,面前空旷一片,萧山呆呆地看去,眼前笑盈盈地站着一个人。 “手怎么伤了?”灵瑶抓起萧山的手。 伤得还这般重,皮肉翻飞,白色的骨节裸露,血流不止,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你怎么回事啊!”她急了。 然而萧山一把甩开了她,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 此时的红云,已经布满了整个京城的天空,两只巨大的凤凰拖着五彩的尾羽飞舞在云间,发出清脆悠扬的鸣啼,而后悠然的飞在神坛的上空,不断地盘旋。 京城的道路上跪满了百姓。 神迹降临。 “景国,要强大了。”阿史那图鲁怔怔地看着漫天红光。 还有京郊之外,各国使团,全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听说,景国五百年前出过神女,自此,成就一方强国,好不容易等到气候已尽,这神女,再次出现了? ......... 萧山不理灵瑶了。 皇上照着大巫教的,正在念祭天祈福文辞,灵瑶和萧山却离开了神坛。 萧山走在前面,背影宽厚强劲,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灵瑶根本走不快,来时坐的是轿撵,现在急着追萧山,没顾上,太监抬着轿撵在后边跟着,直到她被萧山远远甩了一大截。 实在追不上了,她抱着肚子呆呆地看着他越来越远。 “公主,上轿撵吧,身子要紧,将军不会真的生气的。”玉柳紧张地看着她的肚子,真怕她现在说疼。 将军这次真的有点过分了,公主大着肚子呢!怎么这么无情呀! \"他真的生气了。\" 这次是真的。 都不管她会不会摔着。 玉柳不知所措,她想青禾在就好了,青禾一定知道怎么安慰公主。 可是她今日与太医院的人去选拔医士去了。 哎,公主好伤心的样子,该怎么办呢? 好久才回到凤阙楼,萧山却没有回来,灵瑶肚子有些发坠,她躺到床上,玉扇熬了些养胎汤。 “没事的,公主,就是走路多了,多休息会儿便好。” “刚才灵犀公主的侍女过来说,灵犀公主的腿感觉到力气了,皮肉也开始重新生长。”玉扇讲着,想让她开心些。 “是吗?那就好。”灵瑶腿酸,脚也疼,没什么精神。 “奴婢为您按摩一下脚吧,走了这么多路,怕是要肿了。”玉扇小心询问。 她知道以往都是将军做这些的,可今日将军到现在还没回,不给公主疏通血脉,真的会肿胀呢! “嗯。” 得到允许,玉扇赶紧端了水来,开始擦洗按摩。 灵瑶昏沉沉的半睡过去。 “狗男人,今晚若不回来,我就不嫁你了,呆在将军府等着传召吧!” 亏她什么都为他着想,若她嫁给别人,谁敢给她甩脸子。 不过就是拦了他一下而已。 发什么脾气嘛! “王八蛋......” 玉扇为她按摩完,床上的人也没了声响。玉扇将被子盖好,悄悄地出了寝室。 “怎么样?公主难过吗?”玉柳问。 玉扇点头,\"指定是难过的,将军也不知去了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主上的行踪谁敢瞎打听,玉柳摇头。 很快到了后半夜,身边没有热源,灵瑶醒了,旁边是凉的。 他没有回来,竟然真的没有回来? 这么大的床,好空啊! 可她的心,好像更空呢? \u0001 第212章 朕只能跟影子君讲话 青禾被封为永福郡主,赐住芳华宫,但在凤阙楼依旧保留了房间,基本上不怎么回芳华宫住,在外面挑选医士时看到祥云凤凰,便知道灵瑶已经开启了神坛。 回来听玉柳说了神坛发生的事,知道灵瑶一定是很难过的,她很理解将军心里的愤怒,但因为私心,还是心疼她的公主多一些。 “公主,医士选好了,只等皇上下令去西川。不过,江北王曲侧妃也想去。” “玲珑也要去?大皇兄同意吗?还有孩子那么小。”灵瑶后半夜没睡好,精神不是很好,但又心情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 “江北王似乎......不怎么上心。”青禾想着曲玲珑那婢女的神态,好像夫妻二人,不怎么交流。 灵瑶皱起秀眉,他俩怎么回事?难道大皇兄瞒着玲珑曲院判已死的消息不是为了她好?是不是二人之间还存着误会? “我们出宫吧?去江北王府一趟,我还挺想南星的。” “可如今,宫外还不太平。”青禾担忧。 是不太平,萧山说等局面好些就带她出去游玩的,她出生皇城,却还从未好好逛一逛这座城呢! 可她不想躲在一个人的身后了。 这样看起来很没用。 所以,她做了认为很简单的事,他却还是害怕,生气,不信任,觉得她任性吧? 灵瑶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更改。 玉柳只得点了几个侍卫跟着,又安排了暗卫守护。 刚出凤阙楼,便看到明德帝过来,看起来正是来找她的。 见她带了一行人,身后的侍女还搬着东西,俊容一沉,以为她是要出宫去将军府,“皇妹,你要去哪里?” 他自然是听到昨夜萧山没回来的消息,昨天二人不欢离去,没想到他还真大胆,真敢不理会小妹了? “怎么了?去大皇兄那看看小郡主。”灵瑶不解,“你今日不是有要事,来我这干嘛?” “哦,没什么。”明德帝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她说了要离开,不是今天也会是以后几天,又不开心了。 “皇妹,你真的要去将军府吗?这么大的皇宫便只有朕一人了,你就这么狠心吗?” “萧将军住在宫里,不合规矩。” 那便不让他住宫里呀!明德帝内心在咆哮。 可他知道,皇妹不会同意,那家伙更不会同意的。 “再说,我也会时常入宫,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一个紫微星护体的帝王,不会是晚上怕鬼吧?” “鬼都不来找朕,晚上朕只能跟影子君讲话。”明德帝好看的眼睛哀戚戚的,活像被人抛弃了似的。 刚觉得他有了帝王的威仪,他这又来软巴巴的,成何体统。 “你若寂寞,便找个合心意的放身边伺候着,等一年之后,再给个位份,到时候,秀女入宫,你便不会寂寞了,自有皇后贵妃的。” “皇妹!”明德帝涨红了脸。 皇妹果然是被那糙汉子带坏了,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呀!他每天学习政务还来不及,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他说的寂寞,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好啦好啦!你一个成年的帝王,脸红啥呀!我走了!”灵瑶果真脸皮厚了,丝毫没觉得不妥。 “那你至少等朕迎娶了皇后再走行不行?萧将军那边朕也不管规矩不规矩的,他爱去哪去哪!”明德帝在后面大喊。 他爱去哪去哪?他怎么那么美! 今天开始便别回宫了! 灵瑶憋着气去了江北王府。 因为来得突然,整个王府人仰马翻,江北王不在府中,去迎接各国使臣去了,管家聚齐一圈莺莺燕燕跑出来迎接,却发现神女公主已经进了听雨苑,侍卫守在了院外,谁也不让进。 曲玲珑早已在院里跪下等着了。 “玲珑,你这样我可生气了,像以前一样就好。”灵瑶过去扶起她。 这怎么能行呢!她如今可是景国最尊贵的人了。 曲玲珑无奈地被灵瑶拉着进了房间。 南星已经四个多月了,完全长开了,那双丹凤眼跟她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粉嫩得像一只肉团子,别提多好看了,肉肉的嘴巴嘟着,灵瑶喜欢地趴着看了好久。 “玲珑,你怎么舍得放下这么可爱的女儿去西川呢?” “榜文上写,去西川回来后有考太医院的资格,公主,我想进太医院。” “你想去,我推荐你去就可以了,用不着去西川的。” “还是照规矩来吧!我也想出去走走了。” “玲珑。”灵瑶看着面容坚毅的曲玲珑,“你好像,变了些。” 是,自从知道了爹的死讯,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她再见不到他了,哪怕他从小对她严苛,毫无温情,哪怕他在最需要关怀的时候辱骂她,将她赶出家门。 可那也是从小把她抚育长大的爹爹,是她唯一的亲人。 他是爱她的,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她让他失望了。 她要进太医院,不要再为一个男人困在这四方牢笼里了。 “玲珑,大皇兄,应该是怕你孕中难过,才没告诉你曲院判的死讯,他还是关心你的。” 不是,他不是。 他只是太漠然而已。 在他眼里,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她还是感谢他,感谢他不是为了拉拢父亲才将她接回来,至少,和那些姬妾,是有些不同的。 “公主,我和他之间,从未有过感情,我不强求了,不想再被感情束缚了,天下那么大,有那么多的事可以做呢!”她脸上散发出自信的光来。 灵瑶从未见她这样鲜活,她像是真的放下了,重新找到了自我。 “我的医术是父亲教的,入医门之前,他曾让我立誓:恪守医德,救死扶伤,人命至重,不计其功,不谋其利,不可半途而废。” 灵瑶点头,“曲院判是个好医者。” “如今江山重生,皇上开科选拔人才,所以,我也想为景国做些事,这样,才对得起父亲的教诲。” “我支持你,玲珑。” 谁让大皇兄不知珍惜呢!他要失去玲珑这般好的女子了。 活该! 第213章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灵瑶太喜欢南星了,又逗了一会儿,直到小家伙睡了,她才意犹未尽地停手。 她的孩子也会这样可爱吗? 把一箱子礼品留下,又嘱咐了曲玲珑需注意的,如果不出意外,明日就该出发了,耽搁久了,恐怕瘟疫真的会大面积爆发,必须在未成形前寻到源头,遏制住。 出了王府大门,灵瑶对青禾道:“没了男人,好像会变得更快乐些。” 青禾叹道:“公主,您跟曲侧妃可不一样,您和将军感情好着呢!可不能那么想。”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现在不开心,我要试试没了他会不会变开心。” 玉柳一听,有点头大了。 她朝玉扇口语:“要不要去寻寻将军呀!” 玉扇回:“我觉得将军挨不过今晚,再等等吧!” 京城的大街上人满为患,原来是各国使臣进京了。 灵瑶看什么都好奇,几人寻了个茶楼进去,坐在窗边上往下瞧。 这一瞧,便看到使臣团里有一人很是扎眼,他骑在马上,长得很强壮高大,猛地一看,还以为是萧山,只是穿着异国服饰,整张脸被浓密的胡子遮了一半。 “他是谁?” “看服饰,应该是北狄人。”玉柳瞅了一眼回道。 灵瑶觉得奇怪,明明他和萧山的块头那么像,可心里就觉得这人真难看,又丑又粗鲁,打扮得再齐整,也给人莽夫的感觉。 难道别人的眼里,萧山也是这样的? 所以二哥哥和大巫都觉着萧山不好? “青禾,你觉着那人像不像萧山?” “身形有点像,不过,脸长得奇奇怪怪的,不好看。”青禾实话实说,这北狄人看着就粗犷,将军长得高大,也只能说威风凛凛,却不是像这些蛮人,一看就是只有蛮力的莽夫。 队伍的前面,是江北王和刑部尚书曹立在带领的,两旁侍卫在维持秩序,百姓拥挤,吵吵嚷嚷。 中间豪华的马车,一个美人儿探出头来,满头细碎的小辫子,一只耳朵上带了大大的银圈,长相妖冶,雌性难辨。 他嘴角噙笑,伸出细白的手朝百姓挥着,引起一阵男女混叫。 “骚包。”青禾骂了一句。 确实!灵瑶,玉柳玉扇纷纷点头。 那美人儿招摇地四处观望,随意的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虽然灵瑶带着面纱,但青禾和玉柳还是第一时间将她挡在了身后。 那美人儿嘴角的笑咧到了最大,露出一口白牙,朝着窗子挥了挥手。 使臣团慢慢行驶过去。 “将军在后面。”玉柳让开位置,让灵瑶可以看见,“在最后面呢!原来将军是去迎接使臣去了。”她特意说道。 青禾了然一笑,“我去看看有什么糕点。” 迎接使臣也没有半夜迎接的,他分明就是故意不回宫的!灵瑶不想他还觉得自己很正常,一想,便是满肚子委屈和怒气。 但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他和杜凌走在最后边,几乎脱离了队伍,是故意落后的,二人偶尔交谈下,就那么随着马行走。 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迎接使臣原本也没萧山什么事,只是昨天使臣团还未进京,便被一伙盗匪打劫,萧山从宫里出来正遇上守备军往京郊赶,本来心情就极度暴躁,他一听,正好拿人出气,堂堂一品大将军亲自剿匪,给足了使臣团面子。 距京郊五十里外的盗匪,哪里想到会是神武将军来了,还打算歇上会儿再跑,谁知,顷刻间全军覆没,一人挑翻了一百号人,珠宝洒落满地。 萧山气消了,又觉得不能马上回去,这次女人做得太过分,丝毫没有考虑他的感受,该让她好好想想,不然以后不知轻重。 于是,他便与使臣团待在一处,直到天亮开了城门,才与迎接使臣的队伍一块进了城。 不过,这一路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想到了一件事,每次他发了脾气,后面雪娘就会出事。 没一次例外的。 可又想到昨日那令人震撼的神迹,她开了神坛,是名副其实的神女。 她不是一介凡人,众人只能仰望,大概不会再需要人保护…… 所以,他又有些踟蹰与茫然。 她好像,离他远了些。 她还是他的小媳妇儿吗?还需要他的温暖吗? 不过最终,担忧占了上风。 他实在不放心,必须回去看看! “杜凌!你在后面盯着驿馆,务必安排妥当。” “是!将军!” 萧山骑着千行,离开了队伍,从小道往皇宫去了。 他怎么走了? 灵瑶恨恨地收回目光,“行啊!本宫也觉着皇宫无趣,今晚便不回了。听说坊间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本宫要玩个够!” 活到这么大,还没在京城畅快地玩一番呢! 玉柳和玉扇暗暗叫苦。 二人一对眼神,打算通风报信去了。 青禾精心挑选了几种糕点,端着朝楼上走,刚拐上楼梯,角上房间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捂住嘴将人拽了进去,糕点散落一地。 一个人影马上出现将地面收拾干净,又消失。 青禾一直被拖进里面,继而她的手被绑了起来,那人把她摁在墙上开始在她身上乱摸。 “你可知道我是谁?”她忍着恶心咬牙问。 “呵!永福郡主嘛!皇上刚封的。” 一听这声音,青禾不知为何,心落到了肚里。 种马! 身上的各种药物被搜出来扔到了地上,连她头上的金钗也被取了下来。 王八蛋,果然是对她知之甚深。 全身搜了个干净,完了,这才把她身子正了过来。 阿史那图鲁那张欠揍的脸凑上前来,“大景的气候就是养人,看看,这脸白得跟马奶似的,越发好看了。” 一双鹰目直勾勾地看着青禾,活像见到猎物一样。 青禾厌恶地扭过脸去,阿史那图鲁掰着她的下巴又扭过来。 “王妃,别以为回了景国,你便可以摆脱本王,你这辈子都逃不了!”阿史那图鲁在她耳边恶狠狠道:“今日便补上咱们的洞房花烛!” “你敢!” “哦,知道你爱干净,瞧,本王都布置好了。”图鲁朝榻上一指。 只见那上面全用白色绸缎铺就,连周围的地面都铺满了,纤尘不染,一丝色彩也无。 “王八蛋!你办丧事呢!”青禾怒骂,漂亮的眼中簇着火苗,红唇粉面,烈焰玫瑰一般。 “你要不听话,本王不介意直接办丧事!” 他掐住青禾的双肩,一口咬到纤弱细腻的脖颈上。 第214章 本王对你不好吗? 青禾闭上眼睛,任凭图鲁贪婪地啃噬,一动不动。 又是这样! 她紧蹙的眉头,紧咬的下唇,无不透漏着她的嫌恶,他便让她如此恶心吗? 他可是突厥地位最尊贵的王子,哪个女人不是招手便来,狗一般地跪爬到他身边的,偏偏她,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纤弱的脖颈留下一个深深的齿印,图鲁嗜血的鹰眸有些癫狂。 “怎样,大景的皇帝还会要一个二手货吗? 本王要将你全身都刻上我突厥奴隶的印记。 永福郡主,呵呵,大景的男人还敢要你吗? 再高的身份,也抹不去你已经脏了的事实,本王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突厥人玩儿过的女人!“ 青禾忍不住颤了一下,他今日好像,有些控制不住。 忍不住睁开眼睛,清冷的目光染了些许痛色。 这个狼崽子,咬得真的好疼。 “本王不会再怜惜你了,你这个毒女!”图鲁恶狠狠地撕扯青禾的衣服,“本王今日,就要你伏在本王的身下,倒要看看,被最恶心的人摆弄,你那张万年不变的冰脸,会不会变样!”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僵滞。 大景女子,臂间都有守宫砂。 他见过,很漂亮,嫣红如血,在她嫩白手臂的内侧,象征着纯洁。 他以前不在意的,突厥女子不讲究这些,哪怕以前跟过别的男人,只要未曾婚配,也会有男人求娶,突厥人看中的,只有样貌和健壮的身体。 他的女人中,也有许多是别人进献来的,还不知过了几手。 可,那不过是玩物罢了! 说丢便丢了。 青禾是不一样的,他当宝一样捧在手心,对妄图沾染她的人毫不留情,包括曾经最好的兄弟。 他小心地守着,护着,费尽心思地讨好,不顾别人的耻笑,他恶狠狠地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这女人是他一个人的,是被他放在心上的,谁也不准碰! 他曾当她是世间珍宝。 他带她在草原上驰骋,摘好看的花编成花环,篝火会为她跳求偶的舞蹈,到处搜寻漂亮的珠宝,甚至,寻来在突厥的大景女子入府做饭,织衣,陪她说话。 还要怎么对一个人好啊? 他去请教别人,得到的是不解与耻笑,甚至连父王,都骂他任性妄为,说他不像个男人! 他真不像个男人,是男人早就将她压在身下了,就因为她不愿,他便眼巴巴地等着,等着她点头。 可如今,那守宫砂没了!光洁一片! 她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别人! 她把她的心给了别人! 铺天盖地的痛席卷全身,他恨这个女人! “本王对你不好吗?对你不好吗?是谁?他是谁!”图鲁发疯地摇晃着青禾的身体,那眸中的恨意让人胆寒。 突厥大王子嗜残暴虐,杀戮成性,这是别人对他的印象。 刚到突厥时,青禾是害怕的,尽管她表面装得镇定。 可是,后来,她不怕了。 现在,她又怕了。 青禾被摇晃的脑袋发晕,手腕终于将那绳子挣脱,图鲁身体健壮,是草原数一数二的勇士,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都挣不脱的。 青禾双手掰住他扭曲的脸,红唇一压,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上去。 图鲁霎时如被点了穴道,不动了。 这是她第一次亲吻他! 继而,他反应过来,双眸猩红,两臂狠狠的将人圈住,凶猛的压在墙上,疯狂地汲取。 青禾脑中眩晕,那一段荒唐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几乎让她忘记了动作。 小舌顶着什么东西推过去,图鲁丝毫未觉,大口吞咽了下去。 直到身体渐渐乏力,他被青禾轻轻一推,踉跄着后退,他才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女人。 “你,你又下了毒?” 还是用这种方式! 他怎么抵挡得住。 青禾使劲擦着嘴,好像要擦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确实不干净,昨晚不知他又和哪个女人鬼混在一起,也许是两个。 图鲁支撑不住,摔到地上,他呆呆地看着青禾的动作,心脏绞痛得翻天地覆。 赤果果的羞辱! 比杀了他还痛苦! “你,好得很。” 他被毒过多少次了?记不清了,可是好像还是没吃够教训。 她勾勾手指,他便像狗一样扑过去了。 “图鲁,我欠你的,还清了,离开大景,回突厥去。”青禾说完,转身就走。 “呵呵,还清了,一个亲吻就还清了?你的身子不值钱,你的嘴巴咋那么金贵呢!”图鲁撑着身体,看着这个无情的女人,眼中不知恨多些,还是绝望多一些。 “让我猜猜,你的身子给了谁?是那个俊俏的小皇帝,还是救你出狼窝的萧大将军,或者,两个都......” “图鲁!你闭嘴!” “我闭嘴?是说中了吗?是回大景的路上,就不要脸地自动献身了吧,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听到神武将军攻打突厥时,那眼里藏着的兴奋,你当本王是傻子吗?那时候,你是盼着本王战死沙场的吧?” “胡说八道!”青禾气得脸通红,别的她可以当他放屁,可这事,她休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你家公主知道吗?知道她信任的婢女想要和她共侍一夫吗?” “图鲁,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不可以污蔑萧将军。” “哈哈哈哈!“他喉咙发出幽怖古怪的笑声。 ”说他不好你便着急了,他到底有什么好,他便是干净的吗?那个煞神,出身卑贱,杀人如麻,天煞孤星,到底哪里比得上本王!” 他就是不知,到底他哪里不好,让她弃之如敝履啊! 幽黑的眸子死死攫住她,眼底冷寒无温,如冬日寒潭。 青禾一时被那目光震慑,然而,心中一直压抑的暴怒却如野草般开始疯长。 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 “对!神武将军就是比你好!比你干净!他是我景国的英雄,磊落坦荡,没有女人不爱,他比你这个肮脏的突厥种马好上一万倍!快滚回你的突厥去,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青禾拉开房门跑出去。 却与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彼时,她发丝凌乱,嘴唇红肿,颈间带血,衣衫破碎,眼中含泪,从未有过的狼狈。 \u0003\u0003\u0003 第215章 公主,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杀了他!” 灵瑶从未见青禾这般脆弱过,震惊之下眼眸发红,只想将里面的人碎尸万段。 侍卫们立刻要冲进去,青禾急忙阻拦:“公主,奴婢没事,他已经被我毒伤了,算了!” “不可以算了,本宫要让他死!” “公主!”青禾眼里带了祈求。 “青禾,你不是奴婢,你是我的义姐。”灵瑶难过地看着她:“你是怕他死在景国惹来麻烦吗?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了,是我对不起你。” 她解开自己的披风,为青禾系上,哽声道:“对不起啊青禾......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把他让给你。 “不是的,公主,不是这样的。”青禾摇着头,不知该怎么说。 她和那人...... “公主,里面没人了!”玉柳从屋里出来,淡淡地瞥了青禾一眼。 \"送郡主回宫。\" “公主......”玉柳一惊,“那您?” 灵瑶犀利的目光看向玉柳,“你们两个,送郡主回宫,本宫不想说第二遍。” 她眸色冰冷,话语含锋,凛冽如寒冬腊月的北风,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玉柳和玉扇惊悸,包括青禾,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心头涌上浓浓的不安。 公主有些不对? “我去寻将军。”玉柳对玉扇道了一声,于是玉扇带着青禾回宫,玉柳则去寻人。 再说萧山,骑马来到宫门前,宫廷守卫竟然不让他进门,还道是公主下的令,这可让他又生了好大的闷气,最后还是爬了宫墙进去的。 心里还在想着杜凌说的方法,多说说以前在村里的事,让她回忆回忆他的好。 结果人却不在凤阙楼,出宫去了。 都说了宫外不太平,还往外跑,萧山感觉操碎了心。 他正要出宫去寻,却又被皇上拦住,道禁军统领不在,让他安排明日宫内的防守问题。 等玉柳找到他时,天已经擦黑了。 公主没有回宫。 皇上也惊住了。 萧山带着人找到侍卫与现身的暗卫时,他们全木愣愣地守在茶楼门外,统一口径:公主在茶楼房间休息。 然而,房间是空的,哪里有人呢? 茶楼老板回忆,里面的姑娘早半下午就离开了。 她是对侍卫用了摄魂,自己走的。 萧山意识到这个问题,又怕又悔,他果然是,不该惹她的。 到底去了哪里呢? 灵瑶哪里都没去,只不过是从茶楼进了对面的客栈而已,她身上没有钱,用头上的金钗付了房费,自己则在房里呆坐了一下午。 她不知道,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宋北庭接到皇上派人递来的口信,从她出了江北王府便跟在后面了,直到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出了茶楼,来到了这边的客栈。 宋北庭知道她可能不想见到自己,将金钗赎了回来,他便也在隔壁开了个房间,一下午倾听着这边的动静。 然而,什么声音也无。 大概是睡了? 天已经黑了,她怎么还没出来?与那人闹了脾气,很伤心吗? 他坐不住了,过去敲了敲房门。 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送进来吧!” 这是把他当做送饭的了,宋北庭想了想,又下楼端过了饭食,才进去。 屋内昏暗,没有点灯,她静静地坐在窗口,微弱的光线打在身上,像一道黑色的剪影,透着孤寂。 宋北庭心口泛起熟悉的疼痛,她的样子,让他想起多年前,曾在宫里见到的一幕。 那是一个金色秋天的正午,所有人都以为小公主在寝宫休息,只有他,远远地看到那个蹲在凤阙楼最顶层的小小身影。 风很大,她就缩在琉璃瓦重檐底下,不仔细看,根本无人发现。 他吓坏了,跟着二皇子进凤阙楼之后,在他的掩护下很快上了楼顶。 “公主,来,把手给我。”他不敢高声,轻轻地开口。 她回头的那刻,眼里有着来不及藏起的落寞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还不等他思索其中的意味,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变得清澈干净。 她不好意思地笑:“问棠哥哥,我见到一只好漂亮的蝴蝶在这飞,所以就上来了。” “嗯,好,蝴蝶呢?”他顺着说道,一边慢慢靠近。 “不是蝴蝶,原来是一片被风吹上来的落叶。” 她说的认真,他也没多想,只以为真的是小孩子的贪玩。 只是,她去和亲之后,他绝食躺在床上的时候,过往的一幕幕被他翻出来一遍遍回忆。 他才渐渐明白,她哪里是贪玩,也没有什么蝴蝶,她是在凝望远处,凝望宫外的世界,凝望自由。 那现在呢?现在她自由了,一身的寂寞又是因为何? “问棠哥哥?” 灵瑶回头,这一次他轻易的捕捉那丝不悦。 被打扰的不悦。 与多年前如出一辙。 难道他从来都是不被欢迎的吗? 宋北庭点燃了烛灯,修长的手指拿着竹签挑动着灯芯,低头掩盖落寞的神色。 “公主身怀六甲,不宜在外逗留,属下送您回宫吧?” 说出这话,他又有些懊悔,其实,也可以再待一会儿的。 “我便不能独自待会儿吗?”灵瑶喃喃自语,“便不能任性一回吗?” 可以!属下守着公主! 宋北庭想马上回答,但却又被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回吧!” 她站起身,高鼓的肚子更显得整个人纤弱无比,宋北庭眸色刹那黯淡,脱下身上的外袍,“外面寒冷,公主先披着,到宫门再脱。” 她没接,“问棠哥哥,你心中有怨恨吗?” 宋北庭手一抖,他想说没有,但真的没有吗?面对她能看透人心的清澈双眼,他说不出欺骗的话来。 若没有,他不会夜以继日的练剑来发泄心中的悲苦。 若没有,他不会时时盯着神武将军,以期找出他的缺点。 嫉妒,他看不得那人得意张扬的脸,那是夺了他的幸福换来的。 “你怨恨我是吗?” “不是。”这次他很快回答,他怨恨,是怨恨老天,或许也曾怨恨过先皇,可从不层怨恨她。 他有什么资格怨恨她呢?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当初,我再果决一点,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也不会遇见那个人。 “公主,他真的那么重要吗?”他的手悄然握紧。 “重要,很重要。” 宋北庭坍塌了肩膀,所有的力气被抽离,英朗的面容失了血色。 早该知道的,她看向那人的目光带着浓烈的爱意与依赖,与看他,看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他再没机会了。 第216章 她在躲他 京城的夜晚依旧喧嚣,主街道夜灯挂起,年节将近,摊贩顶着寒风售卖,以期多赚点过年的嚼用。 人来人往,酒楼灯火通明,偶有车马穿行。 萧山骑着马疾驰而过,引起一阵咒骂与骚乱。 灵瑶抬脚刚上马车,忽听前面的动静,抬头望去,只听马蹄声声,看不见人,但她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不知为何,心里慌乱无比,让她想要躲避。 人影眨眼间近在咫尺,跨在高头大马上铁塔一般。 “宋北庭,人呢?”他眼眸锁住眼前清俊的男子,犀利慑人。 而后他不等宋北庭答话,便下马大步来到马车旁,伸手就要掀开车帘。 “萧将军。”宋北庭抓住他的手,俊脸透着冰冷。 “公主不开心。” “无需阁下操心!”萧山面目冷硬,甩开他的手。 却不想宋北庭依旧阻拦,一个擒拿掰住萧山的胳膊,不让他近前。 “你便是这样对公主的吗?蛮横无理,强取豪夺,丝毫不顾她的感受,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却委屈地一个人躲在这杂乱的客栈里!” 萧山脊背紧绷,漆黑的眸有刹那间的凝缩,随即,他抓住宋北庭的手,力气大的几乎捏碎他的手骨。 “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宋统领太过热心了!”萧山再次甩开,手掀开了车帘。 “雪......” 看着空无一人的车厢,他的话音消弭于喉间。 “人呢?” 宋北庭也傻了眼,刚明明他把她扶上马车了?人呢? 难道,他刚转头看萧山的功夫,她又下来了,并没有进马车? “刚才的姑娘呢?”俊颜突变,他猛地抓起马夫的衣领厉声喝问。 马夫吓得脸色煞白:“小人不知,饶命!” 萧山已经快速围着马车转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在躲他。 为什么躲他? 他真的伤了她? 全身的血液几乎冻住,他一向怕热的身子竟然开始发抖,胸腔有什么东西压住,压得心脏几欲破裂。 事情怎么会这么严重?他伤了她? 他竟然伤了她吗? 真该死! 他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所以,她去了哪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个似她的都没有,她还大着肚子,在并不熟悉的京城,能去哪里? “将军,监视北狄的暗卫传来消息,说那乌槐刚带进驿馆一个女子。”杜凌禀告。 不可能是她! 她刚还在东大街! 萧山几乎下意识就否决,但那纷乱的思绪几乎要让他的脑袋炸裂,他心真的乱了。 ............ 灵瑶正坐在一辆招摇奢华的马车上,她白日见过的,那个骚包美人儿的马车。 一串串的金铃铛挂在车壁上,发出清脆又扰人的响声。 马车宽大柔软,暖烘烘的,像一个五脏俱全的小房间,琉璃灯盏挂在四角,整个车内亮堂如白昼。 美人儿斜倚在软垫上,衣领扯得半开,金缕丝线华服在灯下闪闪发光,那眯眼的神情,风情又妖冶。 灵瑶也不知怎的,明明想见到萧山,可他来的时候,自己却怯懦地逃跑了。 还爬到了这辆马车上。 此刻,她全副心神都放在美人身前的桌子上,上面摆着一堆好看的食物,与大景的不同,她见都没见过,闻着好好吃的样子。 折腾这么久,她肚子好饿,饿得发慌。 “我可以吃吗?”她试探询问。 呵呵,哪里来了只小兔子,还是只怀了身孕的兔子。 好香,她身上抹的什么香,清冽好闻,让人心情舒畅。 “没想到本王子魅力这般大,美人投怀多的是,孕妇还是头一个,你是哪家的?” 美人儿摇晃着杯盏,里面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果香。 他的声音也是亦男亦女,说的话虽不正经,却听起来并无恶意,并不让人反感。 “我可以吃吗?”灵瑶再次询问,面纱上露出的眼睛熠熠生辉,仿若星辰,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渴求。 歇波王子勾唇笑了笑,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小妇人果然认识他,听到他的身份一点没意外,是白天见过了吧! 灵瑶伸出手指,捻起一块看起来分外漂亮的糕点,吃进嘴里。 “好吃,这是什么做的?”好清新的自然香,绝不是用糖勾兑出来的甜。 盘子里只有四块,灵瑶一口一口全吃掉了,她真的是饿极了,肚子里的孩儿也动得厉害,看来也是饿着了。 “小妇人,不怕里面有毒啊?我南疆人可最是擅蛊毒哦。” 灵瑶一僵,她想到了父皇的噬神蛊,眸子里闪过一道寒意。 “若你下毒,我便弄死你。” 说起来是南疆人害了她父皇,她应该对南疆人恨之入骨才对,可这个南疆王子长的这么好看,与那个古怪的蛊师完全不同,让她忽略了他的身份。 呦呵,这还是只带獠牙的兔子。 歇波王子轻叹一声,又倒了一杯果酒,“要不要喝一杯?红莓做的哦,孕妇也可以喝。” 这南疆的王子也是奇怪,非但不赶她下车,还像朋友一般跟她说话。 “喝酒对孩儿不好。”她摇头,又挑了一根竹筒饭。 “行吧!”他无所谓的勾唇,自己又慢慢喝起来。 他长的确实好看,那双眼睛天生上挑,一笑就跟狐狸似的,给人妖孽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或许,其实他是正经的?只是长相让人误会? “那我尝尝。” 这果酒真的很清香,只有很淡的酒味,她知道酒味很刺鼻的,但这个闻起来像果汁一般。 “自己倒。”歇波王子像是有点热了,又扯了扯领口,露出一大块白色的肌肤,半眯着眼睛仰躺在软垫上。 真个就是一只惑人的妖精。 能迷惑男人,也能迷惑女人的那种。 当然,不包括她。 灵瑶自己倒了一杯红莓酒,看看闻闻,半天才续到面纱底下,试探着饮了一口。 眼神登时一亮,长长的睫毛轻颤,又连喝了几口。 这哪里是酒啊,这就是果汁! 真好喝。 “你这还有多少,能不能卖我几坛?” 歇波懒洋洋的摇头,“小妇人,别怪哥哥没提醒你,酒味再淡也是酒,寻常女子喝五杯为佳,超过五杯......喂,你咋了?” 灵瑶手里的酒杯掉落,在桌上滚了一圈,又落到车上,将软垫都弄的点点晕红。 不会吧? 这才一杯! 第217章 好冷 “喂,小妇人,你可不能醉啊,你家到底住哪里啊?” 歇波王子有点头疼,这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小妇人呀,肚子都大成这样了,咋身边连个人都没跟着。 夫家可真是放心呢! “我没醉啊?”灵瑶舔舔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可爱得很。 景国的女子不都很矜持保守的吗?这个小家伙怎么没有丝毫警惕心呢? 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奔着他的容貌来的,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到底是哪来的啊? \"你长得好好看,不像南疆人。\"灵瑶的声音软糯娇憨,跟刚才略微冷清的态度完全不同,像喝醉,又像没醉。 歇波轻笑一声,嗓音透着一股天生的酥调。 “南疆人应该长什么样?” “很丑,没有眼白,像怪物。” “那是拓夜一族的蛊师,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南疆人并不是那样的。” 歇波挑挑好看的眉头,这小兔子还见过蛊师呢?不简单。 拓夜一族都要绝迹了,连南疆人都很难见到,她是哪里见到的? “那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表面若无其事,内心肯定是厌恶的,可这小兔子问出来,单纯好奇的语气和干净的眼神,让他一点都不反感。 “并不是,跟你们景国一样,肯定也是有丑有俊嘛!” 小兔子越来越对人胃口了,他好久没这么轻松地聊天了,难得有不关注他容貌的小家伙,看来,今晚出来是对的。 “对哦。” 歇波又笑了一声,她怎么跟个孩童一样。 灵瑶迷瞪瞪的,但她感觉很舒服,好像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不见了,肚子动了一下,她轻轻拍了拍,“乖宝宝,还没吃饱呢?” 她又去拿吃的,嫌面纱碍事,一把扯了下来。 那张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花容月貌露出,歇波王子惊了一下,随即想明白了。 原来是比他长得好看,怪不得对他的容貌不感兴趣呢! 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家伙啊?也太招人喜欢了罢,连吃东西都可爱得不行,嘴巴一鼓一鼓的,让他也有了食欲。 马车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原本他也没想去哪,只是不愿在驿馆待着,车夫是南疆带来的仆从,对自己主子很是了解,他不发话,那就一直在城里转圈便是。 “我吃了你的东西,给你多少钱?”灵瑶摸摸身上,哦了,没有钱。 摸摸头上,只拔下一根银钗。 “这个不行。”她盯了好一会儿才道,又插回头上。 终于摸到手腕上的一串珊瑚珠,拿下来放到桌上,歪着头问:“这个够吗?” 憨态可掬。 歇波不明白,头上那根银钗好像与她并不匹配,也不值钱,这个珊瑚珠倒是上等的好货,只是不知她是觉得银钗不够所以不给,还是那个比较重要才不给? “本王子不要东西,你可否为本王讲讲这城里有哪些有趣的东西,便当饭资了。” “有趣的东西?”灵瑶迷茫,“我也不知道啊?” “啊?你不是京城人吗?” “是啊!” 是,是咋还不知呢?看她的模样,也不是骗人,他更迷惑了。 “本王子听说景国年节会很热闹,整个京城都会放烟花,夜晚亮得跟白天一样,是不是那样的?” “是,很好看。”灵瑶大力点头,“这个我见过的,只是离得有些远,宫里不准放烟花。” 宫里? 她是宫里人。 难怪她啥也不知,宫里人怎能随便出来。 歇波瞧了一眼她的大肚子,眉头极快地蹙了一下,没有再多探寻。 看来她真的是醉了。 “也不知本王能不能等到年节,观望这盛景,本王,最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了。” 灵瑶歪头,眨了眨眼,然后笑起来,露出小巧的贝齿,很开心的样子。 “那我给你放烟花!” 歇波脑子有点跟不上,跟着她的指示,让车夫停了车。 此时,马车已经行至西城护城河边,夜已深沉,除了一轮明月悬挂空中,周遭寂静无声。 天寒水冷,歇波将一件青色大氅递给灵瑶。 “这是备用的,本王没穿过哦。” 他自己身上确实还穿着一件,马车里很暖,灵瑶脸颊酡红,但车门一开,冷意侵袭,让她打了个激灵。 接过大氅穿上,整个人就全包住,一直到了脚踝,她看着身边的歇波,才发现他还挺高的。 “那我给你放烟花了哦。”灵瑶张开手掌,侧头。月色下,有种朦胧的轻灵之感。 “行,放吧。”歇波有些好笑,拿什么放?用手吗? 下一秒,他唇角的笑僵在脸上。 灵瑶手里突然起了一股火焰,橙色的,不等他看明白,她的手已经扬起,打向天空。 火焰流星一般冲上空际,带着细长的尾巴,一道又一道。 整个上空都亮了。 她就那么双臂轮换,打出一道又一道的火焰,神奇又震撼。 歇波和车夫都傻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谁了! 景国的神女,那个引来凤凰的神女。 神女是这样的?一只娇憨的小兔子? 她便用这双神奇的双手,为他打了一场盛世烟花。 大概,他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比这更闪亮的东西了。 橙色的烟花渐渐变了颜色,像热火被侵入了冷水,逐渐成了青色。 “好累了,不放了。”灵瑶垂下胳膊,又环上自己的双肩,“冷。” 歇波收回望向空中的视线,复杂地看着灵瑶,“谢谢,真美。” “冷,冷......阿山.....” \"你怎么了?\"歇波这才觉得不对劲,关切地上前查看,“冷吗?咱们回车上。” 他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抓住手,声音发颤,“我冷。” 她的手好冰,寒意像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一样,歇波大惊,急忙将她扶上马车。 马车很暖,他又让车夫在底下加了一些炭火,可是她依旧缩成一团,喊着冷,她还缩进他的怀里,扯开他的衣领,将脸蹭上去。 像冰坨子一般,让他打了个哆嗦。 但她很快便离开,迷茫地摇着头,“不是,不是......” \u0001 第218章 他不要我了 什么不是? 歇波僵着身子半天没动弹。 眼见她越来越不对劲,他只能命令车夫往回赶。 景国的神女,挑选了神武将军做夫婿,这个他来时便已经听说了,那他现在是将她送回宫呢还是将军府? “本王送你去哪里呢?哪个是你家?” 家? 灵瑶怔怔的,眼神像迷路的小鹿,“没有家,没有家......” 不知道去哪里,哪里都不要去。 歇波不解,又去探她的额头,还是冰冷得不行,唇色都发青了,这个体温常人怎么受的住。 “再加炭火!”向来酥雅的嗓音也带了厉色。 马车猛地停住,惯性让灵瑶不受控住地扑过来,香气扑鼻,歇波抱住她,并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肚子。 虽然气怒车夫,但想到也是自己的语气过急,他压下呵斥,只等着加完炭火赶紧回去。 “本王是将你送到神武将军府吗,还是送回宫里?” 她这情况,并不是病了,看大夫显然是不行的,只能送回去,让她的家人帮忙。 “神武将军......阿山。” \"他不要我了......\"灵瑶捂着脸哭起来,悲戚像开了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歇波正怔愣间,车门被大力拉开,山一般的黑影压迫而来。 “神武将军。” 他脱口而出,强大的威压让他忍不住收回环绕在灵瑶身上的手臂。 在琉璃灯盏的照映下,他的脸色黑压压沉得像即将暴雨的天空,压抑得让人窒息。 然而,他的动作却小心翼翼到手指都在颤抖,他的到来,让宽大的马车变得逼仄,一点一点地将缩起的人圈进怀里。 “没有不要你。” 他声音低沉浑厚,温柔又隐忍,喉间像是有什么堵着,得不到释放。 高大的身躯护着怀里的人,弯身出了马车。 下车的瞬间,歇波看到那张苍白的小脸已经拱进神武将军敞开的怀里。 继而,披风包裹,骏马嘶鸣,宛若旋风掠过,眨眼消失在黑暗的街头。 不愧是景国力挽狂澜的大将军,这气压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歇波低下头,兀自思索了一番,才唤了吓得面色发白的车夫继续赶路。 哎,真不愿回驿馆,那个突厥公主太恶心了,都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哀祭过景国先皇,与新皇晤面之后,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宋北庭大力拉住缰绳,手掌勒出深深的红痕,立在不远的街头看着那人带着她呼啸而去。 他好像,总是晚了一步。 .............. 三国使臣,除了南疆是大景的附属国,突厥与大景刚刚休战,北狄与大景也并不友好。 同为邻国的岐戎最近更是动作频频,也没派使臣前来。 第二日各国使臣由新皇带领祭拜了昭和帝,而后设宴款待,商谈后续。期间,提出要面见神女的请求,不过却被萧山以神女生病为由暂拒。 神女确实病了,那晚回宫之后,好不容易将身体暖热,却继而发起高烧来,整个人烧得说胡话。 “阿夜,母后又骂我。” “我走了,谁稀罕待在王府。” “你买的簪子,还给你。” “你别去,会死的。” “阿夜......” 她说得乱七八糟,可总是围绕着一个名字:阿夜。 他询问了青禾,皇宫里根本没有带夜字的,也或许,她说的不是这个夜字,但这个名字还是像一根刺一般扎到了心里,她像在呼唤爱人...... 最终高烧退去,人也瘦了好多,脸蛋整个缩了一圈,别提多让人心疼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人还有些懵懂。 “终于醒了。”耳边是沙哑的男声。 有人在亲她的手。 灵瑶呆呆的看着眼前憔悴的男人,记忆还停留在她爬上南疆王子马车的时候,后面,有些断断续续,记不太清楚了。 “哪里还难受吗?”他目光殷切又担忧,小心地将额前的碎发拂开,指腹一遍遍划过她的脸颊,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 灵瑶摇摇头,看着男人露出释怀的笑意,然后想到什么,急切起身,“我去端些吃的。” 脚步有些凌乱。 很快他便回来了,“青禾说你刚醒,要先喝点汤,来,我扶你起来。” 灵瑶身上没什么力气,尤其喉咙,干得发疼,脑子终于能够转动,她习惯性地去抚摸肚子。 “孩子很好,别担心。” 他像许久没进水一般,喉咙干涸,声线暗哑,却一如既往给人踏实,安全的感觉。 灵瑶垂下头,有些不敢看他。 喝了几口汤,她推向他,眼神纯净如幼兽:“你也喝。” 萧山抿了抿唇,眼睛有些发酸。 “好。” 萧山目光不离她,喝了一口汤,又舀起,递到她嘴边。 灵瑶喝完,再递过去的便不喝,萧山喝掉后,她才又喝。 就这样,两人喝完了一碗汤。 短暂的沉默。 灵瑶垂首:“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 萧山手一紧,心脏涌起一阵尖锐的疼。 青禾说:公主从小便是乖孩子,她会认真地吃饭,练习舞蹈,习字,作画,从不发脾气,不给人惹麻烦。 公主对所有人都好,因为她是普济众生,心怀大义的神女。 她什么都不缺,宫中最好的东西全在凤阙楼。 凤阙楼内一片祥和,风和日丽,河清海晏,大家因为一个最仁慈的公主过着舒心的日子。 可她—— 会因为大巫的一句话不再吃肉。 会因皇后随口的夸奖彻夜练字。 会因二皇子一句懊恼的话故意输掉棋局。 会因皇上的一句承诺从清晨等到黑夜。 她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爱。 所有人都说爱她。 可她感受不到爱。 所以她乖巧,懂事,不敢任性,连对着最疼爱她的皇上撒娇时,也拿捏着分寸。 青禾说:她第一次在公主的脸上看到随心所欲,是在将军面前。 除此之外。 还有一种如兽般扞卫领地高度戒备的偏执。 第219章 你一直一直在爱我啊 她没有安全感。 他以为他做得足够好,其实正如宋北庭所说,他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他说发脾气也便发了,尽管那是因为太过在乎,可还是错了。 他把伤人的利刃刺进了她的胸膛。 让她敏感的心分崩离析。 “他不要我了......” 他听到那句话时,心里多疼啊!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是圣洁,高贵,俯视一切的神女,在他面前,却是最脆弱不过的女人。 因为爱,所以脆弱。 没有听见他的回音,灵瑶忐忑地抬头。 却见男人发红的双眼,里面盛满了痛悔。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萧山珍惜地捧着她的脸:“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对你凶,再也不让你难过,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懂事,好不好?好不好雪娘?” “......好。”她的眼神有些发怔。 他叫她雪娘,不是凤灵瑶。 他们不是将军和神女,只是村夫和村妇。 萧山不知怎么表达他满满的几乎溢出胸腔的感情,他不会说华丽的辞藻,也做不来女人皆爱的细腻温柔,他只会如以往那样,去亲吻她,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灵瑶承受着他的爱意,渐渐将手臂环绕于他的脖颈。 难舍难分。 良久之后,萧山万般珍惜地拥她入怀。 “是我不好,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凶你,这次又因开启神坛,恼了你,如果是以前的猎户萧山,不会这么冲动鲁莽,来到这京城,权利在握,大概是心浮躁了。” 灵瑶急忙摇头,“不是,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知道你是太担心我,以后我会和你说明白再行事的。” 并不是,京城人太多了,到底影响了他。 他双亲早逝,身无累赘,独来独往惯了,可她不一样,她有撇不开的责任与羁绊。 那些人开始占据她心思的时候,他便慌了。 其实他和她是一样的,有股病态的偏执。 不同的是,他可以压制,也可以自我调节,让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傻瓜。”萧山刮她的鼻子,“男人是不能惯着的,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这样,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你又不是我的奴才。”灵瑶小声嘀咕:“而且,你没错。” “不要这么乖,会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 “奴才有什么不好,就当我还是泊子村的猎户,拿着擀面杖打我,不用想着给大将军面子,这是咱们夫妻之间的事,别人敢说半句,我便收拾他们。” 回京城以后,她仰仗他,依赖他,把他抬得太高了,其实,他以为自己没变,但姿态上还是变了,向来敏感的她怎么会觉察不出来呢! 他如今,渴望她对他呼来喝去,任她疼,任她爱,也任她打骂,心无枷锁,随心所欲。 “我想明白了,你是别人的神女,也是我的女人,凭你再多本事,也是我捧在手心需要万般呵护的女人,以后,敬你,也爱你。” 萧山是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强悍直接的汉子,今日他说出的这番话,不是什么情话,更像是一种承诺。 却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 灵瑶半晌没有言语,她已经被他感动坏了。 明明是她的问题,可他却总是觉得自己错了,她该怎么做呢? “怎么,还难过吗?”萧山蹙起眉头,“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你说出......” \"没有。\"灵瑶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大眼睛里流下清澈的泪,“你没有不好,是我的问题,我爱你,真的爱你。” “可我,不知怎么去爱......” 她好像,总让他难过。 “傻瓜。”萧山吻着她的泪,心疼得要命。 “打我骂我就是爱我,让自己好好的就是爱我,缝制衣袍,床笫之欢,孕育子嗣,你一直一直在爱我啊!” 呜呜~ 灵瑶懂了,真的懂了。 让自己开心就是爱他,让他开心就是爱他。 “我知道了,阿山,可我还想爱你再多一点。” .............. 玉柳和玉扇失职被罚,打了80军棍,若不是顾忌着灵瑶那边,萧山估计会直接将人处死了。 青禾为二人上药。 玉柳不领情,气若游丝讽刺:“不敢劳驾永福郡主。” 青禾不语,重重地将药膏糊在她的屁股上。 玉柳动不了,想反抗也无能为力,只能任人摆布,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永福郡主以后没事少来凤阙楼,碍人眼。” “碍谁的眼?”青禾淡声道。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军心里只有公主,你哪凉快哪待着去。”玉柳毫不客气,只不过身体太虚,说出的话也无力:“公主这次失踪,还不都是因为你!” 青禾手一顿,也没说什么,转头又去为玉扇上药。 玉扇年长,总是比玉柳稳重些,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她还是了解一些这位郡主的性子。 “永福郡主,若是误会,还是尽快与公主说个明白,奴婢看得出,公主很在意郡主。” 因为在意,所以会伤心。 她看得出,永福郡主也十分在意公主,她们主仆二人不像是主仆,更像是亲人,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们在拼命地弥补对方。 好几次,她都看到永福郡主大半夜不睡觉,在厨房认真地配置食疗的方子,她偷偷查看过,那都是养护胎儿和母体的绝妙配方。 她看见公主高兴她便高兴,反而看到将军与公主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些失落。 她不可能对将军有什么想法的。 她就没正眼瞧过将军。 公主也是,御膳房送来什么好吃的,皇上派人送什么稀珍,内务府定制什么衣衫,她都会喊着郡主一起挑选。 她们之间,有种相依为命过的情分。 是她和玉柳永远比不了的。 青禾沉默地为玉扇上完了药,也没说什么,端着药盘出去了。 “哼,有什么误会,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指定是想做将军的小妾。”玉柳哼哼。 “别胡说,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在突厥受了苦,回来见将军对公主好,指不定心思就变了。” “你再乱说,小心将军让你滚回仙王宗回炉重炼。” 玉柳不说话了。 她可不能回去,她要跟着公主。 \u0003\u0003\u0003 第220章 老子只忠于神女一人 折腾一番,灵瑶又饿了,这一次吃了不少,精神也回来了。 “乖,再休息会儿,我先去皇上那边,这几日老实点,把掉的肉给我养回来,知道没?” “知道了。”灵瑶乖乖的。 萧山扬起嘴角,捏捏她的脸:“真乖。” 萧山出门,青禾背对着身站在外面,清冷濯秀,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萧山不喜欢她,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青禾在和他抢雪娘,他还记得很久以前,雪娘梦游中,竟说出谁把青禾救回来她便嫁给谁的话。 为了这个奴婢,她连自己的幸福都不顾,可见她有多重要。 所以攻打突厥之后,他提出归还青禾的要求。 现在他明白了,如今在雪娘的心里,没人比他更重要,对青禾,她那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还有对她替嫁的愧疚。 所以,他忍她。 前提是,她不会对雪娘造成伤害。 萧山冷冷的看着她。 青禾回过身,无视他的冷脸,恭敬地福了福身。 “将军,我可以进去看望公主吗?” 这还是她头一次真心实意地对他弯腰行礼,但萧山可不稀罕。 “将军,请你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公主的。” “你已经伤害了。” 他是第一个伤她的,青禾是第二个,都是她在意的人,所以她一时承受不住,逃跑了,自己躲了起来。 当然,他伤得更深一些。 青禾握紧了双手,低声道:“公主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对将军有那种想法。” “当我在突厥知道将军活着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你开心个屁,与你有什么关系,萧山面无表情。 “您大概不知道,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早就倾慕将军已久,大概五年前您第一次大败突厥一战成名的时候,公主便开始关注将军了。” 萧山眉头一动,疑惑不解。 “她每日做完功课,与我们这些奴婢一起玩耍,看起来无忧无虑,只有我清楚,公主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唯有我带回将军的消息,会看到公主发亮的眼睛,她开心,我便开心,每日去太医院学习,费尽心思为她打探将军的消息。” “你们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公主早已神往已久,她会幻想你长什么样子,在战场上怎样的威风凛凛,还在纸上画出来给我瞧,不过,想象中的人当然比将军俊俏。” 萧山:“......” “但她年幼,大概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对将军是什么样的感情罢!她在先皇面前夸赞将军,先皇便封了您为神武将军。” 他的名号是这么来的? “我还记得,公主听闻将军遇刺而亡的时候,惊得摔了手里的翡翠盏,她不说话,也不用膳,借口不舒服在寝宫呆了整一天。” “所以,我听闻您活着的消息,便想,公主若是知道了,该多开心啊!” “您点名要我回突厥的时候,我更开心了,我可以去香山水榭接公主回家,她也可以见到一直不曾见到的神武将军,不会再有人逼她和亲,因为神武将军回来了,景国的战神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将军与公主,早已经相遇。” “果真是命定的缘分。” “这些日子,我越界了,我只是,嫉妒将军,原本,公主最喜欢最依赖的是我......” 她从五年前就喜欢他了?萧山神情呆呆的。 一直有这么个小人儿在宫里关注着他,他竟什么都不知道。 早知道,他哪里会诈死,害得她....... 你说死就死了,你死了大景的柱子就没了,爹爹像变了一个人,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 他想起雪娘刚恢复记忆时的哭诉,心里悔得发苦。 话又说回来,若没有这一出,说不定她已经和宋北庭成亲了。 萧山脑子乱哄哄的,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差点撞到人。 “萧大将军,你是不是眼瞎!” 萧山看着眼前满脸敌意的阿史那图鲁,那满脸的戾气,活像二人之间有杀爹之仇。 战场上胜负已定,大丈夫输便输了,不是都来和谈了吗,整这么小气做什么,输不起? “呵,本将军当谁呢?原来是你这淫贼,欺负女人的孬种,真不配做本将军的对手!” “萧山!你才是淫贼!那是本王的王妃,你竟敢,竟敢......”图鲁恨得眼眸发红,“本王要让你们大景皇帝惩罚你!不然,别想和谈!” “你爱谈不谈!不谈就滚!别留在我大景碍眼。” “你——萧山!我原本也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吃着锅里看着碗里,吃干抹净就这么扔着!好歹她替你们神女和过亲,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大王子,你不会说就别学大景话,吃什么吃什么,老子吃什么了?” “你吃......你,你占了我女人的身子还敢不承认?”图鲁压低了嗓门低吼,“她是不是被你强迫的,她不是自愿的对不对!?” “放你娘的狗屁!”萧山后退一步,气得青筋直冒,看着周围一队巡逻的卫兵走过,直接赶走:“滚远点,别往这来!” “是,将军。” 队伍走了,萧山指着图鲁,骂道:“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少污蔑老子的清白,老子只忠于神女一人,再敢胡说,打掉你门牙信不信?” “你心虚了是不是?本王只问你,她是不是自愿的!” 听不懂人话。 萧山一拳头砸过去,图鲁闪避。 图鲁是草原上的勇士,体格自是与萧山差不了多少,一时间俩人快速过了十几招,最后,被萧山砸在肩膀上,那里正是他先前受伤的地方,疼得他冷汗珠子都下来了。 “萧山!我上战场前她还是清白身子,现在便不是了,突厥没人敢动她,除了你在路上有机会,还会是谁?” 这都什么事儿!什么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你头上长了草就去找种草的,老子只有神女一人能碰,滚一边去!” 图鲁大吼:“本王没说草的事儿!” 第221章 他再敢招惹你,我便让萧山阉了他 话不投机! 这咋还没完了呢? “图鲁,你是不是傻,本将军接人还用得着亲自去?” “那不是在路上,是回宫以后?本王知道她先前就住在凤阙楼,你们说的,近水楼台啥啥的!” “能不能换个人想,老子是清白的!” 这突厥蛮子脑子比他还直,不转弯啊? “真的不是你?”图鲁多少是了解这位老对手的,还算光明磊落,应该不屑于说谎,他说了几次之后就有点相信了。 “不是!”萧山恨声说完,一想不对,青禾已经跟他没关系了,即便跟了别人又关他啥事儿?还一副做了王八的样子。 这家伙,对青禾心思不简单啊? 图鲁没了刚才的气焰,那不是萧山,会是谁? 大景皇帝? 青禾会用毒,若是别人,如果不是她自愿,很难近她的身。 她不可能自愿的,一定不是自愿。 那她抵抗不了的人,便剩下大景皇帝了。 再一想,那狗皇帝说起青禾时那亲密的态度,指定是他了! 一声咒骂脱口而出:“王八蛋!” “你骂谁?” “又不是骂你!”图鲁阴恻恻盯着萧山,上下扫视:“你哪里就比本王好,又黑又丑,洗都洗不干净,景国女人都瞎了眼吧?” 去你娘的! 今日不打死这个瘪犊子老天都看不过去。 ............. “青禾,你笑什么?” 灵瑶不解的看着青禾,刚才她鼓足勇气说了那句话,青禾便笑起来,坦坦荡荡的,一点都没有尴尬。 倒是她这个说话的,局促起来。 青禾,萧山是我一个人的,其他人不可以碰。 这句话很好笑吗?她怎么不伤心反而很愉悦的样子? 青禾坐到床边,轻轻地按压灵瑶的小腿,肚子大了,血脉有些不流通,她的小腿有一丝微肿的迹象。 “青禾,你别做这些事了,你不是我的奴婢了。” “不是你的奴婢,也是你的姐姐,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吗?”青禾微笑,“公主,咱们以前是无话不谈的是吗?” 是啊!她们之间没有秘密的。 现在也没有啊? 灵瑶点着头,清澈的眸子还是透着不解。 那神态,像从前一般乖巧又惹人怜爱。 “自我们重逢,各自说了这一年发生的事,但是,公主隐瞒了受过的苦,我也没说我受过的罪,都是因为怕对方难过。” “现在,我们便说一说吧,说出来,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 青禾见灵瑶眼睛闪了闪,却没反对,那不是好的记忆,但她真的想知道。 她也知道,现在的公主,已经变得很坚强,足够承受这些。 “那我先说了。”青禾想了想,开始娓娓道来。 从刚到突厥时的艰难,到一步步站稳脚跟,她说得不疾不徐,灵瑶听得惊心动魄。 如果当时和亲的真的是她,恐怕早便死在那无声的硝烟中罢。 那简直,可以称之为步步惊心,稍微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可即便这样,青禾保住了红绵和兰舞。 后来,突厥大王子开始庇护她了,日子好过了些,却还需提防他后院里的女人射来的暗箭。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其中一个看似最无害的女人诓骗进了三王子的房里,那一次,连突厥王都插手了。 要不是大王子强势地带走了她,估计她便永远沉眠在异国他乡。 所以,其实,她对图鲁是感激的。 或许,也曾心动过。 只不过,那点心动在那荒唐的一夜全部被抹杀了。 她接受不了,原来她也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毫无差别。 他甚至喊着别人的名字! 她刚刚萌芽的爱情,还未成长就死掉了,成了她的耻辱。 “就当还债了,我谁的情都不欠,他一直想要的,给他了。” 青禾的声音有些低迷,在她回到大景的那一刻,就告诉自己,她已经与突厥断得干干净净,这一年,将会从她生命中抹去,不留痕迹。 这就是青禾,刀切斧砍,刚毅果决。 “青禾,他不好,你会遇到更好的。”灵瑶红着眼睛抱她。 “对,一个滥情的蛮子而已,跟畜生也没什么分别。”青禾多少带了些咬牙切齿。 “他再敢招惹你,我便让萧山阉了他。” 青禾哭笑不得:“现在知道了吗?我对将军哪里会有什么心思,他整日板着个脸,又悍又凶,要不是你喜欢,我都不愿靠近他丈内。” “他才不凶。” 那是别人没见过他温柔的样子,温柔起来谁都招架不住。 只有她见过。 “好啦好啦,你的将军最好,天下第一好,现在快讲讲你的遭遇,讲出来,你会发现,那些痛会消失一半。” 是,那些痛早已对她构不成伤害。 因为有个男人,已经一点点替她抹平了。 灵瑶讲得还算平静。 只是在在乎的人耳中,依旧如亲身经历般难过。 “你看,我就不该说的嘛,比起你的艰难,我不过挨过一些打而已,早都过去了,你听了又要难过一番。” “公主,我该想到的,你什么都不懂,我该安排得妥当一些的。” 青禾每每想起,就自责不已。 在刚去突厥的那段日子,她总会做噩梦,梦到公主出了意外,那时候,她便已经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了。 “那时候不是事态紧急吗?再不离开,不被鲁贼的人杀死,也会被突厥人接走,再脱身就不可能了,你做得够多了,那些苦难算不得什么,本就是应了我的劫数而已。” “而且,很多时候我会想,那或许是老天的恩赐,为了让我遇见萧山。” “只要能遇见萧山,这些苦便不是苦,再多来几遍我也受得。” 青禾看着灵瑶平静的面容,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坚韧又强大了,是因为将军。 那是她的底气和后盾。 她对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也从心底真正地开始感谢,敬重那个男人。 灵瑶和青禾各自说完自己的遭遇,又一番唏嘘感叹。 此时,便听到有宫人来报:“公主殿下,郡主殿下,神武将军和突厥大王子在宣和门打起来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22章 本宫年后就会为她选夫婿 青禾为灵瑶简单梳洗打扮一下,便乘坐轿撵去了宣和门。 过去的时候,见皇上和禁军统领宋北庭都在那里,二人对着场中指点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而萧山和图鲁赤手空拳,正打得激烈。 “小妹放心,将军一直压制着大王子,没有吃亏。” 见到灵瑶过来,明德帝赶紧上前解释,生怕她怪他不阻止二人。 宋北庭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不是说还在病着?看起来脸蛋瘦了不少。 明德帝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你身体好了没有?别被风吹着,福禄,把黄罗帐挡上。” 福禄应声,指挥着小太监赶紧挡帐子。 “还要搭戏台子啊?将军是唱戏的吗?”灵瑶冷声冷气,再看场中二人,萧山确实是没吃亏,一直处于主动出击的一方。 她也想让那个图鲁多挨些打,因此也没出声阻止。 图鲁越打越不行了,萧山也不停手,见他动作慢了,还等等他再打,气死他了。 “要不是本王受了伤,能让你这么嚣张吗?趁人之危!” “你的伤也是本将军的手笔啊,一直技不如人好不好?” 青禾漠视,跟不认识他似的,站在灵瑶的旁边看戏。 图鲁鹰目一闪,看见了青禾,捂着肩膀,咬牙道:“不打了!” 他脸都被打青了,肩膀处有血迹渗出,但神态依旧桀骜,像恶狼一般盯向青禾。 灵瑶上前一步,挡住青禾,扬声道:“大王子,永福郡主与你并无关系,以后,希望你放尊重一些,若突厥没有诚意和谈,那便尽快离京罢!” “说没关系便是没关系了?她是本王的王妃,一辈子都是!是你们抢人在先,和谈可以,先把人还回来!” 萧山冷哼,“她回来是你们王庭同意的,这不在和谈之内,大王子还是死心吧!” 灵瑶点头:“正是。” 青禾不是个小奴婢,现在她可是有神女护着的人,连皇帝都做不了主。明德帝看看大王子,又看看灵瑶。 这便是没的商量了吧? 图鲁不甘心,盯着青禾的方向大喊:“青禾!你说话!你不能这么无情,你明明喜欢我的,我连咱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青禾:“......” 明德帝:他不是不举吗? 想的真多。 “大王子,不要再纠缠了,你我原本就是一场错误,现在,不过是纠正了而已。你我之间,没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 “你别把私事与国事混为一谈,赶紧和谈之后,离开景国。” 青禾说完,看见图鲁明显白了脸色,心口像被蜜蜂蜇了一下。 灵瑶开口:“对,永福郡主和你没关系,我大景有的是青年才俊,本宫年后就会为她选夫婿,大理寺卿便不错。” 是吧?萧山都警惕的人,应该是长得不错吧? 在妓院抱着美人喝酒的大理寺卿打了个喷嚏:谁又在惦记他? 萧山皱了眉。 明德帝想了想大理寺卿,是很俊俏。 见图鲁面色更加难看,灵瑶继续道:“一个不够选两个,两个不够选三个,排成一排整十个,任由郡主挑选,总有一个满意的。” 十个! 比图鲁后院的九个姬妾还多一个! 气死他! 萧山眉头在跳。 明德帝,宋北庭,青禾:认真的吗? 既然谈不拢,萧山也没必要去御书房了,对着明德帝拱手:“皇兄,外面风大,臣先送公主回去。” 说完牵起灵瑶的手,一边走一边埋怨:\"烧刚退是不能见风的,谁让你出来的,万一反复可就没那么容易好......\" 明德帝脸发红,气的。 他那声皇兄,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宋北庭默然不语,盯着灵瑶的身影,眼神发空。 见他如此,明德帝暗叹了一口气。 图鲁已经气疯了,眼见青禾也不理会他,跟着走了,他在后面大喊:“拆散人姻缘算什么神女,神女都是保佑人成亲生子的,青禾,你敢找十个,本王,本王就开战攻打你们景国!” 明德帝:私事和国事能分开不? 灵瑶:“他说的我像是送子观音。” 萧山:“别理他,傻子似的,怪不得当王八。” 青禾:“将军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离我远点,免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青禾:回芳华殿了。 来宫里一次,还未到御书房就半途而归,阿史那图鲁阴沉着脸回到驿馆。 使臣霍都过来询问:“大王子,您与景国皇帝是怎么谈的,商定好进贡数目没有?来时王上可交代了,让您大局为重,不能感情用事。” “滚!” 他想用事呢!有人给他机会吗? 霍都又提醒:“大王子,王庭不太平,我们还是赶紧签约后回去,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图鲁攥紧了拳头。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传出嬉笑的声音,让图鲁更加暴怒。 他冲过去一脚跺开了房门,映入眼睛里淫乱的场面让他恶心地想吐。 三男一女,淫靡不堪。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生活一向混乱,以前他有他的王府,她也有独立的公主府,这样的情况虽有耳闻,却从未亲眼见过。 这一次,对他的冲击前所未有。 恶心!肮脏! “滚出去!” 三个男人胡乱地披上衣服,衣不蔽体地跑了出去,生怕晚一秒就被杀气腾腾的大王子砍了。 “干嘛呀,王兄,正玩着呢!” 被打断的梅朵丝毫不避讳,挺着并不白的身子慢吞吞地披上衣服。 图鲁撇开头,忍得青筋直冒,简直是丑得要命! “这里是景国!你是来和亲的公主,公然做这样的丑事是想再引起两国之战吗?” “他们不是拒绝了吗?本公主现在是自由的,谁也管不着!”梅朵不以为然,“景国的男人不行,体力差些,不过长得好看,细皮嫩肉的。” “梅朵!”图鲁真不明白是谁提议让她来和亲的,这是来结仇的吧! “王兄,行了吧,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好意思来管我。那个永福郡主说不定比我玩得还野呢!” “你,说,什,么?”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23章 那么小便做不正经的梦了 图鲁眼里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他一字一字,咬得又狠又毒。 一个不够选两个,两个不够选三个,排成一排整十个,任由郡主挑选! 脑子又蹦出这句话。 如果今日,是青禾躺在这里......不!他不准!不准! “啊——王兄,你疯了!” 梅朵狼狈得从床上滚下来,四处躲闪。 图鲁像疯了一般,赤红着眼睛,拿着砍刀去砍床,被褥,桌子,墙壁。 砍刀掠过之处,冒起一阵火星。 霍都赶过来阻拦,梅朵躲到他身后,吓得哇哇大叫。 “王兄疯了,他疯了!” “公主别说了,你先出去!” 霍都将梅朵推出门,又将门关上,阻隔了外面探头探脑的视线。 “大王子,您冷静些!” “公主一直便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和亲的事情也已经做罢,您何至于生这么大气。” “咱们突厥女人原本也不像大景女人那般保守,她又是公主,贪个新鲜找几个倌倌而已,也没惹什么麻烦,您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憋坏了? 话说,大王子怎么变得清心寡欲了,这一路行来还没见他找过女人,连上次景国皇帝送来的两个美人儿也赏给他们了。 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如前王妃所说,他不举了? 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图鲁将房间砍了个稀巴烂,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但这房间里的气味,还是让他恶心得头晕。 “你不觉得恶心吗?”他问霍都。 “呃,是有点,可是,您就当公主不是个女人,是个男人就好了,这么想是不是就容易接受了?” 男人。 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图鲁浑身一震,睁大了眼睛。 他明白了。 他知道为何青禾嫌弃他脏了。 不是洗澡没洗干净,也不是骑马沾染了气味在身上,是他,有很多女人。 而萧山,只守着一个神女。 所以,他干净。 脸再黑,身子也干净。 青禾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他是脏的。 可是他们突厥就是这样的,他也不知道会爱上她。 爱上她以后,他没碰过别人了,真的没碰过,这样也不行吗? 图鲁颓然地蹲到地上。 确实很脏,很恶心,怪不得她骂他:种马。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原本还以为说他强悍呢! “霍都,你负责与景国商谈吧,照父王说的商谈。” 原本也是让霍都负责商谈的,他只不过是半路追过来的。 “好的,大王子。” 本来这事已经拖得够久了,不知道为什么大王子突然就松了口,这也让霍都松了口气,赶紧去安排了。 突厥国内不稳定,为免生变,还是赶紧协商完回去。 ................ 萧山一路牵着灵瑶回去,眼睛还不时地瞄着她。 “你总看我干啥呀?” 怪不好意思。 萧山在想,五年前,她才只有13岁,真的会懂感情?应该只是对他好奇吧? 但心里还是痒痒的,想要问个明白。 “听说,你还小的时候,很喜欢打听我的事?” “嗯?”灵瑶眨眨眼睛,他知道了?一定是青禾说的。 “为什么打听我的事?一介武夫,比京里的公子哥儿有吸引力?” 他目光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 “就是觉得,你很厉害啊?突厥人那么凶残,你都能打败,我就想你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手还是脚,怎么那么厉害呢?” 只是这样吗? 果然是想多了。 \"要是景国多几个你这样的,爹爹就不会整日愁眉苦脸,也会有更多时间陪我。\" “哦。”萧山兴致不是很大了。 “那些公子哥虚有图表,都是靠父辈庇荫才那么光鲜,根本就不能跟你这样真正的英雄可比。” 萧山:行吧,至少给他带的帽子高了些。 “后来听多了,就越来越想见见,青禾说像你这样的武夫一定长得很吓人,不然怎么会被人称为煞神?我觉得不是,就算不好看,也肯定是在战场上磋磨的,就是长的仙人一般去边城磨炼一圈也肯定又黑又糙了,你是英雄,不能只看外表。” 萧山猛点头,是的,他以前确实还白一点,也不丑。 他媳妇儿可不是那些肤浅的,一眼就看出他的内在美了。 “青禾说你不近女色,大概是有点毛病,血气方刚的年龄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青禾,谁他妈有毛病,他那是洁身自爱。 其实也算有毛病,洁癖,看那些女人就觉得脏兮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还挺高兴。” 萧山凝望:“高兴?” “嗯,挺高兴的。”灵瑶重重点头,“我那天晚上还做了个梦......” 灵瑶脸红了,她觉得很是羞涩,那么小便做不正经的梦了。 “什么梦?”萧山觉得有情况,开始追问。 灵瑶不说。 “小乖乖,快说。”萧山在她耳边呵气。 灵瑶受不住,红着脸低声道:“就梦见一个穿着战袍的大将军抱我,就是你。” “你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是我的?” “梦里就知道,心里知道。”灵瑶没说,梦里,大将军还亲了她。 “醒了我还画了一幅画,照着梦里的样子。” “画呢?”这个青禾倒是说过了。 “在主殿三楼书阁架子下面一个匣子里放着,回来我没上去过,也不清楚还在不在。” “你等下。”萧山去廊底换了个侍卫过来交代了几句。 很快他便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包橘子糖。 “那天与使臣一起进城时买的,结果回来公主殿下还把我拦在宫门口了。”他不无调侃道,“来,张嘴。” 灵瑶看见橘子糖便想到在泊子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吃到嘴里,露出满足的神色。 “真甜,一个味道。” “你也吃一颗。”她捻起一颗放到萧山嘴里。 那时候,那一包橘子糖,她放在床头,吃了好久,觉得心里苦的时候,便吃上一颗。 现在想想,挺好的。 萧山咂了咂嘴,是很甜。 杜凌说,多重温一下以前村里的事,让她多多想想他的好,这是只有他俩才有的回忆,谁也插不进来。 现在看来,还真对,最重要的,她好像很开心。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24章 大老虎哥哥 去主殿的侍卫回来,真的带了一个匣子。 “鲁贼竟然没有将它清理掉?”灵瑶不可思议,大厅里值钱的东西可都没了,还有凤阙楼里的宫女太监几十人也处理发配。 这个小匣子竟还幸存呢? “大概是它太不起眼了。”匣子灰扑扑的,只是普通木料,谁会在意这个。 萧山有些小紧张,不知道她把他画成了啥样? “并不是,原本是锁着的,现在锁断了,应该是里面的东西太不值钱了。” 确实是没什么价值,不过是她随手放进去的东西,除了一些画就是抄录的静心一类的佛偈。 灵瑶很快将画的大将军像找了出来。 她高兴地递给萧山:“看,这就是梦里的你。” 萧山一看,顿时脸苦得跟吃了莲子一样。 确定这画的不是那宋北庭? 不!比宋北庭还要好看,主要是气势足。 又有他的气势又长得好看。 他不开心了。 见他如此,灵瑶也讪讪,“梦里是好看了些。” 不是好看,是非常好看,不然能让他亲吗?她到现在还记着那模样呢!真就是英俊神武,天神一般,一双狭长星眸能把人看化...... 哎呀,不能想,她喜欢的是阿山,那只是幻想中的人。 “哼!”萧山不想看画了。 心塞。 “字写得真好看。”规规矩矩的簪花小楷,他脑里浮现出小小的她坐在书桌上写字的样子,乖得惹人心怜。 “还说呢!别看了!”灵瑶抽出他手里的字帖,“你一个堂堂大将军,字写得那么丑,丢不丢人?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写字。” 啊?怎么突然就教他练字了? 他讨厌写字啊! “你那小楷不适合,老子一个大老爷们......” “那也至少像个字!”灵瑶推他去了桌旁,拿出纸笔,开始研磨。 萧山被迫来到书桌前,“好吧,你别动,我来。” 他拿过磨石,快速转圈,很快墨汁喷溅出来。 \"哎呀!慢点呀!你当这是练剑,讲究速度呢!\" 他就说他弄不来这个嘛! 不过,媳妇儿就靠在一边,香喷喷的,这就是所谓的吗? 他先写了个“雪娘”二字,又写了“媳妇”,再写“萧山”。 灵瑶握住他的大手,“手别太用力,笔墨要均匀,你砍柴都能砍得薄厚相当,怎么字就用不好力呢?“ “还有大小和比例,比如这个雪字,上面可以矮一点,像人一样,如果我头也长,脖子也长,腿还长,会好看吗?” 有道理,是不好看。 那他怎么按照她长的比例搬到字上来? “你不可以久站,过来坐下。”萧山抱过她放在腿上。 将笔塞到她手里,“你给我写一个。” 这样的姿势......灵瑶觉得十分不妥,这谁教谁啊?还有,背对着他,心有些慌慌的。 刚写了个“雨”字头,脖子就被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一缩,手一抖,笔尖下划。 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字体被强行带歪,长了个长长的尾巴。 萧山握着她的手,龙飞凤舞的添了下半截,比上面大了一倍不止,又黑又粗,跟他的人一般。 “合体了。”他扔下笔,温热的唇贴在血脉浮动的颈间。 “好香啊......我的......宝贝。” 灵瑶轻轻地抖动。 不是,练字呢吗??? “大病初愈,该多休息。”萧山轻轻的将人抱起,转过屏风,放到了宽大的床上。 他便趴在床头看着她。 她以为他要做什么,但他什么都没做,就是一直看,虎目浓情似海。 灵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到底在看什么啊?” 看你啊!看不够啊!永远看不够。 “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明日带你游览京城,你不是从未好好看看这座城吗?” “真的吗?”灵瑶惊喜不已,而后又迟疑问:“你不忙吗?” “都不重要。” 唯你最重。 “快睡。” 萧山将一个软垫塞到她肚子下,他知道其实她夜里开始睡不好了,肚子太大,会让她失眠,这两只崽子怀的太辛苦了,等生下,可交给乳母带养,他是坚决不让她再累着。 盖好被子,轻轻拍着,灵瑶抓住他一只大手压在脸下。 阿山,真的很温柔啊! 好生养了一天,灵瑶的身体全好了,萧山果真带着她出了宫,只他们俩人,驾着一辆看似普通,内里布置舒适的马车,穿得也很普通,都是京里寻常人的打扮。 “咱们先去哪里呀?阿山。” 出来的早,灵瑶左右看看没人,开心地趴在萧山的身后询问。 萧山赶着车,身后能感受到抵在他腰部的那个球,怕硌着她,侧过了身子。 “西九街那边每日会有早市,咱们先去那边转转如何?” “好啊好啊!” 只要是你陪着,哪里都可以的。 “带好面巾,若让别人看到,老子吃醋。” “嘻嘻!”灵瑶亲了他一口侧脸,才将挂在耳边的面巾戴上了。 萧山勾了勾唇,闲适地喟叹一声,慢悠悠地甩着鞭子,还哼起小调来。 “姑娘今年一十八~” “红唇粉面像朵花~” “看上村头萧家汉~” “抓回家去暖被窝~” “窝里钻出大老虎~” “姑娘却道:好哥哥~好哥哥~” 萧山捏着嗓子,发出不正经的叫声。 灵瑶又扑过去,趴他耳边,“好哥哥~阿山哥哥~” 艹! 这个要命的小妖精! 灵瑶盯着那只大耳朵染上了血色,伸出舌尖碰了碰,“大老虎哥哥。” 马车猛地停住。 萧山直接将人抱进了车里。 “这可是你招惹的。” “把大老虎灭掉。” .............. 半个时辰之后,路上有了行人,有人好奇地瞄一眼路边停着的马车,看见一个黑脸大汉从里面钻了出来。 大汉胸宽体阔,有些威风地抡起马鞭转了一圈,却又高举轻放,轻甩在马屁股上。 “西市~走着!” 第225章 这位爷阳刚之气重 萧山浸湿了手帕仔细地给灵瑶又擦了一遍手指,放鼻端闻了闻:“真的只有香味了,你的体香。” 灵瑶这才脸红的抽回手,拿起小笼包吃起来。 “不是嫌你,只是觉得奇怪。”她小声解释。 “我在大街上这样,你心里会觉得反感,不适吗?”萧山认真的询问,“不要因为迁就我,就枉顾自己的心意,说实话。” “不会,就是,有点紧张,但我知道,有人近前,你会听见的。” 紧张只是人的本能而已。 她没有不喜欢,相反,看见他得到纾解还会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萧山咧嘴笑起来。 在车上吃完包子,两人把马车停在市头,逛起早市来。 京城的早市不是东临那小地方可比的,人很多,萧山搂着灵瑶的腰身小心护着,特别是迎面来人,有人近前他便假咳,生怕碰到她的肚子,基本上别人一看他那大块头,就忙不迭地躲开了。 “这位爷请留步。” 算命摊子上,一个八字胡的算命先生喊住了萧山。 萧山对这样的戏码见得多了,本不想理会,但又看到灵瑶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很给面子地停了下来。 算命先生对着二人一打量,心里就开始琢磨了。 男人龙行虎步,高大魁梧,步伐有力,女人气质高贵,小鸟依人,目光端毅毫无扭捏之态。 二人穿的是一般富贵人家的衣服,在京城并不打眼。 嗯,这应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爷,身边的这位是他的正头娘子,年龄差距大,老牛吃嫩草,能娶到一定是因为女方出身低些,而且看他那股疼惜劲,娘子一定长得美貌。 嗯,有数了。 “这位爷气势凛然,端的是一身正气,神鬼莫近啊!” 十个相士八个这么说过了,萧山不置可否。 算命先生一看此人宠辱不惊,应该是不好糊弄,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听的认真的灵瑶。 “尊夫人虽出身一般,但气质高雅,貌若西子,与这位爷相辅相成,扶摇直上,以后有大福分啊!” 没人不爱听好话,灵瑶笑了一声,清脆悦耳,听的算命先生精神一震。 “你也看得太准了,他真的是我的福星啊!” 算命先生捋了捋胡子,“正是,且这位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若得机遇,龙腾虎啸冲天起,进殿堂,登高位,封官进爵全不在话下。”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 萧山这才开始打量这算命先生。 “我听先生口音不似京城人,倒像是北地过来的。” “这位爷果真是观察细微,洞察力极强,在下云游四海,锤炼修行,在北地也待过几年。” “哎呀,我老家便是绥业的,我说咋听着先生口音这么亲切呢!先生一定是在绥业待过吧?” 萧山突来的热情让算命先生有些受宠若惊,忙点头,“也算是半个老乡了,那时候,那边正遭难啊,助人脱离苦难,正是咱们这些修行之人修心炼身的时候,在下一待就是三年,百姓苦啊!” 他娘的,对上了,以前给他算命的就是这家伙,那词连变都没变的! 灵瑶头一次听他说家乡的事,正着耳朵听得仔细。 “先生说我以后会封官进爵?” “机遇到了,那是轻而易举,不过,还有个问题,在下所说您一身正气,神鬼莫近,但这正气若用在行武人身上,也可说是煞气,煞气过重也不是好事,先生可把名字写下,在下可为您中和一番。” 艹! 这么多年,就没点长进。 感情那会儿改了名字,还真觉得压制了一部分煞气,原来全是心理作用。 灵瑶眨着眼睛,她好像听明白了。 原来萧山说的煞气是这么来的? 算命先生见他不写,又开始劝说:“您是有大造化的人,不中和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怕是会对尊夫人产生些影响,毕竟女子身弱,怕是承受不了太强的刚气,久而久之......” 萧山脸色一变,目光凛然地射向算命先生。 “你是说他会让我身体不好?”灵瑶单纯的问道。 “确实可以这么理解。”面对萧山突来的戾气,算命先生声音弱了些。 灵瑶歪头,“可是和他在一起后,我身体越来越好了呢!以前怕冷,现在都不怕了。” “是,这位爷阳刚之气重,自然会影响夫人,不过,过犹不及......”算命先生擦了一下额角。 \"哎呀,原来你会克我?\"灵瑶恼怒地对着萧山,“当初传我克夫,别人都不敢娶,只有你来提亲,父亲这才提拔了你,不然凭本小姐的家世哪里会轮得到你?却原来不是我克夫,是你克我?” 算命先生:“......” 出身这么高吗? “娘子,这指定是个骗子,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克你的。” 萧山眯着眼睛看向算命先生。 “是,在下学艺不精,看错了看错了,您二位乃绝配,绝配。” “学艺不精还敢出来招摇撞骗,夫君,让大理寺来人带回去,查查他到底诓骗了多少人!” 刚才还柔弱的菟丝花般的女人突然凌厉起来,算命先生都傻眼了。 一听这还叫官府来人,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大人饶命,夫人饶命,小民真没害过人,以后再不敢了不敢了。” 确实是没害过人,也只是骗点小钱,再有,若不是他胡言乱语一番,他也没想去参军,也算他功劳一件。 吓唬吓唬也就算了。 “记着,算命可以,不可做伤天害理的事。” “小民记着了记着了。” 算命先生小鸡啄米一般应着,等了半天没声音,抬头一看,刚才的冷面汉和他夫人已经前头去了。 面对周围人的古怪眼神,他不禁哀叹了一声,垂头丧气地站起来,又得换个地方了。 “你看刚才那家伙吓的,哈哈,胆子那么小是怎么骗人这么多年的。” 灵瑶开心,萧山无奈。 他小时候也是够傻的。 骗了几文钱来着?忘了。 关键是改了个破名字,还一用这么多年。 封神武将军那日,登殿受赏,他还觉着算命的说得真准呢! 其实,全是他媳妇儿的功劳。 第226章 你孩子这么大了? 前面围了好多人,传出阵阵喝彩,不知里面正表演什么,里三层外三层根本就看不见。 京城的房屋建得高,街道的商铺基本都是两层的,这次萧山不可能带她爬屋顶的了。 “阿山,怎么办?”她好想看。 “这还不好办?”萧山蹲下身,“坐肩膀上来。” “啊?这,不太好。” “放心,没人认识咱们,出来玩就别顾忌这个那个的。” 灵瑶这才捧着肚子小心地坐到他宽厚的左肩上。 “抱住脖子,我要起身了。” 萧山试探了一下,一手扶着灵瑶的腰身,一手抱腿慢慢站起了身。 人体座位很稳当,一点也不吓人,灵瑶一下子高出所有人,视野开阔,场中一览无余。 “阿山,是两只小猴儿在表演!” 她一兴奋,高声喊出来,众人都盯着场中看,很多小孩子在大叫,因此她的声音一点都不引人注意,只有周围零星几人看了他们几眼。 灵瑶心情放松,一点都不拘束了。 表演很精彩,后面结束的时候,灵瑶跟着人群拍手鼓掌,都忘了是坐在空中,不过萧山抱得稳,她一点都没察觉,拍完了手,才想起来,赶紧又抱住了他的脖子。 小猴的主家开始收钱了,人群开始后退,一会儿差不多都走光了。 灵瑶看见猴儿主人脸上讨好的笑变得僵硬,手里拿着盆递到零散的几人面前,两只小猴儿蹲在一边,啃着干巴巴的苹果,旁边还坐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跟猴儿一样懵懂无知,应该是主人家的孩子。 “都什么人呀!看戏的时候抢前面,看完了就跑,照老夫说,就该先收了钱再看!” 一个老头大嗓门地嚷着到了前面。 他这一嚷嚷,剩下的人也不好意思走太快了,多少拿了点铜板出来。 “老夫挤都挤不进来,就看了个猴尾巴!”精烁的老头气呼呼的,但还是掏了一块碎银子放到了盆子里。 猴主人差点就给他跪了,今日收到这一块银子全值了,激动地说着感谢的话。 老头不耐烦地挥手,一扭头就看见人高马大的萧山。 猴儿主人也不知是畏惧萧山还是咋的,一直没到这边收钱,灵瑶都准备给他一块大银子了。 “哎呦喂,这不是神武将军吗?这这这......”这什么造型啊? “你孩子这么大了?” 萧山已经弯下腰,打算放灵瑶下来,猛地听到老头的话,差点又直起身朝他踢过去。 “哎,不对,不对,你是神女的人,可不敢欺君。”老头摇着头,看向灵瑶。 萧山对灵瑶介绍:“这是袁步非他爹,前轻车都尉,现在已致仕在家。” 灵瑶朝老头点点头,心想袁步非可真随了他老子,虎了吧唧的。 袁老一惊,已经看出了灵瑶的身份,神武将军光明正大的带着,还能是谁,何况那大肚子也假不了。 唉呀妈呀,刚才嘴怎么那么快呢! “行了,袁老,你自己溜达去,我还要带媳妇逛街呢!” 看出老头又想行礼又懊恼的,萧山赶紧打住他,猴主人已经老老实实的在一边跪着了,萧山扔盆里一块银子,便与灵瑶牵手离开。 袁老腹诽:媳妇儿?啥媳妇,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入赘的! “带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原本是汝南王的产业,不过现在,是你大皇兄的了,哦,也是咱们的,你是小东家,占二成红利。” “啊?”灵瑶懵懵的,啥也不知道。 华觞楼,京城最大的酒楼,到了地方,灵瑶脸色一变,她记得这里,便是在这里,她刺死了鲁彦青! 只不过这里原来是一家客栈,现在改装成了华觞楼,比原先更大更豪华。 第一次跟着二哥哥偷偷出宫,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她有很长时间没走出来,晚上被噩梦吓醒,当时天天都是青禾值夜,好看顾她。 萧山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灵瑶僵着脸看向他。 “我知道,事情发生以后,先皇便把这处踏平重建,赏赐给了汝南王。“ 也更引得鲁太师与汝南王明争暗斗,势同水火。 让原本不理朝政的汝南王不得不加入朝堂制衡,先皇大概也没办法,鲁太师在朝堂势力渐大,他借助机会拖汝南王下水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汝南王本就是臣子,为国效力是应该的,谁成想,他为了一己私利,竟还记恨上了先皇。 “我更知道,这里有你不好的记忆,但今日起,便不会再有。“ 灵瑶抿唇,不解他的话,却又因为信任而忍着心里的不喜被他带进了华觞楼。 楼里有个单独的表演台,一个说书先生正讲得起劲,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只见灵瑶公主右手抬起,一团三昧真火出现在掌心,此火风吹不散,水浇不灭,火焰高达半米......” 听众们随着比划了一下高度。 灵瑶看了看自己的手,火有那么高吗?没注意。 “满朝文武齐声高喊:神女降世,佑我大景!接着神女走上神坛,挥手一扫,神坛火焰冲天,神女衣角半分未燃......” 灵瑶看向萧山:“他说的是哪个神女?” 莫非是五百年前那个? 萧山好笑地将她带走,一直上了三楼。 “自然是你这个神女,说故事嘛,就是要这样渲染,不然怎么吸引人去听。” “是大皇兄让他这样说的?” “不是,你大皇兄哪有这么闲,说书人有自己的故事来源,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盛传神女的故事,去哪里都有人讲的。” 到了专属房间,自有人去将门打开,悄无声息。 灵瑶站在门前,不走了。 “二哥哥偷偷带我出了宫,他说出去给我买糖人,让我等等,有敲门声,我以为他回来了,开门以后,便是喝了酒的鲁彦青。” 尽管这里全都变了,可地方还是那个地方,那是她第一次出宫,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体会心脏惊惧到极致的破裂感。 那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是很难消除的。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27章 你是最高贵的,无人可及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萧山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可我还是要带你来这里,因为......“ 她不知道,昨夜她睡着之后,他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一直自以为对你好,精心养护,呵护备至,你身上的伤口慢慢抹平,不留痕迹,我以为把你养好了。可却不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的心依然带痂,灵魂带着疤,是我疏忽了,所以伤了你也不自知。” “雪娘,你出生便被拷上了枷锁,你向往自由,却因一次失误又畏惧自由,你渴望被爱,却又怀疑别人口里的爱,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错了,是先皇错了,大巫错了,他们说爱你,却又禁锢你。” “那是不对的,所以,你才感受不到爱。我自认为爱你,却也只限于表面,没有看到你的心上都是细碎的伤口。” 所以她表面那么强大,内心却脆弱不堪一击,一有风吹草动,就伤的鲜血淋漓。 “但我现在知道了,雪娘,我爱你,真的爱你,把你的心彻底敞开,不要怕,我护着你,把伤口露出来,割掉毒痈,治愈它,让它变得强大,无所畏惧。” 灵瑶呆呆地,原来,她真的有病吗? “如今,你的身体是自由的,心也要自由,阻拦你的东西,就毫不留情地去摧毁它!击碎它!” “这里是你的,整个京城整个天下都是你的,革旧迎新,你是景国的新主,所有不堪龌龊的东西让它去死!江山任你挥墨,土地任你踩踏!” “你说是天便是闭嘴就闭嘴。” “你是最高贵的,无人可及。” “而我,不会再阻碍你,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拥抱你,高举你,给你全部力量。” 萧山从来没一次说过这么多话,灵瑶一直怔怔地看着他,有些陌生,可却如此让人震撼与感动。 他是别人口里的粗莽汉子,然在她身上,却用尽了十足的心力。 她那些隐秘的,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胆小与自卑,连她自己都不知的暗疾,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直觉得自己有病,却不知病在哪里。 却原来,病根在这里。 她的心被禁锢太久,早已经生病了。 不是她的错,是他们错了。 爱是自由,不是枷锁与桎梏。 爱是让人强大,不是过度保护。 她不怕了,甚至觉得可笑,一个早已经死去的臭虫而已,她竟一直让自己活在恐惧里。 爱会让人无所畏惧,不再胆小怯懦。 她心口的痂,要除掉。 “萧山,你是我的神明。” 她眨眨发烫的双眼,进了房间,脸上却轻松明媚,声音轻柔:“把门关上。” 神明,什么神明?他不想做神明,只想做她的男人。 这算是想通了吗?萧山费尽口舌,自觉有些意思大概表达得还不清楚,可这已经是他这个大老粗绞尽脑汁能表达出来的了。 “你说的对,我是景国最尊贵的神女,没什么能让我畏惧。” 房间向阳,阳光透过琉璃窗撒照进来,灵瑶的手指缓缓划过雕花木椅,被光照得清透。 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像从天而落的仙子。 她脱掉了外袍,脱掉了棉衫,里衣,肚兜,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 她在发光。 萧上鼻端一热,他无意识地擦了一把,满手的血。 这算是亵渎神明吗? 他手忙脚乱地去擦,瓮声瓮气道:“做什么?你做什么?” 他让她敞开心扉,不是敞开衣服。 “我要把自己献祭给神。” “你便是我的神。” 哦,是这样,那他愿意做她的神。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大皇子江北王正在房里独自饮酒,听到属下的汇报,漫不经心地询问:“可叫了膳食?” “不曾,只叫了热水。” 嚯,就知道。 宫里恩爱不完,还跑宫外来闹腾。 “上些歌舞给将军助助兴。” ............ 萧山抱起灵瑶进了隔间的浴池,浴池已经热气腾腾,撒满花瓣,木施上挂着干净的澡巾,旁边台面上摆着各类精油。 这比宫里也差不了多少。 “娘三个的重量轻的跟被子是的。” 灵瑶懒懒地抓他耳朵,“这边你常来吗?” “哪里有时间常来,就来过一次,让工匠建了这个浴池,把房间修整了一番,想着再添些你喜欢的小物件,这不是还没整饬好,你便来了。” “嗯~” 灵瑶靠在萧山宽厚的胸膛上,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胸口的疤痕,还有被她咬出来的齿痕,脸上晕红未退又被热气熏染的双眸朦胧。 清澈的水下,是藏不住的雪白娇躯。 萧山攒了多日的火气今日也算散出了些,但面对她从未有过的妖娆和女王般的驾驭还是让他失了控。 大手摸着圆圆的肚子,小心问道:“没有不舒服吧?” \"放心,咱们的孩儿没有那么弱。\"灵瑶手指一点一点,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停留一会儿。 “媳妇儿,可不敢再闹腾。”他此时的控制力可是很弱的。 灵瑶轻笑一声,带着慵懒的魅劲儿,又向上点在那张菱角分明的唇上。 萧山刚要含住手指,那双软嫩的小手“啪”打在他的嘴巴上。 “惩罚你不知轻重,都说嘬疼了。” “我,那不是想喝......” “已经没了,以后不准再这样用力,很疼。” “我错了媳妇儿~”萧山讨饶。 可她真的是太迷人了,放肆的舒展,比以往含羞带怯更令人,神魂狂乱。 这时,外面隐隐约约听见热闹的喊叫声。 这房间是专门设计的,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但可以听见外面的,还有各种角度的窗棱,楼下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萧山皱眉,搞什么鬼?歌舞时间不是晚上吗,这个时候怎么就安排上了? “是什么?”灵瑶倾听。 还有奏乐的声音。 “应该是歌舞表演开始了。” “去看看。”灵瑶要起身。 “有什么好看的,多泡会儿不行吗?”萧山不愿起身。 正抱着舒服呢! 可灵瑶已经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怕她摔倒,他只能认命地跟着起了。 这要不是凤世昊的手笔,他就不姓萧,这厮肯定在楼里。 穿好衣服,萧山带她来到软塌旁边的琉璃窗前,向上一推,窗子划了上去,底下大厅的声音突然变大,清清楚楚的传进耳朵。 大厅舞台上,说书先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舞姬,衣衫暴露,扭动腰肢,令人喷血的妖娆舞姬。 台下围着一圈穿着富贵的男人。 其中还有北狄使臣和突厥使臣的身影。 舞台上旋转着五彩的灯盏,照的舞姬美轮美奂,刻意营造的神秘感让台下的人叫声不断。 这就是最豪华的酒楼?不光能吃饭,还能寻乐? 灵瑶把窗子一拉,扭头看向萧山。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228章 心若自由,无边无垠 萧山咬牙,“这是你大皇兄故意安排的,我绝对是第一次见。” 真的,他只见过寻常歌舞,没见过这种。 这他娘的凤世昊还想挨打是吧? “大皇兄果然过得逍遥快活,玲珑离开他是对的。” 灵瑶说着又开了窗。 这咋还看呢? 萧山干脆蹲在一旁给她揉捏起小腿来。 “不行,这个太瘦了。” “太白。”灵瑶一边看一边点评。 萧山心想:男人不都喜欢那样的吗?果然女人的眼光与男人不同。 “腰胯无力。” “这个还可以,胸肌发达。” 胸肌?媳妇儿是不是用错词了? “哎,果然男人妖娆起来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男人?什么男人? 萧山抬身往下一瞅,差点没被气死! 感情她在这看了半天,看的是一溜烟搔首弄姿的男人!什么时候换成男人啦? “突厥公主什么眼神,她邀请的那个哪有第三个好看。” 第三个是个什么东西! 萧山气冲冲地又看,结果台上根本没人了,都被人邀请去吃饭了。 “第三个是哪个?”醋意大发。 灵瑶放下窗子,笑盈盈地躺到塌上,看着面前别别扭扭的男人,圆润的小脚抬起他刚毅的下巴。 “都没这个好看。” “威猛,神武,不可一世。” 那是谁也比不了的气逾霄汉。 是她的。 啊,她不对劲了,总想将他扑到,咬他性感的喉咙,硬邦邦的胸肌,还想让他,同她一般,回应。 “我闻到了,花香。”萧山大力吞咽了一下口水,黑黝黝的目光锁着她动情的模样。 “看清楚我的心了吗?它好了吗?” 大概是,好了吧?他不知道,只知道现在的她十分放肆,让他难以招架。 “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重生了一般,连呼吸都松快了许多,这便是自由的感觉吗?” 心若自由,无边无垠,原来困住她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凤阙楼,不是皇宫,不是京城,而是自己脆弱的心啊! “阿山,再没什么能够困住我了。” “是,我尊贵的神女殿下。” 萧山虔诚地亲吻她莹白光亮的脚趾。 灵瑶发出“咯咯”的笑声,清脆舒畅。 突厥很快与大景签订了协议,十年休战,岁岁纳贡,签订之后,使臣很快向明德帝辞行,定了归程。 只不过临行前,大王子提出请求,让永福郡主作为东道主,带他游览一下景国的风土人情。 明德帝答应了,派了侍卫随行。 大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收敛了戾气,对青禾彬彬有礼,毫无逾越之举,连青禾都觉得奇怪,暗想:这狼崽子是不是还憋着什么坏招,是不是打算偷掳着她回突厥。 她身上藏满了毒药,若他真的心怀不轨,她可不会再留情,一定给他下猛药。 “青禾,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真好听。” “是公主取的。” 青色的禾苗,公主说,那是希望的象征,当时,她全族被灭,被迫入宫,小小年纪死气沉沉,若不是还有股恨意支撑,她哪里会费尽心思拼命想活下来。 若不是公主,她也真的活不下来。 “你的心里,怎么都是你家公主啊!”图鲁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情敌,是一个女人。 “青禾,皇帝送的那两个女人,我一点都没碰,你信不信?还有,自从你给我下了药,好了之后我也再没碰过女人。” “你信不信?” 图鲁紧张地看着她,他想,若是青禾在意,他便还有机会。否则...... 青禾微微一笑,“大王子是怕还没好利索吗?放心,我下的药分量都是有数的,说好就会好,绝不会留有什么遗症,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 “我不是,我是说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致了,我只想对你......” 青禾变了脸,“大王子,你若再说这些,恕我不能再奉陪。” 图鲁眼中的光渐渐幻灭,飞扬的眉耷拉下来。 “为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你,如果我知道,我也会像萧山那般对一个女人忠诚,可是我不知道呀!” “我不知道呀!青禾。” 青禾扭过头,她不想看见图鲁这个样子,像被打败的兽,无力地哀鸣。 这根本不是他,不是那个凶残的,惯会呲牙咧嘴,毛发竖立的狼崽子。 他一定是装的。 装可怜,就像那晚一样。 一旦得到想要的猎物,便会露出獠牙,撕吞殆尽。 “你能不能别嫁人,我会给你写信的,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机会,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想再要别的女人了,真的,我会为你守身,不要嫁人行不行?” 青禾心神一怔,手指蜷起。 突厥人总是直白又热烈,就像他带着她飞驰在草原,对着众人大喊:这是本王子最心爱的女人。 就像他刚摔完跤满身大汗却哈哈大笑着扛着她入帐篷,让她又气又恨。 她承认,曾在这些毫不遮掩的热烈中迷失。 “我不在意你的身体给了谁,真的,只要你以后......” “够了图鲁!” 青禾蓦然清醒,是,他是热烈的,可那热烈不是只给了她一人。 多情奔放是突厥人的本能,没什么是唯一的,他今日可以对着她火热,明日便可对另一个女人诉说情话。 没有人会谴责,只会欢欣鼓舞,称赞他是勇士。 她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便让这错误终止吧!图鲁,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为什么?明明那时候,我们挺好的,我都以为......你也喜欢上我了。”他渴求地望着她,期望她能说出一个理由。 “那是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突厥人。”青禾冷冷的看向他,那目光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冰冷寒霜,毫无感情。 “大王子保重,明日,本郡主便不相送了。” “回宫!” “青禾——”大王子欲追,却被侍卫拦住去路。 “等我两年,就两年,不要嫁人,你不要嫁人——青禾——” 两年时间,他坐上王位,哪怕割让城池,他以王后之位娶她! 身影远去,图鲁颓然地倚靠在树上。 “真的,就两年,多了不让你等,行不行?” 第229章 我要状告你们的神武将军 突厥使臣离京,明德帝还送了两个美男弥补梅朵公主,大王子没有在使臣队伍中,独自一人先行离去。 北狄和南疆使臣安排进宫面见神女。 灵瑶头上戴着象征神女的金冠,后披金缕头纱,眉间一朵红莲。 面目清冷,步履优雅从容,使臣全都露出惊艳的神色。 连见过她的歇波王子心里都微颤了一下,这转变有点大,根本无法与那日软软糯糯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她,让人敬畏。 身体也好得很,面色红润,沐浴着光泽。 与神武将军走在一起,夫妻和谐,情意绵绵,看来是和好了。 明德帝扶了她并排而坐,萧山坐在了下首,与北狄使臣正对,对面的乌槐怒视着他。 “神女殿下,这是我北狄献给您的礼物。” 乌槐作为使臣头领,率先起身发话,黑壮的身材,须髯如戟,真正的粗狂大汉,甚至连说话都带了一股子土味儿。 她那日是怎么觉得他和萧山相像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乌槐拿出的是一件雪白的狐裘,狐裘的肩上还盘挂着一只狐狸头,像真的一般,眼睛镶嵌的是红宝石,鼻子用的黑曜石,像守护领土的神兽,精神十足。 “这是用我北狄最珍贵的灵狐皮做的,最是保暖,即便是最冷的北狄冰雪之地,穿这一件也够了。” 萧山掀了掀眼皮,一件破衣服,也当宝贝,北狄可真寒酸,还想给他女人穿,缺你那身破狐狸毛! 灵狐他又不是没打过,他都是扒了皮吃肉的。 “多谢北狄王,谢过乌槐将军。” 灵瑶点点头,宫人去接下礼物,乌槐还想说什么,不过歇波王子也已经站起来进献,他不满嘟囔着回了座位。 歇波进献的是一条繁琐宽阔的银腰带,腰带是用一个个银物件组成的,合成便是完整的南疆地域图,费了心思也表了忠心。 灵瑶笑了笑,“王子费心了,果酒还有吗?” 啊?歇波愣了下,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车上还有三坛。” 原来她还记着啊? 淡淡的喜悦浮现,他勾唇而笑,风情万种。 萧山冷凝扫视他一眼,朝身后挥手:“去搬。” 歇波:“......” 几坛子破酒比贡品值钱? 乌槐不高兴了,神女对着这小白脸笑,对着他怎么不笑? “什么果酒,那也算酒吗,糊弄人的玩意儿。” 明德帝也好奇问道:“这果酒比大景的好喝吗?” 歇波解释:“回陛下,果酒是一般的果酒,只不过红莓只在南疆有,所以,神女可能觉得新鲜了些,等小王回了南疆,便差人多运些过来。” “那便多谢了。” 明德帝回头,福禄公公把回礼送上去。 “都说神女有神通,可否给我们这些没见识的瞧瞧?” 乌槐不高兴,尤其是萧山在他对面虎视眈眈的,他还记着那天这家伙突然跑驿馆去,跺开房门就跑他床上巴拉,他刚把美人儿脱得精光,准备下手呢,被他一捣乱,美人吓得哭啼啼的,他正要穿衣服跟他干架,谁知他妖风一样,又跑了! 可真气死他了。 论块头,论力气,他可半分不差他多少。 神女这么好看,怎么会看上他的? 明德帝肃然道:“乌槐将军慎言,神女是为国预测灾祸,保佑国泰民安的,并不是玩闹的。” 乌槐不满,这算什么玩闹,不过是长长见识,让他开开眼而已,这景国人真小气。 转头看见萧山,他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活像他是没见识的乡巴佬。 哎呀,这可真要气死他了。 来的时候,王上就说大景人自诩高等人,看不上他们这些蛮族,让他少说话,可要是被人羞辱了,也不能忍是不是? “皇帝陛下,我要状告你们的神武将军!” “怎么?他可是做了什么惹将军生气了?”明德帝看了灵瑶一眼,和颜悦色地询问。 “是!前日我从翠香楼带了个美人儿回驿馆,这不妨事儿吧?都给了钱的。” 明德帝讪笑了一声,“不妨事儿。” 萧山眉头一凝,阴恻恻地看向乌槐。 “可你们的神武将军不经同意,竟破门而入,把我的美人儿从床上巴拉起来,小细胳膊上都抓了个青印子,吓得人家死活要走,我哄都哄不住,白瞎了10两银子!神武将军可是神女的人,却跑到别人床上抢美人儿,这事儿怎么说?” 啊吼!这事儿怎么说?就不能私下里说? 太监宫娥全都低下了头,歇波咂咂舌,前日不就俩人闹矛盾那日?莫非神武将军真的....... 明德帝看向灵瑶,灵瑶看向萧山,萧山青筋毕露。 他当时抓了那女人吗?抓了吗?抓了吗? 艹!他还嫌恶心呢!脏了他的手! 明德帝道:“乌槐将军放心,若真是神武将军的错,朕一定为你做主,萧将军,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点开心怎么回事?乌槐啊乌槐,可别让朕失望啊! “臣正在查岐戎奸细,那女人可疑,臣就看了看她正脸,是乌槐将军误会了。” “胡说,哪里只是正脸,你可全看光了,10两银子,清倌呢!被你占了便宜,我不亏大了!” 歇波笑的狐狸眼都弯起来,被萧山一瞪,捂着嘴背过身去。 萧山快被这莽夫气死了。 “这种破事也值当拿来说,污了神女的耳朵!你北狄是穷疯了吧!赔你50两自己再找几个行了吧!” 乌槐大叫:“听见了吧,听见了吧,他承认了承认了,神女殿下,他这是对你不忠啊!” 萧山:“......” 明德帝:\"萧将军,你,哎——\" 萧山看向灵瑶,囧起脸来,他可以解释的,他委屈啊! 灵瑶开口:“乌槐将军别恼,确实是神武将军的错,这样吧,赐你两个美人儿做补偿如何?” “这......能不能四个?万一我家王上也喜欢......” \"......好,那便四个。\" 远在北狄的北狄王打了个喷嚏:是不是谁又在咒骂他?乌槐那家伙也不知往回走了没有,让他趁景国动乱看能不能搂点好处回来,也不知搂着没有?这天寒地冻的,北狄日子可真不好过。 第230章 阉了你 萧山往前一站:\"本将素闻乌槐将军乃北狄出类拔萃的勇士,想与将军较量一番可否?\" 乌槐虽没与萧山较量过,但他的大名可如雷贯耳,是个厉害的。 他虽有把子力气,不过王上说过他勇猛有余,技巧不足,也不知能不能敌得过景国最厉害的战将。 他也不傻,刚惹了萧山生气,他这肯定是想报复他。 萧山讥笑:“将军莫怕,点到为止。” 谁怕? “比就比!” 皇帝陛下还看着呢!他敢怎么着? 灵瑶微微一笑,“两位将军别伤了和气,本宫累了,先回。” 啊?她不观看啊? 那比的有什么意思?乌槐有点不想比了。 萧山觉得可惜,媳妇儿看不到他暴揍乌槐的威风了。 灵瑶招呼搬回果酒的宫人要走,明德帝出声:“不给朕留一坛啊?” “这是女子喝的。” 不想给就直说,这不是说人家南疆王子像女人嘛! 灵瑶转头对着歇波道:“歇波王子,酒钱放在您的马车里了。” 歇波初时不以为意,出宫才知道,那酒钱是多么珍贵,和独一无二。 那是一盏普通的宫灯,不普通的是里面的火苗。 橘色的火焰,外层淡淡地泛着细微的青色,像是镀了一层流光边,如梦似幻。 是神之火! \"王子,送灯的人说这火可一年不灭,真的假的啊?\"随侍好奇问道。 自然是真的,歇波妖娆的狐狸眼中盛满了悦色。 他小心地将宫灯悬挂在车顶中央。 真亮,再也不怕黑。 ............. 灵瑶带着酒去了芳华宫。 宫人说,永福郡主这两日彻夜制药,根本没怎么休息,灵瑶知道原因,那突厥大王子临行前,还送进宫一只已经干巴了的神波多,这是突厥人心里的圣花,表示坚韧纯净的爱,生长在万丈雪峰,极为稀少。 走都走了,还送这个,关键是一个种马送来这个,是有多讽刺,难怪青禾见了厌烦地将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青禾眼底下有着很浓的乌青色,正在摆弄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 “青禾,来喝酒。” 灵瑶命人将酒摆上桌,清亮透彻的红色果酒散发着甜香,青禾被吸引过来,端起酒杯闻了闻。 “南疆的红莓酒,补气健胃,生津止渴,利尿止泻,公主可以喝。” “这你都认识,那快来陪我喝。” 青禾坐了下来,“公主,你好像,变了些。” “哦?哪里变了?”灵瑶笑吟吟地望着她,目光灿若星辰。 青禾说不上来,\"好像,更美了些。\" 她喝了一口红莓酒,“嗯,好喝,我记得小时候家里还没出事前,父亲弄回去一坛,我躲在假山缝里偷喝了一碗,结果睡着了,家里人找了一天一夜,都急疯了,第二日我才迷糊糊从假山里走出来,被母亲好一顿打。” “青禾,我们以前商量过,我登基大典之后,你便去香山水榭重建唐门,现在,还会有这个想法吗?” 青禾身上是有仇的。 灵瑶知道,这仇恨她从未放弃过。 凭她的本事,在突厥脱身也不是不可能,但她没有回来。 她是怕再引起两国交战,还是因为对图鲁复杂的感情,才拖到现在,或者两者都有,灵瑶不想再探究,总之,她现在回来了。 她们不再是困在笼中的鸟,完全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青禾当然想过,只是,她放心不下公主而已。 “等公主平安生下孩子,我再走。” “宫里有太医,还有玉扇,应该......” “不行,只有我自己守着才放心。”青禾很坚持,这些年她守护惯了,谁来也不放心,再说,宫里没人比她医术更高,万一出现意外...... 她的仇都十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好。”灵瑶什么也不说了,她和青禾之间的感情不需要再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是先前萧山塞给她的鬼王令。 “需要人尽管调遣。” “这......”青禾震惊的看着令牌,这令牌她认识,以前打听过鬼王宗,想借助他们一部分势力报仇,不过,因为身份限制,最终还是没联系上。 灵瑶有些得意:“现在改名叫仙王宗了,三年前就被萧山收为己用,现在是咱们的人。” “哦,玉柳和玉扇也是仙王宗的人。” 啊?原来公主早就被将军保护得这么周密了,亏她以前还防着敲打着,觉得将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奴婢,做事大咧咧的。 哎,可太丢人了。 公主怎么不早说啊! “看来公主是真的不需要我了。哎!”青禾语气怅然,神色却轻松,收好了令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灵瑶嘻嘻笑,也喝了一口,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一口一口小抿。 “公主,干杯!” “干杯!” 俩人畅快地喝起来。 片刻后—— “图鲁那个王八蛋,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狗改不了吃屎听过没?” “对,我景国有的是好男人,我给你找十个。” “十个太多了,找一个像神武将军那样的,一个就够。” “那不好找,景国只有那一个。” “那我不要了,男人没个好东西,我要建唐门,扬我唐门昔日威风,图鲁敢来,我就毒死他。” “毒死他!突厥种马!” 青禾哭起来:“气死我了,抱着我还喊别人的名字,老娘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挣又挣不开,恶心恶心!” “我去阉了他!”灵瑶站起来,到处寻找刀。 寻着寻着,就碰到了一堵墙上。 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见一张黑脸,“你,你谁啊?” “你男人!” “我没有男人!男人没个好东西!刀呢?刀呢?” “找刀做什么?” “阉了你!” 萧山气得拍了一下她红通通的脸,上次跟歇波喝,他还生气呢!这又喝上了! 一看桌上,也没喝多少,一个醉倒呼呼大睡了,一个在这胡言乱语。 好酒量! “还不赶紧将永福郡主弄走!” 将外面的宫人呵斥进来,萧山抱起灵瑶用斗篷蒙头一盖,出了芳华宫。 第231章 我有两个男人 怀里的人拱来拱去,哼哼个没完。 说她醉了,口齿还清晰,说没醉吧,还胡言乱语。 胸口又被扯开了,她的脸在蹭。 萧山忍着回了凤阙楼,把人往床上一放,掰住她的脸咬牙质问:“上次有没有蹭别人?” “什么别人?”她歪着头,疑惑的问,嘴唇红艳艳的,眼眸却如稚童一般纯真。 萧山不确定她到底醉了没醉,凑前暗声道:“我是谁?\" “阿山呀!大将军!景国只有一个!”她伸出一只手指,仰着小脸得意道:“我男人。” “最厉害了!” “有多厉害?”摩挲着她红艳艳的唇,他咽了一下口水。 她醉了,说的都是真话,憨里憨气,傻乎乎的跟一只呆兔子一样。 想欺负。 不对,上次她在歇波面前也是这样? 一时间,身上又散发出冷气。 她还给他放烟火,把自己冻成了冰坨子。 气死他了! “很厉害!你滚开,不然我让阿山打你,他可小气了,心眼只有这么大。”捏着手指比了个小小的距离。 好,很好。 “我不滚,我也做你男人,让他打我好了。”萧山摁着亲了一口,甜腻腻的香,非常淡的酒味儿。 这点酒劲儿也能醉? \"阿山的味道,嘻嘻。\"灵瑶嘟起嘴巴,又去蹭萧山。 萧山顺势嘬住,喝了酒的模样真磨人,小妖精。 以后可不敢让她在外面喝酒。 一个名字忽然浮现在脑海,萧山鬼使神差诱问:“阿夜是谁?” “我男人。” “什么?”萧山将人推开,黑眸幽幽的盯着她,“你说阿夜是谁?” “阿夜是谁?”她憨憨的重复,一派纯真。 “我问你。” “阿夜,阿夜......嗯。”她喃喃重复,之后迷惑的抬头:“阿山是我男人。” “我问的是阿夜。”萧山心里犹如有猫爪在挠,被她急的不行。 “阿夜就是阿山啊!” 什么?什么意思? “画里的阿山就是阿夜,嗯,我有两个男人。”灵瑶伸出两根手指,傻笑着伸到萧山面前:“两个!” 所以,她还是嫌他长的丑? 弄了那幅画弥补他的不足? 萧山气得站起来,从匣子里把那张画找了出来。 自己把自己给烧了。 “现在只有一个阿山了!没有阿夜,记住了没有?” “阿山抱~”灵瑶娇声娇气,爬到萧山身上,脸蛋蹭着他的脖颈眷恋不已。 哎呀,可真磨人。 喝了酒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真麻烦! 觉得很麻烦的萧山却享受其中,跟逗弄猫儿一般逗弄着怀里人,直到她困意袭来,耷拉着头没了动静。 哎,还没逗弄够呢! 门外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萧山一出门,灵犀怯怯的看过来。 “萧,萧将军。” 萧山微凝眉头,扫了她的腿一眼,“你是不是称呼错了?” 灵犀紧张,那她该称呼什么?大曜神君?还是驸马?还是......她看了一眼随身侍女凌儿,凌儿也抿着嘴不敢乱说。 “不是应该叫姐夫?”萧山好心提醒。 “啊!姐夫,我是来看望皇姐的。”灵犀慌忙说道,“还有,感谢她。” \"嗯,等她醒了再过来吧!\" 萧山背着手走了,灵犀不肯离去,一直坐在这等。 等到天黑,灵瑶终于醒了,玉柳听到动静,进来服侍。 “玉柳,你的伤好了?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奴婢身子强健,已经没事了。”其实是永福郡主的药好,比玉扇医术高明多了。 玉柳扶她起来,惊讶道:“公主,几日不见,奴婢怎么看着您肚子又大了!” “真的吗?我没觉得。”灵瑶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重了。” “那一定要万分小心了。” “玉柳,这次你和玉扇挨打,都是受了我连累,对不起啊!”她也没想到仙王宗规矩那么严格,完全按照军法处置的。 “公主,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是奴婢们护主不力,本该就是处死,重新派人过来的,这已经是主上开了恩了。” 灵瑶摇头,“你们现在是我的人,反正,以后是不许他动你们了。” 玉柳“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公主贵为神女,对一个小小的奴婢这样上心,她和玉扇当初从仙王宗被选了过来,是掉进福窝了。 要不然现在还过着打打杀杀见不得光的日子呢! “公主,灵犀公主从下午便在外面等着了。” “腿应该是大好了吧?” “是,看起来无碍了,将军走时和她打了个照面。” “我好像又喝多了。”灵瑶想了想,他抱她回来的时候还有印象,进房里后就记不起来了。 她还记得说阉了他,他那原本就黑的脸更黑的像锅底了,哈哈哈。 笨蛋,就算醉了,她也能认出他来的。 天晚了,一个内侍过来传将军晚些回来,不回来用饭。 那正好和灵犀一块吃个便饭,玉柳吩咐人上了膳食。 记忆里,她们姐妹俩还从未一块吃过饭呢! “皇姐,我,谢谢你救我。”灵犀很是拘谨,下巴尖尖的,脸上的肉还是没养回来。 “咱们是亲姐妹。” 虽然以前不熟,但是,毕竟是有血缘,自父皇,母后,贵妃全不在了,她才觉得,他们这些兄妹其实可以更亲近些的。 灵犀是个不善言辞的,但她很渴望一份亲情,灵瑶能够看出她眼神里的小心和期盼。 “皇姐,我想搬出主殿,那原本就该是你住的,我已经......”鸠占鹊巢太久了。 这些日子,殿里加了许多宫侍,加了火炉,水池注入了温泉,还有各式各样的摆件,重新装扮的舒适又好看,她都觉的住的不安心。 这不是她该享受的。 “皇姐贵为神女,却住在这偏殿,实在不妥。”灵犀嚅嗫道。 “没什么不妥,我是神女,但在自家人眼里,便还是你的姐姐,皇兄的妹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你安心住着就是,等皇兄立了皇后,我是要搬到将军府的。” “啊?皇姐会离宫?要跟姐夫一起住到将军府?”那不就是,下嫁? 这声姐夫,叫的还挺顺口。 灵瑶笑着点点头,“你也是,不管以后嫁人还是招驸马,都是要离宫的啊!所以,安心住着,宫里就你我两位公主,哪里住不是住呢,离得近了还可以时常说说话。” 灵犀目光亮起,“我可以经常来寻皇姐吗?” “自然,多吃些,把肉养回来。”灵瑶为她夹了一块粉蒸肉。 灵犀怔怔的看了半晌,才慢慢的一口一口吃掉。 缺爱的孩子,别人对她一点点好,便会觉得冬季其实也很暖。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32章 您当时娶神女花了多少钱? 两国使臣离开大景后,西川传来消息,瘟疫没有防住,终究爆发,开始扩散,曲玲珑与众医士被围困城内,危机重重。 江北王主动请缨前往支援,明德帝应允。 恐引起动乱,萧山多调了一只队伍由杜凌带着一块前行。 原本定的是陈奎,不过鉴于当年在边疆陈奎对曲玲珑的心思,萧山还是换了杜凌。 为此陈奎不满:“将军也太看不起属下了,属下再不济,也不能还存着让人不齿的心思,您这样,是在羞辱属下。” “老子羞辱个屁!谁管你有没有心思,这次去的是江北王,江北王是谁,是曲玲珑她男人,你有没有心思不重要,懂不懂?重要的是你追求过人家女人,这就不行!” 萧山是为了陈奎好,自以为想得周到,谁想,却成了弄巧成拙。 即便没有别的心思,也有同袍之谊,陈奎自认为面对曲玲珑,还是免不了关心,想想,将军说得对,听说江北王对她不怎么好,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对于跟了多年的属下,萧山还是很关心的。 “在京城看上哪个姑娘没有?看上了就说,管她什么高门贵女,本将军砸锅卖铁也给你娶了来。” 还高门贵女,哪个贵女有神女贵?值当将军砸锅卖铁? “将军,属下听说娶大家小姐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您当时娶神女花了多少钱?” 萧山顿住。 “算了,您和神女感情好,无所谓娶不娶的,再说,现在您是入赘,是神女娶您才对,不过,属下看那姓宋的还是不死心,您得打起精神来,别让他钻了空子,万一神女为了补偿,也赏他一个名分,您可就多了一个兄弟——哎呦亲娘——” 陈奎被萧山一脚跺飞了出去。 “陈奎!本将军觉得你最近有些玩忽职守,城门口多了不少流民怎么不上报?罚你减俸半年,滚去盯着!” “将军!” 刚还说给他娶媳妇儿呢!怎么转脸就罚俸,这他什么时候攒够钱? 凤阙楼,灵瑶收到明德帝送来的消息。 汝南王在牢里自杀。 不过被救下来了,此时已经被看管起来,闹着非要见神女。 刚关进牢里的时候不自杀,过了这么长时间又自杀,灵瑶觉得奇怪。 “皇妹,那孩子......真的死了吗?” “你知道?” 灵瑶记得当时把凤鸾殿封锁得严实,应该并无泄露出去。 明德帝苦笑一声,“朕只是软弱了些,又不是蠢,堂堂正宫皇后不能与帝王同葬,古今未有,朕早便让人查明白了。” 也在下葬之时,处理得很好,没有引起众臣子的怀疑。 “皇妹不用一个人担着这些事,你虽为神女,在皇兄眼里,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妹,皇兄真的在努力,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是,我看到了,皇兄,这些日子,你都处理得很好。” 明德帝得到认可,很开心的样子,俊脸少了些威严。 “不过。”他眉头一皱,“关于王叔的事,朕还是要与你商量,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就当,就当这次自杀,他已经死了吧!” “嗯,我们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灵瑶与明德帝去了地牢,汝南王是单独关押的,此时的他头发已经全白,面容干枯,像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谁也认不出这还是那个不到四十,儒雅彬彬,被京城贵女惦记的汝南王了。 明德帝先开了口:“王叔,皇妹过来了,你有什么话便问吧!” 他对这个王叔,始终狠不下心肠,虽然后来他做了错事,但先前,给予他的温暖是真的。 “灵瑶,不,神女。”汝南王站起来,眼神亮起。 “王叔喊我灵瑶就好。” “灵瑶,灵瑶。”汝南王有些激动,甚至干涸的眼里有些发湿,“有人跟我说,那孩子,那孩子被你装在囚笼里......” 他似乎也没信,期盼地看着灵瑶,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灵瑶皱了眉头,“谁跟你说的?” “没有是不是?我便知道,那人是在骗我。”汝南王见她表情,放心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一定与朝堂有关,朝堂上,还有隐患,你们,要小心。” 明德帝问道:“王叔,所以,你是故意自杀的?” “是,那人能进天牢,我想提醒你们......” 灵瑶打断他:“王叔就这么相信我?” 他和皇兄有感情,和她可半分情谊都没有,就不怕她是骗他的? “我相信你,你和仲怿从小就是善良的孩子,即使再怎么变,骨子里的良善都不会丢掉的。“ “皇兄和她的孩子,心肠怎么可能坏......” “还有件事,便是当初那条时隔二十年突然出现的线索,一切指向皇兄曾与安王合谋刺杀我的线索,如今想来,也是有人故意为之,灵瑶,你说得对,皇兄的性子,不可能那么做的。” “王叔,朕不明白。”明德帝疑惑道:“你已经是阶下囚,此时挑拨我们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呢?” “这就是我见你们的目的,他不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他是为了一样东西。” “为了,一块虎符。” “你们不知道,当年,我无心皇位,要去游历九州,你皇爷爷那时候便给了我一块虎符,燕州的20万兵马,直属帝王,但尊的,却是持虎符之人,他大概是怕江山落到安王手里,毕竟皇兄软弱,在你皇爷爷眼里,实在是不堪大用,给我虎符,也是有备无患。” “却不想后来,是皇兄继承了皇位,我因心中有郁,虎符的事情也没有吐露,一恍这么多年也过去了,那虎符早被我扔在一处,估计已经长霉了。”汝南王苦笑几声。 原来,还有这么隐秘的事,灵瑶真的相信汝南王是个不恋权势的了,若要谋反,易如反掌。 “那人不知是怎么知道的,我想,你们应该从那些老臣下手。灵瑶,你近前......” \"虎符便放在......\" 汝南王说完,像放下了一件大事。 “都交给你们了,真的是,无事一身轻了。”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呢! “灵瑶,临死前,我可以见见那孩子吗?”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33章 世间再无汝南王 按照汝南王所说地点,萧山果真找到了虎符,鉴定真伪后,交给了明德帝。 年节近在眼前,渡生塔开放,皇室如往年一般,神佛同奉,为民祈福。 神女与帝王同行,层层守卫,万人空巷,渡生塔外人山人海,红毯铺路,金甲长枪的禁军犹如天庭战将,护卫在帝王与神女周围,水泄不通,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百姓跪地高呼,直到帝王与神女进了塔内。 渡生塔祖师爷空寂大师已云游三十多年,如今守寺大师是他的徒孙了悟,明德帝带领众臣站于巨大的佛像面前,接过了悟递上的香,扭头见灵瑶笔直地站在那,目光四处游觅。 “皇妹,神佛同源,上柱香吧!” 灵瑶看向他,目光突然一厉,伸手一把抓起明德帝,往身后一扯。 他只觉得那只抓他胳膊的手犹如铁钩一般,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连皇冠都摔下来。 “护驾!” 一声大喊,宋北庭提剑刺向刚才拔刀刺杀明德帝的沙弥。 沙弥已经被灵瑶一脚跺开,没反抗几下,就被宋北庭压制住。 明德帝这才震惊地看向灵瑶,只看见她背对着众人往上提了提肚子。 提了提肚子? 她是假孕? 不不不,她不是小妹,那双眼睛犀利得让人发冷,她谁啊? \"皇上,宫外多变,还是尽快回宫。\"“灵瑶”靠近他低声道。 明德帝明白了,这指定又是萧山搞的鬼,怪不得今日没跟在眼前呢! 宋北庭过来询问:\"皇上,公主,没事吧?\" 他探寻的看着灵瑶,似有疑虑。 “没事。”明德帝看了看四周,“曹爱卿留下彻查,先回宫!” 皇上和神女很快离开了渡生塔,百姓蜂拥而至,一对婆媳被挤得东倒西歪。 “婆婆,太乱了,咱们先回去吧!” “不行!你休想偷懒,别整天只想着让我儿劳累,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一点都不心疼自家男人,娶了你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年老的女人脸瘦削苍白,没一点血色,可以看出精神不是很好,眼底发黑,一看就是常年休息不好造成的。 这对婆媳正是东临县泊子村刘东怀的娘王翠兰和他媳妇苏羽若。 因为年后的科考提早来到京城,打算先租个院子安心读书等着,谁料在路上盘缠全被偷儿偷了去,好不容易挨到京城,刘东怀找了个抄书的活,又求爷爷告奶奶让人家先把房子租住给他们,一个月后再给钱,这才有了个落脚的地儿。 这次也是打听到这些日渡生塔人员鼎盛,京城人都来这上香,这才带着自己缝制的香包过来看看能不能卖些钱。 竟是不知碰到皇上神女出行,人也太多了。 王翠兰紧紧抓着手里的香包,艰难地朝人外挤。 苏羽若心里暗恨,又没办法,想到刘东怀,又把所有的委屈咽进肚子里。 只希望相公这次能够高中才好。 王翠兰终于到了人少的地儿,呼呼地喘了几口气。 “苏氏,苏氏——”她两只浑浊的眼睛寻找着儿媳妇。 突然,她眼睛定在某处。 姓萧的那个猎户...... 他怎么会在此处? 他身边还有个姑娘。 “哎呦——” 因为看得太过专注,被一个汉子撞倒,香包撒了一地。 这还不说,关键是胳膊肘像断了一样,疼得她起不来了。 “苏氏,苏氏......”王翠兰叫唤着,转头间看到苏羽若正看着这边,脸上竟还带着奇怪的笑意。 她心里一惊,再看,却见苏氏小跑了过来,脸色焦急:“婆婆,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王翠兰顾不得钻心的疼,起来之后,又朝远处的山坡看去,那边已经没有人影了。 那是不是姓萧的猎户? 是了,没错的,那体格鲜少人会有,肯定是他。 看穿着像个富贵人家,难道他发达了? 听人说他被仇家报复,那个买来的媳妇儿被活活烧死了,当时她还骂了句“恶有恶报”,刚才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难道是他新娶的? 香包全都弄脏了,王翠兰又气又疼,狠狠地剜了苏羽若一眼,都是这个败家媳妇儿! 对东怀一点没助力,还总是拖后腿儿! “城门口有人正在施粥,走,我们去要上两碗。” 这样晚饭就可以省了,儿子也能轻松一点。 那不是跟要饭的花子一样? 苏羽若娘家好歹在东临也是小富户,就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怎么可能抹下那个脸,当下僵着脸不走了。 “快点走!” 王翠兰去拉扯她,被摔得那只胳膊一阵疼,她哀嚎一声,完全不敢再动了。 胳膊真的断了。 她听到了骨头摩擦的咔咔声。 ......... 渡生塔后山,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里。 一个妇人抱着襁褓匆匆来到马车旁,车里的人迫不及待地探出身接过。 “在佛前洗身已满七七四十九日,小姐说老爷可查看一下右耳后。” 洗身四十九日,所有的罪孽污秽皆已除去。 这个孩子,是干净的,不会再受到天惩。 汝南王激动地抹了一把泪,探手翻看了一下,只见那右耳后赫然生着一颗红豆大小的红痣。 与他左耳后的一模一样! 他老泪纵横,又哭又笑,“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不信她吗?只看孩子的模样,我也知道,圆圆的脸,跟他母亲一样。” 知足了,知足了。 草木愚夫一俗子,世间再无汝南王。 马车渐渐远去,山头上,萧山揽着灵瑶的腰身,“好了,尊贵的公主殿下,咱回呢?还是再溜达一圈?” “便去查看一下民情吧!” “哎,公主可真是忧国忧民啊!” 二人离开渡生塔,坐着马车很快到了城门口,听说最近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这施粥,还是些大家小姐。 萧山扶着灵瑶上了城楼,城墙根底下,排了几条长长的队伍,许多流民秩序井然地在领粥喝。 陈奎派了几个守卫维护着秩序,自己也在人群转来转去,看着可疑的还盘问几句。 萧山点点头,小子还算尽职。 灵瑶却看着施粥的人问道:“那几个施粥的小姐是哪家的?倒是心善。” “心善?” “难道不是?” 萧山看着她纯净的眼神,里面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城楼风大,吹得她的面纱紧贴在脸上,他把帽子给她紧了紧。 或许惯性使然,他总觉得她会冷。 “傻瓜,现在你那皇兄就是块肥肉,都想挣一口吃呢!”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234章 将军在城楼上观看 “啊,明白了,你是说她们在沽名钓誉,做样子而已。” “别人我不知,那个鸿胪寺卿家的小姐,我曾见过她将一个弄脏她鞋子的老人打了个半死。” 原本十分的好相貌顿时变得丑陋不堪。 “哪一个是?”灵瑶朝下面看去。 “最好看的那个,笑得最甜的那个。” 灵瑶眯眼瞅了他一眼,看向正在施粥的那个姑娘,确实好看,确实笑得甜,一起施粥的小姐,唯她的队伍最长,领完粥的人无不对她感恩戴德。 对浑身肮脏的老人也不嫌弃,甚至会关切地询问几句。 有人喊她:“女菩萨。” “所以说,别被一些表象迷惑,我至今见过至情至性,最干净无邪的女人,也唯有你一个,买你回家,扒光你衣服给你洗澡那时候,我便透过躯体看到了本质。”萧山明明脸色肃然,嘴里却说出不着调的混话。 灵瑶赶紧回身,见守城的侍卫全不在城楼上了。 还好没人听见。 这个坏蛋。 \"那你可真是长了两只狗眼,听说狗眼就能透过人的皮肉看到里面的内脏。\" “那谁知道怎么回事呢?见那一眼,就想让你当我媳妇儿了。” “你那是起了色心,引起了兽欲,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灵瑶还记得那时他还骗她,说只是让她做个烧火丫头。 原来,心里早打着坏主意。 萧山摇摇手指,对这点他可是很确信的。 “你身上瘦得没二两肉,全是血糊糊的鞭痕,多少漂亮女人扒光了老子都没正眼瞧过,会对你这副身子起色心?哦,不,有一处确实让老子看迷了,老子喜欢吃桃子,真喜欢。” 萧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某处,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灵瑶在他火热的目光中,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那是他最喜欢玩的地方,各种花样,睡着了都摁在手底,生怕跑了似的。 可苦了她。 “萧将军,我们在这谈论这个合适吗?”她咬牙,伸出纤纤素手拧他的腰。 萧山不痛不痒,“先说好,孩子生下交给乳母带,我已经在寻觅可靠之人了,那里可不许任何人碰,只老子能吃。” 在外面乱说什么呀!坏蛋流氓。 他们不是来体察民情的吗? “真真放肆!罚你今晚不准上床!” “那不行,臣要时时守护着公主,免得有偷香的小虫不长眼地飞过来。” 谁也料想不到,高高站在城楼,关切民生的大将军和神女是在聊这样的话题。 知道将军在城楼上观看,陈奎丝毫不敢大意,兢兢业业地巡视。 “你是做啥的?这粥是救济流民的,看你穿得不差,不要来贪便宜啊,你多吃一碗,就有人少喝一碗,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去。” 苏羽若羞愧得几乎要将头埋进地里去。 “小女子随相公来京城赶考,路上盘缠被偷了,如今,如今实在是没钱吃饭......” “你相公叫什么名字?” “刘,刘东怀。” “好,本将军会查的,最好不要说谎。”陈奎吓唬一番,又转到别处去了。 苏羽若松了口气,又苦涩难言,跟一群脏兮兮的人挤在一起,已经够恶心了,为了这点吃食,什么尊严都没了。 她也是家境宽裕的小姐,虽没有施粥的那些小姐出身高,但在东临县,因父亲是被人敬重的夫子,她也是被人高看一眼的。 谁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这个田地。 悔意又从心底冒出来,但一想到自家相公,又有了安慰。 只要相公对她好,就值了。 那个老太婆,早晚会死的。 苏羽若不经意地看向城楼。 那里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一个高大威猛,一个白衣若仙,临风而立,似要乘风归去。 男人的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能站在上面的,应该是什么大人物吧? 终于轮到她了,她端着一个碗,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碗,呐呐道:“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可否,多给一碗......” 话完,她明显看到那小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虽然最终要到了两碗粥,但苏羽若几乎是游魂似的回了租住的小院。 刘东怀还在房间抄字,为了尽快凑齐租房的钱,这几日,他一抄就到下半夜,很辛苦,苏羽若自然心疼。 “怎么才回来?粥都凉了,快去热热,先给东怀喝上一碗暖暖身子。”王翠兰吊着胳膊过来,什么都没问,就赶着她去热粥。 “婆婆,只有两碗,可能不够。” “东怀喝一碗,咱俩喝一碗,怎么就不能熬过去,你就是娇气,少吃点把这坎先迈过去能怎么着?”王翠兰对娇滴滴的苏羽若从来就看不惯。 在她眼里,儿子第一好,虽被他爹累了名声,可他上进稳妥,又有县太爷作保,一定可以考取功名。 这个娇滴滴的小姐嫁过来根本不吃亏,哪有婆娘不先紧着自家相公的,她可倒好,在东临县就时常往娘家跑,吃饱喝足再回家,又懒又馋,一点都不知心疼自家相公。 苏羽若不说话了,饥肠辘辘地去热了饭,将不算浓稠的粥挑了挑沙土,端进了屋里。 “相公,先吃点饭热热身子吧!” 刘东怀恍若未觉,依旧奋笔疾书,直到苏羽若又说了一声,他才停了笔,掰了掰僵硬的手指,抬起发红的眼睛,歉意地笑了笑。 “一时忘了时间,羽若,你和娘吃了吗?” “......吃了,相公快吃吧,身子要紧。” 苏羽若看着这样的刘东怀,心里泛暖,相公真好啊,希望他赶快考中,让这苦日子快些结束吧! 刘东怀从身上掏出十几个铜板:\"扣除房钱,还剩这几个,虽然不多,但先将就用,等我熟悉一下这里,再去寻个别的活计,这些天,苦了你了。\" 如今重武轻文,抄书的活计赚得太少了,根本不够用,他后悔答应让媳妇和娘跟着过来了,如果在东临县,也不会过得这样难。 京城的东西样样都贵,苏羽若收起十几个铜板,脸上没多少喜色,这根本买不了什么。 “苏氏,还不快出来,别打扰东怀抄字。” 外面,王翠兰又在喊了。 刘东怀捏了捏苏羽若的手,温声道:“别等我,先睡,我得再抄一会儿。” 苏羽若黯然转身。 “羽若,很快会过去的。” 身后,传来他的安慰。 第235章 景国之柱,唯萧山一人 很快就到了新年,宫里又办了一场宴会,这次比前一次热闹多了,各世家贵女争相表现,灵瑶对她们的心思心知肚明,没兴趣观看,和萧山直接躲城楼上看了一晚上烟花。 直到累极睡着,被萧山抱回凤阙楼。 宋北庭也没有回家,他和左丞相闹掰,早就建府独居,回了家也是孤零零一人,还不如多守会儿宫门,安静一下。 烟花渐渐熄了,京城陷入静谧。 暗处走出一人。 “逆子,还不回家吗?”左丞相的脸一半被月光照亮,一半隐在黑暗里。 宋北庭没有说话,他和他这位见风使舵的父亲之间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没什么可说的。 左丞相眯着眼睛,端详着他,丰神俊逸,芝兰冠玉,京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又文武双全,正直端方。 他实在想不通,这孩子输在了哪里? “你要重新得到神女,也该有所行动才是,不能啥也不做,边疆不稳,那萧山估计不能在京城久待,你还是有机会的。” 宋北庭犀利的目光瞪向他:“闭嘴!” “宋北庭!你可知道为培养你,宋家付出多少!”左丞相咬牙恶狠狠道:“原本你就是先皇定的大曜神君,是神女毁约在前,你就甘愿被人抢走荣耀,像一颗弃子一样被丢弃吗?” “不劳丞相费心,本统领做不来那左右摇摆的墙头草!” 他是真的喜欢她,不是为了那什么大曜神君的名头! 而他的父亲,才不会管谁是神女,在他眼里,他这个儿子,才是一颗棋子吧? 一颗攀上神女的棋子。 左丞相神色阴霾,被他说得心中暗恨。 是,虽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但却被新皇不喜,权利早已被架空,只是名头好听而已,他走错了一步,已经很难翻身。 还是只能靠这个儿子。 可惜,这个儿子与他离了心。 “你以为萧山是什么好人吗?他真的是全心全意为神女着想吗?别傻了,这个人心机深沉,可比你腹黑多了,得了神女才能得天下,他算计得好着呢!” “宫门要落钥了,丞相大人慢走!” 宋北庭毫不迟疑地关上厚重的大门,将左丞相那张扭曲的老脸隔在了门外。 萧山当然不是好人,但他对神女的心,是真的。 他听过萧山是怎么轻哄她,完全不是外面冷漠傲然的姿态,那是发自心底的爱护和疼惜。 他抓到过萧山半夜翻宫墙为她出去买烧鹅,藏在怀里鼓得像孕肚,毫无大将军的威严。 很多很多,他越是跟踪,越是绝望。 再不敢奢望什么了,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她,足够了。 谁让他,迟到了呢! 新年过后,西川的瘟疫也得到控制,医士分批回来,曲玲珑在最后一批,被杜凌护送了回来。 灵瑶原本以为大皇兄亲自过去处理,怎么也会与玲珑的关系好上一些,谁知,两人更是漠然如冰。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经过考试,曲玲珑如愿以偿地进了太医院,至此,每日不是在太医院,就是回家躲在自己的小院里守着南星。 大皇兄也是,把兵马司的职位辞了,领了个闲差,整日花天酒地的,想上朝就上,不想上就不上。 为此,明德帝跟她抱怨,说他在外丢皇室的脸。 这哪里有那么严重,只是灵瑶也没办法,大皇兄就跟浪子一般,谁也没辙。 “皇姐!” 灵犀又来了,如今,她与灵瑶熟悉了,只要萧山不在,她瞅着空就跑过来玩。 福态讨喜的圆脸又养回来了,整个人也活泼了很多。 “我看到姐夫走了!” 一旁的青禾忍不住笑,这话她只在心里说,没像灵犀一般直接说出来。 她也是瞅着将军不在才过来,不然,讨人嫌。 将军的独霸欲,太强了。 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的醋都吃。 灵犀手里握着一把小黄花,“皇姐,殿内的迎春花开了,我给你折了几只,你多看看,小侄子侄女生出来就会漂亮。” 这跟花有什么关系呀?不过灵瑶也有担心的地方。 “女孩可不能长得像你姐夫呀!乌黑乌黑的。” “那让姐夫把脸遮起来,你少看他就好了,多看看花。”灵犀把花交给玉柳。 “灵犀,这话让将军听到了,你以后可来不了这了。”青禾揶揄道。 是哪!灵犀心虚地朝外瞧了瞧。 萧山哪里有这么吓人呀! “公主,别乱想,孩子健康就好,长得像将军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做个女将军。” “青禾~”灵瑶更怕了,做女将军就不能做个美美的将军吗?那宽额虎目,若长在女人身上,可真吓人了。 几人正说笑,有小太监过来报:“两位公主殿下,郡主殿下,皇上正在教练场检视今年的武科考试,过来询问一下主子们可要去观看?” 灵犀眼神一亮,唇角微微抿起,不知想到什么,露出小女儿的羞涩。 青禾笑道:“过去看看也无妨,公主您还有两个月生产,要适当的活动一下。” “那便过去瞧瞧。” 怀双胎到底不同,身子太重,灵瑶身子又纤弱,跟抱着个大球一般,让人胆战心惊的。 几人过去的时候,明德帝早就备好软座,收拾得舒舒服服,桌子上摆满零食瓜果,大大的棉毡黄账搭起,旁边还点了火炉,一点都不冷。 校场中,所有选手正在过关,摔跤吆喝,马匹嘶鸣,骑射步射。 “能进这里的都是斩五关过六将,大景最优秀的武者,稍加培养,将来便是一方大将,咱们景国就不怕无人可用,被人欺负了。”明德帝指着场中的那些人,看起来对他们很有信心。 宋北庭也在场中,长相俊朗,英姿挺拔,星眸炯炯有神,对一些犯规的,毫不容情地挑出去。 灵犀脸蛋红红,手紧张地交握,眼睛跟着那个身影来来回回。 场中也不乏有身躯伟岸的彪悍之人,但大多略显笨重,时间一长,便处了下风。 人与人实在是不同。 尽管她不懂什么功夫,也能看出门道。 她见过萧山拔地而起的敏捷,也见过他如风般的速度,更知道他恒久不泄的体力,跟他一比,这些人只能算刚入门槛的毛头小子。 那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悍劲儿,每一寸血肉都是经过残酷淬炼的,岂是一日两日能练出来的。 她不管皇兄是真的天真还是意有所指,此时,她只会铿锵出声: “任他百卉含英,景国之柱,唯萧山一人。” 第236章 就知道哄人,多叫几声 “那自然是,以后这些人,还得让萧将军多磨炼一番。” 明德帝含笑挑眉,甚至对灵瑶维护的态度带了揶揄。 灵瑶看了看他,认真说道:“皇兄,我不跟你开玩笑,待来日江山稳定,萧山这根柱子自然再无需高顶,但如今,你不能否认,这个江山,唯他一人可定。” “后面的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如今的雪中送炭。” “我便还提醒皇兄,他眼里无山河,是为我一人而来。” 所以,不准猜忌他!待有一天,他会功成身退,绝不贪恋这里的一丝一毫。 明德帝俊容微肃,重重点头,“皇妹放心,朕心里都明白。“ 皇妹对萧山的信任,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 “还有一件事,怕是要让你知道。” “汝南王叔,死了。”俊容带了微微的郁色。 “死了?”灵瑶讶异,“可是生病?” “不是,被杀。在一个小村子里,乳母和唯一一个下人都被杀了,孩子,不知所踪。”明德帝是伤心的,他甚至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让王叔离京。 尽管,已经做了伪装,宣告汝南王已死,还是没骗过那些人。 “现场有一块西郊大营的士兵牌。” 西郊大营,如今是萧山在管辖。 “不会是萧山。” “朕自然知道不是,那些人就隐藏在咱们身边,所以,你们要多加小心。” 灵瑶凝重的点头,正在此时,一支失控的箭矢朝着明德帝的侧方射过来,是两个正在比试的武者失误了。 箭矢根本没机会近前,灵瑶伸手控住,那箭矢就诡异的定格,漂浮在空中。 已经拔箭准备阻挡的近身侍卫,收回了手,跪到地上。 此时场中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包括闯祸的两名武者,也全都敬畏的跪地。 顷刻间,还霹雳乓啷的校场静谧一片。 明德帝站起身,厉声道:“妄图刺君,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赶出宫外,永不录用!” 禁军立刻拖起那面如死灰的二人,离开了校场。 到了晚间,萧山回来,灵瑶跟他说了汝南王和校场发生的事。 “我多注意,你这个皇兄,倒是比先皇果决。”萧山说完这句,也不再说什么,大脑袋往灵瑶的肚子上一趴,开始倾听里面的动静。 灵瑶想到当时明德帝的模样,目光如炬,龙威尽显,杀伐果断,一身凌厉之气。确实比爹爹更像一个帝王。 只盼,他能成为景国的一代明君吧! 灵瑶摸着萧山的大脑袋,眼睛泛着柔和之色,“听见什么了?” “听见他们正在讨论谁先出来。” “让男孩先出来,做哥哥。” 萧山嘴巴贴肚皮上命令:“听见没有?你们娘亲说哥哥先出来,以后保护妹妹。” “阿山,边界是不是又有情况了?” “嗯,放心,能看到孩子出生。”萧山把被子盖到肚皮上,撑着胳膊俯身啄了她一口,目光深情如海,“我得看着你平安。” 灵瑶从枕底下拿出一个物件,通透的一个珠子,用红绳穿着,里面有一抹红光流动。 “这是什么?” 灵瑶给他挂脖子上:“里面有我加了意念的一滴血,希望能够保你平安。” “又取血。”萧山口气埋怨,却珍惜地拿着那珠子观看一番,而后塞进衣服里面,贴胸口放好。 “媳妇儿对我真好。”他喟叹,又将头耷到灵瑶的胸口,硕大的头颅,蹭来蹭去,嗅来嗅去。 像个讨欢的大狗狗一般。 “这俩小崽子赶紧出来吧!霸占我媳妇太久了!” 孩子都是讨债鬼,让老子少了多少乐趣。 “阿山~”灵瑶娇娇地喊了他一声,捧起他的大脸,“我想去看花灯,还从来没看过呢!” 媳妇儿的要求从来就拒绝不了啊,只是,这个时候,萧山有些纠结,“走两步就腿肿,这么大肚子,我害怕。” 花灯节,那天人可太多了,挤来挤去有啥看的,不够闹腾的。 可他媳妇儿从没见过呢! 多可怜。 “好吧,我想办法。” “嘻嘻,阿山哥哥真好。”她鲜嫩的手指剐蹭他高挺的鼻梁。 “就知道哄人,多叫几声。” 萧山最爱她这么喊他了,一股子魅惑劲儿,跟要人命的妖精般,全身都酥了,搂着浑身的力气都没处使。 却又,甘之如饴。 很快到了花灯节,今年的花灯节与往年不同,从东九街挪到了东十二街上。 恰恰好在华觞楼的底下。 这自然是萧山的手比。 半下午时,街上已经有不少人,灯笼摊主忙着悬挂灯盏,卖各种小吃的小贩也在支摊,还有身上挂满小物件的游贩。 萧山小心的扶着灵瑶下了马车。 “现在人少,可以允你走走,人多了咱们就进华觞楼。” “知道啦!”灵瑶兴奋的不行,眼睛已经四处观看了。 王翠兰养了些天,胳膊没那么疼了,又拿着香包出来卖,今日花灯节,人多热闹,肯定能卖出去不少。 她早早的就来到东街上,挂着一身香包转来转去。 然后,她便看到了前面一个一直让她畏惧的身影。 那是萧山,果然是萧山。 通体的气派像是戏文里说的王侯贵族,黑发竖起用鎏金冠固定,浓眉如刷,一身紧身墨袍,说不出材质的滚边边刺绣大氅,浑然霸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压迫。 在他面前,所以人如蝼蚁般渺小。 王翠兰惊吓住了。 萧山果然发达了,而且是高不可攀的那种。 他身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王翠兰如被扼住喉咙。 灵瑶手里正拿着一根香喷喷的烤肉,还是没忍住,掀起面纱,小心的啃了一口。 “没办法,孩子要吃。”她讨好的笑。 萧山无奈。 王翠兰看到了,那时候,这个女人也是这样,坐在回村的马车上,嘴里一点点的啃着糖葫芦,被萧山宠的像个孩子,引的村里女人心里都酸溜溜的。 她没死,竟然没死! 还像个千尊万贵的小姐。 华服美靴,贵气的她都形容不出来。 王翠兰慌忙背过身去,怕被他们看到。 人过去之后,她听见旁边两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儿在议论。 “看到没有,那就是神武将军,本公子最崇拜的人,等我说服了老头子,一定入他麾下,跟着他成就一番天地。” “得了吧,就你这身子骨,神武将军才看不上,他手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你练上十年也入不了他的眼。” “滚一边去,本公子聪明,做个军师也行。” “神武将军的军师可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后人,神通广大,可制敌于千里之外,你,还是算了!” “你还是不是我朋友,这么打击人,难道本公子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是你朋友才不让你走弯路呢!你看到没,他身边的便是当今神女,灵瑶公主。神武将军权势再大,能大的过神女去?谁不知道神武将军处处围着神女转,照我说,你还不如参加此次科考,走文路,若得到皇上和神女赏识,同样可名扬天下。” 第237章 人长的不错,脑子是不是傻呀 后面两个公子哥儿又谈论什么王翠兰听不到了,她已经被轰懵了。 神武将军和神女。 这些日子两人的故事她可听得太多了。 灵瑶公主和亲路上被贼人所害,危难之际被神武将军所救,两人自此隐居,直到景国危难,年前才回来,平定边疆,整治朝堂,登神女位,开神坛。 神仙眷侣,情比金坚。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神女,引的凤凰盘旋的神女,景国最尊贵的嫡公主。 怎么会,是她? 不是一个被买来的女奴吗? \"喂,婆子,香包怎么卖?\"一个路过的丫头询问。 王翠兰抬头,浑浊的眼里全是迷惑:“怎么可能呢?” “哎呀!怎么傻里傻气的,算了,不要了!”小丫头嫌晦气,走了。 王翠兰哪里还有心思卖香包。 她脚步蹒跚,花白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冷气,飕飕的往骨头里钻。 他们之间是有仇的。 “怎么办呢?我儿怎么办呢?” 就算考上状元,又能怎么样呢?她打骂过神女,陷害过神武将军。 “东怀,娘要害死你了,娘要害死你了......完了,全完了......” 王翠兰就这么神情恍惚的回了租住的小院。 东怀出去卖字画了,这个时候不在家,可是屋里却有动静。 应该是苏氏在屋里,王翠兰没有心思管她,直到她听见男人的声音。 难道是儿子回来了? 王翠兰不禁眼眶发湿,不知该怎么跟儿子说,可是不说,万一他们报复儿子...... 王翠兰推开了房门。 里面的景象让她呆住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苏羽若吓得白着脸去寻衣服,“婆婆,不是我,是他强迫我的,我抵抗不了,婆婆......” 男人慢条斯理的披上衣服,玩味儿的咂咂嘴:“一个老东西,怕什么?第一次就算强迫,第二次第三次呢?还不是你自己过来舔的?” “你别说了,别说了......” 苏羽若摇着头,瑟瑟发抖,“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吃不饱......” 不能让相公知道,不能让他知道。 “贱人!贱人!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王翠兰眼里出现重影,过度的悲愤让她癫狂病又发作了。 这几日,苏羽若每天主动去城门讨粥喝,回来基本都给了她和东怀,说在外面喝饱了。 她还以为她懂事了,能吃苦了,谁知道,谁知道,是去吃别人家的野食! “我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 王翠兰搬起地上的凳子扑了过去。 ............... 夜幕降临,东十二街上灯火通明,成行的公子小姐出游,每一家灯盏摊位都聚集了人。 猜谜有奖,有人为银两,有人为名头,有人为博美人一笑,铆足了劲头各施本事。 此时的灵瑶已经入了华觞楼专属房内,眼馋的看着底下的热闹。 “哎,比武得宝你绝对不在话下,这猜字谜,你可就不行了。” 看着一盏挂的最高的顶漂亮的兔子灯被一个年轻的学子得了去,灵瑶遗憾的瞅着萧山来了这么一句。看书溂 “哼!没有钱买不来的,老子给你买一盏去。” “你等着!” 萧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灵瑶又转到另一侧的窗下,打开探头观看。 萧山转了一圈,那个漂亮的兔子灯还真是独一份,其他摊位上的都很普通,一点也不好看,他只得又寻觅了一番,看见一个老虎的,威风的很,像他一样。 就这个了! “不卖!”老板掀掀眼皮,“猜对了白送。” “我不猜,我买。” “不卖!” 这老板肯定是个酸儒秀才,不卖就不卖,谁稀罕! 正要走,过来一个戴面纱的小姐。 “岳父大人——谜底为:仗。” “这位小姐答对了,给您虎灯,祝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好运连连啊!”老板一面说着吉祥话,一面将虎灯递了上去。 小姐躬了躬身,表示感谢。 然后她转头,面对萧山,有礼道:“大人万福,可是为夫人寻觅灯盏?若不嫌弃,这虎灯便转送于夫人,望夫人万福金安。” 若不是早知她的德行,还真会被这伪善的模样骗了。 萧山面无表情,淡声道:“不必了!” 女子递灯的手还呆在当空,面前的人已经转身离去,带着满身肃杀之气。 她打了个寒颤,这样的男人,太过可怕,不知道神女怎么看上的? “小姐,这人太不知好歹。” 身边不知情的丫头抱怨,见过小姐的人,还没谁不给面子的,这人谁啊,是不是没长眼睛? “别乱说!”女子呵斥。 本想卖个好,不领情就算了,神女的男人,她可不敢招惹。 萧山带着一只莲花灯回了房间。 一开门,就对上一双清冷的美目。 “去沐浴。”她侧卧在窗边的塌上命令。 “这么早?累了?”萧山殷勤的上前,却被灵瑶伸腿抵住,“一身狐狸味儿!” “哈?这么远也看得见?”萧山明白了,掰开她的腿凑上去,“说,是不是从我下楼就没离过眼?”看书喇 “我的人自然要看好。”灵瑶嘟起嘴巴,“那谁啊?为什么要送你灯?”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只见那个女人仰头举着灯好久。 “还不就是那个假模假样有野心的女人,我可离她远远的,不信你闻闻?” 他很愉悦,露出大白牙,憨里憨气,跟在外面判若两人。 灵瑶果真皱着小巧的鼻子闻了闻,确实没有沾染什么不该有的味道,这才看向莲花灯,下了榻玩起来。 外面又开始放烟花了。 一丛丛,一簇簇,像巨大的花朵在天空炸开。 东十二街已经快走到尽头,年轻的学子无奈的转过了身,看着跟了他一路的小姐。 “这位小姐,真的非要这兔儿灯不可吗?” 刘东怀无奈极了,肚子很饿,他买了些吃食,急着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饭,可这位小姐,好像有些固执。 灵犀也很无奈,看这人的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学子服,一点都不保暖,家境一定不好,她给他十两银子买那个灯,很合算了呀! 这人长的不错,脑子是不是傻呀! 第238章 想做官,下辈子吧 “我就喜欢那个兔儿灯,你快卖给我吧!要不然我就跟到你家去!” 灵犀也耍赖了,谁让这个兔灯做得那么像以前问棠哥哥送她的那只呢,连脖子上的小铃铛都那么像。 跟在身边的便服侍卫可不管自家公主是不是无理取闹,只管跟着保护就是了。 反正今日宫门会开到很晚,有统领守着呢! 宫女凌儿自然知道公主的心思,走得也真的累了:“这位公子,你就卖给我们吧,15两银子行不行,真不能再多了。” 公主不知钱多少,她可是明白,15两在京城可够一家子吃三个月了。 看这位公子,也不是有钱人家的,为什么不卖这灯笼,不会是想漫天要价吧? 京城里有钱人家,都挺瞧不起人的,这些日子他遇到不少了,今日这位,已经很客气了。 原本是想给羽若带回去的,她正是属兔的,不过,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穿的,要不就算了,给她买一副耳铛也行。 小院的租钱终于还完了,今日猜谜又得了十两银子,加上卖兔灯的钱,也够在京城生活一阵子了,娘和羽若也不用再那么辛苦。 “那就给10两吧。”刘东怀把兔灯递过去。 凌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灵犀很高兴,“那就谢谢你啦!你是要科考的学子吗?希望再见到你哦。” 那么多人都没猜出来的谜,让这位公子猜出来了,学问一定很好,人品也不错,景国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呢! 刘东怀对灵犀的话也没多想,有礼地告了别,拿着凌儿递上的银子去寻首饰摊子。 这些日子忙着抄书,都冷落了羽若,最近见她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跟着来京城,确实受苦了。 刘东怀兴致勃勃地提了一堆东西回家。 昏黄的煤油灯发着黯淡的光,屋里却传出阵阵低泣。 莫非娘又训斥羽若了? “娘,羽若,我回来了——” 刘东怀笑意吟吟地开了门,却在看到屋里的景象时,怀里的东西全都落到地上。 ...... 王翠兰死了,因为身体虚弱摔倒,正碰到了桌角上,头上砸出一个血洞。 刘东怀不能接受,明明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就差这一日呢? “儿子不该让你跟来京城的......” 她还没看到他科举得中,还没过上好日子,还没等到爹从牢里出来。 怎么就没了呢? “相公,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当时没有出去卖香包......娘也不会......” 苏羽若柔弱地哭泣着,身子不停地颤抖,“对不起啊相公,对不起啊......” 刘东怀抱着头摇摇欲坠,多日来的熬夜让他的身体也很是虚弱,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用。” 他手搭上苏羽若的肩头,强打精神想安慰他,她却狠狠地哆嗦了一下,露出惊恐的神色。 “吓到你了。” “不,不是,相公,你,你的眼睛好红,先,先休息一下吧,明日再处理婆婆的后事。” 刘东怀一头栽到了地上。 “相公!” 在京城,举目无亲,第二天,刘东怀只能先草草将王翠兰安葬。 “娘,来日,儿子必将您风光移回东临,娘......” 刘东怀久久地跪在坟前,只是他知道,死前没享过福,死后的风光又能怎样呢? 含辛茹苦20载,所有期盼和精力全放在他身上,最大的愿望就是他金榜题名,出人头地。 可她没等到。 太早了,娘死得太早了啊! 他以后,再没娘了。 从早晨到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他就那么跪着,苏羽若几乎以为他被冻成了冰雕。 但她不敢上前。 身影终于动了。 刘东怀回身,看着担忧望着他的苏羽若,强扯出一丝笑来:“我没事,回去吧!” 回到家,却看到房东大咧咧蹲在座位上。 “这房子死了人,晦气!赶紧搬走,老子不租给你们了!” 自打来到京城,早看惯了人情冷暖,世情凉薄,但此时的刘东怀,依然为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感到寒心。 “房东大哥,还请容我们再待两天,找到新的地方,我们立刻搬走。”刘东怀也不喜欢这个房东。 这人不像善类,眼睛里有邪念。 苏羽若已经躲到刘东怀的身后,他并不强壮的身子挡在她身前,如以往的每一次。 悔恨几乎将她淹没。 她是爱相公的,从他在东临救下她那一刻,一颗心就放到了他身上,他身板不壮,力气不大,可他保护一个人时,会拼尽全力。 为此,不惜与父母吵闹,自毁名节,才算嫁给了他。 可是,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她怎么就背叛了他呢? “东怀哥哥......”她忍不住喃喃出声。 刘东怀回头,目光安慰:“别怕。” “哈!住也可以,拿五两银子!”面前的男人眯着眼看着恩爱的夫妻二人。 “不然,让你女人陪老子睡一晚也行。” 他妈的,这女人还想断了与他的关系,不是为了一口吃的来讨好他的时候了,谁给她的脸,想勾引就勾引,想断就断? 也不打听打听他谢老二的名头! 还想着做官夫人呢? 想得美,就他们这穷酸鬼,他托托关系就能让人顶替了,想做官,下辈子吧! 谢老二没想到看起来跟绵羊一样的男人突然发了疯,上来就将他的下巴揍了一拳头! 刘东怀这一拳用尽了力气,直接将谢老二的下巴骨打错了位。 他也是个狠人,“咔哧”将自己的下巴按上了。 对刘东怀焉能放过,当下恶狠狠扑了上来。 “你找死啊!乡巴佬!” “别打了,别打了......”苏羽若颤抖着唇,她不敢上前,不敢拉架。 她怕相公受伤,但更怕那人胡言乱语。 “艹你妈的!姓刘的!今日不弄死你老子就不是谢老二!” “娘的!还护着藏着,早他妈的被老子干了多少回了!” “你娘怎么死的!还不是被她气死的!” “读书人呢!读个屁的书,做个乌龟王八官!” “真没用,连个女人都喂不饱,这娘们浪叫起来真骚,说你没劲呢!” ...... 苏羽若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不敢去看刘东怀的眼睛。 完了!她完了!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239章 我回宫找皇姐 科考前夕,京城暴出了一件刑事案件,一个穷困学子因临考前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失常,将自己来京陪考的母亲打死,还要将自己的妻子杀死的时候,被人拘住。 有邻人,同窗作证,证据确凿,很快判了死刑,起先还喊冤,后面妻子也来作证,才默认了。 因这是新帝继位以来的第一次科举,特别受重视,此次事件极为恶劣,对众学子的心理产生巨大负面影响,明德帝殿前震怒,下令将人即刻处斩,以正人心。 “东临县来的?呵,穷乡僻壤出刁民,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明德帝扔了卷宗,再没看上一眼。 灵犀又出了宫,和凌儿在大街上舔着刚买的糖人。 “小姐,您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凌儿一边乐滋滋地舔着糖人,一边说。 “我看你比我还高兴。” 那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可太好了,幸亏当时一圈的宫女欺负公主,就她觉得公主可怜,偶尔安慰一下。 这不,善报就来了吗? “皇姐允许的,谁也管不着!” 皇姐说了,出来多长长见识,不做井底之蛙,还给她安排了大侍卫,她这是奉旨出宫呢! “是是!”凌儿猛点头,神女的话,一定都是有道理的,多出宫没坏处,看公主,性子都野了。 不是,胆子都练大了。 以前都不敢跟宋统领讲话,现在都敢找着理由赖在他身边了。 身后侍卫提醒:\"凌儿姑娘,嘴巴沾了糖丝儿。\" 凌儿脸一红,赶紧捂嘴。 “那是在做什么?”灵犀疑惑地看着前面。 一群人骂咧咧的扔菜叶子做什么? 侍卫赶紧上前,“小姐退后,那是要去处决的死刑犯,人多别撞着您。” 果然,一辆囚车缓缓驶近,上面关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满身被扔得脏兮兮的,白色的囚衣上沾满了恶心的绿汁。 更有甚至,拿着石头扔,羁押的捕快也不管。 “什么读书人啊!杀母杀妻,太毒了!” “幸亏这种人没做官,做了官那不就是个草菅人命的毒官!” “太吓人了,听说他爹就是杀人犯,这个都是骨子里遗传的!” “别看他长得斯文,我听巷子里的人说,这人发疯的时候眼睛红得跟吃人的狼崽子一样!” ...... \"凌儿,你瞧他是不是有点眼熟?\" \"小姐,后退!\"凌儿无奈地将越发上前的灵犀拉了回来. 公主现在胆子也有点大过头了。 “是他?”灵犀终于从他露的那张侧脸认出来了。 这个学子斯斯文文,很年轻,花灯节那天,不是还赢了一只兔儿灯呢?她回宫的时候,就把兔灯强塞进问棠哥哥手里了。 怎么会成了死刑犯? “站住!” 囚车走得很慢,是故意饶城游街警醒世人的。 因此,灵犀伸开手臂拦在了马前,马便停了。 捕快抽刀指向她:“何人敢拦囚车!拿下!” “谁敢!” 侍卫拿出手里的腰牌一扬。 宫里正六品的蓝牌带刀侍卫。 捕快赶紧收回刀,“冒犯了,请问大人有什么事吗?”他看向灵瑶,心中猜测着她的身份。 “并无!”侍卫低声对灵犀道:“小姐,不可莽撞,这是陛下定的死刑犯,谁也不能更改。” 不!皇姐可以! 灵犀的脑子瞬间就蹦出这句话。 “他怎么会是杀人犯呢?他那么瘦。” 而且花灯节那天,他买了许多东西,还赶着回家,一看就是很爱家人的,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母亲呢? “小姐!这是大理寺的事情,您就别管了!”侍卫有些着急,朝着凌儿使眼色,大路中央拦囚车,所有的百姓都看着呢! 凌儿过来拖灵犀,灵犀此时却非常执拗,不得不说,先帝的几个孩子,性格都有相似的一面。 某些方面执拗得很。 她靠近了马车,不相信地问道:“你真的杀了你的母亲吗?” 车上一直低头垂眼的人看向灵犀。 她的眼神很真诚,略带稚气,最主要的,很干净。 刘东怀有些微怔,他想起了另一双眼睛。 干净透彻得如湖水般清湛,看向人时单纯懵懂,却又似能穿透人心。 很美。 笔墨不能描绘,言语无法表达。 “不可能的,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皇姐说过,从一个人的眼里可以看到很多东西,这个年轻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半丝恶气,就像花灯节那天,他可能挺烦她的,但一直表现的就是彬彬有礼,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啊! 要不然她能跟那么久?品质不行的人就算赢得兔灯,她也嫌脏呢! 刘东怀没想到,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竟会对他这个死刑犯露出善意。 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应她,只是微微扯了扯血裂的嘴角。 囚车继续行走。 “他没有杀人!”灵犀似乎认定了! 他刚才那笑,似有欣慰。 都要死的人,还有必要伪装吗? “小姐,这事儿,咱们管不了。” “不,我是景国的公主,有责任维护景国的利益,若这是冤案,那便是在蔑视景国律法,皇姐和皇兄绝不会答应!” 凌儿哑口无言。 她觉得公主这时候很威风,很霸气。 灵犀命令侍卫:“图朗!你去拦住他们行刑,我回宫找皇姐!” “属下拦不住,会当做抗旨被砍头!” 他区区一个六品侍卫,怎么拦得住大理寺办案,公主想的太好了。 “那怎么办?来不及了啊!”灵犀急的不行。 “去寻江北王或许还有救。” 只是或许,江北王在不在府里还不知道,愿不愿帮忙更不知道,毕竟这是跟皇上唱反调。 灵犀已经没有办法,“那快去啊!还等什么?” 几人正要走,只听见一阵急行的马蹄声。 在京城能肆意奔跑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图朗听声辨人,神色一松,“有救了!” 奔跑的人正是萧山和手下陈奎,城外三十里外出现不明团伙,已失踪了几个西营兄弟,甚至连郝将军都一夜没回,他正要亲自去查看一番。 “姐夫!姐夫!停下——”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240章 大景的天,是这样黑 这一声声姐夫叫得人挺受用,丫头片子比皇帝懂事。 萧山很给面子地停下了,听了来龙去脉,眉头一皱。 “姐夫!我觉得他真的不会杀人的,皇姐说过的,其实人的第一感觉是很重要的,就像她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可信一样,我见到那个学子,就觉得他应是很规矩知礼的那种人。” “哦,这样啊!”萧山挑眉,“说得很有道理。” 最后,萧山当然帮忙,让陈奎先去阻止行刑,再让灵犀去宫里报告,让大理寺重查此案。 他便一人先行去了郊外。 灵犀回宫之后,先去凤阙楼找了灵瑶,朝堂上的一些琐事灵瑶并不去关注,这是皇兄的责任,听了灵犀带来的消息,当然是先了解一番。 派去御书房的宫人直接将案宗带了回来。 “刘东怀?”灵瑶惊讶地翻看着卷宗,“东临县泊子村,父刘德茂......县令举荐,果然是他?” “皇姐认识?一个很规矩的学子,穿着并不好。” “是,自然认识,杀母杀妻,怎么可能?” 刘东怀跟他那个奸猾的爹不一样,看着文弱,骨子里却带了些侠义之气,人品也端得正,虽弱了些,也绝不是扛不起打击的人。 当时他爹被萧山弄进牢里,他都没有失去本心,一个科举而已,能疯掉? 再看卷宗,实际指认他的人就只有他的邻居,其他都可算是旁证,还有他的妻子,他夫子的那个女儿,算作当事人,也不是正经证人。 “灵犀,你的感觉没错,我也不信他会杀人。” 这件事必须要重新彻查,科举在即,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寒门学子,不能这样潦草处决,这几年民间本就对皇室有了怨言,若此事有冤,正好借助机会,申冤翻案,展现皇室对天下寒门学子的重视。 皇兄对这件事的处理,太过随意了些,没有意识到,真正的人才是来自民间的,不是那些吃得脑大肠肥的富家纨绔。 “灵犀,你来这样做......” ...... 刑场上,太阳高挂,已经过了午时,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开始嘀咕,人群里的谢二原本得意的脸不由得急躁起来。 不过却不是担忧事情变卦,只是想看着人快点死而已。 毕竟大理寺都定死的案件,是不可能再更改的。 因案件太过恶劣,这次是由大理寺卿亲自监斩,自陈奎拿着神武将军的令牌说延后时辰后,他心里就有点不安的感觉。 这案子不是他审理的,是副卿审的,但最后决断是他签署了名字递交给皇上的,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再看看那犯人,文弱书生一个,半点恶相也无,更看不出疯癫的痕迹。 他这心啊,跳动越来越快了。 他抬头看了看时辰,忍不住问立在一旁八方不动的陈奎:“陈将军,不知还要等到何时?这,万一出了岔子,圣上追责......” \"追责能追到你头上?你比将军长得高啊还能把天儿顶起来?老实等着就是!\" 陈奎万分不客气,他可听将军说了,这小白脸花心的很,整天偷摸地逛青楼,忒!真恶心! 大理寺卿气了个够呛,这家伙要不是手里握着神武将军的令牌,他会鸟他? 一个四品的副将,也来给他撂脸子。 因为迟迟等不来行刑命令,对于探望的家属也无人管,苏羽若跪在刘东怀的面前,僵硬地端着一碗肉好久。 刘东怀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对她,他无愧于心。 那条不归路,是她自己选的。 他只恨,没有杀了那个恶人,为娘报仇。 少年时慷慨激昂的那些梦想终归只是梦想,原来,大景的天,是这样黑。 “相公,你吃一口好不好,求求你了......” 刘东怀很凄惨,他的脸上,身上都是脏污的血迹,嘴边被打得又肿又黑,他几天没进一粒米,却已经感觉不到饥饿。 所以,面前的食物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围观的人纷纷感叹妻子的重情重义,却让苏羽若更加难堪,恨不得马上离开。 可她,还想再看看他,再看他最后几眼。 她知道,以后不会再有人对她这么好了,再没人会半夜给她盖被子,温声细语地讲话,悄悄拿出藏起不舍得吃的鸡蛋给她。 不会在婆婆埋怨她的时候,不经意地转开话题,让婆婆的心思转到别处,再来悄悄握住她的手。 再没有人会在她遇险的时候挡在她面前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来京城就好了......”她又一次脱口而出。 却让刘东怀露出厌恶的神色。 她还是不明白,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这个时候,他反倒庆幸,没有与这样一个女人共度一生,那会是多恶心。 不知为何,这个时辰了还没有行刑,他闭上眼睛,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静静等待着。 “刘东怀!” 随着一声响亮的娇喝,所有等不及的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行刑台上,站上来一位身穿绿衣的圆脸女子,刘东怀睁眼,因为虚弱,脑子不甚清明,他竟恍惚地将她看成了记忆里的人。 大理寺卿不由得站起来,问陈奎:“灵犀公主怎么过来了?” 可别说等了半天就是等的她! 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公主,可付不了这个拖延时间的责任! “你哪那么多问题,娘们唧唧的能不能稳重一点,离天黑还早着呢!” 大理寺卿可真和这个莽汉说不了话! 灵犀看着苏羽若:“你便是刘东怀的妻子?你说他要杀你?说的是实话吗?要是说谎,可是会遭天谴的!” 苏羽若不知她是谁,面色难看,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 凌儿大声呵斥:“灵犀公主在问你!赶紧回话!” 灵犀公主? 台下的百姓都听见了,上面的人是灵犀公主。 谢二脸色呆滞了一瞬。 苏羽若吓坏了,碗掉到地上,不停地磕头,反反复复说着:“民女不知,民女不知道,民女什么也不知......” “不知道你就说他杀人?真是岂有此理,刘东怀!你说,你有没有杀人?如果杀了,律法绝不饶你,若没杀,自也还你公道!” 灵犀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讲话,很紧张,绷着脸,外人看来,就像是很严肃,声色厉苒的模样。 第241章 三堂会审 凌儿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公主真威风。 \"公道?\"刘东怀露出讽刺的笑:“公道是官莽勾结,颠倒黑白,是仗势欺压贫民百姓,还是杀人不偿命?” 她是公主,金枝玉叶,受人追捧,多少人奉承巴结,自然不知一个底层平头百姓在这些贵人眼里不过蝼蚁一般。 她说得多么敞亮,多么冠冕堂皇,若没杀人,就还他公道? 呵呵!他没有杀人,却人证物证俱全,官场黑暗,人心黑暗,堂堂京城,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在景国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冤假错案? 是他天真,见识浅薄,以为处处是东临。 “公主千金之躯,来到这晦气肮脏的刑场,难不成是来为一个贱民申冤的吗?” 一面之缘,连交情都谈不上,他再天真也不敢这么想,何况,定死了的案子,谁又能更改? 大概是一个娇贵公主无聊之中随意的一次消遣吧? 灵犀听明白了,他似在控诉,又像认了命,总之,是不相信她。 “本宫为什么就不能为你申冤?不是都说了,若你是冤枉的,一定会还你公正的!” “即便所有人都指认是我杀的,即便我一个平民要状告大理寺卿,公主也还能说出这番话吗?” 灵犀盯了他半晌,忽然转了身。 呵!他就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 “本宫是灵犀公主,当今圣上和神女的妹妹!”灵犀站到了最高处,声音比刚才的还要大。 她在对着台下的所有百姓说。 “对于刘东怀杀母杀妻一案,陛下发现疑点重重,景国有神女庇佑,绝不会出现冤假错案,陛下断言,若行刑时,砍头刀断,必重审此案!还无辜者清白!” 然后,她示意,图朗从怀里拿出了圣旨:“大理寺卿阮嵇接旨!” 大理寺卿尚未听明白,慌忙跪地。 旨意便是跟灵犀郡主说的一样,按规矩行刑,砍刀完好,人便是死有余辜,若刀断,那便是有冤。 所有人都闹不明白了,砍刀怎会无缘无故地断?脖子还能硬的过刀去? 这人肯定是必死无疑啊? 谢二松了一口大气。 但阮嵇却是冷汗直流,他知道,这是神女插手了。 那这一定是一桩冤假错案无疑。 可恶,要被副卿那个蠢货害死了,他不过偷懒喝了个花酒而已…… 脑子已经疯狂地在转动,想着怎么脱身。 刘东怀也听明白了。 不过却是更加悲愤,这是要将他死死的钉在死刑柱上,永不能翻身的那种!他的死还会为皇室赢得公正廉明的美名! 多么悲哀! 这个他想过多次要用满腔热忱报效的国家!是从根子上腐烂的! “行刑!” 刽子手喷洒一口烈酒,高高举起发亮的砍头刀。 落下的那刻,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谢老二却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吭啷——”一声巨响! 如一声惊雷,砍头刀落到一半,像碰上了硬石,从中间一分为二,断掉的一截落到地上。 刀断了! 刑场寂静! 灵犀喝道:“换刀!再砍!” 又一次砍头,这次百姓无人闭眼,全都死死盯着,还是像刚才的巨响,那砍刀就像碰到了什么,震得刽子手整个手臂都麻得失了力气,撑不住后退。 接着刀断裂,干净彻底,甚至都能看到蹦起的火星。 真的有冤情! 百姓炸了! “真的有冤啊!” “皇上万岁!” “神女万岁!” 苏羽若傻了。 谢老二傻了。 刘东怀更是完全傻了。 “此案有冤,皇兄交代,暂交由刑部,重理案情,陈将军,麻烦你护送刘学子与刑部交接吧?” 灵犀对着陈奎说道,根本信不着一旁的大理寺卿。 “末将遵命!” 就这样,刘东怀被移交给了刑部,当天就将所有牵扯的证人带回重审。 案子原本就破绽百出,只不过牵连人数不少,平头百姓,参考学子,最严重的是大理寺官员。 刑部很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展开三堂会审,明德帝特意抽出时间旁听。 直到此时,刘东怀依旧有种做梦的感觉。 邻人是被谢老二收买的,学子是来自东临县的两个同窗,因嫉恨他学问好,随口污蔑只为除掉一个竞争对手,大理寺一个官员是谢老二的亲哥哥,收买了大理寺副卿。 刘东怀就这么被一群刽子手推上了断头台。 而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妻子与人通奸,母亲被奸夫所害。 明德帝听完都觉得他的遭遇太凄惨,若不是又重查了此案,他也已经含冤而死了。 水落石出,依量判刑。 “民妇不是自愿的,是被谢老二逼迫的!大人明察啊!”苏羽若扑到地上,无助地哭泣,“相公!你相信我,你知道我是多在意你的,相公——” 刘东怀扭过头去。 曹大人一拍惊堂木,“刁妇!你以为谢老二不在,就由得你胡说了?来人!将那恶徒带上来!” 原来,谢老二早觉得不妙,那日刑场刘东怀被带走,他便逃了,不过,还是被抓了回来。 谢老二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外地学子,竟被上面这么重视,他以为弄死一个刘东怀,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到了此时,他也知道,自己没活路了,老老实实地将所有事情全交代了。 起先是那苏氏吃不饱,他去催房租时,她向他诉苦,后来,便故意做些勾人的动作,言语暧昧,试图索要些好处。 等谢老二真的动她时,她却不愿意了,所以第一次,算是谢老二强了她,不过后面,可都是她自己主动找的他。 每一次他也没亏了她,给吃的,给钱,那都是你情我愿的。 最后一次,是在那租院里,不巧被刘东怀早回来的娘碰到了,原本也没想杀她,可那妇人太疯癫了,大吵大闹地拿着凳子要砸死他,这才一失手把人反过来砸死了。 刘东怀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但比起恨,更让他难过不解的,却是苏羽若。 那是她的婆母,是和她生活了那么久的人,平时虽有言语上的摩擦,但从来没真的苛待过,她怎么就这么恶毒? 有邻人亲眼所见,苏羽若百口莫辩,特别是看见刘东怀对她厌弃陌生的目光,比赤果果的恨更令她难以接受,瞬间瘫软。 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这般不知廉耻又恶毒!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明德帝厌恶地摆摆手:“拖下去!” “相公!你也觉得我恶毒吗?变成今天这样,还不是被她逼的!”苏羽若尖声叫着,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42章 是萧娘子? “从嫁到你家,我都是过的什么日子,你以为那个疯婆子是怎么对我的?她除了挑我的刺,骂我,还做过什么?我也是爹娘疼爱的女儿,凭什么要受她羞辱!” “连我们刚怀上一个月的孩子都是她害死的!” “那是她......”精神失常下,不是故意.....刘东怀住了嘴,算了,这件事,确实是他亏欠了她。 “她怪我路上弄丢了钱,来京城后每日都让我去城门口讨饭,你知道我有多屈辱吗?我也是个小姐,我有尊严的,为什么这么作践我?我恨她!恨毒了她!她该死,该死!” 面目狰狞的苏羽若,完全陌生,刘东怀忽然记不起刚认识她时的样子了。 尊严是什么?她光明正大地要一口吃的便是没了尊严,偷偷摸摸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就是保住了尊严? 他知道娘和她之间不是很和睦,嫁给他后生活得也不如之前好,所以尽可能地对她好,尽可能地调节她们之间的关系。 可,除了娘犯病将她推倒掉了孩子,其他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真的会让她这么恨吗? 他可以原谅她的不忠,可不能原谅,她害死了他的亲娘! 说来说去,无非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些理由罢了。 这样的女人,心里只有自己,以往他只以为自己家穷,亏了她,让她总想着跑娘家找吃的,面对夫子训斥的话,他也从未反驳,暗自羞愧,并努力地存银钱,想要让她过得好一些。 其实不是,她就像娘说的,是个只享不做的,生活无忧便罢,一旦出事,她便完全抛却了做人的底线。 为了一口吃的,甘愿做了别人的玩物。 呵呵,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啊,多讽刺。 难怪,当初自毁名节也要嫁给他,不是他在她心里多重要,而是,名节在她心里,太不重要! “小心惊了圣上,还不快将这疯婆子拖下去!”曹立呵斥两侧。 苏羽若罪不至死,但也跟死没差了,一个女人进了牢狱,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明德帝观看刘东怀的神色,看得出他的悲戚,但并无落井下石,致人于死地之意。 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如皇妹说的,品性纯良。 “刘东怀——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你!”苏羽若尖叫着被拖了下去。 案子已明,之后都是一一论罪。 大理寺涉嫌之人,包括副卿全判了死刑,大理寺卿也被贬职,做伪证的邻人,学子也入了牢狱。 刘东怀无罪释放,叩谢了皇恩,出了刑部,一时有些茫然。 忽然不知何去何从。 曾经的理想,抱负,好像都没有那么让人热衷了。 “上车!” 一声吆喝,面前多了一辆马车。 驾车之人,是灵犀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 这条命,可以说是灵犀公主救下来的,刘东怀自然是满满的感激,他一个落魄书生,何德何能? “刘东怀,随本侍卫进宫!” 图朗招呼刘东怀上了马车,先带到客栈梳洗,吃了些东西,精神好些,才驾着马车进了宫。 刘东怀直到此时,还是疑惑重重,他一介平民,是怎么得了公主的护佑,面见了天颜,还进了皇宫。 这究竟是怎样让人不敢相信的运气? 直到他被带进凤阙楼,他才知道,见他的不是灵犀公主,是景国的神女,灵瑶公主。 凤阙楼守卫森严,侍卫关卡,过了好几重,雕栏玉砌,巍峨耸立,他只瞄了一眼,就不敢再抬头。 图鲁将他带到殿前,“进去吧!” 刘东怀怀着敬畏之心进了院门,因低着头,差点撞上人,他抬头一看,就见一身穿华服的美貌女子清冷地看着他。 “参见神女殿下。”他赶紧跪地行拜。 青禾移开了身子,眼里带了清浅的笑纹:“进去吧,神女殿下在里面等你。” 啊?拜错人了? 刘东怀赶紧起身,女子已经走了,一个宫娥过来:“刘公子,请跟奴婢来。” 刘东怀涨红了脸,赶紧跟上。 “草民刘东怀参见神女殿下。” 这次没错了! 刘东怀只敢瞄了一眼女子的裙裾,恭敬行拜。 “刘东怀,好久不见啦!” 清脆的声音宛若天籁,听过这个声音的,大概是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的,刘东怀本能的抬头。 “萧娘子!你还活着?”他失声出口。 “大胆,敢诅咒神女!”玉柳高声呵斥。 刘东怀还未反应过来,灵瑶摆摆手,让人先退下,“我和朋友聊聊天。” 再次听到“萧娘子”这个称呼,灵瑶觉得甚是亲切。 玉柳和玉扇退下后,灵瑶朝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刘东怀招招手,她正在桌前吃着一碗小鸡元鱼羹。“我没死啊,被皇兄找到,带回京城来了。” “你要不要吃些?看起来又瘦了,科考在即,身体要养好,不然撑不住。” “......”刘东怀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灵瑶公主,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女,与帝王同尊的神女,他在书肆还书时听过的,那离他很遥远,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接触的。 可这个神女,是萧娘子? 在东临县,听闻她出事的时候,他其实是不相信的,还回了一趟泊子村,以祭拜村长的名义,却只看到了一片烧黑的废墟,萧大哥也不知所踪。 他在以前读书的树林坐了一下午,心里空空的。 如今,萧娘子好好的坐在这里,还是高贵不可攀的神女殿下。 谁来告诉他,这是真实的还是在梦里? 哎,进了一次京城,死了母亲,丢了妻子,确实是会打击的够呛。这人都傻傻的了。 “刘东怀,事情总会过去的,打起精神来,你见识了黑暗,更要做一道光,将这黑暗劈开才行。不要被一时的残酷击垮啊!” “你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 “我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扶你啊?”灵瑶站起来,作势朝他走过去。 刘东怀吓得紧退几步,然后像被一阵冷风吹醒,自己站了起来。 “萧娘子,不,不是,神女殿下,你,你真的是......神女?” “对啊!你没听说过吗?灵瑶公主和亲途中被奸人所害,幸被神武将军所救,隐居山村,大街上不都这么传的吗?” 他听过,只是没时间听仔细,他忙着抄书...... 所以,萧大哥就是神武将军? \b\b\b\b\b\b\b\b 第243章 皇姐厉害还是姐夫厉害? 他知道萧大哥不简单,连东临县令都是他的小弟。 但从未想过,萧娘子的身份更惊人。 所以,穷乡僻壤几辈子连个芝麻官都没出过的泊子村,曾住了两个顶天的人物? 他真的觉得这太荒谬了。 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吧? 还有,他娘和他爹曾经......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榜上有名?朝里空缺很多哦,你要为泊子村争光啊!” 她又坐了下来,闲适地吃着东西,说话像老朋友一般随意,让刘东怀有些无措。 整个屋子高雅华贵,她一身白衣圣洁令人不敢直视,所有的一切都在彰示着她至尊的身份,只有她脆生生的言语依旧如以前一样,真心实意不掺杂任何东西。 “你母亲的死,允你再伤心一天,后面便要为自己而活了,苦读学问十几载,为的不就是有一天光宗耀祖吗?你母亲应该也是盼着你高中的吧?” 是,刘东怀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斗志,不再那么空了。 “神女殿下,不会怨恨我娘吗?”他终于问出。 毕竟,娘曾差点掐死她,还骂得那么难听。 “别神女神女的了,喊我公主,或者你惯来喊的萧娘子都可。”灵瑶优雅的沾了沾嘴角,看着规规矩矩的刘东怀,说实话,对泊子村的那些人,她实际上都没啥太大的感触,不喜欢的不搭理,喜欢地多说几句,能牵动情绪的,也就那么几个。 她喜欢那小村子,是因为那里的生活,足够简单。 若是换成其他的村子,也一样。 至于刘东怀的娘,事过也就忘了。 “我堂堂大景公主,何至于跟一个被男人伤得神志不清的妇人计较?刘东怀,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有时间我还要多想想景国的未来,而不是去想一个对我造不成任何影响的无关紧要之人。” 刘东怀一震。 是,是他太肤浅了,还有,太狭隘了。 大景的神女怎么会如一个村妇一般,计较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她不是山村里的猎户之妻,她可是人人仰望的神女。 所以他头顶的刀才会断掉,是她救的。 她和神武将军早就做过以德报怨的事了,不然他也不会还有机会来到京城。 再问这话,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刘东怀羞惭不已。 “行了行了,想跟你好好聊个天,你总这么拘谨,坐下吧,咱们聊聊科考的事。” 刘东怀终于小心地坐下了。 ...... 太医院 灵溪公主的婢女来请曲太医,玲珑听了情况后,准备好东西就跟着去了凤阙楼。 她走以后,一个中年太医过来,将她刚配好的药汁打翻,嘴里骂道:“一个女人,都生了孩子了,还跑出来做太医,真不知道脸是怎么长的,江北王也真是晦气,娶了这么个不安分的。” “呵,她爹是个老顽固,生的女儿竟是这副德行。”另一个搭腔。 “听说她和神女殿下关系不错,你们还是别这么明目张胆。” “神女殿下才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个年轻的凑上前,融入到一干太医院老人堆里,“众位前辈,你们可知为什么江北王不管她吗?因为啊,她给王爷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 啥?还有这事? 一群老家伙眼里泛出绿光来,“小杜啊,快说来听听。” 小杜瞬间有了存在感,略显激动的清了清喉咙,“前辈都知道,小子我是和曲太医一块儿进过西川的......” 进过西川的医士回来后,可都是功臣,不仅赚足了名声,朝廷也赏了不少好东西。 但能选进太医院的,也只有他和曲玲珑两个。 原本以为从此平步青云,可谁知来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只能当个打杂的。 曲玲珑倒是好,仗着是个女人,还能被公主郡主的相请,他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整天在太医院受一帮老头子的欺负。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混入这些老家伙团内的机会,他可再顾不得在西川的那点友谊,良心不良心了。 再说,他也没胡说,曲玲珑确实...... “等江北王找到他们的时候,衣衫都没穿起来......啧啧,前辈们听听就好,千万别传出去,听说那杜小将,可是神武将军面前的红人......” 中年太医眯着眼睛,一拍小杜的肩膀:“小子不错,以后跟在老哥身边,教你点实用的东西。” “谢谢前辈提点,谢谢前辈提点......” 曲玲珑到了灵犀那,见她两个胳膊肘都摔伤了,还有屁股也嚷着疼,应该是摔着尾巴骨了。 这是以什么姿势摔倒的?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想出来。 “公主以后走路要小心,摔着尾巴骨可大可小,严重了可会致瘫的。” 她可不是吓唬她,这病例她接手过。 灵犀讪讪的,点了点头,凌儿在一旁开口:“公主晚上睡觉不可再偷看话本子了,要看白天在桌上看,真是太危险了。” 灵犀郁闷。 曲玲珑疑惑道:\"这与话本子有何关系?\" “曲太医你不知道,昨晚上公主看这话本子入了迷,笑的从床上滚下来了。” “凌儿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多丢人啊,走路摔倒也比这好吧? 曲玲珑给她抹好药,笑道:“那这写话本子的,倒是有点东西。” 灵犀公主的性子,越来越活泼了,挺好的。 “确实有点东西。” 说起这个,灵犀又想笑了,“曲太医你和皇姐关系好,和姐夫也相熟,你说平时他们两个,皇姐厉害还是姐夫厉害?” 这怎么牵扯到灵瑶公主和神武将军身上去了? “这臣女可不敢乱说,但公主和将军感情深厚,臣女以为,无关乎厉害不厉害的。” 就像萧大哥再厉害,碰到公主,还不是怂蛋一个!软的跟面条似的。 公主也是,对将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像蒲苇绕磐石。缠的死紧,生怕磐石跑了。 你说谁厉害? 第244章 这女人太吓人了 “哈哈,那这话本上说得跟真的似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灵犀掏出几个话本子,只见封皮上:神武将军不为人知二三事,神武将军未做将军的那些年,神武将军与神女日常。 ...... 曲玲珑只想知道这个话本子的作者是谁?勇气可嘉。 “你看,除夕宫宴,连皇姐穿的什么衣饰都说得丝毫不差,真的跟亲眼见过似的,这里面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姐夫小时候在村里还有好几个小青梅啊?” “而且他从小就是小霸王,8岁就带着一群孩子把一个地痞抓进了牢里,还偷看过寡妇洗澡。” “哈哈,皇姐罚他跪在算盘上。” “皇姐罚他单腿站立一夜。” “姐夫为讨皇姐欢心,爬树唱歌,被蜜蜂蛰得满头包。” ...... “公主,可否借臣女看两天?” “没问题,你先看着,我再让凌儿去寻新的,听说青山居士又出了新的,要早点去抢,不然就没了。” 曲玲珑捧着书心满意足地走了。 灵犀问凌儿:“不知现在问棠哥哥在哪当值?” 凌儿眉心一跳,“公主,您这样不好,宋统领毕竟以前跟神女有关系,您最好还是与他保持距离。” 实际上,凌儿知道神女与宋统领如今只是臣子关系,宋统领娶谁都没人管,神女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么说,只是在一旁看得明白,那宋统领对公主根本无意,这几天一直躲着,公主根本连人都见不到。 她只是不想让公主热脸贴冷屁股了,没得降低自己的身价。 “可我告诉过皇姐的,她说男婚女嫁,都是别人的自由,她不管的。”灵犀一根筋。 凌儿也不敢直说,说死了,万一公主再受打击,变得跟以前一样。 哎,她还是去多寻些话本子,让公主多转移转移心思吧! 曲玲珑回了太医院,那一帮老头子没在跟前碍眼,但当她端起临走前调配的药汁时,一眼就瞧出了不对。 这不是那碗药,被人更换了。 那可是她调制了七天的药汁,是针对西川的疫情重新调配的效果更佳的药物! 怒火瞬间被挑了起来,“我的药呢?” “你的药?” 暂代理院判一职的副院判卢明走过来,“这个不是吗?” “这不是我原先的药!”曲玲珑盯着他,这是父亲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心胸狭隘,自她来到太医院,一直对她阴阳怪气,处处针对。 “不是原先的?那本院判就不知了。” “谁换了药,给我站出来!”这次,曲玲珑不打算忍气吞声了。 要闹大是吧? 她会怕? “不站出来是吧?做了坏事,小心今晚穿肠肚烂!” 卢明一把摔了桌上的药碗,“你身为医者,心肠却真是恶毒,还敢诅咒人?曲义衡生了个好女儿啊,一生自诩仁心救人,是只嘴上说说吧?毕竟,下梁不正上梁歪......” “闭嘴!卢明,别以为我不知你为何处处针对我!还不是当年你弄错了药差点害死贵妃娘娘,被我爹发现了!” “曲玲珑!你敢胡说!”卢明眼神狠厉,抬手就想扇过去。 曲玲珑迎头而上:“你敢!” 卢明顿住,二人僵持,整个药房的人大气不敢喘。 卢明死死地盯着曲玲珑,眼里的毒几乎要溢出来,腮上的肉都忍的在抽筋。 她没有证据,只是嘴巴厉害。 呵,还真是那个曲不死的女儿,跟他一样讨厌。 \"我再问一遍,那碗药去了哪里?\" “你放得太靠边了,本院判路过不小心蹭掉了。”卢明放下了手,轻蔑的说道。 故意的又怎样?她能将他怎么着? “那真是可惜了。”曲玲珑一字一顿说道:“那可是皇上让我研制的,针对鼠疫的良药。整整七天,今天才配好,看来,卢院判要亲自对皇上交代了。” “你这个婊子!”卢明凸着眼睛恨不得弄死她! 这个贱人可比曲不死的更毒! 还想借皇上的手除掉他! 想的容易! 曲玲珑目光阴冷的看着卢明。 “说得不对吗?嫁到皇室还不安分,给江北王带了好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本院判还要找皇上说道说道,如此伤风败俗之人怎有资格留在太医院!” “曲玲珑啊曲玲珑,这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早回家奶孩子去!别再给江北王府丢人了!” 曲玲珑看向缩在角落的年轻太医,嘴角讽刺地勾起。 果然,人总是利益至上。 今日,她就让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看看,她一个女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桌子上有一坛制药的烈酒。 曲玲珑单手拎起,呼的一下子抡过去,砸到卢明那张让人恶心的头上。 “啊——” “啊!院判!” \"曲玲珑,你要杀人吗?\" 五六个太医赶紧过来找药地找药,扶人的扶人,小杜躲在角落,压根吓得不敢过来。 这女人太吓人了。 “血......”卢明脑袋险些开了花,头晕脑胀的一摸,满手的血,瞳孔张大,他头晕,疼,不会要死了吧? “呵!”曲玲珑扔掉了破裂的陶瓷坛子,“放心啊卢院判,本太医传承的是神武将军的手艺,说砸七分绝不砸八分,你死不了,就是得养上一两个月了,本太医亲自到皇上面前为你请假去。” “不好意思,在边关做了军医两年,难免沾染了一些悍气,不过,你也知道,在神武将军手底下当差,不让自己厉害点,恐被将军嫌弃。” 对,她是在神武将军麾下待了两年的,跟神武将军也有交情,众太医暗暗叫苦。 “曲太医,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这可不是误会!”曲玲珑冷眼看着这群见风使舵的。 “那一碗可是治鼠疫的良药,西川死了多少人你们知不知道?两万多!你们这些只知在京城勾心斗角,攀爬权位的老东西,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那幅场景吧?” “见过一家子都臭了无人发现的惨状吗?见过浮尸遍野,层层尸体下钻出的婴孩吗?见过为母求一碗药,爬行十里,双手都露白骨的少年吗?” “一群腐臭的废物!妄为医者!”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45章 将军昨晚没回来 “福禄,朕发现,皇妹看中的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正义人儿。” 除了,她最看中的那个。 福禄连连躬身点头,“那是自然,神女可是天选之人,自有祥瑞在身,她身边的,一定都是正气浩然的。” “你可挺会说。” “奴才说的是真心话。” 明德帝点点头,福禄的品性,他也是信得过的。 白喜公公那么多干儿子,也只有这一个在他出事以后,还会偷偷地去看他。 也没有学着旁人落井下石,巴结奸人。 “宫里主子不多,太医院也无需养这么多闲人,再招些品德好的,这些不顶事的东西,该腾地方了。” “陛下圣明。” 明德帝信步离开了太医院,继续慢悠悠地闲逛着。 到了芳华殿附近,他想起来:“哦,对了,把那封信给永福郡主拿过来。” 福禄朝身后小太监挥了挥手。 那是前几天从突厥传过来的信,是阿史那图鲁写的,一封给皇上,一封是给永福郡主的。 明德帝进了芳华殿,青禾有些意外,赶紧上前迎上。 “皇上万福。” “客气什么,朕来给你送信的。” 福禄将信递上,青禾只看一眼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那人汉字写得不好,以前还厚着脸皮让她教他,后来就自己临摹她的字,所以如今的字就多少带了她的影子。 青禾没接,语气没什么情绪,“以后,再有信,皇上自行处理了便是。” 福禄无法,将信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明德帝叹息了一声,“信,朕看过了,那大王子对你还算有几分情谊,不过突厥终究与大景敌对多年,朕不得不按规矩......” “皇上做得对,我在突厥一年,多少也了解那边的形势,突厥王一共有五子,个个骁勇善战,野心勃勃,突厥王老了,如今国势不稳,愿意臣服我景国,来日老王一死,新王当政,还不知如何,景国万万不可卸下防备。” “我刚说的,也再认真不过,若再有信来,皇上自行处置,给我我也不会看。” “好,朕知道了。”明德帝面容和熙,笑道:“你这脾气,从小到大就没变过,除了对皇妹笑,对谁都冷冰冰的,朕算起来,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吧?” 青禾皱眉,“皇上慎言,青禾只是个奴婢。” “别自贬身份,只你替神女入突厥这一条,你在景国的地位就再无人可撼动。” 明德帝说完,信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封信递给福禄,“既郡主发话,那便拿去销毁了吧!” 福禄低着头接过:“是,皇上。” 桌子上还有一摞纸记了些东西,他随手拿起,“这是什么?” “是公主生产时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及需要准备的东西。” “这么多?”明德帝翻看了一下,越看越紧张,“会出现危险吗?” “不是,只是防患于未然,毕竟双胎比一胎危险多了,公主的身子从小就弱些。” “那倒是。”明德帝似乎想到了小时候,半天没言语,而后又笑道:“还是小妹在你心里最重,也不知以后谁有这个福气能与她比肩。” 青禾又皱了皱眉。 “青禾,你说,朕能成为一代明君吗?” “只要皇上想,就一定会的。”青禾觉得今天的皇上太奇怪了。 要是找人聊天,她实在不是个好对象。 和皇上没什么好聊的。 明德帝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可朕有时候觉得,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啊!也或许,这皇宫太大,太空了。” 想做明君,不就是要忍受这些吗? 皇上为什么要跑这来倾诉啊?她不想听。 青禾不耐烦了。 不是政务繁忙,连饭都要福禄喂到嘴里吗,她看现在皇上倒像有点饱暖思淫欲的那味儿! 小时候就觉着他蠢呼呼的,现在做了皇帝,也没改。 “皇宫大了好,吃多了转一圈就能消食。” “那倒是。”明德帝附和完,觉着有些不对,但也说不上不对在哪里,青禾说话一向如此。 简单明了。 “郡主,郡主——” 玉柳跑进了芳华殿,见到皇上的随从也在这,顾不得规矩,慌张地喊道:“郡主,公主肚子疼!” 青禾面色一变,一把推开挡路的皇上,跑了出去。 “哎呦!皇上小心!” 明德帝被这一推,身子差点碰桌子角上,福禄赶紧去扶。 “皇妹怎么了?”明德帝也顾不得别的了,正了正头冠,玉白的脸染上急色。 青禾询问了玉柳,又风风火火跑进屋,拿起早已准备齐全的药箱又跑了出去。 “怪奴婢,都怪奴婢,从凌儿那偷来几个话本子,本想拿给公主解闷,谁知道公主生气了,奴婢还笑话那写书的真能胡说来着,难不成那是真的?” “奴婢可太该死了!公主一定是受不了,脸一下子就白了,然后捂着肚子喘不动气的样子。” “奴婢可害死公主了!” 一路上,玉柳一边打着自己的嘴,一边绊绊磕磕的说着,就差当场以刎谢罪了。 “快别胡说了!” 青禾简直服气了,平时看着玉柳也挺胆大心细的,怎么在这节骨眼上胡言乱语的。 曲玲珑和青禾一块赶到凤阙楼,见到灵瑶那刻,才知道比她们想像的还要严重。 “不对!公主身体怎么会这么虚弱!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她每日都会来把脉,公主的身体一直很康健,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曲太医,你先为公主施针!我配药!” 青禾人冷但从不自傲,于针灸一术上,曲玲珑比她可高明多了。 灵瑶尚有意识,但紧锁眉头,像是很痛苦,手抓在胸口,骨节泛白。 曲玲珑知道事态严重,立刻施针。 玉柳跪到地上,唇哆嗦着,见她们凝重的神情,一颗心都纠的喘不过气,“奴婢,奴婢就是念到神武将军8岁偷看寡妇洗澡......” 曲玲珑:“......” 好嘛!原来大家都知道了。 玉扇恨铁不成钢,“好了,玉柳,你快让人加火炉,公主身上有些凉。” 然后她对着青禾低声道:“不是那回事,公主原本笑着,突然似得了心悸一般,还喊了一声将军的名字,然后就这样了,奴婢想,是不是公主与将军间有什么感应......将军昨晚没回来。” 青禾拧眉,公主身体变化太突兀,根本不是正常生病的范畴,很可能就是......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246章 是个死人的八字 明德帝被人拦在门外,焦声在外询问。 青禾出去,对他道:“皇上,快派人去寻将军!” 萧山,他不是去打探西营士兵失踪的事情了吗?还没回来? 明德帝让人去寻萧山不说,里面灵瑶似是清醒了。 “阿山出事了!”她神魂慌乱,目中还带着不解,似乎有什么困扰着她。 “快去请大巫来!” 然后,她身体一僵,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热流,与此同时,肚子下方传来一阵阵的疼。 “青禾,我是不是要生了!”她一把抓住青禾的胳膊,力气大得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疼。 青禾仿若未觉,柔声安慰:“别怕,公主,先把药吃下去,让我检查一下。” 灵瑶听话地吞下了药丸。 青禾掀开被子,看见她浅色寝衣濡湿,隐约还带着粉红的血迹。 羊水破了。 还不足月。 双胎。 青禾和曲玲珑快速对视一眼,立刻行动起来。 之前二人已商讨过多次,公主生产时会遇到的状况以及处理方法,此刻二人配合默契,也并不慌乱,虽然比二人想像的提早了太多,也危险了太多。 不过,将军早就交代过,若真的出现意外,孩子不重要。 那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却会让青禾和曲玲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任何的方案都是以公主的性命为前提。 绝不会走歪路,而耽误时间。 “公主,孩子想提早出来了,不过没事,该长的都已经长好了,无非瘦一点,现在危险的是你,你一定不要慌张,放松下来。” 青禾安慰着灵瑶,玉扇和玉柳按照之前训练过的去准备。 一切有条不紊。 灵瑶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危险,她为萧山戴在脖子上的那滴血,是加持了她意念的,说白了,是一个护身符,遇生死攸关之时,会为他挡灾一次,但那痛也会反噬她,毕竟这是违逆自然规则的事情。 她原本是担忧他去战场后出事才给的。 万万想不到,在看似平静下来的京城,还会有能伤了萧山的人吗? “去寻将军了吗?让皇兄多派些人去。” 她无法安心。 “去了,别担心,将军不会有事。等您生了孩子,自然能看到他。” “大巫来了吗?让他推算一下。” 不可能没出事的,她刚才都痛晕了,那反应在他身上的,会更痛上几十倍,或许,是心口中箭? 她不敢想了。 “行,您再喝碗参汤,养足精神,一会儿阵痛就要开始了,我出去问问大巫。” 青禾出去了。 一出去,只见皇上,大巫,江北王,灵犀全都在,见到她,全围了上来。 “青禾,怎么样?”明德帝很慌。 其他人也很慌,全都巴巴地等着她回话。 他们看见宫女拿了一堆东西进去,那是生产需要的,可日子还没到,那不是会很危险吗? “皇上,镇定!” 别人可以慌,他不可以,就算天塌下来也得面不改色! 青禾是最在意小妹的了,她还镇定,就说明没事,明德帝也稳了下来。 挥手让福禄去库房把所有珍稀药材拿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青禾又对大巫师道:“大巫师,公主让你测一测将军的情况。” 大巫师胡子一抖,没有说话。 “有什么可测的,谁能动得了他。”明德帝面色不满,平日里哪里都有他,关键时刻,找不到人了。 江北王戳了戳大巫师,狭长的凤眼有催促之意:“干嘛呢?” 小老头这时候装什么深沉呢?昨日还跑华觞楼找他喝酒,非要给他测姻缘,最后说他会娶个村姑做老婆。 神棍! “不是我不测。”大巫垂着头,胡子全耷拉着,少见的严肃,“是没法测。” “你承认自己不会测八字了?”江北王问。 “不!”大巫看过屋子里的每个人,“将军的八字,是个死人的八字!” 所有人猛然变色,灵犀颤声道:“你说,姐夫他,死了?” “不!” 不,是什么意思?没死? 青禾脸恢复了血色,瞪着眼咬牙道:“大巫!不要再乱说了,赶紧给将军测测,公主不知道结果状态很不好,她静不下心来!” “你就说他好好的不就完了!善意的谎话懂不懂,脑子那么轴呢!”大巫能不着急吗?公主可是他看大的,又有先皇多年的唠叨,他比谁都怕她出事!先皇还不得爬出皇陵来打他! “当时我怀疑他就是大曜神君,早拿着他八字测过了,这根本就是个死人的八字,死了二十多年了!根本就是假的!” “啊?为什么是假的?他骗人?”青禾下意识问。 “骗什么人,这有什么好骗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娘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乡下人养孩子跟养猪仔似的,估计是她娘记错了。 “你说,怀疑他是大曜神君?”明德帝缓缓问道。 众人全都看向大巫。 “不错,只有大曜神君才不会受神女灵气所噬,我观察过了,公主与他在一起后,公主的寒气也好了,而神武将军,非但没受影响,还更加龙精虎猛。” “我敢确定,他就是大曜神君!” “那问棠......”明德帝住了嘴,神情不定。 “宋问棠......”就是这点大巫拿捏不定,他的八字完全没问题,也不是假的。 神女出生以后,他立刻寻找大曜神君,只有宋问棠的对应上了,整个景国没测出还有别人,所以,就认定了他是大曜神君。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难道这一世的大曜神君被分成了两半,一个宋问棠,一个萧山?传闻摄政王身高八尺有余,俊美无俦,俩人合体的话,倒也符合。”大巫自言自语。 青禾转身走了。 江北王冷嗤:“神棍!” 灵犀:\"大巫慎言,小心被姐夫听到,捶死你。\" 只有皇上垂下眼眸,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想起了问棠曾说过一句话:有时候,竟觉得萧山似曾相识。 世间有神女,在外人眼里,已经是离奇之事,那大曜神君分离成两个人,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第247章 爹爹来救你了 青禾只能对灵瑶说了善意的谎言。 阵痛一阵接一阵,但孩子根本没有落盆,很难往下走,针灸加推拿,曲玲珑和青禾满头大汗。 羊水流了好多,再这样下去,会更难生产,而且公主会吃尽苦头,不一定能坚持住。 一直到了天色擦黑,灵瑶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冷汗湿透了发,就算一直补充着汤剂,也渐渐没了力气。 “阿山,阿山怎么还不回来?” 她有些发晕,为了孩子,之前一直没吭声,但现在,她好怕啊! “青禾,抛开肚子,把孩子救出来,青禾,青禾......” “公主,孩子已经冒出头了,别说傻话了!来,再使力!” 又是一轮的折磨,终于,男孩先出来了。 “公主,生出来了,男孩,休息一下,还有一个,别睡,公主,将军已经到宫门口了。” 随着青禾的话,灵瑶又睁了睁眼睛,玉扇赶紧又喂了些参汤。 此时,下面涌出血来,曲玲珑赶紧施针止血。 这血不带腥味,倒带着一股清香,满屋子的清香散开,伴着婴儿的哭声晕染每个角落。 “生了!” 明德帝站起来,坐得太久,血脉不通,差点摔倒。 大巫嗅了嗅,指挥宫人盯着门口,“神女的血会引来活物,仔细着些,别让东西钻进去!” 他已经听到外面的猫叫乌鸦叫了。 “明白!” 大殿灯火通明,层层宫人一圈又一圈,不放过每个角落。 各种东西被清理出去。 后山中,狼嚎声不断。 很快,玉柳抱着清理后的男婴出来,大家围了上去。 “青禾,我,没有力气了,阿山......到了吗?”灵瑶的声音孱弱而破碎。 她半阖着眸,像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她一直听话的保存体力,没有声嘶力竭,但那被汗水浸湿的床单,还有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都在刺痛着青禾和曲玲珑的神经。 太久了,拖得太久了。 青禾和曲玲珑对视,彼此眼里都有沉痛。 虽然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也都在祈祷着别真的用上。 真正下手,谁会舍得呢,肚子里那个,甚至还在蠕动。 可,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公主也危险了。 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 青禾的手抚到依旧鼓鼓的肚子上,心头针扎一般,她试探的压了压。 里面的小生命好像也不甘心,动的厉害了些。 “你要,做什么?”灵瑶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但她看到了青禾的眼睛,那里,盛满悲痛。 青禾勉励一笑:“公主,别担心,都会好的,您再休息一下,很快就行了。” 怕出意外,将军早在府里备好了替代的婴孩,公主不会知道的,她睡一觉,一切就都解决了。 但灵瑶混沌的脑袋此时却突然清明起来,也许是出于一个母亲的警惕,也许,记起了皇后和贵妃之间的糊涂账,总之,她抓住了青禾的手,费力的挪开。 “不准,伤害她......我,还有力气,拿参汤......” “公主!”青禾终于落下泪来。 参汤没用的,什么都没用了,再下去会死人的。 她的医术太差了,她太没用了,她应该汇集多个妇科圣手再研磨一番的。 还是准备得不够,不够! “参汤!”灵瑶看向玉扇,那目光并不凌厉却透着无边冷意,像霜降后的夜。 玉扇哽着喉咙端过去喂她。 其实,这早就不是参汤了,喝多了参汤会大出血的,这只是普通的糖水,可公主根本就尝不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一半喝下去,一半流出来。 曲玲珑别过头去。 就在青禾打算扎晕她的时候,外面终于响起了传喝。 “神武将军回宫了——” 起初有些远,听不太清楚,但像是层层迭进,越来越清晰,直到外面响起重重的脚步声。 “公主,你听见了吗?将军回来了!” 青禾抓住灵瑶冰凉的手,激动地喊道。 萧山是被宋北庭背进凤阙楼的,马儿驼了他和陈奎两人,跑到宫门正好完成了使命,累瘫了。 陈奎背了一半也累瘫了,又换了宋北庭,好歹弄进了凤阙楼。 路上宋北庭讲了凤阙楼发生的事。 萧山在外面着了别人的道,身体还未恢复,发虚发软,直到了凤阙楼,他来不及管别人,冲进了房间。 宋北庭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喘气如牛,全身抖动。 太重了! 跟背了千斤顶似的。 真不知这么远他是怎么坚持到凤阙楼的。 喘了不知多久,见众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这才想起向皇上行礼。 收起剑,却见剑柄上黏着一只压死的小仓鼠,顿时恶心得都想吐。 凤阙楼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宫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呃,问棠,快来看看儿子。”明德帝招呼他。 嗯? 众人看向明德帝。 “哦,口误口误,看看小子,看他多可爱啊!”明德帝坐着一动不敢动,抱着襁褓,颇有些对人炫耀的味道。 萧山撑着进了屋,看到灵瑶破碎的躺在那如去了一般的模样,差点发了疯。 往后的许多年,他都不敢回忆这一幕。 只是一天没回来而已,只是一天哪! 他好端端的媳妇成了这副破败的模样。 该死的孩子,他再也不要了! “雪娘!我回来了,不怕,不怕。”他抖着手去擦她眼角的泪,似有尖刀剐着他的心肺。 “你怎么,才回来......” 她等了,好久啊! “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孩子......她不出来......我,没力气......” 萧山拿刀割开了手腕,堵到灵瑶的嘴上,“喝,大口喝下去,喝了就有力气。” 灵瑶知道,他的血是热的,很热,足可以让她起死回生,她大口吞咽,不敢浪费一丝一毫。 孩子,我们等到了,爹爹来救我们了。 她就知道,他会没事的。 青禾他们都看傻了。 直到萧山背对着她们,重重压了一下手。 保母体,下重手,生死不论。 到了此时,青禾也不再犹豫,若是孩子再不出来,一样是胎死腹中。 灵瑶身体暖了,力气也大了,她推开萧山的手,眼里也有了光亮。 “公主,来,咱们再使力。” 青禾觉得不可思议,公主看起来精神好了太多! 若是这一遍顺利,那就会母女平安! 萧山握紧灵瑶的手,一块跟着喊“一二三——” \b\b\b\b\b\b\b\b 第248章 龙凤双胎 他的声线低沉浑厚,唇紧紧贴在耳边,带着滚烫的热度,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灵瑶一手抓住被子,一手被他双手紧攥,他的力量似乎也传达给了她。 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力气都回来了。 灵瑶再次使劲,加上青禾不再顾忌,将孩子下推的狠了些,几遍之后,她只觉得浑身一松,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 曲玲珑捧住孩子的头拉了出来,青禾立刻接过,开始检查。 萧山没看孩子,一直面对着她,看她用力时额上暴起的青筋,看她咬破的唇。 直到她泄了力,才接住她抬起的上半身,慢慢地将虚脱的她放下,这么小会儿的功夫,又出了一身冷汗。 曲玲珑忙着为她止血,清理。 “公主,孩子有些虚弱,但没有性命之忧。”青禾检查完后,快速地包裹起来,孩子像只小猫崽哼唧唧的哭着。 灵瑶放心了,抿了抿破皮的唇,凝聚起来的精神又弱了下去。 孩子没事了,之后的她便不管了,青禾会处理好的。 萧山绷着脸,似还没缓过来,依旧维持着抱着他的动作。 灵瑶转了转头,看向他。 他也在回望她,只不过眼神有些发虚,灵瑶也不说话,神色有些奇怪。 刚才,他进来之时,她朦胧间,竟把他看作了另一个人。 俊美如天神。 她画的那幅神武将军图。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她潜意识里对一个虚幻的人念念不忘? 她从没嫌弃过萧山的长相,真的。 怎么回事呢? “将军,奴婢先为公主清理一下,您能不能先抱公主到榻上?” 玉扇的声音惊醒了萧山,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抹了一把脸,抱起灵瑶轻放到榻上。 之后,他便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为她擦洗,目光依旧呆呆的。 他不出去,公主闭着眼睛也没有说话,玉扇和曲玲珑硬着头皮给她换好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将床重新铺好。 萧山又将人抱到床上,仔细地盖好被子,看着没一丝遗漏了,蹲在了床头边,继续看着。 “将军,您,要不要包扎一下手腕?”玉扇小心提醒。 萧山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已经不流血了。 灵瑶睁开眼睛,因为过度用力而声音嘶哑:“给他包扎。” 玉扇听后,连忙拔开药瓶的塞子。 “阿山,你别处有没有受伤?胸口有没有受伤?” 现在的萧山脑子反应有些慢,灵瑶说完一会儿他才摇头,还不解的摸了摸胸膛。 没有就好,灵瑶从被子里伸出手想去碰碰他带疲色的眉头,被他半空接住,又塞回被子里。 “现在不能受风。”他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极为认真。 此时房间里的火龙烧得正旺,玉扇一切收拾妥当后,点燃了一只青禾调配好的安神香,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了夫妻俩。 “你怎么,不高兴?”灵瑶撑着精神问。 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萧山低沉又委屈的声音:“如果我没回来,你是不是会为了孩子弃我而去?” 那怎么可能?灵瑶刚想反驳,却想起刚才自己好像说过让青禾剖开她的肚子。 当时没想那么多,如果比较,他们当然没有萧山重要,可,作为一个母亲,当时她真的好怕孩子会死在肚子里,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交换他们的。 见她怔然的神色,他又开口:“我不是逼你选......” “你重要。” 二人同时开了口,见萧山瘪了瘪嘴,像是更委屈了些,她继续道:“因为他们是你的孩子,所以才重要,但总不会比过你。” 灵瑶知道,对他和对孩子的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相根本不能这么比较,但这个男人认死理,那她就说个准话安抚他。 萧山不勉强她了,他也知道,一个母亲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他刚才也是吓坏了,如果她就此没了,他不知道会不会把恨转到孩子身上,他不能失去她。 孩子不重要。 “闭上眼睛,休息,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 他的心脏终于恢复正常的跳动,人也清明,手指怜惜地摩挲着她依旧苍白的脸。 “睡吧,别撑着了,我陪着你。” 灵瑶终于完全放松,小脸安然,陷入黑暗。 龙凤双胎,男婴虽然瘦弱,但很健康,女婴原本就弱些,生产时,因为用力,锁骨处造成骨折,需要精心养护一段时日才行。 早已寻好在将军府调教的乳母已经带进宫来,明德帝不舍的将男孩交给乳母,有些感慨。 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这多像他和皇妹小时候啊! 曲玲珑收拾完,见许久不见的凤世昊竟也在此,不过,他不待见她,她也不想自找没趣,跟皇上打了招呼后告退,目不斜视的出了门。 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后面有动静,回身一看,见那人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走着。 这可真是好笑,他们也算夫妻,平时在府里多日见不着一面,一个多月了,竟是在皇宫碰了头。 不理他就是。 “上车!” 出了宫,王府的马车在外面等着,凤世昊淡淡的招呼她。 语气虽然随意,但熟知他性格的曲玲珑知道,他根本就是在命令。 “不麻烦王爷了。” 曲玲珑穿着一身太医服,看起来一点女人的柔美都没有,她的声音更是漠然至极。 但也不知今晚的月亮太亮还是他今晚看到刚出生的小外甥生出了感叹,凤世昊竟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让他心软。 她当时生孩子的时候,也这么艰难吗? 毕竟,人为早产。 她那会儿,只有丫鬟陪着,会很难过吗?恨过他的残忍吗?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曲玲珑已经独自向前走了,月亮照的影子长长的,肩背笔直,好像前方没有什么让她畏惧。 她以前,也很懦弱的。 刚被属下找到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大着肚子,看向他的目光,有退缩,又有些眷恋。 是什么让她改变的这么彻底了呢? 好像,是一步步变的,也好像是知道曲院判死了的时候...... 那一次,她看见他搂着小妾喝酒,竟露出恶心的神色。 她开始逃避他,视他如洪水猛兽,这让他也越来越烦她。 她像是在提醒他。 他是恶心的。 恶心的让人想吐。 凤世昊呼吸有些粗重,身体里似乎压着一只暴虐的猛兽,随时想冲出来撕咬,泄愤。 第249章 神武将军火爆了 这个女人又有什么高洁的呢? 她是他的侧妃,却被人瞧见与别的男人在一处,难道就不羞愧吗? 何以这般高傲地仰着头,不卑不亢的入了太医院。 这是将他的颜面踩在脚底呢? 知不知外面都是怎么传的?都说他是个龟孙王八蛋呢? 当真是可恨。 马车一路行到夜市,快凌晨了,街上也没什么人,亮着灯的,也就是那些青楼妓馆。 有醉鬼路过,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本王不想说第二遍,作为江北王侧妃,希望你能守些本分,你看看这个时辰在路上走的,会是些什么女人?想被人拖进巷子里去吗?” 曲玲珑站定,思绪飘走了一会儿。 呵!她又不是傻,他诚心相邀,她干嘛要费劲走路呢?她也很累好不好? “那就多谢王爷了。” 曲玲珑等着马车停稳,刚要上去,那边醉鬼突然急行几步,从袖里掏出了刀子,“打——劫......” 劫~只说了半音,整个人加手里的刀子就被踢飞了出去,凤世昊抱着曲玲珑转了个圈,才停下。 月光下,他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如仙人般尊贵又雅致。 像十二岁那年,他在街上救下被鲁彦青拖进巷子里的她,也是这样正气傲然,如那降临人世的神只。 醉鬼出师不利,碰上了硬茬子,像机灵的猴子翻滚起来,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曲玲珑挣开,冷淡地说了一声:“多谢。”然后撩开衣摆,上了马车。 做男人做得还挺适应,一点女人姿态也无。 凤世昊狭长的凤眸浮现一抹讽笑。 一抬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捡起。 是一本书。 感谢月光,能清晰地看见封皮上的大字—— 《神武将军生命里的两个女人》 他眉头一跳。 两个? 找死吗? 上马车以后,曲玲珑规规矩矩地坐着,凤世昊上来,她听到他从鼻端发出一声冷哼。 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坐到了她对面。 可以感受到,这人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果然,刚才那就是错觉。 这人,早没了心。 “想不到曲侧妃还有一颗少女心。”凤世昊开口,不辨情绪。 曲玲珑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朝他望过去,车内只挂了一盏灯,他垂着眼睛,温黄的灯光洒落,在他鼻梁下投出一片暗影,薄唇抹上一片柔色。 这唇,她尝过,很软,很烫。 她怕他的眼眸,因为那里总是带着嫌恶的神色,她喜欢他的唇,这里曾沾染最美的红,溢出动情的吟唱。 哦,又想多了,曲玲珑。 她别开头,听着哒哒的马蹄声,让自己心如止水。 “曲侧妃,记住你的身份,别再做让人难堪的事,多为孩子想想。” 她就知道,这人就是个神经病。 好在,她心已磨炼成铁。 “谨遵王爷教诲。” 声音不冷不淡,毫不在意的样子。 对面的气压又低了些,一路二人再没说话,到了王府,曲玲珑掏出一块银子扔在车上。 “车钱。” 她大步进了府,颇有些潇洒的味道。 凤世昊看着脚底下的银子,半天没缓过气。 回到听雨苑,素眠没睡,一边缝着孩子的衣物,一边等着。 曲玲珑心中一暖。 “素眠,以后晚了就别等我了。” 素眠放下了手里的活,揉了揉眼睛,“小姐,怎么这么晚,要不是王爷身边的侍卫跟奴婢说了情况,奴婢都要跑宫门口找你了。” “是吗?”曲玲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接着岔开了话题,“南星今日怎样?” “吃得好,玩得好,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和乳母好好看着呢!您饿不饿?奴婢给您热着宵夜。” “不饿,你快去睡吧!明日我不当值,咱们去街上玩一圈。” 她赶素眠去睡,今日太晚了,就不过去看南星了。 “那可太好了,小小姐肯定又乐得手舞足蹈,再去吃上次那个芙蓉面,小小姐喜欢那个味道。” 凤世昊听着主仆二人的话,很平淡,又很温馨。 她好像很适应,也很满足这样的日子。 忽然就有些不甘心。 怏怏不快地回了惊岚苑,暗夜里,有影子过来汇报。 “锦夫人今日过来寻了好几次,现在还在屋里等着。” 凤世昊满眼厌恶,只觉得这样的日子,阴暗得如生了蛆虫般恶心。 他真的厌倦了。 “让一过去。” 影子消失,凤世昊又想起曲玲珑,越想越烦躁,眉目间的郁气压也压不住。 他是个...... 再也无法得到救赎。 这身子,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曲玲珑找姓杜的也好,看上别人也行,和离之后,随她远走高飞,都跟他没关系! 去他妈的爱情! 谁信! 曲玲珑宽衣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两本书,她这才想起自己在怀里还藏着灵犀公主给的话本子。 不是有三本吗?怎么丢了一本? 在公主房里丢了? 没有,走的时候都清理了,那是掉在了哪里? 算了,也不是重要的事情,明天再去买一本还给灵犀公主便是。 她万万没想到,那本书被凤世昊捡了去,还阴阳怪气地看完了。 到了第二日,便在华觞楼开讲,高朋满座。 之后,各种版本上演。 神武将军火爆了。 与他上阵杀敌,击退突厥的神勇不同,这次火的是他的桃色事件,完爆他刚硬无情,震天撼地的形象。 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从神降到了人。 原来神武将军也是普通人。 “神武将军原来和我一样,我也偷看过寡妇洗澡。” “神武将军的娘和我娘好像,一不高兴,就抽屁股。” “神女好厉害,将军那么好的功夫在她手里过不了一个回合。” “将军那一夜到底有没有和花魁春风一度?” ...... 这作者也是个人精,对神女舔着脸的恭维,对将军擦着边的调侃,真真假假,引人入胜。 别说百姓分不清真假,许多朝堂官员都分不清! 这家伙,一定是朝堂上有人! 分寸拿捏得很好,为这事也不值得跟个写本子的计较,损了他大将军的肚量! 不找吧,萧山还真是挺好奇。 这么个人才,埋没了太可惜了不是? 第250章 来日当公主坐骑 “萧山此人,心雄胆大,如天降悍狮,黑衣似墨,气势之大,隔千丈而让敌军闻风丧胆不敢靠近。” 萧山手里捧着书,停顿,他不想读了,真的是要吐了。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说的是人吗? 像个镇国神兽。 “对极,继续~” 灵瑶头上包着白巾,目光轻柔水润,因为生产后的虚弱,声音也轻得跟微风一般。 她喜欢听这话本子,尤其是萧山读起来,既憋屈又喜感,明明是夸他呢,他以为是在埋汰他吗? 萧山没法,继续往下读。 “然他最怕一人,悍狮可成猫儿,猛虎也成鼠儿......神女立于高台,身后鸾凤织锦金光闪烁,如瑶池仙子下凡,神武将军躬身托手,恨不能化为神女坐骑......” 萧山又顿住,幽幽地看着灵瑶,“我是这般狗腿子样?” 灵瑶忍不住笑起来,露出小巧的贝齿,“自然不是,便是再狗腿,也有别人展现不来的威风。” 萧山瞪她,这是夸吗? 他回忆了一下,别说,这家伙描述的,怎么跟除夕宴上的情景分毫不差? 一定是当日参加过的朝臣或是家眷。 恭维神女,贬低他,应该是个男人。 岂有此理,他那是怕吗?不是应该讲讲他对神女的爱意吗?怎么会是怕? 这狗作者,安得什么心? “今日读完这本,明日读将军与边城花魁的故事。” “什,什么花魁,这纯属杜撰。” 萧山心虚了,瘪犊子玩意儿,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身边人出卖了他?陈奎?杜凌是新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那就是陈奎了。 灵瑶看他那不自然的模样,就知道,这绝对是有这么个人了,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 恰好玉扇进来换褥垫,灵瑶便撵人。 “不是还要查那个神秘人吗?去忙吧,小心些。” 说到神秘人,萧山也凝重起来。 那日他赶到郊外,找到了失踪的军营兄弟和郝将军,可惜,人都已经遇害了,全身皮肤发黑,像被烧死的。 若不是他身上带着灵瑶给的护身符,怕是也受袭而亡,那人全身黑衣包裹,用的是黑色的焰火,同灵瑶一样,是从手心里发出的。 所以,他怀疑,那人是和灵瑶一样的人。 拥有异能。 这就可怕了,不过那人的本事也有限,他因为灵瑶给的珠子挡过了一劫,继而持刀便劈过去。 那人连躲避的能耐都没有,被砍中了胳膊,发出一声尖叫,是个女人。 然后便逃跑了。 黑色火焰击到身上时,胸口的珠子也发出一道红色的火焰,两相抵消,珠子炸裂了。 他也受到重击,全身无力,因此,没能追上去。 京城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让人很难安心。 他确实要查清楚。 “已经加强了守备,不会出问题。” 萧山同那人交手过,知道怎么应对,虽说那人奇怪,但焰火如暗器,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躲过,就是不知,她还有没有别的招数,像灵瑶一般,用意念? 如果那样,就危险了。 玉扇换完了褥垫,又要为灵瑶擦洗。 “你转过头去!” 萧山没走,还探过头想要插手,灵瑶吓了一跳,脸倏地通红,情急之下,急促呵斥了一句。 如今刚生产完,尚未恢复,一定很难看,她不想被看到。 呆子!求求你了,快走吧快走吧! 萧山攥了攥拳,又坐到床头的凳子上,脸对着灵瑶的脸,没再想着观看。 玉扇也大松了一口气,换了几次水,清理完,满头大汗的出去了。 将军虎视眈眈的,她可太不容易了。 “你不去看看孩子,总守在这里做什么呀!”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围着,皇上恨不得抱到太仪殿去。” 嗯,所以,你这个当爹的就不去看了? “流出来了......” 萧山的食指蹭了蹭湿了的衣服,指尖上便沾了一抹乳白。 他伸到嘴里舔了个干净,眼睛像狼一样泛着绿光,又盯了过去。 这原本是孩子的口粮...... 这是个做爹的吗? 灵瑶很难受,被他盯得像有针刺,一阵一阵的麻。 她伸手捂住那双贪婪的眼。 萧山舔了舔发干的唇,诱导:“青禾说,要吸出来,不然会淤积成石头。” “然后让它慢慢停掉。” “别说了!”灵瑶羞恼道,她又不是不知道! 昨晚不是吸过一次了吗? 疼死她了! “对我的身体也好。”他又说,“力气马上恢复了。” “知道了!” 灵瑶解开衣襟,她也很难受的,胀得像石头,平躺着也难受,侧着身也难受。 就当是喂孩子。 “我轻点。”萧山趴过去。 灵瑶疼的战栗,抓着他的头发忍耐,后来少了,终于不那么紧绷,才算舒缓了些。 萧山的黑发被抓下来些许,灵瑶干脆将玉冠拔下来,让那浓密的发丝散落。 一边差不多了,换另一边。 萧山很认真,一声不吭,只有吞咽的咕噜声。 真就跟婴儿一般,一只手还抓着另一边,跟护食似的。 她眼尾发红,波光潋滟,抱着他的脑袋,灵魂都要被吸离。 萧山停了。 舌尖打了个转。 干干净净。 “一半就行,下次就慢慢少了。” 他再正经不过。 如果鼻子上没沾上东西的话。 “更衣。” “好的,公主殿下。” 灵瑶看着他别扭的走路姿势,轻轻笑起来,柔媚道:“将军,你怎么了?” 萧山拿着衣物,转过身,丝毫不掩饰,“大概是补过头了。” “那怎么办?” 萧山长叹一口气,“只能暂存体力,来日当公主坐骑,带公主驰风骋雨,腾云驾雾。” “......” 果然是萧山。 她不敌。 “将军——”门外传来玉柳的声音。 “皇上让您去承武门一趟。陈将军和杜将军打起来了。” 艹! 这两个兔崽子搞什么鬼! 是不是最近没挨军棍,皮痒了? 还是被话本子洗脑了,以为他真是个吃软饭的?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51章 他偷了裤衩子 敢在宫里动手,活腻了都,皇上能饶了他们,他也决不轻饶! 萧山气势汹汹带了人去承武门。 陈奎和杜凌还算有点分寸,皇上一来,就已经停手了,正老实地跪在那里等着受罚。 俩人脸上都带着淤青,生怕别人看不出是真的打架,说切磋都不成! 这两个蠢货。 明德帝见萧山过来了,语气轻松地说道:“将军的人,还是将军自己处理吧,朕也问不出个章程来。” 陈奎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但还算敢作敢当。 “是末将先动手的。” “打!60棍!”萧山下令。 明德帝很不忍,“是不是先问问因为什么原因?万一不得已?” “没有不得已,违反宫规,任何理由都不行!”萧山冷酷无情。 明德帝暗暗撇了撇嘴。 那他和突厥大王子还不是在宫里打架? 算了,看在皇妹现在需要人照顾的份上,他就不为难他了。 板子噼里啪啦打起来,二人也算硬气,一声不吭。 等打完,屁股全都血淋淋的,二人额上冷汗淌得跟小溪似的。 “若不是现在需要人去查那神秘人的踪迹,你们以为本将军会饶了你们?打死了事!都是军里的老人了,规矩都忘干净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奎抬头看向萧山,见他眼睛闪了一下,顿时粗糙老脸一垮。 “将军,您要为属下做主啊!杜凌他,他偷了属下的裤衩子!” “属下没偷!”杜凌黑着脸反驳。 知道陈奎这人直,从不会说谎,可能不能找个稍微能让人接受点的,他偷他的破裤衩子干嘛?能吃还是能喝啊? “你怎么没偷,你偷了去给我抹上了芥末粉又塞了回去,我两天都夹着腿走路!” 杜凌:“......” 偷就偷吧! “那可是我行军前老娘亲手缝的,熬了好几个晚上,让你这么糟践......” 他错了,姓陈的哪里是不会说谎,他明明是说谎高手,他的裤衩子明明是2文钱一条托他买的! 杜凌瞄了一眼将军,见他也皱着眉,好像心里也在犯嘀咕。 这都什么玩意儿!果然是些粗人,还真好意思大咧咧说出来!萧山带的人跟他一样粗鄙。 明德帝清了清嗓子,委婉道:\"确实毒了些,陈将军估计是吃了些苦头才没控制住动了手。\"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是杜将军偷的?” 杜凌:我真没偷。 “我闻到了,他身上藏着芥末。” 杜凌:那是咱俩在路上买了只烧鸡吃,热心的老板塞的几包芥末。 现在他是真佩服陈奎了,很有头脑嘛! 杜凌也不等人来搜,自己掏出了两包芥末,认命道:“末将知罪。” 行嘛,还真是这么回事! 萧山的人怎么这么无聊。 明德帝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走了。 萧山冷着脸看着俩人。 陈奎心虚地低下头,杜凌也是。 俩人为什么打起来? 原来陈奎在宫里排查侍卫时,在角落听到些闲言碎语,主角是曲玲珑和杜凌。 描述得颇为香艳。 陈奎把那说闲话的好一顿训斥,等杜凌排查完,二人汇合时,他便询问。 杜凌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辩解不否认。 当下陈奎就以为他果真做了那恶事,上去就是一拳头,二人就打起来了。 萧山了解了事情经过,就看向杜凌。 “做没做过?” “属下......没有。” “有便有,没有就没有,因何迟疑?” 杜凌长得不错,身长挺拔,虽半路跟了萧山,但萧山自认为还算了解他,踏实,忠心,有主意,他很欣赏,在他和陈奎之间,也没分过亲疏。 刚才,他面色纠结,分明是有事情。 “你不说,是想让本将军去审问曲玲珑?” “属下知罪!”杜凌这才说了:“当时......曲小姐被人扔到水里,属下为救人也跳了下去......寻了处山洞,属下划伤了后背,发了高热,为烘干衣服,曲小姐脱了自己和属下的衣服,可属下一直背对着,什么都没看。” “然后,江北王带的人寻了过来,便,看到了。” 艹! 江北王可真是会挑时候! 萧山心里骂了一句。 “又不是你的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即便江北王找事,你行得正坐得直,又怕啥!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爷们!” 萧山训斥:“这一点你就不如陈奎,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藏着掖着只会坏了感情!陈奎12岁还尿床的事儿他都不瞒本将军!” 陈奎老脸一红:那是将军把他灌醉了套的话,他自己可没说。 “嗨,你早说嘛!我就觉得你不能是那种人,刚才是老哥对不住,等回去让你打回来。” 陈奎脸还肿着,却还是拍着杜凌的肩膀,又成了哥俩好的样子。 杜凌羞愧,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都滚回去养伤,只给你们休息明日一天,后日继续巡查!” “啊?是!将军!” 一场乌龙,白挨了60棍子,杜凌早说不就没这事了吗?陈奎怨念地看着杜凌。 又搜寻了几日,始终没再见神秘人的踪影。 京城再次安稳下来。 三月中旬,科考结束,外地学子纷纷离京,客栈,民居空闲起来。 萧山终于在一处布置得颇有情调的隐秘小妓馆逮住了风靡京城的青山居士。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阮嵇反应过来,踢里扑棱收拾作案证据,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双手脚来。 萧山像提小鸡一般提起他的后领子。 “能耐啊!前大理寺卿。”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下官穷啊,只想赚点银子混口饭。” \"是,被贬到清水衙门,确实没油水可捞了。\"萧山点头,“所以靠着本将军赚钱呢?赚了多少了,是不是该分本将军一半?” 阮嵇快要哭了,哪里还有银子,都花光了......这里的姑娘很贵的。 “公子,您好了没有呀!奴家都脱光半天了~” 内室传来一声腻死人不偿命的妖娆浪叫。 阮嵇娇躯一震,看着萧山似笑非笑的慑人虎目,真的哭了。 “将军,您听下官解释呀~~~” 第252章 京城里的万事通 \"官员不可狎妓,你完了!削职问罪,财产充公。\" “不要啊!将军!”阮嵇一声哀嚎,跪下就抱住了萧山的腿。 萧山甩了甩没甩开,一张脸黑得不行。 一个大男人哭啼啼的恶不恶心? “下官啥也没做,不过画点东西赚口饭吃。将军,您看啊!下官真的没乱来。” 阮嵇把手里藏着的纸张递过去。 没办法了,画淫秽书籍总比狎妓的罪名轻点,呜呜,早知道先卖出一半去。 萧山接过一看,栩栩如生的小人图,墨刚刚干透,鲜亮鲜亮的,雌伏的姿势。 好家伙,这画风,有点眼熟? 哦了,跟以前袁步非送的那本可不是一母同胞吗? 这小子一直有副业啊?大理寺卿的薪水不够他花销? “你可真是个人才。” 阮嵇不知萧山的态度,正想再哭几声,内室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大人,可准备妥当了?小人要憋不住了!” 刚才出声的女人嘻嘻笑着,颇不害臊地叫唤起来:“哎呀,锤头一般,要胀坏了,大人~大人~快来呀!” 阮嵇头都要钻裤裆里去。 可真浪。 萧山忍不了了,鸡皮疙瘩都起了,乌烟瘴气。 “跟本将军滚出来!” 阮嵇屁颠屁颠爬起来,跟在萧山身后去了茶楼。 “本将军是不是该挖掉你这双狗眼?”萧山眯着眼阴狠地看着阮嵇。 这,这是为啥呀?阮嵇“噗通”又跪到地上,“将军饶命啊,下官真的知错了,下官不该乱写,将军在下官眼里,那是神武不凡,万没有不敬之意......” \"你这双脏眼,在宫宴之时,亵渎了神女,你说,当时心里在想什么?\"萧山蹲下身,漆黑的眼里射出杀意。 冰冷如利刃,是真想杀了他......阮嵇差点吓尿了。 “没有!下官只看了神女的衣服和头饰,是想着在书里怎么描述,万不敢亵渎神女,下官说的是真的!说谎让下官一辈子做不了男人!” 阮嵇终于知道事情严重性了,要是被误会他对神女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神武将军是不可能让他活着的! 他不能这么被人冤枉! “将军知道我家里还有瞎眼老母,平时最是孝顺她,赚银子也是为了给她养身子,下官以自己的命和老母的命发誓,下官说的都是真的!下官对神女只有敬仰。” 萧山坐回凳子上,眼神依旧狠辣,沉吟着不说话。 “将军......”阮嵇急得团团转,“下官以后再不敢乱写了。” “你告诉本将军,边城花魁啊,还有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这,花魁的事儿,当时鲁贼曾上书弹劾过,说将军逼良为娼,不过,皇上压下了,没传扬出来,至于那个看寡妇洗澡,嗯嗯,是下官胡说的,想着村里长大的孩子大部分都干过吧,这是话本子里惯用的一种写法,能引起男人的共鸣......所以,这个真的是杜撰的。” “既然没传扬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下官,下官总有些渠道。”阮嵇悄悄扫了一眼萧山,又赶紧继续,“青楼里的小姐妹比较多,有一个伺候过鲁贼,就,下官就听说了。” 好吧,萧山听明白了。 “你说你堂堂一个大理寺卿,那么多案件等着审理,去研究什么话本子?本将军也不怕告诉你,公主很喜欢你的话本子,正打算让人把青山居士找出来弄进宫去,专门给她写话本子看。你说,进宫的都是什么人?” 太监...... 那万万不行,他还没娶媳妇呢!还有老娘要照顾。 “将军救命啊!下官也不想啊!以前,以前不是在鲁贼手里讨生活吗,装傻装惯了,现在再不敢了,下官定对将军和神女殿下忠心耿耿,刀山火海风里雨里,为我大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山不屑的冷哼,“你这忠心,太廉价了些。” “那下官说些不廉价的。” 阮嵇突然正经起来,不哭咧咧的了,身板子也直起来。 “下官说一些这个京城里的秘密......” 这一说,萧山就在茶馆里待了一下午。 秘密还真不少,上到丞相,下到七品芝麻官,全被他巴拉了个干净,萧山都怀疑,是不是皇宫里的秘密他都知道,就是不敢说。 “本将手下有一小将,外号芋头,深得公主看重,本将觉得,你或许与他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芋头是村里的百事通,阮嵇是京里的万事通。 “多谢将军夸奖,回去下官就问问老娘,有没有丢过一个孩子。” 真能顺杆子爬。 深谙当官之道。 “你说前些日子,左丞相去郊外见过一个黑衣人?” “是的将军,是一个乞丐朋友告诉下官的,他在京里见过丞相,不会认错的。” “左丞相......”萧山黑眸沉沉,“他儿子宋北庭有什么秘密没有?” “除了跟踪过将军,下官没发现,他在宫里当完值就回自己家,生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最多去河边坐坐,大冷天的也不知干啥。” 哼,干啥,思念故人? “阮嵇啊,京城就交给你了,以后这样的秘密继续打听,若是一不小心立了功,大理寺卿的位子还是你的。” “多谢将军!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为您老人家效劳!” “我老?” “不,属下口误,您英俊勃发,与神女神仙眷路,天造之合。” “把你怀里的那些画,拿来瞧瞧。” 阮嵇讪讪地从怀里掏出一摞大作,“什么都瞒不过将军。” 只愿将军看完,还能还给他,让他去卖点钱。 这可是熬了几晚上,看得眼睛都糊了才画出来的。 “啧啧,这么详细,你是趴上去看的吗?” “那倒没有,嘿嘿,灯亮灯亮,也有些是想像着添上去的。” “真难看!” 没他的大! 萧山粗略看了看,扔回阮嵇的怀里。 还不等阮嵇高兴,就听到晴天霹雳的话。 “记得把话本子一半的盈利送到本将军府上!”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53章 就要点壮阳药而已 龙凤胎满月的时候,皇室才对外公布喜讯,举国同庆。 凡景国三月出生的孩子,到官府确认报备,核实后可领抚恤至10岁。 恰逢皇上三兄妹的生辰,明德帝坚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一改前两次的寡淡,此次颇有些盛世的味道。 孩子取名北岳,北裳,众人默认凤姓,明德帝要启玉碟,被灵瑶淡淡拒绝。 她不同意,明德帝虽然不快,但这样的日子里,也只能作罢。 “姓啥无所谓,上不上玉碟也没啥,媳妇儿不用想那么多,总归是咱俩的孩子,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我真的不在意。” 萧山如此说,他心胸豁达,没遇见灵瑶之前,压根就不打算要什么孩子,看惯了生死,今生事,今生了,后人不后人的,往下三代,谁还能记得他这个老祖不成,传谁的宗,接谁的代,这辈子他姓萧,上辈子说不定姓李。 所以,什么都是虚的。 只有眼前人,才是真的。 但他此刻却又上扬着嘴角,心情美妙,只因,自家女人处处为他着想,维护之意明显。 让明德帝已经暗暗瞪他好几眼了。 今日,收的礼不少,正好填充国库,明德帝高兴,喝得有点多。 散场之时,他脚步微踉,想去外面吹风,下台阶时,身子晃了一下。 “皇上小心。” 一个明艳的姑娘顺势扶住他,目露关切。 福禄收回手,默默观望。 明德帝看着姑娘,他记得她,今晚最后一个献舞的,艳压群芳,自我介绍说是鸿胪寺卿的女儿。 鸿胪寺卿那个老家伙,长得那么磕碜,倒是很会生。 明德帝淡淡一笑,万千芳华。 皇上好俊美。 李玉染娇羞地低下头,露出粉嫩的后颈。 明德帝有些出神。 “福禄,送皇上回去。” 灵瑶站在身后,声音平淡柔和,“回去记得喂上醒酒汤。” “是,公主殿下。” 李玉染赶紧退到一旁,福禄扶起明德帝。 明德帝看了看灵瑶,刚想笑,又看到紧紧靠在她身边的萧山,顿时笑不出来了。 皇妹被人抢走了。 被一个粗鲁的黑大个。 真讨厌。 明德帝拂开福禄,“朕没醉!” 然后兀自出了大殿。 “皇上,小心,等着奴才。” 灵瑶和萧山也出了殿,身后乳母抱着盖得严严实实的孩子。 皇兄走了,皇姐和姐夫也走了,灵犀也待不住了,跑出了大殿。 四下一看,看到了宋北庭,他正扭着头看向皇姐离去的方向。 今日是她的生辰呢!她头一次收到那么多礼物,可是并没有很开心。 “问棠哥哥是不是很喜欢小郡王和小郡主?” 宋北庭猛地回头,见灵犀公主已经靠到了他身边,不由的后退两步。 “是,他们很可爱。” 全都是上等的好相貌,白白嫩嫩的跟仙童一般,任谁见了也会喜欢吧! “我也喜欢,不过,以后问棠哥哥有了孩子,应该也会很可爱。” 宋北庭绷了绷下颚,并不想过多谈论。 “公主,属下去巡视了。” 他说完转身,留给灵犀挺拔的后背,灵犀瘪瘪嘴,失落极了。 她又说错了吗? 凌儿默默的叹了口气。 春天了,夜里还有些凉,风里传过阵阵花香,让人清醒的同时又有些迷醉。 明德帝没回太仪殿,顺着宫道不知不觉就偏离了。 福禄的提醒被打断,而且听起来皇上一点醉态都没有。 “别跟着。” 福禄担忧,但想到还有暗卫,也就远远的瞧着,见皇上去的方向,好像是芳华殿? 明德帝不禁放轻了脚步,他听见前面有人说话。 “你是怕满足不了后院的那一众小妾?” 是青禾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的如这四月的夜,而且,听着像骂人。 在骂谁?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凤世昊低吼,“就问你要一颗药怎么那么难!” “没有!” “青禾!咱们也算兄妹吧,本王信你才过来的!要不,你再摸摸看,是不是刚才没摸准?” “江北王,你身体真没病,身强体壮,生龙活虎,你要那种药,还说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女人,劝你别这么冒进,一夜御七女可是会死人的。” 一夜御七女? 大皇兄真是荒唐! 更荒唐的是竟跑到青禾这里求药! 他老婆不就是太医吗? 做什么跑这里来! 青禾可是......明德帝气的很。 凤世昊也气的够呛,脸憋得通红,他奶奶个球,这是怎么联想的,就要点壮阳药而已,这么费劲呢! 这医术到底是不是吹的,他明明就不行,怎么会身体没毛病呢! 难道还要单独查那个地方吗? 脸往哪里搁? 再说她还是个女人。 算了!就当没来找过她! 凤世昊也不打招呼,甩袖走了! “种马!”青禾骂道。 明德帝乐了,噗嗤笑出来。 “谁在那里?” “是朕。”明德帝走出来。 他来到近前,青禾闻到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她不太喜欢和喝了酒的人靠的太近。 “夜深了,皇上怎么不回太仪殿?” 此处昏暗,但依旧可以辨出她莹白的脸蛋,她身上有股草药味,挺好闻,比熏香还好闻。 明德帝孤寂的心似乎有了着落,借着夜色,他忍不住又靠前了一步。 “皇上!”青禾后退。 他怎么独自一人来这里,福禄呢? “青禾,做朕的女人吧,朕会好好待你。” 青禾见鬼一般睁大眼睛,“皇上!你在说什么?你醉了!” 今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跟犯病一样。 她还能不能回去睡觉了! “朕没醉!朕喜欢你,以前就喜欢,只是没像现在这样。也不知为何,自从知道是你替皇妹去了突厥,朕就觉得心疼的厉害,晚上做梦也总梦到你,醒了就想见到你,朕没爱过人,不知这是不是爱,你说,朕是怎么了?” 怎么了?她怎么知道怎么了?大概是缺爱了! “皇上赶紧回去吧!” 青禾要走,被明德帝一把拉住,她下意识差点把毒药撒出去。 “皇上放手!” “你可知那突厥大王子并不死心,他要朕留你两年,这两年他许了朕牛羊贡品万数,不过,朕没答应。” “朕再不让人来欺负你。” 第254章 他从来对她毫不设防 明德帝的声音略微软绵,酒气萦绕,混着幽幽的龙涎香。 记忆里他还是个少年,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性格舒朗不知愁。 从前青禾是很喜欢看到他的,因为他总会将宫外的新鲜带进凤阙楼,会让公主开心一时。 而如今的他,退却了青涩,敛了肆无忌惮的笑容。 看起来是个沉稳的君王了。 却不想今日吃了些酒,就成了这模样。 他的手劲很大,青禾吃疼,十分抗拒地推开了他。 “福禄,福禄——”她喊了几声。 “别喊了,朕没让人跟着,朕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明德帝没了白日的威严,浑身似泄了气般,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还知道不让人看到他这样,看来理智还在。 “朕感觉皇妹变了,以前她和朕最亲密了,可是现在,朕有些怕她,说话也不敢直说,就怕惹她不高兴。” “她什么都为萧山着想,活像为他生的一样,朕这个亲哥哥,陪伴了她十几年,比不上半路来的男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十几年的陪伴又如何,连公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断过翅膀的人,怎么会不依恋带她飞翔的人呢? “还有你,青禾,你也和朕生疏了,朕是景国最尊贵的男人,地位,样貌,哪一点差了,他们都想往朕身边塞女人,你看不到吗?跟了朕不好吗?朕许你贵妃之位,除了皇后,再不立他人。” “皇上,你真的喝多了,今日这些话,青禾当做没听到!” 青禾也不管他了,径直走了。 端的无情。 明德帝苦笑一声,躺到了地上。 当皇帝有什么好? 孤家寡人。 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坚持这么多年的。 如果还没长大就好了。 皇妹还是那个乖巧天真的皇妹,父皇还是勤政爱民的父皇,风平浪静,天下太平。 “小妹不理朕,你也不理朕,问棠哥也没心情理会朕,明明全都回来了,明明都回来了啊......” 宫里出了大事,可皇上却人事不省。 福禄打着灯笼在冬青底下找到了睡死了的明德帝,一摸身体,凉哇哇的,也顾不得汇报什么了,着急忙慌地抬到太仪殿。 宋北庭难得发了脾气。 福禄和一众太监一声不敢吭。 大家都知道,皇上最信任的就是统领大人了,而宋统领也不是那恃宠而骄的,平时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差事,从不逾矩。 今日发脾气,自然是太心疼皇上了,福禄自己也知道做事不力,后悔自责不已。 “今晚进了贼人,本统领在此守着皇上,你且随太医为皇上熬药。” \"是,统领大人。\" 宋北庭眸色沉沉,内心烦躁,刚在宫内,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贼人抢走了小郡王,速度之快,他只看到一道残影。 萧山和灵瑶已经追了过去,可,孩子那么小...... 他不敢想。 又为自己的疏忽自责。 今晚明明每个角落都巡查过了,除了灯火通明的大殿,到底是哪里来的贼子? 明德帝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俊脸一片绯红,声音沙哑:“问棠,你还没走啊?” “臣请皇上允臣留宫一晚。” 宋北庭收回思绪,见他面色不对,伸手触了触额头。 烧热了。 “那可好了。”明德帝孩子般笑了笑,“还是有人关心朕的。” 宋北庭蹙了蹙英挺的眉,不明所意,汤药来了,他脱了硬甲,亲自去喂。 而此时的萧山和灵瑶,正对着前面的黑衣人穷追不舍,那人速度灵活,到了宫墙,上面有人接应,用绳子将人拉上去,就消失了人影。 萧山带着灵瑶,影响了速度,翻出墙后,灵瑶感知了一下,对着萧山一指方向。 “她不是我的对手!” 灵瑶不认识那人,但她见到就有种感觉,那人和她是同类人。 但绝对不是同宗,有种宿敌般的感觉。 而且直觉,比之她,弱得很,那人自己恐怕也觉察出来了,身体都明显地抖了一下。 萧山心里有数了。 “我先去拦截,你随后来!” 他不能再将这么个隐患留下,这次必须处理了她! “小心些!” 灵瑶叮嘱一句,萧山已经急速消失在视线里。 奔跑中的黑衣人步子猛地一顿,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跑了这半天,怎么孩子一声没吭? 她打开怀里的襁褓,眼里出现被耍弄的戾气,这哪是什么孩子,只是一个稻米枕头! 可恨! 就知道姓萧的没这么简单!还有,那个景国神女...... 她气得将枕头掼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主人,此处危险,赶紧走。” 暗夜里,女人邪魅的眼睛泛着阴郁的光,散发着如坠深渊般的危险。 提醒她的影子不由得打了个战栗,垂头不敢再语。 正在此时,一柄长刀刺破长空呼啸而来。 “主人小心!” 影子急忙抵挡,只是那刀的力度太大,影子手里的弯刀根本不敌,段成两节,直接劈在他肩上,一整个臂膀全都削了下来。 影子滚落地上嘶叫,女人见此想要逃已经不及,萧山迎面而来,刀回到手里又是一个狠劈。 女人发出一声尖锐恐怖的叫声,碎落一地。 碎落一地? 萧山看着地上乌黑的碎衣,听到风声急忙闪开。 只见面前的人变成了一身红衣,但见面罩之下露出的那双邪魅之眼,是同一个人。 这便是她另一个邪魅功夫了吧? 萧山不敢大意,开始仔细观察。 女人亦没有行动。 男人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面前人似一头猛兽,危险十足。 “萧山,要小心啊!” 灵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山回头,见灵瑶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目露担忧,她声音不喘,目色澄亮,半丝疲态也无。 这身子恢复挺好了,萧山暗暗想到。 萧山虽回头,耳朵却一直倾听着动静,没放松半点警惕。 奇怪的是,那女人竟无半丝异动? 他转头回望,面前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 奇了怪,谁人能不出半丝动静从他眼前溜走? \"萧山,有点奇怪。\" 灵瑶靠前,前胸几乎贴到萧山的背上。 他甚至感受到了那具身体的温热。 他从来对她毫不设防,哪怕处于再危险的境地,也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罂粟般撩人。 第255章 我给你备了礼物 罂粟? 不!不对!雪娘身上从来都是干净清洌的莲香!对他极尽挑逗之时,也是介于纯与魅之间,不会是这种危险的感觉! 萧山猛地回身,刀尖差点就砍在身后人的面门上。 “你,你要杀我?” 灵瑶的眼里闪出不敢置信的迷惑,还有一闪而过的惊痛。 萧山手一抖,虎目探究:“你,上次你说要在咱家门口种什么树来着?” “柿子树啊!你不是说柿柿如意吗?”灵瑶委屈地盯着他,好像还在为刚才的事难过。 萧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灵瑶,他刚才是怎么了,脑子有些糊涂似的。 差点就伤了她。 “雪娘......” 萧山收起刀,刚想抱她,就听到一声清凌凌的厉斥—— “放肆!” 一下子把他震醒过来。 再看眼前,哪有什么灵瑶,对着他的是一个一人粗的大树!而他的鼻子几乎都要碰到大树上了! 身后一黑一红两个火球碰撞,震耳欲聋。 萧山惊愕地回身,只见灵瑶肃然而立,面目清冷,挥手之间,红色的火焰扑向那个诡异的女人。 女人明显不敌,黑色的火焰被吞噬,她尖锐地叫着乱窜,身上的红衣被点燃,她像金蝉脱壳,身上又成了白衣。 白衣点燃,又蜕掉,换成紫衣。 “凤灵瑶,本座与你势不两立——” 刺耳的叫声消弭,夜色掩盖下,一道黑影贴地,地上是燃烧的碎衣。 灵瑶上前查看,懊恼得一跺脚,“竟又让她逃了!” 不过,好像身上的皮也扒得差不多了! “雪娘?”萧山喊她。 灵瑶听见,赶紧跑回来,“呆子,刚才差点被人烧了,你对着一棵树在说什么话!” 吓死她了,要是她晚来一步,就要被烧成炭了! “我,我看着是你。”萧山也是懵了,这女人的邪功比那陨石的致幻效果还强呢? 灵瑶明白了。 “吓死我了。”她抱住他,脸上全是后怕。 俩人缓了缓,又查看地上的死尸,人身上什么信物都没有,但肤色发棕,鼻梁塌陷,样貌不像大景人。 “是岐戎人!”萧山面色冷厉。 岐戎,又是该死的岐戎! “看来,大景与岐戎是免不了一战了!” 二人回宫,宋北庭得到消息,过来询问,得知都安然无恙,忐忑了一晚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 萧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 思索今晚宴会上的种种,左丞相似乎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什么家眷。 宋北庭更没什么异常,一直待在殿外守候。 那个女人是怎么混进宫的,又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灵瑶又跑去看两个小崽子了,萧山无奈地跟上。 两个小家伙早就睡了,嘴巴嘟着好不香甜,脸白嫩得像豆腐乳,看得人真想咬一口。 只不过,妹妹还是比哥哥瘦弱了些。 灵瑶趴在那看了半天,萧山提醒:“你刚出了月子,还是别太劳累,多养些日子没坏处,早些休息去。” 萧山直愣愣地站在这里,两个乳母都避开了。 夜已深,实在不妥,灵瑶瞅了他一眼。 可真粘人,怎么还跟进来了?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才依依不舍地和萧山回了房间。 “我就说有了孩子你就不理我了,刚才那什么眼神,是不是嫌弃我了?” “别说,还真是,看了孩子再看你,怎么那脸糙得跟松树皮似的。” 萧山郁闷了,摸了摸自己的脸。 “本将军又不是以色侍人。” “可看着赏心悦目的也会心情好呢!” “你干嘛总气我?是不是还想着画里的美男子,告诉你,那不是我,那是不存在的人物,世间没有。” 怎么又扯到这来了? 灵瑶抱着衣服进了净室。 萧山像尾巴一样也跟了进来。 “那便一块洗吧!你来跟我说说,你那会儿是怎么把树看成我的?” “那可真奇怪了,咱俩之间的秘密她都知道。” “不奇怪,你根本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灵瑶从未在萧山身上用过幻术,刚开始是功力尚浅,迷惑不了他,后来,是舍不得对他用。 因此,他一直以为跟催眠术大同小异,其实不是,那是真的可以将内心的欲念发挥到极限,变为犹如实质的东西。 类似陨石布置的阵法,阵法可以寻到阵眼,中了幻术却不行,只能自己斩断欲念。 “看来我得训练你。” “怎么训练?” 萧山漫不经心地问,手上舀了水倒在她雪白的肩头。 “你在做什么?”灵瑶眯眼看着胸前的大手。 来京城这么久了,这手怎么还是这么糙呢?不是每天让他擦香乳吗? 也不劈柴,也不打猎,更不用做饭,只早上耍一阵枪法,在军营偶尔或许会与兄弟切磋一番。 不该还这么粗粝呢? 让人特别难过啊知不知道? 灵瑶仰头靠在桶沿上,优美的脖颈水珠滑落,她闭上眼睛,睫羽轻颤。 柳眉一会儿轻蹙一会儿舒展。 似忍耐,似欢愉。 男人对这身体太熟悉了,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备了礼物的。” “礼物?”灵瑶睁开眼睛,里面湿漉漉的,像浸过水的黑葡萄。 她从小到大,生辰礼收了不知凡几,对此,一点期待都没有。 但若是萧山送的,那肯定不同。 她坐正了身体,大眼睛眨了眨。 萧山收回水下的手,也不擦,从怀里掏出一对白脂玉佩,两个玉佩凑成一个心形。 玉佩材质很好,但雕刻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只一个写了山,一个写了雪。 字迹难看,是萧氏笔法。 “这不会是......” “对,是我自己打磨的,从矿山挑的石头,也不知材质好坏,心里想着挑中的就是有缘的,然后跟着匠人学了两天怎么打磨浸润,才成了这模样。 头一次,磨得不好,可我不知送你啥,你啥也不缺,金银首饰都不爱,今晚收的那些礼个个都非凡品,你眼神连闪都没闪,可见并不入心。 送你的银钗那么廉价,一点不配你的身份,可你每日都带着,我盲猜你是喜欢带心意的东西,所以做了这个。 你说,你喜欢吗?”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256章 你杀了我,就能破了幻术 “喜欢,快给本宫戴上!” 灵瑶欢快的声音如涓涓潺水,眼里流淌着绚烂星河。 她总是这样,如一幅静止的画突然活了起来,直白起来不给人留活路。 萧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眼里都是满足与欣喜。 玉佩由五股红绳编了起来,他把“山”字牌给她挂到脖子上,又收紧,玉佩落于沟壑之上,与雪肤融为一体。 “我也给你戴上。” 她仰头,眼中情意绵绵,几欲将人溺毙。 萧山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长腿一迈进了水,水位上涨,哗哗地溢出水桶。 好了,明日玉柳她们又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 灵瑶把玉佩系好,在他身上,倒是扎眼,黑白分明。 “不错。” “什么不错?玉佩不错,还是我的手艺不错?” 萧山又开始未完成的清洗动作。 灵瑶抓住他的手,看了看,果然还有不少茧子,被水一泡,稍微软了些,但还是磨人得很。 这大老粗,再怎么养也成不了精细人儿。 “是人不错。” 二人相对而坐,美景直击眼球,萧山已经几个月没吃肉了,对于这肉食性动物来说,也是忍到了极致。 眼圈子都红了,馋得。 灵瑶又何尝不是呢?刚被他拨弄两下,就已经难过死了。 “公主满意就好。” 萧山低下头,也不知咋了,竟没有行动,灵瑶呼吸都不稳了,他却自己擦洗起来。 “怎么了?想要本宫主动?” 臭男人,还知道欲擒故纵了。 灵瑶笑了笑,“哗啦”一声站起来,曼妙的身躯不等看清又陷入了水里。 萧山有片刻的呆滞。 双臂蛇一般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她扭了一下身体,睁着清澈的眼眸故意询问:“底下是什么?” 萧山倚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睛,喉结在滚动,额角有液体滑落,也不知是汗珠还是水珠。 他知道了,这不是雪娘,因为没有香味。 心里知道,但面对这张脸,控制不住。 哎,死在这美梦里算了。 她的身子还需再养养,急不得,刚才火起,但还是被他压下去。 他没想到雪娘接着就开始训练他了。 那他还顾忌什么? 先散散火再说吧! 灵瑶已经站在浴桶外,披上了长长的浴袍,她眼见萧山睁开了眼睛,抱着面前的虚空亲吻。 他还是没发现异常吗? 沉溺得太深了些,这样以后再遇见那女人可还会吃亏的。 桶内的水摇晃起来,萧山发出一声声低吼,他背部的线条崩得紧紧,随着动作鼓胀出浑厚的肌肉。 她见过。 镜子里。 可远没有此刻来的清晰与震撼。 原来他发情后是这个样子的,这么的,汹涌勃发,热血沸腾。 哦,她口干舌燥,浑身发软。 这人一定是憋疯了,怎么会这么疯? 萧山的眼里,“雪娘”正与她翻云覆雨,娇声求饶,这幻境果然不错,跟真的一样,他次次彻底,也没见她消失。 记忆里,他还没舍得对她这么狠过。 这次,可一点都没怜香惜玉。 突然他身子一僵,感觉背后犹如绒毛滑过。 痒痒的。 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更是像充了血般力气陡然增大。 “阿山,你,慢......”眼前的“人”娇羞无限。 背后的灵瑶都呆了,她没看见前面,萧山面目狰狞,眼睛红得像吃人的猛兽,他咬着牙,喉间发出低沉又似痛苦的闷哼。 但却看到,悬空的手背上青筋暴突,体温烫人。 他,他看见的是她吗?往死里整? 她怎么能承受? “雪娘——” 萧山仰头发出一声吼叫,猛地回身,紧紧抱住看呆了的灵瑶。 他呼呼地喘着气,身体烫得隔着浴袍也能感受到。 “你,你是在泄愤吗?”灵瑶咽着口水问道。 泄粪,泄什么粪,他是在泄火! 痛快! 容他缓缓。 糟了。 “吓着你了?”萧山的声音带着欲后的暗哑,眼里的红正慢慢褪去。 “阿山,你刚才......” 她不敢说,太凶猛了,如果刚才真的是她,那她承认,有点怕怕,她会死在他身上。 “别怕,不会这么对你,不过是借幻境泄泄气,你知道,憋得太久了。”他脸蹭着她的腰,又成了往日的大狗狗。 浴袍又被蹭湿了。 “你一开始就知那不是我吗?”灵瑶质疑,她怎么不信呢? “知道啊!没有香味儿。” “不是我你还做那样的事!” “啊?是你啊,不,我是说,你造出来的,就当是你......”萧山解释不清了,干脆说了心里话:“你身体不是还养着呢,我怕伤了你,这不就,就......” \"如果是那个女人制造的幻境,用别的女人伪装成我的样子,你是不是也把持不住?\" 灵瑶刚才没觉着,知道他心里清楚之后,不知为何,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萧山瞪眼:“那怎么可能,我不可能那样。” “可你刚才就是那样!” “刚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刚才,刚才我知你在旁边,那只是个幻影!而且是你变化出来的,跟你也没差,还不会伤了你!” “你自己能听明白自己讲什么吗?真是强词夺理。” “我,反正我不可能碰别人,那女人变出来的也跟你不一样,如今我一眼就能明白。” 灵瑶看着他,气鼓鼓的,然后她俯下身亲他的嘴。 萧山脑子又是一懵。 灵瑶亲完后,就站起了身。 “我刚才有点吓到,你有点过猛。”她声音有些委屈。 “嗯,舍不得那么对你。”萧山四周寻望。 “你看什么?” “找你。” “我不是在你面前吗?” 萧山无奈的叹了口气,“快解了这幻术,我真的不会被迷惑,那女人的幻术没你的高明,我能分清的。” 灵瑶又俯下身,对着他的眼睛,红唇轻启:“你杀了我,就能破了幻术。” “我不杀。” “你知我是假的,为何不杀?” “我就是不杀,假的也是你的脸,我下不去手。” 关键眼前这个“雪娘”,除了没有香气,哪里都找不出破绽,脖子上刚带的玉佩都在呢!他能下的了手才怪。 “你不杀会死。” “死了也不杀。”萧山就是不动手。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57章 一夜不疲 灵瑶拿他没办法,只能喊了一声“醒”。 面前的“人”消失,真正的灵瑶还在浴桶一旁站着,满脸无可奈何。 “你这样,再碰见那女人可怎么办啊?” “她变换出来的,我会毫不留情斩杀,你大概不知道,你变化的,跟真的你没差,像你的分身一般,除了香气弱些,这让我怎么杀嘛!杀了会成我一辈子的阴影。” 果真如此的话,那便算了。 只要别人迷惑不了他就成。 萧山快速擦了身子,出了浴桶,折腾这半天,水都溢了大半桶。 “以后别对我施幻术了,真累。” 最主要的是她还自己吃自己的醋了,那不就是她的影子吗? “你还知道累,快活的时候怎么不说。” 听这话,好像有点怨气啊? 萧山打量她,见她嘟着嘴,确实不高兴。 “我就在你身边,你却找个影子......”怨气更足了。 哦!明白了! 灵瑶身上的浴袍已经半湿,玲珑的身段一览无余,月子期间,玉扇搜集了大量的养生秘方,还有复原的宫廷秘药。 她的小腹光洁平坦如初,腰身纤弱如少女,只胸长大了些,比之前,更添迷人韵味,眉眼间全是风情,特别是嗔他之时。 她是不是不知自己有多大魅力? 他每晚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住火气的,压得血气都逆流。 “我的公主啊......要了老子的命了......” 萧山将人拦腰抱起,轻得没一点重量,他甚至颠了颠,步伐稳健地出了净室,强势霸道的姿态,让灵瑶不自觉地倚靠过去,手臂紧紧环住他脖颈,小巧的唇勾起。 白皙的肌肤泛着莹润光泽,仿佛能掐出水来。 跟他这松树皮,可真不一样。 萧山将人扔到软绵的床上,随之覆上。 “公主,臣用别的方法让你快活。” 灵瑶脑中已经想到过往的种种,还有刚才他凶悍勇猛劲儿,正紧张着呢,听到他这话有些不明白,睁开迷离的眼睛,下意识接话:“你不行了?” 萧山脸黑,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引得灵瑶一声呼叫。 “你倒是敢说,不是刚才害怕的时候了?你不穿衣服,老子奋战一夜也不带疲的!” 灵瑶:“......吹牛。” 萧山真是恨得牙齿痒痒,这小东西越来越放肆了,他有多少能耐她不知道吗? “别激老子,你知道后果。” 灵瑶的手捂住他的嘴,“嘘~别说了,做~” 说完,她改捂住那双嗜血的眼睛,嘴巴去碰触他因为喘息而微张的唇。 她馋了许久了。 真啰嗦。 一时间,天雷勾地火,床帷浮动,萧山恨得将人翻来覆去,到底是将她伺候舒服了。 “我问过青禾了,她说时间越长对你越好,老子还能等一个月。” 他舍不得。 女人生子对母体伤害巨大,早产更是伤身,瓜未熟,蒂未落,那是生生摘下来的,一摘两个,差点把命都丧了。 不把人养得好好的,他不动。 他是亲眼看过那惨状的,一盆盆的血水,奄奄一息的模样,他连想都不敢想。 那是一辈子的噩梦。 再不想经历。 不喜欢那两只小崽子。 可那又是她用命换的。 勉强养着吧! 灵瑶累了,像一条干涸的鱼,她脸颊晕红,酥胸半掩,眯着眼睛瞅着男人莹亮的唇,咽了咽口水。 “本宫信了你了。” “信什么?” 一夜不疲。 可她不行,累惨惨了。 灵瑶翻身,懒懒的不想再说话,很快睡熟了。 月已西斜,星光淡隐。 天际透亮,霞光普照。 玉柳带着两个小宫女收拾净室,寝房那边没传出一点动静,看着一室盛况,玉扇有点担忧,想着再改改方子,让公主多喝几天,还要暗暗提醒一下将军。 恩爱挺好,可别过度。 青禾一早就过来了,听说灵瑶没醒,先去看两个孩子。 等到听见动静,是萧山起了,今日不上朝,他要去军营,她出去,就听见萧山在嘱咐玉扇什么。 不用说,一定是事关公主。 一切都很好,青禾知道,自己真的该走了。 直到晌午,灵瑶才起身,青禾亲自去服侍。 “青禾,你要离开了吗?” 灵瑶成长了,在外人面前,她是端庄凌厉的神女,在青禾面前,依旧像个小女孩,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一如既往。 “是,公主,今日便走,来和你说一声。” “这么急?” 不过,也是时候了,已经拖了这么久了。 “再带上一队侍卫。”灵瑶终究不放心。 她毒术再厉害,也有疏忽的时候,带些人,能用得上。 青禾跪了下来。 “青禾,你——” “公主,青禾此去重建唐门,必在江湖挣得一席之地,自此唐门只忠于公主一人,凭公主差遣,朝堂诡谲,江山未稳,您定要保重。” “我知道了,青禾。” 灵瑶拉她起身,二人的手紧紧握住。 一切无需多言。 从此,一个江湖,一个朝堂。 但总有相聚的一天。 青禾离开的时候,玉柳在身后喊住了她。 “郡主,一直没跟你说句对不起。” 玉柳曾经误会她,后来知道错了,但因为别扭,一直没真正的道个歉。 青禾笑了笑,清冷的神色如春风化雪。 玉柳知道青禾长得好看,但鲜少见她笑,就算笑也是标准的宫廷假笑。 “你应该多笑笑,好看。”她不禁说道。 “我尽量。”青禾说得不怎么走心。 “玉柳,公主,就交给你们了。”这一句,却是说得极为认真。 玉柳重重点头,“郡主放心吧!” 青禾说走就走,她也没有东西要收拾,带着七个侍卫就离了宫。 明德帝睡了一宿,平日不怎么喝酒,这醒来就头昏脑涨,听到昨日发生的事,吓了一跳,福禄报告说小郡王没事,只是个障眼幌子,没真的被人抱走,他这才松了口气。 但宫里进了贼人,也是足够让他忧心的。 又与宋北庭谈论一番,这才起身去凤阙楼看看。 路上又想起昨日之事,他朝芳华殿望了望。 福禄见此,又报告,“宋统领说郡主晌后出了宫,带着一队侍卫,不知去了何处。” “出宫了?” 第258章 看上了摄政王的美貌 明德帝惊讶,又问:“哪调遣的侍卫?” “是公主殿下派过去的,金牌侍卫。” 金牌,是一等侍卫,负责君王和神女安全的。 她去做什么了?需要金牌侍卫? 明德帝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昨日借着酒意和夜色说出了藏在心里的那番话,言犹在耳。 他也很紧张的,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表白,得不到回应还找了一堆废话缓解尴尬。 她没有半丝慌乱,声音依旧清冷,神色他看不清,或许,不相信。 还是,厌恶? 她今日便出了宫。 是不是因为他昨天的话? 明德帝内心焦躁,加快脚步去了凤阙楼。 他先去看了两个孩子,两个小家伙长得越来越好看了,精致可爱,俩人长得很像,漂亮的眼睛随了灵瑶。 逗了一会儿孩子,这让明德帝心情好了些。 之后他去见灵瑶,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青禾出宫去了?是有什么事吗?” “嗯,早就说好了的,等我生下孩子,她便离开。” “离开?”明德帝的声音蓦然拔高,见灵瑶意外地看向他,这才觉察失态。 很快恢复了平稳,问:“离开去哪里?宫里不就是她家吗?” “嗯,她是唐门后人,有血仇在身,有些事必须要去做的。” 他知道她出身唐门,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但血仇,是他所不知的,所以,这么多年,她身上一直背负着血仇吗? 怪不得那双眼一直那么清冷。 “她没跟朕说过......\"明德帝攥起了拳,但凡她开口,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的仇家是些什么人,能应付得了吗?带的人够不够? “江湖有江湖的规则,皇兄不要插手,青禾没你想的那么软弱,你以为突厥一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突厥大王子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你以为靠的是美貌?她的手上早沾满了鲜血。“ 像她一样。 凤阙楼被打破的那刻,就注定她们这些弱女子不得不穿上坚硬的铠甲,对着妄图伤害她们的人,毫不留情地刺出尖刀。 幸运的是,她遇见的是萧山,重新为她遮起了雨伞,让她在即将弯折之时,扶住了她的背脊。 青禾,青禾的路要难上许多,或许,有过短暂的喘息,但那丁点的平坦之路后面依旧是防不胜防的陷阱。 她能从一群狼中央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奇迹。 青禾比谁都坚韧,比谁都刚硬,不输任何男子。 “她不是娇养着的花朵,深宫内苑也不会是她的归宿。”看书喇 灵瑶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明德帝,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映照出他苍白的脸。 他的心思,无处可藏。 被狠狠地击碎。 明德帝默默地站在莲池前,春天了,阵阵花香扑鼻,水里的黄金鲤全游了过来,拥挤着等待着投喂。 一切都欣欣向荣。 除了他冰冷的心。 “皇兄。” 灵犀正要和凌儿出去,看见莲池边上的明德帝,不得不过来打声招呼。 明德帝收了目光,看向她。 灵犀穿了一身利索的衣衫,身后跟着便衣侍卫和普通衣衫的宫女,一看就是又想出宫玩儿的。 她倒是万事不愁。 以前的小可怜都过得这么好了。 “注意分寸,别总想着出宫,你毕竟是一国公主,父皇贵妃都不在了,皇兄也忙,没怎么管你,但你也别太随性了,在宫里修修仪德,等着嫁人。” 灵犀吓住了。 “皇兄,我还不想嫁人。”她小声说。 “总要嫁的,总要离开皇宫。” 困在这里的,最后只会剩下他自己。 明德帝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灵犀茫然地询问凌儿:“皇兄是要赶我走吗?” 她听得出来,他刚才的声音有些冷。 她和皇兄的关系是很普通,没有皇姐与他亲密,可皇宫这么大,殿宇楼阁,空了不知凡几,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她? ...... 大巫受召见入宫,来到凤阙楼,听灵瑶说了情况之后,便记起了残存手札里记载的一件事。 500年前,神女出现,是在景国建国之初,皇祖和朝臣无不相信这是上天的恩赐。 神女名声大震,响彻诸国。 同年,边塞小国岐戎来景朝奉,领头之人是一个女子,他们尊称为先知,地位与神女等同。 后来,不知为何,岐戎与大景闹翻,小小的藩国脱离大景掌控,宣布独立。 且击退了大景前去镇压的军队,可谓不可思议。 后面的,手札破损,便不得而知。 “据钦天监历代巫师传下来的说法,说是那岐戎先知为摄政王的美貌所迷,因爱生恨,才引发了战争。” “摄政王?大曜神君?” “正是,虽然因为这百年动乱,皇室里大曜神君的画像都丢失了,但大曜神君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却是千真万确,民间流传多能考究。” 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做什么,祸国殃民。看书溂 灵瑶心里有些不舒服。 “所以,大巫是说那个女人或许是岐戎先知?” “那先知与神女皆身有异术,所以,臣猜测,那女人或许便是先知的转生。” 500年前与神女同生,500年后,又与神女同时出现,二人之间是有什么联系? 萧山回来的时候,灵瑶便将这事说了。 对于岐戎,萧山了解的自然比灵瑶多,这么一说,萧山已经锁定了一个人。 岐戎女王。 原本是岐戎的三公主,十五年前,年仅18岁的她踩着兄弟姐妹的尸体上位,可谓心狠手辣,心机深沉。 最厉害的是,这几年岐戎动作频频,将周边小部落全部降服,疆域扩大了不少。 足见岐戎女王的手段相当厉害。 “果真是她,那便是想对大景下手了。”萧山黑眸危险地眯起。 想到那个诡异的女人,内心杀意腾腾。 “这次没有美貌的大曜神君,她为何又来挑衅?大景可不是那些小部落,随她想动便动。” 灵瑶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莫非又看上你了?” 说完,她摇摇头,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第259章 战乱再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将军很磕碜吗?” 自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女人对他下狠手时可一点都没留情。 可自家女人这样否认,还是让人挺不爽的。 “谁又说你磕碜,只是与美貌沾不上边。” “与美貌沾边那不就是妇人,大曜神君一定长得像个娘们,小白脸。” “萧山,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个拈酸吃醋的娘们。” “我吃......”萧山掐住她的纤腰,一把提起来,凌空一抛,继而接住,稳稳拖住她的臀部。 “不吃醋,吃你。” 灵瑶一点不怕,下落时便勾住他的脖子,两腿盘在他敦劲的腰间,笑意吟吟。 原本就躲到门口听候吩咐的玉柳和玉扇,听到里面的动静,悄悄地打开了门。 好吧,又不用伺候了。 赶紧滚。 十几天后,西南边陲传来消息,岐戎向大景发动了进攻,守城老将董成川抵抗一天一夜阵亡,利州失守。 万幸大景也有防备,在岐戎妄图进一步之时被赶到的将领袁步非率领10万大军拦住,双方对峙于澜江。 然岐戎又增加10万人马,看势头是要举国之力势要突破景国防线。 “简直是疯子!” 明德帝在朝堂上发了怒,刚与突厥休战,尚未缓和,便又要波荡,国库不丰,民生不稳,拿什么打仗! 刚宣了减免苛税三年,不能再厚着脸皮朝百姓伸手吧! 但仗还是要打,且刻不容缓。 还要速战速决。 放眼看去,满朝文武,除了萧山,谁又有这个实力? 明德帝当即点了萧山为主将,萧山又点了杜凌和武科状元雷明同行,再带10万人马前往增援。 时间紧促,萧山只得了一日整顿兵马。 到了半夜才回凤阙楼,灵瑶一直在等着他,此时离天亮也不过三个时辰,卯时便要点将出发。 留给夫妻的时间不多,他们有很多话要谈,但又似乎什么话都无需多说。 “人为什么就这么贪婪,和平共处不好吗?” “利益不对等时,人便会生出私心,有了私心就会产生罪恶,这个世间,就是如此。” 萧山早就习以为常。 便是邻里之间,朋友之间,甚至父子,夫妻之间,因为私心也会造成孽障,何况是复杂的两国关系。 “你要早些回来。”灵瑶想表现得平静些,但那眼里的不舍与担忧根本隐藏不住。 岐戎女王是个隐患,她对那个女人有种根深蒂固的厌恶感。 就像个恶心的苍蝇般,哽在她的心头。 还很危险。 她甚至觉得,此去与岐戎一战,比面对突厥还让她忧心。 “当然,别担心,灭了那岐戎女王,我非把她的头当球踢。” 好恶心。 “不说她了,我给你收拾了衣物,你看看还缺些什么,还有些吃的,用的,以前也没有收拾过,我也不是很懂。” 灵瑶垂着头,打开包袱,将东西一一指给萧山看,“这是几瓶酱肉,我以前听你说,路上有时候没东西吃,这个可以保存得久一点,就是有点重。” “护腕,内衫,还有一件天蚕丝铠甲,我特意去库里找到的,说是可抵刀枪不入。” “这几瓶是密室里留存的秘药,有止血的,救心丸......” \"还有......\"她絮絮叨叨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萧山抬起她的头,果然,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水汪汪的,嘴巴瘪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看起来像被欺负了,可怜极了。 这样子,怎么让他走啊,哎! “不信我?” “信,你是无所不能的萧山,谁也奈何你不得。” “那还哭。快别哭了,你没听过吗?眼泪是珍珠。明早你还要去城楼送行,神女可不能眼睛肿肿的。” “我不哭,你快休息,时间紧。” “好,一起睡。” 俩人躺在床上,可怎么睡得着呢? 灵瑶浓密的眼睫上还沾着一丝泪珠,眸子濡湿的看着萧山,他浑厚的特有的气息萦绕在旁,以后,她要自己独睡在这大床上了。 也感受不到他灼热的体温和怀抱。 她还是贴了上去,亲吻他的唇,眷恋的,不舍的。 萧山回应,珍惜地,安抚的。 他又感受到脸上滑下的热意,心里一痛,力气大了起来。 唇齿交缠,她的气息莹润香甜,是他抗拒不了的诱惑。 灵瑶的胳膊紧紧地缠住了他,身体颤抖,鼻音浓重,“给我吧,阿山。” 这一夜,温柔到极致的缠绵。 不到卯时,萧山已经起身,他得去军营点兵了。 小心放下怀里的人儿,他裸着起身,忽觉不对,低头,脖颈上挂着的白玉佩竟成了红色。 他一惊,拿起来观看,艳红如血,幽幽清香,猛地记起夜里二人缠绵之时,她紧闭双眼,死死抓着玉佩的模样。 他当时以为,是弄疼了她,还停了一下,却被她缠得更紧。 之后,就再没心思观察,莫非...... 萧山抓起她的右手,果然,掌心有道口子,还有干涸的血迹。 她又做了护身符! 看着依旧保持蜷缩姿态的小人儿,他心里酸的厉害。 这一次,他绝对护好自己,不再用到这符!不再让她受伤! 远处传来悠然的钟声。 萧山再不敢耽搁,快速穿好衣物,带上灵瑶为他准备好的两个大包袱,拿起长枪去了军营。 太阳升起的时候,宫门前的城楼下,已经站满了将士,肃然,安静,一旁是送行的文武百官和百姓及士兵亲属。 萧山一身坚硬的甲胄,和副将们骑着高头大马位列前方,仰头看向城楼。 明德帝和神女一步步踏上台阶,登上城楼的最高处。 她美丽极了,也神圣极了,头戴金冠,身穿流光雪服,太阳映照着她,圣洁无暇,宛若仙人降临。 俊美年轻的帝王,高贵不可亵渎的神女,映衬的城墙更加黯淡,仿佛天地间,只余二人。 将士们高喊起来。 “皇上万岁!” “神女万岁!” 明德帝抬手压下,高昂有力的誓师词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大景的儿郎,最无畏的勇士们! 我们的祖先,曾创造过无数的辉煌,他们用热血,保护着这个祥和,宁静的家园。 可如今,豺狼虎豹再次来犯,破坏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亲人。 欺辱我们的兄弟,姐妹! 我们该怎么办? 第260章 送行 “杀!杀!杀!” 铠甲整齐的摩擦声,激昂的战士们高举手里的长枪,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 鲜红的缨穗在每个年轻又坚毅的脸庞前飘曳。 “杀了他们!赶走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大景的每一寸疆土,每一寸河流,都不容侵犯!因为在这土地上,有最忠诚的勇士,有最不屈的英魂! 就是你们!大景最优秀的儿郎们!朕,与神女,在此遥望,等候你们凯旋归来!” 明德帝说完,灵瑶抬起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的古朴令牌。 “萧山接令!” 萧山单膝跪地,高举双手,他仰头虔诚地看着灵瑶,这一刻,她不是他的女人,她是他为之献出一切的女王。 令牌被一道红光包裹,像长了翅膀一般,缓缓地飞下城楼,在十万士兵敬畏的目光中,飞到他们心中的战神,神武将军的手心。 “臣!接令!必杀尽豺狼,保我山河!” “保我山河!” “保我山河!” “保我山河!” 大军开拔,亲属送行,文武百官与城楼上的明德帝和神女目送他们离去,萧山打马在前,身影淹没在黑压压的大军中。 这样的场景,在他的人生中,经历过数次,只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前所未有地昂扬,士气高涨。 然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里发空。 行至京郊二十里处,负责巡视的杜凌发现了异样。 “将军,那边山坡上,似乎是车舆?” 萧山望去,左后方的山坡有些远,但那车舆上挂金黄旗,所以杜凌才会认出那是皇家车舆。 心中一阵激荡,他知道缺什么了? 他还未好好地与她作别。 “继续前进,本将军随后就来!” 千行嘶鸣马蹄疾,萧山披风猎猎作响,战甲于身,风驰电掣,天地间,一人一马呼啸而去。 车舆的毡帘开着,远处尘土弥漫间,黑色的骏马强势地出现在视野,周遭景色皆无,只余那天神般勃然英姿威风凛凛的男人。 他来了。 灵瑶跃下舆车,不顾两旁的护身侍卫,提着拖地长裙,朝着那股飓风奔跑而去。 丈远距离,萧山飞跃而下,接住轻盈如燕的身子。 铠甲坚硬而冰冷,他用手隔开,怕伤到了她,虎目中是浓烈的火焰,几乎要将眼前人吞噬殆尽。 她来送他了,以妻子的身份。 的妻如此,夫复何求? 前面是刀山,是火海,是修罗地狱,皆不惧! “路过长街,下马买了支糖葫芦,你回去路上吃。” 萧山从怀里掏出红艳艳的糖葫芦,铠甲沉重,压得有些扁了,糯米纸也皱巴巴的。 这是她爱吃的,他不知道还会再回来,但看到时,还是忍不住买了一支。 灵瑶接过咬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萧山将咬过的那只一口吞下。 记忆像回到认识的最初,二人相视而笑。 “快走吧。” 灵瑶终究推开了他。 十万大军还在等着他。 萧山将她垂落耳边的发抚了抚,她是直接从城楼过来的,还是点将台上的装扮,金冠置顶,乌发盘起,额间莲花佃,美艳不可方物。 他摘下头上盔胄,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而后扭头,再不看一眼,翻身上马,像来时一般,骤然离去。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静待一树花开,盼君早日归来。 “公主,风大,咱回吧!” 玉柳和玉扇来到跟前,为灵瑶披上斗篷,玉柳见她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忍不住扯着话题驱散伤感。 “将军对公主,真是哄小孩子一般,这糖葫芦吃多了不会牙疼吗?” 灵瑶听着玉柳的话,想起从前还在泊子村的时候,她喜欢吃糖葫芦,但他每次只买一只,还要与她分着吃。 每次她都生气,骂他小气。 更可气的是,他吃完总是嫌弃,说:“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酸的倒牙,甜的腻味。” 那还每次都与她抢做什么? 时至今日,她明白了。 他是怕她吃多了伤了牙齿吧! 这个又霸道又暖人心窝的男人! “玉柳,若你以后遇到把你当小孩子疼的男人,就可以嫁了。” 那怎么可以! 玉柳吓了一跳:“公主,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不会嫁人的!” “怎么不会?你年纪轻轻的,若遇到真心待你之人,本宫定会好好地送你出嫁。” “公主……” 玉柳知道她不会嫁人,但依旧被灵瑶的话感动得不行。 到底是怎样的福气,遇到了这么好的公主? 她才不要什么臭男人,她就要一辈子待在公主身边。 还要守着小郡王和小郡主长大。 “还有玉扇,也一样。” 玉扇年长些,就像是一个温和的大姐姐,她这个年纪本该早已成亲,孩子都该几岁了。 灵瑶不知她的过去,但听萧山提过一句,她是个苦命人。 玉扇摇头,与玉柳态度一样。 “奴婢这一生就想跟在公主身边,哪里都不去。” 好吧,灵瑶也不多说了。 她不知何时才能与萧山隐居山野,现在说这些有些早。 若真到了那一天,她肯定会为她们做好安排的。 与车避过闹市,金牌侍卫紧随两侧,向着皇宫方向行驶。 路过一处夹巷,里面突然冲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因为孩子沉重,一下子摔在路中央。 车马急停,沉重的与车也晃了几晃。 “大胆!速速退开!” 见只是一个神色惶惶的无知妇人,侍卫横剑呵斥。 妇人也像是吓住了,呆滞了那么一会儿,随后眼神崩亮,像是见到了救星。 “贵人,求贵人救救我儿子,我儿子吃错了东西,他快死了,贵人,求求您,求求你们,带我们去皇城根下的保和堂吧,求求你们了!” 妇人鼻涕眼泪都活到了一起,哭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她怀里的孩子一动不动,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的样子。 “你这妇人,赶紧退开!否则,杀无赦!” 侍卫又是一声大喝。 妇人虽被吓了一跳,却更加绝望了。 她朝着皇城的方向呼嚎:“神女啊!救救我们吧!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了!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 “天道不公!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啊!” 第261章 预示梦被打断 妇人的哭喊发自肺腑,令人无不动容。 这番动静闹得不小,很快有些人朝这边聚拢。 玉扇目光透着不忍,她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的灵瑶,公主似乎累了,一上车就睡着了,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一定是昨夜没怎么睡。 “要不,我出去看看,这么吵闹也不好。”玉扇对玉柳小声说。 她掀开毡帘瞧了一眼,妇人怀里的孩子确实脸色不对,毫无声息。 “这位妇人,还是快去别处寻车马吧!孩子可耽误不得。” 谁都知道这豪华舆车只有宫里贵人才能用的,都不敢上前,有大胆地远远朝着妇人劝说。 玉柳听不下去了,扬手扔出一块银子,昂声道:“莫要在此处耽搁,快寻了马车带你家孩子看病去吧!” “神女,里面的是神女吗?小妇人不要银子,求神女救救我儿,他不行了,大夫说去保和堂也不一定能救,神女您有神力,求求您救救我儿吧!小妇人愿给您立长生位,日日供奉!” 妇人不捡地上的银子,依旧不停地磕头。 “里面的是神女啊!”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好奇地从远处观望到慢慢近前。 侍卫没听到神女发话,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但深知不能这样下去,因此,靠近车旁,低声询问:“公主殿下,属下要将人架走还是......” 玉扇又道:“我下去处理,你们先走。” 说着,她打算下车。 玉柳拉住她,“别莽撞,忘了将军的嘱咐了,在宫外,别多管闲事。听公主吩咐!” 随即,她靠近灵瑶,轻轻摇晃:“公主,公主?” 尽管她动作已经足够轻了,但灵瑶还是被吓着了似的,身体哆嗦了一下醒过来。 目中毫无困顿之色,隐含暗芒,她锐利地看向玉柳,蕴氤凉薄寒意。 玉柳后背发凉,隐约猜测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公主,奴婢......” \"玉扇下去处理,我们走!\"灵瑶淡淡地下了命令。 玉扇得了准话,下了车舆,留下一个侍卫跟着她。 外面妇人没再叫嚷,玉扇先喊围观热心之人去寻马车,而后自己开始为那孩子做检查。 孩子七八岁的样子,是个男孩,此刻唇色发青,牙关紧咬,玉扇心中预感到了不好。 这模样,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最不愿记起的回忆。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也是这般大了。 “姑娘,我儿子......”妇人希冀地看着玉扇。 “先把这药喂下,尽快送保和堂。” 玉扇询问妇人孩子吃的什么东西,听完了并没觉出不妥,查不出原因,只能尽快将人送到妇人说的保和堂。 保和堂在京城还是很有名气的,里面的大夫有两个曾是宫里太医院退下的,经验丰富。 玉扇在这处理,车舆已经在侍卫的护送下安稳地进了皇宫。 灵瑶一路都没说话,她回到寝室,嘱咐玉柳不许来人打扰,然后试着想再次入睡,但压根睡不着,翻来侧去,看起来有些烦躁。 灵瑶再睡不着了,不禁叹了口气。 刚才的梦境到底预示的是什么呢? 夜深人静,她跟着一个影子去了荒郊野外。 那个影子在扒拉着什么。 她想要上前看清楚,却被玉柳摇醒了。 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玉柳确信自己闯祸了,在外面悔得要死,直到听见里面灵瑶喊她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进了屋。 “公主,奴婢,奴婢是不是闯祸了?”她忐忑问道。 灵瑶以前从未在白天做过预示梦,知道玉柳也不是故意的,也怪不着她。 只是还要说个明白,免得以后再犯错。 “若下次再遇到本宫睡不醒的情况,千万不要强行打扰。” 玉柳脸发白:“公主,公主是在做预示梦吗?被奴婢打断了?” 天哪!这可怎么办? 是哪里又有灾祸了吗? 因为她的失误,公主无法预测,那,那成千上万的百姓会因她而死。 她的罪过,大了。 “公主!您处死了奴婢吧!” 玉柳跪下,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来,将军刚走,她便犯下了弥天大罪,真是死一百次都弥补不了。 公主身边,怎么能留下她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啊! 灵瑶无奈,“快起来吧,没那么严重,这次不是那种大灾,你联系仙王宗的兄弟,最近多往郊外走走,发现情况,无论大小都要上报。” 玉柳灰败的脸这才又活泛起来。 “是!公主,奴婢马上去安排!” 她用袖子擦了一把泪,咧嘴笑了笑,就跑出去了。 灵瑶又想了想,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到了下午,玉扇回来了,跟灵瑶禀告了事情的结果。 孩子还是死了,保和堂的大夫也没查出问题来,妇人当时就呕了血,悲伤过度地晕死过去。 经保和堂的老御医查看,觉得她身体似乎也有些异样,不是单纯的悲痛过度,胸口有淤滞,喘气声音不对,怕是肺部出了问题。 “奴婢留了些银子,让保和堂好好救治。” “嗯。” 一件小事,灵瑶并不放在心上。 两人去看了龙凤胎,萧山挑的两个乳母都很年轻,干净知礼,本本分分,面相和善。 听青禾说过,那是从一百多个人里面挑出来的,都是体面人家,且上查三代,都是无疾无暗病的,包括夫家家族底细全都查过。 如今孩子两个月了,出生时瘦弱的小猫崽已经变成白白胖胖的年画娃娃,任谁见了也喜欢的不得了。 怨不得皇兄有空就往这边跑。 “照顾的不错。”灵瑶朝两个乳母点点头。 “是奴婢应该的。” 两个乳母一个姓秦,一个姓魏,得到夸奖,皆是受宠若惊,脸上带着喜意。 灵瑶抱了一会儿弱一些的妹妹,这个孩子当初要了她半条命,自己也吃了些苦头,青禾住在这看护了半个月,才算养好了。 如今也还是看起来比哥哥小一圈,让人心疼。 两个孩子都很乖,除非饿了,其他时候就咕噜着黑眼珠自己玩儿。 玉扇因为在医馆摸了死去的孩子,自觉带着晦气,没靠近孩子,只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262章 琼林宴 三月芳草绿,四月花盛开。 四月中旬,科考放榜,前三甲出了两名寒门学子,刘东怀榜上有名,高中探花郎。 状元郎是前翰林院士之孙方思林,榜眼出自保府书香门第贾方程,探花便是东临学子刘东怀了。 除了贾方程已过而立之年,方思林和刘东怀都是青年才俊,且相貌堂堂,君子端方。 明德帝殿考之后,甚为满意,举行琼林宴。 正值宫里桃林盛放,灵瑶组织赏花宴,与琼林宴同日举行。 明德帝对此次科举格外重视,朝中空位甚多,大家心里明白,这是要培植新人,一众老臣心里不是滋味。 因此,以左丞相为首,一些老臣开始不满,处处与明德帝为难。 再有,随着萧山离开,朝里之前夹着尾巴做人的那些也开始支棱起来,弹劾萧山的奏折摆了一桌案。 大家都知道,明德帝与萧山面上不合,开始是一封两封的试探,见皇上那边没反应,最近猛然多起来。 “萧山这才离开几日,老东西便夹不住尾巴了,看来他也没这么可怕嘛,临走之前,就该打得他们长长记性。” “要不要奴婢让仙王宗的兄弟晚上去看望看望他们?”玉柳扬了扬拳头。 灵瑶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以前,有萧山挡在前头,本宫只做个好看的仙女摆在那就行了,大概让朝臣误会了。” “本宫这就让那些老东西看看,本宫和父皇是不一样的。” 玉柳满眼星光,跃跃欲试,“公主,奴婢去叫几个人。” “不用,无需大张旗鼓。” 就要这些老东西瞧瞧,她这个神女,是很暴躁的。 也让皇兄看看,她不是济达天下,普照众生的神女,景国不是她的责任,她随时都可以像包袱一样扔下! 甚至,毁了去。 \"灵犀,你在这边主持,皇姐去琼林苑那边看看。\" “啊,皇姐,我能行吗?” 这么多莺莺燕燕,她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以前举行宴会,她都是乖乖地坐在一旁吃东西,也没与她们打过交道,有点不自信。 “你是皇家公主,怎么会不行呢?这里面谁有你尊贵,有什么不懂的,问嬷嬷们就行,若谁言语不当,一巴掌扇过去,让她长长记性。” 灵犀被灵瑶说的勇气大增,皇姐意思就是她最大,谁对她不尊敬她就扇谁,她懂了! 凌儿也懂了,站在身后搓了搓手指。 有几个世家小姐她早就想打了,刚才还有一个不给公主行礼的,待会儿公主要教训的时候,她可以代劳,不用麻烦嬷嬷。 以为公主还是以前的小透明吗?没教养的东西! 灵瑶带着玉柳去了琼林苑。 今日的主角是年轻的新科进士们,尤其是皇上重视的前三甲,殿试之时,考验的题目便是如今大景的难题,如何在不收苛税的前提下,增加收入,丰盈国库? 其中最令他满意的当然是被点为状元的方思林,毕竟他也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又有祖父亲自教导,眼界不是出身乡野之人可比。 贾方程次之,刘东怀是三甲里真正的寒门,阅历不丰,尚显稚嫩,这都是出身决定的,但可以听出来,是个可造之才,假以时日,必定也能成为国之栋梁。m 明德帝都很满意,心情不错。 对那些老臣的不当言语也没过分苛责。 状元郎身边围了不少人,出身好,一举夺魁,年轻英俊,受新帝赏识,前途一片光明。 这也是唯一一个没受老臣责难的新人了。 榜眼身边就寥寥几人,刘东怀身边更是无人了,科考前身上就背负了命案,若不是后来皇上为他翻了案,后面哪里还能顺利科考,命都没了。 受到皇上重视也就罢了,现在看,皇上也没特别照顾,出身又低,没有任何依仗,若以后不得皇上青眼,那今日便是他人生最光辉的时刻了。 老臣中,只有兵部尚书曹立去与他聊了几句,再就是同科考的几个认识的进士。 不过,他也没什么意外,波澜不惊,早便清楚朝堂里的弯弯绕绕了。 他没背景,要想在这吃人的京城立足,就要做好一路荆棘的准备。 几个老臣倚老卖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算皇上封了新人官职,也不会一飞冲天,还不是在他们手底下做事。 因此,谈论之时,口气不免就带了些调教的味道。 刘东怀面色不显,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贾方程脸色有些发僵,状元郎方思林有祖父那层关系在,受到的关照要少些,但脸色也不见初来时的意气风发。 明德帝神色有点沉,他不想在这个日子发怒,让一群新人看笑话,但若是这些人做得太过,那他也不能再忍。 见明德帝笑意没了,老家伙们又开始捧吹。 “贾榜眼,陛下如今施行新政,正需要你们这些有激情有抱负的年轻人,我们老了,体力精力都跟不上,往后,还是靠你们啊。” “后生可畏啊,想当年老夫28才中了进士,探花郎今年才21岁吧,前途无量前途无量,若得圣上青眼,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状元郎真是年轻有为,有你祖父当年之风采,想当年,老夫也曾在翰林院做事,得过老翰林指点,改日寻了机会,必要再上门叨扰,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灵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君臣祥和的局面。 只不过,几个陌生的新面孔脸上还带着不自然。 “公主殿下嫁到——” 随着太监唱和,场中寂静下来,对于大景的神女,臣子还是有些敬畏的,虽说她出现的场合不多,但常人对超自然的东西皆有种本能的畏惧。 何况,神女拥有的神力,是他们亲眼见过的,能一掌将楼宇震塌的威力,破神坛时冲天的能量,都足以让他们,行有所止。 不过,幸好,神女最主要的职责只是为国预测灾祸,朝堂之事,一般不参与。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 第263章 打杀老臣 在普通场合,朝臣一般按照灵瑶规定的,喊一声:“公主殿下。” 她带着流苏珠帘面罩,一双直射人心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然后站到了明德帝身边。 二十几个进士心情激动,万万没想到,会在琼林宴上见到大景神女,有的人也许这辈子也就进这一次皇宫,因此,只觉得万分幸运。 不过,一会儿他们就不这么想了。 “皇妹,怎的过来了?” 今日同时举行赏花宴,皇妹也不爱这样的场合,不过是例行宫中祖制,现在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他身后的宋北庭,也目不转睛的看向灵瑶。 “皇兄,本宫今日要在这处理一些事情,可否?” “自然可以。” 明德帝有些奇怪,今日这些新人,啥也不懂,会有什么事情值得皇妹特地跑这一趟? “那便好了!” 灵瑶伸手,玉柳掏出一摞折子双手递过去。 明德帝瞳孔一缩,心里有了大概的推测。 那些折子,不会是弹劾萧山的那些.....吧? 明德帝未想完,就见灵瑶将折子狠狠地往前一摔,摔到了几个老臣的头上。 “公主赎罪!” 几人差点被砸晕了,本能跪下求饶,全场顿时鸦默雀静。 “公主息怒!” 鉴于往日公主端庄矜贵的形象,众臣子一时看呆,待反应过来,全都跪下来,三甲及进士们也跟着跪下,内心惶惶。 这是琼林宴,公主此时发怒,莫不是他们这些新人惹了她不快? 然而,更令人惊吓的是在后面。 灵瑶一脚踢向尚书右丞,当然是凌空而踢。 场中之人,特别是今年科考的这些学子,基本都听过《神武将军与神女日常》里面的内容。 神武将军的功夫敌不过神女一招。 今日真的见识到了。 这不是功夫,这是仙术!隔着这么远根本没碰触竟然能将人踢飞,且还在空中翻滚几圈才落地。 尚书右丞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神武将军都受不住神女的一脚,何况他一个文臣,当下吐了血。 可见神女是毫不容情啊! 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直接打杀老臣,这,这从来没这么干的呀! 所有人皆惨白了脸。 “先皇仁慈,养大了你们的胆子,新帝仁善,敬重你们这些老东西,所以,就不认识自己了是吗?倚老卖老,汲汲营营,神武将军提着脑袋抵抗外敌,你在背后弹劾?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怕告诉你!还有你们,你们这些废物,对景国无用,对朝廷无用,养着你们,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既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那就滚下去!玉柳,宣——” 玉柳又拿出一摞文书,开始念:“尚书右丞,董余淮,昭和三年进士,做和泽县令期间,收受贿赂10万三千两白银,侵占乡绅土地20倾,冤假错案多起,昭和十年,因私人纠纷打杀同僚,买通徐州知府脱罪,十三年......去年六月,纵容儿子强抢民女,致人自尽而亡,半夜运尸毁尸于乱葬岗。”qqxδnew 随着玉柳念出的一道道罪状,尚书右丞连身上的疼都觉不出了,只觉得全身冷得像是没知觉了。 他知道,他完了,彻底完了,全家都完了! 他不该,不该弹劾萧山的。 他鬼迷心窍了呀! 原本还有求情心思的朝臣,现在谁还敢开口,自身都难保了。 “拖下去!” 宋北庭指挥禁军把气息奄奄的尚书右丞拖了下去。 灵瑶又是一掌拍向中书侍郎,直打的老家伙牙齿全落到地上。 除了哀嚎声,哪里还有人敢出半分动静,那些弹劾过萧山的老臣,哆嗦着恨不得能藏起来。 刚才有多洋洋得意,现在就有多落魄凄惨。 因为下一个,便是他们了。 “中书侍郎,傅经年,昭和六年榜眼,娶白家独女白蝶,侵占岳家财产,气死岳父后以无后之由休妻,从此贿赂官员,一路爬到现在,手上沾染人命十一条......” \"拖下去!\" 此刻灵瑶不是他们眼里的神女,是来取他们性命的地狱审判官。 一个老家伙吓疯了,突然跳起来就想要跑。 被灵瑶高举到空中。 “我是武将,我为大景是立过战功的,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他面容青紫,叫嚣着。 “云麾将军,董成,昭和十三年武状元,参加过陆田之战,领兵10万,击退敌军,然为独占军功,杀害副将纪民......纵容独子街道逞凶,驰马踏死卖菜老人,威胁家仆顶罪......” 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根本没人知道的! 董成凸起大眼,脸已经憋得发紫。 太可怕了,她完全没有先皇和皇上的仁慈,也根本不会在乎朝臣的性命。 在她眼里,他们是些没用的废物! 可笑,刚才他们还在谈论,朝中空虚,没了他们这些老臣,根本不行。 可笑,太可笑了。 他看着底下那些老臣惊恐的眼,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都会死的。 一个个来。 今日这出琼林宴办得好,新人心里永远留下了阴影,警告自己以后不要行差踏错,逃过一劫的老人痛定反思,再不敢有祸乱朝纲之举。 一共拖下去七个老臣,全都是弹劾萧山的。 此刻谁还不明白? 地上一滩滩的血迹,被禁军很快清理干净。 灵瑶走到垂首低调的左丞相面前,静静地看了半晌。 萧山派了人监视着左丞,虽然还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动,但这次弹劾事件,可都是他在背后蹿拖,自己却躲在一处,连头都没冒。 就在众人内心狂猜之时,灵瑶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宋北庭看向左丞相,眉头拧起。 左丞相眼里有深沉的阴鹜掠过,后背渗出冷汗。 他仅存的朝中力量,全没了...... 一息之间。 她背后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要大...... 就看这次的了,也该有消息了。 灵瑶面对新科三甲,直言道:“你们三位是景国未来的栋梁之才,记住,学,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以今日这些老臣为诫,严以修身,严以用权,严以律己,做到达则兼济天下。” “谨遵公主教诲。”三人齐声道。 只不过,方思林和刘东怀声音坚韧,目光灼灼发亮,榜眼贾方程音色发颤,脸色苍白。 第264章 收拾贵女 \"皇兄,本宫处理完了,先回桃林了。\" 灵瑶行礼,告退,云淡风轻,施施然出了琼林苑,刚才狠辣打杀朝臣的仿佛不是她。 院内亭台水榭,风景优美,春水粼粼,微风和熙,甚至连丝血腥气都没有。 但刚才,这里顷刻间损了七个前朝老臣。 明德帝垂下眼眸,轻轻笑了笑。 身后的福禄摸不透帝王的心思,不知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宋北庭握剑的手发紧,只是自己没有觉察。 气氛有些僵,没人发话,一群人还在地上跪着,刚才侃侃而谈的那些老家伙都不在了。 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面色都不好,几个年轻的身子抖得像筛糠。 明德帝看了看还算稳重的状元郎和刘东怀,心里更满意了几分。 “好了,都起吧!心里没鬼,不用害怕,公主最器重光明磊落,品性端正之人,望各位以后别走歪路。” 琼林苑后面如何,灵瑶不管,皇上心情如何,怎么处理都是他的事,如今她只知,谁也不能让她不痛快。 要么让她发出火气来,要么让她走,离这个京城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公主,奴婢刚才看见有几个老臣脸也虚得很,肯定也做了不少坏事。” 玉柳兴致勃勃,个老东西们,还敢弹劾将军,将军在的时候都缩着头当龟孙子,一走就冒头,真是贱到家了。 “做官久了,手里有几个干净的,父皇性子又软,这只是朝堂上,地方官员还不知腐败成什么样,大景要强大,还需慢慢来,先把眼前碍眼的收拾了,剩下的,皇兄会知道怎么做的。” 她为萧山出气是真,但为皇兄扫路也是真,他急着培养心腹,就要有人腾位置。 只是,对于他压着弹劾萧山的奏折不发这件事,依旧让她心寒。 萧山强势,是因为这个国家需要,他也可以不强势的,像之前一样,收起爪牙,归隐田园。 她留下帮助整顿江山,不过是为了父皇那点心愿,皇兄坐稳皇位的那天,她不在这碍眼,不给他心里留刺。 她这么想着,心里有些悲哀。 他们兄妹,终究是有了隔阂。 而此刻的明德帝,脸上笑意吟吟,从容不迫地与臣子聊天,心里却也是想着刚才的事。 皇妹这次什么顾忌都没有,她打杀朝臣,打他的脸,震慑一番后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他不生气。 她做什么他都不生气。 那是他从小最疼爱的小妹,是发誓要一辈子护着的人。 他只是......很难过。 十个凤世瑾大概也抵不过萧山的一根手指头。 不过是些弹劾,根本动不了萧山的一根汗毛,他处理不处理又有什么关系。 只几天而已,她便急了,一来就是个狠的,釜底抽薪,那些人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钉得死死的。 虽说也是为他清路,但根本上是因为萧山。 一点脏水都不愿意他沾啊! 萧山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让皇妹这么死心塌地。 要知道,她从小虽乖巧,与人为善,但真正能走进她心里的,寥寥无几。 难道,就因为他和问棠一时的缺失,就将他们以前的感情秉除在外了吗? 宋北庭尽职尽责的护在身后,但了解他的明德帝,怎会看不出他的异常? 问棠的心,大概还在痛吧! 他真想知道,若他真的与萧山对立,她会不会毫不留情地捅杀了他! 灵瑶和玉柳回到桃林,惊异地发现,走时还其乐融融,花团锦簇的贵女贵妇,现在像霜打的茄子,一点精神气都没了。 还有几个正跪在一处挨罚。 走近一看,脸都被打肿了。 哎呀,多美貌的脸,多精致的妆容,下手有点狠呢! 见到灵瑶过来,那几人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她。 其中就有那个鸿胪寺卿之女,好家伙,她被打得最狠,两边都是红印子,嘴角都打裂了。 这是以前把灵犀得罪狠了吧? “皇姐.....嘿嘿,没想到她们的脸这么娇气,凌儿就轻轻碰了碰,就成这样了。” 灵犀跑来,拉住灵瑶的胳膊,虽是讨好的笑着,但半丝害怕也无。 凌儿也在身后附和:“对对,公主,奴婢真没用力,以前她打灵犀公主力气用得更大,公主都没哭呢,就她矫情,一个区区四品官家的女儿,难道养得比我们公主还娇贵?” 灵瑶沉下了脸,看着脸色煞白的李玉染,腮间垂泪,我见犹怜,这相貌,可以打十分,心机也有,只是隐藏的还不够深。 “公主,臣女不是故意的......是灵犀公主先辱骂臣女......” 李玉染的话还未说完,玉柳已经上前,一巴掌甩了过去。 玉柳可是有功夫的,力气也是凌儿没法比的,这一巴掌下去,李玉染只觉得脑子都在轰鸣,头被扇到一边,嘴角流出血来,里面的牙齿都松动了。 “啊!小姐!”她的丫鬟在一旁惊呼。 玉柳抬脚就踢过去,“宫内大呼小叫,没规没矩,拖下去!” 一群女眷此刻全惊呆,如果说刚才灵犀郡主给她们的是羞辱,那现在灵瑶公主给的,那真是心悸了。 玉柳厉声呵斥:“一个臣女,也敢诋毁公主名声,谁给你的狗胆?是不是你那四品的爹被皇上骂了,他也敢将巴掌甩到皇上脸上!” 李玉染脑子清醒了,听闻此言,吓得匍匐在地:“臣女知错,臣女知错,请公主饶命!臣女再也不敢了!” 玉柳耍了威风,刚才吼声有点大,嚷得她嗓子有点不舒服,不禁揉了揉喉咙。 灵瑶询问:“怎么了?” 玉柳:“刚才吼得有点大,扯着嗓子了。” “回去熬些雪梨粥喝。” “嗯,好,多熬些,玉扇也喝些,这些天听到她总咳嗽。”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这个侍女是灵瑶公主宠信的,她的所作所为完全代表了公主。 “公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臣妇带女儿来参加赏花宴的,为何遭遇这样的对待?就连以前先皇后娘娘都没这么羞辱过我等。” 一位中年美妇忍着怒气,但语气中的质问依旧掩饰不住。 她知道这位是大景的神女,但也不能无法无天地肆意羞辱人吧! 女儿被灵犀公主身边那个婢女打了一巴掌,还在跪着,要不是见到灵瑶公主过来,她刚才差点要伸手还回去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65章 永世不得入宫 她男人可是朝中二品大员,她自己也有诰命在身,又是安伯侯之女,这辈子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敬的。 皇室零落,皇亲国戚不多,她在京里,都是横着走的。 以前先皇后都对她客气有加,今日来参加这个赏花宴,是给了灵瑶公主面子,是因为她夫君说神女地位尊崇,比皇后娘娘地位还高,她才来的。 要早知道这样,就是抗旨也不来! 其他人见京兆尹夫人出头,也都缓过来,心里无不存了怒气。 神女说的厉害,还不是靠了神武将军,如今神武将军都离京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 家里男人最近都在弹劾他,皇上连管都懒得管,可见不受圣上待见。 又一位夫人上前,“对,公主殿下,您是神女,臣妇听夫君说,神女可保我大景长盛不衰,受万民敬仰,之前您教训那突厥公主,让臣妇敬佩不已,可如今,她们都是不懂事的纤纤弱女,您如此做,恐碍您的名声。” 玉柳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 这些养尊处优的无知妇人,大概是没见过神女发威的样子吧? 京兆尹夫人狠狠的瞪视了玉柳一眼,觉得这婢女真是胆大包天。 灵犀不笑了,心里暗想,会不会刚才打的人太多了,让皇姐被责难,要是不好解决,她就站出来承担责任,大不了让皇姐当着众人的面惩罚她一顿。 反正她也算报了仇了。 “先等等哈!”灵瑶笑意盈盈,微微侧头,“来人,先把罪臣女眷清理出去,别在这闹闹哄哄,本宫分不清谁是谁。” 众位夫人贵女一懵,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见一群禁卫军气势汹汹的来到跟前,冲进来就抓人。 “啊!娘——” “住手!别动本夫人!你可知我是谁!” “怎么回事?” 桃林里乱作一团,刚才随京兆尹夫人身后出声的那位夫人也在被抓行列。 “公主,这是何意,你究竟要做什么?”她吓的大喊,脸色是妆容都掩饰不住的惨白。 “你们不知道,本宫就好心解释一番,别挣扎了,你们的夫君,父亲,犯了死罪,刚才皆已伏法,全都下了牢狱,本宫仁慈,祸不及女眷,只是,官夫人,官小姐的日子,也算到头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另寻出路去吧!” 啊!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发生了什么?不是刚还一家人一起高高兴兴的来参加宴会的吗? 怎么突然就下了狱...... “撵出宫去吧!” 灵瑶挥手,看向张着嘴巴毫无仪态的京兆尹夫人。 “夫人是哪位?” 京兆尹夫人看着十个刚才还在身边谈笑的夫人小姐被拖走,尚未从巨大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听到灵瑶询问,有些木讷的转过头。 “我夫君是,京兆尹于正。” 她说完,看着灵瑶清凌凌的目光,蓦然打了个激灵。 这位公主要做什么? 他夫君可没犯事。 她爹可是安伯侯,那是为大景立过功劳,被先皇亲封的! 不对,不对,她不能顶逆这位公主,夫君说过什么来着?他说过的,说过,可她忘了,说过什么呢? 活了一把年纪,京兆尹夫人也不是个蠢货。 她心里没底的事情,从来会留一分退路,回家与她夫君商议后再做打算。 “京兆尹啊......”灵瑶轻轻重复,似在考虑什么。 京兆尹夫人立时软了语气,“公主赎罪,是小女不懂事,在家让臣妇惯坏了,回家定要好好教训一番,学学礼仪教养。” “嗯......” 正在下跪的包括李玉染还剩下五个,拖出去了两个。 “对皇家公主不敬,这教养确实得从根上捋捋。” 京兆尹夫人心头一跳,没敢说话。 “好了,本宫看大家精神都不怎么样,就此散了吧,今日赏花宴,举办的很圆满。” 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那些娇贵小姐,早就摇摇欲坠,撑不住了。 “另外——” 众人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地上跪着的这几位,永世不得入宫!”灵瑶的声音倏然增大,风行电击。 李玉染及跪着的那几个,顿时瘫软在地上。 永世不得入宫......永世不得入宫...... 这话像魔咒一般萦绕在京兆尹夫人的耳边。 这就意味着,她女儿再没有机会入宫为后为妃,更严重的,嫁人都嫁不了好人家,名门望族谁会娶一个连宫门都进不了被皇族厌弃的女人呢? 这场赏花宴,终成了世家贵女心中的噩梦。 灵瑶和灵犀一行回了凤阙楼,大家心情都很高昂,特别是凌儿和玉柳,在后面还交流起整人的手段来。 “皇姐,谢谢你啊,今日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身为公主的傲气。”灵犀咧嘴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笑的像傻瓜。” 灵瑶笑她,以前她是凤阙楼的笼中鸟。 而灵犀,是无人管的流浪猫。 哎呀!都好可怜。 “我去看两个小宝贝去。”灵犀往龙凤胎房里跑去了。 玉柳干咳了一声:“灵犀公主明明和公主一样大,看起来像是比公主小了好几岁。” 灵瑶皱了皱眉,“玉柳,要不你去太医院拿些药熬一熬,你的嗓子不太对。” 玉柳也察觉出了,越来越痒了,不会被玉扇传染了吧! “奴婢先去看看玉扇。” 玉柳去了她和玉扇的房间,一推门,竟然从里面反锁了。 “玉扇?你在做什么?怎么关着门?” 里面传来玉扇的咳嗽声。 “玉柳,你去太医院请曲太医过来,我觉得不对劲,你别进来。” 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好,我让人过去。” “等一下!”玉扇又叫住了她,期间一直咳嗽,“你重新派人去公主身边伺候,你先别过去了。” “到底怎么了啊?”玉柳清了清喉咙。 玉扇听到了,声音突然加大,“别问了,快去!你千万别去公主那边了!” 玉柳懵的不行,点了一个小宫女去太医院,又喊了一个去灵瑶身边伺候,自己就在长廊底下等着。 第266章 人祸 曲玲珑过来后,玉扇隔着门与她说了会儿话。 谈完后,曲玲珑面色变得凝重,急匆匆地走了。 玉柳没怎么听明白,隔着门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尸注?你不是感了风寒吗?”(注:尸注归类为肺痨病) “玉柳......”玉扇说几个字都带着气喘,“你去找棉布遮住口鼻,让凤阙楼的所有人都遮住,我,我,怕是染了疫症。” 疫症? 一直在宫里怎么会染了疫症?玉柳惊骇。 难道是那日...... “是那天那个死去的孩子?” “大概,是的。” 其实已经可以确认了,孩子当时确是因为窒息而亡,而他的母亲,大约也是被感染了,玉扇的手在颤抖。 她回来以后,接触过公主,还有小郡王和小郡主,而玉柳,与她同睡一间房,听声音,也已经中招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曲太医。 她是对抗过疫症的,应该会有些经验。 “玉柳,派人去保和堂查看,当日那名妇人怎么样了,还有保和堂的孙老太医,问问他什么情况。” “好,我马上让人去。”玉柳知道事态严重,急匆匆走了。 曲玲珑很快回来,已经用棉布遮住口鼻,先是去了灵瑶那禀告了情况,然后拿着艾草去了玉扇房里。 点燃艾草熏了一遍,她为玉扇把脉。 “当时那位妇人,咳血了。”玉扇尽可能地回忆所有细节,“保和堂孙老说像是肺部还有堵滞。” “不是尸注,太快了!但确实是一种全新的疫症,必须找到那个病人,我需要最直观的观察。” 最好是,尸体! 这空档,凤阙楼全都用艾灸熏了个遍,宫人也都制作了棉布面罩遮了口鼻。 曲玲珑去检查了龙凤胎,暂时还没有感染的症状,只是听魏夫人说,今日小郡主不爱吃饭。 为了安全,曲玲珑还是弄了点药给他们喂了喂。 “玲珑,你确定是疫症吗?” 灵瑶的身体没觉出异样,目前凤阙楼查出开始咳嗽的总共有五个,距离那日遇到那母子已经过去七天,若真的是疫症,那京城里肯定是开始传播了。 “大概率是,但要等玉柳回来才能确认。” 玉柳回来得很快,带回来的消息,真是个坏消息。 保和堂已经有三四个有症状了,孙老自己也咳了好几天,严重的那个抓药小童今日已经咳血,孙老已经换了三个药方了,可见都没对症。 而当日那个妇人,醒来之后就抱着孩子离开,再没回去复诊。 “公主,是疫症!” 曲玲珑十分确信,当时西川的鼠疫就是这么传播的,比这个病发展得更快! 京城还没传出大规模死亡消息,还有时间。 “公主,我需要死亡后的尸体,必须尽快查出源头,研制出对症药。” “好,玉柳安排人去办,我去见皇兄。” 这一场疫症来得突然,灵瑶又想到了那个未做完的梦境。 上次西川疫症,她看到的梦境是大片死亡的人群,还有灰沉沉的天空。 而这次,只是一个人的背影,去了荒郊野外...... 莫非,此次不是天灾,是人祸? 很快,这个猜想被证实。 京城里开始有了传言,皇宫神女居住的地方,传出了疫症,而且,正在向外扩散。 “果然是人为啊!” 而且这次,是直接针对她的。 针对她,就是针对景国,是不是岐戎奸细做的? 萧山走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看来,皇室的形象还是太弱了,没人放在眼里。 这几日,玲珑怕回王府将病毒带回去,一直是留宿宫中的,而出去办事的侍卫,根本就没被传染,所以,是不可能流传出去的。 先前感染的那妇人,住在京城有些偏远的巷子,侍卫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明德帝派出整整三千禁军将京城筛查一遍。 将有症状的那些人全聚集到了城郊一处,没症状的他们的家人,也隔开在另一处,总共大概近千人。 在那守着的医者,好几个都是上次曾治疗过鼠疫的,多少都有些经验,虽然还没研究出特效药物,但也延缓了死亡时间,这几日,死的并不多,都是一些重症无法挽回的。 所以,这个时候起了谣言,那便是有心之人,想故意挑起民怨。 灵瑶从昨日开始咳嗽,只不过喝了玲珑开的药,第二天就好了,但那药与玉柳和玉扇喝的一样,她们两个并没有好转。 曲玲珑解释说这是疫症扛过去了,只要扛过去便不会再得。 前天解剖尸体后,曲玲珑和太医多少分析出了一些,但并不全面,所以配制的药物效果也没那么好,所以,灵瑶将样体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颍州。 “孙老试验多次,倒是也提供了一种药物,可暂缓病情,若郡主再能分析出些不同成分,那药效应该会更好,起码那些青壮年会如公主一般,自己抗过去。” 灵瑶和曲玲珑正在谈论,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小郡主喘息困难。 自那日确信玉扇得的是疫症之后,两个乳母已经禁止出房门,饭食都是宫人送过来。 怎么还会被传上了? “或许是先前就已经染上了。”曲玲珑道。 两人急匆匆过去,见小北裳脸色发红,正张着嘴巴喘气,往日乌溜溜的大眼睛也没了神采,见到灵瑶,便开始委屈的哼唧。 灵瑶心都疼死了,赶紧抱起她轻哄。 曲玲珑查看后,忧心道:\"这已经到中期了,小郡主身子弱,没有特效药物,怕是难以延缓,很快会到后期,那便......\" 回天乏术。 “不会的。” 灵瑶当即咬破手指,放到了小北裳的嘴巴里。 “吾以吾血起誓,吾将终生信奉四方神,望神怜悯于信徒,救吾女于苦难,消灾解病,信徒愿受一切反噬之苦。” 她嘴里说的,是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在曲玲珑和两个乳母耳中,自然是以为某种神仙咒语,是神女在启用神力救治小郡主。 所以,她们无不敬畏的看着,半点不敢出声。 第267章 我们要见神女! 小北裳嘴巴蠕动了几下,像喝奶一般咂摸了几下,后面觉出了味道不对,就没再吸吮。 灵瑶抽出手指,抱着她继续摇晃。 过了一会儿,小北裳睡着了。 “公主,小郡主嘴巴闭上了。”曲玲珑激动地低声喊道。 她开始用鼻子呼吸了! 曲玲珑又探了探脉搏,趴到胸口听了听,气管里没有杂音了,真的好了! 太神奇了! 灵瑶舒了口气,放下小北裳,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北岳,叮嘱两个乳母要时刻注意两个孩子的状态。 两个乳母是头一次亲眼见到神女施展神力,内心激荡不已,猛点着头。 “公主,兰台郎阮嵇求见。”外面侍卫过来禀告。 阮嵇,前大理寺卿,萧山曾经跟她提过一句,这是个长目飞耳的家伙。 莫不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阮嵇是个长相俊朗的大龄男青年,双眼皮,薄嘴唇,那明亮的大眼看着你时,一片赤诚。 但年纪轻轻坐上大理寺卿位子的人,哪里会是个简单的。 阮嵇果然没让人失望,带来一个连仙王宗的暗探都没挖掘到的消息。 当时派遣出去调查感染源的人,查回来的结果,第一个得疫症的是一个做混沌的小吃摊老板。 因此,调查方向都是围绕那个小吃摊展开的,哪里买的猪肉,哪里买的菜,用的哪里的水。 可想而知,没什么明显的突破进展。 而阮嵇带来的消息,却是最开始得疫症的是一个盗墓贼。 荒郊野外,盗墓贼。 灵瑶几乎立刻就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那盗墓贼在哪里?盗的是哪里的墓地?” 阮嵇还想解释一下发现这件事的经过和有关的人证,没想到公主连问都没问,直接就信了,这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好像他是公主十分信任的人。 “那个盗墓贼失踪了,最后见他的是一个古玩店的老板,也感染了疫症,昨日死了。 见过盗墓贼的,除了一个不起眼的卖油郎,全都感染疫症死掉了。 鉴于那些谣言,臣猜测,是有人故意掩盖了这些线索。” 为的,自然是不让公主寻到源头,找到救治疫病的办法。 “不错,包括那日当街拦车舆的妇人,怕也是被人挑唆的。” 可惜,人都死了,也无法查验真伪。 “阮嵇,本宫将此事交由你去办,两天之内,务必查到这个墓地,此事办妥,许你官复原职!” “谢公主殿下!臣必不辱使命!” 阮嵇信心百倍地离开。 阮嵇离开以后,灵瑶叫了曲玲珑过来。 玉扇发病早,如今已经有咳血的症状,刚才竟将曲玲珑叫过去,想自献身体供她研究。 这当然不行,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她相信一定会试验成功的,这几日她已经又找出了一种能遏制的药草了。 “玲珑,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曲玲珑这几日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一刻不停地和太医院的人在调配药物,还跑了几次京郊营帐去亲自查验病人症状。 如今,眼底都发青了。 “要是你倒下,我便没人可用了。” 曲玲珑毫不在意:“公主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的,皇上又派人从各地选拔了一些人进来,太医院有的是人,我也只是配配药,累不着的。” 灵瑶见她如此,也不再说什么了,等疫症过去后,再让她回府多休息些时日。 “玲珑,玉扇的病不能再拖了,还有凤阙楼其他人,我取了点血,你当药引做成药丸给她们服下,我不加意念,能不能行,就看她们造化了。” “加意念就是公主念的那神咒吗?是不是会损公主元神?” 灵瑶一笑,这说法还挺有意思。 “可以这么说吧,我答应过萧山,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明白的,公主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现在就去做药。”曲玲珑珍惜又小心地端着那一小碗血,去做药去了。 令人欣喜的是,服下了加了血的药,凤阙楼感染的几个人第二天就开始好转,症状轻的第三天就完全好了。 不加意念的血也是有作用的! 不过,这事情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还是要加紧制作有效药才行。 阮嵇果然没让人失望,两天之内寻到了那处被盗的墓穴。 与此同时,青禾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那样本里面混合着很多不明病毒,青禾也分析不全面,但可以确定让人致死的只有一种,是一种叫做朊的毒素,那是从死尸身上产生的一种剧毒。 信里还提到,朊毒可以消灭,但是需要西域玉龙雪山之巅上60年才开一次花的雪莲入药才可。 而且一朵花只能救一人。 所以,像这样大量病患,那是不可能救得了的。 尸体被抬了出来,是千年前一个官员的墓地,看碣文介绍是为君王挡了毒箭而死。 在那具千年不腐的尸体身上,果然验出与死亡病患身上一样的毒素。 阮嵇将尸体与墓地一同烧毁,回宫复命。 躲在暗处的人,大概也知道病源找到了,怕皇宫配置出解药来,京郊帐营,原本安静乖乖治病的人,突然闹将起来。 不知哪听来的消息,说朝廷根本配置不出解药,怕传染更多的人,打算将他们全部烧死。 “我们要见皇上!我们要见神女!” “神女是拯救世人的,不是谋人性命的!她不可能这么做的!” “对!我们要见神女!” 外围的禁军持刀震慑,又有十几名太医作保喊话,暂时逼得人退了回去。 但这恐怕也只能抵挡一时,看百姓那不信任和恐慌的目光,不知啥时候又会闹起来。 “我觉得好了,我想出去,我想见我娘。”一个年轻人抱着身子蹲在角落。 “俺也是,俺只是替掌柜的来这进货的,俺媳妇还在家等俺呢!她快生了,俺不能死在这儿。”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满眼无神。 “说不定睡到半夜,就烧起大火来,在梦里被烧死了。”一个尖脸的女人咬牙切齿。 “他们说,皇上和神女马上就会做出解药来了。”一个小姑娘嘴上说着,却满面惊惶地看着周遭,想听到别人的肯定。 却无人回应她。 这话,从被关到这里的时候,每天都有人这么说。 但每天都有死去的人被抬出去。 他们的病也每天在一点点加重。 说不定,明天被抬出去的人就是他们了。 第268章 是将军的血 夜色浓稠,月隐星稀,暗香疏影。 “果然是杀人越货好时节。”玉柳感叹。 灵瑶回头瞅了她一眼,玉柳讪讪地咧嘴笑了笑。 灵瑶带了一行人,在承武门拦住了即将出发的宋北庭。 千名禁军林立,火把映在一张张年轻肃穆的脸上,杀气尽显。 明德帝站在前面,目光锐利冰冷,“皇妹,这事儿你别管,是朕下的命令,要骂也是骂在朕身上。” “骂你和骂我,不都是皇室之过吗?你信不信今晚你屠了人,明日消息就会散布整个景国,不仅民心不稳,你也会被冠上昏君的骂名。” 明德帝何尝不知这样做是最下等的,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刚才郊外那些人又开始突围,甚至恐吓,威胁都没用,侍卫没办法,杀了几个吵闹最凶的,这才暂时镇住,下一次,估计是压不住了。 若真的让人跑出来,那就乱了,整个京城都会陷入危机。 “皇兄,解药已经配制出来了,明天,就能送到病患手里。” “你说什么?” 明德帝诧异,刚才他还去太医院问过了,根本没有进展,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做。 灵瑶点头:\"是真的,就在刚才配制出来的。\" 她看向底下杀气凛冽的千名禁军,又说道:“将人撤了吧!派人去郊外说一声,让百姓安分等到明日。” 火把的光打在她的脸上,镇定,坚毅,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她身后跟着玉柳,阮嵇,还有几名侍卫,全都面色淡定,与肃杀凝重的千名禁军形成鲜明对比。 问题真的解决了? 宋北庭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公主使用的是神力?” 灵瑶看向他,目光晦暗看不分明,摇了摇头,“并不是,是青禾传来的方子。” “果真如此,那事情便解决了。”明德帝脸色明朗,昂声道:“问棠,你亲自带人去一趟京郊,务必将人安抚住。” 宋北庭刚要应声,被灵瑶打断。 “不必!宋统领好好守卫皇宫,阮嵇,你去!” 阮嵇走出,单膝跪地:“臣定不辱圣上,神女之命,让百姓安心等到明日派药。” 宋北庭俊容失色,怔怔地看向灵瑶。 她拿出一瓶药丸交给阮嵇,“若百姓不信任,挑几个人为他们服下,就说,宫里正连夜赶制,明日人人都有解药。” “是,公主!” 阮嵇接过,带着一队侍卫离去。 “皇兄,玲珑正在凤阙楼制药,我便先回了。” 灵瑶说完,带着玉柳离开。 宋北庭看着她被夜色吞噬的背影,指尖颤抖,满身寒凉。 她不信任他。 是因为他爹吗? 明德帝担忧地看着宋北庭,也觉得灵瑶太过了,自从萧山离开,她越来越强势,他倒是无所谓,可这么对问棠,是不是有点好歹不分? 左丞相做的那些事确实该罚,可问棠有什么错? 他已经与丞相府决裂,开府单过,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媳妇也被人抢走,心里够苦了。 每天看着心爱之人与别人恩恩爱爱,若换成是他,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呢,可问棠硬是把这苦咽下去了。 如今,皇妹还往他身上捅刀子,有没有良心? “问棠,大概皇妹是有别的考虑,并不是......” 明德帝说不下去了,问棠又不是傻子,说这些安慰的话屁用都没有,他都不忍看他的表情。 以往还会在他面前遮掩一二,今晚,大概是伤的太严重,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听到。 神色木木的。 哎! 情字最伤人,伤人于无形。 灵瑶回凤阙楼后,就与曲玲珑回到房间,制作上千人分量的解药,再少也得放一大碗血。 “公主,若不舒服及时告诉我,这血量虽没有超过人体极限,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毕竟不同。”曲玲珑看着缓慢流出的血液,再一次叮嘱。 灵瑶的血管细弱的很,流的太慢,她还没感觉到什么。 “嗯,知道了。” 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接满了一碗,曲玲珑赶紧给她包扎起来,看了看她的气色,脸色苍白,脉搏微微过快。 还好。 “公主,喝上一碗补血汤,快去休息,剩下的我跟玉扇来就可以了。” “嗯。”灵瑶点点头,出了房间。 玉柳上前扶住,沿着长廊,离寝宫大概有三十几米的距离。 走到一半时,灵瑶突然抓紧了玉柳的手掌。 脚步越来越慢。 “公主!”玉柳低呼。 公主的身体好凉,衣料底下,像包裹着冰块一般! “别声张!快回房!”她紧咬着发白的唇瓣,感受到内体的热力正在流失。 她还是搞错了。 不管有没有用意念,她都是救了人,救了人,就会受到反噬。 近千人,逆天命,她会死吗? 玉柳几乎是将她抱进房的,等到了房里,灵瑶的唇都已经冰的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四肢都僵硬了,眉间竟覆上一层冰霜。 玉柳手颤抖的将她眉间的冰霜抹掉,那寒气比冰锥还要冷冽,直透肌肤。 “公主,不怕,奴婢去去就来。” 玉柳给灵瑶盖上厚厚的被子,咬牙转身跑出去了。 灵瑶不知她要去做什么,事实上,她的脑袋都已经无法思考。 好冷啊! 下意识的,她开始在身边摸索。 “阿,夜......阿山。” 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呢? 她想哭,可是大概身体里的水都被冻住了,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 无论何时,不能伤害自己。 这是谁说的来着? 想不起来了。 对不起啊!她好像坚持不住了。 玉柳抱着一个陶罐跑进来的时候,吓得差点跪到地上。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眉毛,睫毛,唇上都浸染上了霜雪,若不是知道这是公主,她都原以为这是座冰雕了! “公主,血来了,是将军的血,您快喝,奴婢扶您起来,公主!” 玉柳一边哭,一边想将人扶起来,可是人已经硬的像石头了,她不敢再动。 这还能活吗? “没事的,没事的,公主是神女,没事的。” 玉柳打了自己一巴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从陶罐里倒出一碗血,尽管血是放在冰窖里的,但却没有冰冻住,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温度。 这让玉柳更有信心了些,拿着汤勺,掰开灵瑶僵硬的唇,一点点的灌进去。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269章 公主失踪了 灵瑶已经不会吞咽了,血液顺着唇边流下来。 但所流之处,冰霜像遇到克星,融化了。 玉柳发现后,干脆将灵瑶衣服全脱了,用血开始涂抹她的全身。 过了一会儿,灵瑶的身子重新变软,身上的冰霜也全消失了。 玉柳差点激动地大喊出声。 “公主,公主?” 灵瑶还是没有反应,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玉柳又用汤勺往她嘴里灌血。 此刻灵瑶完全成了一个血人,床上也全都是血。 幸亏临行前那些时日,将军留下的血够多,就这般用法,也才用了半坛。 灵瑶终于有了吞咽动作,玉柳又哭又笑,整整喂了一大碗,直到灵瑶摇头,虚弱地说了一声:“够了。” “公主,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呜呜......” \"嗯.....\" 灵瑶虽然醒了,但身体依旧虚得厉害,眼睛又闭上。 “准备,热水。” “好,好的公主。” 满身是血,公主确实没法休息,玉柳很快备好了两个浴桶,过来将灵瑶抱了进去,桶内的水马上成了红色。 “不必换水,本宫,要在血水里多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灵瑶倚靠着,又闭上眼睛。 玉柳似乎明白了,应了一声出了净室,把剩下的血重新放回了冰窖,又去将床上脏污的被子换掉。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干脆烧掉那些被子。 她带着两个小宫女,抱着几床被子离殿宇远了些,点了火。 “你们在干什么?” “参见皇上。” 玉柳暗叫倒霉,早知道直接抱到小厨房里烧。 这该怎么解释? 来人正是明德帝,身后还跟着宋北庭,他是想来看看药做得怎么样了,没成想见到这一幕。 宋北庭抽抽鼻子,弯腰拿起一床被子,“血?” “是,是公主这几日不方便。”玉柳只能硬着头皮道。 心想,这个问题,皇上应该不会再问了吧。 谁承想,明德帝和宋北庭都是未成婚的男子,又没怎么接触过女人,或许以前曾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一知半解地早就忘了。 明德帝翻了一下被子,每一床被子上都沾了血,面色就变了。 “哪里不方便,这是流了多少血!狗奴才,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明德帝气得一脚就踢过去,把玉柳踢得歪在一边,但她也顾不得别的,赶紧去拦。 “皇上!公主已经睡了,您不能过去!” “你这刁奴,敢阻拦朕!来人,将她绑了!要是公主出了事,朕将你大卸八块!” “皇上,公主在沐浴!您真的不能过去!”玉柳也顾不得了,躲过侍卫又拦住了明德帝。 接二连三的阻拦,说话又变来变去,明德帝脸色沉下。 他知道这个婢女是萧山的人,胆子真是大得很,要不是皇妹重视她,他早将人拖出去打死了! 宋北庭见此,也是皱了眉,“玉柳姑娘,皇上只是确认一下公主是否无恙,皇上是九五至尊,又是公主亲哥哥,难不成去看公主还要经过你一个婢女的同意?” “奴婢不敢!被子上的血迹你们也看到了,公主真的在沐浴,就算是亲哥哥,也是要避嫌的!何况,宋统领怀了什么心思,谁知道呢?” 这话,就差直说宋北庭心思不正,想占公主便宜了! 真是胆大包天! 宋北庭面色难看极了。 明德帝阴恻恻地看着玉柳,咬牙切齿:“给朕,绑了她!” 玉柳见侍卫来抓她,皇上是铁了心要进去,她只能往房间跑,想提前一步通知灵瑶。 却被宋北庭掷出的剑柄击中后背,一下子趴到地上,被侍卫擒住。 “小人!”玉柳看着他咒骂。 宋北庭隐忍着怒气,不理会她,跟在明德帝身后朝着寝房而去。 这个时候,曲玲珑和玉扇听到声音,已经赶过来。 “参见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曲玲珑不解地询问。 玉柳松了一口气,朝着玉扇示意。 明德帝对曲玲珑还是信任的,他也没那么不靠谱,大晚上的往妹妹房里闯,只是看玉柳实在可疑才将人绑了。 “曲太医,你进去看看,公主身体可还好,是睡了还是在沐浴?” 他朝玉柳扫了一眼,“若有人撒谎,朕定不轻饶!” “是,皇上。” 曲玲珑不知道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玉柳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觉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她进了房间。 很快便出来了,面色有些惊慌,她先看了玉柳一眼,但玉柳并没有给她任何提示,只是像其他人一样,等着她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去了哪里? “公主没有睡觉,也没有沐浴,房里没人。” 明德帝和宋北庭猛地看向玉柳。 玉柳当然是懵的,“不可能,奴婢刚才出来的时候,公主还在沐浴呢!” 她的表情不似演戏,曲玲珑恐慌更甚,“可里面真的没人。” 而且浴桶里全是血。 天哪! 公主去了哪里? 她可是刚取了血,不能到处跑的! 凤阙楼守卫森严,也不可能进了贼人哪! 明德帝和宋北庭听不下去,直接冲进了房里,床上当然没人,隔间的净室里,摆放了两个浴桶,一桶是净水,一桶是血水。 “血?怎么全是血?皇妹到底哪里受伤了?把那个贱婢拖进来!” 玲珑和玉扇不知发生了何事,公主取完了血明明还是好好的,手腕处的口子切割得很小,包扎之后是不可能再流血的,何况这么多。 宋北庭紧绷着脸,俯身闻了闻。 这动作恰好被拖进来的玉柳瞧见,不由骂道:“龌龊下流!” 宋北庭被她一连几次说,也忍无可忍,寒声斥道:“闭嘴!” “公主的血带香气,这血不是公主的,被子上的也不是,到底是谁的血?” 他这么一问,玉扇听明白了。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公主不见了! 要尽快找到才行,既然用了将军的血,那她身体一定是受了损。 公主有危险! 明德帝见玉柳紧闭着嘴,真想立时剐了她! “贱婢!还不快说!” 玉柳是不可能说的,公主可是神女,若让人知道她喝血,还不被有心人妖魔化。 特别是这个姓宋的!将军走的时候可是特意交代要防着他! 第270章 查到了散布谣言之人 玉柳倔强,会惹怒皇上,玉扇赶紧上前解释:“皇上,非是她不说,只是没有公主同意,奴婢们不敢乱说,请您相信,这事跟公主失踪没关系,如今是要赶紧找到公主。” 曲玲珑也附和道:\"是,公主现在有危险。\" “为何有危险?是不是她使用了神力?”宋北庭逼问。 曲玲珑只能顺着点头道:“是,近千人的性命,公主用力过度,身体很虚弱,若被歹人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明德帝和宋北庭面色大变。 她果然是骗人的,根本不是青禾给的方子! “把这贱婢先关起来,找回公主再处置!”明德帝恨恨地下了命令。 “皇上,奴婢要去找公主,皇上......”玉柳挣扎着被拖了出去。 房间是密封的,外面守着的宫女根本没见到人出来,宋北庭跃上房顶,在天窗口发现了有人攀登的痕迹。 公主确实是被人掠走了!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宋北庭带人查遍了凤阙楼每个角落,又绕皇宫找了一整夜,一无所获,整个人都焦躁不堪。 做好的药丸送到了京郊,百姓得到有效的治疗,无不对皇室感恩戴德,歌颂明德帝和神女。 可明德帝丝毫不见高兴,与宋北庭商议后,二人都觉得对灵瑶下手的人就是先前散布谣言的人。 于是又命阮嵇展开调查。 “还有琼林宴那天被公主惩戒的那些朝臣,将他们所有的底细再查一遍。” “还有与神武将军不对付的,也要查!” 明德帝和宋北庭一人一句,阮嵇一一记下。 还有什么?还有哪些人会掳她? 宋北庭脑子乱哄哄的,拼命地想,脑子忽地一闪,便想到那日灵瑶盯着父亲看的样子。 父亲,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来,他不过是重权了些,还没胆量做出等同弑君之举。 可人一旦有了怀疑的苗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宋北庭还是偷偷对左丞相调查了。 结果却是,左丞相自琼林宴后除了上朝就没出过府门,也没与什么人接触过。 这让宋北庭松了一口气,继续暗中带人在京城展开寻找。 远在西南的萧山刚刚夺回利州,城内混乱,袁步非带人安抚百姓,萧山和军师便回了军营商讨下一步计划。 他又揉了揉胸口,这已经是昨夜以来的第三次了。 甚至昨夜攻城之时,二十万大军等着他下命令呢,他却突然停下,捂着胸口半天没说话。 那神情也并不像难受,更像是在感受什么。 一晚上过去,大家都很疲累,但将军的身体吴洲白最了解不过,三天三夜不睡照样能将敌军将领挑下马。 没道理在京城待了几个月变得这样差吧? “怎么回事?你里面长虱子了?” 萧山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身体有点骚动,血液沸腾,像有活物一般不甚安分。 心脏也不疼,就是难受,不舒服。 以前雪娘出事的时候,他的心脏疼过,这次......会不会还是因为她? 会是出了什么事? “本将军送回京城的信有几天了?”他回头问勤卫兵。 “回将军,今日整十天。” 萧山说的信,吴洲白知道,那不是送给皇上的,是送给神女的,夫妻之间,那定然不可能聊军情。 他木着脸看着萧山。 将军还是那个冷面将军,只是皮子没换,芯子换了。 满脑子都是神女,他真的不想跟他玩了! “那也该收到了,回信应该在路上了吧?”萧山自言自语。 他又揉了揉胸膛,臂膀,甚至大腿,眉头紧蹙,像是被什么困扰。 这是被女人抱习惯了,不适应了吧!吴洲白小眼睛翻了翻,鼻子重重地喷了口气。 “将军,这边气候潮湿,恐怕你身上真的钻进了什么虫子,不如去河里洗个澡吧!” 最主要的是降降火,别整天一副发情的样子! 萧山想了想,“也好。” 说不定真的是对这边的气候不适应,蚊虫太多,被什么咬了也说不定。 军营前就是一条河,打了一晚上仗,浑身都脏兮兮的,一跳下河,就一个字: 舒爽! “将军,赶紧!” 吴洲白吆喝一声,扎了一个猛子,再从河里出来,就看到萧山已经脱光下水了。 那身让人眼馋的腱子肉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被京城的饭喂软。 嘿!那是啥? 一个玉佩? 红彤彤地贴在精壮的胸膛上。 一个老爷们带这么娘气的东西,像什么样子! 将军亲了玉佩! 那目光深情的像看着一个姑娘! 哦,老天爷!让他死了吧! 吴洲白躺下了,小眼睛生无可恋地看着碧蓝的天空,随着河水悠悠的飘荡。 将军已经成了神女的奴隶,再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了。 萧山写的信到了,可是看信的人找不着了。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 半点消息也无。 朝堂上,明德帝看谁都可疑,朝臣不知发生了何事,每日都战战兢兢,就怕被皇上点名训斥。 连为小妾过个生辰,都被皇上斥责宠妾灭妻。 解决了瘟疫,明明是好事啊,怎么皇上不高兴呢? 宋北庭更是熬红了眼睛,这几日,他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不敢闭眼,闭眼就是噩梦。 他把青楼,赌坊,浴堂,所有鱼龙混杂的地方搜了个底朝天,暗娼馆都不知搜出多少。 可没有找到想见的人,倒是让京城风气好了很多。 百姓都以为是皇上在整顿京城秩序,又大肆宣扬了一番,称他为明君。 与此同时,阮嵇也终于查到了散布谣言之人。 竟是禁军十六卫金牌侍卫长孟远。 明德帝几乎认定了他就是掳走灵瑶的人,天时地利人和,他全占了。 可重刑之下,他咬死是为汝南王报仇,汝南王对他有再造之恩,但神女害了汝南王,所以他就想将神女拉下神坛。 所以他奉命围困疫症百姓之时,说神女根本没办法救他们。 可他不承认掳人之事。 即便明德帝威胁斩杀九族,孟远也没有承认。 “当年我父兄上阵杀敌,早死在突厥人手里,若不是汝南王半路捡了快饿死的我,皇上哪里还会有机会在这同我说话?哈哈!九族!九族只我一人,要杀要剐,请便!” 第271章 身体被掏空 明德帝气怒交加,真想成全他,砍了他。 可好几天了没消息,好不容易有了孟远这点点线索,他真的不敢放弃。 “皇上,让臣与他谈谈。”宋北庭请求。 明德帝沉着脸出了牢房。 宋北庭看着孟远,这是他手下的人,与他也有几分交情,在他印象里,孟远是个老实人,尽忠职守,从不与人交恶。 只是,他尽忠的对象,是汝南王。 “统领,您不用问了,咱们这么多年,卑职什么性子您也知道,做过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卑职知道活不成了,您若想救神女,别在这浪费时间,卑职没有掳人。” 是,宋北庭了解他,这是个耿直的汉子,根本不屑于说谎。 如果今日失踪的是别人,他选择相信。 但是,那是灵瑶。 他不能承担一点点的不确定。 但凡孟远藏了一点点的私心,都会让他错失能找到她的机会。 他不敢赌。 “孟远,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宋北庭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与人聊天气一般。 然而,孟远的脸色倏然变白,瞳孔露出惊惧之色。 “统领,你......不能!” 他的妹妹是两年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幼时走散,经历人间地狱之苦,一个女人在乱世颠簸这么多年,遭遇过什么可想而知。 他请了多少大夫才将人治好的,并为她找了一个老实可靠的农户,如今过得很好,妹妹怕他,却不怕那个男人,他一直是在暗处看望她的。 统领是如何得知的? “统领,你可知我妹妹遭遇了什么?8岁,8岁与我失散,这么多年,一个女孩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与狗在争夺食物,身体全是疮疤,甚至,甚至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一个七尺大汉哽咽难言,他既悲又恨:“如果当初我父兄没有被征兵,如果家乡没有发生蝗灾,我,和我妹妹全都不必遭受这些的!为什么?你们贵人的命就值钱,我们的就不值钱吗?” “我们的苦难全都拜这个朝廷所赐!”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只问你,是谁掳走了公主?”宋北庭冷淡打断他的怒吼。 孟远满腔的悲愤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统领是个正直的人,但统领更是一个重情的人。 他忠于皇上,更爱神女。 他错了,他们的凄惨,与别人无关。 “统领,神女选择了神武将军,背弃了你,你就没有不甘心吗?” “孟远,本统领耐心有限。” “不管你信不信,卑职没有掳走神女,至于谣言,出我嘴,入人耳,皆无旁人参与。” “你以为你一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京城一夜之间宣扬得到处都是?孟远,你是当本统领是傻子吗?” 宋北庭抓住他的衣襟,冷幽地看着孟远:“你说你和你妹悲惨,都是朝廷的过错,那汝南王为一己之私,致朝堂混乱,奸臣当道,神女拨乱反正,该是不该?” “你为汝南王报复神女,祸乱京城,要让景国再次混乱,又想过多少百姓会变得和你们兄妹一样?” “你说你妹颠沛流离,又怎知神女没有经历过?” “孟远,神女受过苦,便想要让世间之人不再受苦。而你受过苦,却想要所有人都陪你受苦!” “可笑,你竟还想让本统领心软,你,和你妹妹,如何抵得过景国那么多的百姓!” 孟远惊呆了,张口就想反驳,可他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如此。 他没想那么多,明明,明明只是怨恨神女那么无情地斩杀了汝南王。 他只是,想让人知道,神女不是万能的,她也会错...... 他没想祸乱景国..... \"不,不是......\"孟远摇头,“这不对.....\" 统领说得对,凭他一人缘何会一夜之间,谣言遍布整个京城。 “是他!”孟远想起来了,“是云鹤酒楼的掌柜!” 当时他喝了点酒,云鹤酒楼的掌柜过来劝说,话题不知怎么引到神女身上。 说到汝南王那么光风霁月的人,却惨死于牢中的事。 现在想想,那分明是一步步引诱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包括在京郊疫症处,也是云鹤酒楼的伙计来送饭食,说是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还与百姓聊过天。 他是对百姓说过神女救不了他们,可没说过皇上会下令烧死他们! 可见,确实是有人在推动。 他被人利用了! 宋北庭听后,不再跟孟远废话,站起身就向外走。 “统领,卑职知错,请您不要伤害我妹妹,求您了!” 宋北庭没有理会孟远的求饶声,他跟明德帝汇报之后,立刻带了人去了云鹤酒楼。 正是用餐时间,云鹤酒楼座无空席,只是上菜的伙计有点少,显得格外忙乱。 官府办案,瞬间酒楼的人被驱赶了个干净,伙计和厨房里的师傅们不明所以,全都吓得不轻。 而盘问之下,掌柜和两个伙计今日吿假并没有来酒楼。 “他们住在哪里,带路!” 此刻宋北庭已经预料到不好,果然,人去楼空。 气得一张俊脸都变了形,一拳狠狠地砸裂了厚重的八仙桌。 此时的他们不知道,一开始他们就找错了方向。 散布谣言的与掳走灵瑶的人,根本就是两拨人。 灵瑶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她再一次感受到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没力气,发虚。 像很久之前第一次杀死猪肉张和小翠的那次。 不,比那次好点,至少可以起床。 只是,这是哪里? “你醒了?” 身边蓦然发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这才发现她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 怎么身体弱,脑子也不清醒了,这么大个活人躺她身边,竟然没发现?看书喇 她记起来了。 她在桶里泡澡,一个黑衣人从房顶跃下来,点了她的睡穴。 “你是谁?” 灵瑶看了看自己身上,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细棉常服。 是这个男人给她穿的? 第272章 劫匪是熟人 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很普通,有点死板。 他与灵瑶躺在一张床上,面朝她维持着侧卧的姿势,好在没有盖被子,身上衣着整齐。 这让灵瑶多少好受了些。 他似乎也刚刚醒来,眼里犹带着血丝。 “滚下去!”灵瑶起身,冷冰冰的看着男人,上位者的气势散发出来。 男人并不害怕,面无表情,但身体倒是行动了,他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人的背影倒有些熟悉,只是记忆里并没有见过。 他离开后,灵瑶检查了一下自己,除了发虚,没别的问题,如今异能是完全使不出来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柔弱女子。 房门又开了,男人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吃。” 他言简意赅,声音压得很低,灵瑶听不出熟悉的感觉。 饭菜很普通,卖相也不好,都炒糊了,两盘菜加一碗米饭。 这不会是他做的吧? 灵瑶饿了,又看了看男人,他目光下垂,像是在躲避。 胸口传来一阵暖意,灵瑶感觉奇异,伸手摸了摸,摸到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她掏出来,有些错愕。 原本乳白的羊脂玉竟也变成了红色,且暖暖的,十分舒适。 暖玉以前父皇为她寻过很多,但戴在她身上,都不会起什么作用。 可现在,这块浸泡了萧山血液的玉佩,那柔暖的感觉渗透她的肌肤,能直接暖到心里去。 太神奇了。 玉佩上明晃晃写着一个山字,不用说也知道那是谁,男人目光闪过刺痛,别过头去。 “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灵瑶收起玉佩,冷锥般的目光看向他:“是你点了我睡穴,衣服也是你穿的?” 她赤条条的,岂不是被他摸遍,看光了! 该死的东西! 灵瑶看他的目光,仿若看一个死人。 如果现在她有能力,一定已经杀了他。 “我蒙着眼睛。”男人依旧压着嗓音,像是故意的,怕被别人听出来? “你以为本宫会信?” “信不信由你!除了脖子以上,我没乱看!” 他的声音多少激动,但还是听不出是谁,且他的脸也奇怪,木得跟死人似的。 灵瑶越发奇怪,继续逼迫,想要看出他的破绽。 “手呢?手碰了哪里?” 男人的手蜷缩了一下,这没有逃过灵瑶的眼睛,刚要发怒,男人已经扭头出了房间。 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呸呸!” 灵瑶一口把菜吐了出来,这是要齁死她吗? 只能吃米饭了。 然而米饭也是夹生的。 勉强吃了小半碗,她不敢再吃,怕一会儿会胃痛。 宫里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吧?也不知这是把她掳到了哪里,安安静静的,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起身,打开房门,见那个男人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 他背脊挺直,坐姿端正,普通衣衫也难掩一种大家之气,身上散发出孤傲疏离之感。 相比而言,那张脸与这身材,十分不搭配。 再联想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他易容了! “你别想着离开,安稳些,我不会伤害你。”男人背对着她低声道。 灵瑶打量一下四周,这是个很小的民居小院,院子里有井有柴,周围空旷,看不到高一些的房子,不像是在城中。 她还在京城吗? “说说你的目的,说不定本宫可以帮你。” 灵瑶走上前,离他几步远,也坐到台阶上。 男人偏了偏头,视线落在她的裙裾上。 “你待在这里,就是帮我。” 这是什么意思? 灵瑶止不住的乱想,他是不是要用她来威胁皇兄什么? “你带着面具,难不难受?” 灵瑶看着他的耳朵,耳朵是红的,有正常人的血色,从耳边开始,就已经贴上了一层面具,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的。 男人手指又是一缩,垂下头,压低声音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带什么面具。” 不敢看她,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到底是谁呢? 灵瑶眯着眼睛看他,男人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肩背挺得更直。 他在紧张。 气氛有些诡异。 明明她是被掳来的那个,他害怕什么? 正在这时,院门开了,又进来一个男人。 这个个头有些小,瘦。脸,也是板着的,头上挽着一个髻,是京城仆从常见的打扮。 一主一仆。 仆人看见灵瑶,慌忙垂下头,提着手里的菜弯着腰跑去了一个房间,大概是厨房。 他也心虚,不敢跟她对视。 灵瑶站起身,想跟过去,却被身边的男人拦住。 “回房。”他语气僵硬,不容拒绝。 “我没吃饱,饭根本没熟。” 男人大概没想到灵瑶会这么说,而且她的声音清脆,少了冷硬,就算在陈述事实,也让听到人觉得里面含了些委屈。 这让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灵瑶已经趁机绕过她去了厨房。m 只是,她进了厨房,还不等试探那个仆从,男人也已经跟了进来,而且挥了挥手,将仆从赶走了。 “你要吃什么?我再做。” “算了,我自己做吧,你做的根本不能吃。” 灵瑶瞧了瞧,那个仆从刚买了不少东西,只看分量,大概不出门也能够他们三人吃个五六天。 “你会烧火吗?”灵瑶问。 男人垂着眼没说话。 好吧,她知道了。 不会。 锅里还有夹生饭,灵瑶干脆又添了些水,当粥重新熬。 熟练地引火,添柴,很快火焰熊熊燃烧。 火光照着她的侧脸,柔美而生动,男人有些出神。 “你以前,经常做饭吗?” “没有,基本都是我夫君做,只有他打猎上山的时候,我才自己做,不过也比他做的好吃,大概男人天生就不擅长这个。” 她的夫君,是神武将军,曾经隐居做过猎户,拜话本子所赐,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她说起这个,很随意,像跟老朋友聊天一般。 他不喜欢她说起她的夫君。 可他,又有些贪恋现在的氛围。 “你一个公子哥儿,肯定是没做过饭的,第一次做成那样,也还算好了,我第一次做的时候,还不如你。” 第273章 王爷是你的依靠 他知道她在探究他的身份。 可是没关系,他不在意。 除了身份,她想问什么,他都不会隐瞒。 “凤阙楼那么多侍卫,你是怎么避过去的,你功夫这么好啊?” 男人抿了抿唇,这个好像说了也会暴露身份。 自那次她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他便知道渡生塔有古怪。 在那整整隐藏了一个月,才查到了那条暗道。 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引起她的惊慌。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用那条暗道了。 灵瑶问这话,当然没指望他回答。 她只是想多聊聊,试图分析出他的身份而已。 “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全都会告诉你的。”男人说了这么一句。 但灵瑶明显误会了。 “你是说,你送我上路的时候吗?” 人都要死了,他当然什么都可以说了。 这么说,他是打算杀了她的? 粥好了,灵瑶却没心思喝了,她得赶紧想办法跑呀! “我说了,不会伤害你。”男人口气又略高,能听出被误解的愤怒。 是她误会了呀? 那掳她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呀,真是让人费解。 她想两个小宝贝了。 想萧山了。 萧山还不知道她的情况呢! 也不知道与岐戎开战了没有。 “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岐戎奸细吧?想抓了我威胁萧山撤军!” “不是!” 这次男人反应特别大,声音有种撕破感,像她说了什么侮辱人的话。 他很愤怒。 眼睛红得厉害。 “不是就不是,吼什么吼。” 灵瑶扭头低语,直接盛了两碗粥,一碗递过去:“要不要喝一碗?” 男人一口怒气就憋在了胸口。 他也不知怎么接过的,只是看起来眼睛更红了,跟要哭了似的。 真是奇怪。 两人相对坐在厨房的小圆桌上,吃着软糯的米粥,任谁也猜不透他们竟是劫匪与绑票的关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你走?” 男人原本喝的慢吞吞,此刻也不知又怎么惹了他,两大口就喝完了,重重的放下碗,就出了厨房。 灵瑶越来越糊涂了,她真的认识这么个神经病的人吗? 此刻京城,已经找人找疯了,几路人马全都在以各种理由巡查。 原本消息是封锁的,江北王也早不把心思放在朝堂上,每日待在华觞楼醉生梦死。 只是曲玲珑回来后,让卫虎联系了他。 曲玲珑是知道他十分在意这个妹妹的,当时为了不暴露灵瑶竟不惜让她早产。 对此她只叹自己遇人不淑,倒怪不到别人头上。 何况,她视灵瑶为挚友。 只希望,多一个人寻找,就多一份希望。 凤世昊回府的很快,这倒是曲玲珑没想到的。 说了情况之后,凤世昊果然很焦急,他深深地看了曲玲珑一眼,就离开了王府。 曲玲珑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慌。 这些日子,二人虽没怎么见面,但他的态度,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好像都没再怎么嘲讽她了。 而且有一次,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她忍无可忍,他才若无其事地转头走开。 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小姐,您和王爷也不能就这么下去,小小姐长大了,已经开始学说话,很快就会晓事,后院里那些女人最近也不安分,您不在的这些天,那个锦姨娘来找茬,话里话外都在拿小小姐的身世说话......” 素眠很忧心,小姐没有娘家人撑腰,就算与公主交好,但公主也管不到这后院来。 如今只能依靠王爷,可,小姐似乎对王爷死了心。 “那女人竟然敢?”曲玲珑怒了。 孩子是她的软肋,也是最后的底线,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她有什么不敢,听说她爹现在又升官了,后院里的女人,她又是最受宠的,难免跋扈,奴婢知道您做不来争宠之事,可,多少顺着王爷,让王爷对小小姐上心些,也好堵住别人的嘴。” 曲玲珑咬着牙,她知道素眠说得对。 可对着那人做假意奉承之事,让她怎么承受? “小姐,为了小小姐,您要忍耐些啊,奴婢去做一盅乌鸡汤,等王爷回来,您便送到书房,就说是您亲自做的。” “给他送就不错了,我才不会说这种谎话。” 曲玲珑妥协了,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素眠眉开眼笑:“行,奴婢现在就去炖汤。” 凤世昊到了亥时才回府。 曲玲珑在素眠的一再蹿拖下,端着一盅乌鸡汤往书房走去。 只是出师不利,在半路与锦轻轻相遇,她的手上也端着夜宵,那花样可比素眠做得多多了,摆得跟花一样。 “哎呀,姐姐也去给王爷送夜宵啊,早知道,妹妹就不过来了。” 锦轻轻大晚上打扮得花枝招展,再看曲玲珑,一身素衣,半点女人味儿都没有。 “你送吧!”曲玲珑扭头就走。 “哎?姐姐?” 锦轻轻还想再多刺激她两句呢,“这就走了?” 身后的丫鬟嘲讽道:“估计是看到夫人,自惭形秽了吧!一个女人做什么太医啊,混在一群男人中间,看她穿得,像什么样啊!连奴婢都不如。” 锦轻轻捂着嘴笑了笑,抚了抚头上的金步摇,得意道:“走吧!” 曲玲珑板着脸回了听雨苑,一口气自己把乌鸡汤吃了个干净。 然后对素眠道:“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以后再也不做了,人家也看不上。” “啊?王爷不喝?” 那可怎么办?是她手艺太差还是? “小姐,你就这样穿着去的吗?哎呀,都怪奴婢,忘了这茬了,奴婢昨日给您买了新衣服,是如今京里最流行的。” 素眠风风火火地跑去箱笼,拿出一件桃粉色的襦裙。 这颜色...... “我不穿!” 要了命了,她都是孩子的娘了,怎能穿这种颜色,素眠这是怎么挑的。 “小姐,您肤色白,这颜色绝对好看,快试试,哎呀!试试嘛!” 主仆二人在这推搡,惊岚苑,凤世昊听到暗卫的禀告,心里就有些不平静。 打发走了锦轻轻,他坐了半晌,终究起了身朝着听雨苑走去。 第274章 不要再互相恶心了 “小姐,真好看。”素眠感叹。 这一身桃花红色果然很衬小姐,原本小姐就很白,只是在边疆两年晒黑了,回来之后没有好好养养,就又跑到东临,吃不好睡不好,加上生孩子遭了罪,一直没好好休养。 直到现在才算恢复了,皮肤白白嫩嫩的,根本不像嫁过人的。 “小姐,你以后要多打扮打扮,不要穿得那么素净。” 曲玲珑摇头,衣服也已经试穿了,还算合体,就打算脱下。 “放着以后穿吧,我还要为爹守孝。” 素眠有些低落,一边为她脱衣,一边嘟囔:“老爷在天有灵,也希望小姐过得好。” 曲玲珑扯了扯嘴角,她没觉得过得不好,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在太医院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没有踏入这乱七八糟的王府,她其实,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凤世昊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 听雨苑冷清,除了奶娘和小南星,就是曲玲珑主仆二人了。 所以,他听见说话声,直接进了卧房。 三个人都呆住了,桃红色的罗裙还被素眠拿在手里,曲玲珑上身只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抹胸,发丝如瀑遮住了后边,但却遮不住前面的风光,白嫩的肌肤镶嵌小巧的肚脐。 凤世昊从来不知,曲玲珑长得是这样白。 那一次,也是这么白的吗? 他记不太清了。 曲玲珑伸手夺过素眠手里的衣服,又重新披上,脸上烧得厉害。 声音僵冷:“王爷不会敲门吗?” 素眠也反应过来,听到她这样说,忍不住偷偷掐了她腰一把。 “出去!”凤世昊对着素眠说。 素眠内心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喜,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好像不是生气的样子。 “是,奴婢告退。” 她临走前又掐了曲玲珑一把,气得曲玲珑瞪了她一眼。 素眠出去后,曲玲珑顿感压力,她早对这个男人死心了,奈何身体不争气,跟有针扎一样,浑身不自在。 “有公主的消息吗?” “没有。” 凤世昊坐下了,自顾自倒了杯茶。 曲玲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走。m “刚才去惊岚苑了?” 呃,不说这个她还想不到,他的宠妾刚才不是过去了吗?没有亲热亲热? 还是亲热过了,才过来的? 这么一想,曲玲珑就有些犯恶心,不想再看那张令人心烦的脸了。 “只是想过去问问公主怎么样了。” 她皱起眉头,是真的担心,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身体虚弱,落到坏人手里,可怎么逃脱。 那是萧大哥的命根子,要是真出了事,他指定会不管不顾杀回来,整个皇城都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凤世昊突然站起来,朝她逼过来。 \"你做什么?\" 曲玲珑吓了一跳,刚刚平复的心又突突跳起来。 他那双凤眼太过亮眼,她一直不敢直视,怕会陷入不可自拔。 凤世昊却不由分说,直接将人逼到床角。 曲玲珑跌落在床,不等爬起,就被男人压了过来。 他今日怎么了,疯了吗?还是又被人喂了药! “滚开!” 他的唇落下来之前,曲玲珑别过了头。 这动作惹怒了男人,他转移了目标,直接将粉色的纱裙撕扯开,露出大片白色的肌肤。 温热的舌头落到胸前,曲玲珑身体一颤,记忆又回到那疯狂的一夜。 他被喂了药,她背着他离开了那间屋子。 在废弃的冷宫里,凤世昊一次次的掠夺。 她其实可以为他扎针退火。 可她,不忍他忍耐,受苦。 所以没有反抗。 其实,很痛的啊! 末后,他却恶心地嘶吼,像她是什么脏污的泥垢,他跳进了冰冷的池水,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 曲玲珑的眼角落下泪来。 凤世昊停了动作,他衣衫未乱,慢慢的站起身,眼神里的凌乱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没有反应。 一点都没有。 他真的,废了。 曲玲珑睁开眼睛,凤世昊倏然垂下眼帘,藏起那股脆弱,嘴角僵硬地勾起嘲讽的弧度:“怎么,嫌弃本王脏啊?” 是,脏死了!刚与别人做了那种事,就跑来这边,恶心! 曲玲珑合拢衣服,满面冰霜。 她的眼睛发红,眼角有泪。 “呵,本王还没嫌你脏呢!你与那杜凌荒郊野外,衣衫不整地待了一夜,谁知道做了什么!摆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给谁看,你不是惯会爬床的吗!” 曲玲珑听这话不是一次了,那些闲言碎语她听都听麻了。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心口像被针扎了一般。 “王爷说得对,我也不是只王爷这一个男人,这身子早就不干净了,早在东临县,就被人欺辱过,咱俩都挺恶心的。”她无所谓地道。 凤世昊一震,凤眼如刀,射出凛凛杀意。 “你、说、什么?” 被谁欺负过?东临县,东临县时,她还怀着孩子! 怎么可能! “但我和杜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清清白白尚未娶妻,只是不幸救了我一命,王爷就不要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了。” “你以为本王会信?” 他死死盯着她,看到的却是云淡风轻的漠然。 还有一丝,他最熟悉不过的自厌。 “谁,谁欺辱过你?”他忽觉恐慌。 曲玲珑笑了,“莫非王爷还想要为我报仇吗?呵,免了,人早没了,我当时也想过王爷会突然从天而降,来救我啊!可是事实证明,像神武将军那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 凤世昊捂着难受的胸口,陌生的疼让他意识到。 他真的对曲玲珑动了心了。 听到这番话,竟然难受的喘不过气。 “王爷,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玷污了您的玉体,如今,也受到惩罚了,我们便不要再互相恶心了,休书什么时候送来,我便什么时候离开,绝不拖延。 只求王爷,让我带走南星,那是我的命。” 凤世昊不知怎么离开的。 素眠进来的时候,曲玲珑已经泄了全部力气摊在床上。 “素眠,都结束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小姐?”素眠大惊。 “他若问你东临县李府那事,你不准乱说,就当,我真的被......” “小姐!你……” 素眠气的眼泪都出来了,哪里有拿自己名节开玩笑的!小姐怎么这么糊涂! “你不懂,你没经历过那种绝望,在我看来,他没有来,就已经将我扔进了深渊。” 她的心,死在了那里。 第275章 视她为唾手可得的女人 灵瑶终于弄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还在京城,是在靠近城门口的一个民居小院。 这还是昨日官兵来巡查,她听到的。 可惜,她被点了穴道,被男人带进了窖井,只能干听着上面的动静,那是大皇兄手底下的一个侍卫。 这男人抓了她来,也不知究竟想干啥,他也不出门,每日让她做饭,他便给她打下手。 现在倒是学会烧火,做些简单的饭了。 别的还好,就是到了晚上,他非要与她同处一室,说靠近她才能睡个好觉。 要不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她都以为他是那头大白狼了。仟仟尛哾 可气的是,早晨醒来的时候,这个不要脸的又在她床上,气得她拔了簪子就要捅过去,可惜被他夺了去。 然后竟将簪子没收了。 直到现在她都没要回来。 “明日,我们就离开京城。” 今日,那个男人这么说。 灵瑶以为,他终于要暴露出目的了,于是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什么都没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一次出了小院。 他走了,灵瑶终于有机会将目光放到了那个仆从身上。 奇怪,这次男人怎么放心了,难道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仆从怕她逃走,一直跟着她,但又不敢靠她很近,一副畏畏缩缩,怕她吃了他的样子。 “喂,你知道我是谁吧?你放了我,我给你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怎么样?” 小仆从装聋。 “你跟着你家主人能有什么好,一辈子躲躲藏藏的,做人不能太愚忠啊,他是个重犯知道吗?被人发现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你难道也没家人吗?” 小仆从像是很不满,但依旧没说话。 “你到底放不放我?若不放,等你主人回来,我便说你欺负我。” “你这女人,怎么总是用这种招数?!” 小仆从一着急,脱口而出。 完了,他连忙捂住嘴,刚才没有掩饰,不会被她听出来吧? 灵瑶听见他的本音了,很熟悉,但一时没记起来。 “呵,原来是你。”灵瑶慢慢说着,看到小仆从惊惧的眼神。 “你家主人,可真大胆,看本宫不活剐了他!” “公主!不要!”小仆从噗通跪到地上,“公子已经够惨的了,你饶了他吧!他不是故意的,原本他可以不再出现的,可他太喜欢你了,我都说过让他别回来,可他不听......他不会伤害你,真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他都打算带我离开京城了。” “他喜欢公主,怎么可能伤害你!他说只想与你待几天就会放你走的,就几天而已,公主你就忍耐几天吧!” 小仆从涕泪纵横,面皮却僵硬着没什么表情,相当怪异。 “公子好不容易才从岐戎跑回来的,他从小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老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更没有参与,怎么突然就成了岐戎人了。” 灵瑶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他们是谁了! “竹生?你,你也跑岐戎去了啊?” 太师府全都获罪,发配的发配,处死的处死,而近侍,都是判处死刑的。 竹生没死,却跟着鲁彦墨跑去了岐戎。 太师府还有漏网之鱼啊! “不是我跑去的,公子也不是自己去的,是老爷,老爷让最后一匹暗卫把公子押过去的,公子不想去的!哦,不是老爷,是鲁贼。”竹生努力地为鲁彦墨开脱着。 “公子到了岐戎就被女王控制了,好不容易才跑回来,公主,公子的娘是大景人,他已经改名叫陆彦墨,随母姓,这样也算是大景人吧?”竹生满满的求生欲,小心翼翼地询问。 见灵瑶一直不说话,顿时有些绝望。 “以前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只要您能饶了公子,我愿意自刎向公主赔罪。” “你现在放我走,我便不追究你们主仆二人。” 竹生不说话了。 “哼,叛国贼!” “不是!”竹生大吼:“如果突然有一天你成了岐戎人,你会怎么做!那也不是公子愿意的!岐戎女王也许给他高位,可他还是跑回来了!他没有背叛大景!”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爹杀了父皇,父债子偿,他就是大景的罪人! 鲁彦墨回来的时候,看到竹生愧疚的眼神,就知道已经暴露了,他也没说什么。 不过是早晚而已。 灵瑶满满都是对他的敌意。 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也不跟他说话了,也不做饭了,目光偶尔掠过,都是厌恶。 “本宫再问一遍,你想要带本宫去哪里?” 到了晚上,灵瑶冷冷地问他。 鲁彦墨依旧是打了地铺,与她同处一室。 “你放心。”他恢复了本来的声音,以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早没了当初的倨傲。 “我不会伤害你。” 又是这句话。 灵瑶不愿再与他搭话,翻过身去。 今晚他若再敢爬上床,她与他鱼死网破。 暗暗试了试身体,没前几天那么虚了,只是异能还是没法使出来。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灵瑶防着他,昏昏沉沉也没睡好,到了天亮,鲁彦墨爬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出去了。 灵瑶赶紧爬起来,她听见院子里他与竹生的对话。 “银子带着,把店铺开起来,等着我去找你。” “公子,咱们一块不行吗?您不是说几天就离开吗?” “你先过去吧,换个名字,好好把铺子经营好。” “公......” \"竹生,听话。\" 竹生没再言语,一会儿就听见院门开合的声音。 然后鲁彦墨就又进了屋,端着几个包子,对于灵瑶已经醒来的事一点都不意外。 “你把竹生打发到哪去了?” “公主。”鲁彦墨漆黑的眸子终于敢直视她,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让人沉沦。 曾经,他被她吸引,却可笑地端着架子,视她为一个唾手可得的女人。 如今,他成了见不得光的游魂。 连仰望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又垂下头,不敢多看:“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饶了他好不好?” 第276章 岐戎女王后宫美男无数 灵瑶蹙了蹙眉,怨不得她刚开始认不出他来,接触不多又间隔太久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变了太多。 也是,从天之骄子成了他国奸细,这身份的转变确实让人接受不能。 他变成这样也是正常的。 “你当真不知你父亲是岐戎人?” “我说不知,你会相信吗?” 灵瑶不知道,她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如今问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他的身份注定不容于大景。 鲁彦墨没再说什么,或许自己也知道,以他二人的身份立场,这个对话毫无意义。 国仇,家恨。 死结。 “吃些东西吧,吃完再送我一程。” 最后一程,一切就都结束了。 灵瑶疑惑,他把竹生提前安排走,然后让她再送送他,是这意思吗? 果真没有其他目的? 吃完包子,鲁彦墨突然靠近她,迅速点了她的穴道。 “你要干什么?” 虽然这几日这人还算规矩,但灵瑶也没对他放松警惕,这毕竟是个不算熟悉的男人,二人之间还存着仇。 鲁彦墨内心一苦,她从不曾信任他,也许,只有他死的时候,才会让她彻底放心吧! \"出城以后,会给你解开的。\" 他连哑穴也点了。 以前萧山点过他的穴道,那会儿都让她恼恨不已,她十分讨厌这种身体不能自主,任人摆布的感觉,对鲁彦墨的行为,更是憎恶。 一双杏眼几欲喷火。 鲁彦墨又拿出一张面具,开始往她脸上贴。 “闭上眼睛。” 他靠得有些近,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他手指有些发颤,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也许,他真的可以。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机会。 灵瑶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人怎么就对她这么执拗。 从认识初期,她便没给过他好脸吧,怎么就追着她不放。 他说没有别的目的,让她怎么也无法相信。 都说他是个正派人,与他爹不一样,至今京城还流传着当年惊才绝艳的京都五俊在诗词大会上的诗作。 他作为前三,曾风光一时,那诗词她读过,是一个少年对边疆将士们的敬重和赞美。 也许,他也曾满腔热忱,也曾赤子心性。 可他,是鲁贼的儿子,随着年岁渐长,纯真不再,真的会出淤泥而不染吗?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贴贴合合,灵瑶蹙着眉头,十分不适。 然后,他竟然胆大地抱住了她! 灵瑶豁然睁开眼睛,鲁彦墨已经松开,心虚地夺门而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抱起不能动的她出门,上了一辆马车。 出城的时候,守城的官兵没有发现异常。 灵瑶不知,城门这几日查得死严,只这一个空隙,京兆尹刚被皇上唤走,这才稍微松懈,盘查了几句,检查了马车,就放他们过去了。 哎,这么轻易就出城了。 出城不久,鲁彦墨就解开了灵瑶的穴道,一双墨色的眸子里带了些歉意。 “哼!” 灵瑶的身子板的发酸,她能动之后,首先摸到脸上的面具,狠狠的撕下来,扯得面皮都疼了。 这面具不是玉柳做的那种薄薄的以假乱真的面皮,有点不透气,带着难受极了。 也不知鲁彦墨是怎么戴得住的。 对于她的行为,鲁彦墨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捡起面具,收了起来。 外面响起一阵马铃声,应该是有马车经过。 灵瑶和鲁彦墨是相对而坐的,他垂着眼睛,不知是真的放心她还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灵瑶试探地掀开车帘,朝外望去。 这一望,就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正迎面慢悠悠驶来,外面跟着的婢女与灵瑶对视了一眼,露出惊惧的神色。 那婢女,像是赏花宴上京兆尹夫人身边的那个。 婢女马上对着马车低语,马车的帘子掀开,果然,一张养尊处优的美妇人朝她看过来。 堪堪对上一眼,灵瑶放下了车帘。 她看了鲁彦墨一眼,他像什么都没看见,丝毫动作都没有。 外面的马铃声渐渐远去。 “夫人,您怎么不打招呼?”婢女不解地低声询问。 “别说话,赶紧进城!” 京兆尹夫人内心正天人交战,丫鬟不知,她却听夫君透漏了一两句,这几日夫君也是天天在外面跑,查寻贵人的下落。 贵人失踪,京城快要翻天了,现在都已经打算朝京外寻找了。 没想到,竟然被她碰到了。 该怎么办? 那马车里也不知还有何人?她看起来很悠闲,并不像被人绑架。 何况,她有神力,怎么会轻易被人挟持? 她反复思考利弊,决定还是向上汇报。 为了稳妥,就不让夫君参与了,还是汇报给宋统领,反正他是皇上近臣,任何事情都能兜得住。 这边灵瑶放下车帘后,心里愈发奇怪。 鲁彦墨也太随意了些,除了不让她走,一点都不拘着她,连通风报信都视而不见? “公主。” “啊?”灵瑶正发呆,下意识回了一声。 鲁彦墨竟轻轻笑了一声,这还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笑,很舒心的笑。 他摸到脸上,竟是开始撕面具。 随着面具揭开,苍白熟悉的脸露出来,因为戴的时间长了,脸边起了些红疹,但令人惊愕的是,他额头正中铜钱大的疤痕,像是生生挖了一块皮肉去,成了一个凹洞,将清隽的相貌破坏掉了。 “你怎么毁容了?”灵瑶好奇地问。 见她并没有害怕,也没有再出现那种厌恶的神色,鲁彦墨抿了抿唇,身体松懈了几许。 “岐戎女王,是个淫荡的女人,后宫美男无数,他的男人,额上会被刻上刺青......” 见灵瑶睁大眼睛,他快速反驳:“我没有!我挖掉刺青,惹恼了她,被关进了地牢。” “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污了耳朵。” 鲁彦墨自嘲的笑了笑,“我要跟你说的是,那岐戎女王是个诡异的,她控制了很多人,那些部落首领大概都被控制了,而且,她手里,还有一支很可怕的军队,打不死的军队。” “打不死?”灵瑶想要追问,又意识到什么:\"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b\b\b\b\b\b\b\b 第277章 苟且偷生是一种凌迟 “我为什么不能说这些?你在警惕什么,怀疑什么?我自小在大景长大,母亲也是大景人,吃的是大景饭,穿的是大景衣,享的是大景帝王给的荣耀,就这么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就把我逼到了岐戎。 凭什么?说我是岐戎人我便是岐戎人吗?我生在大景,死......” 也要死在大景! 面对他的咄咄逼问,灵瑶不语。 他现在有些不冷静,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 车厢里只余他艰难的喘息声。 “公子,到山脚了,马车不能走了。” 车夫停下了,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鲁彦墨努力地让自己恢复平静,那双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公主,下车吧!” 灵瑶下了马车,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渡生塔后山。 这里根本就没路,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车夫转头走了,灵瑶不明所以地看向鲁彦墨。 “公主,他们都说你有神力,从劫你出宫,我便一直在等,等你用神力逃走,或者杀了我,可是你没有,为什么?” 灵瑶不说话,他又继续说:“陪我走走吧!” “鲁彦墨,你到底要做什么?” 灵瑶可以感觉到他真的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可,带她来这荒郊野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她真的迷惑。 也觉得他不对劲。 “公主,我喜欢你,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他痴痴地望过去,破碎的脸有种凄凉感。 “如果,我们生在太平盛世,我是单纯的重臣之子,你是普通的皇家公主,或许,我们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吧?” “这几日,我过得很开心,同睡一床,同吃一锅米,我烧火你做饭,像寻常夫妻一般,我就当,这辈子娶过你了。” 鲁彦墨目光透过她看向远处。 那里,十几匹马奔腾而来,打头的人,即便看不清他也知道。 大景年轻的禁军统领,英武不凡的丞相之子,宋北庭。 小时候,他们也做过朋友,只是后来,两家不知为何走远了。 来得真快。 “岐戎女王命令我将你绑到岐戎,原本,是想要带你一路南下,陪我到西南,然后送你到神武将军身边,我再离开的。 可是想想,还是算了,路途太遥远,怕我会更舍不得放手,而且,你也讨厌看到我。” 鲁彦墨掏出一个纸包放到灵瑶手里。 “这是岐戎女王控制人的药丸,我从咽喉处抠出来的,你可以找人研究一下,再见了......” 我的公主。 他朝着山坡跑去。 风吹乱了他的发丝,挺直的脊背萧瑟而孤寂。 “鲁彦墨——” 灵瑶意识到了什么,朝着他追过去。 远处传来凌乱的呼喊,她没有听到。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将竹生打发走了,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渡生塔后山,有个出了名的悬崖,名唤断肠崖,渡生塔的小沙弥犯了错,都在这思过...... 断肠崖边,鲁彦墨回身,看着灵瑶奔跑过来的身影,清隽带伤的脸缓缓绽放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鲁彦墨!你不是让竹生等你的吗?” 灵瑶没有力气,累得弯起腰,看着崖边单薄的身影。 突然就想起,刚认识他时候的样子,那一副高高在上的矜贵公子模样。 “公主,对不起,我爹做了弑君之事,三十年恩宠,先皇养了一只白眼狼,父债子偿,我确实不配做一个大景人,可是,我还是想死在大景,请公主,成全......” 鲁彦墨说完,面对着灵瑶,眼中有浓浓的不舍,张开双臂仰躺下去。 “鲁彦墨——” 灵瑶跑过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公主!” 身后,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一把扯离了崖边,映入眼中的,是宋北庭惊慌失措的脸。 “没事吧?啊?” 他失了分寸,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检查。 “他有没有伤害你?说话,公主,灵瑶——你怎么了?” 灵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到宋北庭毫不掩饰的焦急。 他眼睛像许久没休息好的样子,唇色也发白,俊容带着疲色。 问棠哥哥。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他的品性她也了解,也许,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该把宋丞相的问题施加到他身上。 “下去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宋北庭声严厉色,让跟随的侍卫下崖搜寻。 “不用了!”灵瑶制止:“回宫!” “公主?”宋北庭不解,那人可是犯了重罪,不确定死亡,是会留下后患的。 该斩草除根的事,不能心软。 还是,公主认识他? “他......” \"问棠哥哥,回吧!都结束了。\" 宋北庭怔住了。 回宫后的灵瑶,对谁也没提是谁掳了她,她安安静静的想了两天,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鲁彦墨非要死了。 出生显耀,年少得志,一路顺风顺水,他是个顶顶骄傲的人,一日信念坍塌,国不是他的国,家不是他的家。 有爱不能去爱,有恨,不知恨谁。 或许,他游荡了很久,早已经想清楚了。 这个世间,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了。 苟且偷生,对于骄傲的人来说,是一种凌迟。 明德帝试探过几次,见她真的没有受到伤害,也就不再追查。 玉柳被关了几天,出来抱着灵瑶大哭。 若是在仙王宗,她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出来以后,她无事的时候便开始跟侍卫切磋,以提高自己的本事。 灵瑶终于看到了萧山早已经传来的信,是十天以前到的。 她很想他了,那想念像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绵绵不绝,又像五月的风,带着暖意吹过身体的每个角落,却又徒惹人烦躁。 她趴在桌子上整整写了十几张,写到动情处,自己都忍不住脸红耳赤。 信还未写完,竟又收到一封。 萧山真是等急了,满信都是询问,还有个好消息,就是利州收复了。 “大英雄。” 灵瑶高兴,赶紧将写完的信封起来,快马加鞭送去了西南。 \u0003\u0003\u0003 第278章 疯魔的大皇兄 信里提醒了萧山岐戎那支杀不死的军队,鲁彦墨给的那颗药丸尚未解开,只听玲珑说里面有血液成分。 联想到那个女人的异能,她怀疑用的和她是一种方法,只是过于邪恶。 这边发生的事情一句没提,只解释天气乍暖,万物新生,忙于为民祈福之事,才耽搁了回信。 她知萧山可能不信,但忙于征战,也无暇探知真相,只想着去信频繁些,打消他的疑虑。 经过疫症一事,又经朝廷运作,皇室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矗立起来。 到六月份,天干物燥,田地枯竭,灵瑶带着钦天监去神坛祈了一场雨,雨水充沛,连降三天,神女声名达到顶点。 大景开始展现勃勃生机。 在这空档,曲玲珑与江北王决裂,搬出王府,带着婢女素眠和孩子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曲府。 灵瑶特意派人喊了江北王进宫。 凤世昊比之以前更加放浪无羁,眼中还隐藏了一丝丝颓废,他甚至提出想要离开京城。 “大皇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一开始也是拼尽全力的想要保住景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是大景的王爷,现在正是朝堂用人的时候,你卸了一身职务也就罢了,怎么越发荒诞,你是想学汝南王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凤世昊看向灵瑶,嘲讽地笑着,“我努力,我上进,我为景国拼死拼活,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死得更快而已。” “你在说什么?” 灵瑶被他的话弄糊涂了,她叫他过来,原本是想说说他和玲珑之间的问题,毕竟有了孩子,皇室的子女怎能流落在外,玲珑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不用说,也知是大皇兄的错。 一个男人,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 可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明白。” 灵瑶有点生气了,她对大皇兄一直是心存感激的,虽说当初他生硬地将她从小山村拉出来,但也是他让她明白了一切真相,不至于让堂堂大国真的沦落到蛮夷手里。 可以说,他是景国的鸣钟人,第一勇士。 可在景国渐渐恢复生机之际,他却漠然抽身,像是这个国家与他再无干系。 他是为数不多的皇族之人,若他也学那汝南王叔,想要游山玩水,放纵天下,也要看看如今景国的局势,有没有那个条件。 “说明白?好,那就说个明白,我是逆臣安王之子!够明白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 灵瑶嚯地站起身,震惊出声,“谁告诉你的?” “你果然也是知道的!” 凤世昊似笑非笑,面色说不出的难看,他就说,父皇为什么对他如此,他真的仁慈吗? 若真的仁慈,不如直接将他扔出宫外,做一个普通人的孩子,而不是收养在宫里,又表现出对他的厌弃。 让所有人,都敢欺负他...... “我真后悔,我便应该让这个国家发臭发烂,亡国了又与我何干,明明是仇人,是仇人!” 他小时候,多希望那个男人看他一眼,明明,都那么乖了,明明他比任何人都要懂事。 真可笑,他养在身边,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摧毁他。 “大皇兄,你不可以这么想,安王是皇爷爷杀的,是他篡位在先,你太偏激了。” “我偏激?你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吗?你的父皇,你的好父皇是个伪君子,最恶毒的就是他!” 凤世昊凤眸大睁,眼尾蕴氤着猩红,里面有莹莹流光闪动。 那张不羁的脸表情些许疯魔,隐约流露出几许病态。 “你不会知道的,你是万千宠爱的小公主,你在繁花争艳的凤阙楼扑蝶的时候,我正被人恐吓扎针,你无病呻吟自叹自唉的时候,也许我被人扒光吊在梁上肆意凌辱。” 不,怎么可能,他可是皇子!灵瑶摇着头,不敢置信。 凤世昊却已经逼近她,看着她依旧清澈的眼眸,历尽苦难也不曾更改,他真想,真想摧毁。 她生在金玉堆里,一路光辉,落难了还有个萧山救她,重新高举上尊位。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他趴到她耳边,恶意道:“你找我来,不就是问我和曲玲珑之间的事吗?你说,一个被太监玩弄过的男人,一个已经废了不能人道的男人,哪有资格娶妻,哪有资格去恶心别人祸害别人!” 他的理智燃烧殆尽,看着灵瑶的目光像是看着欺辱过他的那些肮脏贱人。 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眸中涌起似要毁灭一切的癫狂。 他的脑子开始混乱,昏暗的小屋,女人的笑声,透不过气的靡靡香味...... “啊——”他面目扭曲,额上的青筋鼓动,似乎承受不住痛楚。 有狰狞野兽要破体而出。 就在他彻底失控之前,一具软软的身子抱住了他。 清洌的香气扑鼻。 “大皇兄......” 带着哽咽的声音,那么柔软,那么委屈,那么......心疼。 心疼吗?他也会有人心疼吗? “大皇兄,对不起。”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从一个乖乖的少年渐渐变得阴鹜荒唐,原来,是经历过这么不堪的往事。 她愤恨,心疼,想杀人,可也回不到过去,去护着他。 凤世昊扭曲的脸渐渐展开,灰蒙蒙的眸子开始恢复清明,抱着他的人,是灵瑶,那个糯糯朝他笑的小女孩。 皇宫里最最受宠的,也最最干净的小皇妹。 他还记得,8岁那年,他在偏殿一角碰到逃学的凤世瑾,被凤世瑾拉着进了凤阙楼,那是他第一次进这皇宫最高的楼宇,琳琅满目的珠宝闪瞎了他的眼睛,原来宫里还有这样亮堂的地方。 但最亮的,还是那个软糯精致的小皇妹。 她也是第一次见他,有些羞涩,又很好奇。 凤世瑾叽叽喳喳的围着她,哄着她,她聊得开心之际,也不忘时时朝他望过来。 大概是怕他无聊,也可能是她的教养不允许怠慢客人。 她不时的嘱咐身边的宫女为他添些好吃的零食。 他正饿着肚子,一不小心就吃了很多。 真好吃啊,他从来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 他朝她看过去,她弯着唇角,眼里是璀璨星河。 他好喜欢凤阙楼,好喜欢这个小皇妹。 只是,他没有资格进凤阙楼。 只能偷偷的,用了些小心思让凤世瑾带他进去,直到,被父皇发现......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79章 得了不治之症 凤世昊抱紧了灵瑶,滚热的泪滴在她的肩头,像个委屈的孩子。 明明她是这么瘦小,却能支撑着他,不让他崩塌。 今日,他把所有的不堪都展露在了她面前。 她会怎么看他? 大概是最近他太痛苦了,轻而易举就被挑动了情绪,他应该将这些不堪的事烂在肚子里的。 他也知道,朝堂还是暗藏危机,告诉他是安王之子的那个人,是想挑拨他们兄弟兄妹之间的关系。 他真的是想烂在肚子里的。 为何今日就没忍住! 许久许久,他都不敢抬头,不敢松开,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大皇兄,你永远是我的大皇兄,是我尊敬的人。”灵瑶慢慢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的仇人,还有父皇都死了,不要再想了好吗?身体也会好的,我们都还年轻,过去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忘掉它,才能握住现在和未来。” “你想离开京城,我不拦你,可是江北王的位子永远是你的,等你在外游累了,记得回家来。” “大皇兄,其实我没怨过你,我感激你将我从东临带回来。” “你不是逆臣之子,你是景国居功至伟的英雄,谁敢猜忌你,便是与我为敌,若皇兄质疑,他便不配为君。” 凤世昊喉间发出沉闷的哽咽声。 他闭上眼睛,泪水塌湿了灵瑶的肩膀。 “皇妹......” \"皇兄,一个人忍得很辛苦吧,其实你可以早点跟我说的,我们是亲人,不是吗?\" 亲人...... 他也有亲人。 小时候,他缩在冰冷的床上听着雷声阵阵的时候,渴望过亲人。 吃着残羹冷炙,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渴望过亲人。 唯一照顾他的嬷嬷病死,被一张席子包裹,只露出双脚被抬走的时候,渴望过亲人。 被宫女亵玩,惊恐躲藏的时候,渴望过...... 被那阉人吊起来欺凌的时候,渴望过...... 只是后来,父皇身边的白喜将那阉人拖下去打死后,淡漠地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的时候,他便再也不会渴望了。 因为他,不需要了。 可如今,皇妹却告诉他,他们是亲人。 为什么,他的心还会为了这句话而跳动,还跳得如此热烈...... 凤世昊终于松开了灵瑶,狭长的凤眸半垂,薄唇抿起,看起来已经平复心情。 “皇妹,我不离京了,神武将军走的时候还要我关注着京城,可惜我辜负了他的信任,出现疫症,你被掳走,都没帮上忙,对不起,又让你受了一遭苦。” 灵瑶摇头:\"大皇兄,不要勉强。\" “不是勉强,我可以不在朝堂,但在华觞楼依旧可以帮到你,我是安王之子的事情,我猜皇上也是知道的,那隐藏在暗处的人,无非是想分裂我们,可惜我至今没有查到是谁,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嗯,我知道的,大皇兄,你和玲珑?” 凤世昊脸色开始不自然,刚才疯癫无状,胡言乱语,现在再说这些委实难以启齿。 可皇妹睁着大眼睛还在瞅着他,丝毫没有觉出不妥。 真不知是太天真还是脸皮太厚。 “皇兄如今,还不能......” 这些日子,他不敢回府,一个人躲在华觞楼,他也想试着展开新生活,偷偷地请了不少郎中。 可是,每个大夫都说他没病。 连青禾都那么说。 可他就是不行啊! 自从与曲玲珑那次之后,就对那事厌恶得想吐。 他一时不慎,在终于开府出宫那日,糟了人的算计,是曾经死去的那阉人的对食,她是抱着必死之心要折辱他致死的。 若不是趁那女人出去寻人,曲玲珑将他救走...... 可终究勾起了他一切梦魇,让他险些疯魔。 自那之后,他便...... 曲玲珑离开是对的,若有一天,她找到了对她好的男人,他会,递上一封和离书,成全她。 是他对不起她,是他不配,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灵瑶想不通,若是大皇兄不行,当时玲珑的孩子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那之后不行的? “大皇兄,当初在东临,玲珑被恶霸掳进府,幸亏杜凌搭救才免遭凌辱,当时,她把杜凌认作了你,人都糊涂了,嘴里只喊着你的名字,她真的,很爱你。” “你说什么?她被杜凌救了?” 可她和她的婢女不是这么说的! 她为什么那么说? 凤世昊急切地回想那一晚的情形。 他知道了。 她是彻底对他死心,想要离开,想要让他给一封休书! 想到此,凤世昊心里更是酸楚。 “是,她被杜凌救了,痴傻了几日,那时候,她一定是很渴望你在身边的,还有南星,那双眼睛长得真像你,你舍得让她没爹吗?” 孩子,他没怎么仔细瞧过,他跟曲玲珑之间,有些僵,不怎么过去...... 凤世昊越想自己越觉得不是东西,明明是他害了曲玲珑的人生,还一味地怪责她,让她独自跑到了东临,回来后又那样对她,差点让孩子也出了事。 她恨他才是对的。 可他该怎么做呢? 他有点舍不得放手,可又怕给不了她未来。 “皇兄,你看过大夫的吧?大夫怎么说?” “大夫都说没问题。” 凤世昊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灵瑶问的是什么,懊恼道:“皇妹,皇兄不跟你谈论这个,没事的话,皇兄先走了。” 凤世昊忙慌慌朝殿门外走。 灵瑶哪能放过他,急行几步追过去,“大皇兄,是不是你的心理问题,要不要我给你催眠?” 凤世昊刚出殿门,一拐弯差点碰上一个人。 曲玲珑猛地看见凤世昊,愣了一下,随后淡淡行礼:“王爷安好。” “大皇兄,切莫讳疾忌医啊!”灵瑶追上来。 “啊,玲珑你来了。” 凤世昊不知该说什么,踌躇了一下,还是绕过曲玲珑大步离开了凤阙楼。 曲玲珑好奇询问:“公主,什么讳疾忌医?” “大皇兄啊!怕是得了不治之症,可大夫都查不出来,玲珑,你离开他是对的。” 灵瑶因为哭过,眼睛还红红的,曲玲珑心头一惊。 “连公主都治不了吗?” “他不让我帮忙看,大概是......萌生......了不好的想法。” 萌生死志。 曲玲珑睁大了眼睛。 第280章 画师文道子 灵瑶的身体逐渐恢复,手指顶着一小团焰火静静的观看,火苗接近青色,说明她的能量还很弱。 玉柳最近一直拿她当易碎的瓷器,见她施展神力,又紧张起来。 “公主,要不再喝点血吧,会好得快一些。” 灵瑶从来不知,萧山竟还瞒着她留下一坛子血,那么多,也不知他是怎么存下来的。 每日同床共枕,她竟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伤口。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将事情默默地做足了。 要是没有这血,这次说不定她真就挺不过来了,心脏都变硬的感觉,太可怕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喝,留着救命的。” 那是他从身上挤出来的血,怎能轻易使用,用完了,依他的脾气,肯定还会再灌满。 他一直是这样的,以前在村里,没有奴仆,什么都事事亲为,他去打猎之前,就习惯将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米缸添满,油壶灌满,就连她的衣物也会全部洗完,直到觉得没了他也能坚持多日才会放心离去。 而明明,他都是打算当天回或者最多在山里呆一晚上的。 萧山...... 胸口的暖意沁人心脾,在滋养着她的身体。 “好想他啊!” 想的晚上捻转反侧,只能抱着他的衣物才能睡着。 睡前还会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幻想着他会突然回来,钻进被窝里来。 想得拿着那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他写信时的眉眼,神情。 玉柳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意,她快步走向箱笼,用手掏向后面,一根卷轴抽了出来。 “将军说,公主若是明目张胆地说出想将军了,就把这个拿出来。” “这是什么?” 像一幅画。 “奴婢不知,随上次的信一起来的,那话是送信的士兵传达的,奴婢,奴婢不敢违背。” 这个萧山,还搞这一套,不过在极度想念之时,确实会获得一些慰藉。 确实是一幅画。 萧山手持长枪矗立,身穿铠甲,面容刚毅,虎目慑人,威风凛凛,立于天地之间。 他的身后是绵延青山,脚下石碑刻着:常云山。 常云山,是大景屏障,后面就是岐戎。 他像从天而降的悍狮,百兽皆伏,豺狼虎豹莫敢侵犯。 他又像一个守家门神,牢牢地堵在家门口,护住大景千千万万的百姓。 哦,萧山,她的男人。 多让人骄傲。 灵瑶激荡不已,目光里全是痴迷。 玉柳红着脸悄悄出了屋子,公主的神情太惹人,她看得心怦直跳,若是将军在这里,估计开始开始清人了。 将军离开三个月了,公主快想疯了吧。 也不知劫持公主的是什么人,回来公主沉默了两日,看起来颇有些伤感,而且头上日日戴着的银簪不见了,她不敢问。 公主也下了令不许透露给将军。 万幸公主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这件事到此为止。 皇上派了人来,说是文道子游览到京城,被请进宫来,为皇室画像。 文道子成名二十年,是景国最有名的画师,只是常年在外游历山河,上次来还是为先皇画像,一晃十年过去了。 来得真巧。 灵瑶眼神一亮,换上漂亮的衣服,仔细地装扮一番。 “把北岳和北裳也带过去。” 她也得为守家门神寄副画像,免得他一人孤寂。 玉柳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个小宝贝已经会坐了,天气暖和,乳母经常抱着出来晒太阳,粉雕玉琢得跟公主一样,漂亮得跟仙童似的。 这要是将军见了,一定会舍不得挪眼。 灵犀也已经装扮好,跑来就把北裳从乳母怀里把北裳接了过去。 “一会儿我要跟两个小宝贝多画几张。” 几人到了御花园,文道子已经全都准备好了,他比之十年前沧桑了许多。 “先生,这几年可还安好?” 十年前,文道子留下许多画作,他走的地方多,画风各异,每一个作品都大有深意,用父皇的话说,那是用灵魂所作。 她以前临摹的,就是文道子的画,说起来,他也算她半个师傅。 只是,他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当年为她画作之时,他是被蒙着面进入的凤阙楼。 “参见公主。”文道子恭敬地施礼,内心激动。 面前之人,就是景国的神女,他游历半生,看惯了人间惨状,越走越无力,内心的悲怆快要将他淹没。 这几年,所出作品寥寥无几,不是他不能画,是不敢画。 他如何能画出,饿殍遍野,野狗抢食,人性泯灭,易子而食。 人间地狱图。 他有时,觉得自己快要枯竭,拿笔的手也开始颤抖。 就在他要弃笔之时,却听说了神女之名。 此番,他便是奔着京城来的。 人人都说,景国出了神女,有了明君,减免苛税,休养生息,大力保举人才,修渠建道,预防瘟疫。 所以,他来了,来找寻希望。 “先生客气,当年父皇就说,先生是有德有才之人,画作一副千金,却从未售卖牟利,是真正的大家,且为本宫留下许多珍贵画作,让本宫学到不少,本宫也该唤你一声:老师。” 只可惜,那些画被鲁贼毁了。 “草民不敢,不敢。”文道子惊讶,当年来宫里的时候,先皇确实曾询要过他的画,先皇是仁慈之人,他把自己手里的都献了上去,心甘情愿。 却原来,先皇是为神女要的? 文道子终于敢颤巍巍的抬头。 这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不是那位神秘的小姑娘? 除了长大了,模样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惊为天人,只是此刻,眼神亮的耀眼,周身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尊贵气息,骨子里发出与生俱来的淡定和从容。 这就是神女? 灵瑶轻轻笑了出来:“先生,是不是很惊讶,原来是故人?” 文道子长了皱纹的脸僵滞,慌忙道:“不敢,原来是您,草民,草民......” 当时年轻,也自有一股傲气,不知小姑娘是什么身份,因为蒙面被人引进去,心里还有些怒气。 觉得帝王再如何慈善,也不像普通人一般诚心诚意,处处提防,令人不悦。 因此,在画像时,即便小姑娘十分讨喜,他也全程板着脸,并时不时开口让她别走神,端正身姿,目光别散。 虽然这是为了更好的画像,但他承认,语气有点不好。 可小姑娘一直很听话,并没有发脾气,坐到最后,都累的坐不住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是神女,他...... 第281章 将军敢给神女戴帽子 明德帝和宋北庭一块走过来,他伸手就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小北岳。 “文先生要多给朕和小郡王画几张。” 外甥随舅,小北岳和明德帝相貌着实相似,俩人在一块儿,看起来更像父子。 明德帝最喜欢这个外甥了,这是他抱过的第一个孩子,感觉像自己的一样,都想抱到太仪殿亲自抚养了。 文道子连连应声。 灵瑶无奈,灵犀抱一个,皇兄抱一个,她抱啥? 年轻的帝王,端庄的神女,灵犀公主,年轻的禁军统领,文道子发现,全都是当年的孩子,长大了,且他们的关系,相当和睦,像寻常百姓一般。 这一切,多美好,包括呀呀而语的孩子,都像刚冒出土的新芽,生机勃勃,蓬勃而上。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渴望,想要画,画,画...... 当几人还在逗弄孩子的时候,文道子早已经泼墨挥洒,沉浸在希望的图画中。 整整两日,他总共完成了十幅画作。 除了收藏于皇家密室的帝王图和神女图,剩下的便是以文道子的视觉随意发挥的灵魂画作。 他重新找到了方向。 俄顷而就,有如神助。 后来,史书曾记载,明德帝在位期间,文道子共作画三百余,其画作一路展现了景国从混乱到清明再到繁荣盛世的历程。 年逾八十,被帝召进皇宫,为新建大同殿绘制壁画,仅用三日,凝神挥笔,完成景国万里江山图。 他也被后世尊称为画圣。 ...... 文道子果然是灵魂画手,随心所欲的,灵瑶好不容易挑了一张有她和两个孩子的,她抱一个,皇兄抱了一个。 其他画得虽好,就是人物较多,文道子大概是想画出宫里的其乐融融。 “那就寄这张吧。” 灵瑶着人裱了,又写了一封信,让玉柳遣人送往西南。 而在太仪殿,明德帝也在看画像。 “问棠,这一副,像不像咱们在凤阙楼的时候?你,我,皇妹,可惜缺了一个青禾。” 宋北庭眸色深深,那幅画上,女子浅笑吟吟看向远处,那大概是孩子的方向,只是没有画上,而皇上坐在她的对面,他,腰上别着剑,站在皇上身后,目光却是看向她的。 若是青禾在,应该是站在她身后。 “这一副......”明德帝沉吟。 宋北庭一惊,那上面画的是...... 当时皇上手累,将小郡王递到了他怀里,他从来没抱过孩子,有些紧张,手的力气可能大了些,小郡王瘪着嘴想哭。 他脸都有些发白,正好公主在一旁,就过来逗弄孩子,然后小郡王就咧嘴笑了,他也跟着笑。 这一幕,就被文道子给画了下来,而且,就画了他们三个。 像一家三口...... “问棠,这幅画你收着吧!”明德帝随口道。 他似乎没意识到不妥。 “皇上,这画,应该......”毁掉。 宋北庭有些说不出口,他只能归咎于文道子画工了得,人物神情栩栩如生,连他如释重负的那种感觉都描绘了出来。 这么好的画作,若毁掉,有些可惜...... \"既画的是你,你收着就是,还有这幅,咱们两个的,是君臣,也是朋友,文道子不愧是景国最好的画师,这关系都能完美展现出来。\" 明德帝挑挑拣拣,总共找出三幅画,亲自卷了起来,塞给了宋北庭。 “谢,皇上。” 宋北庭喉咙发紧,心跳加速,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心里却也有种隐秘的说不出的窃喜。 他们是朋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做人堂堂正正。 他对自己如此说。 文道子的画惹的画中人皆不平静,灵犀也在殿里跟凌儿抱怨。 “怎么会有这样的画师,都跟他偷偷说了让他画一幅我跟问棠哥哥的,怎么还加上了皇兄和福禄,还有抓蝴蝶的乳娘,这都是什么呀!” “就是,画起来都不理人,奴婢都跟他说了三次,才勉强应了一声,竟还阳奉阴违。”凌儿也抱怨。 哎,算了。 灵犀怏怏地将画收了起来。 就算只画两人又怎样呢,不过是欺骗自己而已。 ...... 灵瑶送画给萧山,原是想也送他一份慰藉,可万万没想到,萧山收到的并不是一幅画,而是两幅。 其中就有那副灵瑶与宋北庭相对笑望孩子的,被文道子取名朝阳。 萧山险些就气炸了。 两人男俊女俏,若女人不是他媳妇儿,他都要赞一声天造地设。 还有孩子,三人全都笑的开心极了。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幅图是后面被人送过来的,萧山首先想到的就是宋北庭,那厮想要挑拨离间。 尽管知道这是别人故意想惹怒他,但他还真是控制不住。 孩子他都没抱过,却被那小白脸抱在怀里。 他在这打仗呢,她怎么和宋北庭一块画像...... \"将军,那坍台大公主又来了,见是不见?“吴洲白不抱希望地询问。 萧山咬牙切齿:”见,怎么不见,谁会拒绝这样一个大美人!\" 吴洲白差点被口水呛到。 将军敢给神女戴帽子了? 之后十几天,灵瑶迟迟没等到萧山的回信,倒是京城流传出她和宋北庭的前情往事。 还有被拓印的文道子的画作。 文道子名声在外,即使被拓印的画,也被人争相购买。 一时间,那幅朝阳图传得沸沸扬扬。 萧山是守护景国的战神,而宋北庭是深情等候神女的禁军统领,还是被先皇定下的大曜神君。 特别是那幅朝阳图,英俊不凡的禁军统领和美丽高贵的神女,简直是神仙眷侣,般配至极。 因此,很快民间就有让神女收宋统领为二夫的声音。 “这要是让萧山知道,醋坛子都要被打翻了。” 灵瑶捏了捏额头。 这又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蹿拖。 玉柳眼里隐含暗芒。 还能是谁,肯定是宋北庭那个家伙。 还妄想当二夫。 不怕被将军扒了皮! 第282章 病入膏肓,药石无效 灵瑶还真就没有怀疑宋北庭,倒是皇兄更可疑一些。 那日御花园里,他总是若有似无地将她和问棠哥哥凑一块。 而且,文道子是他请来的,画作完成之后,也是先经了他的手,那幅朝阳图她连见都没见过,一定是被他扣下了。 可她又不相信皇兄会不顾她的名声,大肆宣扬出去,那就只能跟上次瘟疫一样,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玉柳,左丞相最近有什么异动没有?” “暂时没收到消息。” “你去通知阮嵇,让他查一查。” 她总觉得左丞相不会那么安分,可查到的就是他最近安安静静的,也太奇怪了些。 玉柳按照吩咐去通知阮嵇,曲玲珑又来了。 为灵瑶把脉之后,将补身的汤剂停了,又换了另外一种。 “公主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烦躁?” “是。” 灵瑶诚实的回答,她这段时间确实如此,原本以为有了萧山的画像会睡得好些,谁知更睡不着了,一看就看到大半夜,想他们从前的事,想他们吵闹,想他们亲热,乱七八糟的。 “莫非是我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是,出了点小问题,阴阳失调。” 曲玲珑神色暗晦,幽幽道:“公主很想萧大哥吧?是不是还做春梦了?” 灵瑶脸“唰”地红了。 这,都能瞧得出来? 确实,最近做的梦有点羞于启齿。 梦醒了,身体发虚,心也发虚,还会烦躁难受。 “你和萧大哥感情好,离开这么久,这都是正常的事情,公主没事可以多读读《清心经》,会有所好转。” 灵瑶讪讪点点头。 曲玲珑倒也没多说,很是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公主,你是骗我的吧?你大皇兄根本就没病吧?” 怎么没病?病入膏肓,药石无效,唯爱能医。 “你为他检查过吗?” 曲玲珑摇头,“那倒没有,他不让,他自己说没病。” 只是他态度变了,依旧冷冰冰的,但却与以往不同,都没有骂她多管闲事。 太不像那个毒舌的凤世昊了。 “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玲珑,你真的用心看过他吗?你知道他与从前变化极大,难道没看出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还有厌世情节?” “公主,你知道什么?” 曲玲珑声音发紧,明显还是在乎大皇兄的。 她表现得再淡定,再无所谓,在面对他的安危时,也会功亏一篑。 “你自己去发掘吧,若你一味地逃避,怨怪遇人不淑,就没资格说爱。” “我还记得,你以前劝告我的话,你能看出我和萧山之间的问题,为何就看不到你们之间的问题呢?” “他以前对不起你,你恨他是应该的,可是,爱之深,恨之切,这也说明,你还爱他,既然爱他,为什么就不能将现在无心的凤世昊变回以前让你一见倾心的那个凤世昊呢?” “他只是病了,会好的。” “玲珑,大皇兄需要爱,很多很多爱。” “如果你觉得,他已经不值得,就不用将我今日的话当回事,如果,你还想与他试一试,那......总之,我把事实告诉你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 ...... 曲玲珑又搬回了江北王府。 这可把锦轻轻气坏了。 “她怎么就这么贱呢!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一张寡淡的脸丑死了,王爷都不喜欢她,自打生完孩子,都没被宠幸过,还真有脸当这个侧妃!” “夫人别急,先让大夫给您查查身子再说,若是您也......撵走一个只生了丫头片子的侧妃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丫鬟很有信心的样子。 锦轻轻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花容些微不自然。 但一想到大景唯一王爷的侧妃之位,又振奋起来。 爹说得对,只有先爬到侧妃的位置,然后是正妃,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以后的地位才会扶摇直上,稳如泰山。 曲玲珑虽然回来了,但心里还是很膈应。 她当时之所以搬走,无非是因为锦轻轻在她面前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 王爷是如何为她训斥其他姬妾的。 如何将她压在书案上胡作非为的。 如何不知疲惫弄得她起不来床的。 想一想都恶心得想吐,前一刻还和女人在书房颠鸾倒凤,后一刻就把她压在床上撕她的衣衫。 当时她都不等休书,就带着素眠回了曲府。 而他,竟也没有派人带话或将孩子带回去。 原本她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回来的,但是,灵瑶却说,他不可能宠幸别的女人。 这是为什么? 灵瑶不说,她也不知道。 但她是相信灵瑶的,所以,她回来了,回来找出真相,再给两人一次机会。 对于这次回来,素眠却是很开心,虽然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又改变了心意,但,回到王府,对主子和小主子都好,最起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回曲府的这些日子,小姐每天去皇宫后,她出门买菜,总会碰见以前那些老邻居,全都好奇地打听小姐和王爷之间的事。 都在猜测是不是王爷休掉了小姐,每次出门她都吃一肚子气回家。 “素眠,你研究一下有什么好吃的糕点,每日做些,让门口侍卫送去华觞楼。” 目前,她只能做到这样,如今的他还不值得她亲自动手。 “小姐,你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要想抓住王爷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奴婢一定会好好研究下,争取让王爷早日懂得小姐的好。不光糕点,还有饭食......\" 素眠又巴拉巴拉说了好多,听得曲玲珑头都大了。 从此,门口的侍卫每天又多了个任务,去华觞楼送吃食。 起初,凤世昊还有些莫名,想不通曲玲珑怎么突然像个女人一般贤惠了起来。 后来,猜想是不是灵瑶给她透漏了些什么,让她可怜同情他,心情就变得烦躁。 于是,给侍卫下令,不许再往这传送饭食。 谁知道,侍卫不来了,侍女素眠倒是天天往这跑了。 真是没一天清净!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83章 大白天的洗澡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脸皮到底有多厚! 凤世昊终于离开华觞楼,回府去了。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刚到府门,一个花里胡哨的身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浓浓的香粉味令人不适,他的眼里闪过憎恶。 一把将人推了开。 “王爷......” 女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身后的丫鬟扶住,不敢置信地看向凤世昊,眼里马上蓄上了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儿。 真是矫情的要死,曲玲珑就不会这样! 咦?他想那个女人做什么,整天打扮得跟个男人婆一样,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 “哎呀,是轻轻啊,刚才没看清,没事吧?扭着腰了?” 凤世昊马上换上一副痞笑,忍着恶心伸手朝她腰间抓去。 “王爷......”锦轻轻娇滴滴的一嗔,羞得拍掉他的手,满头的珠翠叮当作响,“还在大门口呢,多羞人呀!” 王爷这双眼睛真是好看,勾人得很,唇也好看,薄薄的,一笑坏坏的。 但她知道,这唇夜里嘬人的时候可疼,恨不得将人吸到肚里一样。 哎呀,不能想了,一想腿都软了。 “呵呵,那就先进去。”凤世昊揽住她的肩膀。 “呀!姐姐回来了,给姐姐请安。” 锦轻轻矫揉造作的低了低身子,看着愈走愈近的曲玲珑,得意一笑,身子柔弱无骨的靠在男人身上。 凤世昊身体一僵,忍着将人甩出去的冲动,尽量保持脸色正常地回头看向曲玲珑。 曲玲珑没有避讳,也直直地看过来,目光坚毅毫无半分涟漪。 也没有一个女人看向心仪男人的,羞涩。 曲玲珑如今的关注点没有在二人相贴的身体上,也不理会锦轻轻装模作样的骚样。 这样的女人,她见多了。 以前在边城,每次庆功宴,这样的女人多了去,比锦轻轻更露骨更豪放,恨不得众目睽睽当场表演活春宫。 当她不再用一个吃醋的女人视角看这个男人的时候,眼神便清明了许多。 一些以前忽略的细节也能捕捉到。 比如,凤世昊在紧张。 他的手很僵硬。 他的眉毛跳了一下。 他好看的凤眸飘忽闪烁了一下。 他的唇微微下压。 曲玲珑是个出色的医者,医治的不光是身体,心理问题也稍有涉猎。 凤世昊这种表现,无不说明,他和身旁这个女人的关系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 她又看向锦轻轻。 锦轻轻倒是表现得表里如一,紧紧攀附着凤世昊的胳膊,眼含春水,那模样恨不得让全大街的人都能看到王爷宠爱她的一幕。 曲玲珑没看出破绽,轻蹙了一下眉头。 淡淡笑了笑:“王爷,锦夫人,不如先回府再亲热,在这免费让人瞧,岂不是便宜了人。” 凤世昊眉头重重地跳了一下。 而锦轻轻则是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继而娇气地摇了摇凤世昊的胳膊,“王爷,去奴家的香菱院好不好?” 凤世昊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反正是揽着她进了府。 曲玲珑避过侍卫,悄悄地跟了过去。 在边疆做军医时,她治过许多人,战场上的伤一般都很重,她不得不说话分散伤者的注意力。 因此,杂七杂八也学了些,比如侦察兵怎么才不会被敌人发现。 曲玲珑远远地跟着,直到看到凤世昊打发了锦轻轻。 他们之前,果然是有问题吗? 曲玲珑心跳开始加速。 凤世昊进了房间,暗卫闪身而进。 “主子,曲侧妃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 凤世昊烦躁地挥了挥手,“别管她!她爱干嘛干嘛!” 现在他浑身刺痒,要先洗澡!洗澡!洗澡! 暗卫一闪身又出去了。 凤世昊跳进了浴桶,使劲搓着脖子,手,甚至没有裸露的地方也搓了个遍,只觉得那股香粉味都钻进了毛孔,扣都扣不出来。 锦轻轻这个女人,真是太令人厌恶了,他如今不在朝堂了,也不需要什么助力,是不是该找个由头将她打发掉。 无子? 她只是个妾,好像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 “叮咚!” 身后一声古怪的声响,凤世昊急转过头。 他的屋子没有允许,谁也不准进来,是哪个找死的不听命令! 暗卫呢?暗卫又死哪里去了! 曲玲珑捂着嘴巴,踮着脚猫着身子从隔断转了出去,一点点地开了房门,“蹭”的疾步蹿了出去。 我艹! 他竟然在洗澡! 大白天的洗澡,是有毛病吧! 还是打算一会儿去找锦轻轻去? 曲玲珑狂奔回听雨苑,房门一关,看得素眠莫名其妙。 她又看到他后背上的鞭痕了,只是几道白白的痕迹,与别处肌肤颜色不同而已,别人大概不知那是什么,可她知道。 与他肌肤相亲的那日,她见过,那时候,还很明显,那是一种有倒刺的鞭子抽打的,很不容易好,她当时心疼得要命,曾为他留下去疤的药方,但被他狠狠地扔掉了。 如今,看到这个,她怎么还会心疼? 凤世昊换好衣服,出去看到歪斜的菱架,眼底闪过暗芒,冷声唤道:“十三!” 刚才的暗卫又闪身进来。 “主子。” “刚才你进来过?” “属下不敢,是曲侧妃进来过。” 凤世昊身体一绷,只觉得后背有些异样,像冒出了一个个小洞。 他厉声呵斥:“为何不阻拦!?” “主子,主子吩咐不用管她?” 凤世昊总共有十三个暗卫,而这第十三个,自然是最末等的,刚训练不过半年。 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果然是够蠢,蠢透了! 当时是怎么选拔上来的! 凤世昊深吸一口气,“你去守着华觞楼,让十二回来。” “是,主子。” 十三脑子转得慢,但他功夫好,十二打不过他,主子让他守着华觞楼,那就说明华觞楼比这里重要。 他听话。 “等等。”凤世昊又叫住了十三。 “主子有何吩咐?” “你,先去听雨苑瞧瞧曲侧妃现在在干什么,别被她发现。” “是,主子。” 哎呀妈,主子是和侧妃娘娘玩游戏吗?十二走的时候还说主子外表风流,实际厌恶女色,嘱咐他别犯错。 看来他是没真正了解主子呀! \b\b\b\b\b\b\b\b 第284章 太辱没公主了 林荫茂密的村口,农人正忙着侍奉地里的庄稼,三年免苛税,他们盼望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偏僻的小道上,一群顽童正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大高个打闹。 “傻子!大傻子!给你馒头吃!” 一个男童将手里的石头扔向大高个。 大高个傻傻的不知道躲开,吃疼地叫了一声,声音略沙哑,听着却很年轻,被头发遮盖的眼里露出委屈。 “还真是个傻子呢!” “你看他的脸,好吓人。” “快把他赶走,别让他进咱们村里来。” 大高个就这么被一群顽童撵着离村口越来越远,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撸下一把树叶放嘴里嚼着。 好饿,想吃,米粥...... “吁~” 马蹄落地,星魅一跃而下,风一般冲进林子里。 解决了人生大事,提上裤子一回头,就见一个人影跟鬼一样站在一棵树旁,幽黑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看着她......抓裤子的手。 “狗日的,敢占老娘的便宜!” 星魅脸一冷,杀气从身上散发出来,手朝后一摸,“唰”地抽出一把刺眼的尖刀。 “把那双招子留下吧嘿!” 傻子意识到了危险,想跑,却被脚下的藤棵绊倒,眼看着那刺眼的东西要落到头上,愣愣地睁大眼睛。 刀刃堪堪在那张脏污残破的脸上停住。 咦? 这脸怎么有点眼熟? “娘子......” 傻子直愣愣地看着星魅,眼里渗出委屈的泪花,“娘子,饿,喝粥......” 啥? 这小声音还挺不错。 有点沙,有点欲。 星魅用剑把他两旁垂落的发丝撩开,仔细端详了一下。 “我艹!鲁王八!” 嘿!老东西死了,这小东西还活着呢!可惜,很不幸,落到老娘手里。 “嘿嘿,喝粥是吧,走啊!” 看她怎么收拾这小兔崽子! “喝粥,娘子真好,喝粥......” 此傻子正是跳下悬崖的鲁彦墨,万丈悬崖跌落到地,恰好被树枝勾住,没有跌得粉身碎骨,只是却摔成了傻子。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 宋北庭背着荆条跪在太仪殿前,他是来请罪的。 京城里的谣言因他而起,画像无故失踪,让她处于谣言的中心,这让他恨不得以死谢罪。 再无颜面对。 原本,她已经又重新信任他了,那日在断肠崖前,那一声问棠哥哥,让他怔愣了许久。 他没什么可奢求的,能远远地看着她就够了,真的。 为什么又一时贪念,要了那幅画像。 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她一定会认为是他做的,骂他异想天开,卑鄙龌龊吧? 明德帝走来走去,头疼极了,看看他这是什么打扮,还负荆请罪? 脑子怎么就这么轴呢? 这么些年,他就是他的亲兄弟!难道他还信不着他呢? “是朕将画给你的,要怨也是怨朕不谨慎,与你有什么关系,去查那偷画的贼人就是了,你拿了那画又怎样,你和皇妹之间,难道还不能有个兄妹情谊吗?” 兄妹情谊...... 可以,但错在他弄丢了,被有心人传扬了出去。 以他们以前的关系,谁又相信他们之间是兄妹关系,只会给她抹黑,抹黑...... 何况,他心里,确实藏了龌龊。 不冤。 “皇上,臣想去守城门,请皇上成全。” “你,不可能!禁军统领非你莫属!除了你,朕谁也信不着!” “皇上!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您下旨将臣贬去看城门,谣言不攻自破,公主的声誉也不会受影响。” “谣言,谣言又怎么了,终会消弭的。” 何况,缘何不知谣言就不会变成真实呢? 但凡问棠有一半萧山的不要脸,也不会只抱着一幅画睹物思人。 皇妹乃是神女,来个三宫六院也无人敢说闲话,何必自将身份跟着萧山那个莽夫。 “问棠,若,若真的让你做灵瑶的二郎君......” “皇上!”宋北庭厉声打断,目光隐含警告,从来恭敬尊礼的人,竟头一次对着帝王露出怒意:“您是在辱没公主!” 诚然,她地位尊崇,做什么决定都无人敢质疑。 但,她冰魂雪魄,高洁不可侵犯,内心里,她还是那个纯净无垢的小女孩,任何一丝丝不敬的想法都是对她的亵渎。 她对萧山,匪石之心。 萧山对她,金石不渝。 谁也插不进去。 他早就明白了。 对萧山,他输得心服口服,敬佩他对景国的大义,也感激他为公主所做的一切。 得到公主的心,是他该得的。 换做旁人,谁也不配。 他也不配。 皇上如此说,太辱没公主了。 “问棠你......哎——”明德帝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哪里敢辱没皇妹,他是觉得皇妹太好了,需要世间最好的男儿才配得上。 他这个兄弟,对皇妹的拳拳之心,谁能比得上呢! “请皇上贬臣去守城门!” 宋北庭又一次重重磕头,似乎铁了心,皇上不同意,他就一直磕。 “臣举荐副统领多瑞代替臣的位置。” 他知道多瑞是萧山提拔上来的,本事也很厉害,肯定会很好的保护皇上,没有他,皇宫照样会维护得固若金汤。 明德帝满面怒气地看着他。 这个傻子! 就知道为他人做嫁衣! “问棠哥哥此番打扮,可是因为那京里的谣言?” 灵瑶大步走进来,俏丽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宋北庭背着荆条一僵硬,跪地转了个方向,朝他磕头伏地。 “臣,有罪。” “皇妹,你快劝劝他吧,不过一些谣言而已,偏他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明德帝无奈地道。 灵瑶伸手去扶,“问棠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与我们离了心,正是中了贼人的奸计?” 宋北庭一惊,抬起头,她没想自己声名受损的事,而是想到这个? 这个事,他也想过,可副统领的本事,与他也差不了多少,又是可靠之人,他觉得,没他也可以...... “一幅画而已,我和你自幼长大,情分非比寻常,咱们不是夫妻也还是朋友亲人,你这样急于证明正落入某些人的圈套,最好的方法便是无视。” “谣言就是谣言,成不了真的,自然会消散。”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285章 去西南找萧山 这句话,让明德帝皱了皱眉。 宋北庭俊脸又红又白。 事情发生以后,宋北庭羞于见她,觉得全是因为自己的贪念才造成这一切。 可灵瑶,没有怀疑他,襟怀磊落,坦坦荡荡地说出这一番话。 让他不禁想起了萧山。 那人也是如此,即便当时向他宣扬自己的地位,警告自己别再痴心妄想,也是光明正大,从未使用阴谋手段。 说些气人的粗鲁话。 或者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灵瑶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或许,这就是她看中萧山的原因吧,若真的是奸诈小人,如何入得了她的眼。 他很惭愧。 因为自己心里那点心思,在这轻重不分。 “问棠哥哥心里对那贼人可有什么线索?”灵瑶询问。 目前看来,那幅画也没什么大的杀伤力,弄出这谣言是想做什么呢? 宋北庭面色凝重起来。 那日他抱着画回家,将画带到书房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好。 再然后,老宅那边的仆人过来请他,说母亲身子又差了很多,他便急忙过去了一趟。 虽然与父亲断绝了关系,但母亲病重,他也不能不过去看望。 大概在那边待了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画便独独少了那一副。 他那个院子只有一个厨娘并两个小厮,都是本分老实的,声称无人进过书房。 房顶瓦片有被撬开的痕迹,可见是进了贼人。 第二日大街上就出现了拓印的画,他追查过去,那拓印的画坊人去楼空,一丝痕迹也无了。 宋北庭愧疚地摇头。 灵瑶想了想,“总之,你便好好的当你的禁军统领,皇兄需要你,整个皇宫也需要你,别被人轻易左右了。” 她又转头看向明德帝,“皇兄,我来是要告诉你,我打算去一趟西南。” 明德帝和宋北庭同时皱眉,两个俊朗的男人异口同声道:“西南?” “不可!那边危险重重,你的身体又遭受了重创,若出点差错,你回都回不来!” 明德帝再一次制止。 “我意已决,身体也已经恢复了,西南战事胶着不下,可见棘手,我怕他们已经与岐戎的不死军队对上了,皇兄也不想战事拖得太久了吧,每日都为粮饷操心,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若真是遇到了不死军队,唯有她或许能够破解,何必让将士无辜死亡。 萧山已经近一个月没传消息来了,派过去的人声称进不了利州城,她怕出了什么事情。 西南,她必须去。 见灵瑶的神情,也知她再无更改的可能。 宋北庭当即道:“臣与公主一起去。” “不行,你守在皇城,与阮嵇等人一同关注京城的动静,让大皇兄与我走一趟。” 灵瑶早就安排妥当。 明德帝脸色难看,恨恨地盯着她。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萧山! 他那么厉害,只用了两个月便将突厥打败,一个小小的岐戎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偏就她不放心,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去! 他不同意,又顶什么用!她根本不会听他的! 恨煞他也! 灵瑶走了以后,明德帝踢翻了凳子。 一张如玉的脸满是凶气。 “问棠,你说,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命多重要,景国需要她,朕也需要她,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就为了......” 刚才还对问棠说大局为重,现在就为了个男人抛却他,离开危机暗伏的京城! 宋北庭皱了皱眉,看着失控的好友皇上,终究没有说什么。 但他,觉得皇上说得不对。 灵瑶最不放心的就是两个孩子,所以她留下玉柳和玉扇看护,玉柳有仙王宗的调度权,若真有什么危险,也有自保的能力。 “玉柳,密道的秘密你和玉扇是知道的,若宫里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护孩子先离开,皇兄那边,也尽力看顾。” “奴婢必不辜负公主所托,公主定要保重自己,与将军一起凯旋归来!” 玉柳和玉扇跪地,万般郑重承诺。 还有星魅,继续在宫里假扮她。 “星魅,你也扮过几次了,本宫便不多说了,有什么事问玉柳就好。” “是,公主,奴婢知道。” 星魅紧张地蜷了蜷手。 她刚才注意过了,以前公主头上的那根银簪不见了。 是去哪里了? 丢了还是收起来了? 那根银簪那么普通,大街上这式样的多的是,不一定就是那一根吧? 鲁彦墨那个傻子,她要不要汇报给公主? 内心纠结万分,灵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异样,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星魅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算了,反正那人已经傻了,公主忙的很,没时间搭理他,等她再折辱几天,就将他送进牢里去。 想到那男人的傻样,她有些乐。 叫他干啥就干啥,叫他给她洗脚就洗脚,叫他舔她脚指头就舔,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师之子竟沦落到此地步。 还笨呼呼的给她煮粥喝,哎呀,被曾经的高官之子伺候,这感觉真妙。 昨晚竟然还从破烂烂的衣服里掏出一个银簪子,要给她戴上。 好吧,看在他那蠢萌蠢萌的样子,她便收下了,顺便终于让人给他换了衣服,洗了澡。 别说,男人身材还不错,修长挺拔的。 就是额头上的疤有点难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踢他一脚,他还乐呵呵的,娘子娘子的叫着,傻不傻? 还记着他那个娘子呢? 他那个娘子家里获罪,早被贬为奴,为了口吃的,没骨气的做了老头子的暖床婢了。 还右丞相之女呢? 真是一个比一个贱。 她就要入宫了,得找个人看着他,免得傻乎乎的跑出去,给她惹麻烦。 “娘子,你回来了。” 傻子眼睛亮亮的,脸上还抹了一道灰,不用说,这是又跑厨房去了。 “我熬了粥,娘子快喝。” 格老子的,她就不明白了,他一个高官之子,还会亲自做粥给他娘子喝?以前不是总想霸占公主,对他娘子不闻不问吗? “老娘不爱喝粥,爱吃肉!” 爱吃肉? 可是他好像还不会做...... 眸色明显的黯淡下来,垂头耷拉脑的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星魅呲牙咧嘴,这到底是傻成啥样了呀! 要是以前的鲁彦墨,她一刀捅死也觉得没任何负担,可这个傻子,她咋觉着欺负着有点心虚呢? 第286章 哥哥的身材很好吧 与灵瑶同行的人,有江北王,曲玲珑,卫虎,还有宋北庭派过来的熟悉西南地形的侍卫长张炎,临行前,青禾那边又派了两个善毒的唐门弟子。 青禾回颍州后,很快就解决了仇家,如今唐门正在慢慢建立,已经有了部分唐门弟子,派来的两人是夫妻俩,都是个中翘楚,名为孟玖和池云。 如此,万事齐全。 几人乔装成商人,去往西南。 江北王府,锦轻轻抚着肚子急冲冲地寻找凤世昊,却被他的贴身侍卫告知:王爷出远门,归期不定。 “什么?”她傻了眼。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恨,怎么就这么巧,她刚刚查出有孕呢! 等她知道曲玲珑也不在府里之后,简直要气疯了,因此,当天晚上,表哥再次偷摸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朝他诉苦,二人又滚在了一处。 外面树上的十三都惊呆了。 主子好可怜。 上次让他去查探曲侧妃,莫非也是怕她给戴了绿帽子? 却原来给戴帽子的不是曲侧妃,是这个有软骨病的锦夫人。 啧啧,这个男人哪里有主子半点好呀!看那白花花的皮肉,细胳膊细腿,一看就知坚持不了多久。 “一二三四......一百。” 刚数到一百,里面的男人抖了几下,趴着不动了,呼呼地喘着气。 真没用!连王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锦轻轻嫌弃地将人掀开。 “呵呵,表妹,最近,身子有些弱。” “行了,赶紧走!” 要不是迟迟怀不上孩子,爹也不会让这个表兄过来帮忙,他家里的女人可是一个个的生儿子。 现在孩子反正也有了,他又不能让她快活,以后也用不着再来了。 “以后别再来了,要是被王爷发现,你我都得死。” 十三无聊地看了一场十分扫兴的活春宫,见那男人偷摸摸地爬墙离开,他也闪身离开了香菱院。 叫住一个侍卫交代一番。 敢给主子戴绿帽子,今晚先把那条腿给卸了。 主子交代在府里多看护着小郡主,于是他又爬上了听雨苑的树。 听雨苑可温馨多了,素眠和乳母一边聊着天,一边逗弄着小郡主。 小郡主软软糯糯说话的声音真是可爱。 “嘿嘿......”十三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小郡主,来,咱喝了奶就睡觉觉啦!”乳母一把掀开衣服。 哎呀亲娘来! 防不胜防。 十三赶紧捂住自己的眼。 灵瑶一行,因为有张炎带路,特意避开了那些危险地带,一路倒也顺利。 越往西南走,气候越温暖,若不是赶时间,游览一下各处的风土人情也是不错。 气候湿润,山林也多起来,有时候,方圆百里都没有城镇,不得不在野外露宿。 期间还在一处荒凉郊外遇到一处黑店,里面的迷药当场被池云识破,将里面扮作老板和小二的歹人全部捉拿,到了下一个城镇由卫虎出面扔进了官府。 这日,又行了一日,中午正处在一处林间歇气。 池云将软垫铺好,这连行几日,他们这些常年行走在外的人倒是不打紧,主子们就看出疲累了。 “小姐,您先坐下休息,属下去打只野味。” 灵瑶点点头,轻声软语:“小心些。” 池云长的小巧,若是看表面,倒像是个温柔无害的邻家女孩,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杀人于无形的用毒高手。 青禾眼光高,收集的属下不光要有本事,还要看起来顺眼。 一旁的张炎抢道:“小姐,还是属下去吧,让孟夫人在这守着。” 开玩笑,大男人在这,哪能让女人出去打食儿。 “也好,那你去吧!”灵瑶点头。 张炎大概不知,池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青禾信里都说了,池云和孟玖在江湖混迹十多年,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两人与某大帮派结了仇,独挑千人帮派,差点就将那帮派灭了,不过自己也用尽了力气,谁知那边请来了援兵,若不是青禾派人给救了,估计还得不了这一对强大的助力。 张炎去了一会儿,很快就提着一只野兔回来,不过面上有些凝重。 “小姐,那边有劫匪在打劫路人。” 他在请示,这事要不要管,“属下观察了,是普通劫匪,拦截的像是过路的商客。” 凤世昊插嘴:“劫匪有多少人?” 张炎道:“十几个,商客有三个,只有一个会点功夫,还在那抵抗。” “卫虎,张炎,你们随我去看看。”凤世昊站起身。 张炎立刻听令行事,这一路,他已经知道了,只要江北王说出来的话,公主是从不会反驳的,可见十分信任江北王。 曲玲珑看着凤世昊远去的背影,眉头皱起。 “怎么,担心我哥?”灵瑶凑近,语气揶揄:\"要不咱也跟上去看看?\" “有什么可担心的,连几个劫匪都对付不了,那不是太没用了。” 曲玲珑又想到在西川的时候,她被暴怒的难民劫持后,若是他先一步找到她,也不会有杜凌什么事儿。 反正,在她这里,凤世昊从来都是缺席的。 “昨晚,你是不是去他房里了?”灵瑶又不经意的道。 曲玲珑也没做啥见不得人的,嘴硬道:“就是问他需不需要买些换洗的衣服。” 灵瑶挑眉点点头,“正常的,你们是夫妻,理应关心这些。” 夫妻,什么夫妻,他们如今不过是住在一个府里而已,不过曲玲珑还是有点心虚。 “不过,我经过房间,倒是听见你说了一句:王爷看起来倒是不错,腹肌硬实,纹理分明,很有男人味儿。” 曲玲珑:“......” 啊啊啊! 那你指定是没听到前面的话吧!是他先嘲讽她没有女人味儿,她才反唇相讥的! 做人不能这么断章取义! “放心,别的我没多听,我以为你们俩个在里面做些啥呢,非礼勿听,就赶紧走了。” ......那你还不如多听会儿。 “说实话,我哥哥的身材是很好吧?你昨晚有没有勾......” 曲玲珑心头一颤,是很好,就是穿衣服穿的太快,没怎么看着。 “没你家萧将军身材好。” 第287章 神武将军与坍台大公主 曲玲珑不甘示弱,继续瞅着灵瑶:“你最近读清心经了没有,等见了萧大哥,可别不顾身份的扑上去,多没面子!” “我扑我男人哪里就没面子了,人都要见到了,还读什么经。” 曲玲珑震惊:“不愧和萧大哥是一家人。”现在的脸皮竟如此之厚。 池云看了看身边的孟玖。 这两位可真不把他们当外人。 现在的贵人聊天都这么劲爆了? 看来是他们久居闭塞小城,孤陋寡闻了。 孟玖悄悄地离远了些。 离开了京城,大家性格都放松了许多,特别是大皇兄,眼见脸上都舒朗了,翩翩公子,贵气逼人。 灵瑶偷偷笑,她都抓到玲珑好几次贼溜溜地看大皇兄了。 这趟西南之行,务必将二人凑一块去。 “玲珑,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大皇兄心里有门,你便铆足劲闯开,让他插翅难逃。” 曲玲珑被她说得心动,如果真的再能见到那个清风玉树的少年,她愿意再尝试,哪怕撞个头破血流。 只不过—— “灵瑶,你说的是真的是吗?他那一院子姬妾......”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朋友,若是大皇兄真的风流成性,我怎会推你入火坑,具体的,你得问大皇兄,我只能告诉你,他与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 大皇兄从什么时候不能人道的,她就不知道了,总归肯定是在玲珑之后,按照目前的传言,他宠爱的啥啥夫人的,那肯定是做给人看的了。 曲玲珑激荡不已,若真是如此,她便真的不客气了。 这朵花,她非摘下不可。 哪怕用些手段。 这是他欠她的! “呃,若是,若是你发现皇兄有什么问题,可以,耐心点,或者,寻我帮忙。”灵瑶隐晦地说道。 曲玲珑奇怪地看着她,没明白啥意思。 这时候凤世昊回来了,谈话就此打住。 两个女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让他莫名其妙。 劫匪已经全被捆了,卫虎和张炎往最近的城里押送。 凤世昊带了被劫的商客回来,总共两个,都灰头土脸,面带难过,因为死了一个同伴。 两人中其中一个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萧娘子?” 是吧?是萧娘子吧?只是脸上的黑纹络没了,光洁玉净,跟仙人儿一样。 这清凌凌的眼睛,他记忆可深刻,再没见过这般气质卓约的人了。 刚死里逃生的恐慌因为见到熟人而稍稍平复,他欲上前些,但被孟玖用剑柄阻拦。 这称呼,让灵瑶惊讶了一瞬,朝着男人看过去。 “原来是南裴大哥。” 以前去泊子村收过皮子的。 南裴喜不自禁,\"还真是弟妹,萧兄弟呢?\" 他兴奋地扫视一圈,没看见萧山的身影,只见在场的几人包括刚才救他的贵公子都面色古怪。 这架势......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刻觉察出灵瑶身份的不同。 虽穿着普通,但那气质比以往更是高贵典雅,甚至有不容忽视的威慑力,还有一旁的随从,清风朗月的贵公子...... 也算遇到故人,还是认识萧山的,灵瑶一笑:“萧山为人运货去了西南边界,我正要去寻他。” 南裴眼神一亮:“弟妹也去西南?那咱们是一路呢!好久没见萧兄弟了,原本打算从西南回来再去一趟东临的,今日可真是万幸,碰到弟妹一行,不然,我们可就没命了。” 凤世昊淡声道:“西南如今正在打仗,别人都没敢过去的,你们为何还往那边走?” 南裴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有家老爷需要大量的养生茶,那茶只在西南产,给的价比较高,所以.....富贵险中求啊!也是听说神武将军如今坐镇利州,这才,斗胆了些。” 灵瑶眯眼一笑,\"南裴大哥说的是,萧山和你一样的心思,跑一趟西南能多赚很多银钱呢!\" 凤世昊瞅了她一眼,无语。 人家夸赞萧山一句,就高兴得不知南北了。 “好了,起程!”凤世昊飘了曲玲珑一眼,像蜻蜓拂过水面。 灵瑶看着有些拘谨的南裴,介绍道:“这是我家兄长。” 啊!这般矜贵的公子是萧娘子的兄长? 不是听说她是萧兄弟买来的?她寻到家人了? 就说她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吧! 跟南裴一块的那位兄弟赶紧上马车,车里面还躺着遇难的兄弟,只能等到了城里,买副棺材,托人先运送回去了。 幸运的是,南裴认识的这一行人,看起来十分厉害,应该能安全到西南了。 于是,一路同行。 过了澜江,前面就是利州,一路上,灵瑶担忧萧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断了信件,还是真的因为打仗无暇顾及,因此,越接近此地,越焦躁,恨不得立刻见到他才安心。 只是,在澜江城听到了一个消息,让她脸色瞬间冰冷。 神武将军与坍台大公主已结秦晋之好。 坍台与大景比邻,女子当权,与岐戎是宿敌,不怎么与他国交际,有点神秘,此次岐戎收服周围部落,硬是没啃下坍台这个硬骨头,可见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莫非萧山真的遇到难处,才不得已与坍台联手? “一定是假的。”曲玲珑斩钉截铁,“应该是故意放出的消息,来震慑岐戎。” “那也不一定啊,如今看形势,与坍台联姻是最正确的选择,反正这边山高皇帝远的,只要将军想瞒,神女也不会知道,或者神女知道了,为了景国大局,也不会怪罪将军。”与南裴一起的那个兄弟说。 “不过这也跟咱没关系,只是听说利州城封了,咱们怎么进常云山,不知这外面的茶农手里有没有多余的雨雾茶?” 这个南裴也不知道,只能打听一下看看。 只是他循看了一圈,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差,特别是萧娘子,脸冷的跟冰一样,其他人全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这一路,他约莫也看出来点,做主的一般是萧娘子的兄长,但每个人却都以萧娘子为尊,全都围着她转。 一看在家族里的地位就不低,身边的人个个不凡,也不知为何有这么显赫的家族,萧兄弟怎么还会为了些许银钱跑到西南来。 是不是被萧娘子家族瞧不起,自己跑这来的,而萧娘子是来逮他回去的? 想到萧山那唯妻命是从的样子。 嗯,如果找到了,肯定会乖乖跟着回去的吧? 第288章 进军营找人 既然到了目的地,南裴两人也便再次谢过灵瑶几人,与他们分道扬镳,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利州城确实已经封锁,当凤世昊拿出如朕亲临的令牌时,那守门的将领忙不迭地就要去报信。 灵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那将领收住了脚,若无其事地退了回来。 凤世昊冷哼一声,“倒要看看,咱们的将军在搞什么名堂。” 曲玲珑是绝对不信萧山会娶什么女人的,除了与灵瑶恩爱肉麻,他对其他女人厌恶到什么程度,她可太清楚了。 听到凤世昊的话,不由反驳:“放心,将军便是做戏都是懒得做的,绝对是谣言。” 凤世昊听得十分不舒服,“呵,你对他是哪来的信心,男人只有埋进土里才会安分。”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世上若只剩一个忠贞不渝的男人,那肯定是萧大哥。”曲玲珑扶着灵瑶进马车:“别多想,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灵瑶点点头,她心里也是不信的,只是猛然一听到他的桃色传闻,十分不悦罢了。 这西南的民风相对开放,气候暖热,穿着也清凉,大街上,女人赤膊露足,男人穿着马甲,吊脚裤,皮肤晒得黑黝黝的。 他们这些人与这里格格不入,很快受到众多打量,因此,曲玲珑就让灵瑶进马车。 她自己正要进,就被凤世昊抓住了胳膊。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本王很不堪吗?”他眼睛眯着,语气十分低沉。 “没有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其实王爷也是好男人,美色在怀也纹丝不动,令人佩服。” 凤世昊面色一僵,犀利地看向她。 而曲玲珑已经扭头爬上了马车。 马车直奔驻扎军营。 军营外,站岗的士兵刚围上,被灵瑶淡淡一扫,便如见到了自家将军一般恭敬。 直到进了军营内部,才被巡逻的士兵拦住。 好巧不巧,领头的人竟然又是个大熟人,芋头,如今在军营里任百夫长,取大名王猛。 “雪姐姐?” 哎呀妈呀!真的是雪姐姐! 不对,这是当今公主,是神女! 芋头激动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他该不该行礼啊? 灵瑶此时也认出了面前的小牛犊子,只是太不敢相信:\"芋头?\" 这个又高又壮又黑的年轻人可不就是芋头吗?粗粗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还是那般精神,只是半年未见,又高了好多,都快赶上萧山了。 军营到底是吃什么,长得这么快? “你咋长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灵瑶愉悦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还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 硬邦邦的,真结实,没塞东西。 凤世昊眉头皱得死紧,皇妹这是受刺激了吗?竟然摸别的男人。 为萧山默哀。 他并不知道,灵瑶认识芋头的时候,他瘦瘦小小的,跟个孩子一样,所以,她压根也就没把他当男人。 芋头咧咧嘴,有些脸红,看着灵瑶后面跟着的一行人,低头的低头,皱眉地皱眉,不禁又开心又害怕。 开心的是雪姐姐依旧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还是把他当小孩子。 害怕的是要被萧大哥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罚他,绑着沙袋爬一天山是跑不了的。 在边城的时候就是如此,军营里的兄弟喜欢八卦,围着他打听将军夫人的事,他也不知萧大哥咋知道的,反正他说一次罚一次,可惨了。 心虚地朝四周望了望:“雪姐姐,你咋来这了,将军知道吗?” “哼!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提起这事,灵瑶又板了脸。 “将军在外头府里,并不在军营。” 府里?好啊!这是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呢! “赶紧带我去!” 芋头为难:“可将军说,没有紧急情况,不许过去打扰。” “啰嗦什么!本宫来了不算紧急?” 灵瑶都要气炸了,明明在利州城,也没有出事,为什么连封信都没有!他最好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凤世昊冷哼一声:“是不是萧山娶了坍台大公主,在外面逍遥快活呢?” “休要胡言!”芋头怒目而视,颇有几分萧山的气势。 他不知凤世昊的身份,但见灵瑶并没有呵斥他,本想继续说的话就没说下去,而是对着灵瑶道:“雪姐姐,坍台大公主是来了利州,不过是来谈合作事宜的,将军......” \"好了,先带我去找他!\" 只有见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并不以为芋头会骗她,只是他作为巡逻兵,有些事情有可能也不知道。 芋头没办法,只能交代跟在身后的随兵:“等杜将军回来告诉他一声,说我回来再跟他细说。” “大哥,现在利州安全,你们不必跟着我,先去找个地方安顿下。”灵瑶对着凤世昊及其他人说道。 “那不行,万一他真的负了你,哥还可以替你揍他。” 曲玲珑瞅他一眼:“行了,你能打的过人家吗?” 凤世昊就不明白了。 这个曲玲珑是怎么回事,白天处处打击他,晚上就不着调的往他房里跑,还总是在他换寝衣的时候。 她到底想咋样! 他狠狠的瞪了曲玲珑一眼,却见她勾唇一笑,伸手便挽住他的胳膊:“王爷,走吧,妾身累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好吧?” 顺便再看看美男出浴图。 凤世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想甩开。 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侧妃。 忍忍吧。 他也知道灵瑶是不想别人插手她和萧山的事,那就,先让她自己解决。 芋头这才知道凤世昊的身份,原来是萧大哥的大舅子,怪不得刚才敢那般肆无忌惮的说他呢! 幸亏他刚才没有多说话。 灵瑶跟着芋头出了军营。 据芋头所说,萧山住的地方,是利州原驻守将军董成川的住处,最近一个月,他和军师都没在军营,说是研究破解岐戎傀儡军队的办法。 街上确实有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皆是因坍台大公主带着嫁妆高调来利州谈合作引起的。 实际上,萧山根本没答应。 第289章 神女,大哥的媳妇儿 将军府到了,出乎意料,高高的朱漆大门上挂着红绸,大喜字贴在两侧,连台阶下的石狮子身上也系着红绸花。 地上还有未清扫干净的若干炮竹碎屑。 任谁也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你确定,他在这里?”灵瑶慢慢问道。 仰头看着高挂的红绸,清凌凌的目光也略过一丝红色。 芋头也有些傻眼,这是啥情况,怎么真是成亲的做派? “难道是军师成亲了?”他干巴巴地道。 可坍台公主也看不上军师吧,长得那么丑。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灵瑶笑了笑,只是那笑未达眼底,很快就消散了。 一路走来,有担忧,有急切,有兴奋,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她知道他不会的,但是......即便是与人逢场作戏,她也嫉妒。 心里很堵。 锣鼓喧天,红绸飞舞,禀告天地,是那么神圣的事情。 他不能和别人去做。 做了,就是背弃。 芋头不确定了,自上次与傀儡军一战,他一直呆在军营,萧大哥,军师,袁大哥,都没见过,莫非真的与坍台联姻了? 可,怎么可能呢? 萧大哥对雪姐姐那可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军师还骂过他三魂有两魂留在神女身上,只剩下一魂挑着个头晃悠呢! 绝对不可能。 芋头上前拍门,拍了半天里面毫无动静。 灵瑶没有耐心了,绝美的脸上现出一丝戾气。 “闪开!” 芋头回身:“雪......” 只见一道红光从他眼前飞过,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将他震出几步远。 才堪堪停住,继而,轰隆一声炸裂巨响,面前的朱漆大门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炸得耳朵都轰鸣作响,芋头张大嘴巴,尚未反应过来,灵瑶已经跑了进去,风里都带着一股香气。 这,这就是神女的力量吗? 好厉害! 一跑进去,里面场景一换,周围变得雾蒙蒙的,灵瑶冷声一笑,还设置了阵法? 怎么破解阵法还是他教她的。 这可困不住她了。 透过雾气,隐隐约约,红色蔓延上她的眼睛,耐心全部用尽,只想用暴力来解决这一切,环顾四周,她朝着一棵树挥出火焰。 炸裂声再响,迷雾倏然散尽,院子的整个场景像被剥光了衣服一般,露出本来面目。 这府邸并不大,董将军的家眷都在京城,总共也就三进三出。 迷雾散尽后,一眼就看得到正房的尽头。 而那正房的廊底下,一对男女正纠缠在一起。 听到巨响,二人惊愕地望过来。 与灵瑶琉璃一般泛着红光的眼睛遥遥相望。 廊底下的女人一身红衣,露出一侧雪白的肩膀,身体完全与男人的挤压在一起,面色通红,有些狰狞,但也能看出明艳绝色的五官。 一上一下,坐台挡住了二人的下半身。 可二人那模样,像是正处在最激烈的时候。 灵瑶的眼睛突兀地变成血红的宝石。 那个男人,是萧山。 他惊愕之后,眼里露出恐慌,抓着女人衣襟的手松开,想要起身,却被女人又拉了回来。 “我艹,你要害死老子!”男人低吼。 芋头跑进来,也吓傻了,见灵瑶纤细的身子抖动的像落叶一般,眼睛瞪着,还是红色的,头发在慢慢扬起,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操控。 “雪姐姐,雪姐姐......\" 他感觉不对,去拉她,却被灵瑶身上的戾气震了出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怎么了,怎么了,谁破了本军师的阵?”吴洲白从月亮门跃过来。 “啊——” 灵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朝着廊底下的女人抓去。 女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然后,狠狠的飞了出去,拍在墙上。 “我......草!” 谁能告诉她,这个怪物是谁啊? 萧山爬起来:“不是,公主听我......” 然后,他说不出来了,身体也被固定住,任凭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而且,双脚开始离地。 这,也要将他甩出去? 不行啊!他冤啊! 会死人的啊喂! 神女殿下饶命啊! 吴洲白这才反应过来,抓起身边一个花盆就朝着灵瑶扔了过去,然而,还未近身,就像碰到无形的屏障,摔碎一地。 这,这,岐戎怎么又产了这么强大的怪物,老天爷,比那个妖女还难对付! 极度惊恐中,萧山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慢慢地落了地。 只见灵瑶的眼里开始落下泪来。 看来她还不忍心,他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解释:“公主,嫂子,误会误会,大哥他......哎呦!” 灵瑶眼中红光一闪,长发飞舞间,又发了狠,直接将他拍在地上。 “你混蛋!” 嘶吼一声,人也转身飞奔了出去。 头痛欲裂。 眼睛血蒙蒙的。 街上有匹马,她一跃而上,那动作,十分熟练,失智后的她,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顺着意念,驰骋而去。 那是......男人摔了手里的茶杯,从二楼一跃而下,也临时劫了一匹马,朝着那身影追过去。 将军府里,被摔在墙根下眼冒金星的女人捂着腰爬不起来了。 “娘的,为什么摔我不摔你?” “还说呢!闯大祸了你!说了你打不过老子,耍什么赖皮,你刚才那缠斗法跟个泼妇有什么区别,让嫂子误会了!哎呀,军师,你还傻站着干啥,还不派人去追啊,要让大哥知道,咱三个也别活了!” 吴洲白瞪着小眼睛:“啥嫂子?” 袁步非要气炸了:“公主,神女,大哥的媳妇儿!我草!” 芋头也爬了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惊愕地道:“你不是萧大哥,是袁大哥?” 你他娘的才听出来! 没事儿带着嫂子来这干啥呢! 坍台大公主花青木气若游丝道:“先救救我呀!” “死了活该!” 袁步非顶着萧山的脸狠狠道。 军师这才知道严重,急匆匆地出了将军府。 来到几百米处的客栈,他上了二楼某个房间,只看到地上碎裂的茶杯,还有开着的窗户。 人去哪里了? 第290章 人也招,畜生也招 马疯了一般狂奔进了山林,身后传来稀碎的叫喊,灵瑶充耳不闻。 她脑子如炸裂一般,浮现许多乱七八糟的人影,一时间,她都忘了自己是谁。 “小念,别走,哥哥错了。”一个年轻男人祈求的声音。 “让她走吧,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一声老人的叹息。 山村的景象渐渐远去,然后是高楼琼宇,神只般的男人携着满身月光走来。 \"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画面如浮光掠影,又到了小时候的凤阙楼,望眼欲穿的等待,圣旨下,灵瑶公主和亲。 被人抽打,像动物一般贩卖。 然后,满脸络腮胡子的萧山。 萧山,萧山,最后是刚才他惊慌的眼神,他和别人缠绕的身体。 “啊——” 她痛叫一声,树枝划破她的脸颊,身下的马剧烈一震,后面一双硬铁般的臂膀箍住了她。 “雪娘!” 惊促的喊声过后,他抱着她跃下马去。 天旋地转,也不知翻滚了多久,隐约听见马儿一声悲壮的嘶鸣。 她被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双手始终压在她的后脑勺上,直到停下来。 灵瑶仰躺在平地上,目光所及,是蔚蓝的天空,像水晶一般,纯洁,清爽,她的心里,却空空的。 “雪娘,雪娘......” 一张焦急的脸出现在头顶,他抱起她,手颤颤地擦过她脸上的血痕。 “你看到了是吗?假的,都是假的,那不是我。” 他不敢碰触,这眼睛好红,她是怎么了? “雪娘,你别吓我呀!” 灵瑶的神情很古怪,她看着萧山,似是不认识他,又像是透过了他。 让萧山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阿夜?”她喊。 萧山僵住,急躁的虎目染上一丝墨色。 心里突然意识到,这个阿夜,怕不是一幅毫无生命的图画那么简单。 他的手紧了紧,探究地看向灵瑶,“雪娘,我是萧山。” 萧山..... 灵瑶晃了晃头,眼前的人又变成了黑黝黝的萧山,剑眉虎目,阳刚霸气,她盯着不错眼珠地看,眼睛发酸,人又变成了谪仙般俊美的男子,一双星目熠熠生辉,脸庞如雕刻的玉器般完美。 她揉揉眼睛,再看过去,还是萧山。 她怎么了?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怎么了?可是伤到了头?”萧山见她不对,急忙去检查她的头。 “你走开!”灵瑶使劲推开他,站了起来,离他远远的才停了,活像他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萧山沉了脸。 灵瑶眼里的红光渐渐退却,脑里的杂乱影像也消失了,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被树枝划的伤这才丝丝地疼起来。 萧山跪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穿了一身普通的黑衣,如这边的人一般,露着黑黝黝的臂膀,裤子却是扎腿的,十分干练。 只是现在,手上流着血,胳膊上也是划痕,后背的衣服也勾破了。 一定是刚才翻滚之时伤到了。 心里疼得很,可...... 灵瑶看了看他们滚落的地方,大概是个一百米的斜坡,处处都是石块。 刚才脑子是乱的,也不知怎么就跑进了山林。 可是,还不是因为他。 他刚才似乎说了什么,她没怎么听见,现在可以对她解释了,灵瑶看向萧山。 可萧山就那么面无表情,眼神幽深,也不说话,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这是什么眼神? 一时有些看不懂。 西南蛇虫多,特别是灵瑶脸上带了血,草丛里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灵瑶心里又气又难过,他抱了别人,与别人成了亲,就算是假的,她也不想听了,解释不解释的,又能怎样呢? 可一想要离开这个男人,她的心像被人挖了一般难受。 一条蛇顺着她的裙裾爬了上来。 灵瑶看见了,但她没有动,萧山也看见了,他也没有动。 瞬间,心底一片冰凉。 直到那蛇爬上她的肩膀,灵瑶才忍无可忍地抓住狠狠地扔了出去,挥手便是一片火苗扫过,周围的活物全烧成了灰。 萧山紧攥的手松开。 灵瑶却抖着手,努力想要忘却那滑腻腻的恶心感。 看了无动于衷的萧山一眼,她狠狠咬了一下唇。 “小羽!” 灵瑶带着怒气朝着林中喊了一声。 只见一道白光忽闪,眨眼间就来到跟前。 体格庞大,威风凛凛,全身无一根杂毛的雪狼王,华丽出场。 它高傲地仰着头,锋锐的目光像人一般瞄了萧山一眼,然后两条前腿匍匐跪地。 “神女,羽在此。” 少年清朗的声音传入脑海,萧山睁大了眼睛。 这狼,会说话?还是个男人! “嗯,小羽,带我去山中。” 灵瑶用意念与雪狼交流,语气很是沮丧,她不想下山,先去山里透透气也好。 萧山猛地站起来,狠狠地盯着灵瑶。 好,真好。 这头畜生以前是不是还将她抱在怀里一夜?从东临跑来这常云山累得不轻吧! 人也招,畜生也招! “神女,您夫君像是要打你,要不要羽教训他一番?我祖父说,神女的夫君可是俊美如仙,这个好像配不上您。” 雪狼轻蔑地扫了萧山一眼,抖了抖华丽的毛。 灵瑶自打往西南走,就与雪狼有了意识上的交流,一人一狼达成了约定,这才在常云山碰了头。 “不用了,他已经与别人成亲了,以后不再是我的夫君。” 灵瑶悲痛至极,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怕会忍不住再次没出息地哭出来。 “你敢这么说!” 萧山一把抓住灵瑶的胳膊,铁钳一般,抓得她疼极了,“凤灵瑶,你敢再说一遍!” 他像要撕了她,恶狠狠咬牙切齿,鼻翼急促煽动。 他到底算什么,让她这么轻易的就能放弃! 雪狼露出尖利的牙齿,一个起跳扑上来,眼看就要咬伤萧山的手臂。 “别咬!”灵瑶大声喊出。 雪狼歪头错过,扑到地上。 灵瑶大松一口气,看着眼前气怒交加的萧山,他浑身的力量是不是都聚集到了手上,抓的她太疼,太疼了。 疼的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91章 去河边洗洗,你给我上药 “我没有说什么,你先放开我。” 萧山看着她的泪无动于衷:“没说什么?你以为我听不到你和这畜生说了什么,是要我让位给谁?宋北庭?” “你......能听到?”灵瑶惊了,泪珠险险地挂在睫毛上。 萧山眼眸渐深,伸手去接,泪珠落到粗糙的手指上。 他将手指伸进嘴里。 咸咸的,带着一股香。 是她身上特有的香味,让他欲罢不能的香。 灵瑶心跳加快,睫毛止不住地轻颤,花瓣一样的唇微张,看着这张在梦里出现的无数次的脸,痛如刀绞。 “老子说了是假的,是假的,答应过你不会娶别人,为什么你总不信任我?” 萧山眼神发狠,掐住她的腰,恨不得将这可气的女人压在地上发泄怒气。 他的手劲依旧大,可是这次灵瑶像是没感觉到,她呆呆地问:“你说了吗?” 什么时候说的? 萧山:“......合着你没听见?” “你看到的那是袁步非!我的声音难道你也没听出来?” 灵瑶真的傻眼了,与那女人在一起的是袁步非吗? 她不知道,她,只看见萧山的脸,脑子就混乱了,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 灵瑶傻呆呆的不会说话了。 萧山逮着机会开始教训:“你对我还是不够信任,还有刚才,你叫我什么?阿夜?你心里根本想的就不是我,还有这狼,修成了精的畜生,你还要跟他去山里,还有宋北庭,你和他亲亲热热的在花园里逗孩子,我这个亲生父亲却在这为你们打仗,眼巴巴地看着你和别人......”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了吗?哪一个不是事实!” 萧山胸口起伏,别以为他没脾气,他也有委屈,必须发出来! 雪狼趴在地上,竖着耳朵,真想开口说一句它不是精怪。 可刚才被这男人惊住了,他竟然能听到它和神女的意识对话,祖父说,大曜神君才能听到的。 难不成他就是大曜神君? 可咋长这样呢? 灵瑶抽了抽鼻子,泪眼汪汪地控诉:“所以,你认为我水性杨花,不值得你爱,刚才也不出手救我,想让蛇咬死我?” 萧山气短:“那蛇没毒。” 顶多吓唬吓唬。 灵瑶怔怔地看着他:“我在京城等不来你的信,跑西南来找你,担心岐戎的不死军队你会对付不了,叫来雪狼帮忙,我以为你与别人有了婚姻,你以为我和宋北庭在京城卿卿我我,所以,我们谁也没信任谁是吧?” 这...... “我没不信,刚才是你不信任我,我才乱说的。”萧山声音又低了些。 她脸上伤了,眼泪落下,会泡坏伤口,萧山又伸手去擦。 好好的脸划了一道口子,让人心疼死了。 “小羽,你先走吧!”灵瑶意识说道。 雪狼抖了抖毛,爬了起来,看了闹情绪的俩人一眼。 听起来,这俩人像是快要和好了,祖父说,神女和大曜神君,时常闹小别扭,但是很快就和好。 果然不差。 白光一闪,几个起跃,就消失在丛林间。 萧山收回冷锐的目光,转过头来,见到灵瑶已经蹲下,不由跟着蹲下身。 柔声道:“累了?” 他伸手想要将人抱住,却又被灵瑶躲了开。 他叹了口气,开始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前一阵儿非是不给你去信,我中了那妖女的毒,是坍台大公主拿了解药来,这才救回一条命,而他的要求,就是要娶他。” 灵瑶竖着耳朵听得仔细,听他果真是出了事,面上就带了急色。 “我这也是刚醒不久,成亲的事都是军师照着吩咐办的,坍台族内不安稳,又有岐戎威胁,所以才来寻求联姻,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以前我便说过,绝对不会娶别人,你当我堂堂大将军说话跟放屁似的?只是借我个名头,让袁步非代替,等局势稳了,自然会将事情解释清楚,所以,我这,也没损失清白吧?” 萧山歪头询问,见灵瑶傻乎乎的睁着大眼,那眼睛里水汽蕴氤,眼神更加柔软,带上了笑意。 “听明白了没有?还有什么疑问?” “你,你中毒了,现在完全好了吗?”灵瑶紧张地摸他的手腕,可她也不会把脉,只看到他手上刚才划伤渗出的血迹。 忍不住抱住贴在脸上,呜呜地哭起来。 “你可真傻,傻透了,呜呜......” “不傻你还会理我吗?看你刚才那样,还说我与别人成亲,都不想要我了。” \"不是,没有,我只是太难过了,你哄哄我,我就好了,呜呜......只要你没事,我都不会计较的,真的,和你的命比起来,那都是微不足道的......你不要出事。\" “别拿性命开玩笑,就算你为了解药与别人成亲,只要心没变,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萧山心口又酸又涨。 小心眼子货,就说这些话哄他。 真要娶了别人,说不得转头就把他抛了。 他才不上当。 死也得清清白白死,让她找不着理由甩了他。 “你的背也受伤了,我们,回去,上药。”灵瑶打着嗝,这时候开始毫不掩饰地心疼了。 后背都是划的小伤口,又是土又是砂砾的,也看不清伤得严不严重。 “带着药呢!” 萧山一把将人抱起,轻飘飘的,和以前一样,一点重量都没有。 “去河边洗洗,你给我上药。” “我自己能走。” 灵瑶怕扯着他的伤口,晃着腿,要下来。 被萧山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老实点,你这女人真不省心,刚才要是老子没跟上,你得跟那马一样摔下暗沟里去,一天天的,真要被你吓死!” 也不知啥时候学会骑马的,谁教的? 灵瑶不动了,抽噎着将脸靠在萧山的胸口。 萧山抱着人来到溪水旁,放下的时候才发现灵瑶已经睡着了。 怪不得伏着这么乖呢! 这是多累啊,这样就睡了,一路赶来没休息吧? 心疼死个人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92章 想睡你 \"阿山,阿山——\" 灵瑶猛地睁开眼睛,屋里点着烛灯,她跳下床,也不知这是在哪里,一间干净简洁的小屋子,除了一张桌子,一点多余的饰品都没有。 外面天已经黑了,西南的夜里,也还余有温热,感受不到半丝寒气。 这种气候,对于灵瑶这样体质的人来说是很舒服的。 但是,阿山去哪里了? 萧山一转过院子,就看见站在门口发呆的俏影。 西南气候虽然温暖,但蚊虫也多,且长得极大,她身上又特别容易招这些,在这站着,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咬了。 小傻瓜! 萧山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跟前,竟发现她还光着脚。 “傻站在这做什么,连鞋都不穿。” 他上前就将人横抱起来,虽然这边的女人很多都不穿鞋,但那是从小都习惯了的,雪娘的脚可不一样,连路都没走过多少,嫩得跟豆腐似的,多走几步就起泡,而且这边看似暖热,其实也过分潮湿。 进了寒气而不自知的。 灵瑶见到他,心就像找到了家一般,安稳下来,笑嘻嘻地去抚摸他皱起的眉头。 只是余光看到他后面还跟上来一人,不由嘟了嘟嘴,将脸隐在萧山的胸口。 吴洲白被迫看了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这比平日里将军与他碎叨叨还要来的冲击。 上来就抱人,将军真猛啊! 是不是忘了他还在后边? 这是要进屋这样,那样吗?那他是走还是不走啊? “军师,你闭着眼睛干嘛?” 就在吴洲白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天籁之音,像林中的百灵鸟一般清脆轻灵。 “啊?” 他赶紧抬头,才发现将军不见了,只有神女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他。 白衣素素,乌发如缎,清透的眼神似能看透人心,宛若壁画上的仙人。 白日里,见过她霸道癫狂的样子,现在却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果然是景国令人仰望的神女,鸾姿凤态,凤凰来仪。 吴洲白不由得臣服。 灵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才看清,原来他刚才不是闭着眼睛,而是眼睛太小,背着光就像一条缝。 吴洲白可是鬼谷后人,萧山给她讲过,他的战功可有他的一半功劳,只是吴洲白不喜名利,只喜欢研究阵法,因此拒绝了父皇的赏赐,一心一意就只当萧山的军师。 这让灵瑶也对他很是尊敬。 正想再说些什么缓解。 萧山拿着鞋出来,也没管束手束脚在一边的吴洲白,蹲下身给灵瑶穿。 要是以往吴洲白肯定是要暗骂一声:奴才秧子。 只是现在......见过神女发飙的样子,那一掌就将袁步非提起来的霸气,除了他家将军,估计也没人敢往前凑了吧? 这样说,神女没像岐戎妖女那般给将军多找几个兄弟,就是大喜了,还不好好地伺候着? “饿了吗?” 萧山盯着灵瑶脸上的划痕看了下,抹了药,看起来没那么严重了,只是穿得清凉了些,他扯了扯她的衣襟,将露出的锁骨盖了起来。 这边一点也不好,太热了,穿的也少,他恨不得将人藏起来。 “有点,现在不想吃,一会再吃,你们有事先聊。” “没什么,都聊完了。” 就是改了些计划,城里还有奸细,她来的消息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现,与其防着妖女,还不如主动出击。 “你先前说带雪狼来是为了对付岐戎的傀儡军队?” “是的,那些傀儡人只会闻活人的气味,但对动物的却毫无所觉,我想可以试一下。” 谈到正事,吴洲白也竖起耳朵,听到此处,忙道:“公主,正是如此,咱们抓到了一只傀儡人,研究了半天,确实是只对活人发动攻击,而且,断胳膊断腿的只剩下一个头颅,也还能咬住士兵不放,但凡被咬上,就是个死,就连将军......” \"你被咬了?\" 灵瑶抓住萧山的手,“咬到了哪里?” 她翻看着萧山的胳膊,没发现咬痕,又将他重新换上的一件暗青色的马甲扯开,直接将人剥了个精光。 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只添了几条刀伤,还有白日被碎石划得不重的血痕。 并没有看到类似齿痕的东西。 萧山嘴角翘着,一脸享受。 吴洲白闭了闭小眼睛,不是说好了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女儿吗? 怎么也会变成这副痴女样? 看将军那得意的样子,要是身后有尾巴,估摸早就翘天上去了。 “咳咳,公主,将军没被咬,就是被那爪子划了一点小伤口,就这,也差点丧了命,幸亏坍台大公主......” 哎,不能讲,想到白日疯魔的公主,他打了个哆嗦,公主不仅是痴女,还是妒女。 “哦,原来是这样。” 原来萧山说的毒就是傀儡人身上的咒毒,不过,坍台竟然有解药? 萧山低头看着正在思索的灵瑶,她的手指还无意识地在他身上摸索,在那些刀痕上轻轻划过,像是在爱抚。 那些刀伤有的已经愈合,有的正在脱皮,本来就痒,这一摸,就痒到了心里去。 手指下的肌肉突突跳动了几下,灵瑶吓了一跳。 再看面前,这不就是她梦里心心念念的腹肌吗? 一块,两块,三块...... 她咽了咽口水,每一块都蕴含着让人难以承受的爆发力。 她想起以前他对着一个虚无的人肌肉迸发,大汗淋漓,面目狰狞的样子。 他说,舍不得真那么对她...... 可她,有点想试试那是什么滋味? 嘴巴好干。 呼吸急促。 “在想什么?”萧山忍着瘙痒低声问。 想得也太入迷了些,吴洲白还眼巴巴地等着下文。 “想睡你。” 萧山:“......” 吴洲白:“.......” 这情况,委实超出了一个三十岁的单身汉能够理解的范畴。 睡,睡,睡啥?怎么个睡法? 是他想的那意思吗? 萧山攥得手臂都浮上青筋,他回头看着还傻立着的吴洲白,目光又红,又厉,又带了些嫌恶。 “哦,那,公主好好睡,属下明日再来。” 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吴洲白临走只觉得将军的目光更吓人了。 第293章 阴阳和合比较重要 灵瑶看着吴洲白的后背,才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这是馋得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丢人,太丢人了! 这吴洲白可别是个大嘴巴呀! 几乎吴洲白的身影一消失在转角,萧山就将人扛了起来。 “小妖精!” 他的力气贼大,这段时间不见,他身上的军莽气更重了些,那手劲不知道收敛的,又把她胳膊掐疼了。 一路抗到了床上,萧山将人往床上一放,手抓住又泄开了的衣襟就是一扯,头迫不及待的就压了过去。 香,真香,就是这香味,可馋死他了。 他狠狠地吸了几大口,目光就被那块爱心玉佩吸引了。 这咋跟他的一样,变成红色了呢? 浸血了? “你受过伤?”虎目一凝,萧山大手三下五除二,就将灵瑶剥成了汤圆。 像刚才她在外面对他一样,翻来覆去没看到伤口,倒是看到几处青紫,腰上,胳膊上都有。 他脸色变青,“这怎么搞的?” 像是刚伤的,还是手指印子! 虎目猛地睁大,不会是他...... 灵瑶双臂环在自己的胸前,虽之前胆大了许多,可这么些时日不见,被他火热的目光盯着,还是羞涩。 “还不是你掐的,疼死了,人家又不是男人,你那么大力气抓。” 果然是他抓的,这么严重? 萧山懊恼,跟将士在这边打了几个月仗,不是杀敌就是跟糙老爷们练把式。 力道又有些收不住了,娇滴滴的人怎么受得住他的铁手钢臂。 “上药。” “人家要先沐浴。”灵瑶环住身爬起来。 也好,泡泡热水澡也会松散筋骨。 “你别起,我把桶搬进来。” 萧山很快出去搬进一个大桶,然后一趟趟地将热水给添满了。 看着他动作利落,亲力亲为的模样,灵瑶又想到了在泊子村的时候,嘴角一直翘着。 准备好一切,萧山过来就将灵瑶遮在胸口的衣物扔了出去。 目光又落在红色的玉佩上。 “粗鲁!” 灵瑶嗔道,也不跟他解释玉佩的事情,手臂放下,见他的目光一点点地从玉佩移到了别处。 那野狼一样的目光几乎要将人撕碎。 灵瑶胸口起伏,绵声道:“春去夏来,是不是到吃桃子的时节了。” 萧山喉结滚动,额上渗出汗水,粗嘎的气喘分外惑人。 那虎目里的火焰熊熊燃烧,有种焚天灭地的狠劲。 灵瑶缩了缩,他会不会像那次一般放肆? 萧山的牙齿咯咯两声,像是野兽扑倒猎物前最后的准备。 “玲珑说,我阴阳失调,需得男人......呃嗯......阿山。” 猛虎吞食。 将眼前的美食风卷席云挞伐一番后,人被扔进了浴桶,接着,长腿一迈,眼看壮硕的男人就要泰山压顶。 灵瑶喘息着仰头,发丝沾了水贴在脸上,湿漉漉的眼神又纯又魅。 “咔嚓!” 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处于激情中的灵瑶听不见,但萧山却眼神一厉,身形像敏捷的猎物冲了出去。 “想死?”萧山阴恻恻的道。 “嘿嘿,那啥,别误会,我只是想来跟神女解释下。”花青木扶着腰,眼睛偷偷瞄了一下萧山健硕的身体。 八块腹肌。 刚劲有力。 神女喜欢这样的? “滚!” “哎,将军,神女她......” 萧山抬起脚来,花青木明艳的脸一变,双手安抚,“好好好,来的不是时候,这就走,就走,将军别忘了替我解释下,我坍台最是敬重神女。” 撵走了花青木,萧山将门一关,落了锁。 这才又回了屋。 灵瑶已经不在浴桶里了,躺在床上背对着身子,身上盖了薄被。 “怎么,这么快?洗好了?” 咋也不等他,还想鸳鸯浴来着? 该死的花青木。 萧山回来就洗了一次上药,现在就着桶里干净清澈的水急匆匆擦了擦身子,也不管桶还在屋里,就拿了药奔向床边。 “来,乖乖,先上药。” 他掀开薄被,将人翻过来,灵瑶又将薄被抽过横在胸腹间。 “怎么,又羞上了?刚才不是撩拨得挺欢吗?” 萧山挖了膏脂抹在她的胳膊上,纤细的胳膊玉润冰清,肤如凝脂,那目光里的火又渐渐勾起来。 “坍台大公主长的美,又救了你的命,还是一个国家的当权者,你真的没一点心动?”灵瑶斜睨。 怎么想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萧山眼眸深深,手指作恶的捏了捏,惹得美人一声难耐的轻哼。 这手指又糙了许多,磨人。 “你猜?”萧山逗弄。 又将药膏抹在腰侧,轻轻的打着圈,要将药揉进肌肤去。 “我看到了,那女人肤白貌美,胸也大,摸起来肯定舒服,我猜,我猜......” 萧山见她说得艰难起来,哈哈大笑,手里的瓶一甩,高大的身躯覆上来:“小傻瓜,男人的醋也吃。” “什么,什么男人?” “别说了,阴阳和合比较重要。” 萧山的手摸上她的头顶,将簪子拔下,一头乌发散落,他打眼一瞄,顿了顿,随手扔在一边。 失智前,灵瑶还在想,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军府热火朝天,在一处民居中的一所房间内也是热闹非凡。 凤世昊和曲玲珑是一对夫妻,夫妻便要睡在一处,可,凤世昊实在是怕了曲玲珑。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以前不是对他很冷淡的吗,自打来西南,怎么越发鬼附身了一般。 哪有一个好女人整天直勾勾地盯着男人换衣服? 吓得他都和衣睡了还想怎样? 这竟然又趁他洗澡跑进来,他真想拍死她! “妾身给王爷擦身。” 曲玲珑拿着帕子上前。 “曲玲珑,滚出去!”凤世昊咬牙,水下的手已经紧张地攥起来。 他不舒服,讨厌一切看向他的目光。 特别是她,眼里亮得像是要对良家少女不轨的无赖。 不对,这是什么形容?他也不是女人。 “卫......” 他刚要叫人,曲玲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一瞬间,凤世昊身子都僵硬。 她的身体紧靠在他后背,一手箍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 他都闻到了她手上的药香。 “别叫,叫也不会有人来,我把卫虎支出去了,别人只会以为咱们夫妻在打情骂俏。” 第294章 看来将军是没犯错 曲玲珑,你好大的胆子! 自打他出宫建府,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曲玲珑趁着凤世昊气得没反应过来,手一路滑下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凤世昊身体颤起来,被她碰触过的胳膊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曲玲珑疑惑地皱眉。 公主真的没骗她吗?哪里有病,身体好着呢! 她尚在疑惑,还想再探一探,身前的男人却已经回身,一掌将她拍了出去。 疼死她了! 曲玲珑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这男人太狠了吧! 可接下来,她看到凤世昊的行为,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他在发颤,脸色也苍白得没一丝血色,明明刚才还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一双桀骜的凤眸狠狠地盯向她,猛地站了起来。 曲玲珑吓得垂下头,他已经披着单薄的寝衣走了过来,光裸的脚踏在木地板上,留下一摊摊水痕。 修长的手指捏着曲玲珑的下巴,慢慢地将她的头抬起。 那双凤目里流出看不透的妖冶光芒,风情又诱惑,还有他的薄唇,致命的好看,曲玲珑脑子混沌,舔了舔唇。 皇室里,最好看的是公主和皇上,但是最勾魂的,绝对是凤世昊。 要不然,她也不会抛了女人的矜持,以身相救。 凤世昊的手缓缓移到了她纤细的脖颈。 掐死她。 眼中闪过残忍的嗜血之光。 “王爷。” 曲玲珑抓住了他的手,她看出来了,公主说得对,他有病,心魔。 就是不知是什么样的心魔,会让他怕成这样? “你累了,玲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来。” 曲玲珑爬起来,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凤世昊的目光盯着二人相交的手,凤眸里残忍与理智交错,挣扎良久,直到曲玲珑柔和的声音再响起。 “仲良,听话。” 凤世昊眼中可见的浮起迷茫之色。 王爷,老奴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听话啊! 嬷嬷,我听话。 他很乖的。 别走行不行? 曲玲珑观察着他的神色,慢慢地将他牵引到了床边。 床很宽,卫虎安排的本就是双人房,凤世昊一点挣扎都没有,被曲玲珑按在床里面,又拿来布巾仔细给他擦干了脚,打开被子盖上。 凤世昊看着她的动作,眼神闪烁了几下,轻轻地合上眼睛。 他很紧张。 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曲玲珑心疼不已。 她从未想过,在他暴戾荒唐的背后,还会有这样一面。 过往的伤痛似乎消减了很多,她想起二人那一夜过后,他搓着身体的疯狂劲,厌恶的眼神。 或许,那不是对她的? 凤世昊又睁开了眼睛,拳头紧紧握起,眼中似有风暴重新聚集。 曲玲珑不敢再多想,伸手解了自己的外衣,西南炎热,外衣下,就是简短的胸衣。 尽管已经生了孩子,她的身段还是如姑娘般苗条纤细。 “你做什么?”凤世昊眉头皱起,不安地动了动。 “仲良,你知道吗?这名字,我在梦里偷偷叫过很多次了。” 曲玲珑掀开被子,钻进去,二人肌肤相贴,凤世昊绷紧了身子,眼里闪过难堪。 曲玲珑一直观察他的反应。 他讨厌女人的碰触,或者,任何人的碰触? “这些天一直赶路,早些休息吧。” 凤世昊见她真的没有别的动作,这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但是,很久也睡不着。 他从来没与人同床共枕过。 除了,和她疯狂的那一夜。 她身上有股药香味,比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好闻多了。 “睡不着啊?好吧,给你唱支安眠曲。” 曲玲珑母亲也早逝,爹整天带着她学医,女子会的那些她都不会,其实她性格也很柔婉,只是被他爹养得很糙,又做了军医两年,难免又带了些男儿气。 但骨子里,她其实是很女人的。 凤世昊今晚的样子,惹起了她泛滥的母爱,她满脑子都是怎么疼他,听见他呼吸尚未平稳,就知他没睡,脑子里搜刮一圈,想起素眠平日哄南星的歌谣。 “月亮闭眼睛微风轻轻吹 大公鸡不说话 小猴子回家了 宝贝宝贝快睡吧 梦里有白云,梦里有蝴蝶......” 真,难听。 她是在哄孩子吗? 凤世昊心里一边嫌弃,一边迷糊起来。 ...... 灵瑶被萧山调理身体后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爬起。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烈火烧干柴。 也是她不知死活,偏要尝试一下他的极限。 以为自己早已将人掌控,谁知人家以前只发了一半力。 到最后,还不是哭唧唧的求饶。 这下子,阴阳又失调了,阳盛阴衰。 腰好酸哪! 萧山不见踪影了,一个小丫鬟在外面伺候着,听到动静进来服侍。 浑身软塌塌的,脸蛋却如海棠般艳丽,小丫鬟都看得呆了好几次。 这个姑娘比那个坍台公主还要好看,真迷人。 桌上摆满了饭食,灵瑶饿极了,挨着尝了尝。 “外面是什么声音?” 小丫鬟规矩答话:“是来找小姐的,说是小姐的同伴。” 同伴? 灵瑶一下子精神了。 一出门,果然就看到曲玲珑和池云正坐在石凳上说话。 听到声音,二人回头,看着灵瑶的目光就耐人寻味了。 灵瑶捂脸,还好,还好,大皇兄没在这。 曲玲珑走过来,就给她把脉,把完脉说了一句:“盈则满,满则溢,溢则损。” 灵瑶:“......” 池云不是很理解,但她也是成了亲的人,见到灵瑶那水润的样子,也知发生了什么,脸上带了笑。 曲玲珑促狭:“看来将军是没犯错。” 难为公主昨日沉着脸蛋,一副前去捉奸,兴师问罪的样子,就知她是虚张声势。 灵瑶嗔怒地打了她一下。 “哎呦,这样子,我一个女人都想亲上去。”曲玲珑趴到她耳边,贼兮兮问:“昨夜几次啊?” “曲玲珑,你今日不对啊!”灵瑶红着脸很快返回去,“你把我哥怎么滴了?” 看她今日,十分兴奋哪! 绝对有猫腻。 第295章 掏出来一个馒头 “没怎么。” 曲玲珑不说,但那上扬的嘴角分明昭示着确实做了什么。 灵瑶眼珠子转了转,莫非大皇兄好了? 昨夜二人...... “池云,你先等一下,我与小姐说几句话。” 曲玲珑拉着灵瑶又进了屋子。 她得问个明白,知道他到底受过什么伤,这样以后才会正确地引导,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错误。 灵瑶是不愿意说的,她知道,那是大皇兄的尊严,但玲珑若是知道,确实又能更好的医治。 “如果,大皇兄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彩,或者说,他曾身处泥沼,你会嫌弃他吗玲珑?” “只要不是他的错,我不会。” “是,我相信你,当然不是他的错。” 他很干净,只是他自己觉得肮脏,需要一个人将他从阴暗中引出来。 “他年少时曾被宫人虐待,用药物,淫虐。” ...... 前院,凤世昊等的烦不胜烦。 主要是因为面前这个坍台大公主,萧山和军师他们全出去布置任务去了,这个大公主自告奋勇来招待。 这女人想嫁给萧山,是皇妹的情敌,他本没好脸色。 不过因为两国关系,尽量忍耐。 可这女人,着实有点不要脸了。 就算他以前佯装风流的时候,也出不来这做派。 这边气候热,穿得本就清凉,这女人更甚,大长腿都露到腿根了! 孟玖,卫虎,还有张炎,身子可以转过去当背景,可他......自戳双目行不行? “江北王,吃呀!这边的葡萄比京城的可好吃多了,汁水足足的,一点酸头都没有。” 花青木呲溜又吸进去一颗完整的果肉,葡萄皮往桌子上一扔,嫣红的嘴巴嘬了嘬手指头。 就算不看她的行为,只那番动静,也让人受不了。 好个萧山,皇妹可别是被他骗了,弄这么个尤物在将军府,他真没碰? 花青木画着浓妆,将眼睛衬得格外大,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扭着身子站起来,挺了挺丰满的胸脯朝着凤世昊走过去。 神女的哥哥长得很妙哎,尤其这双丹凤眼,可真迷死人了。 一阵香风扑鼻,凤世昊看着花青木扭着胯来到跟前,不由地后退几步。 这个女人好高的个子,几乎与他一般高了。 在这西南,也算是异类了。 “江北王,听说你很风流哎,怎么,本公主也算花容月貌,莫非入不了您的眼?” 花青木一把扯住凤世昊的胳膊,那硕大的胸脯就抵上去,简直把凤世昊惊得够呛。 挥手就朝华青木拍过去,但花青木扭来扭去,身子蹭来蹭去,竟是跟蛇一般在他身上转起了圈。 嘴里还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不知情的,还以为二人在打情骂俏。 小样儿,袁步非都摆脱不了,你一个京城的公子哥能有什么本事? “滚开!” 突然,腰上被大力踹了一脚,花青木疼得大叫一声。 那声音有些粗,透着一股野劲,真是粗俗不堪。 他的腰啊!要断了,本来就没好,娘的,这谁这么狠啊! 曲玲珑趁花青木没回头,又是一脚跺过去,“不要脸,我男人也敢碰!” 凤世昊猛拍胳膊的手一顿,看向怒气冲冲的曲玲珑。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生气吗? 曲玲珑犹不解气,又挨个踹向并排的卫虎几人。 “不知保护王爷,要你们何用?!” 几人垂着头,呐呐不敢言语。 这,这谁知道主子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他以前可风流着。 明明那动作比之坍台大公主更粗俗,凤世昊却一点也没觉得曲玲珑难看,他慢慢拍着袖子,神色莫测。 脑里又想起早晨清醒时的那幕,她的手搭在他肩上,他的头靠在她胸口。 他竟然会跑到她怀里! 都快把她从床上挤到地上了。 “大哥,没事吧?” 灵瑶的问话打断了凤世昊的思绪,他闪了闪凤眸,见曲玲珑红着眼睛也在看着他。 这是怎的? 她是觉着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真好笑,她不过一个侧妃...... 一滴泪从曲玲珑眼里落下,她背过身去,若无其事地擦掉又转过来,抿着唇垂下头。 凤世昊心口一悸。 “没事。”他摇摇头。 “神女。” 花青木两眼放光,捂着腰凑上来,“果然是神女,与我坍台皇室供奉的神女像太相似了。” 尤其这双眼睛,昨日,红彤彤的,没看出来,现在一看,简直一模一样。 灵瑶看着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坍台大公主,又想起昨日萧山的话。 男人的醋也吃。 再看她扯得大大的领口,下面雄伟的山峦......怎么是一高一低? 灵瑶的手伸过去.......伸进去。 所有人嘴巴成了o型。 然后,灵瑶掏出了一只大白馒头。 随着馒头出来,那一侧胸就瘪了下去。 “嘿嘿!”花青木将另一边的馒头也掏了出来,张开嘴咬了一大口,“神女吃啊,新鲜的,早上刚蒸的,没馊。” 所有人:“......” 坍台大公主,是个男人...... 灵瑶简直一言难尽,手一哆嗦,馒头滚到地上。 她记起许久之前的一个梦,萧山和一个男人成了亲,还以为那是乱做的,原来也是个预示梦。 曲玲珑惊愕过后竟松了一口气,是个男人,总比一个女人好,她看向凤世昊,却见他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心一慌。 公主只说他被宫人......莫不是...... 心更疼了。 疼死她了。 “王爷,来了西南还没逛一逛呢,您陪妾身出去走走吧?” 曲玲珑过来轻轻挽住凤世昊的胳膊。 在外人面前,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侧妃的角色。 但他又记起了昨夜那一声:“仲良。” 他从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个小字除了先皇和汝南王偶尔叫过,再没人喊过。 她说:这名字,我在梦里偷偷叫过很多次了。 灵瑶笑道:“那玲珑看到好玩的别忘了给我带回来呀!” 这下子,凤世昊不想去也要去了。 看着胳膊上那双小手,凤世昊冷淡地点了点头。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296章 大曜神君,神仙般的人物 灵瑶欣慰地看着二人走远。 瞅瞅大皇兄刚才那样,有点故作矜持的味儿。 花青木凑过来:“神女,你那眼神怎么娘看儿子似的?” 灵瑶第一次见花青木,是在那样一种满心嫉恨的情况下,觉得这个女人美艳大气,出身也好,有种女王般的错觉。 若与萧山站在一处,身高和气度皆十分般配,所以一时差点魔怔了。 现在再看他,就觉得此人哪哪都是贱兮兮的,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竟是比女人还女人。 且,一点也不收敛着,妖里妖气。 “萧将军是神女的夫君,大公......你是知道的吧?”灵瑶实在不知称呼她什么,半路改了口。 “知道啊!” 那个黑脸将军,可吓人呢!比她们皇宫里的大曜神君的画像差远了,不知道现在的神女是怎么选的? “你有没有像刚才那样贴过他?”灵瑶危险地眯眼看着花青木。 这个大公主虽然是个男人,但联想那日他纠缠袁步非衣衫半裸还有今日对大皇兄的样儿,她十分怀疑他喜欢男人。 而萧山的身材,可是十分招这类男人的。 花青木眨巴了眨巴大眼,脑子里猛然想到昨日发飙的神女,差点被摔断的腰,此刻又觉得斯拉斯拉的疼起来,急忙摆动着两手:“那肯定没有,我都是躲着他走的,多吓人啊,我有几个胆子啊我。” “没有最好,不管男人女人,谁敢往他身边凑,本宫就弄死他。” 花青木打了个哆嗦,神女的占有欲,太强了吧? “听说你为萧山解的毒?” 花青木反射性脱口:\"我只给了药,可一点没碰他。\" 灵瑶笑了笑,“多谢了。” 见灵瑶没了刚才的冷气,花青木放心了,又开始套近乎。 “神女,我带你去看看伤了将军的那只傀儡鬼吧?” 是要看看,她得好好研究下。 还要带着孟玖和池云。 那只傀儡鬼关在柴房一只大铁笼子里。 一开始没什么动静,待灵瑶几人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这不奇怪,闻到活人味了。 “神女,你要离远一些,别被它身上的碎肉血沫溅到身上。”花青木殷切提醒。 只是推开门以后,与他意料的恰好相反,以往见到人就往前扑的傀儡鬼,现在却死命地往后退,像是前面有什么让它恐惧的东西。 腥臭恶心扑鼻,灵瑶差点呕出来,捂住鼻子后退了些。 笼子里,一地的碎肉,那傀儡鬼身上腐烂得差不多了,被铁笼子一刮,就能落下碎肉来。 孟玖和池云久在江湖,什么血腥,恐怖的场面也都见过不少,却还是被这一幕骇得脸色发白。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有花青木面不改色,甚至还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了嘴里。 池云背过身就吐了。 “神女,它好像怕你。” 灵瑶后退的那几步,眼见的傀儡鬼好了些,不拼命地想逃了,露着两只血窟窿连眼珠子都只剩下半颗的眼朝这“瞪”着。 灵瑶又朝前两步。 果然,那东西又开始扒着身后的笼子想跑。 太受不了了,灵瑶后退出了门,大口地吸了一口气。 可憋死她了。 “这玩意儿,真的死不了吗?” “肉都掉光,就没有行动力了,可见操纵它的东西,是在血肉里。” 猛玖蹲下身,想查看一下一片甩出来的碎肉屑。 “别动!” 花青木制止了他,故意用恐怖的语气道:“那血肉可是剧毒哦,一旦碰上,就是个死,全身腐烂,化为黑水。” 这东西着实恶心,灵瑶蹙眉:“用火烧呢?” “这法子,将军用过了,火点不燃,军师的阵法,也对这些死人无用,他们走路,根本不用眼睛,更没有人的思想。” 灵瑶又看向笼子,抬手挥出一丛焰火。 “吱吱吱——” 笼子里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火苗瞬间蔓延全身,将之包围,眨眼间,就成了灰烬。 神之火。 花青木看得神魂激动,孟玖和池云直接惊呆。 来这之前,门主曾说过,这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造化,当时只以为她的意思是为朝廷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为此,还曾犹豫,跟了朝廷,可是会被江湖人忌惮排挤的。 却原来,门主说的造化,原来是这个。 传说中的景国神女,是真的。 “神女!”花青木直接扑跪在地上,抱住了灵瑶的大腿。 “神女,请您再赐我坍台一些仙药吧!” 这就是他带神女来这的目的,一定要再弄些仙药啊,这可是能起死回生的东西呢! 花青木为达目的,可谓十分不要脸,毫无形象地抱着灵瑶的小腿,原本他就穿着开口裙,一双白白的大长腿弯曲着裸露在地上,尽管知道他是男人,还是让孟玖红了脸。 “起开!”池云抽剑指着他。 太不要脸了吧,这跟街头的无赖似的。 灵瑶心里也膈应,挣脱不开,扭了扭腰,酸得要命。 不禁抬手威胁:“我没仙药,你不起,别怪本宫烧你了?” “你有,萧将军用了我家最后一颗仙药,要是等你来救,肯定是等不及的,你怎么也要再补点给我们呀,我坍台自来信奉神女,你就再给做点,十颗八颗不嫌少,百来颗也不嫌多。” 只要得了仙药,老家伙们肯定信服,女王的位置谁也抢不走,妥妥是他的。 “我真没有!” “五百年前,神女可是给了我们整整三十颗,我坍台一定助景国打败岐戎,神女,求求啦!” “你说,你救萧山的灵药,是神女五百年前给你的?” 灵瑶停止挣扎,若有所思。 “是,是神女你给的,我皇室秘闻里都写着呢!每一颗药的去处也都记载着了,救将军的是最后一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出来的,若是现在回去,肯定是会被长老们打死的,神女一定不会吝啬这点药吧,毕竟,您手里多的是。” 幸亏他消息灵通,早打听到了萧山是深受神女喜爱的,这一世的大曜神君长得不咋滴,长老们根本不信。 毕竟,几百年前的画像还在那摆着呢。 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 可以说,以前想与萧山合作,确实是想借助他的力量上位。 只不过后来,打听多了,知道神女再现,他可就满心满眼想要见神女了。 恰好景国与岐戎开战,他便寻了过来。 “啊——呀!” 花青木凄惨地大叫一声,身体飞了出去,连带着沉思中的灵瑶也差点被带飞。 一双铁臂及时将她抱住,转了个圈护在怀里。 第297章 不是毒,是咒 花青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扎眼的雪白大腿劈开着,整个人像个大字。 灵瑶瞠目结舌:“他不会死了吧?” 萧山大手挡住她的眼:“死不了,走,回去。” 冷冽的目光扫了孟玖和池云一眼,揽着灵瑶转身。 肃杀之气让孟玖和池云齐齐打了个哆嗦,二人看了看花青木,识趣的没有跟上。 “玖哥,如今咱们的身份也算正大光明了吧?” “是,想不到门主年纪轻轻,竟有这么大的背景。”孟玖感慨。 当时效忠门主,完全是因为救命之恩,原本还以为门主是看上了他们的实力,想要他夫妻二人辅佐她。 派遣他们来这边的时候,门主只说是朝堂贵人,后来知道了是公主,今日更是震惊异常,原来这就是为景国避祸消灾的神女。 这样的门主,手里根本不差人,派他们到这边来,真是如她所说,是他夫妻二人求也求不来的造化。 这也算是走上了明路,不必如以前躲躲藏藏,那有些事情...... 看了看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妻子,以前嫩得跟水似的脸如今也不鲜嫩了,他愧对她。 “那,咱们可以要个孩子了。” 正是。 池云脸上带了喜色。 “两位贤伉俪,可以先扶本公主起来再说造小孩的事儿吗?” 气若游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池云:“真没死呢?” 孟玖:“别管,男不男女不女的,真膈应。” ...... 萧山带着灵瑶回了暂居的那个小院,他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嗯,水灵灵的,像沾了露珠的玫瑰。 “看什么呢?” 夫妻这么久了,被他直勾勾盯着看,她心跳得还是好快。 萧山伸出食指,在她略紧张的莹莹水眸注视下,将脖颈处的红绳挑了出来。 白玉变成红玉。 “解释下?” “这有什么解释的,就是想变得和你的一样,就给它喂了点血。” 灵瑶又将玉藏进衣服里。 萧山冷笑:“喂了我的血?” “怎么,不行?难道还要割我的手指?” 灵瑶知道他昨晚闻过玉佩,上面没有清香味,他这么聪明,怎么瞒得过。 “玉柳没告诉你,我嘱咐过,只有你出事的时候才能拿出来,让你知道的吗?” “......出事了呀,那日我突然冷得很,她便把血搬出来了。” “搬?这么说,用得很多?” 灵瑶瞪着他,她觉着萧山怎么越来越精了呢? “我今晚要去攻打岐戎,你确定不跟我说明白?我怕心中有事,会分神......” 灵瑶脸色一变,捂住他的嘴,眼神凶厉:“不许你胡说。” “不过是救了个人,身上发冷,就用了,你竟为这个诅咒自己!” 她生气了,扭过身子,肩膀一耸一耸。 萧山叹了口气,掰过她,果然是哭了。 娇气鬼。 就知道在他面前耍娇。 在别人面前,就去做那个无所不能的女神仙。 救了个人?那是救了很多人吧! 打量他来了西南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只是不知,她当时有多冷,是不是很凶险。 “好了,别哭了,是我乱说话,我不问了,只要你答应,以后再别伤害自己。” 不会了,她再不敢了。 “那你,今晚上攻打岐戎,都准备好了吗?可需要我做什么?”灵瑶红着眼担忧地问。 “今晚你好好休息,她的傀儡军都是白天出现,明日出现的时候,你再仔细观察。” “嗯,那你一定要小心。”灵瑶靠在他的胸口,想到他昨日质问她的话,怕他真的存了心事,开口解释:“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传言?我和宋统领哪里有什么事,不过让人画了些像想送过来,画师乱七八糟画了一堆,不知哪个心怀叵测的乱传。” 还有阿夜的事。 不说了,她没法解释。 “反正,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没你睡都睡不好,等解决了岐戎的事情,若无别的战争,剩下的皇兄完全可以自己处理,咱们便可以不理会这些破事,去过自在的日子。” “还有咱们的孩儿,长得可好看了,你可以教北岳打猎,我教北裳写字,做好饭等你们回来。” ......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萧山一句话没说,只听着她描述的场景,就美得不得了,他不舍得打断。 见她又揉了揉腰,像是倦了,他才轻轻笑了一声,抱起她,放到了床上。 “自不量力,还敢不敢惹火了?” 灵瑶缩起头。 “好好休息,我这便要去军营了。” 萧山亲了亲她的脸颊,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是主帅,这个时候,不可以儿女情长。 灵瑶兀自发了一会儿呆,便倚靠在床头,意识呼唤雪狼王。 “神女。” 清润好听的少年嗓音回荡在脑海。 “小羽,那傀儡血肉皆带毒,怕是狼军也抵挡不了。” 普通火也烧不死,她的异火也不能烧死几千人,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神女放心,那毒对动物是没有作用的。\" 啊?还有这么奇怪的毒? “神女只需要找到控制傀儡的人,消灭掉,傀儡人自己便会消散。” 它都是听祖父说的,祖父十几年前就死了,整整活了五百年,全都是因为吸收了神女的灵气,它生前说了很多关于神女的事,并嘱咐它若是感应到神女,一定求得神女相助修行,那样它也可以活五百年。 其中就说过这个傀儡人的事。 灵瑶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毒,是咒哪! 那这就好办了,明日她便寻那妖女就可以。 知道了解决办法,灵瑶放松了些,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被回来的曲玲珑叫醒。 曲玲珑抱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堆放在床上。 “来,灵瑶,咱们也试试这西南族的衣服。”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298章 他不敢看 曲玲珑脸上挂着笑,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爱情的力量。 灵瑶来了精神,啧啧几声,八卦道:\"大皇兄亲你了吗?\" 曲玲珑指着头上戴的花饰,“他买的。” 那是这边女子头上常带的花饰,很风情,插在发髻的一边,黄嫩嫩的,衬着她脸上的笑,像未出嫁的小姑娘。 “他不懂,买了一朵黄色的,然后有男人来跟我搭话,这才知道,黄色是还没成亲的姑娘带的,我看他当时眼里就不高兴,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你这么好,他又不瞎。\" 灵瑶想起,曲玲珑当时放弃大皇兄眼里的坚毅,而如今,又为了他送的一件小小的东西开心得像个孩子。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可以假装的。 但愿这一次,大皇兄不会让她失望。 “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啊!” 色彩浓烈而张扬。 西南人开放,没那么多规矩,这边的女子像外面热烈开放的花朵,无不展示着独自的特色。 灵瑶挑出一套,上面黄色的小衫,下面是墨绿色的紧裙,还有搭配的银链子,“我穿这一套。” 曲玲珑笑嘻嘻地给她脱衣服,看到她后背露出那朵红莲时,眼睛都直了。 她总算知道萧大哥为什么总是将公主看得那么紧了。 又香又美,哪个男人不爱。 她一个女人都想上手摸了。 雪白雪白的肌肤上绽放着火红的莲花,神秘又魅惑。 曲玲珑已经控制不住的伸手了。 “像真的一样。” 灵瑶推开她的手,迅速把小衫套了上去,自打她离了凤阙楼,流落到泊子村,都习惯了自己沐浴更衣,除了萧山,还真没在别人面前坦胸露体。 被曲玲珑一碰,有点不自在。 “不准乱摸。” 曲玲珑遗憾地收回手,不过刚才灵瑶的动作虽然迅速,但也让她瞄到了,胸衣以外的地方,许多点点痕迹。 不用说,这都是某男人的杰作。 “若我是男人,我也得把你藏起来,谁也不得见。” 灵瑶瞪她,伸手也过来扯她的衣服:“你也给我脱了吧!” “不,我不换!”曲玲珑吓得捂着胸口,但这边炎热,衣衫单薄,只一件很快就被灵瑶扒了下来。 肚兜未遮盖之处,露出一块青紫。 “这是怎么了?” 灵瑶一惊,扯开一看,只见青紫足足覆盖整个胸口。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受伤的?”灵瑶厉声道。 “哎呀!”曲玲珑也不遮盖了,脱了衣服去换小衫,轻描淡写道:“就那天嘛,你皇兄失控了,不小心拍了一下。” 挨了一掌,知道了他的秘密,很值了。 她挑了一件上面缀了红花的浅色小衫,下面也是墨绿色的裙子。 小衫只将将盖住肚腹,一晃动胳膊,就能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裙子倒是很长,一直到脚踝,只是紧巴巴的,把臀部线条完美地展现。 刚穿这种,还真是不习惯,东拽拽西拽拽的。 灵瑶猛地将她抱住,“玲珑,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大皇兄,让你又入了这局,原本,你已经放开了......” \"你在说什么呀!真的放开了,我能这么快吃回头草吗?我得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一切。 以前,我知道自己爱上了他,但实际上,就是一厢情愿,他估计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我...... 他压根就对我没有感情,我也没有为此努力过,而是在他表现出厌恶后,选择了逃避。 后来,只怨他狠毒,根本从未了解过他的苦,可笑,我还自诩爱他呢!要不是你,我又怎知,我爱慕的那个少年,其实,依旧纯洁如月。 这一次,我总要为自己的爱情努力一次,成与不成,以后都不会有遗憾。\" “玲珑!”灵瑶感动,抱住她,“在我心里,我的大皇嫂,唯有你一个。” “那就祝我成功拿下你哥哥吧!”曲玲珑笑着拍拍她。 只要能拿下,她绝对会死命防守,让她成为唯一一个,再不将他推给别人。 俩人换好衣服,配好衣饰,除了发型,整个就跟西南族人一样了。 只是皮肤太白了些。 灵瑶打算再让玲珑做点以血为引的药丸,以防急用,两人一出门,就见院子站着一个人。 此时已是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那一身白上,无端染上一层金色。 “王爷。”曲玲珑轻喊。 灵瑶离她近,都能听到那声里的颤音。 可见玲珑真是被大皇兄迷得不行了。 凤世昊转过身,见到二人的装扮瞳孔一缩,继而垂了垂眼,就看到露出白嫩脚趾的鞋子。 这跟不穿有什么区别?整个脚全露外面了。 萧山能同意? “大哥,我和嫂子穿得好看吗?”灵瑶笑嘻嘻问。 只见凤世昊快速看了曲玲珑一眼,手在袖子里攥了攥。 那头上的黄花还没取下来。 她什么意思? 曲玲珑看向他,但见他眼里似是不悦。 也是,一个侧妃,怎能被当今神女称作嫂子,她还没那个资格。 “王爷,是有什么事吗?” “嗯,我听军师说,今晚要开战,想问问皇妹可有什么安排?”他对着灵瑶问道。 “战乱时,缺的永远是医者,我们都可以去帮忙的,让玲珑教教咱们急救之法。” “你就别去了,留着精力对付傀儡人,我去跟他们交代一下。” 凤世昊转身出了院子。 曲玲珑丧气地叹了口气,“亏我刚才挺得直直的,他却连看都不看,我要是长得像你这么美就好了。” “我看他是不敢看,你等着。” 灵瑶追了出去。 凤世昊站在一束花丛边,正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大皇兄!” 身后一声大喊,吓得他一哆嗦,手里的东西抖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灵瑶眼疾手快捡起来。 她就说刚才他不对劲,右手跟废了似的,垂着一动不动,原来真藏了东西。 两朵粉色的鬓花。 这应该是成婚的女性戴的了吧! 哈哈!看她发现了什么? 凤世昊恼羞:“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说着企图夺过来,却见灵瑶已经拿在手里招摇地晃来晃去。 还调笑道:“好好的花都被你攥成啥样了,这是给谁的?” “给......”他闭了嘴,看着拐角处走来的女子。 那裙装有点紧,她不得不小步前行。 婀婀娜娜,别有风味。 第299章 只要得到萧山 “大皇兄,看傻了?” 凤世昊猝然转过头,玉面通红,恨恨地瞪了灵瑶一眼:“都被萧山带坏了!” 随后,转过头就大步离开。 曲玲珑好不容易来到跟前,就只看到一个背影。 咋,看到她来就跑? 灵瑶拿出花饰给自己戴了一只,另一只给曲玲珑别上,顺便把那黄色的随手扔进了草丛里。 她不用猜也知道大皇兄是想借着她的名义送玲珑的。 看来,他对玲珑也是有意的嘛! “大皇兄给你买的,让你换上。” “真的假的?”曲玲珑眼神瞬间亮了。 午夜子时,锣鼓声起,惊了一城夜梦。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临时搭建的救急营帐,一个个浴血的士兵被抬过来,这一幕,如此熟悉,曲玲珑很快适应并加入,临危不乱,游刃有余。 孟玖和池云也是懂医术的,经过曲玲珑指点,也很快独当一面。 这个时候,抢的就是时间,救急和救命是不同的。 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人身上。 只能紧急处理后再转向后方。 因为他们的加入,原本军医的工作就相对减少了许多,可以余出一人专门看护重伤患者了。 凤世昊还和张炎卫虎他们在旁边打下手。 断手断腿的兵士比比皆是,哀嚎声不绝于耳,凤世昊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还是震惊的脸色发白。 再看曲玲珑,却面不改色地刮肉,拔箭,喷得脸上身上,全是血。 她神情专注,周围的一切都影响不了她,手上的速度很快,顺便还会坚定地对那些残兵说一句:“不会有事。” 然后继续:“下一个。”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地抬进来,抬出去。 远处的厮杀声很远,鼓声却近在耳边,很混乱很混乱。 但帐篷里,她的声音却坚定又有力量,每一次,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军医军医,快救杜将军,他胸口中箭,军医救命!”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抬进来一个人。 杜凌被抬到曲玲珑身边,他上半身都被血泡透了,箭矢露了一半在外面,眼睛原本半睁着,此刻竟又睁大了些。 他不是还没死吗? 怎么就看到了曲大夫了呢? “别怕,不会有事。”曲玲珑认出了杜凌,朝他安抚。 不知是不是太疼,还是怎么,他一把攥住了曲玲珑的手。 他的箭射中了胸口,嘴角不断流出血来,感觉,快死了。 “如果,我没死,你,能不能,嫁我......” 其实,他对将军说谎了。 他喜欢曲玲珑,早在她不怕死的抱着换了疫病孩童安抚的时候。 在面对疯了的人群面色冷静的劝说的时候。 在山洞里不顾女人名节脱衣为他取暖的时候。 他就喜欢了。 如果,如果江北王待她不好,她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曲玲珑坚定道:“死不了,打起精神。” 很多士兵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都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遗言,曲玲珑没有多想,现实也不容许她多想。 “按住他!拔箭!” 她朝着身边的人定声道。 凤世昊一震,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听到拔箭顺着本能就去拔那根血淋漓的箭矢。 “做什么,别动!”曲玲珑大声呵斥。 待看到是凤世昊,又急急解释:“王爷你按住他的腿,我来拔。” 凤世昊赶紧去按压住杜凌的双腿,两边士兵又按住他的臂膀,曲玲珑不作犹豫,一使力将箭拔了出来,血喷在她的脸上,顾不得别的,拿着洒满药的巾帕按压住血洞。 杜凌已经昏了过去。 周围全是血腥气,凤世昊觉得胸口发闷。 原来,他除了一个王爷的身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是。 亲眼见证这一切,才知边关的将士为大景付出了多少。 他们,才是最可敬的人。 还有,她......尽管脏污不堪,没有任何女人的柔美。 可他却觉得,美得惊人,美的让人心颤。 “王爷,你将他带到公主的营帐。” 曲玲珑私心了,她欠杜凌一条命,不想让他死。 他的伤太重了,十有八九是醒不过来的。 只有公主能救,她手里有起死回生的药。 “好。” 凤世昊深深看了她一眼,和卫虎将已经包扎过的杜凌抬上担架。 锣鼓声再次响起。 三轮了。 远处的天际,隐隐透出光亮。 这一轮下来,就结束了,没有消息传来,那萧山就没事。 不知又损了多少将士,毁了多少家庭,灵瑶暗恨,待到天亮,她一定寻到那个妖女,将她燃成灰烬。 凤世昊带着杜凌过来,灵瑶一看便明白了。 今天扎破手指,做了些药丸,没有很多,都是救急用的,还给了花青木五颗。 玲珑是知道这会损她的身体的,所以若不是很急,也不会将人送过来。 她喂给了杜凌一颗。 凤世昊在发呆,灵瑶喊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 “前面是不是很忙,你是不是累了?玲珑能顾得过来吗?” “嗯,挺忙的,我先过去了。” 凤世昊又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他真是活得连两个女子都不如。 怪不得皇妹对萧山死心塌地,这般能护着景国,从无数战役里拼杀出的男人,谁人不敬佩。 神女护内,将军护外。 二人真是天作之合。 最后一抹昏暗撤去,天亮了。 腥臭的气息随风吹来,将士们一夜奋战后的精神丝毫没有萎靡,只是,看向远处的目光带上了惊惧。 傀儡军! 萧山遥遥站在山顶,最先看到那一排排前进的队伍。 “撤军——” 他大吼一声,振聋发聩,一层层的喊声下去,将士们潮水般后退。 “点火!” 吴洲白指挥着将一丛丛艾草铺满界线处,点燃艾草,那气味可多少会干扰那些傀儡的嗅觉,暂时稳住。 战场上,尸体堆积如山,尚有喘息未死透的敌军,也被傀儡军分食。 凶残暴戾得让人胆寒。 暗处的女人恨得牙齿都要咬碎,没想到萧山会什么都不顾的反扑偷袭,一夜之间,损了十几万兵马。 那就别怪她用傀儡军让整个利州陪葬了。 若不是被扒了几层皮,她也不至于只能控制几千人的傀儡。 都怪凤灵瑶。 哦,不,是她的宿敌,浮图念。 或者,阿银希瑞。 这一世,她要将所有的仇恨都讨回来。 让她永远消散在这个天地间。 萧山,只要得到萧山。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300章 是神武将军啊 远远地,傀儡队伍开始凌乱。 “那是,什么?” 退回城门口的将士揉搓着眼睛,看向溃不成军的傀儡队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原本站立行走的傀儡人乱七八糟地倒下。 有什么更凶残的东西在撕咬,而那些见活人就撕咬的傀儡人像是失去目标似的,只知道傻得团团转。 “嗷呜——” 一声悠远高昂的狼嚎传来,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雪白的影子。 “狼,是狼群!” 山坡上,观看场中情形的萧山目光猛地一缩。 那雪狼王高傲地立于尸堆之上,俯瞰着一众狼军。 而它身上,还驮着一道身影,一身红袍包裹,热烈如火。 他知道,那必然是......一时间,心高高提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下方。 “神女!那是我大景神女!”军师高喊,随之将领也跟着高喊。 整个军队沸腾起来。 “神女万岁!” “神女万岁!” ...... 战场上浓郁的血腥气,腐烂的尸臭味,熏得灵瑶几欲眩晕,她的周边空了一片,那些傀儡避之不及,狼军如入无人之地。 可劲的吞噬,将傀儡人身上的皮肉拆吃入腹,只剩下骨架的,自然再无法作恶,哗啦啦碎了一地。 “小羽,发现妖女了没有?”灵瑶询问。 “在东边山林,再待羽感受一下,确定具体位置,神女再忍耐一下。”雪狼竖起的耳朵动了动,冰锐的目光扫视着。 灵瑶点头,实在受不了冲天的气味,她挥出一把火,将离得近些的傀儡人烧成灰烬。 “她动了,她想撤回傀儡军!神女,走!” 雪狼冲天一跃,载着灵瑶冲向山林。 与此同时,紧盯着她的萧山也身影一闪,朝她的方向奔过去。 岐戎女王赛尔波气的浑身发着阴郁的火气,她竟又用了同样的招数,还是那该死的头狼! 莫非她也记起了前世? 她的傀儡军,不能毁在这里! 口中急切地念着腔调古怪的词,手臂挥舞,让那些身躯还算完好的傀儡人开始撤退。 只是狼军数量也不少,见人要跑,就算已经吃饱了,也拖拽着眼前的猎物不让其离开。 一时,倒是让傀儡行动缓慢。 赛尔波嘴里念叨得越来越急,面目阴毒。 阵阵阴气自她身上散发,连周围的草木都开始萎靡不振,如生命力流逝一般。 倏然,风声凄厉。 一团明媚的炽火冲着黑袍包裹的女人扑面而来。 赛尔波瞳孔映出火红的光点。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袍落地,燃尽成灰,而肉眼可见的影子又诡异地飘荡而走,重新幻化成人。 “凤灵瑶!你真该死!” 那是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修出来的皮!用了整整几十个男宠! 灵瑶从雪狼背上跃下,这个妖女,到底有几张皮? 不过,此时,倒也看清了女人的面目。 样貌阴白,红唇如血,眼神阴郁得像行走于山间伺机袭人的毒蛇。 特别令人不适。 此时,她一身灰,对面的灵瑶一身刺眼的红,彰示着二人身份的不同。 赛尔波眼神越来越毒,凭什么她麻氏一族就永生为奴! “凤灵瑶,不,阿银希瑞公主,没想到,失了灵珠,你竟还是修成了红色焰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这一世她占尽先机,转生比凤灵瑶早,觉醒也比她早,她又损了躯体,为何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灵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抬起手。 “可恨!萧山就是大曜神君吧!没想到藏得这么深,连我都没挖出来!大景果真都是奸诈之人!” 若她一早便寻到了他,凤灵瑶还能在这跟她耀武扬威吗? 真是可恨! “神女,她想跑!”少年急切提醒。 灵瑶本打算再套些话,听到此,不作犹豫地拍出火焰。 女人疯狂地躲藏,挥着手臂打出黑火,但那黑火遇上红火像是稚童遇到猛汉,连挣扎都没有便消失无踪。 最后,红色焰火几乎将她包围,她尖叫着撞上去,冲出了包围圈。 但那灰色的衣角已经明显沾上了火苗。 她只剩这一张皮了! 这就是她的本体,灵瑶更不可能让她逃脱,急忙追过去。 只是刚追上,前面的一个身影,突然变成了三个! 还有皮? 不对!灵瑶收住打出去的火焰,前面的两个身影不受控制的扑过来。 只那灰色的影子继续逃窜,灵瑶避到一旁,冲着她的后背又是一掌。 可惜,好像被她一躲,偏了些,那女人背着一团火焰跑远了。 不死也重伤。 只是还是留了隐患,灵瑶恨得跺了跺脚。 此时,地上趴着的两人也艰难地爬起来,脸上带着惊惧。 是两个男人,而且,还是熟人,南裴和他那个同伴。 一旁的背篓滚在地上,洒出采摘的新茶。 “萧,萧娘子?” 南裴战战兢兢看着满脸戾气的灵瑶,有些不敢置信,尽管她看起来十分吓人,但还是比刚才那个身上带火的女人要和善。 萧娘子怎么在这里? 刚才她手上好像托着火苗? 雪狼嘟囔:“这两个蠢货,这个时候敢往山上跑。” 是呢,没死可真是命大,灵瑶裹紧红袍,面无表情地爬上雪狼的背。 只是雪狼又道:\"神女,神君来了。\" 神君? 灵瑶抬头望去,就看见萧山一身铁甲大步而来。 萧山果真是大曜神君? “萧兄弟?”南裴失声叫道。 一旁的同伴捣了捣他,颤声道:“别乱叫,你看他的枪!” 男人手里的枪,黝黑古朴,简洁无纹,幽幽地散发着寒气。 千年玄铁枪,神武将军的兵器。 他记得南裴曾说过:我认识一个猎户兄弟,倒是和神武将军同名,也是高大威猛,十分不俗,若参了军,说不定也能捞个将军当当。 莫不是,莫不是这个人...... 南裴自然看到了,且他也是见过军中将领的,眼前这人,一身金片麟甲,头戴兽首盔,这装扮,分明是......主帅。 神武将军。 南裴腿一软,差点又跌落到地上。 青云山下泊子村,打死猛虎的猎户萧山。 就是,神武将军? 第301章 你可是我祖宗 妈呀,他这是多大的造化呀,竟然曾和神武将军称兄道弟。 这一趟西南,就是把命丢了也值了。 萧山面目冷凝:“常云山早下了禁令,缘何又上山来!?” 南裴身边的兄弟一害怕就跪下了,还扯着南裴下跪。 “我,我们想摘点茶......”南裴低声惭愧地说着,便要跪下。 “好了,赶紧下山!” “是是,将军。” 两人点头如蒜,不敢耽搁,拽起茶篓,也不捡洒落的茶叶了,猫着腰从萧山的身边跑过去了。 跑了一段距离,南裴又忍不住回头,就见那头雪狼一跃冲进了丛林,而神武将军的手正伸到萧娘子的脸上。 呸呸呸,什么萧娘子,神武将军之妻,那不就,传得神乎其神的,神女? 南裴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这事儿,他能跟别人吹一辈子了。 “又让她跑了。”灵瑶嘟着嘴巴不高兴。 萧山安慰她:“早晚会死在你手上。” 他探完了额头,又探了探她的手;\"如今的身体倒是好得很了,一点都没受影响。\" 灵瑶开始仔细端详萧山。 人人都说五百年前的大曜神君俊美如仙,咋萧山就长成这样呢? 也不是丑,但跟仙人之姿可差远了。 那妖女说他是大曜神君,雪狼也称呼他神君,那萧山一定就是神君了。 大曜神君还是摄政王,大景皇室之人。 啊?那她岂不是嫁给了自己的祖宗? 萧山没看到灵瑶的神色变化,一低头,便看到了她穿的鞋子,这鞋子连脚指头都没包住,一颗颗的露在外面像糯米丸子。 小东西,也不怕被蚊虫咬了。 灵瑶身上包着红袍子,他看不见里面,不知她里面穿的更清凉,露肚小衫,半截灯笼裤,小腿和胳膊全都露着。 穿着铠甲有些僵硬,他脱了去,提在手里,蹲下身,“上来。” 山上全都是石头,她穿这样的鞋子怎么行? “我不敢。” “你哪里不敢?” “你是我祖宗。” “你是我祖宗还差不多,快点。” “那就谢谢祖宗了。”灵瑶笑嘻嘻地爬上去。 你说骑着小羽多舒服,非得将它赶走,自己还要做苦力。 萧山听不明白她说什么,只当她胡言乱语。 萧山一路背着她绕山走。 “干嘛走这里?这不是绕远路吗?你不嫌累啊!” “神女大发神威,击败令人闻风丧胆的傀儡军,那边都是迎接你的兵将,你想过去?” “啊,那算了。”灵瑶趴在背上玩着他盔帽下冒出来的一缕发丝,又想起大曜神君的事。 “阿山,你出生的时候,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祥云之类?” “异常?没有,我又不是仙女儿,哪里跟你一样还有祥云,灾难倒是有,大旱一年算不算?地里颗粒无收,村民很多都出去逃荒。” “哦,家里还死了一只鸡,我娘说是被我的哭声吓死的,正好炖了给我娘吃。” 灵瑶:“......” \"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那个妖女说你是大曜神君,小羽也说你是神君。” 萧山顿了顿脚步,“真的?” “嗯,真的。”灵瑶肯定点头。 “老子本来就是神君,要不然能将你养得越来越好,你不是说过大曜神君是你的守护神君的吗?咋?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承认老子?” 这语气,分明是又得意又傲娇的。 灵瑶赶紧点头,“不敢不敢,你可是我祖宗。” “哼,惯会花言巧语。” 萧山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坏蛋,打量在山里,就无法无天。 萧山将人送回将军府,就重回战场收拾残局。 灵瑶没有彻底消灭岐戎妖女,心里总觉着不得劲,想着怎么能将人再引出来,但那人受了重伤,肯定暂时不会妄动。 这可难了。 潜入岐戎的话,萧山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而且她对岐戎也不是很熟悉,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阴暗巫法。 不能冒险。 再说逃回去的赛比波,一路奔回王宫,点了几个男宠进了寝宫。 男宠们长得各不相同,额上都纹着一朵黑莲,他们有的纤细柔弱,有的清风朗月,有的精强力壮。 只是此刻,无一不例外的面带恐慌。 最近女王招宠的次数太多了些,而且,去了的兄弟,都没有再回来。 去哪里了? 难道不是去侍寝的吗? 以往还钩心斗角的兄弟,再也没了争宠的心思,阴云笼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寝宫内,一个男宠忍着惧意上前。 “陛下,奴服侍您宽衣~” 灰袍落下,露出一张皮破肉烂,肌肤寸裂的脸来。 “啊——” 尖叫声后,几个男宠四散逃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吸回去。 很快,殿里传来大口吞咽的声音。 凡胎肉体,疗养效果太慢太慢,若是能擒住萧山...... ...... 与傀儡军对战几次,除了第一次损失惨重,其他几次都是周旋躲避,这是第一次,大败岐戎,胜利而归。 战场上的尸体基本都是岐戎士兵,清理完大景士兵之后,一声令下,点火付之一炬。 傀儡人逃走的不多,岐戎女王受了重创,也根本再无法控制,全进了狼腹。 大景将士欢呼庆祝,利州百姓送米送粮,军民和睦。 萧山下令,犒赏三军,举办来西南之后的第一次庆功宴。 而最大的功臣,神女,自然是要出席的。 “叮叮当......” 人来人往的街头,传来清脆悦耳的铃声。 灵瑶和曲玲珑回头,看到一辆熟悉而精致的宽敞马车。 珠帘掀开,里面露出雌雄难辨的美人脸。 “公主。” 歇波王子展开大大的笑脸,多彩的服饰配着熠熠生辉的珠宝,还是如以前一般招摇。 他是来为将士送物资的,南疆虽小,却也齐心,这是第二次筹集物资送来支援了。 知道打了胜仗,这次拉了许多牛羊猪肉以及米粮等十车的东西。 \"哎呀,可巧,正走累了。\" 灵瑶拉着曲玲珑上马车,还一边介绍:“这马车可舒服,是歇波王子重金打造,到哪里都要乘坐。” 歇波狐狸眼中荡起笑意:“正是,公主说得极是。” 别人他都不给坐。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02章 越黑越爷们 马车确实宽敞,而且布置温馨,中间依旧摆着桌案,只是此刻没有吃的,只有一幅棋局。 上来之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垂首侍奉的仆从,跪在角落,并不起眼,二人也没有理会。 “竟不知,王子还喜欢下棋啊?” 灵瑶和曲玲珑弯腿坐下,看了一眼棋局,他在和谁下,一个人下啊? 歇波笑了一声,声音绵绵,风情摇曳。 曲玲珑看了他一眼,歇波朝她眨了眨眼,只是单纯地打招呼,并无调笑之意。 奈何配上他那张狐狸脸,还是让曲玲珑红了脸。 真妖精。 比起大咧咧发骚的坍台大公主,这个可是祖宗级别。 媚劲儿并不流于表,都是骨子里带着的。 “公主这么生疏做什么,叫我歇波可好?这位美人又是谁啊?” 他的声音亦是透着一股绵劲儿,根本不是装出来的,尾音上挑,语调像是与情人对话。 曲玲珑听的身上发麻,赶紧看向灵瑶,却见她像是听不出似的,一点异样都没有。 “这是我宫里的曲太医,也是我大皇嫂。” 曲玲珑心里一颤,因为这个称呼心跳加快了几许。 “歇波,还有没有红梅酒啊!” 灵瑶舔舔唇,眼神在桌案底下搜寻了一遍,一副馋样。 歇波又笑起来,狐狸眼睛眯成了缝:“我可不敢再给你喝,神武将军不好惹。” 二人像熟稔的朋友一样聊天。 曲玲珑好不诧异。 她看了一眼棋局,不是很懂,又四处观望起马车来。 这马车有八个轮子,轮子大概也是经过特殊设计的,行驶起来稳当也无杂音,顶上挂着一圈灯饰,中间的一个竟像是大景皇宫里的宫灯? 此时,歇波看到了曲玲珑的目光,随意解释道:“是不是眼熟?这宫灯还是公主送的,里面的神火可是永生不灭。” 啊?是灵瑶送的? 曲玲珑又看向宫灯,灵瑶瞥了歇波一眼,也看过去。 歇波低着头,狐狸眼下垂,又自己走了一步棋。 自己把自己堵死了。 灵瑶皱皱眉,抬手捡起一颗白子随意一放。 “公主棋艺高超,在下拍马不及。”歇波笑眯眯恭维。 随即收了棋子,换上了茶盘。 行云流水间,就泡了两杯茶。 “红梅酒没带,凤凰单丛茶倒是有,公主尝尝,您不是最怕热吗?喝这茶最合适不过。” 灵瑶怕热? 曲玲珑看了茶杯一眼,率先拿起,放到嘴边。 灵瑶趴过去,盯着歇波的眼睛,余光看到角落里的仆从似乎朝这边瞅了一眼。 “公主可别害我,神武将军要打人的。”歇波赶紧后退。 “上次你不是说,若下次见面,你便满足本公主一个要求?” “呃......”歇波眼神忽闪,像是羞涩,又像是紧张:“公主请说。” “今晚,侍寝吧!” “噗嗤!” 曲玲珑刚入口的茶就喷了出来,恰好喷到了对面的歇波身上。 “哎,太烫了太烫了,不好意思。” 曲玲珑手忙脚乱地摸出丝帕去擦,心里还在想着灵瑶刚才的话。 一定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吧? “曲太医不用慌,小事情。”歇波退开身子,毫不在意地松了松衣襟,露出比女人还美的颈子。 曲玲珑脸涨得通红,若别人做这事情,她会觉得很放荡,只是这只狐狸,竟觉得还挺养眼。 再说,这边人多数都是这副打扮,露得比他还多呢,为什么她就觉得歇波露出一点就这么迷人呢? 真妖孽。 可不能再与这人待在一处了。 “灵瑶,下马车走走吧,应是快到军营了。” “嗯,行。” 灵瑶掀开锦帘向外瞅了一眼,已经到军营外了。 曲玲珑先下了马车。 灵瑶临下车又转了头,红唇微启:“晚宴时,本宫让人喊你哦。” 歇波:“......” 呃......身体好麻。 这个才是真妖精吧? 曲玲珑在下面等了会儿,才见她下来,赶紧伸手扶了下,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等歇波的马车叮叮当当地前行,曲玲珑才迫不及待地询问:“做啥呀,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你不觉得歇波长得很美吗?我看你都看呆了。” 是很美,好看的东西谁不想多看两眼,可那和侍寝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放在心上的人。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你不会当真了吧!” 曲玲珑看着满不在乎的灵瑶,怀疑地瞪着她。 这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而且,灵瑶也不是这种性子。 那到底是因为啥呀? “孟玖,池云——” 灵瑶喊着已经跟过来的两人,“你们跟着马车......” \"是,小姐。\" 曲玲珑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感觉灵瑶的神色很凝重,不禁又回想车上的对话。 灵瑶应该是故意那么说的吧? “雪姐姐,你跑哪里去了?萧大哥让我去府里接你,你都不在,我在街上寻了你好半天,呼呼——” 芋头跑过来,两手搭在膝盖上,呼呼的喘粗气。 他的身后,施施然跟着一身浅蓝长丝袍的凤世昊。 这边人穿的都清凉,能穿多少就多少,若是在大街上,这样穿可是很惹人注目的,尤其他长的这么好。 他刚才也去街上寻了? 曲玲珑眼睛都落在凤世昊身上。 凤世昊低咳一声,提醒她,别那么明目张胆,很容易让人,同手同脚。 “哪来的黑小子啊!啧啧......”灵瑶高举手臂提了提芋头的发髻嫌弃地晃了晃。 “我哪里黑了,不是跟萧大哥一样吗,你该看习惯了啊!” 真是,军营里的人不都这样吗,连不用训练的军师都是这个皮色。 他又不是女人。 “在军营里,越黑越爷们!” “呃,爷们?是不是身上的疤越多也越爷们?”灵瑶伸出手要扯他的衣服:“让我看看你有多爷们。” 芋头吓的一跳,凤世昊正要斥责,便看到一个凶煞凶煞的人过来了。 凤世昊嘴角勾起一抹看热闹的笑来。 “王猛!”萧山大吼:“滚山上抓20只兔子再回来!” 芋头目光呆滞,哭丧着脸看了灵瑶一眼。 又被你害死了喂! “我想回锦江城了,我想小虎了。”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03章 小心眼的男人 以前萧大哥踢小虎出气,现在是拿他出气,他和小虎才是好兄弟。 凤世昊冷笑一声:“皇妹你真不懂事,看把将军给气的。” 芋头一溜烟跑了。 他看出来了,这个王爷在挑事儿。 在街上他就觉着这王爷不好相处,他说100句,他只回了几个“嗯。” 可比雪姐姐难伺候多了。 灵瑶也笑了一声,对着曲玲珑道:“玲珑,我知道歇波王子长得好,但你也矜持一点,叫你一声美人儿你脸红成那样,还拿着帕子给人家擦身子,哎呀,我说啥了,看把大哥给气的......” 凤世昊变了脸是真的。 曲玲珑气得瞪眼。 她做了啥要将矛头指向她? 嘴巴一张差点回过去:那你还让人家侍寝呢! 不过最终没敢说出来。 灵瑶笑眯眯的与曲玲珑对视。 哄呀!快哄呀!增加感情的好机会呀!趁机也给大皇兄擦擦身。 然而,曲玲珑与她丝毫默契都没有,竟觉得羞愧至极,刚才确实多看了歇波两眼,而且,还乱七八糟地碰到了人家的胸。 感受到凤世昊的视线,她竟紧张地找了个最差的话题。 “萧大哥,杜将军醒了吗?我去看看。” 灵瑶吐血...... 为大皇兄默哀中。 曲玲珑说完也后悔了,慌忙看了凤世昊一眼,却听他清冷冷地说了句:“我也打只兔子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曲玲珑瞪向灵瑶。 萧山讽道:“蠢死了。” 灵瑶:“就是,还不快追过去,哄呀!说歇波一点都没大哥好,你最爱大哥了,一天不见心里就思念得不行,吃饭也不香,做啥都没劲儿。” 曲玲珑红了脸,这么肉麻谁说得出口。 “然后再亲亲,抱抱,拍拍头,就好了,男人很好哄的。” 萧山面无表情。 曲玲珑都不敢抬头,缩着脖子溜走。 “哼,对付男人很有经验嘛!还教上徒弟了。” 萧山这才靠近某女人,穿了一身西南族的衣服,小腰都若隐若现的露着,还有两条莲藕似的白胳膊,脖子上挂着一个银项圈,头上别着一穗花束。 这都是这边常见的装扮。 只是穿在她身上,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勾魂呢? 绝不能这么穿。 军里都是些什么家伙,他可太有数了。 母猪都能看成一朵花,何况是九天玄女。 就算有他震慑也不行。 灵瑶笑着依偎过来:“哪里,哪里,都是在将军身上得来的经验。” 萧山掐住她的小腰,恶狠狠道:“你再敢对芋头动手动脚,看我不跺了你的爪子。” “不动了不动了,他跟一块猪肉有什么区别,真是小心眼。” “我小心眼?要我去抱别人吗?城主家可有三个女儿,长得着实稀罕。” “你敢?” “可不就是敢,六子!去叫顾城主把他三个女儿带过来,本将军要抱!” 萧山喊着在站岗的一个小兵,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是,将军!”六子利落地跑进军营。 “你是认真的?”灵瑶歪头询问。 “再认真不过。” “那你这样说的话。”灵瑶抿抿唇:“今晚我就让歇波王子侍寝。” 空气有刹那间的凝固。 直到,一个十分兴奋的男声传来。 “将军,女儿们带来了,带来了。小心点小心点。” 呼啦啦,三个年轻的姑娘外加一个笑得合不拢嘴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三个年轻姑娘手里还各抱着一个,奶娃娃? “跪下跪下。”男人指挥着三个姑娘:“给神女殿下请安了,神女殿下,下官是利州城城主顾培,这是下官的三胞胎女儿,臣斗胆,求神女为我女儿赐福。” 说完蹬蹬瞪磕了几个头。 哎呀,没想到神武将军看着脸冷,原来也挺好说话的,竟然真的跟神女提了。 他的三个宝贝女儿可有福了。 萧山看着灵瑶,鼻子哼了一声:“神女,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人赐个福气,三胞胎,多难得,顾大人好福气啊。” 说着伸出手去:“来,本将军得挨个抱一抱,多招人稀罕。” 顾城主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 “神女......”眼睛巴巴地看着灵瑶。 灵瑶:“将军别抱了,你身上煞气重,本宫来抱。” 姑娘递孩子的手迅速收了回来,转而交给了灵瑶。 萧山也无所谓,收了手,看着灵瑶熟练的抱着孩子,在她额头点了点:“姻缘美满,长命百岁哦。” 小丫头比北岳北裳还小上点,睁着葡萄似的黑眼看着灵瑶,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抓灵瑶的手指。 真可爱。 她想孩子了。 挨个抱着孩子祝福了一遍,顾城主乐颠颠的感谢后又进了军营。 刚才她逗孩子的一幕着实让萧山看迷了,知道她定然是想起了自家两个崽子,那目光,柔软又怜爱。 “我想北岳和北裳了。”灵瑶怅然道。 萧山也不忍再恼她,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这边很快就会结束的。” “你都没抱过他们。”灵瑶埋怨。 “回去就抱。” “嗯。” “那可以说说侍寝是怎么回事了吧?” 灵瑶笑了笑,就知道他还惦记着,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 再说跑山上去的凤世昊,他两手空空,一身长衫,哪里是来打什么兔子的,找了个光秃秃的大石头一坐,发起呆来。 芋头做好了几个陷阱,回来就看见了他。 “王爷,你怎么也进山了,这里面蚊虫多得很,你久居京城,咬了肯定起大包。”就差明晃晃说他细皮嫩肉了。 这是雪姐姐的哥哥,他就好心提醒他一句。 “坐。” 凤世昊指了指身边。 芋头纳闷,这王爷不是不爱搭理人嘛,叫他干嘛? “你和我家小妹关系不错啊?” “你别误会,她当我是弟弟,我当她是姐姐。”芋头赶紧解释。 凤世昊打量他牛犊子似的身材,和他一样的身高,都比灵瑶高一个头了,这,当弟弟? 萧山是怎么容忍这家伙跟在身边的? 芋头看到了他的打量,不由急了。 “你别看我现在啊,我以前瘦得跟猴子似的,又瘦又小,而且,我今年才15岁!”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04章 那个激烈的 “我听小妹说,她家里那条黑狗救过她的命?” “小虎?” 谁知道叫啥,当时烧了房子,都要求他把那狗弄出来,那会儿,在她心里,他这个皇兄连条狗都比不上。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她怎么到你们村子的,萧山和她,是怎么过日子的?” “那话可长了,你真要听?” 他不是烦他说话吗,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跑山里来听他讲故事? “讲吧!”他有的是时间。 芋头没坐下,先抻头抻脑的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看到凤世昊木木的眼神,咧嘴道:“你不知道,我在军营一讲他俩的事,萧大哥就能逮住我,他长了顺风耳。” “放心吧,这次他俩在一块,绝对没空来逮你。” “那倒是。” 芋头放心了。 然后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直到,曲玲珑也寻了来,芋头还没讲完,有点意犹未尽。 “娘娘来了,一起听?还是,下回分解?” 芋头并不知曲玲珑就是当时深水巷的曲大夫,只知道她是王爷的媳妇儿,那不就是王妃娘娘吗? 曲玲珑被他不伦不类的叫法弄得不自在,看了凤世昊一眼。 凤世昊感慨道:“怪不得当初小妹恨我,原来她在村子里过得真挺快活。” 整天奴役萧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人欺负她,他就弄死人一家子。 排除被人贩子拐卖那一段,后面真挺好的。 怪不得她对萧山死心塌地。 还有曲玲珑,当时为了不让他发现萧山,也帮着隐瞒。 哎,要是当时他没有多事地去寻找她们。 如今,会是什么样呢? “你以后不当兵了,还可以做个说书先生,本王一定捧你的场。”他拍了拍芋头的肩膀。 从石头上跳下来,对着曲玲珑道:“回吧,山里蚊虫多。” 林子湿润,他一身浅蓝,衬得人更加清冷。 灵瑶让她抱,让她哄,这从哪下手啊,他连看都不看她。 “哎呀!” 一走神,脚下踩到一颗石头。 “怎么了?”凤世昊回头,见她捂着脚腕蹲在地上。 “崴脚了?”他蹙眉,过来搀扶她。 曲玲珑顺势抱住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凤世昊耳根尖尖红了一圈,低声道:“还能走吗?” 能走还是不能走? 曲玲珑有点纠结。 紧皱的眉头,在凤世昊看来,那是痛得不行了。 “我背你吧!” 他转过身蹲下,挺直的背微微弯曲。 曲玲珑都惊呆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以前从来没敢这么奢望过。 她真的能趴上去吗? “快点。”凤世昊不耐的催促。 “哦。”曲玲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小心地趴上,两只,光裸的手臂圈上男人的脖颈。 凤世昊站了起来,胳膊拖住她的腿。 他的发丝垂在颈后,曲玲珑闭上眼睛去闻。 “曲玲珑。” “啊?”吓得曲玲珑连忙睁开眼睛,心虚不已。 刚才她是不是像个变态? 他不会发现了吧? “曲玲珑,如果你有好的归宿,我会给你和离书,孩子也可以带走。” 什么? “你什么意思?我不和离,你是不是生气刚才的事,那是灵瑶乱说的,歇波王子跟我没关系,我只喜欢你。” 被他一激,她顺着嘴就说出来了,说完以后竟觉得也没那么难。 “你别生气了,我都喜欢你好久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啊!” 说完,她拍了拍凤世昊的头。 凤世昊顿了一下,又重新起步。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你好,天下第一好。” “你以后会后悔的。” “不会,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要有压力,不过可以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凤世昊有些急躁:“你那么好,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为什么非得把时间耗在我身上。” “我不好。”曲玲珑哽咽:“如果我足够好,为什么你会不喜欢我?” “因为我给不了你未来!”凤世昊停下脚步,将曲玲珑放了下来。 他好看的凤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痛苦。 这是曲玲珑第一次见到他真实的情绪。 真实的,让她心疼,想哭。 “你不要这样,让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开心一点?” “曲玲珑,你怎么如此下贱,非得跟我这样的人搅合在一处!灵瑶告诉过你吧,我......”凤世昊颤抖着唇,眼睛弥漫上血色。 曲玲珑抱住他,“我知道,你不用说,那不是你的错,我就喜欢你,就爱你,除了你谁也不要。” “哪怕,哪怕我......不能人道,做不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什么?他说什么? 曲玲珑漫着雾气的眸子看向凤世昊。 “你......” 凤世昊看到她震惊的眼神,明白了。 灵瑶没有告诉她。 他难堪地白了脸色,屈辱占据了整个身体,脑中轰鸣作响,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逃离。 他狠狠地推开曲玲珑,不顾她甩在地上,尖锐的石块划破了手指。 曲玲珑更是顾不得,飞快地爬起来追上他,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身。 “我不管,我就要你,你变成什么样我也要!” “你放开!“凤世昊疯狂地去掰她的手。 曲玲珑疼得要命也不放,胳膊被掐青了也不放。 “不放不放,你就算死了,尸体也是我的!” “你......你,你终有一天会后悔,会弃了我!” “不会!我发誓,如果我弃了你,让我穿肠肚烂,永世不得......” ...... 宴会开始了,凤世昊和曲玲珑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在山里迷路了吧?”灵瑶担忧地问萧山,“要不要派人去寻一下啊?” 萧山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二人对这边地形又不熟的,天都黑了,别碰到野兽。 正要派人去寻,就看到芋头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堆兔子,直接扔到了火堆旁。 “王猛!过来!” 芋头一哆嗦,不禁苦了脸,刚回来,还没歇口气喝杯酒呢,萧大哥眼睛是不是长他身上了啊? “你去寻一下江北王。” “江北王?不用了吧,怪难为情的。”芋头咧着嘴为难。 灵瑶问:“做啥这个熊样子?” “人家正和他媳妇玩亲亲呢,我过去不是找打吗?” 就在林子边,他回来时恰好又碰上。 哎呀,那个激烈的。 幸亏天晚了,那边没人。 江北王看着怪矜贵的,这事儿上还挺爷们。 喜欢在外边啊? 王妃娘娘都快滑到地上了。 第305章 我等绝不让坍台人欺负神女 哎呀,他没多看,真的。 就看了一,二三......七八眼。 灵瑶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凑近芋头,贼兮兮问道:“在哪里,看清了吗?是谁主动的?” “应该是......” \"滚下去。\" 萧山冷冰冰的目光一扫,芋头本能的一缩脖子,嘴巴一绷,很麻溜儿地跑了。 灵瑶还想好好问问,被萧山一捣乱,问不成了。 她生气地站起来,离萧山远了些。 原本二人坐在主位,万众瞩目,一众将士目光全聚在这里,只不过,将军护得紧,神女自过来就一直偎在他身边,全身被斗篷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明月般的脸,将士们谁都不敢上前跟神女打招呼。 现在竟看到,神女一人坐到了另一边桌子,像是与将军生气了? “军师,末将要不要过去跟神女请个安?不过去好像不礼貌?”某副官跃跃欲试。 吴洲白哼了一声没搭话。 以前都是他与将军坐一处喝酒的,现在他是多余的了,将军有了新人忘旧人,没良心。 副官见他没说话,又看了看大口啃着鸡腿的袁步非。 袁将军可是大将军的兄弟,按理说,神女那就是亲嫂子,他都没过去,是不是情况有点......复杂? 袁步非啃完了鸡腿,将骨头随手一扔,嘲笑道:“去,尽管去,没准神女也封你个大将军。” 真的假的? 副官有点激动。 “然后将军明天就把你发往肃川守城门。” 肃川,大景最最苦寒之地,风沙漫天,缺水少吃,去一年,鲜花也成牛粪。 副官打了个哆嗦。 不能吧? 不是说将军听神女的? 算了算了,别去冒这个险,看看别人的举动再说。 顾城主正跟南疆王子炫耀着自己的三个闺女,坍台大公主和兄弟们喝得正欢。 哎?坍台公主不是来联姻的吗?神女都来了,这主儿还不走? 灵瑶离远了,萧山不高兴,那张桌子原本是江北王的,他没来,自然空着,萧山站起来,也坐了过去。 “你做啥又跟过来,不是还要演戏呢?” 灵瑶起身又想离开,被萧山一把拉回,人就扑到了他怀里。 下面一阵呜嘘声。 萧山震慑地扫视了一圈,一众人低头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忙活起来。 “有什么可演的,坐下陪我好好吃点东西。” 灵瑶还是爬起来,正襟危坐,萧山把挑好鱼刺的肉放她面前。 “你把芋头喊过来。” “又叫他做啥?”萧山放下筷子,抬头望了一圈,“王猛!过来!” 正跟人聊得热火朝天的芋头:“......” 不是吧?刚才只说了萧大哥在村里见有人跟雪姐姐聊天吃醋了的事儿,刚开了个头呢? 又被逮住了? 与他一起聊天的瞬间散了个干净,芋头还得装作精神百倍地小跑上前。 “将军,有何命令?” “是我喊你。”灵瑶道。 啊,是雪姐姐啊,放心了。 “你去给杜凌送些吃的,顺便,陪他聊聊天的,讲讲你看到的趣事啊?比如,看到江北王和他王妃在林子里的事儿!” “啊?”芋头看着灵瑶再认真不过的眼神,着实觉得雪姐姐与他—— 兴味相投。 确实的,背后说人家这种儿事儿虽然不地道,但却是最解闷的,杜大哥一定闷坏了,他现在就去。 更何况,这是江北王亲妹妹嘱咐的,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芋头领了光荣的任务跑了。 萧山哼哼:“真是闲的,照我看,曲玲珑真是瞎了眼,还不如和离选杜凌呢!” “你才瞎了眼,我大皇兄好得很。” “他烧了咱们的房子。” “那房子盖的时候就掉了吉纸,命中注定的,没有大皇兄也有别人烧,咱们再盖个吉利的。” 萧山没话说了。 反正她心里向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能找出理由护着。 看来,她心里又多了一个人的位置。 哎,惆怅。 伙房里又做了新菜上来,伙夫端着一盘硕大的烤腿上来。 “神女殿下,将军,这是南疆送过来的鹿腿,请您们享用。” 池云上前,拿出刀开始切肉。 灵瑶懒懒地朝下方扫了一圈,歇波捂着头,像是有了醉意。 “将军吃吧,本宫出去走走。” 灵瑶站起来,萧山也没跟上,用叉子插起一块鹿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只是此时,一阵吵闹从远处传来。 一个小兵跑来禀告:“将军,坍台来了几位长老,说是来寻大公主的。” 众人全都看向了灵瑶。 这是坍台来给大公主撑腰来了? 可恶,将军和神女乃神仙眷侣,那个坍台公主哪里来滚哪里去,看那放浪形骸的样,喝得傻不愣登的,哪里能与神女相比。 一时,许多将士都站了起来。 “神女放心,我等绝不让坍台人欺负神女。” “对,将军娶坍台公主,只是权宜之计,做个样子而已,这事末将清楚。” “神女千万不要误会将军。” “坍台大公主比不上神女一根头发丝儿。” “将军还骂过坍台公主妖里妖气,不自量力。” 袁步非颤颤的举手:那是他骂的。 花青木都喝醉了,被这一群粗鲁汉子生生骂醒了,抬头一望,群雄激愤。 她一缩脖子:“对对对,我自不量力,万不敢肖想将军。” 众人更加鄙视,真是个没用的软骨头,哪里有神女对战傀儡军的半点威风。 怂货! 只会携恩索惠的软蛋公主。 就这样的还当女王呢,坍台是没能人了吧? 别以为神女远离京城,就能让人欺负,他们可都是她的后盾,整个坍台来了,他们也不怕! 灵瑶张着嘴巴看着一群粗糙又可爱的汉子,真不愧是萧山带出来的人,个个真性情。 萧山挥挥手:“放他们进来,正好本将军解释一下。” 坍台来的是两位长老,一男一女。 是支持花青木的离长老和灭长老。 一进来就受到热烈的洗礼,被众人盯得发毛。 这是咋了,是不是大公主犯事儿了? 第306章 本将军去接媳妇儿回家了 二人对视一眼,原本对好的说辞就改了:“恭喜神武将军大败岐戎,若有什么用得着坍台的地方,我等定竭尽全力相助。” “别的倒用不上,只要将你们江裕关堵死,别让岐戎进我大景就成。”萧山淡淡地摆手,“两位长老请坐。” 离长老和灭长老被萧山的气势所震慑,看了自家公主的桌子一眼。 满桌狼藉。 算了,不过去了。 “将军,咱们公主当时留信说,已经与将军,联姻?”离长老试探询问。 一说完,周围全是怒哼。 好像犯了众怒。 花青木赶紧站起来,“误会误会,长老听本宫说,是这么回事。” ...... 听完之后,众将领全明白了,放下心都重回了座位。 原来是假的。 就说将军英明神武,不可能舍神女娶一个半点比不上神女的女人嘛! 袁步非附和道:“是,因为那岐戎妖女总想擒获将军,因此由我扮成将军与公主演了一场戏,都是假的,不过,即便没有联姻,咱们大景和坍台也是兄弟之国,理应互相帮助。” 离长老和灭长老却并没有纠结此事,二人眼睛已经盯向了灵瑶。 “莫非,莫非这位就是大景神女殿下?” “正是!”身边立刻响起了声音。 “此次大败傀儡军,便是我们神女用了奴兽之术,将傀儡鬼杀得片甲不留。” 离长老和灭长老激动不已。 “是,确实是神女,与我坍台留下的画像十分相似,神女殿下,请受我等一拜。” 二人真心实意地叩首大拜。 这倒是让众人惊讶不已。 灵瑶早便从花青木那知道五百年前神女与坍台有些渊源,也没有意外:“不必多礼了。” “是是是,神女乃我坍台的大恩人,即便过去了五百年,我等也不敢忘却,皇室代代传承,留下敕谕要与大景和睦相处。” 原本灵瑶还挺感动,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人家还记着救命恩情,看来当时情谊非比寻常。 哪知,下一刻。 “神女可否再赐我国一些神药,仅剩的一颗已经被大公主偷走给神武将军用了,我坍台历来供奉神女,以神女为尊......” 果然,花青木的厚脸皮是有原因的。 萧山一拍桌子,“给你一巴掌要不要?要不要脸了,本将军用的原本便是神女的东西,慢说一颗,十颗用了也就用了,还真有脸再来讨要?” 没想到萧山突然发了飙,两位长老吓得半天没敢言语。 莽气太重了,土匪似的。 可又有点不甘心。 “话,不是这么说的......”离长老嚅嗫。 给了的东西就是坍台的,他用了就得还啊,把那一颗还回来也行啊。 花青木讪讪举手:“长老,神女给了五颗了。” “给了?”两位长老一喜,随即喜意又少了些:“五颗啊!” 以前记载的可是三十颗呢! 就这三十颗,可保了他们坍台多少年太平,朝权交迭之际,免了多少内乱宫斗。 这不光是救命的问题啊! 五颗是不是有点,少? 萧山看着灵瑶,不满:“你啥时候给的?我就用了一颗,你咋那么大方,不行,把那四颗要回来!” 花青木和两位长老吓得赶紧后退。 灵瑶大方地说场面话:“长老们不必担心,若以后真的有需要,还可来景国求助。” “多谢神女,多谢神女。” 未免节外生枝,两位长老也不敢多待。 “坍台国内不稳,二公主近日动作频频,大公主还是尽早回去。” 花青木点头:“是是是,本宫这就回去了,还请将军按先前的约定派个人前去相助。” “袁步非,你带人走一趟坍台,助大公主登上王位。” “是,末将领命!” “嘿,老搭档。”花青木跟他招招手。 灵瑶看了看肃然的袁步非,又想起他顶着萧山的脸与花青木纠缠的样子。 花青木是个男人,从小就当女孩养的,现在要做女王,那一辈子就要伪装成一个女人。 这样的人,心理真的是正常的吗? “袁将军,家中还有妻儿隐隐盼归,可别在外逗留啊!” 袁步非好歹做过县令,文臣武臣的道道都清,听灵瑶这么一说,话就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圈。 公主这是提醒他到了坍台别乱来? 那可多虑了。 坍台女人都跟母老虎似的,哪里有半分女人味,他可要不起。 “是,末将谨遵神女教诲。” 如此,皆大欢喜,袁步非当即点了一队人马随着花青木走了。 这又过去了诸多时间,都快到子时了。 灵瑶看看萧山,他又坐下喝起酒来。 便也不管他,对着一众将士高声道:“众兄弟们劳苦功高,刚才多谢你们的维护,待将岐戎孽畜灭了,本宫在京都备好美酒佳肴,再与兄弟们开怀畅饮,盼尔等一个不少,安然回归!” 接过池云递过的一杯白水,扬声道:“敬各位!” 一饮而尽。 她真心实意敬这些为景国出生入死的军人,也是头一次接触萧山以往十多年的生活。 心中感动,又暗自祈盼世间太平,让将士们解甲归田,享受天伦。 所有人全站起来。 “敬神女!神女万岁!” 糙汉子们也不知喝了酒水还是因为热,面色通红,纷纷将手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灵瑶从中间走过,一一点头。 萧山嘴角噙笑,看着她出了场子。 神女一走,糙汉们不再顾忌,声音大起来。 “将军!你说打败岐戎,回京你便给俺找个京里的贵女,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啊,末将不喜欢太瘦的。” “俺也要,不用贵女,小家碧玉也行,俺喜欢笑起来有酒窝的,像以前俺村里的村花。” “俺不要老婆,听说京里有家酱香鹅做得好,俺要吃那个!” 吵吵嚷嚷,萧山乐得哈哈哈大笑。 很快,歇波不胜酒力,被仆从扶着离了场。 酒饱饭足,许多已经扑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还有几个依旧在划拳,军师敲着筷子在高声吟唱:“醉卧于沙场......笑看人世间.....” 萧山眯着眼睛伏在桌子上,半睡半醒。 一个小仆从匆匆过来。 “将军,神女在外边好像醉了,我家主子劝不动,让您过去呢!” 是歇波王子的那个小仆从。 孟玖在身后提醒:“将军,您还清醒吗?” “笑话,本将军千杯不醉,本将军去接媳妇儿回家了。” 萧山稳稳地站起来,说话却有些大舌头,指着小仆从道:“带路!” 第307章 公主!杀了她 到了外面,风一吹,萧山稳稳的步子有点摇晃起来。 “神女,在哪?” 小仆从弯着腰在前面带路,手一指:“就在前面林子里,将军快去吧,神女嚷着要找您呢!” “嘿嘿......她不找本将军找谁,黏人得很。” “是是,神女与将军感情真好。” 夜半三更,林中潮湿又阴冷,鸟虫皆寂,诡异的安静。 “神女呢?”萧山晃晃头。 “将军,看前面,那不是吗?”仆从朝前一指。 萧山一看,果然是媳妇儿! 嗯?她怎么抱着别人? “好你个歇波!竟敢抱我媳妇儿!”萧山大怒,抽刀要砍人,却抽了个空。 “老子的刀呢?看不砍死你这王八蛋!” 眼前的歇波魅惑一笑,挑衅似的更紧地搂住灵瑶。 “嘻嘻,将军,看来神女是对你不满意呢!她说,今晚让本王子侍寝呢!” 萧山被激怒了,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他额上凸起的青筋,还有攥得咯咯直响的拳头。 “找死!” 他欲上前,却闷哼一声,脚似千金重,一下子跪在地上。 “哈哈哈!”歇波狂笑起来。 一时,周遭空气阴冷得毛骨悚然。 “萧山!阿银希瑞选的大曜神君,终究不过一个凡胎肉体,轮回后竟长成了这副样子,真难为她竟还是选了你!” “拿过来吧!” 歇波突然上前,阴鹜的眸子带着嗜血的杀意,手曲成利爪拍向萧山的头颅。 却在此时,艳红的火苗飞至,灼到了他的手背。 “啊!” 他惨叫一声。 又是红莲业火! 该死的凤灵瑶,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再想动作已经是没了机会,眼前的萧山突然猛地站起,一脚踢过来。 怎么会?他不是中了软筋散? 而此刻,真正的灵瑶和歇波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萧山恶心地呸了一声。 “就你那满身臭气,也敢冒充我媳妇儿,抱着一棵树搔首弄姿,真难为你。” “你,你没被迷惑,也没中软筋散?” 赛尔波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好像不妙,半边脸还带着黑红的烧伤,尤为可怖。 她恨透了凤灵瑶,但最主要的,是抓住萧山,抓住他,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 一挥手,四周呼啦啦落下一群黑袍人。 她看向站在灵瑶身边的歇波。 好,很好,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以为凤灵瑶能救得了他吗?太愚蠢了! 这边,猛玖和池云也现了身,挥手就是一片剧毒,与黑袍人缠斗起来。 而灵瑶一心只盯着赛尔波,这一次,不可能再让她逃跑了。 萧山拿着陨石开始摆阵。 赛尔波嘲讽的笑:\"用这破石头也想困住我,你不知这东西只是我家院子里的踏脚石吗?\" 萧山一顿,看了看手里的陨石,继而又开始布置。 “能困住别人就行了。” 这石头困不住这妖女,但对普通人来说,不懂阵法的人可是很难逃脱。 今日,到此处的岐戎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赛尔波阴鹜的眸子无动于衷,对她来说,别人的性命都无所谓,死便死了,本来就是些渺小的蝼蚁。 她的目标,只是萧山! 周围升起了一片黑雾,赛尔波的身影渐渐看不到了。 灵瑶挥出艳红的火焰,将那团黑雾驱散,依旧没有看到赛尔波的身影,直到萧山那边传来打斗。 萧山功夫虽好,但却抓不到一个没有实质的躯壳。 一个人形的黑烟旋绕在他身边,胸口的玉佩散发出隐隐红光,蠢蠢欲动的,想要抗击。 被萧山一把抓住,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能让玉佩碎裂,何况会伤了灵瑶。 灵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火焰自手中脱离,直奔那股黑烟,此时的焰火,经久不灭,像一个影子,追在黑影后面不放。 黑影终于逃离了萧山的身边,可以看出它的暴躁和恐惧,跑得越来越急促。 一旦留下一点尾巴,就被焰火吞噬。 直到黑烟累了,隐隐显出里面的人影,塞尔波可怖的脸若隐若现。 然后,那股黑影倏然变回人形,飞速地擒住了正在观战的歇波。 红莲焰火紧跟在身边,飘在空中投鼠忌器。 “凤灵瑶,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他!” 赛尔波力气用尽,再不逃离,她真的要葬身此处了,至于擒获萧山,只能以后再图谋。 红莲业火对她,几乎是血脉压制,体内的黑莲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她没想到,歇波真的是恨极了她,竟然反过来双手死死箍住她的身体,朝着灵瑶大喊:“公主!杀了她!” “我父王已经被她控制,南疆陷于危难,杀了她!杀了她!” 灵瑶从未想过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说话从来都带沙绵半丝尖锐之气都没有的人,有一天会嘶吼成这样,像要将胸肺都要喊出来。 “歇波!” 俩人紧靠在一起,火焰的威力极大,若杀了赛尔波,势必会伤到歇波,小伤口她还能用自己的血救治,若严重怎么都救不回的。 她得看看从哪个角度下手。 “公主!杀!”歇波再次吼叫。 赛尔波精疲力尽,被歇波箍的死紧,但歇波毕竟是个文弱的,力气有限。 她啊啊地叫着,状似恶鬼,眼看就要挣脱。 歇波见灵瑶不动,抱着塞尔波就朝火焰撞了过去。 火焰碰到邪物,猛地蹿起,赛尔波身上燃起了火焰,而歇波的脸也被波及。 果然是神火,好疼啊! “歇波!” 到此时,赛尔波已经无力再挣扎。 灵瑶加剧火焰直接将她包裹,她蜷缩着身子像个火球在地上翻滚。 “凤灵瑶,萧山,你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等着吧,等着吧,啊——” 凄厉的叫声终于渐渐消失,地上的火球熄灭,只余一滩灰烬,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歇波!怎么样?” 灵瑶赶紧扶起歇波,只见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已经是一片狼藉。 “没事的,没事的!”灵瑶咬破手指,伸进他嘴里,“会恢复的,快吸一口。” 此时,所有阵法突然消失,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萧山和猛玖池云已经解决掉了所有岐戎人。 他寻觅一圈,就看到了灵瑶。 第308章 白头偕老 歇波移开了头,那双总是上翘的狐狸眼微微垂着,睫毛已经烧没了,嘴角却又弯起弧度。 他想笑,但是大概太疼了,面皮扯得痉挛不已,让那笑容就格外发苦。 “公主,我活不成的了。”他的手扯开自己的衣领。 左胸之上,一朵铜币大小的黑莲发着幽幽的寒气。 “这是......” 灵瑶瞪大眼睛,她想起鲁彦墨的额头,他说过,岐戎女王的男宠,额上都纹着东西。 “父王被她控制了,把我亲自送到她床上,这个东西,若当时没有去掉,那便再也去不掉了,它会在体内生根,发芽,与母同体,所以,她死,我死。” “公主,别费心了。” 果然,那黑莲开始发出黝黑的光,像星星之火,即将燎原。 灵瑶急忙将带了血的手指抹了上去,那火苗像被压灭了,不再闪烁。 歇波看着灵瑶,眼里带着浮光。 不过是两面之缘。 她竟待他如此。 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 要是她生在南疆就好了。 他们一定会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对不起啊公主,其实我也犹豫过,在街上遇到你之前,还想着背叛大景保全南疆。” 只是,看见她纯净不染杂物的眼神,他便不知不觉做了决定。 他知道,能保全南疆的,只有大景神女和神武将军,一开始是他糊涂了。 他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神武将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将军,别生气,我只是想与公主做朋友,从小到大,只有公主不将我的面相看在眼里,她当我是普通人,我真的挺喜欢当个普通人,咳咳咳——” 歇波止不住的咳起来,胸口的黑莲又死灰复燃,已经将周围烧成了黑色。 他觉得,快喘不动气了,但还有好多话没说。 灵瑶又将手指摁上,眼睛发红,“歇波,你当然是我朋友,我看人很挑剔的,早就把你当朋友。” 歇波抓住灵瑶,声音带上了急喘:“公主,她一死,我父王也活不成了,求你,稳住南疆,世子阿阮,扶持他上位。 还有,还有,父王之前,曾寻觅拓夜一族的蛊师,我不知,你父皇中的蛊是否与他有关,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中蛊,你要小心,小心...... 我还听见,听见他与岐戎妖女的谈话,曾聊到了你们的左丞相,我没听清...... 好黑,好黑,公主你在哪?我看不见了......” 歇波的胸口燃烧成了一个大洞,正继续慢慢扩大,他的手臂挥舞,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找不到焦距。 “好黑......阿波最怕黑了,快点灯,神女送我一盏不灭的灯,她说可以燃一年,阿嬷阿嬷快点上啊......” 萧山眼疾手快地将灵瑶拉到身边。 下一刻,黑色的焰火轰然烧灼,将歇波的身影吞噬,地上,只剩下人形的灰烬。 “就什么都,没有了?” 灵瑶呆呆的看着,手里还有余温,刚刚还鲜活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那张好看的带笑的狐狸眼,那绵绵的笑声,那个招摇的亮亮堂堂的马车。 再不会出现了? “还有灰。”萧山朝猛玖和池云挥手:“赶紧收起来,别被风吹走了。” 他还得将骨灰龛送回南疆,顺便将那世子扶持上位,别引起动乱。 “萧山,你怎么这么冷漠?” 灵瑶滴下泪来,她没说谎哄人,她真的当歇波是个朋友。 她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死了,什么都做不了。 萧山抿了抿唇,那还要怎样?一个附属国的王子,和他也没什么深厚的友谊,而且听起来,南疆王也有不臣之心来着,难不成他还要大哭送葬? 不过见过两次面,怎么她对歇波的死这么伤心? 他听说,人在脆弱的时候,容易被一点小恩小惠感动,是不是那次她伤心跑歇波的马车上,被他安慰过,才轻易地把这人当做了朋友? 哎,还是他的错,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别看刚才歇波说得好,什么做朋友,那是他知道自己没机会罢了。 “好了,这都是岐戎那妖女造的孽,如今咱们只能遵循他的意愿,让南疆太平无事才好。” 萧山握住她的手,借着月光看到手指已经不流血了。 “先回去,明日,我便送他回南疆安息。” 灵瑶毫无精神地点点头,看着猛玖已经将骨灰收到衣服里。 他说他怕黑。 她还要再给他点一盏灯,永远不灭的。 岐戎女王一死,宫内马上死了近一半的人,整个王宫像一座坟墓,剩下的人跑得跑,疯的疯,岐戎很快就乱了。 疆土分崩离析,各地藩王割据一方。 萧山第二日就派了一队兵马,将歇波送回南疆,并协助世子阿阮登位。 灵瑶想到歇波的话,对京城的安危不放心,打算不等萧山处理完,先一步回京。 就在此时,又收到青禾的来信。 信中讲述,突厥又蠢蠢欲动,消息属实。 灵瑶不知青禾的消息从何而来,但却是深信不疑,立刻与萧山说了。 其实萧山也收到了来信,是他安排在突厥的探子传来的,只说突厥王突然暴毙,王庭争斗厉害,倒是没说别的。 但青禾一定是有更可靠的消息来源途径。 萧山当即让袁步非带着兵马回守锦江城。 灵瑶与来时一般,与江北王,曲玲珑悄悄的出了利州城。 萧山送完人,骑着马往回走,看到大街上人格外多,岐戎与大景一战,以大景胜利告终,百姓脸上全都喜气洋洋。 他有些郁郁,灵瑶来了一趟西南,他都没时间与她逛一逛这利州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担心完这边,又操心那边。 这些破事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他们真的还能回到泊子村吗? 萧山晃晃头,不知自己怎么这么悲观了。 “戚~跟个娘们似的伤风悲秋,没出息!” 他们当然能回去,景国的危难已经一个个在解决掉了,离那一天不远了! 萧山重新精神起来,慢悠悠地打量着四周,一个画像摊子引起他的注意,名为:前世今生。 哎呦,这名起的,有点意思。 他下了马,来到摊前。 “这位军爷,要画什么?” “白头偕老。”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09章 催眠 这一次分别,灵瑶没想到,所有的事情偏离了原有的轨道,期求与规划化为泡影。 现在的她,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尚未意识到,京城已经翻天覆地。 京城 一个偏僻的深巷,冲出一个捂着胳膊的人来。 胳膊上流出的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他一边撕扯着衣服包扎伤口,一边朝着人多的地方奔跑。 此人,正是大理寺卿阮嵇。 今日是休沐日,他只是无意跟踪了一下左丞,没想到会发现这么大的秘密。 这边太偏僻了,若是碰到青楼妓馆,他能悄无声息地溜走,可这边都是零零散散低矮的民居。 唉,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后面跟随的脚步声压迫着他的神经,他今日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就在他跑到一处不起眼的院落时,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扯了进去。 “你……” 定睛一看,拉他的人,阮嵇认识。 今年的探花郎刘东怀。 目前只是个小小的馔修。 但据他所探查的,他与神女和神武将军,有点关系。 “大人跟我走。” 刘东怀拉着阮嵇来到屋子里,那边还有个侧门。 “这是你居住的地方?”阮嵇问。 “是,从这门出去可通往东十四街。” 刘东怀并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知道,阮嵇的大理寺卿职位是神女亲口复原的。 那一定是她所信任的。 “不行,你也要离开这里,他们很快会寻过来的,刘东怀!” 阮嵇死死盯着他:“去宫里,找神女,找皇上,左丞相与岐戎人勾结,密谋造反!” …… 来西南解决了岐戎的战事,大皇兄和玲珑之间,关系也突飞猛进,回去的路上,灵瑶心情轻松。 小憩时刻,曲玲珑也没闲着,在周围找了些药草,嘴巴嚼了嚼,拉过凤世昊的手,掀开衣袖,对着上面被蚊虫咬的红包抹了上去。 卫虎睁大眼睛,想着自家王爷最是洁癖,这曲侧妃会不会又被骂或者被掀飞?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凤世昊并没有抽回手臂,老老实实地被上完药,若无其事地放下袖子。 只是耳朵尖有些发红,那双凤目半垂着,盯着脚底下的一片草地。 “你可千万别再抓了,越抓越严重。” 曲玲珑还打算吹干呢,怎么就收回去了? “嗯。” 卫虎诧异不已,又打量了曲玲珑几眼。 王爷和曲侧妃的关系,好像不寻常了。 “还有别处吗?” 曲玲珑旁若无人地掀开他另一只胳膊查看。 “并无。” 凤世昊并不知她是如何发现他被毒虫咬了,大概是他抓的时候被她发现的? 那便是说,她在马车上,也在看他? 这么一想,心里升起一股愉悦。 但很快,那股愉悦就被另一种情绪代替。 她是一名医者。 往日也定是为别的男人检查过。 今日这般,或许当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灵瑶偷偷瞄着这边,见此,只觉得大皇兄的表情格外好笑,变来变去,像个初尝情爱的小姑娘,有羞涩有不安。 曲玲珑处理完,看了看自己满是青汁的手。 “那边有条河,我去洗个手。” 凤世昊抬眼看了卫虎一眼,示意他跟着。 等二人走了,他站起来,朝着灵瑶喊:“别在那偷看了,过来,跟你说个事。” “啊,什么事啊?” 灵瑶笑吟吟地跟着他去了大树后面。 凤世昊背着身子,身姿如竹,发丝如墨,微风吹拂衣衫,飘逸出尘。 “灵瑶,你上次说,可以为我催眠……” 催眠? 哦,是那个。 这事儿她是说过,只是她催眠之后也只是询问他的心结,要是医治的话,她不是很懂唉? 要不让玲珑在一边守着? “怎么?有问题?” 凤世昊转过身,脸上透着一抹羞窘。 “没问题,那要不,等到了下个城镇,咱们试试?” “嗯,那就…试试。” “大皇兄是不是觉出玲珑的好了?” 是,是很好。 可是,她太好了。 他怕留不住。 他不信他这样的残破之身,能长久地留住一个女人。 尽管,她口口声声,说得那么坚定。 “大皇兄有没有让玲珑瞧一瞧?” “没有!你也别让她知道!” 他不想让她瞧见这样不堪的,无用的他。 如果她亲眼见到,或许,就不会觉得他那么好了。 可笑吗?他其实,真的很依恋被人重视的感觉。 不想失去。 可是玲珑守着,才会找出问题来呢?灵瑶有些纠结。 但罔顾大皇兄的意愿,她又觉得不好。 到了下一个城镇,趁晚上夜深人静,凤世昊轻轻推开伏在他肩头的曲玲珑。 真是的,怎么睡着睡着,就靠过来了呢? 她呼吸均匀,腮颊透红,睡熟了。 凤世昊悄悄下了床,去了灵瑶的房间。 真是的。 她怎么也睡着了? “皇妹,快起来,不是让你等我的吗?” 灵瑶被他一推,猛地吓醒。 她刚才做梦了。 梦到皇宫起火了。 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还发什么呆?快点啊!” 凤世昊又紧张又急迫,想快点搞完回去,就怕曲玲珑醒过来,就无法解释了。 “凤世昊,你在一间屋子里。” 灵瑶只看了凤世昊一眼,他便双眼迷蒙,陷入了梦境。 “你很痛苦,为什么痛苦?” “我,我很痛苦。”凤世昊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也很痛恨自己,怎么又被人算计了去。”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灵瑶轻问。 “我想杀了那个女人,可是没有力气,她出去了。” “我知道,她去喊人了。” “我会生不如死。” “可是我逃不了。” “我恨,恨,恨那孽根,它不听话,它为什么要动来动去。” “我不想要它了,我拔下头上的玉簪,杀死它杀死它杀死它,我才能解脱!” 凤世昊癫狂起来,他去抓头上的玉冠。 灵瑶吓得赶紧制止。 “凤世昊,那是一场噩梦,你看,外面太阳好大,有孩童在玩耍。” 凤世昊眼睛重新迷蒙起来,但他脸上依旧是死灰之色。 “你看错了,他们不是在玩耍,他们在杀一只猫。” “一只猫?” “对,那只猫眼睛没了,断了一条腿,他们还要扒了它的皮。” 凤世昊突然惊恐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像面前有人要扒他的衣服一样。 “是,我看错了,你累了,去睡觉吧。” 灵瑶发现他能受她引导,但最后总会转回他的内心所想。 她毫无办法,只能放弃。 大皇兄的从前,好像都是血腥与昏暗。 她拉着凤世昊的手,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满脸泪痕的曲玲珑。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10章 觉得他有些遥远 她全都听见了。 他的问题,果然是心结作祟。 他在潜意识里,杀死了自己的欲孽。 灵瑶将凤世昊交给曲玲珑。 “仲良,好好睡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曲玲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他怎么不相信呢? 她真的真的喜爱他,爱他的一切。 怎么会因为贪图享乐而放弃他呢? 一定是她做得不够好,让他不安心。 那以后她便做得再好些,再好些。 清晨,凤世昊清醒之时,肩头依旧搭着一个脑袋。 他脑子有些混乱,昨天,有没有去找过皇妹? “仲良,你醒了?” 曲玲珑睡眼朦胧,脑袋拱了拱。 凤世昊吓得不敢动。 她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手肘撑在床上,盯着他。 怎么了?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谁想到,曲玲珑突然凑上前,亲了他脸颊一下。 “我发现,你不爱说话了?” 以前挺毒舌的,爱冷言嘲讽人,现在,怎么这么沉默? 这可不行,有什么都闷在心里可不好。 有,有吗? 凤世昊不知道,但此刻,确实不知跟她说什么。 脸上被亲的地方,好像,在发热。 “仲良,我想南星了,来的时候,她都会喊我娘了,等回去,你抱抱她行不行?” “行!” 他脱口而出,看到曲玲珑笑起来。 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含蓄,露出洁白的牙齿,让人一眼看到她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愧对她们娘俩。 回去一定会好好抱抱,那个她用命生下的女儿。 “大哥大哥!快点起来出发,京城出事了!” 房门被大力拍打,是灵瑶的声音。 京城出事了! 是玉柳用信鸽传过来的消息。 左丞相昨夜谋反,杀进了皇宫。 先进的凤阙楼,企图抓住北岳和北裳,玉柳和玉扇带着孩子从地道逃了出去。 事情太突然了,根本没有时间管别人,目前二人带着孩子在仙王宗据点。 星魅去接应皇上,如今不知什么情况,还未从宫里出来。 “宋北庭可是禁军统领!”凤世昊面色凝重。 皇上信任他,整个皇宫都在他手里,左丞相谋逆,皇上岂不是凶多吉少! 灵瑶不相信,“问棠哥哥不会的。” “不会?左丞相一个文臣手里哪来的兵马?定是与宋北庭里应外合!” 皇妹嫁给了萧山,他心里能没有怨恨? 如今讨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几人快马加鞭,奔往京城。 京城已戒严,城门关闭,待凤世昊拿出令牌,城门打开,所有人松了口气。 看来,京城没有落入左丞相之手。 “王爷!您可回来了!王府被……” 一个江北王府的府兵跑过来,他在这等了两天,终于等到王爷回来。 “王府怎么了?”曲玲珑急问。 “叛军冲进王府,烧杀抢掠,后院的夫人们全都……遭了毒手,锦夫人被抓走了!” “听雨苑呢!”凤世昊厉声道。 “听雨苑,不知,没找到人!” “混账!”凤世昊怒骂,感觉身边的人身子一歪,他急忙扶住:“玲珑……” 曲玲珑面无血色,吓得浑身颤抖:“王爷,南星,南星……” “不会有事的,我走时,安排了人。” “真的吗?” “真的!” 看着凤世昊坚定的眼神,曲玲珑恢复了些力气。 此时的她,分外柔弱,凤世昊不由地抱紧:“不会有事,别怕。” 这时,一队禁军也出现在城门口,领头的人是副统领多瑞。 他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带着帷帽的灵瑶身上。 立刻屈身上前,低声道:“公主,属下迎您回宫。” “宫里安全了?皇上无恙吧?” 多瑞是萧山安排的人,灵瑶还是相信他的。 “皇上安好,公主放心。” 灵瑶想再问问宋北庭,但终究没出口,带着张炎,孟玖和池云就进了宫。 路上,经过多瑞大体讲解,灵瑶总算知道左丞相哪里来的兵马。 原来是京北营和东营的,还有部分岐戎人。 看情况将领也是被噬神蛊控制了,目前已经全部烧杀。 是阮嵇带着西郊营的人马和曹尚书的人及时支援,与宋统领带的二十万禁军竭力阻止了此次宫变。 说到此处,多瑞面色有些古怪。 “宋统领为救皇上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其实他很佩服宋北庭的,将军临走将他提拔到副统领的位置,让他与宋统领相互监督,互相掣肘。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他是个很有原则的正直之人,多少有点惺惺相惜。 只是,如今谋逆的是他父亲。 这,可是诛九族的。 就不知皇上怎么处决? 现在,皇上还命一众太医全力救治,好像并没有处决的意思。 灵瑶听到这,心里竟是大松了一口气。 问棠哥哥,果然没有参与…… “灵犀呢?” “宫变之前,今年探花郎刘馔修敲响了登闻鼓,灵犀公主正在此处,认出了他,拦下行刑的禁卫,带他进了宫。” “只是,很快左丞相就带人闯进宫门,之后,再没见到灵犀公主。” “皇上派我等寻遍了宫里角角落落,人没见,尸身也……” 刘东怀? 他怎么也卷进来了? 灵犀是不是与他在一起? 灵瑶直奔太仪殿。 偌大的太仪殿很安静,福禄带着一溜儿宫侍守在门外。 “公主殿下,皇上在里面等您。” 灵瑶迈步进入,鎏金兽鼻端喷着袅袅龙涎香,转过空旷的殿堂,光洁玉石台阶上,坐着身穿精密刺绣滚边龙袍的明德帝。 “回来了。” 他似等待良久。 那声音说不出低沉还是落寞,总之,与往日不大相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灵瑶觉得他有些遥远。 “岐戎的事,解决了?”他又问。 眉眼依旧俊朗,只是总似蒙了一层东西。 让她看不清楚。 “是,解决了,皇兄,可是哪里还有问题?问棠哥哥,是怎么回事?” “问棠……”明德帝沉吟后,没有作答,反而询问:“北岳和北裳是安全送出去了吗?” “是,在宫外,安全的。” 灵瑶皱眉。 这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亲兄长,本该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怎么觉着他们之间像隔了什么,反而不如与大皇兄谈话自在。 隔了什么呢?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311章 一个宋北庭也敢逼我 是那一身龙袍,那一把龙椅吗? “小妹,这一次宫变,你没有梦到吗?”他说得云淡风轻。仟千仦哾 灵瑶却意识到了。 他在怨她。 “没事,你忙来忙去,都是为了景国,皇兄明白的,这些事皇兄自己也可以处理,一个女孩子,不必非要搞得这么劳累,你看,你的脸又瘦了。” 明德帝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真心的。 灵瑶多少好受了些。 “皇兄,你想说什么话直说吧!” “你不耐烦了?”明德帝笑了一声:“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有耐心了,可以听我吵吵嚷嚷一整天,都不会烦的。” “你每次见到我,都会很开心地迎上来。” “每次我离开,你会目送很远。” “为什么现在会觉得烦了呢?” “哦,我知道,你是要皇兄勤勉于政,尽快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站起来,一步步下了台阶。 朝着灵瑶走来。 “然后,你就可以和萧将军神仙眷侣,功成身退,对不对?” 他已经来到灵瑶面前,温润的脸变得凌厉。 “一个合格的帝王,需要放弃什么你知道吗?他首先要放弃的就是情!亲情,爱情,友情,他都不能再拥有!” “皇兄!你是不是太偏激了!”灵瑶大声反驳:“你又在闹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啊!” “我偏激吗?”明德帝嘲笑:“父皇兢兢业业为景国呕心沥血一辈子,爱戴母后,兄友弟恭,宽容朝臣,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背叛,谋逆,还有死后一身的骂名!” “你在外面待过一年,没有听过吗?民间骂父皇是一个昏君!” “而造成这种结果,就是因为他太重情!” “他独宠母后,造成了母后的不知好歹,他对汝南王毫不设防,造成他在背后反咬一口,他善待朝臣,养出了鲁太师和左丞相这等逆臣!” “他累死累活,把自己的命都搭上是他活该!是他愚蠢!他不亡国都没有天理!” 他疯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 灵瑶不管他受了什么刺激,但他容不得说她尊敬的父皇,何况,他已经死了! “不许你这么说父皇!他只是不善于做皇帝,他不是昏君!” “对!因为他心太软,所以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就要心狠,我说得对不对,皇妹?”明德帝整了整袖子,重新坐下来。 刚才的激愤消失不见,他变脸变得太快,灵瑶都还未收起脸上的怒气。 “所以,朕该杀了宋北庭是吗?” 灵瑶心里涌上一层寒意。 她看不透眼前的人了。 她从来没想过他突然说出这番话,他与问棠哥哥的感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从小二人几乎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亲,即便做了皇帝,也丝毫没有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 照多瑞说的,问棠哥哥若没参与谋逆,且救了他,他顶多会削了他统领的职位,贬他为民。 不可能杀了他。 灵瑶有些恍惚。 好像自从二人再次重逢,他们之间,就出了问题。 有一条缝隙从小到大,越来越明显。 见她脸上不对,明德帝声音缓下来,“你是不是觉得他不该杀?” “我听多瑞说,禁军没有参与谋逆,而且,他还救了你的命。” “对,他救了朕的命,且拼着一口气亲手杀了左丞相,朕还告诉你,他确实不是大曜神君,也不是左丞相的儿子,是左丞相二十年前遵岐戎公主,也就是现如今的岐戎女王的命令,从绥业寻了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照着大曜神君应该出生的时辰,从肚子里刨出来的。” 绥业? 大曜神君是萧山,这个灵瑶早就知道了。 可是问棠哥哥竟也是绥业来的?和萧山的家乡是一处? 是巧合吗? 问棠哥哥比萧山小了六岁,年份的话,都是阳年。 “左丞相是岐戎奸细,但问棠是我大景人,他又救驾有功,按理我不该杀,但,他毕竟是左丞养大的,谁又敢保证他对这些毫不知情呢,是不是皇妹?” “我想放过他,堵住朝臣的嘴,也得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比如,皇妹娶了他,让他做个二夫,以神女的身份和威望,无人敢质疑。” 灵瑶见鬼一般看着明德帝。 原来,说来说去,他是这个目的。 以前他便心心念念想要将他二人撮合在一起,现在,直接是逼迫了是吧? “皇上!果真是不一样了,什么计谋也敢用在本宫身上!呵呵,你难道不知,神女身上的灵气,一个凡夫俗子,是承受不了的吗?你想让你的好兄弟死得更快?” “他现在就不想活了!他不愿意醒过来!我不管灵气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灵瑶,皇兄听你的,不要青禾,日夜勤勉,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皇帝,可是,朕不想真的做一个孤家寡人,朕只有这一个兄弟,你只要与他成婚,即便形式也好,让他能醒过来行不行?” “你死了这条心!”灵瑶怒吼:\"来京城之前,我便告诉自己,这个京城,不可能再困住我!\"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留在这里,是因为父皇,我是在偿还父皇养育我的那点情分,你们当真以为我是为了景国?可笑,还真当我是普济众生的神女,为了别人,能牺牲自己?” “一个宋北庭也敢逼我!” 明德帝盯着她,目光有痛有失望,“只是个形式,你都不愿意,是怕萧山不高兴吗?如果他同意呢?” 灵瑶转身,这个太仪殿,当真不是个好地方。 她也许,不会再来了。 什么兄妹情深? 她天生凉薄之人,要不起这些缥缈的东西。 “问棠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呢?” 身后,明德帝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呵呵笑起来。 上一次不是还说,是朋友是亲人吗? 对待亲人朋友就是这么无情的吗? 一个宋问棠不够,加上一个凤世瑾,够不够呢? 第312章 菩萨心 灵瑶怒气冲冲的离开,吓得福禄头弯到了腰下。 皇上与神女吵架了? “多瑞!”灵瑶对着巡逻中的多瑞喊。 多瑞小跑着过来,“公主,宫里都搜了三遍了,连池塘和四十三个水井都打捞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灵犀公主。” “难道是被人劫持到了宫外?” “据属下所知,逆贼基本在承武门被射杀,除非还有别的通道能出宫,否则不可能。” 别的通道,只有凤阙楼的密道,应该不会有别人知晓。 那则怪了。 “确定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太仪殿和凤阙楼都找了吧?” “凤阙楼找过了,太仪殿......应该是不可能,还有一处,并没有找......”多瑞有些迟疑。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不能说!”灵瑶呵斥。 “是......皇家密室。”多瑞并不认为那个地方会被人闯进去,毕竟那里机关重重,更何况皇上也不允许。 再说,灵犀公主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呢? 可说没有找过的地方,还真剩下那一处了。 “走!” 多瑞一惊,公主的意思是他也跟上吗? 那里可是皇宫禁地,只有皇上和神女可进,他进去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会被灭口吗? “多瑞!你还在干什么!若灵犀公主真的因你们的疏忽出了什么事,你担的起吗?” 灵瑶回头,见多瑞竟然没有跟上来,傻子似的在那发呆,简直是怒不可遏。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犀好歹是皇家公主,竟敢这么怠慢,从宫变到现在已经五六天了,若灵犀真的不小心进了密室,她又不知道怎么出来,岂不是活活饿死在那里! 或者,也有可能被逆贼劫持进去的。 那密室大皇兄都闯进去过,难保别人不会闯进去。 特别是左丞可是跟了父皇几十年的老人,摸透皇宫的秘密也不是那么难。 “是,公主!属下知错!” 多瑞急忙招呼人跟上,但还是解释了一下:“公主,属下曾请示过皇上,皇上......他说不必找了。” 不必找了...... 哪怕那是他妹妹。 灵瑶心口一钝,也许,有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这么淡薄...... 做帝王,真的需要这么无情吗? 皇家密室,灵瑶再熟悉不过,但她来的次数很少,基本都是听父皇说的,里面有什么东西,每一道门的开关在哪里,他让她背过。 后来,也来过几次,拿了些珍稀药材。 她猜测,就算有人闯进去,也无非是在外层,“多瑞,你跟本宫进去。” 灵瑶扭动兽首,打开防护院门,进了里面。 多瑞紧跟其后。 真的站到密室门前,灵瑶目光一凝,察觉到了不对,地上有一颗干了的米粒。 “多瑞,戒备!里面有人。” “公主,要属下召集人过来吗?”多瑞悄声询问。 灵瑶摆摆手,手指在几个并不特别的石块上按压了几下。 石门轰然上升,里面立刻有飞镖射出。 透着里面夜明珠的光亮,灵瑶看到几双阴鹜的眼睛。 这几人的相貌十分凸显,塌鼻梁,厚嘴唇,是岐戎人的显着特征。 多瑞打落飞镖,冲了进去。 里面有六个人,灵瑶数完,见那几个岐戎人分成两拨,两个人缠住多瑞,四个人冲她而来。 找死! 挥出六道火焰,顷刻间将六人烧成灰烬。 多瑞还维持着打斗的姿势,震惊的无以复加。 灵瑶查看一圈,竟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卧在地上的身影。 那身子上的衣衫尽碎,半裸着,曲线玲珑,身上全是淤紫凌虐的痕迹,是个女子。 灵犀! 灵瑶冲过去。 地上是夹着血的碎裂的留仙裙,这质地,上乘,灵瑶手指开始颤抖。 死了吗?为什么一动不动? “灵犀......皇姐来了。” 灵瑶刚要掰动,却看到女子背后的疤痕,一道道的陈年旧伤。 这不是灵犀,那会是谁? “公主,小心有诈。”多瑞谨慎提醒。 地上的身子动了动,想翻转过来,却没有力气,灵瑶见此,赶紧将人扶起。 “星魅!” 尽管那脸已经惨不忍睹,嘴角还在冒血,眼睛也肿的睁不开,可那可是与她的骨形十分相似的一张脸,她如何认不出。 正是在宫里假扮她的星魅。 玉柳说她一直没有出宫。 原来在这里吗? \"星魅,星魅!\"灵瑶咬破手指塞到她嘴里,抱住她衣不蔽体的身子。 可恨的岐戎人! 让他们死的太便宜了! “公主......奴婢,脏......别碰......” “星魅,别说话,没事的,咱们出去。” “公......灵犀.....在里面。” 灵瑶眼泪盈眶,顺着她艰难抬起的手指,看向侧室。 “好,星魅等等,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灵瑶放下星魅,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将她盖住,然后忍着痛意打开了侧室的石门。 随着石门打开,露出里面躺着的两个身影。 竟然是刘东怀和灵犀,只是此刻二人都已经昏迷不醒。 “公主,还有气息。” 灵犀的脸上全都是血,而刘东怀撸起衣袖的手腕处,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看情形,是刘东怀为灵犀喂了自己的血? \"多瑞,你将他二人背出去。\" “那外面的姑娘?” “本宫抱她出去。” “......是,公主。” 星魅是最像她的,原本就纤细,又被折磨了这么久,她很轻,灵瑶心里堵了一股郁气,她一口气抱着星魅进了凤阙楼。 “去传曲太医进宫!” 面无表情的安排完之后,她转过身,目中燃起狂风骤雨,挥手扫落满排花瓶。 “若你的心没有这么狠,她们可以少受几天的苦。”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而此时,明德帝也收到了消息,他无谓的翻看着奏折,游龙走凤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印鉴。 眉间却染上阴霾。 “一个奴婢,也值得大张旗鼓,你对外人,就生的一颗菩萨心......” 第313章 是彻底绝望了吗? 星魅伤得很重,灵瑶去密室之前,她也就吊着一口气,若不是灵瑶及时喂了血,估计丢命也就是一刻半刻的事。 曲玲珑人生第一次诊治这么可怕的伤,出来时,手都是抖的。 “其他地方可以慢慢恢复,只......再不可能养育孩子了。” 星魅多大了? 灵瑶不知道,看样子和她差不多大,一朵鲜花还未开放就枯萎了。 仙王宗的人基本都是孤儿,她应该也是没有家人的。 将她抱回来时,其实她心里也有了准备,一路上,都在滴血,能活下来,就是她意志坚强。 曲玲珑眉间还带着忧虑。 “南星还没找到吗?” “没有。”曲玲珑摇头:“但今日王爷收到了一个消息,说锦轻轻在他们手里,要王爷独自前去。还说,锦轻轻肚子里有王爷的骨肉,两个月了。” 灵瑶嗤笑:“这些下作东西,扯个谎也正撞刀尖上。” “锦轻轻真的怀孕了,就不知是谁的。” 王爷说了,之前与她欢爱的都是暗卫一,暗卫都是服用了药的,不可能令她有孕,那就不知她和谁生的了。 本来她被王爷安排与别人同房,还觉得她也挺可怜的,现在倒不觉得了。 自己就不是个安分的,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王爷怕南星会在他们手里,已经过去了。” 曲玲珑皱紧了眉头,尽管他说准备得很充分,可她还是害怕,担心孩子,也担心他。 “不会有事的,要不然请大巫给测一下?” 大巫有时候测得还是很准的,除了测她的时候。 说到大巫,曲玲珑脸色变得更差了。 “去寻过了,他说,他说在地下......还有素眠......”曲玲珑都要哭了。 乳母没有逃脱,被叛军杀了,素眠和南星不知去向,王爷说她们身边是安排了一个暗卫的,只是,都已经放出王爷回来的消息了,那暗卫也没有出现。 到底会在哪里呢? 她昨儿一夜没睡,再找不到,就要崩溃了。 “那一定是大巫算错了,他经常算得不准。” 曲玲珑强忍着悲苦点头:“王爷也这么说。” 反正,只要见不到人,她谁的话都不信。 灵犀和刘东怀只是长久不进食导致的虚弱,补了水以后,灵犀很快就醒了过来。 刘东怀失了血,比灵犀醒得慢一些,但也没什么大碍。 据灵犀所说,刘东怀那日为了进宫面圣,敲响了登闻鼓,经过她求情,才说服宋北庭等禀告完皇上再回来受惩。 她带着刘东怀进太仪殿,刘东怀禀告了左丞相要谋反的消息,并出具了阮嵇的血书。 皇兄立刻着人去查看,并且将宋北庭招过来询问。 只是,左丞相来得太快了。 “问棠哥哥护着皇兄,红着眼质问他,为何要谋逆?” “却原来,他和鲁太师一样,是岐戎的奸细,问棠哥哥也不过是他的棋子,原本,他说,先皇还不错,若他在大景能够永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也就不回岐戎了,可是,先皇答应的事没有做到,他养的棋子也不中用,神女成了别人家的,还处处受打压,所以,不是他不仁,是皇室不义。” “他要杀皇兄,问棠哥哥疯了,他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要命的拼杀,挨了几刀也不知道疼。” “杀死左丞相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血人了,左丞相问他傻不傻?他说,景国的国土,谁也别想染指,他不能辜负皇姐的信任。” 灵犀怔怔出神,她不明白宋北庭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只是知道,他是在左丞相说出他是假的大曜神君时,才发疯的。 为什么? 是彻底绝望了吗? 他对皇姐......一直都没有死心吗? 灵瑶眨了眨眼睛,抬了抬头,“然后呢?” “然后,左丞相一死,他带来的人困兽之斗,不顾一切地疯狂逃窜杀戮,我和刘东怀被人追赶,去了禁地,那些人不知怎的,竟然能打开密室的门,幸亏皇姐来了,不,不是,是假扮皇姐的那个宫女。” “起初我们不知道,都以为那是你,那些人的目标全转移到那宫女身上,刘东怀聪明,试了几次,打开了另一个密室,我们跑进去,那石门就开始下落,那宫女扯住想要跟进来的叛军,刀落到背上都不放,直到石门落下,我们出不去,他们进不来。” “后来,刘东怀说那不是你,声音和眼神都不是,那确实不是,她会武功,没有神力,后来......我听见外面她的惨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刀砍她的时候都没叫一声,她是不是死了?” “没有。” 灵瑶猛地站起来,背过身,慢慢说道:“她叫星魅。” 凤阙楼幸存的宫人不多,皇上重新派了些过来侍奉,当天晚上,玉柳和玉扇抱着孩子从暗道中过来。 在灵瑶与孩子亲热过后,又嘱咐二人暂时先不要回宫了,玉柳和玉扇不解,但还是又抱着孩子离开。 灵瑶为什么要如此做,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皇宫,好像让她不安心。 萧山该是快回来了吧? 她真的想要离开了。qqxδnew 就在这空挡,孟玖和池云也报了一个消息:青禾失去联系了。 她带着唐门十几个人去了边疆,在锦江城还传过消息,之后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灵瑶心头渐渐不安,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明明局面正在渐渐平稳,怎么就这么令人不安呢? 青禾去锦江做什么? 她不会是,入了突厥? “你二人速速去寻她,千万不要让她出事。” “可公主您身边......”池云看了看四周,有些迟疑。 这里宫人很多,但公主似乎很厌烦,不许他们靠得太近,身边没人怎么行? “放心,我要人自会从外面调一个进来,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走,若弄清事情缘由,马上汇报。” “是,属下明白。” 孟玖和池云领命离开皇宫。 灵瑶捂着乱糟糟的头,去看星魅。 第314章 傻瓜十三 直到第三天,星魅才醒过来。 面前守着的人,竟然是公主。 她吓了一跳,“公主,您......” \"别说话,先喝点汤。\" 汤早就煨了一夜,软糯滋补,最是适合身体虚弱的。 灵瑶要喂她,星魅却慌乱不已,想要爬起来,灵瑶制止了她,只能换了一个宫女进来。 星魅却已经将碗从灵瑶手里端过,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光了。 喝完头上就冒了虚汗,灵瑶看得紧张不已:“你别逞强,快躺下休息。” “公主,奴婢,没那么脆弱。”星魅声音低低的,气力明显不足,“奴婢从小是在乞丐堆里长大的,身体可好了,有了食物,一群大人也抢不过奴婢。”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想要压住那明显的喘息。 灵瑶摸了她的头,她惊得一动不动。 “知道你厉害,要不然将军也不会派你过来,但是再厉害的人,也有生病的时候,生病了,就要好好养着,这是咱们的本钱,不能耗费。” 星魅不说话了。 她甚至没有听清灵瑶说了什么,只觉得头上的那只手好暖。 将军将她从乞丐堆里挑出来,让她从一个不识人性的野猴子训练成了一个有思想有血肉的人。 所以,她视将军为主子,为恩人。 忠于将军,忠于公主,原本就是一个下属该做的。 玉柳和玉扇也是这么做的,仙王宗的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 那她做的,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为什么公主,会对她这么好啊! 好得她都想一直待在这床上,不想离开了。 “星魅,这名字不好,玉柳和玉扇都已经改名了,你要不要也改个名字?” “改名字?” 公主赐名,是无上的荣耀,她现在的名字,只不过是鬼使登记时随口顺着上面的名字取的,她不知何意,也不知好与不好,只是个代称而已。 可是,公主起名字的话...... 看着星魅希冀的眼神,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灵瑶又摸了摸她的头。 “星河熠熠,冉冉生辉,叫你星冉好不好?” 星冉。 好听。 尽管她不识字,也知道,以前的名字与鬼有关。 她喜欢星冉这个名字。 星河熠熠,冉冉生辉。 听起来就让人心里亮堂。 “奴婢,谢公主赐名。” ...... 荒山野岭,偏乡僻壤,地底下隐隐传来婴孩的哭声和女人的咒骂。 几天了,素眠也不知道,天白了黑,黑了白,落在这个陷阱里,连个鬼影子都没等来。 傻瓜十三身上带的零零散散的吃食都吃光了,这几日,天上只经过一只飞鸟,被他打下来烤得半生不熟的也吃完了。 幸亏里面有处阴湿石壁,能渗出一滴一滴的水,不然干也干死了。 小郡主饿得哇哇哭,素眠心疼地一边落泪,一边骂着身边的男人。 蠢货,蠢死了,非要说王爷这边的别院是最安全的,无人知晓,结果呢!掉进坑里了。 确实够安全了,喊了几日,连个活物都没引来。 他还被刺穿了腿,爬不上去了。 要不是看在他护着她和小郡主,让她们没受到伤害,她真要打死他了。 她死了不要紧,可是小郡主怎么办啊! “我就说你太沉了,我以前从这走了多少遍都没掉进井,偏带着你就掉进去了。” 十三嘀咕,因为以前戴面罩的原因,他的上半截脸和下半截完全不是一个肤色,像是拼凑在一起的。 他很年轻,大概连20都不到,一说话左眉毛就一挑一挑的,起初素眠以为他轻佻,还气得打了他几拳。 后来才发现,那就是个毛病。 真让人生气。 素眠气的不想与他再说这些,只沉着脸哄着南星,心里又急又怕。 十三的腿已经化脓,他也急啊,再不救治就要废了。 奈何这里一点助力都没有,他试了好几次了都上不去。 “都是女人,人家有的你怎么没有,也不比奶娘小,兴许让她喝两口就吸出来了呢?” 十三欠扁的声音又开始了。 “你拉屎屙尿的不嫌害臊,喂个奶有什么脸红的,我又不看。” 素眠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十三的头又暴打了一顿。 “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要是个男人,敢打小爷的头,你看我不拧断他的脖子。” “你若再不想办法上去,小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等王爷回来,你的脖子也会被他拧断!”素眠恶狠狠道。m 只是几天没吃啥东西,也是饿得没什么力气,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嘘——”十三耳朵动了动,看向上面,“来人了。” 果然,下一刻,一个硕大的脑袋出现在井口。 那人满脸黑胡子,不修边幅,脸朝下一耷拉,状如恶煞。 把素眠吓得惊叫一声,抱着南星靠在了井壁上。 “嘿,兄弟,拉我们上去,必有重谢!”十三朝他喊。 “行!”那人粗声粗气地答了一声,然后扔下来一根绳子。 十三试了试,对素眠道了一声:“你先等着。” 素眠又被气了个够呛,王爷挑的什么人啊,就知道先顾着自己。 绳子缓缓上升,哪知刚到了半截,绳子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幸亏十三反应快,用剩下的那条好腿借力,没被摔得很惨。 “你怎么回事啊?”素眠朝着上面吼。 这要是她和小郡主,岂不是要摔个半死! 还好刚才上去的不是她们。 这傻十三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对不起啊兄弟,我力气不够,要不,先让女人和孩子上来,我再去村里叫些人来。”那男人又粗声粗气道。 十三呵呵笑了几声,“也行,等着。” 他作势要把绳子往素眠身上系。 “喂,靠不靠谱啊,别把我们也摔了。”素眠有些害怕。 井上的男人伸出头:“放心,拉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只是,他刚说完,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拖拽下来。 “啊——”一声惨叫。 男人重重地摔到井底。 十三此刻眼神狠辣,扔了手里的绳子,对着惊恐的素眠道:“转过头去。” 素眠慌忙抱着南星转身,南星已经不哭了,睁着好奇的大眼瞧着这一切。 十三刚要动手,感受到视线,扭头一看,好嘛,大的转了头,小的趴在肩膀直勾勾地瞧。 “把小郡主的眼睛捂上。” 素眠听见又慌忙把南星搂到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就听见一声“咔哧!” 脖子扭断的声音。 第315章 不欢而散 素眠身子抖得像筛糠。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打骂十三了。 “你在那抖啥呢?又憋尿了?也没喝点东西,咋那么尿频呢!” 十三的声音又从背后传过来。 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素眠都以为刚才可能是她听错了。 慢慢地转过身,看向地下。 那个男人已经被推到井壁边上,背对着,但他的头耷拉着。 “他,你......”素眠牙齿打着颤,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十三甩着手里一摞银票,还有地上一大堆瓶瓶罐罐,匕首首饰,还有半只烧鸡。 “死了!一个劫匪也敢冒充猎户,在小爷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赖狗子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给,吃不吃?”他把烧鸡往前递。 素眠还震惊他的话,见到烧鸡,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刚要伸手,立刻想到这鸡是从死人身上掏出来的。 吓得又后退一步。 “不吃!不吃!” “不吃算了!”十三一口咬掉一块肉,“看你那怂样,刚才不还张牙舞爪的吗?要不是你是曲侧妃的丫头,你看小爷稀得管你。” 十三两下吃完烧鸡,听见南星又哼唧唧哭起来,原来是闻着烧鸡味馋哭了。 “小郡主,咱不吃,吃了那个肚子里会长虫虫。”素眠哄着她。 得了。 十三抹了把嘴,捡起手里的绳子,又拿起匕首开始捯饬。 素眠现在有点惧他,那里还躺着一个死人,只觉得这井里更阴冷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是劫匪?”她开始转移注意力。 “身上都是人血,能是啥好人,刚才要是你先上去,指定是被人先奸后杀,信不信?” 素眠想到刚才的情形,若真如他所说,还真是,这么说,刚才是把他想岔了。 只是,这家伙说话真不中听。 十三拿起手里的绳子朝上甩了几下,刀插进了井壁上,他试探地拉扯几下,这才往上爬去。 素眠不敢看那死尸,盯着十三攀爬的身影,祈祷他快点上去。 终于脱困,十三先带着人跑馆子里大吃一顿,然后就被卫虎给堵住了。 回到府里,曲玲珑抱着素眠和南星好一顿哭,还要去感谢暗卫十三。 “不用谢他,那是他的职责,小郡主出事了他也活不了,您要感谢,就去感谢王爷。” 听起来,素眠很不待见十三啊? 莫非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灵瑶一直尽心照顾了星冉七天,星冉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再待下去,再舍不得离开。 “公主,奴婢想回家休养。”她呐呐道。 她哪里有家,还不是独自一人住。 “是在这住得不自在吗?” 当然,她一个奴婢,哪里能让公主每天伺候,她受不起,她没那么娇气,可公主把她当易碎的娃娃...... 她要尽快养好,还要回仙王宗,继续领任务。 再待下去,会生出许多不该有的贪念。 “好,带个人回去照顾你。” 灵瑶心想她一个人待着也好,心里的情绪更容易散发出来,这几日能看出她的拘谨,怕是对心情恢复不利。 “不用,奴婢那边有个婆婆做饭的,公主,公主别操心奴婢了。” “好吧。” 灵瑶不勉强,但有个事她要让她知道。 “星冉,以前宗门有规定,你们是没有自由身的,但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好好养好身体,别的不用想,等好了,想回便回,都随你。” “奴婢回,仙王宗是奴婢的家。”星冉急切道。 “那就回,但若养不好身体,仙王宗可不要你。” “是,奴婢一定会养好的。” 星冉出宫,明德帝来到凤阙楼,“你真的不管问棠的死活吗?” 灵瑶冷笑:“不是你不让我去看他的吗?” “朕只是想让你说几句谎言,让他有点活下去的希望而已,这么困难吗?” “谎言之后呢?不是更大的绝望?还是你会把这谎言变成真的?” 她毫不怀疑,皇兄真的会这么做。 明德帝再次失望,他似笑似悲地呵呵两声:“朕有时候会想,当初回到京城的皇妹,真的是与朕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妹吗?” “你就当她早就死了吧!” 兄妹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 出宫后的星冉,终于露出失魂落魄的模样。 诚如灵瑶所想,她心里怎么会没有伤呢? 那么恶心的事,无止尽的折磨,她就是还在乞丐堆里的时候,也没受过那种罪。 真脏啊! 不知不觉,回到了她买的那个小院。 真累,在公主面前,她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她只想躺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谁知,刚进了院子,就有个身影扑过来。 “娘子!” 她身体没以前强劲,这么一扑,她便摔倒在地上,而上面压着的人,惊慌得不知所措。 “娘子,对不起,你摔到了没有?娘子?” 出去这些天,她都忘了院里还有这么个人! 他笨拙地起身,手难免碰触星冉的身体,顿时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来了! “滚开!” 星冉掀开他,朝着屋里跑去,很快她便拿出一根长长的鞭子。 鲁彦墨这些日子没有受苦,除了额上的疤,以前的风姿又养回来了,即便穿着粗布衣,也透出一股公子贵气。 他呆呆地看着星冉,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星冉烧红了眼眸,看着眼前的人愈发愤恨。 “岐戎狗!我杀死你!” 她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鲁彦墨的身上,用尽全力。 傻子的心思都是很敏感的,他感受出星冉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日子,他听话地没往外跑,一步都没离开院子。 还学了好多厨艺。 他以为等她回来,她会夸他的。 他不躲,蜷缩着身子,承受着鞭打。 “哎呀!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厨房里跑出来一个婆子,是她请来看着鲁彦墨的,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这惨烈的一幕。 这都打得皮开肉绽了,怎么回来就打人啊! 虽说这孩子傻了些,可是至纯至性,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 “不能啊!你会把人打死的!你好歹是她娘子,他每天盼着你回,你咋这样呢?” “谁是他娘子!滚!滚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了!快滚!” 星冉疯癫的样子把婆子吓住了。 “疯子,谁,谁愿意在这!” 婆子扔了手里的围裙,开门就跑了。 星冉看着地下的血影,犹不解恨,她又掏出匕首。 “你是岐戎人的种,是卑劣的,肮脏的,畜生,不配活着!”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316章 心太小了,只能放下一个人 锦轻轻的父亲,左使台锦德年联合几个同僚,一起参了江北王一本。 见死不救,任由小妾死在岐戎余孽手中,以前满当当的后院,现在只剩一个曲侧妃,原本就微薄的姻亲关系不复存在。 明德帝面色冷沉,看着锦德年卖惨。 “可怜老臣的女儿刚有了身孕,欢天喜地地等着王爷回家,结果却丧在歹人之手,一尸两命啊!当时江北王明明可以救她的!皇上要为臣做主啊!” “好!” 明德帝沉声继续:“爱卿们要个什么交代?斩了江北王如何?” 锦德年与其他人脸上惊恐,全跪到地上,不敢说话了。 只知道皇上对江北王不冷不热,可,这话,怎敢轻易说啊,神女可是很重视江北王的。 “来人,去传江北王入宫。” 锦德年惶恐伏地:“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只是......” 他骑虎难下,皇上不是想来真的吧! 还是趁着这机会解决江北王? 那他以后还有好下场吗? 凤世昊入宫,却带足了锦轻轻与人私通怀子的证据,甚至将锦轻轻娘家侄儿都扔到了金銮殿上。 且在叛军入府之际,贪生怕死,主动引路,将王府唯一郡主置于险地。 锦德年的脸成了猪肝色。 明德帝将他的官职一薅到底,其他弹劾的人也无从幸免。 只是,他也没放过江北王。 理由便是:不尊礼法,荒诞不羁,辱没皇家威严。 剥华服,重毰迭帊,施以杖刑,极近羞辱。 帝王发威,朝堂瑟瑟。 第二日,又因曲玲珑日日休沐,剥夺太医一职。 有朝臣面见灵瑶,称皇上近日似有异常,被他训斥,理由:朝堂政务,不得烦扰神女。 他在逼迫她。 玉柳又送了一个丫头进来,取名玉喜。 灵瑶看着太仪殿的方向,目光沉沉。 她问玉喜:“将军是不是已经开拔回京了?” 玉喜没有收到消息,只能摇头。 直到又过了几日,福禄慌慌张张地跑来禀告。 “公主殿下,皇上晕倒了!太医说,说......似噬神蛊。” 灵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变,脑中突然就冒出歇波临死前说的话。 南疆王寻找拓夜一族的蛊师。 还有岐戎女王死时意有所指的话...... 想到皇兄近些日的种种异常,她惊得碰翻了桌上的杯子。 太仪殿内,所有的太医都已到场,无人敢确认,但都说与当时先皇的症状相似。 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畏光。 “公主,若真的是噬神蛊,需要及时取出蛊虫,目前未进入脑中,就还有救!”院判冯离说道。 “那便速速去寻能解蛊之人!” “臣怕,来不及。” 当时先皇从有异状到神志不清,也不过短短十几日的时间,能解毒的,只有南疆蛊师,距离甚远,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只来回,也得十几日了。 “先去寻!皇上由本宫看顾,福禄,传曹立,阮嵇,李言进宫!” 灵瑶迅速做出安排,凌厉的气势让人胆寒,福禄立刻去宣旨。 “冯院判留下,其余人等退下,记住,皇上只是过度劳累,染了风寒,若传出一句,诛九族!” 那四九寒冬一般的眼神一一从众太医身上掠过,即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股逼人寒气。 无人敢不从。 她是挥手湮殿宇,主宰众生的神。 明德帝静静地躺在明黄锦缎铺就的龙床上,神色安详,丝毫看不出异样。 一旁的偏殿中,还躺着一个人,是同样昏迷的宋北庭,只是他昏迷已久,尽管被照顾得很好,也已经无法控制的瘦了下去,苍白孱弱,毫无生气。 身上缠满了绷带,几乎没有好地方,可见,当时打斗有多激烈,正如灵犀所说,他是不要命的打法。 “问棠哥哥,你还不醒来吗?皇宫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 灵瑶将带血的手指擦到他的唇上,那唇的温度,冰凉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对不起啊!” 她的心太小了,只能放下一个人。 那个人自从住进来,就再也去不掉了。 少年时的一幕幕闪过脑海。 他看向她时,眼底乍然而起的波澜,时时克制有礼,小心谨慎地守护。 一个少年最纯真的情愫,是怎么隐藏都隐藏不了的,何况,他名正言顺,不需要刻意隐藏。 他没错,从来都没错。 即便痛失所爱,也没有令她为难过。 她不是真的对他冷漠,只是唯有冷漠才能让他更快地忘记。 可他,为什么还是难为自己呢? 一滴泪落在骨节分明的手上。 “问棠哥哥,忘了我,放过你自己吧。” 明德帝醒了过来,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欣喜地看着灵瑶,以为她想明白了。 “皇妹,你刚才,去看过问棠了?” 灵瑶点头,仔细看着他。 明德帝被那双清凌凌的目光看得有些微赧,不自然地摸摸脸。 “这么看我做什么?皇妹,前几日,皇兄错了,说话有些过激,你,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 灵瑶观察着他的状态,觉得他此刻确实与前几日那副阴郁的样子不同,但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以为她顺从了他,而变得心情好了。 “皇兄,今日外面太阳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啊?” 明德帝透过窗棂朝外看了一眼,目光有些不喜。 “那么大太阳,出去做什么,亮堂堂地晃眼睛。” 他以前不这样,他喜欢阳光,喜欢在阳光下奔跑。 灵瑶心沉了下去。 噬神蛊也不是无缘无故就能下的,太仪殿伺候的她都查了一遍,没有可疑的人。 那是谁下的呢? 天色渐晚,明德帝只批奏了一会儿奏折,就累了,很早就上了床,陷入沉睡。 这也是中了蛊毒的症状。 灵瑶招来等候的曹立三人,称明德帝与她有要事处理,让三人暂代理朝政,安排完之后,又回到了明德帝的寝宫。 冯院判守候在龙床前。 “公主,噬神蛊最先进入是在胃部,通过血液流淌会随周身游走,目前不确定是在哪处,咱们要从何处入手?” “先试试手腕。” 灵瑶不确定这蛊会不会受她的血吸引,可这时也不能死等,只能先试一试。 第317章 你遮了我的耳 一试就是一整夜,灵瑶精神凝聚,丝毫不敢眨眼,血液滴在破开的血管处,直到干涸也不见有什么出来。 试验了几处,毫无动静。 这蛊虫不喜欢她的血吗? 灵瑶让冯院判寻了些蛆虫,试验了一下,也是没反应。 她记得,以前养过的鸡,虽然也爱围着她,但没有小虎那么黏人,难道是因为灵智太低?还是没有嗅觉? 灵瑶不得其解,直到许久之后,蛆虫才慢慢的,慢慢的,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靠近了血滴。 果然还是受吸引的,只是慢些而已。 这之后,灵瑶几日都没出太仪殿,与冯院判一直在寻找蛊虫。 明德帝倒也没什么变化,除了偶尔出神,情绪还算稳定。 至少,没有恶化。 灵瑶没有告知他身体的问题,只说冯院判检查他身体有些劳累过度,要尽快休养回来,朝堂那边已经做了安排,让他在太仪殿休养半月再上朝。 明德帝丝毫不怀疑。 很温顺的就同意了,没事还会拉着灵瑶去宋北庭床前说话。 当然,基本都是他在说,说的都是小时候三人的趣事。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朝堂那边曹大人也没过来,看来是没什么大事发生。 明德帝脸色正常,灵瑶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没有中蛊,而是真的身体劳累所致? 只是最近,他的情绪开始有些波动了,有时候像是很烦躁,目光十分不平静。 有时候就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他赶走了冯院判,看上去想与她安静的说些话。 但总是说了半截之后,就突然沉默。 “皇兄,你刚才想说什么?” 明德帝神色不明,又看向窗外,“皇妹,今日太阳很好,出去走走吧!” “你......”灵瑶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 以往的猜测像是被证实了一般,他不畏惧阳光,说明真的没有中蛊。 明德帝面上并无开心的神情,低头整了整本就平整的龙袍。 灵瑶这才发现,他今日穿的不是常衫,而是上朝的装扮。 “皇妹,这些日子,有你陪着,朕很开心。朕只盼......” 他没有说下去,已经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步履从容,龙姿凤采。 灵瑶脑中有什么闪过,清亮的眸子带着疑惑,为了找出蛊毒,半个月没出太仪殿,一出去,她都觉得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刺眼。 但前行的明德帝丝毫未表现出异样,真的无所畏惧。 崩了多日的弦一下子松开了。 灵瑶步子慢下来,缓缓地坐在路边的石台上。 她顾不得思考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脑子一松弛,就有点累,太阳暖暖的,她眯着眼睛开始发懒。 像一只沐浴在阳光里的猫咪。 “公主——公主——” 一声尖锐的嘶哑又干涸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宫里谁敢这般大声喧闹?灵瑶睁开眼睛看过去。 空旷的宫道上,奔过来的人影一路摔着奔跑过来,发丝散乱,形态无状,一身宫装,褶皱得不成样子。 那人影急不可耐,就算摔倒也很快爬起,像后面有狗追一般。 “玉喜?” 人影近了,灵瑶认出来。 “公主!将军,阵亡了!” 灵瑶有一阵子,只关注在她太不可思议的形象中,还有她过于干哑的声音,这都让她分了神。 玉喜那句话说出来后,脑子很久很久才接收到。 “公主!三国联手攻打景国,将军已失联多日,三日前传来消息,虎翼,黑旗,北府三军覆没,将军,将军阵亡了!” “混账!你怎敢胡说!” 灵瑶一把抓住玉喜的衣襟,怒火染红眼眸,“你怎敢胡言乱语!” “公主!求援急信已经发过多封,朝堂人人知晓,凤阙楼被控制,玉柳如今都还被关押在那,您不信奴婢,玉柳的话总该信!” “公主,您这些天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迟迟没有援军?三国百万大军哪,将军带了40万人马整整拖了十日!” 面对玉喜的不解与质问,灵瑶只疯狂地摇着头。 混沌的脑子轰鸣作响,里面似有战马嘶鸣,鼓声阵阵,刀光剑影,血雾淋漓。 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她怎么没有做预示梦? 他一定没事,不会有事。 “本宫不信,不信,不信!” 她扔下玉喜,踉跄的奔向凤阙楼。 凤阙楼的侍卫她全都不认识,但他们恭敬地垂首,丝毫没有不敬。 一定是假的。 “玉柳呢?” 侍卫低垂着头,走向一间房内,然后,玉柳被放了出来。 她神情憔悴,手腕全是被绳索捆绑的淤紫。 “公主,奴婢不谨慎,密道被发现了。” “将军呢?” 灵瑶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高声,她怕吓坏了玉柳,让她也胡言乱语。 玉柳眼里落下泪来,怔怔地看着灵瑶。 “玉柳,将军还没有回京吗?他又跑哪里去了?你传信让他回来,说他耽搁太久,我生气了。” “公主,将军说,他晚点回来。”玉柳低下头。 “晚点回来......” 灵瑶嗓子堵得疼痛难忍,心脏炸裂一般,她张大嘴巴,急促地喘息,却还是喘不过气来。 玉柳跪下哭喊:“公主,是奴婢没用,奴婢靠近不了太仪殿!传不了消息,救不了将军!” 不,不是。 凤世瑾,是凤世瑾! 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什么昏迷,什么噬神蛊,不过是想将她留在太仪殿。 怪不得他每日都要福禄出门,怪不得冯院判总是不敢与她对视。 怪不得他看她的目光,那么复杂难懂。 他一直把控着朝堂,偏她还傻傻地以为安排好了一切。 “你遮了我的耳,阻了我的目,凤世瑾,你竟敢害他,我,我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你的。 她好恨,但凡她不对他那么上心,但凡中间回凤阙楼一趟…… 灵瑶的眼睛血色弥漫,眉宇间的戾气将柔美的五官遮盖,顷刻间,整个人像变了一副模样。 她的周身似散发着一股神秘的能量,让人心惊胆裂。 “噗——” 一口血雾喷了出来。 胸口玉佩无刃自断,滑下脖颈,碎了。 “公主!”玉柳惊惧。 然,灵瑶已经旋风一般跑远,那长长的乌发也带着滔天怒意,张牙舞爪,戾气横生。 第318章 把他还给我 远在边城的某一处隐蔽的山坳中,尸骸如山,血流如海,人间修罗场。 萧山长枪矗地,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 三天三夜,他也不知杀了多少人了,一万,两万,还是三万?都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够本了。 三国近百万的兵力,也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 只是,吴洲白死了。 袁步非死了。 陈奎,杜凌死了。 芋头为他挡枪死了。 还有无数的兄弟都死了。 宴会上一张张鲜活的笑脸,拂过脑海,萧山才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无情,心脏竟然还会痛。 甚至黑狗小虎,也扑过来咬死了背后偷袭他的敌军,被一枪穿透了。 千行踏死了一圈敌人,被砍断了四肢。 如今,真的只剩下他和他的老伙计玄铁枪了。 可他,也少了一只胳膊。 是个残缺的人了。 周围的敌军试探着一点点靠近,萧山一动,又受惊地后退。 只因他如地狱修罗,每当以为他筋疲力尽的时候,他还会疯狂地杀上一圈。 实在太可怕了。 萧山嘲弄地看了那些人一眼,顺着长枪坐了下来。 真的太累了,让他休息片刻。 左臂简陋地包扎着,已经被血染红,萧山喃喃:“以后可怎么抱你啊!” “算了,也许没以后了。” 他抽出胸口的玉佩,玉佩泡了他的血水,更红了。 玉佩没事,她便不会受伤,等会儿他就战死了,得先将它找个地方埋起来,别被人捡了去。 他看向皇城的方向,心里的痛意开始蔓延。 真的见不到她了吗? 可是,好不甘心啊! 他还没和她过够呢! 算命的不是说他会活到110吗? 真是江湖神棍,一点准头都没有的,砍上一半也行,他还不到三十呢! 他又伸手在怀里摸索,掏出一副血纸来。 连画也被泡透了,花了一两银子呢! “白头偕老,白头偕老......我见过你老去的样子了,就当这辈子,与你白头到老了吧!” 他看着那幅斑驳的画,上面两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和老太婆,连牙齿都掉光了,却还在那瘪着嘴笑着。 “还是你聪明,早早生下了两个小崽子,这样没了我,应该也会好好活下去吧!” \"宋北庭要是能等,便让他等三年,这三年,老子不准你移情别恋,过了三年,我也不舍得你孤单,如果他还喜欢你,我,我,便同意了。\" 他在那喃喃自语什么呢!这次是真的没力气了吧? 敌军越来越靠近。 “你不知道吧?老子从来不喜欢做什么大曜神君,我问过了,人是不能转世的,死了就是死了,你前世的大曜神君肯定不是我,是那个叫阿夜的吧,真让人嫉妒。” “雪娘,灵瑶,老子的女人......老子要走了。” 萧山抓着长枪又站了起来。 一双虎目迸射出慑人的厉光,一声长啸地动山摇:“杀——” 他冲向敌军,如悍狮入羊群,只是,片刻之后,行动就迟钝下来。 \"他不行了,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快杀了他!\" 所有的箭矢全都朝着中央挺直的男人而去。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火焰自胸口冲起。 萧山只觉得胸口一烫,原本混沌的眸子复又清明。 玉佩,玉佩燃烧了,并且如有生命般冲向敌军。 仅剩的一百多名敌军身上全被点燃,且火焰越来越大,惨烈的叫声,烧焦的糊味还来不及细究便已烟消云散。 只余灰烬。 玉佩也成了灰烬。 萧山再也撑不住,一屁股落到地上。 玉佩又一次护了他,那雪娘,这次受伤了没有? ...... 太仪殿前,明德帝站在台阶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紧紧抿起薄唇。 两只手掌握起,他在想,她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做? 会为了萧山做到何种地步? 会质问,痛骂,或者会与他闹翻,决裂? 然而,他都想错了。 灵瑶根本就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机会。 而他总算彻底认清,他与萧山,根本没有一丝可比性。 脖子被掐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升空。 他艰难的看向灵瑶,一时间几乎已经认不出她来。 禁军纷纷围上来,但没人敢上前,带头的是暂代统领之职的雷华,他忠于明德帝,可他也束手无策。 因为神女的周身,有一层看不清的墙,或者说是不知名的能量,只是靠近就割裂的皮肤生疼。 那似乎,是和神坛底下蕴含的能量是一样的。 灵瑶发丝飞舞,红瞳璀璨,右手隔空掐着明德帝的脖颈,她的身后,缓缓的升起一朵巨大的红莲图腾。 明德帝捂着脖颈,绝望的看着下面的一幕。 那个软软的皇妹,那个高贵圣洁的神女,似乎都不存在了。 只有下面这个陌生的,处于疯癫状态下的可怕的灵瑶。 是被他逼的。 “凤世瑾,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入魔了! 灵瑶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的上空。 空中翻滚而来的不再是祥云瑞彩,而是层层乌障,整个皇宫如进了黑夜。 下了朝的文武百官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纷纷跪地求饶。 大巫颤颤巍巍的被徒弟扶着上前。 他老了,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许久不上朝了,选好的小徒也即将接任新大巫的职位。 “神女息怒,神女息怒!” “大曜神君还有救,他还有救!” 大巫竭尽全力的喊着。 到后面,文武百官一起喊起来:“神女息怒,大曜神君还有救!神女息怒!” 戾气中的灵瑶终于听见了喊声,风小了些,她的发飘飘然回落。 那夺目的红瞳看向大巫。 “他还可以活过来?” “是!可以活过来!”大巫前行几步,大声喊:“神女与大曜神君同命,共生共死,涅盘,便是重生!” 只是,百年前的神女,涅盘没有成功,与大曜神君双双殒没...... 大巫浑浊的眸子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皇上,糊涂啊! 刚刚喘过一口气的明德帝呆住了。 神女与大曜神君同命。 共生共死。 萧山,便是大曜神君。 他害萧山,就是害神女。 是这样吗? 第319章 我要这时空逆转 涅盘,重生...... 灵瑶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 “对,对,涅盘,他还可以活,还可以活的!” 灵瑶笑了,身后巨大的红莲图腾倏然收回了体内,明德帝从空中重重地摔下来,周身流动的能量消失无踪。 空中的乌云渐渐消散。 灵瑶朝着神坛奔去。 快些,再快些。 萧山很快会活过来,他会好好的,不会受伤,不会战死,会如从前的每一次,凯旋而归,受百姓崇拜恭迎。 雷华带着禁军纷纷围起明德帝。 “皇上,您没事吧?” 明德帝玉冠跌落,乌发盖面,形象全无,脖颈处是深红色的掐痕。 他僵白着脸,推开了雷华,看向大巫。 “大巫,真的可以涅盘重生吗?” “真的可以涅盘,但不一定重生,也可能就此殒疫,进入下一个轮回。景国,也将灾祸横生,直到下一次神女出现。” 大巫失望地看着明德帝,明明小时候很亲厚的兄妹二人,为何皇上会做出这样的事。 为保兄妹和睦,共同治理景国,先皇还特许他一人能随意出入凤阙楼。 为何,他就这么排斥萧山? 莫非还是因为,他搞错了大曜神君? 大巫身子晃了晃。 “师傅小心。”小徒赶紧扶住。 明德帝已经是面无人色,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愿意以命抵命,只求皇妹不要出事。 景国没了谁都可以,不能没有她。 他明明是疼爱皇妹的,舍不得她受苦,为何,为何,最后伤害她的,偏偏是他呢? 他朝着神坛跑去。 神坛已亮起,灵瑶可以感受到脚底汹涌的能量波动,似电流一般,很熟悉的感觉。 她张开双臂,古怪的语言自嘴里冒出,脚底下,光亮星星点点地浮起。 像黑夜的萤火虫,像璀璨的月华,越来越多。 然后,所有的光点开始疯狂地涌入她的体内。 光芒万丈,映照着她神圣又静谧的脸庞。 人们当她是神,凌驾于众生的神。 他们心中有渴求,便去拜神。 可是,神的心中也会有渴求,她的心中也有仰仗,也有她的神。 现在,她的神死了。 她要他活过来。 神坛之上,光华笼罩了一切,终于看不清里面的身影,刺眼的碎光旋转,后背靠着的山林,树木被摧残一般,折向相反的方向。 空中出现的彩云形成巨大的旋涡,像一方大口,随时吞没整个京城。qqxsnew 明德帝与众官员被阻隔,强烈的气流刮得脸皮破裂,撕扯。 “小妹,小妹......” 气流狂乱中,一声亘古的神灵之音在空际响起。 “我要这时空逆转,时光倒流。” 冲天的光柱如少了束缚,烟花一般炸开,冲出神坛,冲出皇宫,冲向一切能到达的地方。 明德帝和大臣们,以及皇宫的一切渐渐扭曲。 江北王府 凤世昊趴在床上,逗着南星,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竭力忽视身后的人。 曲玲珑掀开一角,露出他被鞭打过的臀部,然后,惊恐地看着自己上药的手定格,消失...... 景国与突厥交汇处的萨哈沙漠 奄奄一息的突厥大王子看着前面奋力拖拽的女人,干裂的唇动了动。 “傻子,别管本王了行不行?” 前面的女人充耳不闻,背上的绳子割破了她娇嫩的肩膀,清冷美丽的脸也被大漠的风沙吹得像失了水分的花。 “青禾......” \"闭嘴!\" 青禾踉跄了一下,忽然似有所感,朝着远方望去,那里似有风沙翻滚而来。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下一刻,强劲的风席卷了她,待风过后,沙漠依旧,伊人了无痕。 边境山坳 萧山仰躺在尸堆中,周遭安静,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有鸟在耳边鸣叫。 血腥掩盖了花香。 但他能闻到。 在心里。 脑子里,有一幅画面。 篱笆院,女人,黑狗。 他打猎归来,她迎着夕阳,浅笑嫣然,美得像一幅画。 他断了胳膊,还能回去吗?本来就不好看,这下更丑了。 他娶她,什么都没有,原本还想回去再补办一场婚礼的,这下子可完了,人家只会笑话她。 神女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残缺的人呢! 哎,想起来了,新婚夜那日,他们还没有喝合卺酒,他只急着洞房了,气人,怎么就没喝呢! 真是好懊恼。 断臂处早就麻木,感觉不到疼了,只是此刻怎么又感觉到了呢,体内的血液都在翻滚,怎么回事?他的身体里是不是钻进了什么东西,怎么滚烫滚烫地像烧开了的水? 哎?不对不对。 他只少了一只胳膊,怎么另一只也开始没了呢? 还有腿,腿,怎么都开始消失了。 哎呀,别呀,那不成人彘了吗? 尸山消失,血流消失,草地一片青绿,蝴蝶飞舞,洁净清新。 修罗地狱如一场梦境,消散得无影无踪。 唯一不变的,是依旧湛蓝的天空。 有鸟从空中飞过,双首,青赤色,展翅翘尾,人称比翼鸟。 ...... 500年前,天下初定。 凤氏一族建立景国,国号大景,凤立元40岁称帝,年号定康。 景国西南,一个破落的小山村。 一个八岁的女童被人驱赶,村里人视她为妖怪,只因她有一双妖冶的红瞳。 心善的大婶远远地扔给她一块馒头。 “孩子快走吧,自己找个山洞过活,别往人多的地方去,会被人当做妖怪烧死的。” 女童衣衫破旧不合体,像个小乞丐,她懵懂地捡起地上的馒头,黑黑的,咬了一口,没咬动,漂亮的眼睛很是疑惑。 这里和以前的家不一样。 母后说以后她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可是,这里真的又脏又乱,而且气候也不温暖,她一点都不喜欢。 坠落的时候衣服都烧毁了,有点冷。 可是,她回不去了。 她的家园,被毁了。 都是麻氏一族,心怀叵测,父王对他们那么好,可他们还是那么贪心,非要抢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那场大战,昏天暗地,红莲业火和灭世黑莲烧干了整个寒池的水。 父王和三个哥哥都死了,族人也全都死了。 家园满目疮痍,母后说,海灵天要爆炸了。 她必须离开。 第320章 前世(1) 母后将父王的火灵珠逼入了她的体内。 “阿银,母后已经为你寻到了新去处,那里不像咱们海灵天,那里会热,会冷,这颗火灵珠你吸收不了,但可保你身体康健。” “那里人也不一样,他们没有灵力,你去了那里,可能会被当做异类,但不要害怕,母后在那里设置了锁灵阵,你的命运和那里连在一处,你过不好,他们也不会过好。” “你只要保证自己安稳长大,能够控制自己的灵力,便会成为那里的神,没人再敢欺负。阿银,你只要安稳长大。” “母后送你离开。” 她用最后的力气将空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阿银!走!” 她被推出海灵天,惶恐无助地伸出双臂,想要重新抱住母后。 她看见又有个身影冲了出来,那是麻氏一族的长女,接着,乱石横飞,海灵天开始震动,母后淹没在尘土中。 那道口子渐渐合上了,她的身躯下坠,下坠...... 直到落到这个小山村。 原本这里的人还对她挺好的,还给她衣服穿,与她说话,虽然她听不懂,只是她的眼睛变红以后,他们就开始赶她了。 这就是母后说的,当她是异类了吧。 那她要去哪里呢? 她就这么走啊走啊,小脚都磨破了,还差点被人抓住当妖怪挖了眼珠子,幸亏她咬了那人的手跑了。 太吓人了,这里的人都好坏。 后来,她饿得终于走不动了,晕倒在路边,就被一个人救了。 那个人,就是她的养父,浮图高立。 起先她很害怕的,但是他家里还有个小哥哥,看着比她大一点,她没那么怕了,就留了下来。 浮图高立和小哥哥浮图洛轩教她说话,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浮图念。 后来,她才知道,养父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洛轩也不是他亲儿子,而是他在战场上捡到的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 他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她就在这个家待了下来。 可是还是没敢放松警惕。 那一次,她一着急,眼睛又红了,她看到浮图高立和洛轩惊愕的眼。 她怕极了,转身就想逃,但是被浮图高立抓了回来。 “别怕,孩子,别怕,你只是生了一种病,会好的。” 她没病,可是他这么说,好像总比把她当成异类好。 这之后,父子俩对她更好了,还把家搬到了山脚下。 白天养父上山打猎,洛轩就带着她玩,有时候还带她去集市,还有一次,她不小心红了眼睛,被一个小孩子看到,把他吓哭了。 一直很懂事的洛轩就把那个小孩揍了一顿,还威胁他不准乱讲。 她就是那时候,真正放心留下的,开始喊爹,喊哥哥。 一喊就是很多年。 她十六岁了,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眼睛也能自己控制,不会轻易变红。 爹以为是他抓的药治好了她的红眼病,其实那些药都被她倒掉了。 哥哥对她好,一如既往,村里谁家的姑娘不干活? 只有她不干,爹爹和哥哥都不让,没事儿就在家缝补个衣服,喂喂鸡。 村里的小伙子都喜欢她,但没人敢娶她,因为知道自己娶不起。 那是浮图家的宝贝,是要嫁给洛轩的,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她是无所谓的,听爹爹的就好了。 哥哥很能干,身手也不错,他在镇上给人做护院,很受主家重视,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给她买好吃的。 村里的姑娘也有很多喜欢哥哥,其中有一个叫玉子的,颇为胆大,她敢在路上堵哥哥。 有一次,让她看见了,玉子拉着哥哥进了玉米地。 她很生气。 别人都说她会做哥哥的媳妇儿,那他和别人在一块儿,她就不要了。 想到哥哥一会儿就会回家,她都不想看到他,就跑进了山里。 就是那一次进山,她遇见了她的大曜神君。 她是海灵天的公主,成年以后,父王和母后就要为她选大曜神君。 但是海灵天没了,她流落到此,原本没想过大曜神君的事情。 但是她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长得真好看啊! 她以为回到了海灵天。 他长得太像海灵天的人了,和她的三个哥哥不相上下,堪比日月。 在这个凡人的世界里,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 难道母后提前给她扔下来的? 男人受伤了,胸口中箭,她第一次用血救人,虽然她神力还是没开启,但是救个人还是简单得很。 他醒了。 他的眼睛也好看,像海灵天寒池里的水,清冷孤傲。 看着身上包扎好的伤口,他开口:“多谢姑娘。” 声音也好听,像海灵天悬挂于碧波门上叮当作响从不停歇的冰晶铃。 “我要你做我的大曜神君!”她脱口而出。 他听不懂,皱了皱好看的眉。 “在下会报答姑娘的。” 之后的几天,他没有走,就留在山上的一处山洞。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 凤尧,字承夜。 是景国皇帝的七子。 此刻的浮图念,并不是很懂凡人讲究的尊卑规矩和阶层差距,因此知道他是皇子之后,也并没有任何异样。 凤承夜也被她的率真吸引。 军中出了奸细,他不便露面,借着养伤之机在山里多休养了几日,也让二人相处越来越多。 直到某日,浮图高立开始提议成亲事宜。 洛轩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掩饰不住的欣喜。 “不成亲,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拒绝。 洛轩的脸变得难看,他首先想到的是村里的那些小子,他白日在外做事,或许让有些不安分的人钻了空子,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他未过门的娘子,谁会这么不要脸? 那肯定也是人品堪忧,小念是不是被人哄骗了? “是谁?” “是咱们景国的七皇子。”小念清脆地回道。 浮图高立手一抖。 七皇子,景国的战神,他见过,前几日在山里。 小念她...... 是真的吗? 可他们家只是平民,过去岂不是做妾? 他皱紧了眉头。 洛轩却以为她确实被人骗了,站起来就要去找那男人算账,被浮图高立喝止。 “爹!小念一定是遇到骗子了!” “不是,他不是骗子,我要嫁给他,跟他去京城。” 第321章 前世(2) “小念!”洛轩痛苦地看着她。 浮图高立叹了一口气,小念从小就乖,还从来没有这么执拗过。 也是,七皇子仙人之姿,怨不得小念心动,且她也长得仙姿玉貌,在村里确实格格不入。 单看相貌,二人真是天作之合。 可是地位上...... “小念,他不会娶你的,顶多做个妾室。” 这可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去受苦?宁做贫民妻,不做贵人妾,那高门深院里的龌龊多着呢! 小念性情单纯,去了那龙潭虎穴,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说他会娶我的。” 娶为妻,七皇子当真说过这句话吗?浮图高立不是很相信,但他又知道七皇子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就算他想,皇上也不会允许,我还听说,他与丞相的嫡女有婚约,小念,他是皇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那里并不适合你。” “他不会骗我的,我去问他。”小念跑了出去。 洛轩急忙去追。 在村口,他看见了那个所谓的七皇子,只一眼,他便知道,那是真的。 真正的天之骄子。 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 七皇子的目光掠过后面的洛轩,清冷如冬日的雪,却在看向身边的女子时,有了温度。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闪亮的银簪,插到小念的头上。 “刚从集市上来,这里买不到什么好的,你且戴着,等到了京城,我为你打最好的。” 小念不在意这些,她急切地询问:“我爹说你不会娶我,你只会让我做妾,还会娶很多女人,是不是这样?” 她清凌凌好看的眼睛里全是不安,凤承夜摇头,坚定道:“等我回京处理好一切,回来娶你。” 小念开心了。 凤承夜亲自去见了浮图高立,之后,便回了京城。 浮图高立也默认了此事,唯一痛苦的,便是洛轩。 他大受打击,浑浑噩噩,每日喝酒麻痹自己。 那夜,小念身上的红莲初显,难受地在床上翻腾,被刚回家的洛轩听到,担忧之下,他闯了进去,然后看到了那朵魅惑人心的红莲。 “小念,不要嫁给他好不好?哥哥什么都听你的,不要跟他走好不好?” 他发了疯,压上去,亲吻她的后背。 小念的眼睛又变得赤红,她身上涌现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掀飞了洛轩。 “滚!你滚!” 洛轩吐了一口血,酒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小念,哥哥错了,小念,对不起......” 隔壁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凤承夜果真遵守承诺,以皇室正妃的规格娶了浮图念,小小的山村铺满了红妆,林立的军队从村头排到了村尾。 七皇子妃,真正的皇族,浮图念成了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 对于浮图念来说,这些都是虚的,再豪华再威严的楼宇都比不上海灵天,她喜欢的只是那个叫凤承夜的男人。 只是,她是尊贵的皇子,而她是个农女,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配不上他,特别是高高在上的定康帝。 他最优秀最疼爱的小儿子退了丞相嫡女的亲事,娶了一个农女,强硬的态度谁也莫可奈何,可气死个人。 因此,便授意皇后每日喊七皇子妃来宫里教规矩。 小念慢慢不开心了,脸上的笑容少了。 丞相嫡女或者京城近一半的贵女全都嫉恨她。 小念觉得,男人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 地位太高也不是一件好事。 凤承夜很忙,忙得总是半夜才回府。 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变化。 他以为是他的疏忽造成的。 “小念,咱们还没有洞房,今晚好不好?”他歉意的看着她,俯身珍惜地去亲吻。 小念对此懵懂无知,像一张白纸。 但母后说过,凡人不能承受她身上的灵气,会死。 若寻到喜欢的守护神君,便将火灵珠打入他体内,若能与之融合,便可结为夫妻,若不能,便是无缘。 可她太喜欢凤承夜了,之前没想到这个就跟他跑来了京城。 她逼出体内的火灵珠,花了几天几夜帮助他消融。 那之后,她虚弱了很久,还畏寒,第一次知道,这片土地本不适合海灵天的人生存的。 凤承夜没日没夜地照顾她,他不出去了,也不上朝,那双熠熠如星的眼盛满了忧心。 但她是高兴的,开始缠他,粘他。 她的身子在一次次的缠绵中,慢慢好了。 因为火灵珠,凤承夜也发生了些变化,他身上那股清冷气质消失了,身体变得火热,脾气也大了不少,当然,那是对外人的。 很多大臣跑去皇上面前告状。 皇上一怒之下,派他去各地剿匪一年。 他走的当天,皇后就派人将她接进了宫里。 后来,她被关进了笼子里。 他们说,她是个妖孽。 再然后,她小产了。 她浓密的乌发快掉光了,身上的皮肉没有完好的地方,脚腕被铁链磨得露出森森白骨,血流了好多,身上爬满了虫蚁。 她想爹和哥哥了。 她不喜欢皇宫,想回家了。 她可能快死了,临死前看到喜欢的那个男人携着一团火热冲了进来。 他杀了所有人,可是砍不开玄铁造就的铁笼。 他把刀架到了皇帝的脖子上。 傻瓜,他又要被惩罚了。 “小念!” 男人撕裂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但却让她安心了。 “阿夜,下辈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投生在帝王家。” 她们海灵天的人,如果没有涅盘,是会无限转世的,他体内有火灵珠,也会转世。 他们还会有下辈子的。 但是这辈子,她想离开了。 他有他的国,他的责任,她却不愿意再陪他。 她没死,又活了,而且神力开始苏醒。 她可以预言天灾,还可以运用灵气,皇宫背靠的后山下,就是母后为她设置的锁灵阵,没人能靠近,那里被圈为禁地。 当她毫发无损地走进去,开启灵阵,引来祥云聚顶和灵鸟凤凰时,所有人都跪下了。 没人再把她当做妖女,而是称她神女。 真好笑。 他们敬她,也畏她。 皇上以为这是老天对景国的优待,根据她的绘图,建造了神坛。 过往虐待她的事情,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抹去。 只有凤承夜,如画的眉目时时蹙着,探着她的体温,像从前她缠他一样,开始缠她。 他不知道她丢了一个孩子,她也没说,只是心里,会不时想起,惊痛。 那一定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因为他的爹娘都是人间少有的美人。 第322章 前世(3) 皇帝病死了,临死前,封了凤承夜为摄政王,太子继位。 她可以救他的,但她没救。 她恨这个京城,她忘不了所遭受的一切,她很记仇的。 新皇忌惮摄政王,更畏惧神女,因为她说过,她是景国的守护神女,她怒,景国之灾。 新皇能力不如凤承夜,只是占了个嫡出。 朝中几乎都一边倒向摄政王,尽管他什么都没做。 景国大旱,她徒手聚云,降雨三天。 民间只知神女,不知帝王。 朝臣提出神女与帝王同尊,设神女府,钦天监日日记载神女事迹,择后向民间宣扬。 其实浮图念知道,她神迹虽实,却不是万能,身后全都是因为握有兵权的摄政王。 但他甘愿站在背后,敛去威望,只做神女的大曜神君。 对这个称呼,他受用得很。 他说:“小念就该站在最高处,像阳光一样散发光芒。” 他教她骑马,射箭,进山猎狐。 然后他们在草地上奔跑,在山坳里翻滚。 可她每到夜深人静,会想起那个没出世的孩子,那血止不住地流淌,身体冰冷透骨。 那是融在骨子里的恐惧,她来到这个世界,在贫瘠的山村活了近十年,却过得舒心安逸。 为何一个乡野村夫都能护着她,而一个手握重兵的皇子却护不住她? 看着他静谧熟睡的眉眼,她心痛如绞。 “阿夜,可不可以丢下这一切,陪我离开?” 如今她贵为神女,却依旧能看到背后的波涛暗涌,太后笑里藏刀,她跟皇帝不同,她不信她的话。 她像一条毒蛇,时时躲在暗处,伺机咬上一口。 心累。 她想爹爹了。 于是她回到了曾经的小山村。 然而,整个村子消失了,只有一片烈火烧过的废墟。 她在这活了近十年,每一张面孔都认识,爱笑的,爱讨便宜的,爱骂人的,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脑子里拂过,无比清晰。 如今,这里成了一片废墟。 她被当做妖孽。 全村人都是庇护者。 是先皇的手笔。 她想起养伤时,凤承夜复杂难懂的目光,一遍遍的疼惜亲吻,却原来...... 失魂落魄地回去,半路上看到一排排貌美的女子进了摄政王府。 不用说,又是太后以侍奉神女的名义送来的。 她转身走了。 凤承夜,待你百年归老,再来将火灵珠的血脉抽回,也算全了你我夫妻情分。 今生,到此为止。 她不知去何处,她没有家了,像八年前一般,到处游荡。 这一次,还会有人捡她回家吗? 她看到百姓家里供奉她的神像,也听到茶馆讲她与摄政王的故事。 不想见,不想听,她开始往偏远的地方走。 她遇到了一个小小的孩童,坐在路边独自哭泣,好生让人心疼,他长得,那么像哥哥。 她忽然就抱住他,开始嚎啕大哭。 为了她死去的孩子,为了亲手埋葬的爱情,为了整村人的性命。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哭得惊天动地。 直到孩子的母亲找来。 “玉子姐姐?” 女人正是喜欢哥哥的玉子,她竟然还活着,她有了孩子,长得像哥哥...... 玉子不愿多说,抱起孩子逃走。 浮图念一路追赶,跟着进了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子。 村子房屋错落有致,全都是新建不久的,孩童打闹,吵吵嚷嚷,村民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他们,没有死。 是凤承夜做的吗? 时隔三年,她终于又见到了哥哥,他什么都没变,唯一变的是他对她的态度。 “神女大人,缘何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哥哥......” \"草民卑贱,不敢做神女的哥哥。\" “爹爹。”她朝屋内喊。 玉子抿唇道:“公公已于一年前去世。” 临去世前,一直喊着小念,小念...... 还是洛轩拿出了神女的画像,他才闭了眼。 浮图念傻了,她在浮图高立的墓碑前,哭得撕心裂肺。 这个养育了她八年的老人,哄着她喝了几年药的老人,没了。 “爹爹,小念来世还要投生在浮图家。” 她晕倒在墓碑前,再醒来就是在低矮的床上,小小的孩童睁着天真的眼睛看着她。 她咬破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 小宝贝,要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啊! 洛轩站在门口看着她,手里端着一碗药,神情发怔。 “哥哥,我走了。”她起身。 洛轩摔了手里的碗,又痛又怒:“你还要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或许,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想再见见凤承夜的念头。 “走!走吧!你是尊贵的神女,哪里是一个小山村能留得住的!”他进了房间,摔的门都摇晃。 浮图念出了村子,玉子追上来。 “小念,我有话对你说。” “嫂子。”她喊。 玉子神情羞愧,咬牙道:“那一年,我拉你哥进玉米地,是故意让你看见的,他也没做别的,是我看见二赖子藏进去,企图对你不轨,所以拉你哥哥进去打了他一顿。我,我.....我看见你跑了,你哥哥不知道......” \"还有,娶我也是公公逼他的,公公只是不想让他再那样颓废下去。他不爱我,只是尽一个儿子的责任。若是你......\" “嫂子,你别说了,他只是我哥哥,没有你也是一样,好好和哥哥过日子吧,我走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在哥哥酒醉的那晚。 她骂他是个见异思迁的畜生,他浑浑噩噩地说过了,他没有和玉子姐姐有任何苟且。 她的哥哥,从小最诚实规矩了,他说的,她能不信吗? 只是,她遇见了那个人了啊! 其他人便再也入不了眼。 她走了,玉子像放下了一桩心事,回身。 洛轩站在她的身后,望向远处,神情有怅然,有苦涩,又有那么些释怀。 “轩,轩哥哥。”玉子目光躲闪,害怕地攥紧了手指。 这个姑娘,以前是很胆大的,现在却如惊弓之鸟。 洛轩笑了笑,头一次主动牵起她的手。 “孩子在找娘,快回去吧。” 这辈子,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那就尽可能多给她一些温柔。 第323章 前世(4) 浮图念走出山村,有暗卫落到身前。 “娘娘。” 喊她娘娘,是凤承夜身边的亲信。 “你一直跟着我吗?” “是,主子不让属下打扰娘娘。” “那现在为何出现?” “属下,私心。”暗卫低着头,“岐戎使者来访,他们的先知身怀异能,将王爷劫走,如今,皇上已下旨与岐戎开战,只是......” 只是什么,不说小念也知道,皇上怎会积极救援呢! 身怀异能者,莫非就是那麻氏女? 那可遭了,若她发现阿夜身上有火灵珠,他可就必死无疑了。 这一刻,她早忘了自己对他的那些怨念,满脑子都是他的安危。 和暗卫一起赶去西南边境,她看到了皇上所派遣的所谓大军。 伤弱老残。 难为他凑了这么一支军队。 大景的摄政王,拼命守护大景,换来的是什么? 傻瓜! 要悄声绕进岐戎救人,需得从坍台的国土进入,而坍台正在闹瘟疫,连他们的女王都染了病,国内乱糟糟的。 她带了王府亲兵进入的时候,受到隆重的欢迎,神女之名,早已传遍坍台。 但是她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只能用血做了药丸,有点多,身体吃不消,但她没办法。 坍台安全后,女王派人护送她进入岐戎的领地。 岐戎先知,确实就是跟着她来到景国的麻依布。 小念跟踪她去了一处地宫,那里关满了傀儡人,出来以后,麻依布又去了一处别院。 她看到了斜倚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凤承夜。 一头乌缎般的发恣意铺染,领口大开,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清透的都能看到里面紧实的腹肌。 他似乎很享受,眯着眼睛,手指一点一点,慵懒又舒适。 他不再是可望不可及的月亮,像个迷人心神的妖孽。 她从未见过他那个样子,即便在床榻动情之时。 他成了麻依布的禁脔? 惊痛的眼便与他慵懒的目光对上了。 他神色似乎变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原样,接着,麻依布过来了,他笑起来,起身,与她并排进了房间。 关门时,他又若有似无的朝这边看了一眼。 太远了,她看不清。 也许是沾了泪,有些朦胧。 若不是暗卫在一旁提醒,或许她真的就冲过去了。 “娘娘,王爷让咱们离开。” “他说了吗?” “是,王爷做过手势了。” 小念瞬间大喘了一口气,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果然,夜里,他来找她了。 “你这个狠心的丫头,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走了吗!”他恶狠狠的,像要吃了她。 眉间的凶色像狼一般,可那璀璨的星眸中却浮出莹莹水光和隐忍。 这个样子,她也没见过,他以前对她可好了,温柔地能将人溺毙,就是喂你毒药你也会高兴的吃下。 难道这不是她的阿夜? “小念......” 他的声音从喉间沙哑地挤出,猛地将她抵在墙上,铺天盖地的亲吻如狂风骤雨倾泻而下。 也许是分开太久了,也许他太粗暴,也许是刚看到他与麻依布并肩进房的情景,小念死命挣扎。 他被推得一个趔趄后退,捂着胸口皱起眉头,如月似玉的脸肉眼可见的苍白。 “你怎么了?” “嫌弃我了?” 他打开衣衫,露出渗血的胸膛,是新伤。 “你中箭了?”小念失声道。 “不是,是被那妖女刺了点东西。”凤承夜紧紧盯着她:“她的男宠都被做了标记,而我很荣幸,被刺在胸口,说明是比较重视的。” 小念知道,麻氏一族有兽性,享用东西之前,要先做个记号。 “可是你挖掉了。” 小念颤声,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渐渐染上异红。 “挖掉又怎样!你不是亲眼见到了吗?我与她进了房间......” \"我不准!我不准!\" 小念疯了一般,她悲声哭起来,紧紧揪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犹如剜肉割血,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她要离开,为什么她没有在他身边,她好恨!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哭得剖肝泣血,日月同悲。 可他不为所动。 “所以,你不要我了吗?”他慢慢后退,眼里是自嘲,是悲怆,是绝望。 “是了,你连女人看我一眼都不喜欢,怎么会要一个脏了的人呢?” “快回景国去吧,不要在这里了。” 凤承夜拉开房门。 背后扑过来的身子却死死的抱紧了他的腰。 “不准你走,你是我的,是我的!”她撕心裂肺地喊,拖着他上床。 扒光了他的衣服,她赤红着双眼,发丝散乱地狼狈至极,一边哭一边爬上。 “不嫌脏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她神志几乎已经疯癫,却在行动上给了他答案。 “小念......”他欣喜的落下泪来,瞬间翻转,疯狂的占有。 终于逼出了她的心意。 她爱他,爱得没了底线,他又怎能让她输。 “傻瓜,只你一人。” 他与妖女虚与委蛇,只为打探岐戎的机密,堂堂战神,景国摄政王,怎会屈于一个妖女的淫威之下。 死都不可能。 小念是深爱则乱,傻丫头,哭得让人心疼死了。 夫妻久别重逢,又是这样的情形,直到出了岐戎,小念还在昏睡。 凤承夜集结大军,与岐戎对战。 麻依布被凤承夜骗了,气急败坏,扬言要让他后悔。 小念招来小山村的玩伴雪狼王,对抗傀儡军。 只是麻依布手里还有一样宝贝,让凤承夜很是忌惮。 她说,那东西能让整个景国覆灭。 小念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若说什么能让一个国家覆灭,那肯定就是她海灵天的至宝——十瓣金莲。 麻氏一族一直臣服于他们王室,红莲对黑莲拥有绝对的血脉压制,麻氏突然叛变,且父皇和三个哥哥战死。 那时候她小,不明白为什么。 如今才知,他们竟然是偷盗了金莲。 金莲的力量连海灵天都可以毁灭,何况是区区一个景国? 只是,麻依布的神力恐怕催动不了金莲的全部力量,但也足够恐怖了。 至少,她和凤承夜,不是对手。 “这一战结束,我便卸了摄政王的职位,陪你离开,好不好?” 凤承夜温柔地捧着她的脸,许下承诺。 他从来一诺千金。 只是,他们还有机会吗? \u0003\u0003\u0003 第324章 她嘴里的阿夜,就是他 狼群出动,傀儡溃不成军,麻依布现身,掏出了十瓣金莲。 风起,云涌,水浪翻滚。 原本应该金芒万丈的金莲,如今却带着一丝黑气。 澜江河畔,麻依布满身黑气,身后巨大的黑莲显现,她是麻氏长女,自幼被悉心培养,比当时年幼的小念多了许多历练。 而小念的本领基本是来自血脉传承记忆。 如今,她手持金莲,连天生对黑莲高上一等的血脉压制也失去了作用。 小念已经有了预感。 “凤承夜,你以为本座不知你身怀火灵珠吗?原想让你长久留在本座身边做个小宠,奈何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座挖了你的心肝,吃了你的血肉,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了!” “阿银希瑞,你的父兄都抵不上金莲一击,你连火灵珠都送给了这个男人,又有何能耐呢!今日,本座就将你王族斩草除根,报仇雪恨!” “火灵珠......” 凤承夜知她为自己体内输送了什么,让他的身体比从前更是力大无穷,不畏严寒,原来是叫火灵珠吗? 他看向小念,却见她面色苍白,瞳孔里满是惊惧,她畏惧妖女手里的那个刺目的宝贝! 可见,妖女说的都是真的。 “受死吧!” 麻依布抛出金莲,在她的催动下,金莲的花瓣在缓缓张开,一瓣,两瓣...... 风声鹤唳,水剑冲天。 金莲张开四瓣,可灭一城。 小念原本心里还有一丝侥幸的,金莲是上古神器,不会轻易被她驱使。 可现在,彻底绝望了。 “小念,快走!” 凤承夜率先冲了过去,用血肉之躯扑向金莲。 “不要——” 他会灰飞烟灭,连来世都不再拥有! 就在金莲与他相撞之际,小念启动了时光逆转。 时光逆转是需要很多灵力的,最好借助锁灵阵来完成,可她想不了那么多了,若是凤承夜灰飞烟灭,时光逆转也救不回来的。 他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荡然无存。 时间瞬时凝固,飞快地扭曲,倒退。 但是她的灵力太弱了,只退回到麻依布抛出金莲的那一刻。 这一次,不等凤承夜有所动作,她先扑了过去。 “小念——”男人撕心裂肺,哀痛欲绝。 小念不想死,她还想要下辈子,她试图用仅有的力气驱动金莲。 令人没想到的是,金莲真的停住了。 麻依布不敢置信,使出全部力量。 金莲似在挣扎,团团转起来。 “阿银,阿银,快走,快走......”金莲发出虚弱的男声。 她听出来了,是三哥哥的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的。 “三哥哥......” \"阿银,金莲已被她的浊气沾染,你控制不了的,快走,哥哥要顶不住了,快走!\" 麻依布气的面容扭曲:“竟然还藏了一缕魂魄在这里,那本座就让你灰飞烟灭!啊——” 她一声惨叫,原来是小念用尽最后的力气攻向了她。 力量一弱,金莲趁机飞转回去,攻向麻依布。 麻依布手忙脚乱的躲避,但金莲的力量太强,就算她跑的够远,也被余光斩杀,身体断成了两半。 而金莲直直地撞向远处的山峰,天崩地陷,不见天日。 “三哥哥——” 小念倒地的身体,被冲过来的凤承夜接住。 他头一次痛恨这没用的凡胎肉体! 她不行了,热量在急速地流失,冰封了她的心脏。 \"下辈子,要早点找到我啊,阿夜。\" 她等不到涅盘了,没有力气了。 “不,小念,我不要景国了,我带你走,现在就走,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小念,不要不要......” 再多的呼喊她也听不到了,小念的身体逐渐透明,成了一具冰雕。 “怎么可以救你,火灵珠,火灵珠,在哪里?” 此刻的凤承夜像个疯子,哪里还有半分绝世美男的姿态,他用匕首疯狂的刺向自己,将血液洒向冰雕,他剥开自己的心口,寻找着那颗所谓的珠子。 他不知道,那珠子早已与他的身体融在一起。 冰层渐渐化开,露出毫无声息的躯体。 他抱着她,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 最后,抱着她一步步沉入澜江。 未免引起百姓不满,皇室宣扬神女与摄政王双双飞升,原本以为没了摄政王与神女分权,皇帝威望会更甚。 可这之后,景国开始天灾,动乱不断,至此,皇室才彻底信了神女的话。 每一任皇帝,最期盼的,就是神女回归。 直到500年后。 昭和帝在位期间,测出神女转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 神坛之上,尘埃落定,匍匐在地上的灵瑶缓缓地坐起。 她泪流满面,捂着疼痛的胸口,那种绝望与悲呛让她窒息。 “凤承夜,萧山。” 原来他们已经有了两世的纠葛。 上一世,没有好结果。 下了神坛,一步一步朝着宫中走去,路上,遇到慌张的福禄。 “不好了,公主殿下,皇上晕倒了,太医说,说......似噬神蛊。” 福禄垂下头,浑身颤抖,他怎么觉得公主的眼神那么可怕? 灵瑶似哭似笑。 还有时间,这一次倒逆的时间长,够了,够了。 她可以救他的。 边城军营,夜色渐稀,弯月西沉。 主帅营帐中,萧山猛地从伏案上起身。 “小念!” 小念呢?小念呢? 没有,他抱在怀里的,没有放开过,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他急得团团转,忽然就停住了。 他是谁? 手布满老茧,脸上是刚冒出的胡茬,身体壮硕威猛,不是那个即便从战场上下来也英英玉立的男人。 他是萧山。 不是凤承夜。 不,他也是凤承夜。 那个与神女一起淹没在澜江中的凤承夜。 害了她性命的凤承夜。 “小念,灵瑶......” 他的至爱。 她嘴里的阿夜,就是他。 号角声响起,惊醒了陷入前世今生中的萧山。 他又迷惑了。 不是都死了吗?是谁在吹号角? 他什么时候回了营帐,胳膊怎么又长回来了,身上也没有伤口。 帐帘被掀开,吴洲白被站在那一动不动的萧山吓了一跳。 “起了啊?那正好,我想到一个计策......你觉得怎么样?” 说了半天,吴洲白一抬头,只见萧山直勾勾盯着他,活像他欠了他钱没还似的。 “你干嘛!没睡醒啊?” “你不是死了吗?” 难道他进了地府? “你才死了呢!”吴洲白差点跳起来。 打仗呢!最忌讳死啊死的了,将军这次有点过分了啊!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25章 皇室,皆无情 三国围困景国,战争尚未开启,加急军情已经送往京城,这正是他与吴洲白商议计策的那晚。 那种厮杀到麻木,手疲软到发抖的感觉犹在,一地的尸体,满目的红。 难道,那只是做了一个梦? 这什么意思? 嫌他不够累,还要再杀一次? 萧山揉了揉额头,脑子有些混乱。 “你在想啥呢?”吴洲白瞪着小眼睛不满。 他一晚没睡好,好不容易想了这个决策,好像对他们是最有利的,怎么连个表示都没有呢? “想见神女。” 萧山隐隐猜测到,这事或许与灵瑶有关。 哪里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境,他分明是真的经历过,再说,他胸口一直挂着的玉佩,不见了。 吴洲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你让袁步非去打探一下,突厥和回纥之间的林海中央是不是有一条峡谷。” 峡谷?图纸上并没有这个地方。 吴洲白不解地看着他。 “若有,就从此处下手,那里可攻可守,也是两国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吴洲白半信半疑地出了帐子。 难道将军也被神女传上了神力? 还是在梦里神女告诉他的? ...... 灵瑶没去太仪殿,直接进了御书房,在一摞书信中,看到了那封八百里加急信。 “信任你,便是我最大的错误。” 除了这件事,明德帝对她倒也没有任何隐瞒,但偏偏这件事,对她是致命的。 她拿出了燕州那块虎符,又开始下旨调集增派兵马。 写完之后,她招来人:“去把多瑞喊过来。” 侍卫垂首应答:“公主殿下,多瑞统领已经被皇上调到西郊军营,如今是雷华雷统领当值。” 灵瑶盯着他的眼睛:“去西郊把多瑞喊来。” 侍卫领命离去。 灵瑶又进了书房,开始写信。 三国联攻大景,也是麻依布死前的手笔,利用噬神蛊,让各国当权者都成了傀儡。 她解不了噬神蛊,但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免去一些无谓的牺牲。 一封封的信件发往北狄,回纥,突厥。 忙完之后,她就感觉到无比的疲累。 快些,再快些,她怕自己撑不住。 她看到,自己原本乳脂般的手不再光滑,乌黑的发梢,泛起了银白。 脑子也在变得缓慢,身体不再轻盈,走几步就发虚。 冯离来求见。 \"公主,您快去一趟太仪殿吧,皇上他,真的很不对劲。\" “放心,不是噬神蛊,让他多休息,休息够了自然就好了。” 灵瑶没空理会他,见完多瑞之后,她就出了皇宫。 太仪殿,明德帝听着侍卫的汇报,目光暗沉。 她丝毫没有关心他的病情,而是在御书房待了半天。 是不是发现了那封急信? 可是,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进了御书房? 灵瑶去了仙王宗的据点。 她的孩子,盼了两世的孩子,是不是其中有一个便是前世流掉的那个? 她抱着舍不得放开。 自从生下孩子,她都在忙啊忙,都没有好好的陪他们成长,一恍惚,都会坐了。 “公主?” 玉柳很担忧,公主的状态不对劲,看起来劳累过度,以前粉嫩的脸蛋一点光泽都没有。 玉扇想要为她把脉,却被灵瑶拂开。 “玉柳,玉扇,本宫要郑重地拜托你们。” “公主!” 玉柳和玉扇齐齐跪到地上,心内惶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看起来很凝重。 “带上仙王宗的兄弟把北岳和北裳安全送到颍州香山水榭,等将军回来,自会去找你们。”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玉柳和玉扇大惊,难道,有人要攻城? 那公主岂不是也危险? “执行命令就是,不用传信给将军,他知道。” 灵瑶又亲了亲两个孩子,北岳“啊啊”地叫着,抓住了她一缕头发。 然后,那发丝就脱落下来。 \"啊,公主!\"玉柳惊叫。 灵瑶再不敢多待,转身离开。 玉柳急忙掰开北岳的手,看着那一缕发丝不敢置信。 “玉扇,难道小郡王是个大力士?” 玉扇接过了发丝,这发丝不像是公主的,没有香气,太过粗糙,倒像是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的。 可刚才明明就是公主本人,并不是别人假冒的。 这是怎么回事? 灵瑶走了以后,又去了大巫府。 大巫自从被孽徒关押后出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现在看起来,也差不多到年限了。 “大巫,我要走了,萧山若是回来,你便告诉他,别寻我,我出去走走,说不定哪天就回来。” 大巫浑浊的眼睛端详着灵瑶。 这一看,不由大惊。 “公主,你,你要去涅盘了?发生了什么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大巫不知道,除了神女没有人知道过去。 能不能涅盘成功也不知道,她一定是怕将军寻她才那么说的。 “公主,你,你要让老臣怎么跟先皇交代啊!” “有什么不能交代的,我完成他的期望了,外患已除,神坛覆灭,我与景国命运的联系已断,与皇室两世牵扯,够了!” 以后,她不会再回来了。 皇室,皆无情。 灵瑶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 太仪殿,明德帝也顾不得装病了,他去了御书房,询问了当值的侍卫,又发现了消失的虎符,还有多瑞带西郊军营出城的消息。 她越过了他,直接下了旨意,去为萧山解围去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朕的死活都与她没关系,她心里全都是萧山,萧山,萧山!” 他承认是打算让萧山战到最后再派兵去的,能不能活到最后全看他的造化。 可是这不是还没实施吗?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发兵,生怕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明德帝生了好大的怒气,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b\b\b\b\b\b\b\b 第326章 他以为,她会在这等他 几天之后,北狄的乌槐将军收到了大景神女送来的信函。 看完之后,心惊肉跳,立刻进了王庭。 “王上非要进军大景,是因为他成了傀儡,中了噬神蛊!” 他就说王上不对劲,以前对他跟亲兄弟一般,连女人都能共享,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靠得他近一点就被呵斥,气得他在家好多日没来王庭了。 “大景神女的话,我乌槐是相信的,你们看着决定,之前王上明明都说了要与大景和好,打算与他们商议开放边关,贸易互通,没道理突然发战。” “而且,大景已经发兵60万军马,朝这赶来,就咱们北狄如今的情况,打完仗草原上还能剩几个人?” 大王子道:“既然下了噬神蛊,总该有下蛊的人,咱们先将这人揪出来。” 后来,果然在王庭养马处找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马倌,那人身上密密麻麻覆盖着蛊虫。 北狄王被圈禁,大王子即位,北狄撤兵。 萨哈沙漠 青禾拖着受了重伤的阿史那图鲁迎着烈日前行。 本是想夺了王位,迎她做王后的,谁知老三不知哪来一支神秘的帮手,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如今,在最狼狈的时候,却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到,并像拖着一只死狗一般拖着行走。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他歪着脑袋眯眼看着沙漠里的影子。 活了二十多年,横了二十多年,怎么总在这个女人面前,一点脸都没有呢? “猪一样的。” 青禾累惨了,扔了绳索,肩膀火辣辣的疼。 “你自己走吧,别管本王了。”他胳膊放到眼睛上,挡着浓烈的阳光。 在大景过得多潇洒,还成立了门派,干嘛要来突厥趟这浑水呢? 以前他风光的时候,求不来她。 如今,他如丧家之犬,什么都给不了她了,她倒是凑上前来。 她怎么总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想的美,你赶紧出去,把王位夺过来,停止对大景的战争。” 他也想啊,只要出了这大漠。 可是,她拖着他这个累赘,会把命搭在这里的。 “青禾!” 图鲁突然大叫一声,翻起身来抱住了青禾的头,将她压到了身下。 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鸣声。 风尘之后,青禾咳嗽着推开身上的人,他鼻孔耳朵全塞满了沙尘。 “图鲁,图鲁,你醒醒!” 青禾手忙脚乱地帮他清理,只是他的眼睛紧闭,像是没了呼吸。 “图鲁,你醒过来,你还要去阻止战争!你们不能再欺负我景国了!你快醒过来!” 青禾拍打着他,银针扎穴,拿仙人掌挤汁水给他喝,方法都用了个遍,但是图鲁就是没醒过来。 她一屁股蹲在地上。 就这么死了吗? 他不是草原的恶狼吗? 命硬着呢,怎么会死呢? “图鲁,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子给了谁吗?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 给了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他心里,依旧是那个最纯洁的姑娘。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青禾的声音带上了哽咽:“是你,是你这个王八蛋,你出征的前夜,喝了那么多酒,酒醒了就什么都忘光了!你这个混蛋!” “你一晚上都在叫着阿达娜阿达娜,我以为那是你以前的女人,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来的时候,在草原碰到一对恩爱夫妻,才知阿达娜不是人名,意思是捧在手心上的姑娘。 青禾终于捂着脸哭起来。 图鲁睁开了眼睛,颤颤地伸手。 他还从来没见她这么柔弱过。 他的阿达娜。 青禾呆呆地看着搭在腿上的那只手。 远处,又有沙尘扬起,一队人马涌来。 人马近了,有突厥人,有汉人。 “大王子!” “门主!” 是孟玖和一众唐门的兄弟姐妹们,他们找来了! 手腕被攥住,青禾看向图鲁。 “等我,青禾,等我。” 青禾懊恼,她刚才是不是说早了? 继北狄退兵之后,突厥也跟着退兵,只剩下回纥,根本抵挡不住景国近百万大军,吃了几次败仗之后,也仓促退兵,甚至得不偿失,签订纳贡条约。 至此,景国百年再无外患。 百万大军胜利归朝,百姓争相涌到城门,明德帝站在高高的城墙迎接凯旋的将士。 只是,最前面的主帅神武将军却眯了眼。 而立在城墙向下观看的明德帝也眯了眼。 他们同时在找一个人。 他以为,她会在这等他。 他以为,他会随萧山回来。 谁也不知道,拥挤的人群中,就有一个是灵瑶,她终是舍不得,想看一眼萧山再走。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威风凛凛,虽然没有前世俊俏,但依旧让她心肝乱颤。 长长的队伍终于看不见了。 人群追随而去,剩下她孤零零的站在城门口。 登金銮殿,按功行赏,萧山连去都没去,他寻遍了凤阙楼,都没有她的踪影。 他有很多疑问,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她不见了。 想到那段似是而非的经历,恐慌渐渐弥漫上心头。 “皇妹呢?” 明德帝来到了凤阙楼,出口的竟然是一句质问。 “你问我?我还问你,她去哪了?” 萧山杀气腾腾,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煞神,全身都带着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 别以为他不知,那段记忆里,他可是没有派什么援兵! 而这一次,不仅仅两国莫名其妙退了兵,多瑞还带了兵马过去,以碾压的数量轻而易举的击败回纥。 那是灵瑶调遣的军队,并不是他这个帝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带着兵马去找你了?” “放你娘的屁!凤世瑾,你是不是把她逼走了!” 萧山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有戾气控制不住的喷涌。 她是不是又受伤了,前世今生,她一受伤就喜欢躲起来。 “将军!” 玉喜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公主走时交代,您回来以后,去大巫府一趟。” 大巫府? 萧山扔下明德帝,骤风一般离去。 明德帝惊疑不定,脑子里闪过种种猜测,也跟着出了宫。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27章 景国再无神女 大巫已经卧床不起,徒弟们轮流守在床边。 “你回来了。” 他浑浊的眸子看向萧山,苍老的脸上如释重负,终于等到了。 “她去哪里了?” “涅盘,重生,时光倒流。” 大巫喘着粗气,想起钦天监留下来的那些手札,全都是歌颂神女,笼络民心的,但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一直在每个任位的大巫口中相传。 比如,神女曾被当作妖怪,受尽折辱。 比如,她和大曜神君不是飞升,而是相拥沉入河底。 还比如,神女拥有时光逆流的本领,只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当他看到公主那张迅速苍老的容颜时,就知道,她一定是开始付出代价了。 时光倒流,时光倒流...... 他经历的那些,果然都是真的! 萧山一时身体都站不稳,扶着桌子勉强定住。 明德帝不明白:“大巫,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山已经五指成爪,掐住了明德帝的喉咙,双目如厉煞凶狠:“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我要你去死!” “将军住手!” 大巫咳嗽起来:\"公主有言,她与皇室两世纠葛已断,不希望你再生事端,此后,景国再无神女。\" 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封信,颤抖着手递过去:“公主走前,留给将军一封信。” 萧山扔下明德帝,迫不及待地的抢过撕开。 看完之后,他把信撕了个粉碎,虎目痛意难掩,心如刀绞。 他不要孩子,不要去等!他等不了,等不起! 这一世,他还要抱着她,抱紧她,哪怕,还是一起死。 他不放手,不放手。 萧山冷沉沉的看了明德帝最后一眼,离开了大巫府。 明德帝狼狈的爬起来,面目青白,屋内的小徒们低垂着头,宛若透明人。 “大巫,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与皇室断了?什么再无神女?你在胡说什么?皇妹到底去了哪里?” 他心底涌上巨大的恐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与他有关。 他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皇上,去神坛看看吧!\" 看神坛做什么,神坛他也进不去。 “朕要你明白的告诉朕!”明德帝嘶吼。 然而,大巫再也没发出声音。 小徒战战兢兢地上前,探息。 “师傅,去了。” 明德帝惊了,上前粗暴地推开小徒,摇晃着大巫:“醒过来!朕要你醒过来!你还没告诉朕,皇妹去了哪里,她是不是出事了!你起来告诉朕!” 明德帝摇不醒一个死去的人,终于放弃了。 他跑去了神坛。 未曾靠近就觉察出了不对,没有那种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亘古气息。 他轻而易举的上去,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纹络,底下没有丝毫的能量涌动,原本黝黑晶亮的曜石像失了生命般黯淡死灰。 上面的缝隙生出了杂草,残缺的落叶飘得到处都是。 神坛,废弃了。 明德帝瘫软在地上。 景国再无神女。 公主与景国皇室的纠葛已断。 皇妹,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涅盘,重生,时光倒流。” 难道,那些事他真的做了? 他假装中蛊,隐瞒战事,封锁消息,让萧山战死沙场,是这样吗? 明德帝抱着头大叫。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朕没做,那些事没有发生!皇妹只是出去游玩了,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皇上,皇上——” 福禄离得远远的,不敢惊动悲痛中的明德帝,但宫人刚报告了好消息,他小跑着过来,想要让皇上高兴些。 “皇上,宋统领醒了!” 问棠醒了,他醒了。 明德帝一喜,激动地下了神坛,福禄赶紧扶住。 到太仪殿的时候,宋北庭已经穿戴整齐,形销骨立,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但那双好看的眼睛却格外沉静。 像暴风雨后宁静的天空。 清朗纯透,无尘无垢。 他静静地坐在床沿,如老僧入定,有种看透世事后的空寂与从容。 “问棠,你......”明德帝忽觉不安。 “皇上,臣昏迷期间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像是臣的前世。\" 前世,他是一个战场遗孤,被一个退役的老兵抚养长大,他还有一个义妹,叫小念,她长得.....和灵瑶很像。 她不是凡人,尽管她竭力隐瞒,她很乖,也很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想逃。 养父和他都小心地护着她,怕被别人发现,还把家搬到了山脚。 每日装着给她熬药,其实那哪里是药,不过是些野菊花熬的水,她每次都偷偷地倒掉,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小傻子。 那一次,他在山里受了很重的伤,被熊瞎子抓破了心脏。 小念以为他昏迷了,从嘴里吐出了一个珠子,放进了他的心脏,嘴里还说着听不懂的咒语,珠子再飘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脏已经好了,至少里面好了,只有外面一层无伤大雅的小伤。 那时候,他以为小念是什么精怪。 但他喜欢她,她是什么无所谓,就算是精怪,也是善良的精怪。 可是后来,她爱上了一个人。 至此,毅然决然,义无反顾。 那个人长得太完美了。 大景的皇子,真正的天潢贵胄,与她那么般配,两人在一起,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他无力阻止。 然后,她去了京城,做了王妃。 他也被养父逼着娶了妻。 再后来,七皇子突然派人将整个村子转移了。 他和养父担忧至极,猜想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就在他想去京城查看的时候,神女的消息传了出来。 她成了人人仰望的神女。 终究可望不可及。 神女浮图念,凤灵瑶,从来从来都不属于他,他永远只是一个过客。 大曜神君,是凤承夜,是萧山。 轮回,转世,终逃不过一个,命中注定。 他释然了。 放开她,放过自己。 “皇上,请给臣一点时间,臣想去看看这大景江山。” 他想去前世生活的那个地方走走。 几百年过去,不知还能否寻到一丝痕迹。 他与她小时候在山中石壁上刻的字迹是不是幸存? 还是早已被风化在时间的长河里?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28章 神女很尊重将军 宋北庭出了太仪殿,走得艰难,却一步步异常坚定。 一个娇小的身影小心地跟过来,面上是熟悉不过的忐忑和隐隐喜悦。 “问棠哥哥,你,你终于醒了?” 宋北庭站住,目光透过灵犀,似在看另一个人。 真的很像。 面对他时,总是那么小心,充满期待。 是她吗?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专注地看着灵犀,但是灵犀却没有开心,他的目光有疑惑,有审视,还有愧疚,唯独没有她想要的感情。 她很挫败,也很害怕。 也许今日不该冒然地跑过来,应该等问棠哥哥好一点再看望他的。 “问棠哥哥,你先好好休养,我改日......” \"灵犀,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会遇到真正让你幸福的人的。\" 这辈子,不敢耽误她了。 对所有人泼辣,唯独在他面前,展现着女人最极致的温柔和体贴。 那些夜里的形单影只和无声哭泣,其实他全都知道。 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他的心已经枯死了。 对不起,玉子。 “你就是能让我幸福的人啊!” 看着宋北庭越来越远的背影,灵犀蹲下身,像个被丢弃的小狗,呜呜哭起来。 凌儿躲在一旁抹泪。 就不知道公主怎么就这么喜欢宋统领,长得俊又怎么样,他根本是个没有心的,那么多青年才俊,喜欢谁不行啊! ...... 灵瑶出城以后,不敢走官道,顺着林荫小道漫无目的的前行,反正她也不知道去哪里。 等到她有一天走不动了,就找个深山钻进去,等待涅盘,能不能重生,全靠造化。 想一想她的命可真苦。 明明是海灵天尊贵的公主,却经历了灭世,来到这凡世,看上了一个男人,历经两世磨难还是没能在一块儿。 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上一世他的身份是最大的症结,这一世反过来了,她倒是投胎成了皇族。 日了祖宗! 她不信佛,可看来,佛家讲的因果还是有那么些道理。 灵瑶累了,她如今的身体已经形同老妪,头发白了一多半,脸上爬上了皱纹,一摸就跟老树皮似的。 估计就是萧山站在她跟前,也不敢认了吧? “打劫!把钱交出来!” 刚坐下一会儿,就有不长眼的来找事了。 看来景国治安还是差得很啊,离京城这么近都敢打劫。 一二三四,五个人。 “老妇人我没有钱。” “咦?你这老妇人可真奇怪,咋穿得跟小姑娘似的,身段也曼妙得很,你莫不是带了人皮面具吧?” 一个劫匪上来就想检查她的脸。 灵瑶咳嗽两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吓得五个劫匪一阵呜呼。 “不好意思,得了肺痨,家人把我赶出来了,你们山上还缺人吗?我可以做饭。” “肺痨!?” 劫匪们怪叫,然后一蹦三尺远,忙不迭地拍打着身上。 “完了,大哥,不会传染上吧?俺还不想死。” “快走,用艾草熏一熏,不会有事。” “第一次打劫就碰到这,晦气,不是个好兆头啊!” “呜呜,俺想回家种田。” 五个劫匪手脚乱蹦地跑了。 灵瑶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尘土,继续前行。 走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就看到有官兵拿着画像来来回回地比对,她还过去瞅了一眼。 是她的画像。 画得那个美啊。 能找到她才怪。 为免引起注意,她买了一身老妪的衣服换上,围上了头巾。 “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听到熟悉的声音,灵瑶抬头一看,正好与杜凌对视,吓得她连忙低下头。 “再去东街询查。” 杜凌喊着人走了。 竟然真的没认出她,灵瑶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老了许多,头发也全白了,一薅就掉。 “老人家,来喝碗水吧!” 茶摊老板看她在这坐了半天,孤零零的怪可怜,就端了一碗茶水过来。 “那谢谢你了。” 灵瑶慢慢喝着水,听着茶摊上的人在议论神武将军和神女。 一点都不新鲜,还是那画本子上的内容,那个青山居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没有再写新的了。 “老人家,您不是咱们津阳人吧,听口音像是京城那边的。”茶摊老板搭话。 灵瑶点头:“你听得对,我从京城来的。” 几个喝茶的客人不聊了,都感兴趣地问:“老人家可见过神女和神武将军,是不是跟书上说的一样?” “也不大一样。”灵瑶说:“神女很尊重将军。” “切~你看的那都是表面,我听我当兵回来的兄弟亲口说,神女在家的时候,拿着擀面杖追着打将军。” 灵瑶:“......” 奶奶个腿儿,谁泄露的机密? “话说,将军是真的了不起,这次彻底立了国威,没人敢欺负咱景国了。” “神女也厉害,提前预测淮阳一带的水灾,解救了数万百姓。” “有神女和神武将军,乃我景国之福。” 客人们又滔滔不绝地议论起来。 灵瑶悄悄地放下几个铜板,离开了茶摊。 一路往前走,她发现到处都是这种议论的声音,就像百年前,议论她和大曜神君一般。 处处都逃不开他的影子。 灵瑶终于掏出一直藏在身上的画像,躲到无人的小道上嚎啕大哭。 她想他了。 一边看画,一边哭。 常云山下,守门天将,是她思念入骨的人啊! 萧山,萧山,这辈子还能见到你吗? “你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 灵瑶泪眼婆娑地看过去,浑浊的目看了半天才看清是一个扎着小揪包的小屁孩。 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 “这是你儿子吗?很威风哦,我隔壁大奶家的儿子也死在战场了,不过我娘说这次朝廷发的抚恤金很多,够她养老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小童一本正经地安慰。 灵瑶的目光落到他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上。 糖葫芦,她又想萧山了,呜呜呜......没完了。 “哎!” 小童纠结了半天,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行吧,让你吃一颗。” 第329章 去白云山 小童不舍地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 灵瑶接过,狠狠地一口咬上。 谁知道,只听“嘎嘣”一声。 灵瑶拿开,红艳艳的糖葫芦上粘着一颗洁白的牙齿。 呜呜,她的牙也开始掉了。 小童吓坏了,糖葫芦也不要,撒开腿跑了。 灵瑶还打算给他钱,让他重买一只的,谁知道,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嘴巴有点漏风,她哭道:“这可不是我不咬着吃,是咬不动了。” 灵瑶扔掉了牙齿,一边哭,一边舔。 看来她得找个深山躲起来了,不能再盲目地往前走了。 卷起皱皱巴巴的画像,灵瑶舔着糖葫芦继续上路。 再穿过一个镇子,就有一座山,她找人询问的,那山没有什么猛兽,也很少有人去。 她决定就在那等待涅盘了。 在路上捡了一根棍子,充当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在街上。 小镇虽然不大,人还挺多,一群人呼啦啦地跑来,推得她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就摔在地上。 一双双的脚从她手上跑过去,等人过去,她的手都搓磨得没皮了,腿也摔得疼死了。 这儿的人也真没有爱心,尊老爱幼懂不懂?连个帮扶的都没! 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拄着棍子往前走,就看到刚才那群人全围在一处,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想看,但挤不进去,她猜是不是耍猴的,就像萧山带她看的那次。 但是也不对,围着的都是男人,没看到有孩童。 一不小心又被人撞到地上,这次爬不起来了,腿骨折了。 “老太婆,你可别想讹人,我没钱。” 撞她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是身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将她搀扶起来。 “老婆婆,你没事吧?” 灵瑶腿疼,这可怎么走到山里,爬着去? “小伙子,你能不能把我背到白云山,我给你钱。” “啊?”小伙很惊讶,也很纠结,他瞅了一眼人群,“可,可我娘让我来买个媳妇儿回家,我怕回来就卖光了。” 什么?里面是卖人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了! “你进去把里面的人全买了!” “老婆婆,我哪有钱啊,买一个都不够呢!还得等人都买完挑剩下的。” 小伙打量着灵瑶,打算要溜了,这个老婆婆好像脑子不正常呀! “我有钱,你进去对人牙子说,我全买了!”灵瑶从脚底掏出一张银票晃了晃。 反正钱也用不到了,干脆在这全散光了吧! 小伙瞪大了眼睛,要是没看错,老婆婆拿的是银票吧?他长这么大,还没摸过银票呢!最小的银票也得50两,老婆婆真的有钱啊! “我马上就去说,老婆婆记得给我留一个,我娘给了我六两银子,买个全须全尾的就成!” 小伙子说完跑进去,很快人牙子分开人群就过来了。 灵瑶一看,里面傻愣愣地排了十个衣衫褴褛的女子。 比她那时候强多了,她那时候是被关在笼子里。 “老妇人,是你说要全买了?” 人牙子上下瞅着灵瑶的衣着和老态龙钟的模样,似乎不怎么相信,就算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嬷嬷,也没人用这么老的,是胡言乱语吧? “一共多少钱?” 人牙子瞅着她:“一块要了,给150两就成,里面没一个得病的,还有几个是大户人家发卖的,模样都不错,你买回去不亏。” 真贵,她才卖了半两银子。 灵瑶拿出三张银票给了人牙子,听见周围的唏嘘声。 “就这些钱,都没了。” 她特意翻了翻衣服给别人展示了一下。 然后,人牙子麻溜儿地将卖身契给了灵瑶,灵瑶检查了一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徐大妞。 她眯着眼睛朝着人看过去,眼睛不行了,她看不太清楚,就凑近了些。 人牙子以为他在检查人是不是健康,顺嘴说道:“大娘您就放心吧,我们是正规牙行,在官府都有底子的,这镇上人都知道,买回去绝对没什么麻烦。” “她呢?谁卖给你们的。”灵瑶指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 女人缩了缩肩膀,黑瘦得像个骷髅架子,长头发也没了,枯的像冬日的草。 “她?不能生养,被他男人卖的,买回去干活还行,给人做媳妇儿就算了。” 这么可怜吗? 还记得当初她扎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站在篱笆门口,对她露出鄙夷的模样。 还说什么: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以为我也像你们买回来的,都不知跟了多少男人! 现在怎么样?她还不是被人当物件一样贩卖。 还是当干活的牲口一样贩卖。 哎,算了算了,都是这个世道对女人太残忍了。 她出生在皇家又怎么样,不是也没逃过? 都是可怜人罢了。 灵瑶收好卖身契,便对着十个女人招呼一声,两个看起来机灵些的马上扶住她。 “老婆子今日没打算买人的,见你们可怜才出手,走吧,前面有军爷,让他们送咱们回京城王府去。” 灵瑶故意高声,只为说给人听的。 人心险恶,今日露了财,保不准被人盯着,还有这些女子,也都弱得不行,被人盯上,也是从狼窝进了虎穴。 说了这番话后,人群窃窃私语地散了。 只有刚才那个小伙子扭扭捏捏地不走,还想着他的媳妇呢! “还是那句话,你把我背到白云山,我就给你个媳妇儿。” “啊?婆婆不是要去京城?” “少废话,让你做啥就做啥!” 就这样,小伙子背着灵瑶,身后跟着十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块儿去了白云山。 到了白云山下,小伙抹了一把汗,幸亏这婆婆不重,不然他肯定是没力气走这么远的。 “到了,婆婆,你来这干啥呀,这里平时没人来,你到时候怎么回去啊?”小伙还挺担心的。 灵瑶拿出卖身契,往地上一撒:“找到自己的,都走吧,以后长点心眼子,别被骗了,要找人嫁也擦亮眼,别找那黑心肝的。再被人卖了,可没人救你们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u0003\u0003\u0003 第330章 打仗回来,媳妇跟人跑了 小伙结结巴巴的:“婆婆,你是说真的吗?那我,我......” \"你什么你,现在她们都是自由身了,你问问这里面有没有人自愿嫁给你?\" 终于有人试探着去拿走了卖身契,然后,所有人都激动地找到了自己的,又哭又笑,给灵瑶跪地磕头。 一群无根无萍的弱女子虽然得了自由身,又怎么生活呢? 灵瑶干脆又拿出了三张银票,“你们找个地方兑换成碎银,分了也好傍身,都走吧!” 女子们千恩万谢,痛哭流涕,徐大妞麻木的眼珠子也有了亮光。 都走了。 小伙干巴巴地攥着自己手里的六两银子,想哭。 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他。 灵瑶全身只剩下两张银票了,她对着哭丧着脸的小伙招手。 “哭丧着脸做什么,有了银子你正正经经娶个媳妇不就行了,这最后的银票都给你了,走吧,回去吧,娶个媳妇,生个崽子,好好孝敬你娘。” 灵瑶拍了拍他的肩膀,拖着受伤的腿站起来,一拐一拐地朝着山上走去。 “婆婆,我在这等你下山。”小伙大喊。 灵瑶朝身后摆了摆手。 每走一步,腿就钻心地疼,疼得眼泪直流。 “阿山,这次不是我娇气,是真疼。” 感觉走了好久,但是事实上还在山的边缘,灵瑶肚子饿了。 这才想起,她没有带吃的,银子也全散光了,不等到涅盘岂不是就饿死了。 她不走了,又掏出画像哭起来。 “没有你,我果然是个笨蛋。” 不知道那个小伙还在不在山脚下等她? 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反应慢,耳朵也不好使,直到一只大手把手里的画夺走。 灵瑶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两个男人。 “把画还给我!” 她急了,去抢画,腿一歪就趴到地上,被一个男人用脚踩住。 “老太婆,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都说了没了,花光了!” 果然是人心不古,说了那么多,还是被人跟上来了。 “别跟她废话了,扒光了找。” 男人像拽小鸡一样把她提溜起来,就在男人的手去扯她腰带的时候,一根树枝飞过来插进了他的眉心。 另一个男人也没有幸免,被树枝插穿了喉咙。 灵瑶爬到一旁,将被男人扔在地上的画捡起来,看向远处。 朦朦胧胧,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 她的心狂跳起来。 手里的画犹如烫手般,手忙脚乱地往身后藏。 人走近了,她也看清了,血液都似凝固,只有一颗心脏跳得几乎跃出喉咙。 她慌忙掩面,但又想到,她如今的模样,谁还能认得? 心里的苦闷排山倒海汹涌扑来,连哭声都苍老沙哑。 “老人家,你哭什么?” 萧山沉声询问,虎目黑得深不见底。 不像,一点都不像,那幅画算是白画了。 手背怎么破皮了,到底怎么搞的! 灵瑶哭声一顿,他果然是不认识她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是更大的悲哀。 “我哭,我命苦,嫁个男人死得早,养了儿子不孝顺,你说我不该哭吗?” “该哭。”萧山点头:“我也想哭。” “你年纪轻轻的哭什么?” “我打仗回来,媳妇跟人跑了,养个儿子也被她送人了,出来找人吧,有个小孩还问我不是死了吗?说我老娘拿着画像在哭,我娘都死了几十年了哪冒出来的娘,你说现在的人缺不缺德啊,怎么还咒人死呢?” 灵瑶:“......” 她也不遮脸了,低着头背着手把那画攥了又攥,画像更皱得不成样子了。 萧山看了看四周,“这山里应该是没什么大的兽类,但是蛇鼠是少不了的,到了晚上,就会出没。” “你怎么知道?”是吓唬人的吧? “我看到不少鼠洞,还有蛇蛋,哦,还有这些......” 他抬手就从头顶摘了一片树叶,上面趴着一条硕大的毛毛虫,一鼓一鼓地爬行,那光亮的头嗅来嗅去,又恶心又恐怖。 灵瑶吓得不敢看,又觉得全身都痒起来,虽然现在她身上已经没有香味了,但这些虫子,也是爱往人身上爬的。 她扭来扭去,坐不住了,去找棍子,想要站起来。 萧山随意地背过身蹲下。 “老人家,我背你下山吧,你儿子不孝顺,我替你管教他。” 你哪来的立场管教别人的儿子? 再说,萧山一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怎么会这么好心对一个老太婆,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不用了,我没钱给你。” “哎!”萧山重重吐出一口气。 然后,猛地转过身,将灵瑶打横抱起来。 晃得灵瑶头的晕了,一把抱住萧山的脖颈,嘶哑喊叫:\"疼!\" “哪里疼?” “腿,腿骨折了,疼啊!” 萧山目光一厉,抱着她又坐下,看见她那条不敢动的腿,直接将裤腿撸了上去。 小腿中间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应该是伤到了胫骨。 而灵瑶看到那皱皱巴巴的老腿,皮松垮垮的,难看得要死,接受不了地将头转了过去。 他一定是认出她了。 她这幅丑样子全被他看到了。 “伤得很重,要赶紧下山找大夫。” “找大夫也没用,我老了,长不好了。” 看她现在的模样,都七老八十了,骨头怎么还能长得好,而且现在正急速衰老,根本不会生长了。 “那也不能这么疼着!”萧山低声道。 又将她抱起来,这次十分小心,像抱着无比珍贵的宝贝。 灵瑶伏在他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漫天的苦涩中又有那么一丝甜。 到了山脚,那个送她来的小伙竟然还在等着。 “婆婆,他,你,你儿子来接你了?” 这个男人真有气势,婆婆果然不是一般人家,说不定真的是京城王府的人。 “哦,是,我儿子。”灵瑶尴尬一笑,露出残缺的牙齿。 漏风。 她赶紧捂住,含糊道:“你快回家去吧!” 小伙这次放心了,揣着银票高高兴兴地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想:婆婆儿子抱婆婆的样子有点奇怪。 不是应该背着吗? \u0001 第331章 尿床了 萧山幽幽的黑眸看着灵瑶,鼻子里哼了哼。 “占本将军便宜。” 灵瑶将脸又埋起来,闷闷道:“占点便宜又怎么了,再过几你是我儿子都没人信,要当孙子了。” 萧山不说话了,抱得更紧了些。 他们去了医馆,医馆的大夫也说年龄太大,腿根本长不好了,只能固定着,别乱动,少走路,在床上将养着。 萧山在白云山脚下买了一处农房,和灵瑶住了下来。 他们过起了轻松又悠闲的日子。 他给她梳头,藏起掉落的白发,给她煮粥,煮得烂烂的,不用嚼直接下咽,因为她的牙齿终于一颗颗地掉光了。 还给她剪指甲,给她按摩脚,陪她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向不多话的人竟然还讲起了故事,一个一个,也不知哪里听来的。 唯有洗澡的时候,灵瑶不让他靠近。 这身体太丑了,就算一百岁的老人也不至于这样,灵瑶都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头发终于还是掉光了,萧山不给她买镜子,她也能从水里瞧见自己的丑陋。 他是怎么做到在夜里抱着她睡的? 他从来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从早晨爬起来,就要跟她说话,啰啰嗦嗦的。 灵瑶总是扭着头,不敢正面对着他。 他也不强求,声音洪亮,像之前在泊子村的时候,看不出半分伤感。 \"阿山,要是我真的消失了,你还会再娶吗?\" 萧山笑:“娶啊,怎么不娶,娶上十个八个,反正没人管我了。” 灵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但还是有点不开心,憋着干巴巴的嘴巴扭着头。 “小气鬼。”他笑骂一声。 然后去厨房端来一个盆子,里面盛满了新鲜的蘑菇,是他一早去山林里采的。 “别闲着,摘干净,中午给你做汤。” 她现在也只能喝汤了,一点肉都啃不动,灵瑶砸了咂嘴,抱着盆子摘起来。 夜里,灵瑶突然醒了过来。 她现在精神不济,睡眠时间很多,往往白天睡了,晚上还会一觉睡到天亮,夜里醒来还是头一次。 身边没有人。 萧山去哪里了? 她光着脚下了床,受伤的腿一点一点不敢承力,她悄悄地打开门。 心里甚至悲哀地想:是不是前些天他其实都在她睡着以后就离开了床,根本没有抱着她睡,其实心里根本还是嫌弃恶心的?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啊! 今晚的月亮很圆,快八月十五了。 她看见了萧山,坐在院子里的井台上,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她就那么呆呆地在后面看了半天,一向警醒的他也没有发现。 如果他真的觉得恶心,其实她可以走的,她会找个合理的理由。 但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萧山发出的哽咽声。 “为什么?” “这辈子我已经长得丑了,也没有投生在皇家。” “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抱住头,发出压抑又痛苦的低鸣,透着一股无能无力的颓废。 原来,前世的事情他也记起了吗? 那么沉重的,令人绝望的过去,不是她一个人在背负。 灵瑶逃回了房间。 他白日在她面前的那些轻松和若无其事,其实都是装的,他把所有的难过都压住,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出来。 萧山,萧山...... “这一生,不会再丢下你的,萧山,别难过行不行?” 灵瑶祈求老天,祈求她早已消散的父王,母后,哥哥们。 让她再多一点记忆,让她可以顺利涅盘成功。 她要和萧山在一起,不想再等到下辈子。 下辈子的轮回,谁又保证还会遇到呢? 萧山回来了,上了床之后,伸手将人小心的翻过来,揽在了怀里。 她就说,每天睡的时候是背对他的,怎么早上总是面对着缩在他怀里,原来都是他翻过来的。 第二天,天气很好。 但灵瑶十分不好。 她尿床了。 她完全傻了,摸了摸皱巴巴的头皮,没有牙齿的嘴,干瘪的身子,她是个老怪物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尿床呢? 真的想死啊! 萧山把被子拿出去晾晒,回来还笑。 “你羞什么,就当跟北岳北裳一样,我把你当女儿养。” 谁要当你女儿! 呜呜,快让她死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涅盘啊! 她不要再天天喝汤了! 灵瑶怕尿床,真的不怎么吃东西了,萧山怎么哄都不多喝。 “你别怕,要不我晚上,叫你起床方便?” 灵瑶想了想,倒是可行,然后就同意了,晚上又喝了一碗肉末粥。 结果晚上,萧山确实喊她了,但是她睡的沉,根本醒不了。 然后,然后,萧山就抱起她来。 把尿了。 等她觉得不对,一激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尿出来了。 她彻底木了。 这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就是涅盘成功,她想起这个都会羞愤欲死呀! 但是很快,灵瑶就没时间想这些了,她老的连床都下不了了。 睡眠时间越来越多。 她也没那个精神自己吃饭,洗澡了。 还在乎啥尿床不尿床的呢? 她脑子都处于半死亡状态了,偶尔会无意识的喊一声萧山,继而又昏迷。 萧山也不用再伪装,也不需要背着她偷偷难受。 他守在床前,沉痛又无助。 胡子长了,也不去打理。 打理给谁看呢?看他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雪娘,你若消失了,我便跟着去下一世找你,不会娶别人的,你要等我,不要不理我啊!”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萧山半夜里醒来。 脑子一时有些发怔,刚才似乎听到了雪娘的声音,还是像从前一般清亮。 她说:萧山,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啊! 他一连熬了好几天,一时睡的有点死了,刚才肯定是做梦了。 下意识的伸手,却摸了个空。 “雪娘!” 他猛地坐起来,床上哪里有什么人,连那处的被窝都是冷的! 怎么会呢? 她都昏迷不醒了,能到哪里去? 他睡的再死也不可能有人进来而觉察不到的! “雪娘,雪娘——” 他跑出去,满院子的找,后来又跑出院子...... 第332章 白云山上的闪电 江北王府,凤世昊从外面回来,曲玲珑上前询问。 “灵瑶还没找到吗?” 凤世昊看向她,又看向院子里蹒跚学步的女儿,没有说话。 曲玲珑已经被撤职,每天在家没什么事,就是调配各种养生汤,凤世昊小时候用饭不规律,胃不好,喝了一个多月的汤,已经有所好转。 她是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女人。 他好像已经十分依赖她,她像温热的水流一般,终于渗透他四肢百骸,侵占他的身体。 不能没有她,想要一辈子拥有这种温暖。 但是,他又要让她伤心了。 “玲珑,我送你和女儿离开。” 什么意思? 曲玲珑心中一慌,以为他又钻了牛角尖,抓住他的手拉他进了房。 “你怎么了,不是都说好了,还不信我吗?” “不是,我,等我这边的事情一了,会去找你们的。” 他也舍不得,拥有过了光明,谁还愿意重入黑暗,可他,他又必须这样做。 曲玲珑意识到了什么。 她爱他,但从未奢求过他会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能让他如此的,只有一个人。 “是不是灵瑶出事了?你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 他要皇妹回来,他要那个将她逼走的人付出代价!他要鞭挞那个吃人的没有人情味的皇宫! 他当时,就不应该收手,不应该让那个人那么轻易地坐上皇位。 以至于他不知珍惜,忘恩负义。 只是,他终究还是对不起玲珑。 “我安排你们到安全的地方,暂时离开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他都这么耐心地征求她的意见了,虽然她知道,她的意见并不重要。 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卑微的。 她不敢撒泼,不敢像灵瑶一样肆无忌惮。 她怕一那样做,他就又离她远远的。 她强忍着眼里的泪,问:“你会死吗?” 也许会,但是他不敢说,他怕她眼里的泪,那泪好灼人,是最锋利的刃。 不要流下来,他怕会折在里面,做出让他后悔的决定。 他抱住她,疾风骤雨一般亲吻那双沾了水雾的眼睛,继而,是那张总是会说出让他感动的话的嘴巴。 他很少有这样激情的时刻。 这让曲玲珑觉得,她也是被珍视的,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曲玲珑,我喜欢你。”他攫取中说得含糊不清。 曲玲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面又听他道:“如果我活着,你是我的唯一,如果我死了,忘了我。” 曲玲珑恨得咬破了他的嘴巴。 她怎么可能忘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了,这个混蛋,到现在还在说这些让她难受的话! 八月十五,中秋。 本该团圆的日子,却有人离开。 天上的圆月洒下一地光辉,驱不散愁人心里的阴霾。 萧山放弃寻找了,他记住那一声让他乖乖在家等着的话,像从前一样,打猎,归家,蓄满胡子,不修边幅。 重新做起了石头人。 独来独往,独自饮酒。 天上的月亮似抹了一层红晕,他抹了把脸,以为自己又不知觉地红了眼。 暗骂一声:怂货,一点耐心都没有。 这才过了几天,都不知道红了几次眼。 但是,当月亮被黑红色的云盖住的时候,他终于发现那不是他眼睛的问题。 原本亮堂堂的院子漆黑一片,圆盘似的月终于全部被乌云吞噬,有令人心悸的气压轰隆在头顶。 下暴雨? 这个季节? 太奇怪了。 很快狂风大作,果然是下暴雨前的节奏,雷声由远及近,接着竟发出一道道的闪电。 巨龙般的闪光撕破黑暗,利剑一般劈向大地,清晰地映照出空中黑红可怖的乌云。 萧山还从未见过这等奇异的现象,连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煞神都觉得心颤。 更奇异的是,那一道道闪电劈向的都是同一个位置。 是白云山! 隆隆吼叫在持续,萧山豆大的汗珠落下来,他也不知怎么了,反正就是怕。 这世间所以超过他认知的东西,都会令他想起雪娘。 她是这个世间最独特的存在。 她的来历就算前世也没完整的告诉过他,都是他从那些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的,她本不属于这个世间。 排异现象古来自有,包括天道。 那么,那些闪电劈的是什么?看书喇 全都疯狂地朝着一处劈,那里有什么? 萧山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实际上,也就是很短的时间,闪电停止,雷声远去,乌云吐出了月亮。 从月牙到半月,再到圆盘。 清冷的月光宣泄在小小的农家院里,刚才的一切仿若幻象。 但是萧山知道不是,他心思不宁,当即收拾了一下进了白云山。 白云山里真安静,就算没有猛兽,像有些狍子野兔总该是有的,那时吓唬雪娘的话也不是乱说的,蛇类应该不少。 但今晚上却是太安静了,他走了好久,连只栖鸟都没碰到。 他朝着闪电劈的大体位置走去。 只是寻觅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发现。 这之后,他天天往白云山上跑,有时候都不下山了,带足了干粮,一连几天吃睡在山里。 京城里寻他的不少,只是到处找不到他的人。 有偶尔上山的村民碰到过他,还以为是个野人,传得纷纷扬扬,去山里的人更少了。 后来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城里,买了些耐穿的衣服,在小摊子上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 说是白云山上出了个野人,面如夜叉,凶神恶煞。 还说出了个猛兽,全体通白,足有两米多长,嘴里还叼着个婴孩,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可怜可怜的...... 萧山瞅了瞅自己,野人可能说的是他,那猛兽呢? 他一直待在山上,都快把白云山当成自己家了,白云山也不大,有多少狍子洞,多少鸟窝他都快摸清楚了。 从来没见过两米多长的猛兽呢? 算了,也不该他的事,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去了。 十有八九不是真的。 此时山上的某处山洞内,雪狼王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没办法,好不容易趁着大曜神君不在,赶紧补眠啊!整晚上跟他玩捉迷藏谁受得了啊! 而在它柔软的腹部,还窝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娃娃,也是睡得口水直流。 第333章 真的是雪娘吗? 女娃娃长得精致如仙童,身上缠着一块布,缩在雪狼又长又软的毛里,十分惬意。 正是涅盘后的灵瑶。 雷劈之后,竟是成了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 过了一会儿,雪狼王动了动耳朵。 “哎,他又上山了!神女,快醒醒!” “呃?”灵瑶睁开眼睛,璀璨光华在流转。 “神女,要不,您跟大曜神君回去吧!在山里哪有家里舒服是不是?” 雪狼王苦啊,它不想给别人养媳妇儿了,这些日子,都躲着大曜神君,跑来跑去,都瘦得不成狼形了! “屁话!你觉着现在能行吗?我是他媳妇儿!他要是给我把尿,以后还怎么当我是媳妇儿!” 那怎么就不能了呢?恕雪狼王不能理解。 它现在定下的媳妇儿不就是他看着出生的吗?这有啥的,长大不就行了吗? 灵瑶也想回去,谁愿意待在这山里啊,冷死了。 “总要让我再大点,能控制不尿床再说吧!” 那还得多久啊!雪狼王耷拉了脑袋。 “就现在的天气,你就冷得整天窝在我皮毛上,要是到了冬天,大雪纷飞,啧啧,你受得了吗?还是在炕头上,在大曜神君怀里,想想,多舒坦呢!” 不用想,她也知道舒坦呢! “好啊,你是看我没灵力,不能助你修行了吧,拐着弯地想让我走,真是一只白眼狼!” 就是不走! 比起让萧山把尿,她宁愿在这受冷! 万一他心里真有了坎儿,不把她当媳妇儿了怎么办? 雪狼王心虚地缩着脖子,耳朵里听着动静,只要大曜神君离他们二里地,它就要叼起神女继续躲猫猫了。 累!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冬天来了。 萧山不往山里去了,这俩月,他就差把山翻过来了,除了发现人们嘴里说的白色猛兽的毛,别的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想不到什么猛兽是白色的,只见过那头半精半怪的雪狼王。 但是雪狼王不可能吃人,再说也没碰到过,也就不去管了。 他听着呼啸的寒风,沉静的目光带了浓浓的疲惫。 “雪娘,过了这个寒冬,你若再不出现,我便不等了。” 等不了了,他做不回石头了,一天天的,太煎熬了。 还是死了吧! 说不定雪娘早就去轮回了。 若是涅盘成功,她不可能不回来的。 她最怕冷了。 吴洲白又来了,自顾自地在屋里烤着火。 话说,将军最不怕冷了,今年倒是早早地燃起了火炉,是为神女准备的吧? 哎,神女到底去哪里了呢? 看他们的将军都把自己折腾成啥样了。 没人样了。 “又来做什么?京城的那些破事别烦我!” 谁当皇帝,谁造反的,他管不着!听着京城俩字就烦! “不是,袁步非要去锦江长驻,皇上已经批准了,我也跟着去。这不是跟你来说一声吗?他不敢来。” 不是不敢,是不忍心看将军这副样子。 昔日赫赫威风的大将军成了这样一副颓败的乞丐样,哪个兄弟看了心里好受。 可他们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神女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早就明白了,将军这辈子就是为神女活着的。 京城又不太平,江北王和皇上不睦已是摆在明面,他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吴洲白走了以后,萧山去了集上,买了些米面和过冬的用品,置办齐了,这个冬天,他就不打算出门了。 刚回去,就看到门又被动过,心里涌上怒气。 这些不知死活的,还敢进家里查探,今日他非得见见血,然后把人头扔到御案上! 打开屋门,没看见什么人,他侧耳,听到卧室里竟然传来动静。 该死的,还真是胆大包天! 萧山跺开房门,竟然看见床上被子底下鼓起了一个包,随着跺门声,原本滚来滚去的包像吓住了,没有再动。 “滚出来!” 周身升腾起浓郁的杀气,嗜血的目光盯着那又开始鼓动的被子。 就在萧山失去耐心时,被子终于被扯下,钻出一个小脑袋。 “阿山,你吓到我了。” 又甜又脆的小奶音,配着一张精致无暇的脸蛋,她嘟着嘴,委屈地看着萧山。 那双眼睛,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萧山戾气散尽,喉间发堵,发不出声音,脚如千斤重,无法挪动一步。 她,她是谁? “雪.....”哽住。 可她看起来好小,怎么会是他的雪娘? 灵瑶好不容易熬到身体八岁的样子,跟她从海灵天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这就迫不及待的跑回来了。 可是,好像,还是把他吓到了。 “阿山,好冷,没有衣服穿,还好饿。” 她娇气地皱着小鼻子,全身都包在被子里。 好想扑到她怀里,可是她光着,衣服都扔地下了,有点羞羞。 小羽那个笨蛋,让它去偷点衣服都偷不明白,都那么长,拖到地上,怎么穿? 还是让阿山给她去买新的,还要新被子,还要烧鸡,芙蓉饼,好多好多,都要! “你怎么这么丑了?” 她嫌弃的看着傻呆呆的萧山,那一脸的胡子,看起来像老了十几岁!脏兮兮的。 “你快去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去给我买衣服!还有好吃的,快一点,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得看见你,快去!”她理所当然的命令着。 灵瑶回家了,终于可以包在被子里睡个安稳觉,她心安了。 萧山直到此刻,总算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娃娃,好像真的就是雪娘。 他被雷劈了一般,失魂地出了房。 然后又回头,再一次确定这是真的。 他想过无数次再见面的场景,但砸破脑袋,也没想过这一种。 脑子根本无法思考,只是照着她的吩咐又跑到城里,购置衣物,被子,各种吃食,也不知怎么想的,还顺手在摊子上拿了一只拨浪鼓。 等回去之后,他进了房,灵瑶还在睡。 他看着那张天真无邪仙童一般的脸蛋,再一次质疑。 这真的是雪娘吗? 他慢慢地掀开被子。 里面是一具赤条条的白莲花一样的小身子。 吓得他手一哆嗦,扔下被子,心里涌起一股罪恶感。 这,怎么弄? 以前他买她回来时,给她洗澡,抹药,心里也没啥负担呢? 现在,咋,咋弄? 这可名副其实是个孩子呢! 老天爷! 要玩死他吗! 第334章 他会不会废了? 萧山接受无能,傻傻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女孩恬静的容颜。 这还是他媳妇儿吗? 灵瑶醒了,一眼看到守在面前的萧山,真好,真听话。 她笑得眯起了眼,爬起来就扑过来。 萧山僵住了。 “呀!胡子扎人,叫你打理,你怎么不听!” 灵瑶这才看到自己还裸着,赶紧松开,又钻进了被子,然后看到床头已经整齐地摆放了衣服。 萧山猛地站起来,面容古怪。 “现在就去打理。” 他急匆匆地走了。 灵瑶起来穿上衣服,还是稍微有点大,不过将就穿着吧,下了床,鞋子也有点大。 目光扫向萧山刚买回来的一堆东西上,她扒开烧鸡,撕了一条腿啃起来。 真香! 在山里可把她苛待死了,刚涅盘后倒是啥也不用吃,过了段时间,身体开始感受到饥饿了,可是嘴小牙小,什么都吃不了,要么小羽给她找浆果吃,要么它天黑下山偷东西给她吃。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幸亏在冬天到来的时候她长到八岁了,要不然她真的用个奶娃娃的身子跑回来,那萧山还不更吓傻了。 吃着烧鸡,灵瑶就看到了那只拨浪鼓。 这个萧山,真把她当小娃娃了? 萧山打理好自己,确定全身清清爽爽恢复到以前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又进了屋。 在看到那个津津有味啃着烧鸡的女娃娃时,萧山刚做好的心理准备又破功了。 太小了。 达到他腰了没有? “你瘦了!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多吃点肉。” 她举着咬过的鸡腿递到他嘴边。 萧山半天不动,“你,真的是雪娘?原先,你肚脐边有颗小红痣,现在.....没有。” 他说得有点艰难,也不知道自己还想确定什么,明明都已经相信了。 “好啊!你竟然认不出我!”灵瑶扔了鸡腿,“你这辈子和上辈子长得不一样,我都认出你了,你怎么认不出我?” “不吃了!” 她气鼓鼓地撅起油乎乎的嘴,双臂交叉,扭过头像个暴躁的小狮子。 萧山咋舌,人变小了,脾气倒是变大。 他坐下来,思考着目前的情形。 二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夫妻?父女? 灵瑶又扭过头来:“你趁我睡着偷看?” 什么偷看,说那么难听。 “你有什么可看的,小屁孩一个。” “你!”灵瑶眼睛含了水,“我又不是不长大,看来你是一点没想我,回来连抱都不抱。” 抱? 他怎么不想? 都想疯了,夜里都要抱着东西幻想着她才能睡着。 要么就是睁眼到天亮。 现在她回来了,可是,他无从下手。 “你几岁?” “8岁。”灵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涅盘后的身子与前世一样,没有痣。” 可她还是她啊! 他怎么能质疑呢? 难道他爱的只是一个皮囊吗? “我知道是你,刚才胡说的。”萧山抱住她,紧紧的,失而复得,他感激苍天,感谢神灵。 曾经想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怪物也好,骷髅也好,只要她能回来。 现在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他很满足了。 “雪娘,你终于回来了。” 他都做好死的准备了,她回来了,真好。 他的身体在颤抖,压抑的声音带着哽咽。 “8岁,十年之后,你18岁,我快40了,都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我会尽快长大,不会让你久等的。” 灵瑶乖乖地伏在他怀里,这一刻,那些凶残的暴风雨全都离去,只剩这温暖安稳的港湾,她的守护神,她余生所在。 感觉到一双小手在身上摸索,萧山从伤痛中清醒,怪异又从心底浮现,他手忙脚乱地把那小手拉扯出来。 “不许乱动!” 灵瑶眼睛还红通通的,撇着嘴巴不满问:“为什么?” 为什么,还问为什么?她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 幼童! 他禽兽吗? “我老得没牙了你都不嫌弃,怎么变小你就嫌弃了?” 这不是嫌弃,这是......萧山也说不通,反正她不能这样! 萧山脑子还乱着,也没解释,只是端了水来,给她擦嘴擦手。 她皮肤嫩得一擦就红,真正的冰肌玉骨,上面还有些许划痕,又瘦弱得让人心疼。 她是从哪里回来的? “要洗澡。”灵瑶软软开口。 这就是让萧山时刻别扭的原因,就算不看她小小的身体,就这奶声奶气的童音,也让人无法把她当媳妇啊! 决定了,先当闺女养着吧! 萧山找好了定位,做事情就少了些纠结,完全按照别人养闺女的规矩来了。 灵瑶洗澡,叫他送个头巾都不肯,差点滑倒,他只在外面询问,也没进来。 到了睡觉的时候,更过分了,他竟然在地上打了地铺。 什么意思? 还是不把她当媳妇儿了呗? 她身体小归小,可她里面的灵魂不小啊! “你爱的果然是皮囊。” 萧山无从解释,他怎么说? 她一点都不老实,动手动脚的,他最怕的是......万一真的起了什么反应,尽管他心里很纯洁,但身体不受他控制啊! 那他岂不是个变态,让人不齿。 坚决不能同床睡。 只是,当半夜里怀里拱进一个毛茸茸脑袋,滑溜溜的小身子时,他真的要疯了。 “你身上暖和,我冷。” 软糯的童音可怜兮兮的,让人无法拒绝。 关键是,她的脚是真的冷,凉哇哇的。 萧山没了办法,只能穿上衣服,又给她穿了一件薄衣,抱着人上了床。 “别乱动,乱动就再也不给你抱。” 手握着她两只小脚,很快暖热了。 灵瑶哼了哼,这才舒服的睡着。 萧山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一二三......十年。 到时候,他会不会废了? 第335章 他不是我父亲,是我的童养夫 “皇上,今日午时,神武将军带着个孩童离开了白云山。” 一直监视萧山的暗卫在御书房禀报。 明德帝面容憔悴,眼底有浓重的青色,自从知道灵瑶消失,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孩童?什么孩童?” 这么久了,都没有皇妹的消息,萧山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山脚住了下来,也不去找人,如今,又跟个孩童有什么关系? “属下不敢靠近,看得不是很清楚,像个女童,很小的样子,只到将军腹部。” 开玩笑,上一个离得太近,被将军挑了脚筋成了废人,他还敢靠近吗? “看起来与将军举止亲密,拖着将军的胳膊耍赖,将军也没生气,还将她抱了起来。” 怕皇上斥责自己没用,暗卫尽可能的讲得详细些,以说明他没有偷懒,确实在认真监视。 明德帝有些急躁,却又不明白哪里冒出来的孩童,北岳北裳那么小,他也没别的女儿,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抱一个孩子。 莫非他还有什么私生子? “继续远远地跟着吧,先别打扰。” 他相信,皇妹总会出现的,她怎么可能舍得了萧山。 所以,只要跟着萧山就行了。 ...... 萧山和灵瑶离开了,她非要去香山水榭找那两只小崽子。 历经两世,第一世是为他身世所累,这一世又是因为她的身世,导致两人从来没有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看看这个世界。 如今,卸下所有,他一切随她。 只是,见那两只小崽子倒是不用着急,青禾已经回了唐门,香山水榭那么多人,就差把俩小东西供起来了,过得快活着呢! 他还是带着他的小丫头到处逛逛再说。 “那我们先去绥业,到你出生的地方看看。” 她很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这一生的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是怎样的? “那里有什么可瞧的,跟别的村子都一样,发洪水后,人也都走光了。” 其实,萧山对那里真没什么感情,最关键的,是那个村子没什么人情味,村长也不是个好东西,只知道敛财,真不如泊子村住得自在。 他自从参军后,再没回去过。 他父母,妹妹都死在那场洪灾里,他在外面帮有钱人家干活,等听到消息回去,村里人淹死了一大半,村长也淹死了,余下的人都逃荒去了,整个村子安静得像鬼城。 纠其原因,还是那些当官的克扣银钱,水渠闸门损坏也不知修缮,才导致了那场洪灾,淹了好几个村子。 他找了许久,只找到了妹妹的尸体,村里其他人的尸体也都残缺不全,被山上的狼啃的。 可惨了。 埋了妹妹,给爹娘立了衣冠冢,一家三个坟头,他就离开了。 后来,遇见征兵的,那人说军营里的饭管够,他就参了军。 绥业县,白杨村,那真不是个好地方。 “我就要去看!不管别的,单单那里出了个神武大将军,就不是个平凡的地方!” “嘴真甜!”萧山被她逗笑。 “那你要不要尝尝?” 灵瑶嘟起嘴巴。 嘴唇粉嫩嫩得像糖果,幼圆的脸蛋像月亮一样莹润,她小时候就长得这么可爱迷人,他前世和今生都没有见过她这模样。 所以,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弥补? “不许这样。”萧山敲了她的额头。 那皮肤嫩得马上就红了。 手劲又大了。 灵瑶捂着额头委屈了,又不走了。 “养个闺女也没这么费劲,这次想怎样?” 萧山主动蹲下身,“来,背着。” 灵瑶不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路过都会瞅上两眼,以为是孩子跟自己的父亲闹脾气。 不过这父女可真不像,这凶猛的汉子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娃娃? 应该是随了孩子的母亲吧?就是不知谁家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总被人看,萧山不高兴了,起身站在了灵瑶的身侧挡住视线,弯腰询问:“姑奶奶,到底想怎么样?” 她可不敢当他姑奶奶,他是她祖宗。 “亲亲。” “不可能!” “我就知道,男人都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女人,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你连碰都不愿意碰。” 萧山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顶着一个小屁孩的脸说着怨妇的话,他碰,怎么碰?他可没有特殊嗜好! “乖,在街上呢?别闹。” “你看你那脸糙的,跟树皮似的,以为我稀罕呢!”灵瑶白了他一眼,朝前走了。 萧山气怒,他是黑了点,糙了点,跟她一比,对比鲜明了点,但,但也没跟树皮一样吧? 这小东西,比长大的更难伺候。 萧山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该抹点绵羊油养养,不然等到四十岁不更糙了? 就停了这么一会儿,他朝前一看,小东西竟然和一个白脸书生聊起来了,还接过了人家给的一颗糖。 “不准乱吃!” 他声音严厉,急步过去拍掉她手里的糖。 白脸书生都惊呆了,“这,这位兄台,小可只是......” 然后,他停住了,看着男人蹲下身亲了小姑娘脸颊一口。 这,这男人怎么这样?大庭广众,有伤风化。 “兄台,俗话说,女大避父......” 但好像无人理会他,眼前的父女二人手牵着手从他身边走过。 而后,小姑娘回头,甜甜笑道:“他不是我父亲,是我的童养夫哦。” 白脸书生目瞪口呆。 这不白瞎了这个小姑娘了吗? 童养夫。 真能掰扯。 萧山捏着手里无骨小手,无力的很。 算了,童养夫也挺好,他真怕她在大街上突然喊他一声:\"爹!\" 惹她生气的话,这小东西真做的出来。 京城 明德帝每天听着暗卫的汇报,气到无力。 将军给小女童买了个风车。 将军被小女童拧了耳朵,一点没生气。 将军扛着小女童看戏,骑在脖子上的那种。 将军和小女童离开了客栈,他问了掌柜,住的是一间屋。 明德帝咬牙切齿,“萧山!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真的不找皇妹了吗?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36章 被抗到楼里了 天气冷,萧山买了一辆马车,铺得厚厚的,离开城镇的时候,他就在前面赶着车,灵瑶舒服地窝在暖乎乎的被子里。 “阿山,北岳和北裳这么久不见我,都要忘记我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不认得。”萧山在前面搭话。 “有青禾和玉柳她们看着呢,你不要操心,做好你的小孩子,开开心心玩一圈再说。” 做小孩子挺好的,她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就是有时候太活泼,总是捉弄他。 “你果然不喜欢我生的孩子。”灵瑶叹了口气。 不过他说得也对,等到她身体再长大些也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猛长一次。 上次一下子就变成了八岁的模样,再长的话会是几岁? 萧山回过头,认真道:“不是不喜欢,只是你们之间,更喜欢你。” “我不信,那你亲亲我,亲嘴巴。” 又开始逗弄他,萧山转回去,认真地赶马车,不理她了。 哎,看那结实的后背,敦实的腰身,只能饱饱眼福了。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阿山,你不想女人吗?” 灵瑶眼神一亮,撑着胳膊趴着,“你以前不是在车里.....我还可以那样帮你。” 萧山停了马车,在灵瑶灼灼的目光下,钻进车厢。 “快脱......哎呀!”灵瑶一声惨叫。 萧山“啪啪啪”一连打了她好几下屁股。 “再敢胡说八道,还打。” 她就不知道,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出这种话,多么违和吗?他觉得自己都快被她搞疯了。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不准学坏。” 学你娘的头! 灵瑶气死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好啊!不想让她当媳妇儿是吧,那她长大了也让他只能看不能吃,干瞪眼! 屁股好疼! 萧山赶着车,半天没再听见里面有动静,肯定在里面生气呢! 哎,到下个城里,买点新鲜玩意儿哄哄吧! 到了下一个城镇,正赶上有大集,很是热闹。 萧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停了车,掀开帘子,小家伙一动不动在那趴着,还在生气呢? 把头凑近一看,原来是睡熟了,趴着身子脸都挤扁了,嘴角还流出了口水。 真是个孩子。 萧山将她翻过来,盖好被子,下了车左右一瞅,看到街道斜对面有家奇巧店,不知会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挑上几件等她路上闷的时候再拿出来,省得没事挑弄着他玩。 去了店里没多逗留,随手挑了几样,他就出来了。 只是,又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时候,里面却不见了人。 “雪娘?” 一开始萧山以为她调皮躲起来吓唬他,但是他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寻不到人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 没事没事,他是最擅长侦查的了,掩下心里豁然而起的慌张,他开始观察四周来往的人。 灵瑶确实被人劫走了,此时她被人捂着口鼻扛进了一栋楼里。 被晃得晕头晕脑地扔在地上,然后看到一个丰满的半老女人眼睛放光地看着她。 “好俊的女娃子。” 女人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浓郁的脂粉味熏得灵瑶打了个喷嚏。 女人满意地点头:“极品,我红翠芳终于能压过百花楼了!” 女人极度兴奋地站起身,扔给了面前人一袋银子。 “把尾巴处理干净,若出了事,你可要赔偿十倍银两。” 刚才带她进来的男人拿着银子嬉笑一声:“妈妈放心,外地来的,连个随从都没带,不是那富贵人家。” “嗯。” 女人打量了一下灵瑶的衣着,看起来质地倒是不错,但也并不华丽。 “我卖了多少两?”灵瑶对自己的价值很好奇。 女人很是稀奇,挥手打发了男人,又蹲下身,越看越觉得这真是个宝贝。 整个楼子加起来,不,是整个凤阳城的姑娘加起来,也抵不上这孩子一双妙目婉转。 若再加以培养,我的天,世上哪个男人不为之倾倒。 且这小姑娘冷静,镇定,奇货可居呀! 她发财了。 这待价而沽的眼神,灵瑶可太熟悉了,这次,好像卖的钱还不少。 “小姑娘,甭管卖了多少钱,以后啊,你勾勾手指头,就会有人给你送几百倍的银钱来,妈妈我啊,把掏箱底的技法都教给你。” “什么技法?” “自然是迷倒男人的技法。”女人抛了个媚眼,浓厚的妆容也掩饰不住眼角的皱纹。 “定力强的男人也能迷倒吗?”灵瑶不耻下问。 “哈哈哈——”女人大笑起来。 这小姑娘,她可太喜欢了。 “甭管啥定力,只要是男人,就没有拿不下的。” 灵瑶表示不信。 萧山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灵瑶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她不怕,虽然她现在没有灵力了,但是还保留了一样技能,就是摄魂术,足以可以自保了。 现在,她就等萧山来找她了,顺便看看这个女人要教她什么东西。 因为灵瑶半分没哭闹反抗,老鸨又十分重视她,因此,待遇还不错,分了个房间,晚饭吃得也很好。 就是这楼里的香味太浓郁,弄得鼻子发痒。 “你什么时候教我技能?”灵瑶问老鸨。 她怕以萧山的本事,很快就能找来,别白来了这一趟,啥也学不到。 老鸨喜不自禁,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姑娘,比那些要死要活的强多了,这多好,少受多少罪。 “你还小,明日开始,先培养你琴棋书画,品味越高的男人啊......” \"这些我会,还有吗?\" “你会?”老鸨被打断也不生气,又仔细端详她。 小姑娘年纪小,长得精致无瑕,自带一种贵气,这气韵她活了这么多年,确实从未见过。 难道她实际上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琴棋书画这些,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的起的。 “跳舞呢?” “也会。”灵瑶皱起眉头,就这些吗?这些就能迷倒男人吗?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喊老鸨了,她只能蹙着眉头起了身。 “咱们明日再说,你老实在这后院待着,千万别去前堂,那里多的是醉鬼。” 她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叫来了两个扫洒婆子叮嘱一番。 “在这好好看着点。” “好的,冯妈妈。” \u0003\u0003\u0003 第337章 阿山,你在怕什么 没意思。 灵瑶想走了,外面的两个婆子好对付,她刚站起来,面前倏然落下一个黑影,吓了她一大跳。看书溂 她瞪着眼睛看着从房顶落下来的人,黑巾覆面,看不见容貌,但见那人只露出俩眼珠子,也惊悚地看着她。 他怕她? 怕她什么?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落下来的正是一直跟着他们的皇家暗卫,之前一直不敢接近神武将军,此时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他自然过来打探一番。 只是,刚才与这小姑娘一对视,他差点喊出一声:“神女殿下。” 那双直透人心的清透眼眸,实在是太像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个小孩子。 暗卫心里否定了,但心里还是疑悸,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神女和神武将军的孩子。 “你干嘛呢?”灵瑶问。 这小声音奶奶的,长得精雕玉琢像个仙童,也只有神女能生出来了吧? 可,会不会有点大?神女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吗? “你告诉我神武将军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便救你出去。” 特意伪装过的声音有些嘶哑,灵瑶皱了皱小眉头,眯着眼看他。 是为萧山来的? 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 “他是我男人。” 暗卫:“......你别胡说八道,小孩子说谎晚上会尿床。” 他奶奶的,说谁尿床呢!灵瑶拿起杯子就扔了过去。 “你才尿床,现在尿,老了也尿,全家都尿!” 暗卫怕发出动静,一把接住了茶杯,看着灵瑶奶凶奶凶的样子,实在是不解,心想这个小姑娘脾气有点暴躁,这跟神武将军倒是十分像。 “你是谁?为什么打听我和神武将军的事情?” 灵瑶突然靠近暗卫,仰着头与他对视,纯净的目光像漂亮的宝石,让暗卫心神一恍惚。 但是马上他甩了甩头,定了定心神,只是很快又迷瞪起来。 灵瑶到底年幼,费了好些力气,才将面前的人迷住,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皇家暗卫。 怪不得意志这么强大。 问清楚以后,便抹掉了他的记忆,将人赶走。 那人做了那样的事,现在还想找她回去,怎么可能。 这辈子也不想再回京城。 灵瑶精神力不足,累得够呛,软塌塌地爬到床上睡着了。 三更半夜,红翠芳前堂发出一声嚎叫,继而所有人被惊动,光着屁股蛋的嫖客从醉生梦死中被惊醒,骂骂咧咧地从一个个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大厅里站着的那个可怖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尖上还在滴血,脚底下,是一个被抹了脖子还在蠕动的男人。 “杀人了——” 兵荒马乱中,老鸨被推搡出来,衣服都没穿好,露着半边胸脯子,一张老脸没有涂脂粉,寡淡得像根干巴的木头。 “你,你是何人,可知,可知这是谁的楼子?” 她挥手让打手上前。 十几个健壮的打手围上,只是很快就全躺在地上哀嚎,要么断腿,要么被卸了胳膊。 老鸨惊惧的回头对着一个龟公低叫:“快去喊楼大官人。” 萧山冷冷地看了一圈,污秽至极的景象让他虎目迸射出毁天灭地的杀气,周身散发出阴沉骇人的气场。 他一脚踢向还在气喘的男人,刀尖指向老鸨。 声音如来自地狱般:“今日赖三儿带进来的小姑娘呢?” 小姑娘,小姑娘...... 老鸨被那带血的刀吓得腿软,差点就跪到地上。 “什,什么小姑娘?” 老鸨的脑子有点不听使唤,赖三儿,赖三儿......她猛地睁大眼睛。 摇钱树! 就在此时,楼角迷迷瞪瞪走出来一个小姑娘,只是场面太混乱,并没有人关注到。 萧山待要发作,目光一凝,精准对上了那个小身影。 一摇三晃,眼睛似睁未睁,穿过一个个坦胸露乳,半裸半挂的男女。 艹! 萧山猛地跃起,踩着一张桌子,攀上了二楼的栏杆。 众人以为他上来杀人,疯狂尖叫,东躲西藏,老鸨想跑腿却一软趴到地上,被人踩得嗷嗷叫。 灵瑶让这变故惊得清醒,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四下张望,被人一撞就朝着栏杆飞去。 “雪娘!” 萧山长臂一伸,将人捞了回来,顿时后怕地将人死死的扣在怀里,大口的喘气。 直到好半天,才缓过来那口气。 而周围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的藏进房间和角落里,看着那可怕的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半天没动。 报官!报官! 老鸨艰难的爬起来,愤怒的瞅着二人,但她四下一瞅,竟是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 灵瑶被萧山抱着,又安心的开始昏昏欲睡。 就这样的环境她都能睡着,萧山本能的以为她被喂了药物,一时,带了杀气的虎目又看向老鸨。 老鸨刚刚硬气起来,被那像看死人的目光一扫,又瘫软在地上。 萧山不欲当着灵瑶的面处理这些破事,特别是她还身体堪忧的情况下,因此,再没多逗留,抱着灵瑶出了红翠芳。 走了以后,老鸨才开始大喊大叫,很快,她派人通知的东家也来了。 本地知县的侄子,有名的富商楼大官人,楼金业。 “当真是活够了,一个外地人,也敢在我凤阳城撒野。” 萧山带着灵瑶先看了大夫,大夫说是身体这虚那虚的,并没有中什么药物。 他就不解了,小丫头很能吃的,而且身体看着很不错,没道理被人掳了一趟就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娘,你可别吓我啊!” 他已经草木皆兵,一切不合理的事情自动归类为她异于常人的身体。是不是涅盘之后,其实还会有后患的。 是不是,还会......死? 灵瑶睁开眼睛,就看见萧山沉痛又惶恐的眼眸。 尽管他很快就隐藏,可她还是瞧见了。 “阿山,你在怕什么?” 萧山抿唇,大拇指在她小手背上一遍遍摩擦:“我没怕。” “你别怕,我尚有自保的能力,普通人伤不了我的。” 萧山眉宇之间的愁绪未散。 “涅盘之后,你的身体,会有遗留之症吗?” 原来他紧张的是这个。 灵瑶爬起来,搂住他的脖颈。 “不会的,只要你在,会健健康康的,和你一块活下去。” 她好心疼,她的阿山,是多么豪气冲天洒脱的汉子,她不许他皱眉,不要他变得这么患得患失,满腹愁绪。 第338章 昔日青梅 萧山放心了,这一次倒是主动亲吻了她的眼睛,像对待珍宝,无关风月。 他喟叹一声,将人又扣在怀里,她可真小啊,这么小,总让他生出会随时消失了的感觉。 “哥哥。” 什么? 萧山不解的看着灵瑶。 “哥哥与我慢慢耍,花心轻折,露滴牡丹。”灵瑶眼巴巴的瞅着萧山。 萧山:“……” “哪里学来的!” 灵瑶看着萧山阴森森的脸,那大手抬了几抬,像是又想打她屁股。 她就说萧山不好对付,明明那男人听了女人这话后,一遍遍的喊“宝贝。” “去前厅找你,路过一间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所以,她就拿来学舌了? 果然是教坏小孩子的污秽之地!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听到没?” “听到了。” 灵瑶再不敢招惹他了,没用,还惹一顿训斥。 至于琴棋书画,萧山更不爱这些,他真是油盐不进的。 萧山带着灵瑶继续上路,只是他们走后,凤阳城的红翠芳一夜之间落败,里面的姑娘或被百花楼接手,或拿回卖身契纷纷离散。 接着首富楼金业被查出贿赂官员,欺男霸女等十多条罪证,被判斩刑,下了牢狱。 凤阳城县令也被压往京城,由大理寺彻查。 那晚在红翠芳的那些嫖客,不由就联想到了那个气势渗人的男人。 就有流言传出,当今皇上派了人在民间暗访,专门查不法官员和残害百姓的恶霸,以正乾坤。 对这些,萧山当然是不再理会。 他全副心神只在他的小姑娘身上,他发现这丫头太能吃了,比以前成人时候的饭量都大。 他总担心她会吃坏了胃,不时地摸一摸,而且这一路,她也不再挑逗他,很乖。 不是吃,就是摆弄他买的那些小玩意儿,半天都不发出点声音。 他既松一口气,又有点不是滋味。 到了下榻的客栈,她一骨碌就翻到床铺里面睡了,以往总会往他身上扑一扑,闹腾一番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些忧心,不会真的被他训斥后,把他当爹了吧? 会不会这样养下去,二人之间真的就没了夫妻情分,只有恪守规矩的父女情了? 然后,等他好不容易养大,她一转头去嫁别人了。 这不行! 萧山不淡定了。 他翻了翻灵瑶的小身子,“雪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怎这么早就睡了?” “嗯,多睡长得快。”灵瑶迷糊糊的道。 多吃饭,多睡觉,她要快快长大,不要让阿山孤单寂寞,要让他真真正正,毫无负担地拥抱她。 她要让他像以前一样快活。 “你,咋不亲我了?” “你不喜欢。” 他没有不喜欢,只是,只是怕,怕自己变得扭曲,不正常。 可她真的不亲他,不闹他了,他还是觉得怕,怕这样下去,他们的情分就淡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 也许,亲亲还是可以的? 于是,萧山悄悄凑了过去。 她睡得很熟,天真无邪,像世间最清透的美玉,她的身上没了那清冽的莲香,但却有种女孩天然的体香。 她美好纯真得让人不敢生出一丝丝亵渎的念头。 萧山放弃了。 他的手轻轻地拍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睡吧,我的姑娘。 我等你长大。 又走了几日,绥业到了,马车驶进阔别多年的家乡。 本以为早已忘却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又逐渐清晰起来。 进村路上的那块石碑还是老样子,周围的草将它盖住了一半。 白杨村。 他出生和生活了13年的地方。 十几年的戎马生涯,这个地方早就被淹没在众多的俗事中,他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回来。 “阿山,还住着人呢!” 灵瑶看着远处冒起的烟,好像还不止一两家。 萧山也看到了,这也不奇怪,估计是当年逃荒的人又都回来了。 没有什么所谓的近乡情怯,萧山赶着车进了村子。 灵瑶睁着大眼看到十分仔细,让萧山有些好笑。 都是些坎坷村路,草沟牛粪的,哪个村子都一样,有什么好瞧的? “青山居士说你当年在河沟边和人比谁尿得远,你得了头名,哪个河沟?” 这里有好几条半干不干的沟子呢! 萧山:“......” 日了狗的阮嵇,瞎编乱造也这么准! “那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咋还当真了,我是那样不讲究的人吗?” 真是,他干嘛要跟这小丫头讨论这个! “好了,到了,下车走走吧,真不知这有什么好看的。” 萧山说着,打量四周,眼里却露出几许追思。 什么都没变,连村口那颗老槐树都没变,一半活着,一半枯死。 “就在这棵槐树下,我和伙伴们还打死过一只黄鼠狼,那时候,村里天天少鸡少鸭,都是那只黄鼠狼作怪。” 啊!灵瑶围着槐树转了一圈,想着萧山小时候的样子,笑了一下。 她没有参与他的童年,但已经想象到了。 “咱家在哪里?” 咱家...... 萧山看着小小的人儿,心里暖融融的。 虽说当年他爹娘的尸体没找到,但也是立了衣冠冢的,他得带着雪娘去一趟,告诉他们,他已经娶妻,有了疼他爱他的人了。 打眼那么一看,村里的房屋有那么几十户,想当年,这里可是近三百户的大村。看书溂 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季,透着一股荒凉的味道。 一个出来抱柴火的妇人见村里来了生人,朝这边望过来。 “山子哥?” 她惊愕地叫了一声,然后扔下柴火,跑了过来。 “山子哥,真的是你!你,你终于回来了!” 妇人叫萧山哥哥,那肯定年纪不大,但是因为常年劳作的原因,皮肤粗糙黑暗,又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服,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似的。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青梅? 灵瑶看向萧山,却见他皱眉,迟疑道:“霜花?” 好了,相认了,接下来就是互诉衷肠,拥抱的戏码吗? 青山居士也真是的,小事讲得那么清楚,有这么个青梅在村里,竟然没写上? 灵瑶哼了哼。 却见那妇人激动的真落了泪,双手搓着尘土,语无伦次道:“山子哥,真是你,真是你,总算等到你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你......大叔也不回来,你也不回来,我等了好久......” 萧山听得有些糊涂,沉声道:\"霜花,慢慢说。\" 他这么一说,霜花倒是讲不出来了,只脸上的泪越流越凶,染了风霜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沟壑。 萧山有些烦躁,但面对昔日相处和睦的邻居,他只能忍下。 正在此时,从小院里又跑出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面带凶气:“娘,他欺负你?” 小男孩像个护主的狗崽,就差汪汪叫上两声,不善地盯着萧山,而后看到他身边的灵瑶时,小神情一愣。 第339章 爹没死 “虎子,别乱说,这是娘与你说过的萧山叔叔。” 霜花总算抹了把脸,不哭了。 “山子哥,先来家里坐吧,我与你细说。” 见到霜花,萧山就会想到她的母亲,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被人侮辱后跳河自尽,在他和霜花的面前。 当时的霜花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而他,才9岁,尽管天生力气大,也还是对付不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 这些糟心的记忆实在是不愿想起。 萧山牵着雪娘跟着进了小院,原本以为她男人也在家,没想那么多,谁知,进去才发现,就他们母子二人。 三间土屋,光线很差,又矮又狭小,萧山都是弯着腰进去的。 锅里还在烧着饭,霜花急忙先去添了把柴火,虎子搬着算是凳子的木墩子请他们坐下。 萧山穿的不是多华丽的衣服,但却是最舒服的细棉,灵瑶身上的也是,全都是簇新的,淡粉色的高领小棉袄衬得人不食人间烟火,与这贫瘠的农家屋子格格不入。 霜花刚见到萧山没注意,这忙完一回头,就看到俏生生坐在萧山身边的灵瑶。 水灵灵的简直跟仙童一般,顿时就有些局促,那两只手一遍遍的绞着。 “山子哥,这是你女儿吗?” 看起来比她儿子稍微小一点,原来,他也早就成亲了啊! 娶的一定是很体面的人吧?看他女儿就知道了。 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实在是不知怎么形容,就是好看得让人不敢直视。 山子哥倒是模样没怎么变,只是更加高大威猛,一看也不是凡人。 这个小屋子,因为他们的到来,显得越发贫瘠。 萧山没答,当着他孩子的面,也不好问她男人,他猜应该是没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又回到白杨村来。 “你刚才,在外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山说话冷酷习惯了,听着声音很是严肃,霜花却以为他不高兴了。 “山子哥,当年其实大叔没死,你走了不久,他就回来了,但是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到处找不到你,然后就离开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萧山震惊,他爹当时竟然没死吗? 难道他没跟娘和妹妹在一起? 他有些怀疑地看着霜花。 “山子哥,我真的没骗你,大叔临走的时候,还在你家倒塌的厨房地下给你留了信,嘱咐我说,要是见你回来就告诉你,只是后来我被舅娘嫁出去了,不知道这期间你有没有回来......” 没有,他没有回来,他以为全家都死光了。 就在萧山心里泛起狂澜时,一双小手捏了捏他的手。 灵瑶轻声道:“我们去看看那信吧?” 萧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点头。 是,见到信就都清楚了。 只是,霜花也真没必要骗他,联想当时,他爹也是经常出去给商队做临时护卫,可能当时真的没在家。 要不然娘和妹妹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他在外面赚钱,爹也在外面,剩下娘和妹妹,洪水来的时候,会多无助? 以为早就遗忘了的亲情,这时候又如海潮般滚滚而来。 他那个妹妹当时多大?也就和现在的雪娘一般大小,每个月底他从城里回来,就早早的在村口等着他...... 不能想了,越想越清晰,心里堵得难受。 “阿山?”灵瑶摇晃他的胳膊。 萧山对她安抚一笑,“没事,我们去找找那封信。” 霜花现在住的房子是后来盖的,原先的地方如今已经是杂草横生,霜花拿了两个铁锹,递给萧山一个。 “雪娘,你别过来。” 萧山交代一声,这边都是破碎的瓦砾,还有树杈乱草地,别摔了。 雪娘站住不动了,原本打算过去的,但她看到一只蹿过去的老鼠,就打消了念头,但霜花却跟在萧山身边,跟着一起挖起来。 这让她又不放心,就站在大概以前院子里的位置看着。 “妹妹,要不要坐下?” 灵瑶回头,看到虎子竟然将家里的木头墩子搬过来了,穿着一身单薄的旧棉衣,冻得两腮红红的。 “我不坐,你坐吧。” 刚才就座的屁股疼,她还不如站着呢! “冷吗?”萧山转身询问,“我去车上拿件暖裘披着?” “不用,你快挖,我自己会拿。” 霜花在一旁听着父女二人的对话,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 那个女孩,刚才竟然叫山子哥的名字,二人之间也不像寻常父女。 难道那不是他的女儿? 看着萧山高大挺拔的身子,一铁锹下去,那些石块像豆腐一样铲起来,他的力气向来大,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以前和他妹妹英子玩闹的时候,她还玩笑说让她做她的嫂子。 那时候,可真好啊! 要是没有洪水就好了。 虎子的目光一直偷偷瞄着灵瑶。 她太好看了,从哪个位置看都好看,她是不是传说中的仙女啊? “你老看我做什么?” 灵瑶猛地回头,将他抓了个正着。 虎子脸一僵:“我,我......” 他的肚子就在此时咕噜噜地响起来,他立刻捂住,涨红了脸。 这小家伙,那会儿还像个咬人的狗子凶里凶气的,现在怎么变成小猫咪了。 “你饿了?” 正巧,灵瑶摸了摸肚子,她也饿了。 她现在的饭量好大的,不能挨饿,一挨饿就没力气。 萧山在车上准备了好些吃的呢! “我,是,刚来还没来得及吃饭。”虎子揉着肚子觉得好丢人。 “你叫虎子啊,我家有条小黑狗叫小虎。啊,不是骂你,我家小虎可好了,他救过我的命,比好多人都要好。” 虎子当然不觉得她在骂人,小仙女怎么会骂人呢?而且她的声音真好听,要是她以后也住在白杨村就好了。 “你和我去车上拿些吃的吧。” “啊,好。” 虎子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啥就跟着去了。 萧山一侧头,刚才还在的雪娘不见了,站直身子四下张望。 “山子哥,别担心,是虎子带你家姑娘走了,可能是家去拿吃的了。” 萧山想了想,马车就在那边,应该是雪娘去马车拿东西,但鉴于她被人掳走过的经历,还是有些不放心。 “山子哥,你这次回来,是打算留下还是只看一看?” 第340章 贪吃的灵瑶 “不打算留下。” 萧山看着霜花握着铁锹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分外明显,这双手生冻疮,有些皲裂,像个老妇人的手。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想到了她娘,那个说话都没大声的女人,却又烈性的一头扎进河里的女人。 那个晚上,他听见老实的满意叔哭了一夜。 “霜花,你的丈夫......” \"死了,孩子五岁的时候病死了,那边容不下我们娘俩,我就回了白杨村,多亏了大明哥的庇护,如今他是咱们白杨村的村正,我舅娘来闹也是他赶走的。\" 萧大明,是他小时候的玩伴,看来,这个村正做得还不错。 “山子哥,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洪水淹死的吗? 萧山觉得,好像好多事情都与他想的不一样。 这白杨村,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 “我爹......”霜花哽咽,“洪水来的那日,他把我放到大槐树上,然后拿着刀去了村长家,村长一家子和他那个欺负我娘的妻弟,都没有逃出来,我爹,也没有再回来。” “他老实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为我娘勇敢了一次,就算他抛下了我,让我被舅娘欺负,我也从来都没怪过他,他是个好丈夫,也是好父亲。” 霜花低着头,泪啪塔啪塔地滴在碎石上。 果然这世间之人,各有各的苦。 ...... 灵瑶和虎子到马车旁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在那围着不知干什么。 偷东西? “大明叔,长生叔——”虎子对着几人喊。 “虎子?哎呀,这是谁呀!” 几个男人走过来,穿的都是破旧的棉衣,有的地方还打着补丁,他们惊奇地看着灵瑶。 “这是萧山叔叔家的女儿。” 灵瑶:行吧,先当他两天女儿吧,反正那是她祖宗,她也不亏。 “萧,萧山?哪个萧山?是,山子?山子回来了?” 萧大明茫然之后就是巨大的惊喜。 这些年,村民陆陆续续地回来,每一个他都极力帮助,倍感珍惜,但他的好朋友萧山,却一直没回来,他还以为...... \"虎子,你萧山叔叔在哪呢?这就是他的马车?\" 果然他兄弟就是厉害,看来在外面混得不错,这马车看起来扎实得很。 他这次回来应该不会走了吧? 灵瑶对这些人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萧山不是说他对这村子没啥感情吗?怎么一个个的见他回来都这么激动。 “你是山子的女儿啊?长得真好,我是你大明叔。” “呃,大明叔。”灵瑶“屈辱”地叫了一声。看书喇 “我是你长生叔。” “我是你四方叔。” 灵瑶:“......叔们好。” “哈哈哈,好乖的女娃娃,没想到山子竟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肯定是随了他媳妇儿了吧!” “那肯定,就山子那块头,估计这些年又长了不老少,要是随了山子,可不吓人?” 灵瑶知道了,这些不会就是和萧山比呲尿的那几个吧? 灵瑶爬到马车上,拿出一只油纸包,烧鸡的香味散发出来,虽然已经凉了,但她也不管了,先填一填肚子再说。 大明几个没声了,虎子睁大眼睛咽了口唾沫。 灵瑶撕下一根鸡腿递给他。 “不,不,这很贵的。” 他知道,以前不懂事,想吃,他娘掏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银钱连一只都买不了,还被人赶出来,他娘偷偷地抹泪。那之后,他再不敢要了。 “快吃,不然更凉了。”灵瑶塞到他手里。 大景虽然没了战争,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民生的,特别是这些偏远一些的村落,真的太穷了。 就应该让那人下来看看,大景的子民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萧大明干咳几声,“走,咱们去找山子去。” 几人一块往那边走,虎子吞咽着口水将鸡皮一点点吃掉,剩下的不舍得再吃。 萧山从地下挖出一个铁盒子,正和霜花一起往这边走,打眼一看,就看见一堆人往这走,而灵瑶也在其中,抱着一只鸡一边走,一边啃。 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胃口,怎么饿得这样快,这么冷的天,吃冷食,不怕肚子疼! 他加紧几步,朝着灵瑶喊:“热热再吃,小心凉着胃。” “山子!”萧大明大声喊。 山子真的是跟他们不一样了,这一身气势就跟那戏文里说的将军一般,让人敬畏。 真的是发达了呀! “大明?”萧山惊讶地看着几人,一一辨认:“长生,四方。” 说也奇怪,他多少年没记起白杨村里的人和事了,这次回来,见到昔日的玩伴,尽管都多少变了模样,他也立刻认了出来。 “竟然还能认出我们来,还以为你在外面发达了就不认兄弟了。” “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兄弟们时常说起你。” “就知道你从小就比别人强,果然是。” 几人热情地寒暄着。 灵瑶只顾啃着烧鸡,已经吃了近一半了。 虎子悄悄走到霜花跟前,拿着鸡腿递过去:“娘,你吃,可香了。” 霜花又红了眼眶。 萧山与人说了几句话,又皱眉看着贪吃的灵瑶。 这也太不对劲了。 这么个小肚子怎么能吃这么多,莫不是生病了? “肚子有不舒服吗?”他擦掉她嘴角的油渍。 灵瑶摇头,一只鸡快让她啃完了。 众人咋舌,小姑娘真能吃。 虽然没遗传山子的样貌,倒是遗传了食量,普通人家还真养不起。 “阿山,今晚去我家住着,咱们兄弟们好好聚一聚。” 萧山没打算在村里多逗留的,只是看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不好马上走,还有妹妹的墓,还没去打扫。 只是小丫头...... \"行,准备一间房,这几日丫头身体不好,我晚上都守着。\" 第341章 神秘失踪 这么个大老爷们,可真细心。 大明咧嘴笑了笑,原本家里也没那么多房,这样正好,他就不用睡地上了。 大家一起去了萧大明家,这期间村里人都知道萧山回来的消息,陆续过来瞧。 萧山干脆拿出钱让萧大明去城里买了些吃食,整了十几张桌子,同村民一起吃个饭。 萧大明整个人都有些像做梦,和几个村民一块把驴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往下搬。 有干果花生,好多肉,蔬菜米面全买了,整整一驴车的东西都没花完那些钱,剩下50两在他怀里揣着,他不时地摸一摸,就怕弄丢了。 这比过年还要热闹。 他能看出萧山在外面混得好,但也想不到随手拿出一百两来请吃饭,这豪气就是镇上的员外老爷也比不了。 “山子,我前些日子听说,咱们景国神武将军现在的名字也叫萧山,我还想会不会真的是你啊,又一想应该不能,神武将军以前不是这个名字,你说,你现在到底在外面干啥啊,这通身的气派比将军也不差了。” “哪里能跟将军比,只是在外面做些买卖。” 萧山身为武将,看起来是粗糙了些,但在村里,与这些活在底层的贫民百姓相比,就算穿着普通衣衫,那身上位者的气势与从容淡定还是无法掩饰的。 因此,萧大明自从拿了银子就十分拘谨,现在听到此话,心里的紧张就少了些,掏出剩下的银子要还给他。 \"本该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倒让你破费,不过,我也不跟你客气,谁让你从小就是我们的老大呢,照顾兄弟们是应该的,哈哈哈!\" 萧山推了回去,拍了拍他肩膀:“先不急,明日还有事情与你说。” 萧大明还要问啥,但萧山已经转身朝着他闺女走过去了。 他可真紧张他那小闺女,一个看不着就东张西望地寻。 不过,小姑娘确实也太好看了,被一群女人孩子的围着,也不嫌弃村里人糙,又乖又有礼貌。 山子的媳妇儿一定是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吧,这次咋没一块儿带来? 萧山过来,围着灵瑶的人自动散开了些。 虽然他是这个村里的人,但多年不见,长得更是威猛不凡,还是让女人本能打怵的。 “一会儿,要是累了,就先去屋里休息,我晚一会儿。” 大明家的床太硬,他已经把车上的被褥全铺上了,等会村民都来了,他少不得要耽误些时间寒暄。 “知道了。” 灵瑶仰着头看他,嘴巴鼓起来一块,不用说也知道里面含着一块糖。 \"别再吃了。\" 吃完了烧鸡不长时间,她又吃了些绿豆糕,零零散散的干果,每次瞧,她的嘴巴都在嚼啊嚼,就没停过。 萧山心想是不是要找大夫瞧一瞧,可别是得了什么不知饱饥的病症。 灵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吃饱了,一会儿又感到饿,别是真的有了什么毛病吧?看书溂 不能再吃了,胃口撑得越来越大了。 萧山离开,一群妇人又围上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 “丫头,你爹就你一个姑娘,没生个小子吗?” “没有,我爹说有我一个就够了。” “你娘是不是跟你长得一样好看?” “嗯,一模一样。” 哇,想着小丫头长大,身条长开,那可真是好看的不得了,萧家大小子可真是有福气。 后来,她们不打探了,又吃着果子三三两两地堆在几处闲聊。 “要是山子当年留在了村里,估计就娶了霜花了吧,那会儿他娘就喜欢霜花的性子,温柔没脾气,跟野劲的山子正搭。” “霜花命不好啊,嫁个病秧子,死了又被人撵回来,又带了个小子,再找也找不到啥好的。” 灵瑶看向霜花,她正坐在人群边上,目光看向与人喝酒的萧山。 本来她一口一个山子哥就让人挺不舒服的,但这是人家从小一块长大的邻家妹妹,像她喊问棠哥哥一般,她也不计较了。 可现在她那眼睛都快黏到萧山身上了。 有种自己的食物被人盯上的感觉。 她站起来走过去挡住霜花的视线。 “请问茅厕在哪?我水喝多了。” “啊,我带你过去。” 霜花猝然收回视线,两手慌得又搅在一处。 萧大明家的茅厕是在院子后面的,天将将黑,灵瑶小心地走过凹凸不平的土路。 “小心些,婶子在外面等你。”霜花温和地嘱咐了一句。 她果然跟人讲的那样,是个好性儿的,要是萧山娶了她,肯定每天被伺候的舒舒服服,不带生气的。 哼! 灵瑶捂着鼻子一步步试探着进了黑漆漆的茅厕。 霜花坐下来,默默的等着。 人与人的命真是不同,这小姑娘被人放手心里娇宠着,要什么有什么,但她的虎子却连个爹都没有,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时操心她这个没用的娘。 要是有个像山子哥这样的爹就好了。 小时候,她就羡慕英子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总是和英子跟在他后面跑来跑去。 娘出事以后,她更是对越长越威武的山子哥有了别的想法。 她想嫁个像山子哥那样的男人,那样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每次听到萧家婶婶夸她,她都好高兴,要是没有那场洪灾,或许他们真的...... 霜花冷的哆嗦了几下,她穿的单薄,每天过的食不果腹,哪里会有钱买棉花做新棉衣穿呢? 天完全黑了,院子里传来喧闹声,她这才觉得小姑娘上茅厕的时间好像长了些。 “雪娘,好了吗?” 簌簌的冷风吹过,没人应答。 雪娘神秘失踪了。 萧山听到霜花哆哆嗦嗦说出事情始末的时候,差点就把桌子掀了。 那一刻,掩饰不住的威压从身上散发出来,所有的村民都吓呆了。 “或许,或许贪玩跑哪去,迷路了。” 萧大明说话都不利索了,被萧山浑身的寒气震的。 “快看看谁家孩子不在,是不是一块去哪里玩了?”他朝着一堆慌张的妇人喊。 萧山没理会,因为他知道不是,阴厉的目光扫向四周。 他查看茅厕,几块木板搭建的,上面是露天的,要掳人十分容易。 雪娘出事了,而且她的摄魂术没有派上用场。 这说明什么? 那人比她强大,还是趁她不注意? 不管如何,他知道事情不能拖。 从怀里掏出一支鸣镝,尖锐的哨叫响彻夜空,火花在小小的村落上空炸开。 第342章 白杨村不是个好地方 萧山第一个想到的是明德帝。 一直有暗卫跟在身后他是知道的,但他们只敢远远的跟着,并不敢真的上前,他也懒得管。 若真的是那些人,倒是不会对雪娘做什么,怕是怕还有他不知道的。 他损了那么多敌国将领,兴许会有什么家属前来寻仇。 黑夜中,萧山像一座沉默的高山,他背着手,目朝远方,脑袋在快速的分析,思考。 但在村民眼中,他可怕又神秘,大有一种摧山崩地的架势。 特别是见识到了刚才那支冲向空中的尖锐叫声。 那是要做什么? 不会是要屠村吧? “山,山子哥,我家虎子也不见了,我就是让他回家拿个碗,来回路上找了好几趟,都没找到。” 霜花尽管害怕,但此时也要上前,虎子不见了,那是她的命根子呀! “会不会真的是俩孩子去哪里玩了。” 静谧的场面这时才打开,村民小声地猜测。 各自回家寻找的村民也陆续回来,摇着头示意没找到人,其他孩子也没少。 萧大明急得不行,村里如今就几十户人家,周围都是空地,大晚上的,也没地方玩啊。 何况虎子是个乖孩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莫非真的有歹人进了村? 就在这时,一道道黑影像张开双翼的蝙蝠,此起彼伏地飞跃而来。 很快乌压压的一片跪在萧山的面前,瞬间火把点燃,将整个场地映照得亮如白昼。 村民看清了,他们全都统一黑衣半面罩,气势冷幽,训练有素。 那完全一样的跪地姿势,像在拜见他们的王。 “参见主上,属下已在进村时查看,二十里路周围并无可疑人物。” 那就还在村子里! “彻查!寸土不放!” “是,主上!” 一百多号人像脚下垫了棉花,一点动静都没出就分散得无影无踪。 这,这些都是什么人? 他们身上都带着和萧山相似的气质,像一只强悍神秘的军队,肯定不是土匪之流。 山子真的不是神武将军吗? 萧大明和村民们全都惊得傻呆呆地垂手而立,直到萧山问话。 “村里都是以前的村民吗?有没有外来人?” “有,倒是有一个,不过是个孤寡老太,老的都没牙了。”萧大明赶紧道。 他不相信是村民做的,但是,孩子确实是在村里丢了,这让他又怕又愧疚。 霜花更是六神无主,只知抹泪。 只说话的功夫,人全都回来了。 “主上,其他无异样,只东数第三家,无人,经查看,主人离开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萧山黑沉的眸看向萧大明:\"那是何人在住?\" “第三家,是大力叔,陈大力,以前和应天叔一块做过活的。” 陈大力,他记得,小时候经常来他家,和爹一块给人出镖做散活。 “找!”萧山语气凶厉,可以听出他已急躁。 “山子哥!” 霜花却在此时扬起哭泣的脸猛地叫道:“我记起一件事!有一次,我去墓地烧纸,听见大力叔在伯父坟前咒骂,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他说,说伯父是他的仇人,有朝一日一定会让你家断子绝孙!” 村民们都听呆了,萧大明急问:\"霜花,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怎么回事,大力叔不是与应天叔交好吗?怎么还有仇了呢? 不过,这些年,大力叔越来越不爱出门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一定是他做的,虎子,我的虎子!”霜花越想越怕。 那时候她看到的大力叔完全像个疯子! 以至于后来她都不敢从他家门前走。 “去墓地!” 萧山攥的手臂都在颤抖,他想不到,村子里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个人,要是雪娘出个好歹,他得恨死自己! 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夫,雪娘应该能对付才对,怎么会被掳走呢? 他想不通,但心里恐慌急躁之余,还带了些期望。 雪娘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能自保的。 不会有事。 “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萧应天,我也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你这个恶徒,恶徒!” 萧山冲进林子里的时候,就听见这样疯癫的大叫。 强壮的身躯不由僵了一下,然后,他冲向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陈大力!你做了什么!?” 萧山一只手就将垂垂老矣的陈大力提了起来。 “你还没死,萧应天,萧应天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陈大力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萧山。 “你把人带到了哪里?” 萧山狠狠地将人摔到地上,一脚踩断了陈大力的肋骨,他发出渗人的惨叫。 后面跟过来的村民全都吓得惨白了脸。 “封亦,交给你!” “是,主上!” 萧山不敢耽搁,又朝着墓地奔去。 雪娘,坚持住,一定,坚持住。 萧应天的坟墓前,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此刻,土包的土抖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终于倾泻,钻出一只血手来。 呼—— 紧跟着,一个小脑袋猛地钻出来,捂着小胸脯,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 然后,费力的从土里连拖带拽的又拉出一个人。 “手要疼死了,真倒霉,竟然遇到一个疯子。”灵瑶喘着气嘀咕。 她也没想到,她的摄魂术对疯子竟然不管用,因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声音根本传达不进他的脑子。 虎子奄奄一息,哼哼:“陈爷爷,好吓人。娘,娘......” 啧啧,果然是个小屁孩,吓着了就找娘。 不过也亏得他跟过来,才让那疯子将俩人绑在一处,趁他挖坑的时候,俩人拉扯着绳子用树干磨得差不多了。 要不然被活埋肯定是逃不出来了。 就是毕竟是个小孩,埋到下面就吓得不行了,还是她一点一点地憋着气把土挖开的。 指甲都断了,手血淋淋的。 “雪娘——” 萧山举着火把,一声大喊,透着微弱的光,只看见一个土人趴在他爹的墓碑上。 “阿山!”灵瑶招手。 她就知道萧山很快就能找到,他最厉害了。 就是怎么总是让她碰到这种事啊,看她好欺负吗? 萧山扔了火把,冲了过来,抱住土人,大声嘶吼: “我说了白杨村不是个好地方,不是个好地方,你非要来,非要来!” 第343章 人小胃大 “以后再不来了,再不来了!再不来了!” 萧山像个暴躁的野兽,咆哮完之后紧紧地抱住灵瑶。 灵瑶知道,这次又吓着他了,他的胸膛跳得好厉害。 “阿山,告诉你个秘密。” 她趴在他耳边,娇声软语:“我好爱好爱你啊。” 这里是孕育他的地方,她就是想看一看他以前是怎么生活的,想要完完全全地了解他,参与他。 这里再不好,也养育了一个他,她是带着虔诚之心来的。 谁能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危险的人呢?想到那个疯子的自言自语,她要不要告诉阿山? 公公真的会是那样的人吗? “你这个......” 萧山被她的话弄得没了脾气,在这黑灯瞎火阴气涔涔的墓地,在他紧张到失去理智对她大喊大叫之后,她竟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 \"冤孽。\" 怎么不跟以前一样指责他,对他发小脾气了? 火把灭了,以萧山的视力也只能大体看清她的人影,身上全都是湿漉漉的泥土,凉哇哇的。 “哪里受了伤?我们马上回去。”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担忧地捏遍她全身,却没发现伤口,最后才摸到两只泥泞的双手。 伤得这么严重,丫头怎么不哭,不疼吗? 可是,他觉得真疼。 \"等下,还有虎子。\" 萧山这才瞧向一边,果然还有个匍匐在地上的小身影,这小子怎么也被掳来了,是意外吧! 他来得太快,霜花和村民估计还在半路上呢。 “来个人。”他朝着黑暗中招呼一声。 灵瑶看见一个黑影子出现,将虎子抱了起来。 “是仙王宗的人吗?” “嗯。”萧山敞开衣服,将她包裹进胸膛。 自上次她被劫走,他就做了些准备,不光怕再出什么意外,还防着明德帝那家伙又发疯,人数虽不多,但个个是好手。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真是多灾多难。 路上正碰上赶过来的村民,萧大明见到人找到了,大大的松了口气。 “虎子,虎子,你不要吓娘啊!”霜花哭着接过虎子。 灵瑶被萧山捂在怀里,想开口也没法开口。 只是听到仙王宗那兄弟低冷的声音:“他没事,就是吓着了。” 虎子又开始哼哼:“娘,娘,陈爷爷要杀我和妹妹,吓人,吓人......” 真的就是陈大力! 村民们震惊,陈大力已经被萧山的人带走了,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了,只是实在不知,两家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只知道以前他和萧应天关系挺好的,后来陈大力的媳妇跑了之后,好像他就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和萧应天一块出去做活了。 洪灾后,别人都出去逃荒,他也没出去,一直待在村里。 这几年,很少有人见他,要不是村里人口少,一扒拉就能数得过来,他还真就被人遗忘了。 萧山抱着灵瑶回了萧大明家,萧大明的媳妇儿端了热水想要帮忙,被萧山拒绝。 进了屋,从怀里把她放出来,这才发现,她真的是满身都是土,头上,脖子里,耳朵里都沾满了。 活埋? 强自压下满身汹涌的戾气,他板着阴云密布的脸去解她的衣服。 “当时,怕吗?”他压着一口气,顶得嗓子眼生疼。 灵瑶摇头:“我也是见过些场面的人了,倒是没怕。只是......” \"只是什么?\" 真不知要说啥,这些糟心事被她说成见场面,想一想,她见过的场面确实不少。 “我现在没力气,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又吃? 堵着喉咙的那口气不知怎么就没了。 也是,扒土扒的废了不少力气,饿了也很正常。 “好,先把手包扎好。” 小手的指甲都扒断了,磨得十指尖尖都出了血,没一处完好的地方,看着都疼,她不是最怕疼了吗?怎么一声不吭这么能忍了呢? 萧山抬头看她,却见她竟然在走神。 萧山忍不住又皱了眉头。 如果一个女人,不在男人面前撒娇,闹小脾气了,会是什么原因? 阮嵇那家伙应该有点研究,可惜他不在。 萧山拿了吃的进来,灵瑶两只手绑成了粽子,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萧山喂。看书溂 “嚼仔细了吗,就往下咽。” 嘴巴那么小,咬那么一大口,几下就咽下去,这指定是有问题。 不会是,肚子里生虫了? “仔细了仔细了,快点吧!” 灵瑶张着两只手,恨不得把他手里的枣糕抢过来。 墨迹什么呢? 萧山蹙着眉头又喂了一点,就不敢再让她吃了,心里打定主意,要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算了算,她今天一天的饭量,都快赶上他的一半了,要知道,以前她成人的时候,才只能吃他的十分之一,没道理人小了,胃长得更大吧? 灵瑶怏怏地停了嘴,觉得还是没有饱的感觉,但也不饿了。 吃完以后,萧山又打来了水,给她擦身。 灵瑶有些害羞。 这可是她变小后他头一次给她擦澡,是不是想通了,以后也给她洗吗? 不过,他擦得好快,都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不阻止的话,他能墨迹得天亮。 “好了,赶紧进被子暖着,今日受了凉,可别生病了。” 萧山给她擦完,利索地给她穿了里衣,将人塞进被里,严严实实的塞好。 一点柔情蜜意都没有,就像完成任务似的。 灵瑶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暗暗叹了口气。 萧山拾掇完出去,封亦过来汇报审训结果。 “疯子?” 那些胡言乱语有几分真几分假?陈大力的老婆被他爹卖了?怎么可能! “处理了吧!”萧山随意挥手。 不管真假,这个人,动了他的逆鳞,是没可能再活着的,至于他和爹之间的恩怨,他没兴趣探听那些陈年旧事。 “大明。”他朝着屋角喊了一声。 萧大明讪讪地走出来,“山,山子,我不是要偷听,就是想过来瞧瞧,你姑娘没事吧?” “没什么,你去请个城里最好的大夫,给我姑娘瞧瞧,顺便也看看虎子。” 萧大明顿时精神:“行,行,我这就去,德泰堂的许大夫医术高明,我这就去请他!” 第344章 世上好人多 大夫请来了,是个老头,上来就问:\"大便如何?\" 灵瑶有点木,对着一旁倾听的萧山,怨念不已。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有点毛病,但他一言不合就请来大夫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吃得有点多,控制一下就好了。 请来这么个傻兮兮的老头子做什么? 问一个小仙女“大便”,你说让人家怎么回答? 关键萧山还跟个树墩子似的在这巴巴地听。 “你出去。”她冲着萧山喊。 “为何?”萧山不解。 有什么事他不能知道?难道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她在瞒着他? “你出去给我倒杯水,我想喝水。” 原来是这样。 萧山出去给她倒水。 灵瑶趁机对着大夫快速道:“大夫,最近吃得多,自然泄的也有点多,但是都是很正常的,一点都没别的问题。” 许大夫持重地点点头,摸了摸胡须,又为她把脉。 摸着没什么问题,那倒是奇了,这么个小姑娘,吃那么多确实十分不对劲。 萧山进来,把水递给灵瑶,见老大夫面色十分凝重,不禁开口:“可是哪里不对?” 许大夫沉吟,又问了一遍:\"大便如何?\" 灵瑶被水一口呛到,咳嗽起来。 萧山赶紧拍打她的后背,“不省心,喝个水也把自己呛到。” 灵瑶被呛得眼泪汪汪,心里都要气死了,凶里凶气地把杯子塞给萧山:“你想烫死我吗,再去倒一杯!” 久违的小脾气又来了,萧山一笑,二话不说拿着杯子出去了。 许大夫看得暗自摇头:真是个被家里宠坏的。 “大夫,大便正常得很,你刚才问过了!”灵瑶咬着小牙。 “正不正常你说了不算,得让爷爷看一下。” 什么?他还要看大便? 不行! “我没病,你走吧!” “有没有病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庸医,绝对的庸医,她想青禾,想玲珑。 萧山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灵瑶板着小脸,一副隐忍的模样,而老大夫正慢条斯理的整理药箱里的东西。 “萧山,我没病,你让他走!” 许大夫叹了口气:“哎,病症不可怕,怕就怕遗漏误诊,耽搁病情,造成不可挽回之势,那就有些可惜了。” 萧山眉间一厉,“什么意思?大夫把话说明白。” “老夫直说,这么个小童一天吃这么多,还这么瘦弱,绝对不正常,查不出病症不是什么好事,若讳疾忌医,只会让病症越发恶化。” 萧山明白了,一定是丫头不配合,怪不得一趟趟让他出去倒水。 “雪娘,别让我担心。” 她明明身体就好得很,是这大夫在夸大其词,但是看到萧山眉宇间的忧心,她不由地妥协。 她舍不得看他皱眉。 最后,灵瑶在万般“羞耻”中,在萧山亲自服侍下,取了大便让老大夫查验。 以前觉得把尿就是她这辈子的耻辱,现在好了,只有更耻辱,没有最耻辱。 她闭着眼睛,躺尸一般直挺挺的,两只粽子手摆在身体两侧,听着那老大夫与萧山的谈话。 然后,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 死老头最后总结:胃被撑大了,原先只是个鸡蛋大小,现在撑得像水瓢。 要慢慢节制饮食,让胃再缩回原先的大小。 灵瑶当场委屈地哭出来。 庸医,绝对是个庸医! 送走了大夫,萧山就过来哄人,灵瑶背着身,不理他了。 萧山拿出挖出来的铁盒子。 “要不要看看爹留下了什么东西?” 灵瑶动了动,她想看,但是刚才的事情让她倍感耻辱,她竖着耳朵听见萧山把盒子打开了,而且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 但他没说是什么,只听见当啷当啷的声音砸在铁盒子上。 然后,萧山就没声了。 灵瑶慢慢地转过头,看见他正在看着一张泛黄的信纸发呆。 “公公说的什么?” 萧山抬头,脸色并无波澜:“原来他当时真的没死啊!” 至于现在还活没活着,他就不知道了。 大概死了吧,要不然神武将军的名头这么响,他不会不找他查看的。 灵瑶夺过信。 信里说得很简单,就是说有事情要去京城一趟,若是没回来,便不要再寻他。 让萧山用盒子里的银子娶一房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盒子里的银子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发黑,都是一些碎银,有大有小,一看就是一点点攒起来的。 \"这是我在外面给人做工,拿回家的银子,爹一直攒着呢。\"萧山的声音有些低。 灵瑶把银子划拉到手上,“既然是娶媳妇儿的,你娶了我,就是我的了。” 萧山笑了一声:“嗯,你的。” “公公当年去京城做什么呢?那里可是有相识的人?” 灵瑶又想到了陈大力的话。 那疯子说,公公把他即将临盆的妻子卖给了一个外地的富人。 外地的富人,为什么要买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 那个富人,难道是京城人? 左丞相遵岐戎女王的命令,从绥业寻了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照着大曜神君应该出生的时辰,从肚子里刨出来的! 凤世瑾的话突然冒了出来。 灵瑶不由打了一个战栗。 “怎么,冷了?快盖上被子。” 萧山伸过来的手被灵瑶按住:“阿山,那个疯子呢?” 萧山目光一冷,“自然是处理了。” 处理了?这么快。 对,那人伤了她,萧山怎么可能允许他活着。 见灵瑶脸色不对,单薄的小身子真真惹人疼惜,萧山把被子扯过披在她身上。 “明日,你好好休息,我去把墓地修缮一下,咱们就离开。” “不多待了?” “有什么好待的,刚回来就让你受伤,果然不是好地方。” “阿山,不要因为一个恶人否定了其他,你小时候的伙伴都很真诚,盼着你回来,村里人还是很淳朴的。” 灵瑶自涅盘重生以后,心里便带了一分感激与知足,看人或者事物,就少了一些偏激,多了些宽容。 她很用心地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哪里都有恶人,但还是好人多。 可萧山不知为何,十分讨厌这个他长大的地方,是发生过什么吗? 灵瑶的话让萧山讶异,也让他陷入沉思。 他为什么觉得这里不好呢? 是了,还是因为白杨村有一个恶霸村长,这几乎成了他童年的阴影,以至于让他忘了那些与伙伴玩耍的美好时光。 他曾教过雪娘击败令自己恐惧的东西,但他自己却...... 第345章 生辰不对 萧山一直以为自己无坚不摧,铁壁铜墙一般,原来也有自己怕过的东西,而这点子软弱,竟还一直在影响他。 “小家伙说得对,多谢指点。” 萧山想明白了,眼神含笑拍拍灵瑶的头,跟哄小孩子似的。 “你不要拍我的头!”灵瑶气鼓鼓:“还有,你问一下村里人,陈大力的妻子是哪一年不见的,再查查二十年前左丞相是不是来过这里。” 萧山更讶异了,竟然还扯上了左丞相。 他爹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村夫,陈大力的妻子也没有什么特殊,怎么会与左丞相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爹去京城又是因为什么呢? 左丞相十几年前,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吏吧? “雪娘,你可是知道些.....” 灵瑶却又眨着清澈的大眼睛问:“陈大力的妻子长得好不好看?” 呃,好看吗? 萧山有点记不起了,他很小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被村里传跟人跑了,还是大着肚子跑的。 原本这事他不想再管的,可现在想来,还与京城扯上了关系,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雪娘又猜到了什么? 灵瑶确实是怀疑宋北庭就是陈大力的儿子,但还是得问清楚了再说。 “阿山,你的生辰一定是假的。” 不然,大巫不会测不出来的。 他身携火灵珠,火灵珠是父王临死将自己身上的阳火凝聚成,为了保她来到这里不受多变天候所侵袭。 那珠子自带阳气,若现世,一定是会选择最喜欢的天候,就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 这个白杨村,有秘密啊! 灵瑶眯着眼,明明是很凝重的模样,在萧山看来,就是故作高深。 不禁有些好笑。 “好,明天问一下村里的老人,夜深了,快休息吧。” 只是单纯来白杨村瞅一眼的,没想到还扯出这么多事。 萧山灭了灯,一上床,怀里就多了个小身子。 哎,长夜漫漫,他只能控制自己的手,别被以前的习惯所左右。 另一头屋子,萧大明一家子挤在大炕上,三个孩子都睡熟了,萧大明被今日的事情弄得无法入睡,脑子不断回想那一群出现的黑衣人。 那些人,身手好,规范整齐,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 山子从小就对当兵的感兴趣,那时候村里有个退伍的老兵,腿都瘸了,脸也毁了,别人都不敢靠近,只有他会帮着去挑水,还与人聊天,听那些战场上血淋淋的故事。 当然也跟着学了一招半式的。 他后来是不是真的去参了军,做了将军? 神武将军是他吗? 若是的话,那他的夫人,不就是,神女? 天哪,那小仙童是神女的女儿?还在白杨村差点被害了? 萧大明猛地坐起来,吓了她媳妇一大跳。 “哎,我说当家的,我瞧着那萧山与他闺女咋不大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她也发现二人不同寻常了? 确实啊,普通人哪里会有山子的气势,那个女娃娃,比年画上的散财童子还漂亮。 对了对了,四方家好像祖上传下一张神女像,他得去看看。 “我觉着,俩人不像父女,萧山看那女娃子的眼神不对,今儿她不让我进去给孩子擦身也就罢了,我见他端着脏水出来的时候,脸红通通的,你说,给闺女擦个身,能是这个样?” “你他娘的胡说个啥?” “我怎么胡说了,你听见那闺女喊过爹吗?” “你给老子闭嘴!信不信我抽你!” 萧大明瞪着眼珠子扬起手,吓得他媳妇儿闭了嘴巴。 然后他披衣服下炕。 “你大半夜去哪?” “睡你的觉!” 第二天一早,萧山就去墓地将三个坟头清理了一下,烧了些纸。 然后就去了村里几个为数不多的老人家里,询问之后,有两个都说是甲子年末,陈大力之妻被传跟人跑了,其他人大多记不起了。 至于说到他的生辰,更是没人知道,他又不是人家的孩子,谁会记在心里呢! 只是,其中有一个婆婆神情明显变了一下,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这让萧山觉得很奇怪。 除了这些,就还剩瘫痪在床多年,有些糊涂了的长生娘没问了。 萧山也不差这一个,就进了长生家。 对于萧山的到来,长生一家十分重视,像欢迎什么大人物一样,搬凳子倒水,把珍藏多年舍不得喝的茶叶都拿出来了。 萧山一时又记起儿时的光景,像雪娘说的,之前确实不应该因为一个两个的恶人而忽略了这些值得回忆的人。 “山子,也没问问你,这次回来要留下吗?咱们村跟以前不一样了,大明做了村正,没以前那些龌龊事儿,空地还有好多,要是留下,兄弟们一起帮忙给你盖房子。” 听着这质朴的话,萧山拍了拍长生的肩膀,笑着摇头:“不留了,你们好好过,说不定哪天我还会回来看你们。” 长生叹了口气,但也知道他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外面肯定一堆事等着呢,留在村里肯定也不合适。 “我去看婶子。” “哎?” 长生想拦,但也拦不住,家里就两间屋,还是通着的,萧山已经迈进去了。 老娘常年卧床,味道有些大,别熏着了。 长生娘睁着混沌的眸子,根本认不出萧山是谁。 “婶子,我是山子,萧应天家的山子。” \"嗯,哦,山子。\"她重复。 “婶子,问您个事儿,我和长生一年生的,您可记得我的生辰是哪一天?” 对于这样一个老人,萧山是不抱希望的,她明显糊涂了。 萧山的问题,令长生很意外。 “生辰,生辰,长生,己未年三月,不,是四月......” \"娘,是山子的生辰,不是我的。\"长生趴她耳边大声道。 “山子,不对,拖后一个月,都要拖后一个月。”长生娘稀里糊涂地说着。 长生叹了口气,正要再问,就听见萧山道:“为什么拖后一个月?” “拖后,不然会有,大灾,全村都要死。” 萧山继续追问:“谁让拖后一个月的?” \"大师,和尚,己未年所有出生的孩子都要改,大旱,灾难,阳气太重,必须改,不能说,会有大灾......等神女来,才能说。\" 长生有些无奈,老娘这乱七八糟的说了些什么呀! 第346章 雪妹妹,你家在哪里? 萧山听明白了。 看来他的生辰确实不对,是生在八月而不是九月。 有人改了他的八字,连同当年出世的孩子。 只是不知婶子嘴里的和尚是谁? 离开了长生家,他回去找灵瑶,一进门,就看到萧大明两口子殷勤地围在雪娘身边,端水递糕点。 这是在做啥呢? 见到萧山,灵瑶两只粽子手夹着糕点放下,将嘴里的咽下去,心虚道:“我没有多吃。” “嗯,慢慢递减,也别一下子吃得太少。” 萧山摸摸她的头,眼里是心疼之色。 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替代了她。 “咋了,小.....孩子饿,咋还不让吃呢,你这当爹的也太狠心了吧?” 萧大明看得都心疼了,小神女也太可怜了,吃点东西都被管得这么严格,大家族里,为了保持苗条身段就不让多吃饭,看来说的都是真的。 穷苦人家是没饭吃,富贵人家倒是有饭,嘿,可不让多吃! 怪不得昨日小神女抱着一只烧鸡啃得那么快,感情是饿了好几天了吧! 萧山不耐烦地瞅他:“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萧大明一震,对了,这个可是神武大将军,刚才他嘴有点秃瓢了。 老老实实地跟过去,却见萧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分给村民,好好管理好村子,周围的空地整饬整饬,白杨村肯定还会壮大的。” “霜花家里,看顾着些,还有,我家的那三个坟头,过年过节,帮着烧个纸,打理打理。” “做个好村长。”萧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要走?”萧大明拿着银票,感觉肩膀沉重。 “走了!” 萧山挥挥手,朝着灵瑶走去。 “你问了吗?陈大力的媳妇儿是哪一年失踪的?”灵瑶坐在凳子上,晃着两条腿,睁着大眼睛问。 “问了,甲子年。” 甲子年!和问棠哥哥对上了! “她长得好看吗?” 这个......没问啊!萧山语塞。 “好看啊,是咱们白杨村里的一枝花。”萧大明媳妇儿插嘴。 灵瑶问:“你咋知道的?” 不是早失踪了吗? “我婆婆活着的时候说的,那会儿白杨村的村长可不是我当家的,是个坏种,总想占陈家媳妇儿的便宜,陈大力不在家的时候,吓得她就住娘家不敢回来。” “还有一次,要不是应天叔,那村长的弟弟就真的得手了,她媳妇儿一个劲地哭着说不想跟陈大力过了。” “还有呢?”灵瑶兴致勃勃。 萧大明的媳妇儿见她爱听,又铆足劲地想了想。 “还有,就是她跟人跑了的前些天,她跟我婆婆说要去给富贵人家当奶娘,人家答应可以让她一起奶着亲儿子,所以,我婆婆不信她跟人跑了,指定是给人当奶娘去了。” 再没了,她婆婆讲这些的时候,她也不爱听,没聊多少。 灵瑶与萧山对视一眼。 现在就看当年左丞相有没有来过这了。 可是,陈大力已经死了,再搞清楚问棠哥哥的身世还有意义吗? 萧山和灵瑶走的时候,萧大明把所有人都喊了来给他们送行。 灵瑶趴在车尾对他们挥手,霜花眼里含着泪,站在她家门口,虎子突然从家里跑了出来。 “虎子,你还病着!”霜花急忙喊。 “雪妹妹,你家在哪里?我能不能去找你?” 虎子扒着车,苍白的小脸充满急切,“等我长大些,就去找你行不行?” 恐怕不行,这可是小神女,与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萧大明叹了口气,去拦虎子。 马车突然猛地起动,虎子扑在地上,但他很快爬起来,又去追。 “别追了,快回去吧!”灵瑶摆手。 “雪妹妹,我长大去赚钱,赚够了钱就去找你,我一定去找你!” 小小的人儿被萧大明和霜花箍住了,一边挣扎一边尖锐地喊。 马车越来越快,灵瑶叹了口气把后车门拉上了。 马车渐渐看不到了,虎子眼里含着泪扑到霜花怀里,\"娘......\" 霜花紧紧搂住了他,儿子还是头一次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可是...... 她能做的,只能是帮他忘却...... 马车行驶了一段,白杨村看不见了,才渐渐平稳下来。 萧山朝后一瞧,见小姑娘又趴在车里不动,不禁哼了哼。 明明是他的家乡,怎么她倒是伤感起来了? \"你在想啥呢?\"这么安静。 “想鸡腿,想包子.....”她嘟囔着打开水袋大口喝水,饿,可是不能多吃。 可是真的好饿啊,没力气。 “我的生辰八字,确实不对。” 萧山想了想,跟她说了听来的事情。 和尚......和尚,灵瑶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景国谁还有这个本事推算出大曜神君,那一定是他。 渡生塔,一直云游在外的空寂大师,自神女出世后,就离开渡生塔,再没回过京城。 她从小就知道,在她未出世以前,空寂大师在景国地位超然,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她出世后,他便销声匿迹,一直在外云游,再无人见过他。 以前,她没见过他,也不知他的消失与她有关。 但前世的记忆恢复以后,她便明白了。 前世,渡生塔高僧了悟大师,也曾是她的仇人。 是他,在皇宫里逼得她红了眼睛,被皇室认定为妖怪,折辱鞭打。 这件事,连当时的凤承夜都不知道。 后来,她有了神力,站在锁灵阵凝聚祥云,引来神鸟,皇室震惊,了悟知道自己错了,亲自跪在她面前,请求责罚。 她让他滚出渡生塔,滚出京城。 然后,他滚了,她在的那段时间,只有神女,佛祖形同虚设。 大巫府手札有一段记载,神女和摄政王归隐之后,了悟回到了渡生塔,带领众僧设立神女和大曜神君长生牌位,闭塔七七四十九日诵经祈福。 她猜是不是了悟留下了什么东西,才让空寂自她出生就离开了京城? 神女在,佛祖寂。 总之,如今看来,他让白杨村己未年出生的孩子全改了生辰八字,那是在保护萧山。 因为当时,麻依布已经觉醒,也在寻找大曜神君。 萧山半天没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小家伙趴着假寐,乖得像一只兔子。 太安静了,好不适应。 怎么就越来越乖了呢? 萧山皱着眉头停下马车,戳了戳她幼嫩的腮。 这好比养了一只仓鼠,前几日还活泼翻动,现在却安静无声,他肯定担心是不是生病了呀? 灵瑶睁开眼睛,柔柔的,也不像前几日晶亮。 不是真的生病了吧? “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灵瑶把头扭过去,她就是饿,很饿,压着肚子还能好受些。 萧山又把她的头掰过来,忧心忡忡:“雪娘,说实话,别让我担心。” 不让你担心。 “马车一晃,就想睡觉,困了。” 睡着就不饿了。 “要是不舒服,一定告诉我。” “嗯,知道的。”灵瑶朝他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萧山摸了摸她额头,又听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声,才出去继续赶车,只是眉头一直紧锁着。 半天,外面又传来他的声音:“雪娘,有些人只是匆匆过客,别那么在意,会让自己很累的。” “......嗯......” “白杨村,我不打算再回来了。” ...... 彻底没动静了。 第347章 常云山金光萦绕 皇宫御书房,明德帝发了好大的脾气。 “凤世昊到底想做什么!拉拢朝臣,勾结党羽,今日连曹立都在帮他说话!以为朕真的不敢对他怎么样吗?!” 以前皇妹在时,他装得可乖巧,现在怎么样,暴露出野心了吧! 他就说,叛逆安王的儿子,骨子里也是逆臣,父皇真是养虎为患,看他养出了多少白眼狼! “皇上,朝臣都在上奏让您选后立妃,不如趁这个机会,广纳后宫,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君。”雷华献计。 选后立妃。 是,一年过去了,朝臣开始等不及了。 以前,他也想过,皇妹眼光好,要让她帮着一块挑选,可是现在,她生气了,不回来了。 “福禄,传阮嵇进宫。” 阮嵇收到了神武将军的来信,然后接着就被传进宫,对于他们这些与神武将军密切些的臣子,皇上是处处安了眼睛啊!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阮嵇,谁给你的飞鸽传书?”明德帝没心情拐弯抹角。 阮嵇不敢隐瞒,恭敬地将手里的信呈上:“回皇上,是神武将军来的信。” 福禄拿过信,双手递给明德帝。 信纸薄薄的只有一张,难看的字迹映入眼帘,明德帝皱眉:“这是萧山写的?” 以前的奏折不是写这样啊? “回皇上,是神武将军亲笔所写。”阮嵇恭敬回道。 真难看! 明德帝仔细辨认着,看完之后,他一脸便秘色。 “他这问的是什么?” “回皇上,将军询问如何讨一个心思纯净如孩童的女子的芳心,让其死心塌地,白首不渝。” 明德帝有些茫然:“他为什么问你这个?” “这,这个......”阮嵇有些脸红:“大概,臣的经验多些。” 明德帝把信撕了个粉碎! “朕没问你这个!” 他问的是萧山为何问这个问题!他忘记皇妹了?移情别恋了?又看上别人了? 那皇妹怎么办? 她会伤心的! 等等,他身边哪里来的女子,不是只有个孩童吗? 孩童般的女子......难道,那不是个孩子,是个,侏儒? 他还为了那个孩子灭了一座青楼,外加一个县令! 不行,他得让暗卫把那孩子的样貌画下来,瞧瞧把萧山迷惑了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真是气死他了,这么久了,皇妹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却整天围着别人转。 阮嵇暗暗咬舌头:其实神武将军给的是两封信,还有一封是调查岐戎奸细前左丞相的所有卷宗以及所有底细。 不过皇上好像并没有过分关注,他就不说了。 “报——西南急报!” 宫道传来层层叠报,侍卫一路跑到御书房外。 “皇上,利州城主顾培命人送来的八百里急报!” 明德帝一惊,莫非岐戎又扰乱边境? 福禄匆忙将信拿了进来,明德帝拆开匆匆阅过,原本凝重的脸渐渐松弛,继而露出大喜之色。 “常云山突现金光萦绕,百姓参拜不绝,皇妹,一定是皇妹!雷华,赶紧安排人前去查探!务必将神女安全带回来!” “是,皇上,属下立刻派人前往!” 神女去了常云山? 而神武将军在绥业晃悠,这,可能吗? 阮嵇不太相信,他要不要告知将军这件事啊? 此时的萧山,自从寄出信后,就一直盼着阮嵇回信,只因为最近灵瑶好像越来越不爱理他了。 温温柔柔得像个被规矩束缚的大家小姐。 就算他时不时的来点身体接触,摸摸头,拍拍背,握握手,捏捏脸蛋这样的,她也没什么反应。 以前可是上杆子讨好处的。 他没有啥吸引力了吗? 不过,倒是没总是喊饿了,每天他都是荤素搭配好,给她按照分量一点点递减,过了七八日的时间,现在已经恢复到以前成人的饭量,不知道胃有没有缩小到以前的大小? 这日,在客栈用完饭,萧山去结账。 灵瑶坐在位子上,看着眼前吃得光光的盘子,真的好想哭,不是说胃小了就不饿了吗?怎么还是饿得头晕眼花,她看向邻桌吃得满嘴是油的小少年......手里的鸡腿。 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小少年从吃饭就关注到灵瑶了,时不时地偷瞄,此时,觉察到灵瑶一直往这看,那心里像塞了一只兔子砰砰跳起来。 他长大要娶媳妇儿,就要娶个这样的。 她好可爱。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小口小口的,优雅至极。 身边跟着的小仆从凑到他耳边,“少爷,快上前问名字啊,她好像想吃鸡腿,快端过去。” 小少年一张白皙的脸红红的,眼里有羞有不确定,“不唐突吗?” “哎呀,一会儿她父亲回来,他们就走了,看你去哪找人。” 对,他得问清楚她家是住哪里,以后就可以常常找她玩儿。 一盘鸡腿落在灵瑶的面前。 原本离得远,还可以望洋兴叹,忍住诱惑,现在鸡腿到了她眼珠子底下,香味不断往鼻子里钻,她的胃在叫嚣,在张嘴,在疯狂的喊饿,饿,饿! “拿走。”她移开眼睛,手指攥得紧紧的。看书喇 她的定力不强,她自己还是有点数的,只要这个小家伙再多说一句...... 回头看了一眼,见萧山正指着墙上挂的菜谱与掌柜的在说着什么。 也许可以吃一根,一根也撑不大胃。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小少年移开了盘子,满脸歉意。 “算了,看你可怜,给你个面子,只吃一根啊!” 灵瑶直接用手拿起一根鸡腿,快速啃了起来。 小仆从睁大了眼睛,这位小姐还是个懂得欲擒故纵的,不过,一点也不让人讨厌,还挺可爱。 小少年露出惊喜,看着灵瑶张大嘴巴几口就干掉了一只鸡腿。 她回头,看见萧山已经说完了话,正要转身,急忙将嘴里的往下咽,差点没噎死。 “你慢点,慢点,还有好多,全都给你吃。” 小少年见她憋得脸通红,急忙站起身端水给她,还去拍她的背。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呵。 萧山已经一阵风冲过来,小少年还来不及回头,就被扯着衣领摔到地上。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 第348章 记着你的身份 小仆从扶起被摔懵了的小少年,怒视着山一样的萧山:“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以为你长得高就能欺负人,我们老爷可是城东的徐员外!” 管你是哪个,小小年纪就不知规矩,动手动脚,看他不再踹两脚。 “阿山,你误会了,我们走吧!” 灵瑶赶紧拉住发怒的萧山,歉意的看了一眼小少年,拖着萧山往外走。 “嘿,你站住!打了人就这么走了?”小仆从不服气。 他家少爷一直被老爷太太娇养着,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少爷性子软,他作为贴身小厮,可得护着! 萧山回头,一双虎目泛着慑人的寒光,直直地盯着主仆二人,小仆从挺起的胸脯缩了回去。 小少年忍着惧怕开口:“叔叔,您误会了,刚才......” “刚才谢谢你。”灵瑶打断他的话,摸出一块银子,走过去塞到他手里,“对不起啦!” “我不要......” 小少年慌忙要将银子还给她,但灵瑶已经与萧山一起,他不敢过去。 “少爷,别看了,可惜了这位小姐,有个这样的父亲。” 小少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胯下了肩膀。 他还能再遇到她吗? 萧山虽然被灵瑶拖了出去,但是脸色却不好,心里堵堵的。 “刚才为什么吃人家的鸡腿?” 啊,还是被发现了? “就是,闻着还不错,尝了尝。” 果真如此?还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萧山不语,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灵瑶眼神缥缈,不敢与他对视。 “你要知道,你不是真的小孩子。”他慢慢说道。 还是,身体的缩小,也会慢慢影响心性?她开始关注同龄的人,不再喜欢黏着他。看书溂 灵瑶撇撇嘴,他现在说她不是小孩子了,那为什么总跟个爹一样? 她想长大,快点长大,可是又把胃给撑大了。 忍得好辛苦,饿得没力气,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才能恢复,真痛苦。 看着灵瑶散漫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到心里去。 萧山心里更堵,还有些无能无力。 “你要让我怎么办?” 灵瑶疑惑地看向他,一个孩童从身边走过,手里举着一只,灵瑶的目光不自觉的尾随。 “雪娘,看着我!” 萧山掰过灵瑶的头,神色严肃,活像她做错了事情一样。 灵瑶很委屈,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转移些注意力,好让自己的肚子不要总是折磨她,不过是多吃了一根鸡腿,怎么就搞得天塌了一样。看书喇 她生气了:“你不是我爹,不要总是对我板着脸,我这几日可没惹你。” “我当然不是你爹!” 萧山觉得自己一点没想多,她的心性果然是变了,像他这样的年纪,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大叔了吧? 刚才的语气里都带着满满的嫌弃。 “那就别像个爹一样!” 灵瑶气冲冲地走到摊子上,“给我做一个,我要最大的!” 吃完饭总可以吃点饭后甜品吧,这只是零食,和饭量没关系! 看着阴着脸走来的萧山,老板急忙做了个超大的,递给灵瑶。 “小姐,银钱,找不开。” 老板看着那一块碎银,实在不敢收,“要不,就请小姐吃吧!” 她爹杵在这太吓人了,好多小孩子都不敢过来了。 “不用找了!” “这,这......”老板局促地拿着银子,看向萧山。 “这样吧,你多做一些,分给街上的孩子,就当我请他们吃的。” 于是,老板在反复确认,看着她爹始终没有发话时,老板开始招呼着附近的孩子来领了。 一传十十传百,连大人都吸引过来,被老板拒绝后,只能回家去领孩子来。 糖果然是让人心情变好的东西。 一群孩子围着灵瑶叫她小仙女。 她又想起以前萧山给她买过的橘子糖。 很甜。 他们走到今天不容易,刚才她不该生气的,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她看向萧山,朝他璀然一笑。 他也在静静地看着她,半分没挪动位置。 “她真美,是不是?” 小少年呆呆的看着被一群孩子围在中央的灵瑶,一团团的像天上的云朵,更衬的她像仙女一样纯净。 “少爷,可是她爹像个土匪。” 小仆从刚说完,就只觉身上一凉,果然,那个可怕的男人正阴森森的看着他。 灵瑶举着,眼神晶亮:“阿山,你尝一尝,很甜。” 萧山慢慢俯下身,撕了一口。 甜。 可是太甜了。 甜的发苦。 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想将她藏起来,谁也不得见,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她就永远是他的。 不会被外界干扰,她也没机会移情别恋。 “阿山,我们再去哪里?要去颍州吗?” 灵瑶拉住了他的大手,汗津津的。 这大冷天的,不愧是她的大曜神君,她的......补药。 好想念二人以前的日子,院子,厨房,热炕头。 啊啊啊!灵瑶把脸埋进萧山的腹部,她到底什么时候长大啊! 萧山的眼神挣扎良久,终于归于平静,看着只达他腹部的小脑袋,简直又爱又恨。 刚才她说他像个爹一样,整的他心凉哇哇的。 现在又过来卖巧。 他是太好哄了是不是? “雪娘,记着你的身份。” 他捏住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目光幽幽,“是我萧山的妻子,知道吗?” “知道啊!”她乖乖的笑,“然后呢?要我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吗?” 她怕是不知他刚才的想法,才这样无忧无虑,要是知道,要是知道,会怎样? \"雪娘,如果,我要你和我住进深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只有我们两个?孩子呢?不要了?”灵瑶已经觉察到他情绪有些不对。 但是他是萧山,总不会伤害她。 “不要了。” “就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孩子,我用命生下的孩子,你把他们当草芥。”她嘟起嘴,落寞的垂下眸子。 萧山面色一变。 确实是用命生下的,他不敢去回忆。 “我只是开个玩笑。”他仓促解释,“不是真的。” 第349章 我是怪物 灵瑶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只是没怎么和他们接触,要是见了,肯定是喜欢的,长得可好看了,一点都不像你。” 是吗? 萧山被她的笑感染,抚了抚她额边的碎发,刚才一时的气郁缓慢散尽。 大手包裹住小手,他紧紧牵着人,离开了大街。m 但是萧山知道,若这样下去,自己内心的阴郁,不知何时还会卷土重来。 他无比渴望阮嵇的回信。 想要一个突破目前困境的办法。 他不允许她的感情有任何一丝偏差,若世间纷扰真的能影响他们,他真的可能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是夜,下榻的客栈。 灵瑶半夜醒了,饿的。 她翻转过身子,成了趴伏,但这也无济于事,太难熬了,萧山的手无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背,灵瑶侧头。 他未清醒,呼吸平缓,刚毅的下巴都变得柔和不少。 “阿山,好饿啊!” 小脑袋一点点地凑上前,张开嘴巴就含住了他的唇。 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萧山醒了,但他不想醒。 芳香又柔软的唇是他梦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脑子浮现的是曼妙的身子,是长大成人的雪娘。 他想沉沦。 她的力气真大,像渴望已久,嘬得滋滋作响,他悄悄地张开了嘴巴,那条调皮的小舌头就伸了进来。 她是雪娘,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他在心里如此说。 只是,当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当她幼儿般的哼哼声响起,他一个机灵,一把掀开了那具小身子。 “雪娘,老实一点。” 萧山用被子将她包裹起来,而他自己已经站起身,开门出去了。 灵瑶听见关门声,忍不住抽泣起来。 \"阿山,好饿。\" 饿的滋味是很难受的,一阵一阵地从胃里上涌,是一种带着燥热的虚火,然后传遍全身,让整个身子都恶心乏力。 她不想控制了,她要吃东西,萧山的嘴巴不给吃,她的注意力无法转移,胃部像有火烧灼一样。 她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也许她根本就没病,对,说不定涅盘后就是这样的! 萧山出去以后,跃上房顶吹了一会儿冷风,让自己平静下来。 若他能控制住邪念,亲吻倒也没什么,可他好像控制不住,那便只能惹她伤心了。 哎,该怎么办呢?这样下去可不行。 萧山苦恼不已地拍着额头,然后,他停住,慢慢抬起头。 也许,再让青禾给他配些药? 若是这样,若只亲亲,应该也没什么,她本来就是他媳妇儿,不要想得那么复杂。 只要她开心,她不恼,又有什么关系。 对,这是个好办法。 萧山似乎想通了,心里很高兴,这样以后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会有嫌隙,会像以前一样恩爱。 摸摸有点发麻的嘴巴。 别说,小家伙力气真不小。 想到自己将人扔下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会生气,他不敢在房顶多待,裹着一身寒气回了房间。 只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大堂中,一盏煤油灯下,值夜的小二趴伏在桌子上半睡半醒间,只感觉身上一冷。 他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就瞧见身前一个巨大的黑影。 “妈呀!鬼啊!” “闭嘴!” 萧山浑厚的声音震得小二耳朵嗡嗡响,这才看清,原来是住进来那个身形高壮的客人。 “客官,您您您......” \"可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个孩子跑下来?\" “孩,孩,孩......” 算了,刚才这家伙根本就在睡觉,跑下来他也看不见。 “别说话!”萧山抬手止住店小二,侧耳倾听。 有动静,像老鼠,悉悉索索。 那是厨房,一定是又进了老鼠!小二端起油灯,拿起手边的棍子就过去了。 只是进到厨房,他抬起的棍子被身后的萧山抓住。 “客官?” 萧山没有说话,慢慢地转过案桌,果然看到蹲在地上抱着一只鸡啃着的灵瑶。 她啃得十分粗鲁,像饿了几辈子一样,因为嘴小牙小,啃得很费力,使劲撕扯着,蹲在黑暗处,连人来都没有听见。 萧山只觉得心脏像裂开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 他千娇万贵的姑娘,怎么像个乞儿般躲在这里啃食。 他把她,饿着了? “哎呀,这鸡是半熟的,可不能吃,里面还是生的呢!”小二叫起来。 萧山刚才都傻了,被小二一喊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 “雪娘,这不能吃,会生病。” 萧山夺过那鸡,却不想灵瑶拉住不放,她抬头,恶狠狠的看着萧山,眼睛发红,毫无情感,像护食的野兽。 离近了才发现,她嘴上牙齿上已经带了血,是撕那半生不熟的鸡撕的。 萧山被惊住。 “你走开!不要抢我的鸡!” “没有抢你的,咱们吃别的,乖雪娘,听话。” 萧山忍着心里的巨疼轻声抚慰。 “我不听,不听!我难受,你别抢,别拿走!” 灵瑶看着被萧山扔到一边的鸡,发疯似的要去捡,被他抱住,“吃别的,咱们吃别的。” “我饿,我要吃。” 她像不认识他一样,没了理智,死命的扭着身子,然后一口咬在萧山的胳膊上。 店小二都吓呆了。 直到萧山抱着人出去,他才咽了口唾沫。 这孩子怎么会饿成这样?她爹苛待她? 灵瑶尝到了血的滋味,但她没觉得难吃,反而急切的大口吸吮,她觉得肚子好像安静下来了,她要,还要,要填饱她的肚子。 直到脑子逐渐清醒,她松开了嘴巴。 萧山的胳膊已经被咬的血糊糊的,肉都烂了。 灵瑶怔怔的看着,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全是血。 是她咬的,她刚才吃的是萧山。 “啊——” 她惊恐的后退,手脚并用,摇着头不敢相信。 “我是怪物,我成了怪物......” “不是,乖雪娘,别怕,你只是睡迷糊了,来......” 萧山上前,却更惹得她后退。 “我是怪物,阿山,我肚子里有一只怪兽,它要吃东西,它总在叫,我饿,我好饿,你不让我吃,我饿,好饿啊!” “我不是故意吃你的,我不知道,阿山,你别让我饿,我没病,真没病。” \"吃上东西就好了,吃饱就不会叫,我不要当怪物,呜呜......\" 第350章 吃饭比赛 “你不是怪物,咱们吃东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给你做,给你买,什么都给你。” “不让你饿,不让你饿。” 萧山语无伦次,他受不了,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一直尽心尽力娇养的人,怎么会....怎么会.....是要疼死他吗? 这些日子,她都是在忍饥挨饿吗? 怎么就不跟他说,是他控制得太严格了吗? 怪不得,怪不得每日都无精打采,那么喜欢趴着躺着。 是,饿的吗? 可真是疼死他了。 “呜呜......” 灵瑶大哭起来,“我只是,涅盘以后,体质不同了,真的不是病,我吃多又怎么了,你又不是养不起......” \"我每天都吃不饱,脑子都出现幻觉了,不是真的想吃你。\" 萧山终于上前,抱住她可怜的,小小的,颤抖不已的身子,“我知道,是我错了,我错了。” “我要吃大肘子,吃酱香鸭,包子,酥糕都要吃,都要吃,都要吃......”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一动不动了。 “雪娘,你不要吓我呀!” 夜静更深,客栈却热闹起来,一辆辆马车停在外面,一个个大夫被请进去。 十几个大夫得出同样的结论。 荣养不足,气虚体弱,饿晕了。 “哎呀,看这娃子瘦的,长了一对招子看不见吗?你是怎么当人爹的,造孽呀!” 最后一个大夫摇着头走了。 萧山被雷劈了一般。 对于这些天的事情,在脑子里反复地想了又想。 比起还没控制饮食的时候,确实瘦了,他怎么就那么大意,没看出来呢?小胸脯都能看到肋骨了。 都怪他守什么破规矩,没有及时发现。 他萧山什么时候是个规矩人了,真是蠢透了! “哎,怎么不像以前一样朝我发脾气?这些天忍得很难受吧,小傻瓜,本以为是为你身体好,结果却把你害成这样。” “是我的情绪影响你了吗?是了,我被你吓怕了,吓得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你一定是在安抚我。” 萧山摸着她瘦弱的小脸,絮絮叨叨了好多。 等灵瑶醒来的时候,就闻到房间里香味扑鼻,再看桌子上摆满了吃食,桌边还有个正在盛汤的男人。 “阿山,这个......” 灵瑶眼神黏在桌上下不来了,好香,都是她喜欢吃的。 今天过节吗? “想吃吗?想吃就先把这汤喝了。” 看着灵瑶那渴望的眼神,他又忍不住懊恼,前几日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她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东西,那天都饿得吃人家的鸡腿了,结果他还以为...... “真让我吃吗?吃多少都行?” “管饱。” 萧山端着汤过来,是专门调制的养胃的,里面还混合了大夫开的补血气的药。 灵瑶根本连问都没问,端起来就喝完了。 “我要先吃那个扣肉,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想吃什么吃什么!”萧山豪气的说道。 灵瑶两只眼睛都冒绿光了,兴奋地握起小拳头扬了扬。 萧山将肉端过来,拿着筷子开始喂,肉质都炖得软乎乎的,灵瑶吃的急了也不怕噎,本来牙齿就伤了,可万不能再让她撕咬。 很快一盘子就吃光了。 肚子暖暖的好舒服,灵瑶差点激动地落泪。 “阿山,你不怕,我吃坏身体了吗?” “不怕,你觉着没问题就没问题,但是要是真觉得不舒服,可一定不能藏着掖着,要告诉我。” 他想过了,与其防着怕着,让她痛苦,还不如放开,让她开开心心,过得舒舒服服。 就算真的身体有问题,最严重的不就是一死吗?他陪着就是,有什么可惧的。 “我没问题,真没问题,我保证!”灵瑶开心了,笑得像朵花,“阿山,你真好。” 她爬起来,搂着萧山的脖子就亲了一口,然后自己跳下床,趿着鞋子坐凳子上吃起来。 幸亏萧山准备的都是易消化的,她饿得太久了,根本嚼不了两下就咽下去。 在萧山一连声“慢点,慢点......”中,还是风残云卷把一桌子食物消灭得七七八八。 萧山瞠目结舌,比他的饭量都大了。 他也不讲究啥规矩了,掀开灵瑶的衣服观察她的肚子。 果然,鼓起来了,像一个圆球。 虽然刚说了随她心意的话,但是,可是,然而,会不会太离谱了,让他怎么能放心? 这是要撑破肚皮吗? “没事的啦!比我怀孩儿的时候小多了。”灵瑶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真舒服啊!终于吃饱了。 天哪,这能一样吗? \"我咬了你,伤怎么样了?\"灵瑶担忧地看向他的胳膊。 “小事情。” 萧山摆摆手,又看向满桌子光光的盘子。 难道这就是涅盘后的弊端? 又在客栈养了两天,灵瑶总算恢复之前的劲头,吃饭不再风卷残云,就是多。 这期间,萧山也收到了阮嵇的来信。 急她所急,想她所想,她柔弱时我方刚硬,她强横时我方示弱。 若要佳人一片心,需拿真情来交换。 切~~,竟说些废话,这些他都会,他就不应该问那个花心的,他懂什么是真情! 再看另一封信,他倒是有些意外。 常云山的金光。 他隐约记得前世麻依布手里那朵金莲就是冲进了常云山。 难道是那朵金莲要现世? 萧山目光寻找灵瑶,却见她在一楼大堂,正与小二聊着什么,看起来一脸兴奋。 果然是吃饱了,精神头真足。 他勾起唇角正要唤她,她却已经转身蹬蹬瞪地朝楼上跑来。 “阿山,快跟我去东风酒楼!” 萧山刚看完信,正要与她说左丞相的事,她却看起来挺急的,拉着他就走。 “怎么了?东风酒楼有新的菜式?” “不是,东风酒楼正在举办比赛,谁吃得最多可以在他们酒楼免费吃一个月,随便吃!” 哦,又是与吃的有关。 而且还是这种不靠谱的比赛。 好人也给吃坏了。 “哈哈,小二哥说让你试试,他可不知道,我比你还厉害!” 如果吃得多也是厉害的话,那确实,她的饭量已经超过他了。 关键是吃得快,消化得也快,当他不放心地去摸她肚子的时候,那鼓鼓的肚子已经莫名消失了。 果然是涅盘后的遗留症吧! 第351章 赢了比赛 萧山被灵瑶拉去了东风酒楼。 东风酒楼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比赛,几个壮汉对着面前的食物满头大汗地奋斗着。 有一大坨牛肉,还有肘子,馒头,糕点,几把子青菜...... \"牛肉我能吃完,肘子也能,糕点能吃两盘,蔬菜不太好吃,少吃点,馒头,有点噎......\" 萧山听见一旁灵瑶的嘟囔,眉头跳了又跳。 “还有没有人参加,一两银子报名,赢了的可是能在东风酒楼白吃一个月哦,山珍海味,海参鲍鱼,绝不限量!此场结束,下一轮报名开始!” 台上的主持敲响了铜锣,有人把那些参赛的人的食量记录了下来。 “我我我!”灵瑶大喊,拉着萧山,跑到报名的地方,“快交银子。” 她跺着脚,已经做好了冲上去的准备,眼睛放光地看着上面重新摆上来的食物。 天下还有这等大好事呢! 嘿嘿,她要在这个城吃完一个月再走! 萧山眉头都要皱得夹死苍蝇。 “我可跟你说,等会儿要是嘴疼......哎?慢点!” 他尚未说完呢,小东西已经跑到台上去了,报名处的伙计收过了一两银子,笑得明晃晃的,就差告诉他:傻了吧,银子打水漂了,让个小姑娘上去,连一成的本钱都吃不回来。 “哎呀!这还是今日第一位小勇士,大家快鼓掌!” 主事人见到灵瑶,可乐坏了,这可是妥妥来送钱的,他就喜欢这样的。 “真是小仙童啊!您来这让我们东风酒楼都蓬荜生辉,这样吧,等会儿不管小仙童吃了多少,走的时候都能带一只酱肘子回去!” 主事人豪气地一挥手,马上就有人送上来一只打包好的肘子。 下面一阵起哄,有喊不公平的,有喊东风酒楼大气的,有嘘叹小姑娘家里人傻的。 那一两银子能买多少肘子了,真是因小失大。 灵瑶朝着萧山咧嘴,萧山望天。 他已经想像到主事人哭的样子了。 这不是来送钱的,是来断人财路的。 这一轮又是六个人上场,灵瑶坐在案桌上,身高太矮,只露出一个头,主事的还特别关照她,让人重新搬来一个高点的椅子换上。 在一群大汉中,她简直就是来凑热闹的。 “好!都准备好了吗?开始!” 铜锣一敲,所有人都狼吞虎咽起来。 主事人笑眯眯地看向灵瑶,果然如他所想,慢悠悠地吃着,就是来玩的。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东风酒楼在鲁城开了十年,也算是数一数二,来往皆是富户,他见过不少夫人小姐的,可这位真没见过,长得真是一点不夸张,仙童下凡。 时间很快过去,大汉们吃得慢下来,再慢下来....... \"我还想吃牛肉,不想吃馒头。\" 一声清脆如黄莺的童音响起。 主事人朝着灵瑶那边一望,顿时笑呵呵的脸变了大样。 桌上的食物呢? 盘子全空了,只剩下绿油油的生菜和两个光秃秃的馒头,而且小姑娘还在撕着馒头慢悠悠地往嘴里塞,只是表情有点不情愿。 这不可能! 他跑过去蹲下身,朝着地上望,什么都没有。 “你全吃光了?”不敢置信,满满质疑。 “还没有,馒头不好吃,再上几盘牛肉吧!” 再,再上几盘? 主事人十分有理由怀疑她作弊,要知道,今日只有一个八尺大汉才吃光了盘子,她一个稚童哪里来的胃口!而且还没吃饱! 目光看向她的肚子,那里能看得出鼓起来一块,他顺手就想去摸。 下一刻,便发出一声惨叫,一颗石子打在手上,砸出了血。 “输不起?”冷厉的声音响在耳边。 是那个小姑娘的爹!刚才一直在台下看的,长得着实威猛骇人,气势惊人。 “陈掌事,刚才确实是她吃的,小子一直盯着看,下面人也都瞧见了。” 一个小伙计赶紧凑过来对那管事的耳语。 几十双眼睛盯着呢,怎么可能作弊,只能说,这个小姑娘是个怪胎。 主事的疼得脸煞白,但众目睽睽,确实是他心急失了分寸,且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他强笑了一下,“误会误会。” 萧山不再理他,看着灵瑶,无奈道:“吃饱了吗?” “还差点,再来两盘牛肉吧老板?”灵瑶期盼地看着主事。 “上,上!” 天下之大,奇人怪事多得很,是他孤陋寡闻了,主事欲哭无泪,场下人全都啧啧称奇。 行吧,也算是名声大噪了是不? 不负众望,这一轮没人吃得过灵瑶,她又把两盘子牛肉吃了个精光,参赛的大汉们谁还不知死活地拼下去,全都放弃了。 而且,主事又吆喝了半天,没人再参加,明知自己赢不了,谁还傻得花那一两银子呀!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想到以后一个月的时间,这小姑娘海参鲍鱼,在酒楼大吃特吃...... 要死了啊!他怎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搞什么比赛嘛,要被东家骂死了! “我宣布,是这位小小姐赢了......” 主事的在伙计的推搡中,敲响了铜锣。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灵瑶对着萧山喊。 萧山陪着她笑,只是笑得很僵,这一顿,是他以前饭量的两倍...... 那个肚子,鼓得像个孕妇,他的心......一颤一颤的。 最吓人的是,她刚才还蹦了几蹦。 这,是要折他的寿啊! “老板,谢谢你送的酱肘子了,你家做的菜很好吃,我以后会天天光顾的!” 灵瑶拿起打包好的酱肘子,笑得真是天真无邪。 主事的头晕脑旋,差点就站不稳了。 不行,不行,他得做点什么补救。 看着台下议论纷纷极度惊愕的观众,他脑子一闪。 有了! 这等奇人怪事可不就是最好的招牌! “六子!赶紧去找人写一幅布告挂在门口,就说,从今日起一个月内,进入东风酒楼必须点满15两银子的菜品,可免费观看大胃小仙童用餐。” ...... 第352章 神秘的浮图世家 萧山的手张了几下,想去托灵瑶那肚子,最后还是放弃。 “你能不能别跳了啊!” “我没跳啊!”灵瑶手里提着酱肘子摇来摇去,回头看见萧山像个老头一样囧着脸。 “我赢了比赛你怎么不高兴啊?”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吗?他要吓死了好吗? 人没见长高,咋饭量一天比一天多呢? 她不会是传说中的神兽饕餮吧? “你,你之前的爹,就是给你火灵珠的爹,应该不是人吧?” “你怎么说话呢?你才不是人呢!” “我意思他是神,是神仙。”萧山赶紧补救。 “在我们家园,人都是那样的,出生会修灵力,没什么神不神,仙不仙的。” 哦,那就不是神兽了哇。 萧山再要说啥,听到后面一直不曾消失的动静越来越近,目光冷下来。 从东风酒楼就跟着了,原本以为是哪个同路的,却原来不是,他故意走了分叉的巷子,那人还是跟了两条街。 回身,看见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因为上了年纪,跟得颇为吃力,此刻像是有点着急了。 萧山有些意外。 这又是哪路人? 灵瑶摸着肚子,随着萧山的目光看向踮着小步子急匆匆跑过来的老人,“谁啊?” “不知,跟了一路了。” 老人很瘦,一身书卷气,体质也不怎么强,此刻终于来到二人跟前,抖着银白的胡子喘息,目光复杂地看向灵瑶。 “请问,你,你可是姓凤?” 凤是皇姓,自打灵瑶涅盘重生,除了萧山,应该是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老人是怎么知道的? 萧山原本放下的戒备又提了起来,虽然他看起来真的是个毫无攻击性的耄耋老人。 但老人继续的话却更加让人吃惊。 “你,你可是神女?” 灵瑶没有回答,看了看萧山。 老人有点激动了,“我,我姓浮图,浮图索!浮图洛华和兰若是我女儿,你,你可是......不对,不对,年龄不对,可是一模一样,与神女一模一样!” 萧山与灵瑶脸色变了,“浮图索?” “外公?” 灵瑶脱口而出的一声外公,让老人直接瞪大了眼睛。 “神女不是十八年前就出世了吗?为何......为何......难道听到的不是真的?”他十分不解,但却不是怀疑灵瑶的身份。 “等等。”萧山盯着浮图索,“你说你是浮图索,是先皇后和贵妃娘娘的父亲,有什么证据?” 浮图这个姓氏很少,以前他查过先皇后的娘家人,除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分支,并没有找到真正的浮图世家。 这是一个未入人世的隐世家族,他一直这么觉得的。 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冒出一个自称是先皇后父亲的老头? 老人却凄凉地笑了笑:“这样的身份,还会有人冒充吗?” 什么意思? 灵瑶眼中浮现追忆的神色,她透过老人,像是看到了前世那个曾经养过她八年的养父。 他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见上一面。 “你怎么知道,我与神女一模一样?” 这个世上,除了萧山,应该没人认出她这幅模样,除了,浮图家的后人。 “先祖曾留下画像,是神女十岁时的样子,一家三口。” 看起来比现在大一点,但模样却是一样的,那双眼睛,见之难忘。 一家三口。 她记得,十岁的时候,养父把领她回家的日子当做她的生辰,特意带她和洛轩哥哥去镇上画了一幅画。 难道就是那一幅吗? “阿山,我想去家里看看。”她看向萧山。 那双清澈见底的眸中有水光浮动。 萧山握住她的手,“好。” 她用的是家里。 可见她对前世的记忆十分深刻,不像他,只是有些残存的片段。 正好,他也对这个神秘的浮图家十分好奇。 浮图索对灵瑶的态度很尊敬,却也让人觉得疏离,也对,毕竟他与灵瑶从未谋面。 他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脸也有些病态的苍白,听到灵瑶要去家里,眼神怔忡了一会儿。 他们坐了一辆马车。 没想到的是,浮图家不是住在深山野林,也不是什么隐秘家族,而是在鲁城郊外的一座四周无邻的大宅院里。 这倒是奇了。 为什么当时他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呢? 萧山看着这座没有牌匾的大宅陷入沉思。 偌大的宅院空荡荡的,一分为二,被一堵墙隔开,中间只有一个月亮门。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仆在扫着院里的落叶,他们进来,也没打招呼,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一样。 “很奇怪吧?其实这里,以前曾住过很多人的。”浮图索口气带着嘲弄。 萧山看了他一眼,老人神色枯寂,毫无生气。 浮图家,发生了什么? 在这里,灵瑶找不到一丝前世的痕迹,有些失望。 500年了,物是人非。 “神女,我们去祠堂吧,那幅画,就在祠堂里。” 以萧山的耳力,这宅子还真的静得可以,整个院子除了浮图索和刚才那个扫地的老仆人,应该还有两个人。 就是不知,墙那边的院落有没有什么人。 他心里太疑惑了,浮图家的女儿必会嫁入皇族,入宫必为皇后,这样的家族应该显赫至极,怎会没落至此? “外公。”灵瑶喊。 “不敢,神女,还是叫我名字吧。”浮图索比在外面时更加冷淡。 萧山皱了皱眉,拉住灵瑶,跟在浮图索身后,进了内室祠堂。 打开房门,案桌上摆满了牌位。 在第一排,灵瑶看到了浮图高立和浮图洛轩的名字。 有些遥远模糊的面容此时清晰起来。 战场下来,黑黝黝的耿直爹爹和规矩懂事不善言辞的哥哥。 浮图索点了香,插到香案中。 “前几日,来了一个年轻人,他问,那幅神女十岁生辰时画的像可还在?我不知他是谁,但他却知道浮图先祖留下的所有告诫。” 灵瑶惊愕,萧山更是。 什么时候,神女的事满大街都知道了? 连他不知道的别人也知道。 那个年轻人是谁? 浮图索一边上香,一边继续说:“他问:先祖有训,后人不可与皇室有半分牵扯,为何五百年来,却始终纠缠不清,瓜葛相连?”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53章 彻底自由了 原来浮图家还留下过这样的祖训,一定是洛轩哥哥留下的,她最后一面见他离开的时候,他是对她失望至极的。 他讨厌皇室,留下这样的祖训,再正常不过。 灵瑶落寞地垂下头。 萧山揽住她,对着浮图索声音发冷:“那年轻人是谁?” 知道得够多! 浮图索打量萧山,看他与灵瑶亲昵的动作,心头疑惑重重。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说,他姓陈。” 姓陈,萧山思索了一圈,也没猜出是谁。 “我告诉他,祖训又有什么用,能抵得过皇权吗?我浮图家五百年来,因为神女的原因,成为了皇室的囚徒!” 浮图索突然激愤起来,他看向灵瑶,苍老的脸皮在抖动。 萧山揽着灵瑶后退了些,警惕着他的动作,面上隐约含了杀气。 “什么,意思?”灵瑶稚嫩的声音带着颤抖。 什么是因为她的原因,她做了什么? 皇室的,囚徒? “浮图家一直在被皇室控制,生女则进宫,生男便是繁衍的工具,困在方寸之地,荣华富贵,万事不愁,只是终生不得自由!你们听过皇后的娘家人吗?没有!浮图家是被隐藏起来的禁脔!只因为那句神女必出世于浮图家的传言!” “十八岁前,我偶尔会见到我的爹娘,那时候不明白他们脸上的忧愁是什么,成人之后,被安排与人成亲,生子,之后爹娘逝世,我来接手浮图家,才明白这一切,可是已经全都晚了,太祖爷曾试图反抗,自杀,弑子,换来的却是更严密的监视,你们不知道,连睡觉喝水都被人盯着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会让人疯,会让人发疯的!” 浮图索病态的脸浮现羞怒的红。 “你们不知道,每天被人灌药,逼着生子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 \"你胡说!\"灵瑶惊惶反驳:“母后曾与汝南王邂逅,若是一直被囚禁在此处,二人怎会相遇?!” \"汝南王,汝南王......\" 浮图索不认识,他在这困了一生,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还是这几日去城里,才打听了这些年皇族发生的事情,也才知道,两个女儿都死了。 “洛华出嫁前,确实出去过一段时间,我记得......是了,她被安排与三皇子见面,我听见他们谈论,说三皇子在鲁城,皇上属意他做储君,原本是想安排兰若的,只是兰若当时感染了风寒。” 什么?母后与汝南王相遇,是特意安排的? 灵瑶不敢相信,她惶惑地看向萧山,萧山却忧心的看着她。 汝南王若是当时赶回了京都,那皇位确实是他的,只是,事情阴差阳错。 浮图索说的,大抵都是真的。 他曾查过皇后的娘家人,只查到了两处姓浮图的,但都与皇后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几世前的分支而已。 神女必出自浮图家。 皇室为了自己的利益,怎会不将这产金蛋的鸡捂得严严实实。 可这,也不是雪娘的错。 “直到十八年前,这里的人撤走了不少,也不再逼我喝药,一直在这侍奉的管家临走时说:我可以出这道门了。” “我猜神女是不是已经降世,虽然能出门,身后却也是跟着人,后来,我也懒得出去了。前些日子,所有人都撤走了,只留下一个做饭的婆子和洒扫的老仆,偌大的宅院一下子空了,晚上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那个年轻人对我说,若是有一日,神女来到此处,就将传下来的东西给神女,若是她不来,就烧了吧!以后,浮图家是真的自由了。” 浮图索跪到地下,掰开地砖,从里面拖出一个黑色古朴的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摆放得很整齐。 画卷,一只断了翅膀的竹蜻蜓,两只小小的发黑的银镯,拳头大小的泥塑娃娃,木头雕刻的小女孩,小扇子,兔儿爷,陶响球,绢花...... 灵瑶终于捂着嘴大哭。 “小念,哥今日发月钱,给你买的小花扇,镇上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个。” “小念,别哭了,哥也给你雕个木头娃娃,比小雪那个还好。” “小念,大姑娘了,绢花戴上,好看,等哥赚了银子,给你买银的。” ...... 她哭泣着打开画卷,上面三人栩栩如生,中间的女孩穿着好看的碎花裙,笑得万分灿烂,身后的浮图高立和洛轩眉眼含笑的望着她。 泪一滴滴地落在画卷上。 然后,画卷碎了,很快成了一堆粉末,盒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变黑,碎裂,化为灰烬。 \"洛轩哥哥,洛轩哥哥,是小念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灵瑶去抓那些东西,却徒劳地抓起一捧灰烬,她摸索着,终于捞起尚未风化的银手镯,像抱着万分珍贵的东西,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雪娘......” 萧山抱住她,红着眼睛,不知怎么安抚。 浮图索仰头,眼里的泪还是从浑浊的眼中落下。 “浮图家和神女的羁绊彻底结束了。” 但是浮图家,也再不会有后代传承,到他这一代,终结。 “是我错了......我错了。”灵瑶失神的看着那一排排的灵位。 她太愚蠢,太天真,前世被囚禁宫里,遭受鞭笞重刑,大巫师偷偷为她上药,送吃的,她便将他当成了信赖的朋友。 她不知道,大巫师是为皇族服务的,一切都是以皇室利益为主。 那时候,她透漏过太多秘密,如今却明白,她把对她恩重如山的浮图家送进了地狱。 “是大巫,这么多年是钦天监大巫府控制着这一切!” 从小到大一幕幕闪过脑海,那么慈祥的人,那么信赖的人,就算她离京的时候,他都没有透漏过这一切! 皇室,父皇,大巫,到底什么是真情? 她紧紧地抱住萧山,哭的凄凉无助。 就因为她的原因,五百年的囚禁,毫无尊严的生活......她对不起养父,对不起洛轩哥哥,她是个祸根! 萧山眸中含痛:“不是你的错,是我,我当时不该把你捧上高位,是这个世间的错,人心太贪......” 灵瑶疯狂地摇头:“不是,是我,我是个异类,我不该出现在这个世间,我该随着海灵天一起泯灭,我,我......” 悲痛到极致,她晕倒在萧山怀里。 “雪娘!” ...... 是真的结束了,神女的一切痕迹全都消失了,浮图家,真的自由了。 浮图索又上了一炷香后,出了祠堂。 年迈的老妻,痴痴傻傻地坐在墙根下看着树枝上的鸟儿。 如花年纪,礼部尚书的嫡女,真正的大家闺秀,却被挑选进浮图家,从此不见天日,换谁,谁不疯呢? 第354章 来了一行美人 他记得,她也曾与命运抗争过的,只是,蜉蝣撼树,为了两个女儿,她只能妥协。 以前她就喜欢坐在这里,渴盼听见一墙之隔的两个女儿朗读诗书的声音,渴盼那边的人允许她走进去,见上一见。 女儿出嫁后,她才慢慢痴傻的,她是再也承受不住了吧。 “伊彤,我带你走,再不回来了。” “走?”妇人声音干哑,眼神茫然。 他记得,她的声音曾洋洋盈耳,充满活力,眼睛亮如星辰。 “对,走,一直走,一直走,再也不会停下来。” 再也不会被困住。 浓烟飘上天空,这座在外人眼中神秘的,华丽的,从未有人窥探出真相的大宅院,付之一炬。 ...... 萧山抱着灵瑶回到客栈的时候,才惊异的发现灵瑶的大肚子,已经神奇的消失了。 这说明,那么一堆食物已经消化殆尽。 简直是铜肠铁胃。 看着痛苦皱着眉头的小人儿,他也不知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只能她自己从痛苦中走出来,事情已经如此了,500年的光阴不可能再重来。 她的抽噎声又开始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哭吧,别憋在心里。” 她是个最简单不过的人,对人看着清淡,然而却是个最重情的。 能让她心痛的,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浮图家族曾是她的庇佑,带给她温暖,在她心里的重量更是比别人重。 她惊闻这样的事,自然会伤心难过。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件事,与他也脱不了关系,如果前世,他带她远离政权,远离那吸人血的肮脏之地。 是不是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那个人,是问棠哥哥。”灵瑶闭合眼睛哽咽出声。 “谁?”萧山收回思绪。 “去浮图家的那个年轻人,是问棠哥哥。他的前世,便是我的洛轩哥。 你忆起前世,是因为体内的火灵珠,他的体内,也有。” 什么?他也有! 火灵珠不是独一份的? “他曾受伤,我用火灵珠为他救治,疏散一点阳火入他体内,因为他的体质受不住,只渗透了一点进去。” 所以,才让他也有了前世的记忆。 “可他姓陈?” 萧山最不想与之牵扯的就是宋北庭,可偏偏,怎么哪里都有他?搞错了吧! “他是姓陈,陈大力的儿子,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十八年前,左丞相剖腹取子,那个孩子,就是问棠哥哥,你让人查的左丞相,应该也有消息了吧?” 是,左丞相曾借助大旱灾年的锲机,两次来过绥业。 第一次是己未年,这么说就是寻他的? 第二次甲子年,带走了陈大力的妻子,剖腹取子? 那他爹去京城,是不是就是去寻找左丞相? “我对不起他。”灵瑶捂住脸,小小的胸膛因哭泣不停的颤动,更显瘦弱。 萧山想问她,后不后悔与他相遇,后不后悔选了他做大曜神君。 可他不敢。 前世他亏欠她良多,那他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来弥补,只要她,别放弃他。 她一定又饿了。 萧山看到她胃部凹下去,这一刻,他倒是希望她能多吃一些,来缓解心理上的疼痛。 可是,这一天过去,她也没要一点吃的。 他让店小二留在锅里的包子,热了又热,也没有派上用场。 东风酒楼 陈掌事钱都收了,大胃小仙童却没来吃饭,惹得客人不满吵闹,他只能苦着脸挨个陪不是,送菜品。 他猜想,是不是今日吃坏了肚子,毕竟是个稚童,也许没他想的那么厉害。 “六子,你打听打听小仙童在何处居住,问问明日来不来?” 可别又收了钱,看不到小神童,惹了客人生气以后都不来了。 六子却像没听到,一双眼睛已经被什么吸引过去。 “我滴乖乖,掌事,今天是什么日子,鲁城什么时多了这么多仙女仙童?” “什么仙女仙童!” 陈掌事呵斥了一声朝着门口瞧去。 只见果真来了一行美人,打头的那个又高挑,又美貌,清冷的美眸一扫,只觉得遍体生寒。 是个冷美人。 他连忙迎上去,光看这些人的穿着和气质,也不是简单人物,可得好生伺候着。 “客官快请快请,要个隔间还是坐大堂?” “最好的隔间。” 美人声音沁凉,双眼没一丝感情。 陈掌事眼睛一扫,一行五个人,四女一男,其中两个女子怀里各抱了一个孩子。 那俩孩子长的极为相似,但却一个男童装扮,一个女童装扮,可真是跟六子说的一样。 又是两个仙童。 且跟大胃小神童似的,眼睛格外好看,忽闪忽闪亮的像宝石。 蓬荜生辉啊! 陈掌事目光惊叹,就听抱孩子的女子道:“可否借厨房一用?我家小公子和小小姐的饭食需要单独做。” “啊?啊,自然可以,客人请,我带您过去。” 陈掌事赶紧带路去厨房,又叫了六子把人引到二楼隔间。 这一行,正是来找灵瑶的青禾几人。 因为在颍州一直等不到人,又打听了京城的事情,这才担心的出来寻。 到了房间,大家一一落座。 玉柳这才道:“不知主上和主母有没有离开鲁城,可别错开了。” “应该不会。” 玉扇去为俩孩子做膳食去了,青禾抱着北裳逗着,清冷的面容变得柔和:“前天还有消息传有人在这见过,就算离开,也远不了。” “宝贝们就要见到你们的爹爹和娘亲了,开不开心呀?” “阿欧。” 北裳拉着青禾的手指,咧嘴笑着,露出整齐的四颗小牙齿。 “哈哈哈哈!”玉柳抱着北岳转向池云:“让你云姨多瞧瞧,也生个漂亮的大儿子。” 池云满脸喜色,摸了摸尚未鼓起的小腹:“有小主子的一半美貌就够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55章 再待在宫里,我便要疯了 京城,皇宫御书房。 帝王选妃。 交上的名单,画像,明德帝连看都没看,红笔一勾,二十几个全选了。 福禄心一惊,小心道:“皇上,是不是,有点多?” “多吗?不多,皇宫大得很,再加上几十个也住得了。”明德帝毫不在乎。 “可,朝臣上递的这些,有几个曾被神女斥责,不允进宫......” “那就让神女来指责朕啊!” 福禄吓得一机灵,深深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他刚刚,明明只是提醒啊! “传旨去吧!” “是,皇上。” 福禄拿着名单躬身出了御书房。 明德帝又看向房内恭敬候着的刘东怀。 “刘撰修,你继续讲讲神女在村子里发生的事。” 刘东怀躬了躬身,“神女被那田姓妇人拦住,妄图索要神女头上的银簪......” 讲完整件事情,刘东怀住了嘴,不确定皇上还要不要听,便安静地等候。仟千仦哾 许久之后,明德帝吞咽下喉间的郁气。 他站起身,慢慢说道:“她从小,脚下踩的是西宁进贡的羊绒毯,头上戴的是冰城进贡的东珠冠,身上穿的是数十名匠人花费几个月织就的金缕衣,百名宫娥侍奉,各地名伶解闷。” “住的是玉砌雕阑,一年四季,花簇锦攒,她是景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唯有这般才配得起她的身份。” “可她却被你们这些刁民如此羞辱,伤害。简直是罪无可恕!” 他愤怒地拍了桌子,脸上是无法理解的阴郁:“那样的地方,她为什么一心想回去!萧山既爱她,为何不为她着想,凤凰怎能入鸡舍?她该金尊玉贵的站在这里,站在殿堂,受百官朝拜,享万民香火!做她高贵的神女!” 刘东怀跪下来,他记得神女初入泊子村时的情景,脸带图腾,却不卑不亢,走路时,小心避过地上的污秽,却从来不是嫌恶。 她自有她的气度和面对困苦时的恬然。 当然,那是因为她身后有个强大的男人。 皇上说的,他懂,他见不得神女受苦,想要神女拥有世间最好的。 但在神女心里,很明显有比权位,比舒适的生活更重要的东西,为此,她可以抛下一切。 不是萧大哥不为她着想,而是萧大哥随她所愿。 “下去吧!” 明德帝赶走了刘东怀,颓然坐回椅子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 “若你回来,朕保证不再为难萧山,你愿意住宫里也好,将军府也罢,朕绝无二话。” 福禄带着几个小太监去各家大人家里传旨。 京兆尹家的女子自然也在其列。 福禄走后,京兆尹夫人首先就不愿意了,以前她还想过让女儿进宫,但现在她可是一点想法都没了。 自从上次间接帮了神女一次,她已经求了恩典,解除女儿不能进宫的限令。 如今皇上选妃,朝臣适龄女子必须上名单,她反抗不得,但皇上着实离谱,竟然全都收了。 里面竟然还有被神女斥责过的那几家女子。 皇上究竟想干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却还是相信神女的眼光的,那几家女子,实在不是好的,若是女儿进宫,与那几个对上,还不知多糟心。 还不如嫁个门当户对的朝臣之子来得自在。 且如今江北王也十分强势,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因此,京兆尹夫人开始为女儿想逃避进宫之法了。 ...... 刘东怀刚过宣和门,就被人拖到宫墙底下。 “公主殿下。” 一站稳,他马上退后一步,恭敬行礼。 拖他的,正是灵犀。 “刘东怀,你把我带出宫去。”灵犀命令。 这怎么可能,他怎能私自带公主出宫? “公主,您要出宫,可以去跟皇上请示,臣不敢造次。” “我只是一个无人关注的可怜公主,他不会理我的,你现在正受眷宠,就算带我出宫,顶多被训斥,刘东怀,看在我也帮过你的份上,你就帮我一次。” 刘东怀面色沉下来,眸中毫无温度,他上前一步,逼近灵犀,一改之前的温润规矩,整个人竟也有了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你,你干什么?”灵犀忍不住微怒。 “那么公主,你告诉臣,你出宫要做什么?是去找宋统领吗?” 灵犀被说中想法,有些恼羞成怒:“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你只管把我带出去!” “把你带出去?”刘东怀俊容泛冷,嘲讽一笑:“然后呢?某一天你惨死在外面,连累臣被诛九族?” “你大胆!竟敢诅咒本宫!” 灵犀气得脸通红,“好一个刘东怀,算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也是个一朝得势便猖狂的家伙!本宫去找别人就是,用不起你这个天子近臣!” “站住!”刘东怀压低声音,拦住转身的灵犀。 “你敢呵斥本宫,刘东怀你是忘了你的命是怎么来的了吧?要不是我跑宫里来找皇姐,你早就被冤死了你,白眼狼!一得圣宠就翻脸不认人!本宫再不受宠也是皇家公主,你别得意忘形!” 刘东怀简直要被气笑,看着灵犀暴怒的样子,啧啧两声:“公主,臣听说,你对着宋统领时,像个小跟班一样顺从,怎么,那时候就忘了自己是个皇家公主了?” “你,你算什么,你也能跟我问棠哥哥相比!” “臣是不能跟宋统领相比,但是臣要提醒公主,”刘东怀的声音倏然如淬了冰霜:“你独自出宫,只有两种可能,一,被人卖进青楼,二,被抢空钱财,饿死乡野。” 见灵犀张口又要反驳,他神色更凶恶了几分:“别以为臣吓唬你,臣来京城赶考的路上,不知遇到凡几!你想孤身一人去寻宋统领,连京城都出不去信不信!” 最后的声音,声急色厉,灵犀心头颤了颤,终究没有再敢口出狂言。 他说得对。 她一个弱女子,连京城都没有出过,天宽地广,又去哪里寻人呢? 可是,她不想待在皇宫里,皇姐不在了,皇兄才不会管她,她在这里,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随便配个人,就那么嫁出去。 她不愿。 她想去找皇姐,也想去找问棠哥哥,总之,不想待在这冰冷的皇宫里。 “刘东怀,你说我该怎么办?再待在宫里,我便要疯了。” 刚才是她着急了,刘东怀的为人她还是信任的,生死关头都能以血救她,怎么会是忘恩负义的人呢? 哎! “臣帮公主去皇上面前求个恩典,成与不成就听天由命。” 第356章 金莲青年 刘东怀又折回御书房,说明情况,明德帝听完淡声道:“朕给她一年时间,让图朗跟着,一年之后,回宫嫁人!” 灵犀喜欢问棠,他知道,但他最了解问棠了,他的心里除了灵瑶,根本容不下他人。 她就算寻到,也无济于事,不过是让她自己彻底死心罢了。 刘东怀离开的时候,在宫道上碰到一行人。 是几个侍卫带着一个怪异的黑衣青年。 青年不过双十,面容冷峻,一双眼睛深不见底,透着亘古的寒意,为什么说怪异? 因为他的额头竟是刻着一朵金莲,不,也不是刻着,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偶尔会看到金光流过,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 青年扫了刘东怀一眼,他竟觉得有股大山一般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人? 好生奇怪。 他的眼睛和面容明明冷得可怕,但额上的那朵金莲却眩目热烈,有种普照众生之感。 有点违和。 侍卫对他很尊敬,一边指引,解说着什么,一边朝御书房而去。 然后,便看到侍卫统领雷华匆匆迎上。 刘东怀收回目光,已经看到前面蹲在宫墙底下等待着他的灵犀公主,抱着双膝,缩着身子,发着呆,像个迷路的孩子。 哎,她可是公主,怎么这么执着于一个不爱她的人呢? 此时的御书房,明德帝听着侍卫的汇报,目光放在黑衣青年的身上。 本是当地村里的傻子,从常云山上下来,额头突然多了一朵金莲,而且目光精铄,不再痴傻,就是不会说话。 他下来之后,常云山上萦绕的金光也消失了? 金莲,红莲,他与皇妹有没有关系? 明德帝对着雷华勾指,“去把空寂大师请进宫来。” 已经云游多年的空寂大师前两日已经回京,传言他是得道高僧,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神女,何在?” 青年突然开口,声音淬冰,腔调发直,像是刚学说话一般。 明德帝惊讶:“会说话?”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一路上沉默的人到了皇上面前竟然开口说话了,这,是他们不配? 青年冷眼盯着明德帝,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在路上,这个世间的语言他已经听得差不多了,简单得很,开口练习一下就没问题。 这个凡胎,比其他人长得都好,他才愿意跟他说上一句。 “阁下与神女,是什么关系?” 明德帝被盯得头皮发麻,那双眼睛像有漩涡一般,犹如深不可测的古井,令人发怵。 阁,指的是这个世间住的一种房子。 阁下,房子下? 房子下和神女有什么关系? 青年面色越发冷峻,额上的金莲发出耀眼的金光,一股强大的压迫自他身上散开。 明德帝和几个侍卫痛苦地白了脸色。 这感觉,这感觉......竟和昔日神坛发出的能量如此相似! 他与皇妹...... 明德帝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艰难喘息一声:“神女游玩,此刻不在宫中,你可能感知到她在何处?” 青年恼意收敛,继续盯着明德帝。 他能感知到,还用跟到这来吗?不是他们说神女在宫中吗? 太奇怪了,阿银身上有灵力,他应该能感知到才对。 既然不在此处,他也没必要待下去。身形一转,他便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皇上......”侍卫看向明德帝。 明德帝捂着发闷的胸口,“跟着!” 青年走到宫道上,看了一眼四周,群宇层叠,石狮侧列,比起一路走来所见,这里还算是最宽敞的。qqxsnew 阿银之前就住在这里吗? 就是太过肃静了些,她那个胆子小的,应该是不喜欢这样冷寂的环境。 被这些人诓骗了,白来一趟,实在不开心。 青年眉间金莲一闪,右手张开,手心处猛地窜出一道金色的焰火,在身后明德帝和侍卫惊惧的目光下,挥向两列的石狮。 “轰隆——” 天摇地晃,烟雾横飞。 一直绵延至宣和门近三里路的石狮全部碎成粉末。 “护驾——”一列列的侍卫朝这边跑过来,皇宫一阵兵荒马乱。 而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雾气中。 明德帝面如土色,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更加确信这人与灵瑶一定有很深的关系,只是,他的力量更强大,强大到,任何力量在他面前,都如灰末浮尘。 挥手间,烟消云散。 空寂大师在一片尘烟缭绕中,匆匆赶来。 “皇上,此人身携功德金莲,乃天降景国的大福啊!” 明德帝看向神色激动的空寂,据他所知,空寂在皇爷爷在位期间就已经是景国第一高僧,威望极高,到父皇任位,他离京云游时,都七十多岁了。 这又过去近二十年,那就是九十多岁。 眼前的和尚看起来顶多五六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白眉红面,睛亮耳肥。 确乃得道高僧,佛祖面相。 “只不过,他的周身,似有污浊之气环绕,金莲之光,不是十分纯净。”空寂又道。 “那该如何?” 这便是他毁坏石狮的原因? “只能慢慢炼去。” 一夜一昼,熬更守护。 灵瑶终于开始吃东西了,她心里再不愿,也耐不住胃部的抗议,叫嚣,活生生要将她撕裂之感。 不然,她又要出现幻觉了。 “我要去东风酒楼吃我的战利品。” 吃了几个包子后,她砸了砸淡而无味的嘴巴,对着寸步不离的萧山如此说。 “去!” 只要让她活泼起来,大不了将那酒楼买下,以后天天吃。 “那你抱我去,我没力气。”灵瑶张开手臂。 这两日他可好了,都给她擦洗,还会亲她。 就是胡子扎得有点疼。 “抱!” 萧山长臂一揽,灵瑶就坐到了他臂弯处,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安稳的不得了。 他掂了掂,心里估量一下,“大概38斤左右,等会吃完,再掂一下看看你究竟一顿吃多少。” “你都没称,我才不信。” “别不信,以前我打了猎,估的重量和称的最多差二两,这都练出来的,你这重量,跟一头两个月的小野猪差不多。” 灵瑶呲着牙扯他的耳朵:“你敢拿我跟野猪比,你这个大黑熊!” 第357章 怎么有点像神武将军 萧山也不赶马车,一路抱着灵瑶就走去了东风酒楼,这重量,对他来说,跟闹着玩似的。 陈掌事那个高兴啊!一连让客人失望了两日,他都要放弃这个计划了,今日,小仙童就来了! “六子,布告,快贴出去!” 灵瑶对他的热情十分不解,她可是能吃很多哦。 大堂已经有不少人,萧山眉头一皱,对陈掌事要求:“安排隔间。” “这,本店规定,赢得比赛的人是要在大堂吃的,请客人见谅,再说,在大堂用餐比隔间方便多了,菜品随时点,我再专门安排个伙计在小仙童身边候着,随时给添菜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 灵瑶已经瞅到六子拿着布告出去,大概猜测到了,也不能让人家太亏啊,毕竟她吃得太多。 萧山不情愿,又不是非要白吃,他们又不缺钱,在大堂被那么多人瞧,算怎么回事! “走啦!” 灵瑶已经拉着他,找了一个空位置,“先上两盘酱牛肉!” 伙计高喊:“好嘞!小仙童要两份牛肉——” 灵瑶:“......” 看着萧山发黑的脸,她好像也觉着不太好了,因为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是那种看猴戏的兴致勃勃的样子。 但是,陈掌事也确实是个会来事的,上了牛肉,又是一排伙计每人端着一份菜肴站到灵瑶面前,任她挑选。 这,还怎么拒绝,看就看吧,又少不了一块肉。 吃饭让她快乐。 她快乐,萧山就快乐。 “儿子,你看着她吃,有食欲了没?” 大堂里的某一桌,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老爷殷勤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这几日儿子不怎么爱吃饭,也没什么精神,他这才抽时间带他来这酒楼观看大胃仙童吃饭的。 却见儿子两眼放光,精神明显足了。 他赶紧夹菜:“趁热快吃,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身后的小仆从已经睁大了眼睛。 老天爷!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小仙女,一连吃了两盘牛肉,一只叫花鸡,两只烤红薯,一盘虾饺,而且还没完,还在吃! 就那么慢悠悠的,又一停不停地,嘴巴一鼓一鼓的,“咕嘟”咽下去。 “少,少爷,不行,养不起。”他凑到小少年耳边。 小少年跟着连吃了三根鸡腿,可把他爹喜得够呛。 “福子,你嘀咕啥呢?饿了就坐下吃,在外面咱不讲究规矩,别忘了伺候好少爷就成。”大肚员外朝着小仆从喊。 “是是,老爷,福子明白。” 小少年听着福子的话,两只眼睛却始终盯着灵瑶,然后询问他爹:“爹,咱家的铺子一年能赚多少银两?” “哎呦,儿子还关心这个了?放心,还算赚钱,够你花几辈子了。” “爹,我想明天开始跟你学做生意。” “哎呦我滴儿,你可真是爹的好儿子,不过爹还是希望你好好读书,将来给爹考个状元,让爹也长长脸。” “状元能赚很多钱吗?” “这,这个,要是不做贪官的话,应该是没啥钱吧!” “那我要跟你学做生意,我要赚钱。” “你这孩子......” 东风酒楼生意爆满,大堂里热闹极了,就在这吵吵嚷嚷中,店里又进了人。 因为所有人都在观看大胃小仙童吃饭,所以,很少人有人关注到,也就陈掌事去迎了进来。 这让来人很不高兴。 一身白衣的覆面女子,一个身形高壮的男人,还有一个像个跟班一样的富家公子。 女子很不高兴,对身后的公子道:“杜公子,这就是你安排的地方?实在是......” 富家公子诚惶诚恐:“神......夫人别生气,这里的菜确实是鲁城数一数二的,我这就让陈掌事安排。” 说着他就对陈掌事使眼色:“快去安排一间最好的包房,这可是贵,客!” 他着重强调了一下“贵”字。 陈掌事自然懂得,但今日确实是没有房间了,真腾不出来,再说,这杜公子出了名的人傻钱多小纨绔,他带来的人能贵到哪里去? 但他面上不显,只点头哈腰地赔不是。 那女子很生气,高壮的男人连忙哄她:“娘子,别跟这些升斗小民一般见识,乖,你可是高贵的......” 女子像被哄住了,扭了一下身子,看向人群围绕之处,矜贵地问:“那是在做什么?” 陈掌事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二人是何身份,只是觉着这女子的声音有点做作。 “哦,是咱们的大胃小仙童在用餐。” “大胃小仙童?呵呵,听起来还怪有趣,过去瞧瞧。” 女子手一抬,高壮男人连忙扶住,二人朝那边一小步一小步地过去。 杜公子在后面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陈掌事,“你啊你,真是有眼无珠!” 你才有眼无珠呢!陈掌柜暗自翻了个白眼。 灵瑶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小口小口地插着小二刚上的苹果块清口。 这一顿,可破天荒,是萧山饭量的三倍了! 关键是她还能塞得下饭后水果。 因为她,大堂的每一桌几乎都加了菜,最关键的,小仙童并不爱吃昂贵的海参鲍鱼等珍稀菜品,看着吃得多,其实真吃不了多少钱。 陈掌事真是喜得不得了,连带伙计也是伺候殷勤,一口一个仙童喊得欢。 萧山能怎么说? 皆大欢喜? 只是,还是对她又撑起的肚子感到胆战心惊啊! “让一下,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一道粗犷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分开众人扶着一个窈窕的女子走过来。 萧山冷眼一瞧,眯眼打量了一下。 这打扮,有点眼熟。 好漂亮的女童! 女子眼里闪过惊异,再看向一旁的萧山,更是心头一颤,这人怎么有点像神武将军? 不能吧?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鲁城。 当时在京城只是在街上远远地瞧过一眼,看到不是很真切。 哦,对了,神武将军可没这么大的孩子,再说,他肯定会和神女在一起,那这指定不是了。 女子松了口气,眼神又恢复了从容镇定。 第358章 你神一个给我看 萧山看向二楼某个拐角,目中闪过冷芒。 他站起身,一个起跃,在众人的惊呼中,敏捷又迅速地攀着栏杆就上了二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拐角将来不及逃跑的某人抓住。 那人相貌平平,面色是常年不见光的白,手上还有画了半截子的画。 萧山看向那幅未完成的画作,“你确定画成这样,他不会责罚你?” “神,神武将军,奴才,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暗卫强自镇定。 被抓到了! 这次是断手还是断脚? “画得太丑!告诉他,神女与他再没干系!别用那廉价的亲情来恶心人了!滚!” 萧山撕掉画,冲着暗卫就是一脚。 看来,他得让星魅去别处转一圈,干扰一下那傻瓜的视线。 这次竟是捡回了一条命,暗卫庆幸不已,带着一身冷汗跑了。 萧山回到大堂,见灵瑶的桌子上竟又上了两盘鸡腿。 还来? 伙计眉开眼笑:“壮士,非是咱们上的,是那边客人请的。” 他手一指隔了两个桌子的客人,一个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胖子咧着嘴朝着萧山摇手。 再看旁边,尽管那小子藏头缩尾,萧山也一眼认出是那天那个对灵瑶动手动脚的小子! 真是阴魂不散! 都是免费吃,用得着他请? 再看灵瑶,已经吃了快一盘了! 长没长心? “是谁啊?” 她一边吃一边问萧山,真是一点不浪费,连腿骨上包的软骨都咯吱咯吱吃了,也不嫌小牙给崩坏了! “还能是谁,你那个......” 话未完,就被一旁凑过来的女人打断。 “壮士好身手,本......看上你了,允你做我的随身侍卫。” 女人覆着轻纱,只露出两只眼睛,拿腔拿调的样子甚是恶心,萧山连看都没看,只拿了手帕给灵瑶擦嘴角的油渍。 但灵瑶可不高兴了,将手里的鸡骨头一下就扔到了女人身上,引起女人一声尖叫。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话可把萧山喜得够呛。 他有朝一日还做了回天鹅啊? 黑天鹅? “放肆!” 女人身边的壮汉瞪着铜铃大眼,在一边虚虚的护着女人,一脸凶相的朝着灵瑶所坐的桌子就要拍下去,却被萧山抓住手腕,一个使力,将他像风筝一样摔了出去。 周围人四下躲闪,他被摔得七荤八素,那张凶脸也变得傻兮兮的。 “哇呀!怪不得仙童吃这么多,这是随了爹呀!有这神力能吃得少?” 吃饭的人各个抻着脖子瞧。 这壮汉少说也得有200斤了吧,人家就那么随手一扔,就飘出去了!真是开眼了。今日的银子花得真值! “爹,我还想去学武。”小少年咽了咽口水。 这样就能保护小仙女。 胖员外目光灼灼,敷衍地点头,“啊,啊,学,学。” 他家缺一个护院,不知这位壮士得多少银子才能请得动? 覆面女子被萧山的动作吓得够呛,也不端着了,后退几步,声音强自镇定:“大胆!你可知......” 她又怀疑起萧山的身份,觉得此处不妙,想要离开,只是虚张声势的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杜公子接过去。 “你可知贵人的身份!真是胆大包天!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女子暗暗叫苦,跑到壮汉身边,低喊:“快走!不能惹此人!” “哦?是何身份呢?”萧山嘲讽一笑,犀利的眸子像把开封的利剑看向杜公子。 “是个戏子吧?”灵瑶嘟囔。 装腔作势,变来变去。 周围传来哄笑。 杜公子正被萧山的眼神看得身体发寒,听到灵瑶稚气的声音和别人的嘲笑,忍不住就是一吼:“无知小儿!那可是当今神女和神武将军!” 哄笑戛然而止。 神女?神武将军?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没人敢笑了。 正走到半路的覆面女子和捂着腰的壮汉僵在原地。 杜公子已经满脸惶恐地跑过来,“将军,神女,不是奴才故意透漏您二人的身份,实在是这些刁民太无知,奴才也是没忍住。” 女子干咳一声:“算了,本宫不与百姓计较,只是实在没有用餐的心情了,走吧!” “陈掌事,看你做的好事!”杜公子恶狠狠地瞪了陈掌事一眼。 陈掌事:“......” 真的是神女和将军吗? “等一下!”灵瑶跑过来拦住二人,粉嫩的脸蛋充斥着一派纯真。 “你是神女啊?” 她看着女人的一身白衣,还有那所谓的神武将军的一身黑衣,就这打扮就出来招摇撞骗了? 好歹花点钱买点贵气的衣服啊! “小姑娘,本宫是微服出访,你不要喊得这么大声。”女人捏着嗓子尽量展现娇柔之态。 眼里却急躁不已,她对后面站着的萧山极为忌惮,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 “那你神一个给我看。” 陈掌事恨不得举个大拇指,小仙童只是孩子,神女仁慈,一定不会和孩子计较,如果她真是神女的话。 萧山砸了砸后牙槽,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女人目光闪烁,脸色不好,壮汉又露出凶恶的神色,手不经意地撩动腰间的衣摆,若有似无地露出一面腰牌。 萧山叹息:模仿神女也就罢了,盖着个脸也看不着。模仿他的这个傻缺,吹胡子瞪眼的,也太丑了吧?他被人称为煞神,也不是靠这模样吓人的? “你,神女的本领岂是你们说看就看的!” 杜公子真要被这些蠢货气死! 他今日就不该来这东风酒楼,平日陈掌事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今日跟个木头似的,得罪了贵人,看他吃不了兜着走! 萧山一伸手,壮汉身上的腰牌就到了他手上:“神武将军的腰牌?” “知道就好,本将军惜才,今日不与你计较!”那人得意。 吓到了吧? 只是,腰牌“咯噔”落地,一只大脚跺了上去,然后,成了一堆碎片。 “神武将军的腰牌乃是先皇所赐,是用黄金,掺杂玄铁,象牙,玉石等十几种材料制作而成,刀枪不入,火烧不变,你这拿着一块破铁就出来招摇撞骗,是不是儿戏了一点?” 萧山虎目慢悠悠的转向已经浑身如筛糠一般的女人。 “冒充神女,是什么罪名呢?” 第359章 炸了 这俩人是冒充的! 天老爷,冒充谁不好,冒充神女和神武将军,胆子也太大了吧? 刚才被吓住的人又活跃起来,将俩人团团围住了。 “六子,顺子,将这二人绑起来,扭送到官府!胆子太大了,太大了!” 饶是陈掌事见多识广,也想不到有人胆大包天成这样,你说冒充个高官权臣也行啊,冒充神女......哎呦,遭雷劈啊! 覆面女子一把拉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脸。 她朝着萧山跪下,柔弱哭泣:“壮士饶命,奴家也是被人挟持的,他是个土匪,奴家逃不脱,求您饶了奴家吧!” 别说,这女人哭起来像是一朵带雨的海棠花,别提多惹人心疼了,在场的男人都露出不忍,把矛头对准了壮汉。 壮汉被萧山摔伤了腰,根本无力挣扎,被好几个客人绑了起来。 “你求他干啥呀?一会儿还是去求县太爷好使。”灵瑶冷飕飕地看着女人。 这样的女人,萧山可见多了,一看就是言语不实,做戏做惯了的。 “陈掌事还是将二人扭送到官府吧,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可不能沾染上,自有县太爷评断。” “是,是是,壮士说得对!” 陈掌事连连点头,周围人这时也不敢为女人抱不平了,当下好几个人就扭着二人出了酒楼。 “哎,杜公子呢?还要杜公子去做个证人,杜公子,杜公子?”陈掌事扯着喉咙喊。 只是杜公子早不见人影了。 十几人一路朝着县衙走去,引得街上的人纷纷观看,并询问原因。 “此二人胆大包天,竟敢冒充神女和神武将军招摇撞骗,幸好被我东风酒楼的大胃小仙童识破,才阻止二人继续作恶!” 很好,六子哥深得陈掌事真传,这下他们酒楼名气要压过鲁城第一楼了。 青禾几人恰好经过,看着狼狈的男人和女人,错愕。 “在鲁城的是这俩货?我们找错地方了?” “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玉柳咒骂。 “等等!”玉柳眼神一凝:“我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你们先走,我去看看!” 鲁城没有仙王宗据点,刚才怎么看到了秘宗堂的堂主封亦? 是主上吩咐了什么任务? 这边酒楼里,灵瑶突然觉得身体不对,她低头,肚子鼓得像个球,前几天也是这样吃的,根本没有任何不适。 怎么这会儿痒痒的? 越来越痒,好难受! “吃饱了?咱回?还是晃一圈去?”萧山询问。 \"回。\" “行,那便不抱你,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抱!” “这么懒,怎么得了。” 萧山无奈,却还是蹲下身将人抱了起来,一估量,亲娘,至少多了十斤! 灵瑶控制着手不去抓挠,只是很快,就觉得的身体里面也开始发痒,像是有虫子在里面钻一样。 痒,蚀骨的痒。 萧山的脖子被她勒得越来越紧。 “想谋杀亲夫吗?” 灵瑶害怕了,她身体里不会正在孵化虫子吧?额上出了细密的汗,她趴到萧山的肩膀上,贝齿咬住了他的衣衫。 “怎么了?” 萧山感觉到了异样,过分乖巧,吃饭的时候还很兴奋的,又想起伤心事儿了? “阿山,洗澡,痒。”她哆嗦着着唇,艰难吐出,用了全身的力气忍耐那种致命的痒意,连骨头缝都似有蚂蚁啃咬。 怎么办呀,怎么办,她到底是怎么了? 已经到了所居住的客栈,萧山放下她查看。 “你在做啥?” 萧山一声大喝抓住她的手,只见她的指甲带了一丝血痕,原来是刚才她还是没控制住抓了一下脖子,此时,脖子上就是一道血痕。 “痒,痒,好痒好痒!” 灵瑶跳着脚,挥舞着手臂,想要碰触身体,又不敢,急的眼泪横飞,“水,我要进水里,洗澡洗澡,冷水!冰水!冰冻住,它们就孵化不出来了!” 萧山大惊失色,“可是刚才吃冲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引起皮廯了!” 来不及说什么,他吹响口哨,封亦很快出现在眼前。 “去找大夫!” “是!主上!” 萧山抱起灵瑶冲进客栈,上楼时对着小二喊了一声:“准备些温水!” 只是进了房间,灵瑶却安静下来,她呆呆的站着,因为刚才的一番闹腾,柔软的发丝贴在两鬓,唇色发白,长而密的睫羽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大大的眼睛充满惶惑,脆弱的仿佛即将破碎的瓷器。 “雪娘!” 萧山害怕的用手上下触摸她单薄纤弱的身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刚才还鼓鼓鼓的圆肚顷刻间小了一些。 “客官,您的水来了!给您放门口了。” 小二知道萧山的习惯,因此,并不进屋,放下水就离开了。 “有什么感觉?”萧山看着木偶似的灵瑶。 “疼。” 灵瑶看着萧山,眼里又落下泪,那神情,十分悲凉,像是与他诀别一般。 涅盘那一日的电闪雷鸣又响在耳边。 她好像错了。 她根本就没有涅盘成功。 那不过,只是个开始。 痒意没了,但她感觉肌肉正在龟裂,内脏在撕扯,骨头在咯吱作响。 这更加让人恐怖。 “雪娘,你,你.....” 萧山吓呆了,他怎么觉得她身上出现了一层红晕,正要再碰触,却被一股力量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灵瑶撕叫起来。 “疼!好疼!我不要,我不要!已经两世了!我不想再要这样的结局!父王,母后,哥哥,救命,救命——” 她小小的身子似乎被烈火考炙,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扭曲弯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前世那种无能无力的感觉又来了! 萧山赤红了双眼,一次次扑过去,可是她身上的力量总是将他击飞。 他靠近不了! 他救不了她! 他是个没用的凡人! \"我该怎么救你,雪娘,我该怎么救你!\" 拳头几乎将石板地面捶裂,可他想不出办法! “疼,好疼,阿山,阿山,我坚持不住了,你快走,快走——” 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客栈都在晃动,眼前腾起蘑菇一样的火焰,房屋木梁纷纷塌落。 “炸,炸了?” 第360章 经络未合 雪娘,在他面前,爆炸了! 外面传来客人惶恐的惊叫,萧山却不顾砸落在头上的碎瓦残垣,发疯地跑向火焰燃烧之处。 那火不是普通的火,爆裂完之后,一丝痕迹都无了,只有簌簌下落的灰尘和断木,房顶掀飞,露出乌沉沉的天空。仟仟尛哾 雪娘也不见踪影,只有地上一堆尘土碎物,像个堆砌的坟包。 “雪娘,雪......” 萧山巨颤的手臂缓缓的碰触,继而,开始疯狂的挖掘。 还在吗? 还有吗? 不要什么都不留给他。 尖锐的木刺插破他的手掌,碎瓦片割得鲜血淋漓,然而,他毫无所觉,动作越来越快,眼中是烈火焚烧一般的疯狂。 他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煞神,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可他此刻,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虫。 老天爷,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一个女人。 他以前不信神佛,可是现在,他疯狂地祈求各路佛祖菩萨十八罗汉,只要她还在,他什么都信! 终于,里面露出了一个人形。 成年人的。 从凹凸起伏的形状来看,是长大后的雪娘! 萧山喜极而泣,将所有的尘土拂去,露出里面一个光秃秃的人体。 那具身体全身黑黝黝的,像被烧焦了一般,萧山心口升腾起的希望被瓢泼冷水浇灌。 透心凉。 可是,她确实是他的雪娘,五官跟她孩童时的一样。 萧山缓缓的抱住那具身体,额头抵在她的脸上。 他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封亦站在门外,看着里面背对着静默无声如雕像的主上,默默地转过身,示意下属处理客栈的骚乱。 自己便如门神一般守在外面。 很久,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令人十分难受的低笑。 “你终究是那泡影,让我怎么都抓不住。” “走吧,走吧,这一世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安歇。” “封亦,去买身女装来。” 封亦心头一惊,应声离开,主上的声音,怎么那么平静?就是听着让人压抑。 再回来时,手里带了大大小小的各类女装,还有身后跟着的青禾一行。 孩子的牙牙学语响在耳边,萧山充耳不闻,认真地擦拭着黑乎乎的如枯木的身体。 “将军,她是谁?”青禾浑身战栗。 将军怀里的,还能是谁呢? 玉柳捂着嘴,和玉扇抱着好奇观看的孩子跑了出去,泪顺着脸流下,北岳伸出小手给她擦拭。 她紧紧抱住孩子,咬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将军像是将自己封闭了。 他面目平和,轻柔地为那躯体穿起衣服来。 青禾颤巍巍地将手伸到那具身体的脖颈处。 这只是一个医者的习惯,身体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除了面目可辨,其他地方也只是个人形而已。 但是,她探完脖颈动脉,眼神一闪,又不敢置信地去找手腕。 “别动她。”萧山嘶哑警告。 “将军,还有生命,没有呼吸,但脉搏尚有一丝跳动。” 只是很微弱,断断续续的,若不仔细,根本就探不出来。 萧山静如死水的眸子终于抬了抬,有些听不懂青禾在说什么。 下一刻,他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过来,怀里一空,雪娘的身体已经不见踪影。 而屋内,多了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 他好像是从空荡荡露天的房顶跃下来的。 “把她还......” 萧山凶厉嗜血的模样僵住,他看到了青年额上的金莲。 封亦听到动静,进来瞧见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立刻抽刀。 “封亦,出去,在外面守着!” 萧山紧紧盯着青年,刚死去的心像又活了过来,翻江倒海思绪混乱跳地难以承受,但,这却是重生的希望。 他双目不知不觉,带上了渴盼和祈求。 神灵,来了? 青年那双千年古潭一般的眸子,看到灵瑶时,渐渐有了温度。 笨蛋阿银,连涅盘的力量都没有,本该一次完成的,她还分了好几次,灵力是有多弱。 咬破手指,将几滴血液落进她的嘴里,他念了几句古怪的言语。 萧山看见,那具身体胸口明显有了起伏。 有呼吸了! “大曜神君。”青年看向萧山,目光冷幽。 萧山自出生,胸有热血,胆大神勇,战场历练,更是傲雪凌霜,万事不惧。 但在这人面前,他却有种被压迫的胆寒之感。 不过,他愿意臣服。 心甘情愿。 “是。”他应声,“只要她没事,你便是我的主人。” 主人? 阿普松释面色不变,心内却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这人体内有火灵珠,是阿银选定的大曜神君,虽然力量很弱,但在这个人类如蝼蚁般弱小的世间,也算是最强的了。 就是,长得不咋样。 阿银不是最喜欢漂亮东西了吗?怎么选中的? “她,涅盘失败,经络未合,我要,帮她修复。” 阿普松释的声调还是有些僵硬,看来,这文字也没他想的那么简单,怪饶舌。 萧山激动得嘴巴都发颤,张了几张才发出一声:“好!” 阿普松释抱着灵瑶转身就走。 “等一下,你,你要带她去哪里?” 阿普松释很不开心,但是这人是大曜神君,是阿银的守护神君,哦,不,这个凡人说不定还要阿银来守护。 总归,是阿银的人。 他还是多说一句吧! “这世间,有一块麻氏一族的防御能量石,我需要借助它的力量,让阿银快点修复。你,不能去,凡人会疯。” 哎呀,烦死,这儿的言语真累嘴巴。 “我离远点。”萧山跟上。 阿普松释再也不想说话了,抱着人轻飘飘地下了楼,然后一步,十尺,转眼就不见了。 好快的速度,也就萧山的眼力勉强看清,但他却跟不上! 大街上,官府的人在张贴告示,是皇上立后纳妃的消息,三十米一贴,务必人人知晓。 青禾从房里走出来,眼神还有些发虚。 “青禾姑娘,那人好像很强。” 玉柳亲眼看到那飘忽不定的身形,也看到主上追上去的身影,说实话,差距太大。 “神的力量,自然不是我等凡人可比。” 那应该是公主的同族吧? 看着吃着手指头白白胖胖的龙凤胎,青禾笑起来:“走,回颍州!” 第361章 重建的房子 皇宫里热闹起来了,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一堆莺莺燕燕,宫妃有了,宫女也大肆进选。 李玉染如愿以偿,被封为皇后。 她顶着凤冠,仪态万千地走在宫道上,尽管寒风瑟瑟,花园凋零,依旧阻止不了她的兴致。 身后,跟着一堆妃嫔,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幸亏没有早早的嫁人,看吧,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听说,凤阙楼里有许多奇珍异草,就算大冬日,也芳香扑鼻,还有金樽玉盏,东珠卷帘,奇珍数不胜数,随地可见。 她还从未踏足过呢,今日,也去长长见识。 那座皇宫里最华贵的楼宇,像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又像一块美味的蛋糕,吸引着她一探究竟。 只是,被人拦在宫殿之外。 “本宫是皇后,也不能进去吗?” 李玉染一身皇后袍服,挺着背脊,矜贵又端庄。 侍卫低首:“回皇后娘娘,没有皇上旨意,谁也不能进入。” 李玉染神色微僵,听到身后不知哪个嫔妃笑了一声,心中恼怒。 但她惯会装模作样,只是笑了一下:“那便改日求了皇上带本宫来好了。” 不着急,皇宫都进来了,进一个凤阙楼还不是时间问题。 人都走了。 这里的一切最后还不是她的。 御书房,明德帝听到福禄的禀告,半天没有言语。 他抄写完佛偈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 端详了一下,似乎不满意,顷刻间撕了个粉碎。 “朕听说,神女在岭南一带出现,那边是不是没有张贴告示?她是不是还不知道朕做了什么,要不怎么没有任何谴责,哪怕一封信也好。” 福禄不敢接话。 皇上最近好像有些疯魔了,戾气也越来越重,朝臣很多不满。 “还是她不关心这个,那她关心什么?” “凤世昊,这个乱臣贼子,天天与朕作对,看朕不......好,皇妹不是与他关系好吗,朕就拿他开刀,看看皇妹会不会着急。” “传朕旨意,江北王府内暗藏兵器,意谋造反,将之打入死牢!” “皇上,万万不可,如今江北王的朝臣支持,势力不容小觑,还是再准备......” 福禄的话未完,被明德帝厉声打断:“让雷华抄了江北王府!” 江北王下了牢狱。 告示再一次传遍景国。 萧山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力量,终于得到了金莲青年的线索。 东临县泊子村。 他一联想,豁然明白了,那人说的防御石,便是青云山上那个天外陨石! 是了,岐戎妖女当时说过的,那是她家院子里的石头。 想想也是,也只有那个空间才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萧山当即赶往青云山。 青云山依旧是老样子,这勾起了他诸多回忆,站在山上朝下看,就能看见泊子村零散的房屋,他以前打猎回来的时候,总会先朝着自家看一眼。 有时候能看见炊烟,他便能想到雪娘身在雾气缭绕的厨房里那若隐如现的身影。 还是这里好,这才是生活。 突然,他眼神一凝,擦了擦眼睛又看向村头,没有看错,那里确实并排着两座房子,一个是花婆婆家的,另一家......难道又有人新建了房子,搬过来了。 他心里有些难受,原本他还想...... 那便再说吧。 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作为标志的苍劲挺拔的几颗巨松。 只是,他发现,以前能进入的迷幻林,现在直接进不去了,走来走去,不过是围着松树团团转。 “请问,需要多久才能修复好经脉?” “我可以进入探望吗?” “那我便在山下的村子等着了?” 萧山还从来没有对谁这般客气过,不过面对能救雪娘的人,让他下跪做啥都成。 可是一连喊了多遍都无人应答,他不敢打扰,但听不到声音又不确定人是不是在里面,一时也不愿意走。 直到听到里面传来那人特有的冷冰冰的声音。 “等着便是,三年五载总会修复好。” 三年五载! 这么久! 好,好,他能等,能等。 他就在山下再盖个房子,守在这里,等雪娘出来。 萧山下了山,先去查看村口那座房子,近前他就有点惊讶,这房子竟和烧毁的那座一模一样,他都怀疑这就是自己那房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门口站着,花婆婆家的门就开了。 是陆青松听到声音出来查看,一见竟是萧山,顿时面色一肃,就要下跪,被萧山摆手阻止。 “这怎么回事?” “回将军,您走后,刘柱子带着村民重新盖起来的,和之前格局一样。前些日子,京里来了俩人,打听这是您家的房子后,又给添了家具,属下让宗门里的兄弟查过了,是江北王派来的,现在里面齐整,随时可住,属下每日都打扫着。” 陆青松说完,双手奉上钥匙。 原来如此。 尽管此时的萧山,心境无波无澜,但听到此事,还是不免有些感触。 本是随便寻了个落户的地方,但在这里遇到了视如生命的人,与村民相处几个月,本以为算个过客,却不料人家已经把他当做了同村人。 兜兜转转真的又回到了这里,可见真是与此处有缘。 那便就在这扎根吧。 萧山打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是江北王的手笔,住村里就要有住村里的样子,看他整的,黄梨木的八仙桌,菱花铜镜,紫檀立柜,大炕都挂了双层纱帐,下面还摆放了一个贵妃榻,花盆若干,把个屋子摆的满满当当,不伦不类。 要不是房子小,这是想将凤阙楼搬过来啊! 院子靠墙堆满了干柴,确实啥也不缺,想的倒是周全。 还搭了个小秋千架子。m 以前他咋没想到呢? 那小子如今是在牢里吧,应该是要反击了。 雪娘不让他再掺和皇家的事,那他便不对付凤世瑾。 现在是兄弟俩斗,他看个热闹总成? 第362章 让畜生进去,不让他进 萧山回村,村民闻讯都来了。 当时他走的时候,可是将打猎攒的300两银子都分给了村民,村民感激到也正常。 只是,他也真是不适应这种热情。 各种菜堆满了厨房,村民见只有萧山一人,又见到屋里的陈设,也都规矩了,不敢进去,笨拙地说过感谢的话后离开。 只剩下刘柱子,刘成山,孟有良等几个相熟的。qqxδnew “进屋坐坐吧!” 萧山见刘柱子的神色颇为敬畏,其他几人也是,拘谨得很。 “怎么了?不认识了?” “萧大哥,你就是神武将军是不是?嫂子就是神女。” 乡下人耿直,刘柱子又知道萧山的性子,所以干脆敞明问了。 萧山也不否认,挑了挑眉头:“咋知道的?” 还真的是啊!几个人腿软了。 “我,我,我听到城里有人在讲神武将军和神女的故事,听着与你们很像,所以猜测......” 没想到果真是! 当时神女在这过得可不是很好,萧大哥会不会找村民算账啊,不能,不能,神女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也不会派人送银子来。 呵,这么出名吗?连这闭塞的偏远小城都传开了,当时就应该禁了那些书。 “柱子。”萧山黑眸扫过几人,“还有你们几个听好。” “我回来了,以后就再没有神武将军和神女,和以前一样称呼就好,不然,我也只能离开这儿了。” “别啊萧大哥,我们听您吩咐就是了,村民们可都感激你们,去年冬,嫂子还又让人送了些银两来,咱们村因为你们可过了个富足年,没人冻死饿死,都盼着你们回来呢!”刘柱子赶紧留人。 “对对,我婆娘还在你们那块菜地种满了白菜,就怕你们回来没菜吃呢!”孟有良也赶紧道。 原来雪娘还送过银两呢,看来她对这地方还是有感情的,那住这算是对了。 “那便行了,我已卸甲归田,我们的身份不与外人道,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对于我媳妇儿,她身体受了点伤,养好伤自然就回来了,以前也不过是家里人找来带她走的,村民问你们这么说就是了。” “好,那我们知道了,萧大哥那便歇着吧!” 刘柱子见萧山好像神色疲乏,便以为他一路回来没休息好,招呼着几人离开。 萧山自然是真的劳累,这些时日没休息好是真的,但主要是不怎么想讲话。 雪娘不在,他好像就不想开口了。 三年五载,三年五载。 这之后,是不是真的就万事顺遂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萧山依旧每日上山,有时候提着猎物下来,有时候空着手,有上山的村民几次都发现他坐在鬼林外面,或编竹篓,或叼着根草躺在那休息。 大冬天的,也不怕冷。 花婆婆偶尔会出来晒太阳,拄着棍子,顶着一头稀疏的白发,碰见萧山总要问一句:“神女可回来了?” “婆婆,哪来的神女,是雪娘。”萧山纠正。 花婆婆脑子确实糊涂了,很多人都不认识了,但对这件事却总是翻来覆去地说。 “有啊,我第一次见,就看到雪娘身上有一层光,她指定是神女。” “她那是白的发光,你看错了。” 花婆婆不服气,干瘪的嘴嘟囔着不跟萧山说了。 萧山示意陆青松靠近:“等你娘百年后,把你家那神女像烧了吧。” “是。” 陆青松扶着花婆婆进屋,花婆婆又回头,“我死的时候,雪娘就回来了吧?我得见一见才死得舒心。” 萧山哽了哽,“嗯,指定能见着。” 冬日第一场雪来的时候,萧山驮了好多被褥上山,在外面喊了许久的话,无非是询问能不能进去搭个房子,雪娘怕冷之类,最后,竟是把雪狼王喊了出来。 隔着雾障,看不见那家伙的影子,只有脑子里冒出的少年声音。 他气。 让这畜生进去,却不让他进去。 “大曜神君,不用送这些来,他们在茧里,不冷也不饿。” 在茧里,孤男寡女? 心口闷。 “那你在里面干什么?” 雪狼也很颓丧,它来是想蹭点灵气的,神君身上的灵气可比神女厉害多了,说不定能超越祖父,活个一千年。 谁成想,入了茧灵气一点也泄露不出,它还被神君看上了,非要让它在外面守着,哪里的茧皮薄弱了,就要用他早就处理好的陨石丝线补一补。 它现在,不是潇洒的雪狼王,是神君的看门狗了。 “本狼自然有用处,受神君吩咐,护卫神茧。” “你怎么进去的?” “当然是神君放本狼进去的。” “既然外人进不去,有什么可需护卫的?” 这话一完,脑子里再没出现声音,雪狼王已经跑了,萧山生着闷气下了山。 而京城,也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上突然下旨,将关在牢里的江北王放了出来,并破天荒的封其为摄政王,自称身体有恙,需静养半年。 一切朝中事宜由江北王全权做主。 原本,朝臣还有疑议。 但皇上与江北王表现的冰释前嫌,兄弟情深,且江北王并无篡权举动,一切都是按照皇上之前定的计划开展朝堂事宜。 就算明知事情有异,也找不出证据与破绽。 因此,还是君臣融洽,天下天平。 御书房中,福禄跪在地上,脸色灰败,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 真正的皇上如今不知在何处,摄政王怎会饶了他这天子近侍。 他也会如干爹一般,稀里糊涂死在皇宫里的某一处吧? “福禄,神女曾夸过你,是个重情的,起来吧,这幅样子做什么,本王又不是那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杀他? 还是,需要他的嘴来传达些什么? “福禄,皇上是去找神女了,左右几个月也就回来了,不要想的那么复杂,以前什么样,以后也什么样,把这宫里打理好,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怎么将一些谣言平息。” 这话,像是闲聊一般。 福禄惴惴不安的抬头,只见摄政王面容淡淡,凤眼平和,金冠玉带,一丝侵略性都无的翩翩公子一个。 难道,皇上真的是去找神女了? 他想多了? 第363章 生不如死 凤世昊踏着平缓的步子出宫,一侧的宫道上传来一阵嬉笑打骂。 这里是他一直想逃离的地方,可有些人,只会看到金碧辉煌的殿堂,却不知,皇宫大得很,多的是阴沟里的老鼠和腐臭的蟑螂虫蝇。 一旦你露出丁点伤口,便会蝇飞蚁聚,将你啃噬得生不如死。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摄政王。”声音略显娇柔。 与前些日子可大不相同。 凤世昊看着款款走近的女人,不咸不淡地道一声:“皇后娘娘。” 这女人很美,就是功利心太重,此刻,她的眼神似是会说话一般,里面有让人迷惑的情愫。 看起来,对谁都有情,却是对谁都无情。 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高级戏子。 “本宫多日未见皇上,很是忧心,摄政王可否为本宫讲讲皇上的近况?” 李玉染眉目微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娘娘不用担心,皇上很好,后宫嫔妃众多,指不定哪个就不服管教,让人头疼,娘娘还是上心些。” 凤世昊心中微嗤,凤世瑾弄这一堆人来,全都是摆设,皇后嫔妃的,也不过是名头不一样,没有一点实权。 李玉染应该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了,最近很头疼,堂堂皇后,却总被人压上一头,过得实在憋屈。 今日来,也不过是想借他的势,这点子虚情假意,他又不是眼瞎。 “本王还有事,先出宫了。” 凤世昊无动于衷,把李玉染气得粉面通红,听着还在嬉笑打闹的声音,恨得拧碎了手帕。 皇上她见不到,摄政王不为她做主,那她这个皇后该怎么立威,惩治那些以下犯上的东西! 雷华从一侧走出来,看着凤世昊的背影,目光阴沉。 京城外的一个普通民院内,一个手持鞭子的男人正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奴隶。 那奴隶左脸有一块大大的黑色胎记,甚是恐怖,但右脸却是光洁玉滑,比女人还要好看。 此刻,他满脸恼怒不屈,声音喊得几近嘶哑。 “大胆,大胆!贱民,朕要杀了你们,朕要诛你们九族!” 鞭子无情地抽打在身上,很快,身上的棉衣就碎得不成样子,鞭子上带上血迹。 “啊呸!你是皇上,老子还是太上皇呢!”那人吊着个眼睛呸了一声,又狠狠地甩了几鞭子才罢手。 “看你还想跑,再跑折了你的腿,让你跪在大街上乞讨!老三,关起来,先饿上两天再说!” 要是脸上没那黑胎记,倒还是好脱手的货,现在,也只能是再找合适的买家。 反正也是便宜收来的货,听那卖家的意思,好像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天天和戏子搅和在一起,被主母以影响家族名声诓骗出来半卖半送了。 确实不招人喜欢,骄横得很,自打从道上掳来,骂了一天了,还幻想自己是皇帝,唱戏唱多了不成? 此人正是本应该在宫里的明德帝。 如今被一连抽打了几十鞭子,从未吃过苦头的人已经是没力气再咒骂,被人撕扯着头发拖拽进了笼子里。 满脸屈辱,还有眼中恨不得将人挫骨扬灰的狠劲。 “凤世昊,凤世昊,是你,你敢这么对朕,等朕回去,一定杀了你,杀了你......” 他骗他出宫,说皇妹在京郊等他,说皇妹只允他一人前去。 然后,就被人打晕来到这里。 将一国帝王像畜生一般羞辱,他好得很,杀了他,一定杀了他,凤世昊,逆臣生下的贱种,养不熟的狼崽子! “啊——啊——” 他恨得发疯一般撞着铁笼,发出破碎的嚎叫。 一起关押的人全都惊惧地看着,还有人小声劝慰:“快别叫了,你顺从一点,会少挨好多打骂,以后也许会遇到好的买主,不然,几天就被打死了。” 放肆!把朕当做什么! 贱民,朕是皇帝,不是牲畜! “不识好歹。” 那人见他凶恶如狼的目光,缩了缩身子,不搭理他了。 一直过了两天,他好像被人遗忘了,真的就是滴水未进,人也奄奄一息,再没有力气咒骂。 这期间,有人进来挑选奴才,身边的人被人挑走不少,唯独他因为脸上可怕的胎记,没人要。 又进来一批新人,也有的反抗,当然是和他一样,遭受一顿毒打。 “这个死了,拖出去吧!” 其中一个半大的孩子,被打之后,发起高烧,第二天就死了,就用一张破席子一卷抬了出去。 目睹一切的凤世瑾害怕了。 他不能死,死了就全完了,他还要杀了凤世昊。 他不再反抗了。 “不打不老实的贱骨头!” 一盆残羹馊饭被扔到地上,笼子打开,那人又拽着他出来,将他的头摁到盆里。 “吃光!不听话就跺了你去喂狗!反正也是没人要的货!” 凤世瑾浑身发臭,头发散落,像个疯子,早就看不出金尊玉贵的模样,就算他的朝臣来,是不是也认不出他了? 他有些绝望。 “雷华,问棠,来救......朕......皇妹,救朕......” 两个人牙子吃着瓜子闲聊。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卖出去,这种普通人家应是不敢要,再过几天卖不掉就弄黑窑去算了,万一砸手里,看他身子骨也不咋样。” “再等几天看看,有些有钱老爷口味不一样,打听打听,这小子身上还是挺有看头,蒙着脸不影响兴致。” “那就再留几天。” 他们打算干什么? 贱民,若他逃离此处,一定将他们挫骨扬灰,灭九族! 盆里的馊饭让他忍不住呕了起来,但胃里哪有东西,吐出的不过是些苦胆水。 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第364章 陪着他亡命天涯 星冉围着岭南一带跑了一圈,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未到家门的时候,她脑子便已经想象到一幅场景。 房内透着晕黄的烛光,还有一个男人的侧影。 那个男人是个逃犯,还是她恨之入骨的岐戎人的血脉,她折磨他,羞辱他,可他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生气,还反过来问她疼不疼。 不,他就是傻子。 他嘴里的娘子还不知说的是谁,反正不是她。 她虽然出生低贱,但还不至于连这点尊严都没有,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不要。 她腻味了,回去就让他走吧,没意思。 星冉走得越来越慢,只是快到的时候,夹道里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别回去。” 是仙王宗的兄弟祭剑。 星冉一惊,心头有瞬间的慌乱。 “怎么了?” “你藏起来的那人,被人发现了,现在已经被抓到监察御史的府里关起来了,人还没撤走,就等着你回家一块抓了献上去领赏。” 他被抓了? 不是告诉过他,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吗! “你要去做什么?”祭剑拦住转身的星冉,“你知道他的身份吗?是岐戎余孽!” “我知道,但他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别骗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都睡一张床上了,你要杀早就杀了!”祭剑低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为了一个早该死的人要把自己搭进去吗?\" “用不着你管,我自会跟主上交代!” 星冉一刻不停,朝着监察御史府赶去。 昏暗的柴房,鲁彦墨垂着脑袋,浑身染满了血,倚靠在柴火上,一看就知受过了毒打。 他面前,还蹲着一个女人,前右丞相之女池秋影,也就是他曾经的妻子。 此刻的女人满脸恶毒,似乎对着的是昔日仇人。 一张脸抹了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憔悴,看来也是过得不好。 “啧啧,鲁大公子也有今日,可真是报应。” 想当时,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打动不了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受了多少冷落,后来她与人私通,还不是被他逼的。 如果当时嫁的人不是他,说不定她现在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整天讨好一个半只脚都进土的老头子,还要受主母磋磨!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悲苦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 “鲁彦墨,咱俩也算夫妻一场,你告诉我这京城还有多少你的同党,我便求老爷放了你。” 鲁彦墨无声无息。 池秋影知道这个男人没那么脆弱,见此,眸子更是怨毒几分。 “你成了这副样子,以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人人捧着的太师之子吗?岐戎余孽,连死囚都不如!” 她伸手去捏住鲁彦墨的下巴,想迫使他的头抬起来。 却不想此时男人猛地挣开,又凶狠地撕咬住她的手,那劲头大的,不咬断骨头不罢休似的,让池秋影惨叫起来。 外头的婆子跑进来,用棍子大力敲打他的头,这才让池秋影逃脱。 “呸!脏女人!” 他自打抓进府里,怎么打都没出过声,这还是第一次说话,语气凶得很,只是怎么怪怪的? 但此时的池秋影也没有多想,被他那个“脏”字刺激得险些失去理智。 “打,给我把他的嘴给打烂!” \"姑娘,老爷只是让你套出他的话,没让你用刑。\"婆子冷冷地提醒。 池秋影胸口剧烈起伏,如今一个婆子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当时若不是嫁给这个人,也不会被休回娘家,不会被爹牵连,都是这个人,都是他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鲁彦墨,明日老爷就将你送到官府,你活不了,活不了!” 她尖声叫喊,涂抹的脂粉太多,显得脸尤为僵硬,在幽暗的柴房,形如鬼魅。 就在此时,放在地上的灯笼忽然“噗嗤”一声灭了。 婆子感受到身边的风声,惊喊:“谁?” 等到外面又有人提着灯笼过来,照亮整个柴房,才发现地上原本鲁彦墨躺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滩血迹,而池秋影胸口插着一把刀,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被人杀死了。 “娘......子。” 娇小的星冉背着身高体长的鲁彦墨总是有些吃力,她咬着牙,脑子里想着刚才他对那女人凶狠的模样。 那眼神,她都以为他不傻了。 他口里的娘子难道不是那个女人吗? “你,扔下我,快走,这里,有个人,很厉害。” 鲁彦墨嘴里还流着血,落到她的脖子上,滚烫滚烫的,星冉忍不住斥责:“闭嘴!” “真的,很厉害,娘子,快走。” 他见过那个人,虽然他傻,但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有很强的力量,他很听那个坏老头的话。 走不了了。 星冉看着挡在面前的人,确实不简单,如果是她以前的身手,又没背着一个累赘的话,或许还能逃脱。 现在,怕是不好走。 关键时刻,身边又落下一人。 是祭剑。 “快走!这次之后,以前的救命之恩,抵消!”祭剑话落,便与那人缠斗起来。 星冉默默说了一声:多谢。 她知道祭剑的本事,这人不是对手。 星冉一路逃出了城外,鲁彦墨已经昏死过去,找了一个废弃的破庙,她将他藏起来,又返回城里找药。 祭剑果然安然无恙地跑回来了。 再次碰到拿了一堆药往城外跑的星冉。 “你打算如何?陪着他亡命天涯?” “刚才多谢你,我,我会向主上请罪。”她还没想好,脑子很乱,但她知道,她见不得那人死。 “主上最后的来信,是在东临。”祭剑说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星冉紧紧抱着药,回到了破庙。 鲁彦墨全身都被打得血淋淋的,星冉也打过他,但也没这么厉害,此时见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 她是怎么了? “娘,子,这次出去......有没有,受伤?” 他微微睁着眼睛,迷糊糊地问。 星冉出任务回来,多少都会带着伤,她的身上,也遗留了很多伤疤,之前,她上药的时候,被他见到了,没想到,他哭得像个孩子。 还趴在上面吹气,夺过她手里的药一边哭一边给她涂抹。 明明那时候她刚抽打了他。 他怎么就不知生气呢? 公主曾经细心照顾她,让她十分贪恋那种温暖的感觉。 但是鲁彦墨,和公主的照顾不一样,却更加让她...... “我,我不是你娘子。”星冉扭过头。 “娘.....子,是我的,娘子。” 鲁彦墨又昏过去了。 星冉死死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哭出来,同时,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第365章 没事赶紧走 泊子村来了一个英俊不凡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慈眉善目像庙里佛祖一样的老和尚。 他们就等在萧山家的门口,路过的村民都会上前询问一声。 被告知是萧山的朋友时,都会热情地邀请去他们家等着。 足以见得,他在这村里的人缘之好。 很难想象,那个生人勿进的冷面煞神在村里倒比在朝堂混得还开。 柿子树上的果实红艳艳得像一个个的红灯笼,喜庆得很。 年轻人就这么仰着头,透过柿子看向苍穹。 他们就在这安静地生活过半年。 短短的半年,让事情全部更改的半年,他痛不欲生的半年。 却是她记忆里最珍贵的半年。 萧山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条还在挣扎的鱼。 路上早就听村民说了,看着家门口的俩人,也没有意外。 宋北庭和空寂。 或者,是陈北庭。 果真是玉树临风,惹人扎眼,比起以前,身上少了一分凌厉,眼神也豁达明朗,和空寂站在一起,像个不被俗世困扰的世外之人。 “阿弥陀佛,萧施主的面相平和了许多。”空寂先上前打招呼。 你又知道?谁以前跟你见过,萧山哼了哼,掏出钥匙开门。 进去之后,他先将鱼扔进大水缸里,里面已经有七八条,各个肥硕,等雪娘回来,就做给她吃。 陈北庭和空寂跟着进来,打量着小小的农家院。 水缸,柴堆,狗舍,鸡舍,秋千架,处处是生活的气息。 令人向往。 只是,还缺了女主人。 “她呢?”陈北庭问。 虽然听空寂大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言语,知道灵瑶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但观萧山神态,虽比以前沉寂,却不是心如死灰之态。 他稍稍放下心来。 萧山本不想搭理,又想到雪娘对这人总是怀着歉疚,他与他之间也有些关联,便又想通了。 反正如今,也算尘埃落定,之前种种,如前尘往事,别那么纠结了吧! 他是大度之人。 “受伤了,在别处养伤。” “可是与金莲之主在一起?”空寂问。 原来是为金莲而来,这些人,总是在打别人的主意,还想捧出一个神来不成? 想的美! 也不怕吃撑了。 见萧山面色不善,空寂又打了个佛号:“萧施主不要误会,只是那金莲之主身怀的金莲之光不太纯粹,恐有污浊之气沾染,老衲是想帮助净化一番,也是为世间百姓着想。” “人家自己的东西就是脏的臭的,也是人家的,用得着你帮忙?你做你普济众生的佛,别人可不想做!我家庙小,大师还是出去吧,可别撑破了这小院,刚盖的呢!” “哎,萧将军受神女灵力濡染多时,怎还是这般暴烈,金莲乃功德所化,身携之人自是下凡来普度众生,解救万民之苦的现世佛......” \"我偏说不是!他是来解救神女的,神女被你们这些满嘴普度众生的家伙榨干了!你以为你改过我的八字便是对我有恩?笑话了,你们不是最讲究因果轮回吗?那不是在赎前世的罪孽?\" 空寂无话可说。 前世的因,后世的果。 他这件事,算是说对了,夫妻同体,他确实是在偿还前世犯下的罪孽。 “老衲出去转转。”空寂退出了小院。 萧山又哼了哼:出去也找不着。 “还以为将军在此修身养性,脾气磨没了,原来只是表面功夫。”陈北庭略带调侃。 他又不做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活佛,修什么身养什么性,雪娘也不是这家伙救的,还指望他有敬畏之心?想屁呢!惹了他,什么寺庙他都能拆,什么得道高僧也能砍! “你又是来这做什么?”萧山冷瞅着他。 还跟那老和尚混一块? 想成佛呢? 陈北庭定定回望:“来看看妹妹的住处,可以吗?只是在路上遇到空寂大师,一路同行,倒是学习良多,心中迷雾消散不少。” 萧山不再说什么,进了屋,倒了一杯白水,朝跟进来的陈北庭面前一放,“我粗人,不爱喝茶。” 陈北庭正在端详屋子里的布置。 他也是有住农家院记忆的,只是这个院子竟是内有乾坤,里面的种种与城里也没甚区别,还都是顶好的。 是怕灵瑶不习惯吧? 萧山也不解释,任他打量一番后,才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萧山,今日来,还有件事要告于你知道。” 陈北庭手握茶杯,面上带了苦笑:“以前就觉得你面熟,谁成想,咱们之间,还真有关系。” 萧山连眉头都没动,大概猜想到他要说什么。 “你回过白杨村了,应该也查到我是陈大力的儿子了吧!“陈北庭在萧山离开之后也去过了,这话也不是询问,而是在阐述事实。 ”我离京前,养母去世,死前才告诉了我我的身世,当年,我亲母被左丞所骗,来到京城,却被剖腹取子,死于非命,而你爹当时与左丞结识,是间接导致我亲母受骗的原因。” “后来,你爹就一直打探我亲母的消息,直到我六岁的时候,他才寻到了我家,我记得他,和你长得相像,人高马大的,一来就想抱我走,吓得我大哭,引来了护卫,他对着我大喊:不能认贼做父。” “他被侍卫叉出去了,对不起啊,我被吓得生了一场病,倒把这段记忆忘得七七八八了,你爹,也算是死在我手里的。” 萧山对他爹的生死早想过了,听到此事,也只是点了点头,生出“原来如此”的感叹。 “没事儿,我也杀了你爹,扯平了。” 要是他俩真的顺风顺水地在白杨村长大,那前世的情敌岂不就是好兄弟? 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分开也好。 陈北庭被他的云淡风轻说得有些无语。 听着俩人是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似的,然而,因为陈北庭从未见过生父,很深的感情谈不上,萧山也是尘归尘土归土的性子,既然父辈事已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愁怨。 所以现在,依旧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 但也绝对不待见。 就在此时,院门被拍响。 “萧大哥萧大哥,快年节了,村里正在做年糕,柱子哥让你去倒第一瓢米!” 听着像是小四儿的声音,咋咋呼呼的。 萧山站起来:“没事了吧?没事赶紧走吧!” 陈北庭:“......灵瑶她,什么时候......” 他还没见到人呢,就赶人走,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他去白杨村带的那个小女孩是谁,都还没问。 “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你还是别来了,她见着你就觉得总是欠你。” “......” 有必要明晃晃地提醒他,灵瑶对他只有歉疚? 他都说以后只是妹妹了! 再说,灵瑶欠他什么,要欠也是他们皇家欠的! 第366章 凤世昊!果然是你 萧山借着去倒米的事赶走了人,又去做年糕的场地转了一圈,村里人喜气洋洋,能看出比以前日子好过了些。 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黑,门口跪着一人。 这一天天的,就不让人清净! 萧山点燃了灯烛,洗手,去厨房摊了些玉米饼子,就着一根萝卜打发了晚饭。 这才回到堂屋,坐到椅子上。 “听说你现在叫星冉,是主母改的名?” 随意一扫,目光却停在星冉的头上。 “是.....”看书喇 星冉刚答话,就看到一片阴影在顶上投落,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然后,她头上的簪子就被拔下。 梅花银簪,最普通的样式,大街上卖的多的是,但这一支,有一片梅花瓣有一处折痕,是当时因为雪娘逃离篱笆院,他生气攥得太用力给掰折的,后来虽然又掰平整,但却留下一道细微的折痕。 没错,这就是他送给雪娘的那一支。 怪不得不见她戴过了,原来是在这里。 可她就算赏人,也不可能将这簪子送出去? “簪子哪里来的?” “请主上责罚......” 星冉磕头,紧着声音将事情说完,便以头抵地,听候审判。 原来是他啊! 当时雪娘离开西南的时候,他就让人查过京城了发生的事了,那场瘟疫让她身体大伤,后被人掳走,但这个掳走之人却怎么也查不到,那人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 原来,是鲁彦墨啊! “该死的东西!” 星冉全身战栗,她想,大概这次,真的要为一个逆贼搭上自己的性命了。 可没办法,她认栽了。 “星冉,如果没记错,你是十岁的时候被本座收入军中的,还亲自训练过一段时间,也算是得本座亲传。” “属下愧对主上教导。” 星冉羞愧难当,匍匐在地上哀泣:“属下犯了重罪,请主上赐死。” “行了,你也算忠心,主母看重你,早就允你自由身,至于鲁彦墨,让封亦去查验,若真的是傻了,你便带着走吧,去个没人的地方,别再出现。” 雪娘放过的人,他便不会再插手。 星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了一般抬起头,却见主上将手里的簪子扔在脚边,用脚碾了个粉碎。 “还不快滚!” 一声厉斥唤醒浑身冰凉的星冉,她本能地遵守命令退出了小院。 直到外面的冷风一吹,才清醒地认识到,主上真的饶过了她,而且成全了她! 但她以后再也不是仙王宗的人了。 夜色中,她跪在门外,磕了几个响头:“属下定为主上主母立长生牌,日日祈福,望主上主母福寿绵长,儿孙满堂。” 几日后,封亦传来消息:鲁彦墨大脑永久性损伤,再无恢复可能。 自此,星冉在仙王宗除名,带鲁彦墨离开,不知所踪。 京城外,某牙行后院。 铁笼子的上方,趴着两头饿了几天的黑犬,呲着锋利的带血的牙齿,啃着铁笼,发出呜呜的低吼,腥臭的口水一串串地往下落,落到笼中人的脸上,身上。 凤世瑾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冰得发僵,手已经冻得跟胡萝卜一样肿。 自那日被恶犬惊吓,这几日天天做噩梦,他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些报仇的事,现在想的,就是谁能救他,救他出了这炼狱。 这些日,他也看明白了,牙行里,只有他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即便最近他不闹腾了,那些人也还是折磨他,泼他冷水,用恶犬吓唬,吃最差的食物。 他如今便如那丧家野犬,苟延残喘。 他想皇妹,如果她在,凤世昊绝不敢这么放肆,她知不知道他被人囚在这里,遭遇虐待...... “灵瑶,你真的不管皇兄了吗?” 他盼着有人来救他,可他还能不能等到?每一日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但他们的折磨还没有结束,他又被拖出了笼子,这一次竟然将他扒光了衣服,扔进了水里,一阵粗暴的刷刷洗洗,他被换上干净的衣服,蒙上脸带了出去。 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头一次出了牙行,原本还有些激动,但很快他陷入更深的绝望。 他被捆绑着带进了一座隐秘的楼子里,推进一个燃着香料的房间。 很快,他便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伺候好这位傅爷,回去便给你加饭,他最喜的就是像你这种白皮上带鞭印的。” 接着,一个大腹便便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进来,像查验货物一般看向凤世瑾。 巨大的耻辱涌遍全身,凤世瑾留在外面的眼睛迸发出滔天的杀气。 可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无力,连呜呜的咒骂声都弱得像猫叫。 朕是天子!朕是帝皇! 放肆!放肆! 房门被关上了,香料味更加浓郁。 老头开始验货了,一双恶心的手在身上游走。 凤世瑾咬住自己的舌根,却连自杀的力气都使不上,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他连父皇都不如,父皇好歹葬入了皇陵,而他,要屈辱地死在这样的地方。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凤世瑾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站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得救了? 从地狱到天堂是什么感觉,凤世瑾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被蒙面人带出了楼子,扔进了一处民宅,身上的力气也渐渐回来了,但刚才那种屈辱与绝望感犹在,让他身体依旧悲愤地颤抖。 蒙面人扔下他就走了,又进来一个人。 “凤世昊!果然是你!畜生,你害朕!” “还有力气骂人,可见折磨的还不够。” 凤世昊一身锦绣蓝袍,金尊玉贵,与落魄枯瘦的凤世瑾形成鲜明对比。 他蹲下身,目中清冷无情。 “才一个月就受不了了?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当初灵瑶可是在人贩子手里过了好几个月,你说,她都受过些什么苦?” “你好歹还是在官牙手里,抓了灵瑶的,可是视律法为无物的私贩呢!” 第367章 时时在做着迎接女主人的准备 凤世瑾停止了咒骂,一双与灵瑶相似的眼形渐渐睁得滚圆。 “你说,什么?” “说的什么?皇上不是知道吗?神武将军是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灵瑶,你是觉得人贩子会好吃好喝当公主一样供着她吗?” “你才待了一个月,便成了这般模样,待过几个月的人,就是她站到你面前,能认得出来吗?” “你说,从小软得跟面团似的灵瑶,被恶狗吓唬的时候,会不会也是每天晚上做噩梦,是不是大把的掉头发,是不是每天吃馊饭,是不是被人像畜生一样拖来拽去,肆意贩卖,肆意,羞辱?” 凤世昊面目开始狰狞,好不容易控制自己的面皮不再抖动。 而凤世瑾已经傻了一般,双手抠地,全身止不住的战栗。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她是神女......是有气运在身的......没人敢那么对她。” 然后,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凶狠地瞪向凤世昊嘶吼:“你胡说,你在抹黑神女的名声,我知道了,你想篡位,想要将灵瑶拉下神坛,想要独占王权!” “哈哈哈哈!”凤世昊大笑起来,笑声带着可悲。 “凤世瑾,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敢承认,你只想着她风光璀璨的从前,而不肯相信高贵的凤凰也曾零落成泥,只把好看的东西往她身上堆砌,就以为能掩盖住她丑陋的伤疤吗?” \"她没有丑陋的伤疤,她完好无缺,不准你这么说她!\" 凤世瑾吼的喉咙都要撕裂,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还是别人听,只是他那痛苦的面容还是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的,他知道神武将军是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她的。 可他从不敢去问,不敢去碰触,假装不知道她遭遇过的不堪,以为那样,皇妹就还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被好好保护着的小公主。 他不肯承认,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她,那惨痛的一年,他和问棠丢失了她的那一年,他下意识的屏蔽。 以为她回来了,就会和以前一样,享受最好的,做最高贵的神女,以前的一切,就不要再去回想。 所以,他也不肯承认萧山,因为他的存在,总是在时刻提醒,皇妹是被一个低贱的泥腿子所救,而他们,曾经是多么没用。 “可怜皇妹,竟是替你这样的人稳固政权,神武将军,拼着性命驱逐鞑虏,护卫山河,凤世瑾啊,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灵瑶弃你离去,你真的不知道吗?”m 凤世瑾紧紧攥着拳头,声嘶力竭:“她没有弃我,没有弃我!我是她最亲密的哥哥,你这个孽种休想离间我们!” “是,你是他最亲密的哥哥,所以你做的事情,才会更令她心碎!凤世瑾,这些天你是不是也想渴望人来救你,甚至幻想,谁能将你救出地狱,你会给他封官进爵,像对兄弟一样许他一世荣华? 那有没有想过皇妹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想有个人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救她于苦海,为此,她可以视他为神明,奉献她的一切? 这个人出现了,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萧山!那单单是救人吗?那是给于她重生!甚至,她的后半生,都可以为萧山而活。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既当时没有出现,那后面,就再没有资格打着兄妹情深的名号去干扰她的一切! 所以,你一定是做了不可挽回的事,那废弃的神坛,还有,大巫临死说的那些话,景国再无神女,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比谁都清楚!” 景国再无神女! 涅盘,重生,时光倒流! 与皇室的羁绊已断! 乱哄哄的声音纷乱的冲进脑子,凤世瑾抱住头,那些刻意被他隐藏的,被他压住的猜想,此刻,再也无法躲藏!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朕没有,朕没有!朕没做过......朕.....” 凤世昊看着涕泪横流大受打击的凤世瑾,没有任何报复后的开心,心头反而更是沉重发闷。 神武将军已经回村了,但是他的身边,没有女人。 所以,灵瑶去了哪里? 是那所谓的涅盘没有成功吗? “看着人,别让他死就成!”凤世昊交代看守。 后又想起什么来,回身:“哦,忘了告诉你,你选的那个皇后,一下毒害了两位嫔妃,已经被本王打入冷宫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凤世瑾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嘴里依旧一遍一遍地嘟囔着,根本没有反应。 凤世昊冷酷的嗤笑一声。 这才一个月,还早着呢!不抽到他清醒,就别想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恍惚,年就过去了。 大雪封山,青云山一片银白,树枝上,挂着晶莹透亮的冰凌,那是一个纯美梦幻的世界,与山脚下的炊烟自成界限。 萧山开着屋门,坐在火炉边煮着茶,眼睛对着山上的某一处。 他不怕冷,但这个家,时时在做着迎接女主人的准备。 屋里还有两人,是军营轮流回来过年的大将军袁步非和已经被封为侦查营小队长的芋头。 芋头身上穿的是军服,胸前绣着威风的虎头,是虎翼军的统一军装,而且这次回来还特意带了个小跟班。 萧山很明白一个少年想要回乡炫耀的心思,那面对村里人时故意老成持重的步伐实在是太过明显。 这让袁步非实在是无语至极,恨不得立刻赶他回边城。 萧山却觉得挺好,少年人总要有点活力和傻气,不像他...... 再说他也只是炫耀,又没别的坏心思,回来还知道去老村长坟头烧柱香,去同族的叔伯家拜年。 哪怕曾经只吃过人家一口馒头的家里,也送了礼物过去。 知恩图报,当真不错了。 “你个毛孩子,快出去继续炫耀去吧,再不去就没机会了,过了初六咱就走!” 袁步非赶走了屁股跟长了刺似的芋头,转头继续与萧山聊天。 “大哥,你总看那山干啥?讲真的,你这次要不要一起去边城转一圈散散心?” 至于大哥刚才说的,嫂子在外面养伤,养完伤就回来的事,也就芋头那个傻小子信,他又不是小孩子。 养伤为什么大哥不跟着?他能放心? 说不定,人真的是没了,大哥这是不肯认清现实呢! “兄弟们都想着你呢!老吴那个家伙这次回不来,还难受得不行,骂了你好几天。” “还有,还记得离军营很近的那个香香酒馆不?那老板闺女儿整天问你呢,可能真是对你上心了。” 第368章 哥给你报仇去 袁步非还要再说,凳子就被跺翻了,他一屁股蹲在地上。 “你嫂子随时回来,你说这话要是让她听见,看老子不弄死你!” 完了,大哥好像真的陷入自我幻想了。 “大哥,我发现你好像,变白了些。” 是不是冬日不怎么出门给捂白了?可不是天天出门吗?他来了两次才堵上他。 \"嗯。\" “大哥,跟我一块去边城逛逛呗?” “不去,你嫂子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 袁步非:“......大哥,仗打完了,老吴闲得慌,整天拿着那破石头做阵,戏弄兄弟们,你给支个招,怎么治他?” 石头? 对,吴洲白手里还有三块石头,雪娘需要那能量,他得把他的那两块给要回来。 “你回去跟他说,把我的那两块石头还给我。” 袁步非:“......” 大哥真不愧是大哥,总能直击敌人软肋,釜底抽薪。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吴洲白骂人的场景了。 正月初三,村里人三三两两地串门子拜年。 芋头背着手,带着他的跟班小兵,见到迎面来人,就转头,对着小兵教导。 “平日里,多看多观察,即便你觉得很不起眼的东西,说不定就藏着大秘密,咱们做侦查的,就要比别人多长两只眼。” “是,多谢队长提点。”小兵连连点头。 “哎呀,芋头,哦,不是,王猛兄弟,过年好啊!” 村人带着笑,热情相邀:“去我家坐坐吧?你嫂子备了茶水。” “啊,是刘响哥啊,我要去找海子哥,先不过去了,改日改日哈哈!”芋头熟练地应对着,面上不显,内心却得意极了。 这家伙,以前可没正眼瞧过他,当他是村里的害虫一般,现在却笑得跟朵花似的。 哎,人呀,就是这么趋炎附势。 刘响看着芋头壮实的背影,感慨:芋头真是与以前不同了,变化可真大,不是那个偷东家衣摸西家饭惹人嫌的小厮孩了。 刘响收回视线,就看到徐大富的二闺女从身边路过。 “啊,二妞啊,这是去哪里了?” “去我姥家走了走。” 徐二妞低着头,不想多说话。 但刘响却跟了上去,与她并排走。 “二妞,我听说你姐回来了?前头她嫁的那个酒鬼,掉河里淹死了,现在没人来找麻烦了,听你爹说要再给她找一个?我小舅子有个朋友......哎哎,你跑什么跑,算了,回头我跟你爹去说。” 徐二妞憋着一口气跑到家门口,正看到徐大妞站在门口磕瓜子。 看着她高耸的颧骨,黑瘦黑瘦的模样,徐二妞又恨又心疼。 “你真傻,到底回来做什么?” 哪里不比这个家里强,她以前过得跟牲口一般,嫁人也是因为人家出的彩礼高,爹根本就是卖闺女,还一连卖了两次,说不定马上就有第三次。 “你才傻,我都不能生育了,当然要回来靠兄弟,娘说过了,让我帮着把弟弟养大,以后他就跟我亲,给我养老。” 徐大妞吐了瓜子皮,十分不友好地看着徐二妞。 “你没出嫁前,就紧着干活吧,我要养养身体。” “傻子!你觉得娘能做主吗?”徐二妞觉得她姐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你知不知道爹......” \"行了吧徐二妞,别一副姐妹好的样子,以前我挨打的时候,你可没少在一旁点火,我听你的才是傻!\" 徐大妞拍拍手,扭身进了门。 徐二妞语塞,她以前确实不懂事,可自从徐大妞出嫁,家里的活计全落到她头上,她就慢慢想明白了。 爹的眼里只有弟弟,姐在家里干了这么多年活,他都眼睛不眨地卖掉,哪里有什么父女之情。 卖完姐姐,就轮到她了。 徐二妞想到先前姐姐嫁的那个酒鬼,浑身打了个哆嗦。 她不想被卖掉。 她跑进家门,趁着徐大妞还没走进屋,再次小声开口:“你要留下也可以,但别傻得再把手里的钱拿出来了。” 等她手里的钱全被爹哄了去,那就一点用处都没了。 反正她提醒了,能听就听,不能听拉倒。 这边芋头带着小兵继续晃悠。 刚转进一个巷子口,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圆脸花袄子,大眼小酒窝,嘿!这不是小丫头燕子吗? 芋头正要假装生气吓唬吓唬她,却见小丫头抹了一把眼睛,从一旁跑了。 “嘿!你给小爷站住!” 小兵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上去,就将燕子给挡住了。 “让开!”燕子扯着嗓子大喊。 嘿呦,个没长多少,声倒是越来越高。 芋头上前,正要奚落,却看见她眼睛发红,睫毛上还沾着泪,一脸委屈。 不禁脸色一沉:“被谁欺负了?哥给你报仇去!” “用不着你管,你算哪门子的哥!” 燕子看着长的又高又壮又黑了的芋头,差点认不出来。 后面传来她娘的叫唤,燕子一溜烟儿又跑了。 芋头指挥小兵:“你快去跟着,把她带回来!” “是,队长!” 而芋头则是拦住了燕子娘。 “奶,没事,我的人跟着了,这咋回事啊?谁欺负她了?” “哎!”燕子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也红了,“芋头啊,不是,王猛,家里出了点事,让燕子受了些委屈。” “走,正好去看看爷,你跟我说说咋回事。” “这......” 燕子娘面色不好看,这种事,跟外人有什么可说的。 可这王猛,现在大小是个官,听说在军营里混的很好,也不敢轻易得罪。 到了家里,还是被芋头刨根问底的问出了原因。 原来是燕子爹在外面做工认识了一个朋友,时间长了,也互相了解,相处的很是不错,那朋友家有个儿子,比燕子大个三岁,从小身体不怎么好,动不动就生病。 那朋友见过燕子,十分喜爱,说她自带福相,旺夫旺家的。 前几日,二人一块喝酒,喝的有点多,不知咋的就说到结个儿女亲家啥的。 燕子爹醒酒以后,以为自己胡说八道,但当那朋友拿出按下手印的结亲书,他傻眼了。 再去一打听,他家那儿子哪是简单的身体不好,前些天刚从鬼门关救回来,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他这是被人算计了! 他去找那人理论,却吃了一顿软钉子,说他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根本就不把结亲书还给他。 还说等燕子及笄后,就来接人。 “我艹!阴险!”芋头大骂。 第369章 这死丫头骗他钱? “哎!是我害了闺女啊!”燕子爹捶胸顿足。 此时,小兵也已经拉扯着燕子回来了,小姑娘憋着个嘴,要哭不哭的样儿。 以前跟他屁股后边整天大侄子大侄子的叫,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真没礼貌。 \"嚯!叔你别恼,有我们队长在,这都不是事儿!\"小兵骄傲道:“我们队长向来惩凶斗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面善心黑的老无赖。” 那是,芋头赞同地对着小兵点头。 哎?不对啊! 他一脚踢过去,“滚犊子!我叫爷,你叫叔?占谁便宜呢!” 小兵连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口误口误,队长息怒,是爷,爷你别急,咱队长给你出气!” 燕子吃惊地抬头看向芋头,燕子爹和她娘也都愣住了。 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孙子,以前吃苦的时候,他们也没帮过人家,现在他真的能给处理了这事吗? 那边人家族挺大的,怕是很棘手。 “芋头,这是真的吗?你,你能把结亲书拿回来?” 拿什么拿啊!直接撕了不就完了吗? “啊!爷告诉我是哪个王八羔子,我给你处理!” 不就是个老无赖吗?好对付。 以前这小丫头也偷拿过不少吃的给他,算是还人情了。 “芋头!”燕子爹激动地跑过来攥住他的手,\"那户人家族人不少,我去村里再叫几个人你带上,要是能拿回那结亲书,就是让爷叫你爷都成!\" “哎呀!这说的啥话,爷你等着吧!不用叫人,小......我可是上阵杀过敌的,对付这么个玩意简单的很!” “好好好,好孩子啊!” 燕子爹真后悔当时人家没爹没娘,爷爷又死了的时候,没有帮衬上一把。 芋头知道了地址,带着小兵就出了门,燕子追上来,“哎——” 忽然不知道叫什么。 要是再叫大侄子,怕是有点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了。 他以前就被她烦得要死,现在还能帮这么大的忙,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嘿!小丫头片子!懂事了啊!” 芋头现在又高又壮,这么一对比,可真找不到之前的味了,简直就是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子嘛! 以前虽然表面上很烦她,但心里其实挺高兴的,他在村里没玩伴,也就这个傻孩子不管别人说啥,整天跟他后面跑。 “行嘞!在家等着吧!咱小燕子长得这么喜人,可不能嫁进那等子阴险之家。” 芋头那手在燕子头顶使劲揉了揉,将那梳得整齐的辫子弄得乱糟糟的,才哈哈笑着离去。 燕子脸红通通地跑回了家。 芋头带着小兵找到那户人家,一直在外面等到夜深人静,才翻墙进去。 这等子恶人,只能以恶制恶。qqxsnew 当那个病恹恹的儿子生命受威胁,惊得翻白眼的时候,那老不死终于把结亲书拿了出来。 芋头大刀往桌上一劈,木桌成了两半。 “老东西!小爷在战场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万,敢把主意打到我妹子头上,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小兵有样学样,把凳子给劈成两截。 “咱队长可是神武大将军的亲信,最是疾恶如仇,个老家伙,一肚子黑肠,敢动泊子村的人,那就是跟神武大将军作对!你整个族人都捞不着好!” 小兵不知道萧山就是神武大将军,借用名头,那是说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芋头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这事可不能让萧大哥知道。 那人一家子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连连求饶,病儿子在床上咳得死去活来。 芋头和小兵恐吓一番就跳墙跑了。 第二天就把结亲书拍到燕子爹面前,把燕子爹娘激动得又是感谢又是留饭。 过了初六,芋头要走了。 燕子又跑了过来,圆圆的小脸跑得红彤彤,喜庆的碎花衣衬得人格外活泼。 “王猛!我爹病了,可能前几日受了些惊吓,家里没钱了,你能不能借我们些钱?等你再回来,就还你。” “行,要多少?二两够不够?”芋头说着就掏钱。 \"不够,最好八两。\" 啥?八两? 有点多。 他的军饷倒是一直攒着,大概有个十来两,一下子拿出八两,有点心疼。 不过人家是借,又不是不还,给就给了,他现在也用不着。 “给你!” 芋头有点肉疼地把钱给了燕子。 燕子马上掏出一张纸,还有一盒红泥:“这是借据,你按个手印,我不会赖账的,很快会还给你!” “嗨呀!”芋头暗道自己刚才真小气,“这有啥好按的,小爷还信不着你家咋的,都乡里乡亲的......” 然后就被燕子抓着手按上了手印。 小兵疑惑:“不是应该借钱的人按手印吗?” 芋头脸一僵。 对啊! 这,这死丫头骗他钱? “王猛,这可不是借据,是结亲书,你定亲钱给了,手印也按了,还有两年我就及笄,你别忘了来娶我。” 燕子说完,一溜烟的又跑了。 “我艹!队长!你赚了!便宜啊,八两银子!我们村都长到十两了!” “我去你娘的!” 这次小兵没拍到点子上,芋头气的不行。 他这是把自己卖了啊!太丢人了! “不行!小爷要拿回来,死丫头片子敢算计小爷,胆子肥了哈!” “哎呀,队长,袁老大还在等着呢!快走吧!大不了你以后不回来,她也没招!” 说的也是! 现在没时间,先不收拾这死丫头了! “我可告诉你,回了军营,你敢把这事说给别人听,我灭了你知道不?” \"不敢不敢,小的绝对不说!\" “你先走着,我要再去跟我大哥道个别!” 芋头撵了小兵,自己又跑去了萧山家里。 第370章 越过越像个和尚 又是两个月过去,天气渐暖。 自从凤世昊那日说了那番话后,凤世瑾整个人完全没了精神。 都不需要再对他进行折磨,自己都快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没了。 还需要人喂饭,才不至于饿死。 “凤世瑾,原本本王是想把这景国搅乱的,但想了想,这终究是皇妹和神武将军操心操肺,拼命保下来的,本王还没有资格处置,你继续回宫做你千尊万贵的帝王吧,皇妹留给你的,你可要好好守着啊!” 做你的孤家寡人去吧! 他不玩了! 凤世瑾又被秘密地送回了皇宫,除了福禄,无一人知晓,真正的皇上,回来了。 凤世昊出了皇宫,迎着太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糟烂的京城,他早呆够了,他要去找灵瑶和他的妻女去了。 “主子!侧妃娘娘和小郡主,不见了!”十三落到跟前,头颅深深地低下。 “你他娘的说什么!” 凤世昊头一次爆粗口,抓住十三的衣领,凤目森然。 “是雷华!找到了别院,属下无能,娘娘和小郡主,被他抓走了。” 十三头一次觉得自己很笨,一个小小的调虎离山,就将他骗走了。 小郡主还那么小...... \"雷华!\"凤世昊咬牙:“在各回京的关卡设埋伏,快去!” 那小人无非是想要挟他,玲珑和女儿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尽管如此想,但他还是乱了心。 第三日的时候,雷华终于在某个进京的路上被发现,只是,他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并没有他等待的人。 “呵!摄政王是找你的女人和孩子吗?可惜啊!” 雷华看着围堵的一圈人,心知今日应该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可惜那女人太烈性,抱着孩子跳崖了!” “给本王抓住他!” 一群死士蜂拥而上,很快就将雷华压在地上。 凤世昊用刀抵住他的脖子,声音鬼魅般森冷:\"她们,在哪里?\" 雷华毫不畏惧地仰着头:“早就被阎王请去喝茶了!乱臣贼子!我只恨杀不了你,为皇上报仇!” “对妇孺下手的小人,别说的对皇上忠心耿耿,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势罢了,本王再问一遍,人在哪里?”qqxsnew 刀刃入了肌肤,血液流下。 雷华恶毒地笑:“你夫人,临跳崖前,捂着你女儿的眼睛说:别怕,爹爹会来救我们的。” 凤世昊手一抖。 雷华的嘴角有黑血流出来。 卫虎掰开他的嘴,已经晚了,“主子,他嘴里含了毒药!” 随着话落,雷华脑袋一歪,就那么死了。 凤世昊的眼神有些发木。 卫虎见此,赶紧提醒:\"主子,此人先前曾棣属于刑侦司,最善拿捏人心,您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话,娘娘和小郡主一定不会有事,属下这就带人沿途去寻。\" 对,不会有事的。 只是,她遇险之时,他总是不在身边。 他永远愧对她。 根据雷华的踪迹,卫虎带人将周围到京城的路线全排查了个遍,城镇,村落,几乎翻遍,包括大大小小的悬崖,却一无所获。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短短的时间,他那点仅存的侥幸心,也荡然无存。 摄政王离京,帝王不振,朝臣又请空寂大师入宫。 许久不见的前禁军统领宋北庭同空寂大师一起入宫,与帝王相谈两日后再次离开。 后,明德帝宣布景国神女闭关静修,民愿祈福由渡生塔负责。 两年后。 又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青云山下泊子村。 王秀兰在地里拔了一筐菠菜,照旧择好了分出一半来,去给萧山送。 这两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因为见萧山不怎么去集市买菜,饭食都是对付着过,所以,她时常过来送些种的菜,包括其他村民,也是不时的送点,直接放在门口,等萧山回来,自然会提进去。 虽然都说雪娘是在外养伤,但时间久了,村民心里都有了疑虑,纷纷猜测萧娘子是不是不在了,不然,什么伤要长年累月的养,而且也没见萧山离开过泊子村,他就不去看看? 特别是今年过年的时候,甚至有人明里暗里找她打听,萧山有没有再娶的意思了。 哎,这有雪娘在前,什么人还能入得了萧山的眼呢! 可总这么一个人过,也不是个事儿啊!最可惜的就是连个孩子都没留,这要到老了,可是很凄凉的。 “哎——” 王秀兰叹了口气,照样将菜往门角一放,只是弯着腰还未起身,就感觉头顶有风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飞了过去。 等站起来,就看见一个黑影子跟那鬼魅一般飘向出村的路上,眨眼就不见了。 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 王秀兰吓得脸煞白,反应过来就觉得不对头。 那可是从萧山家飞出来的,可能是个飞贼,刚才是在萧山家里偷东西了。 这可不得了,她得赶紧去找萧山。 年前村里有人去投奔儿女,卖了两亩地,被萧山买了下来,现在正值春耕,他应该是去侍弄那两亩地去了。 到了田间,萧山果然在翻地。 “萧兄弟!坏事了坏事了,你家招了飞贼了!” 王秀兰跑过去,把见到的说了一遍,“往村外跑了!你快回去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放心,我家里的东西,无人敢偷,嫂子不用担心,回去吧,我把这地翻完再说。” 家里值钱的就是那些家具,飞贼也扛不走,再就是卧室里的东西,飞贼若是真偷了,那脑袋也要搬家了。 这地还差一点就翻完了,翻完他还要上山一趟,昨天在鬼林外面像是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他得再去瞧瞧。 “哎,可......” 王秀兰见萧山又干起活,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又暗叹了一口气。 萧兄弟是越过越像个和尚了,无欲无求的,啥都不放在心上。 王秀兰只得回去了。 萧山心里想着昨天山上的动静,脑子又想到个事情来,前几日,花婆婆吵着非要见他。 她已经老得躺床上起不来了,看光景,是熬不了几日了。 “山啊!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 “红彤彤的嫁衣,真好看啊!” “我就说是神女嘛!一模一样的。” 第371章 看人家亲热,不怕长针眼吗! 当时以为花婆婆又在胡言乱语,可是昨天又听到那动静,以前里面像是被封住一般,可是半点动静都听不到的。 难道,雪娘要出来了? 锄头掉到地上,萧山干不下去了。 先去山上瞧瞧再说。 已经是晌午了,太阳有些刺眼,因为刚才干活,他额上出了些汗,一滴汗顺着额头滑到眼睛里,杀得微微刺疼。 田垄上,有一片红色朦朦胧胧映入眼睛,他眨了眨眼,恍惚看见一团红火朝这飞来。 “阿山——” 清脆如山间百灵的声音,还有绽放的火红裙裾,像开得灿烂的山茶花。 萧山僵在原地。 他摇摇头,觉得这大概是个幻觉,伸手擦了擦眼睛,复又抬头。 近了,近了,那团艳红踏着刚刨过的松软的土地,朝他扑过来。 “阿山!我回来了!” 喜悦的声音高昂又热烈,温热的馨香扑鼻,一时分不清是岭上开得正旺的紫色小花的香气还是...... 萧山被扑的竟是后退一步,堪堪停住僵直的身子,眼神发虚,手臂却不听使唤,半天动弹不得。 然而,怀里的人是实实在在的,地上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是真的。 “雪娘......” 发热的眼眶,颤抖的心脏,还有终于能够支配的双臂。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 猝然而起的大笑惊走田间探头探脑的田鼠,火红的裙裾在空中飞舞。 她回来了,终于见到他了。 头埋进宽厚的肩膀,在他熟悉的臂弯中旋转。 大笑渐渐变了腔调,夹杂着男人压抑的哽咽,成了令人心疼的低泣。 …… 萧山背着雪娘穿过田野,一步一步朝家走,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闻着熟悉的气息,红着眼睛,却弯着唇角。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半路上,王秀兰瞪着眼睛看着萧山背着个新娘子逐渐近前。 新娘子歪头,白莲一样的脸蛋宛然一笑:“秀兰姐。” 啊? 王秀兰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一时失了言语,直到二人拐了弯看不见了,她才“啊呀!”一声,狠拍了一下大腿,朝家跑去! 那可不是雪娘吗?还真的回来了啊! 就是脸圆了些,差点没认出来! 萧山将人放下,掏出钥匙,背着身子,插了几次锁孔都没插进去。 等终于进了门,他回身,看着俏生生站在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她模样一点没变,就是当时的孩童长大了。 但与没有涅盘前的样子不太一样,脸是圆润的鹅蛋脸,带着似年幼的娇憨,唯有那双漂亮的杏眼,丝毫未变。 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 降世之时的样子。 但里面的灵魂不变,是他前世今生的娘子。 “阿山。”雪娘被他那双虎目看得微羞,红霞浮上双颊,目中情意绵绵。 萧山这才清醒一般,门猛地合上,像刚睡醒的雄狮,将人压在门板上。 他热烈的,疯狂的亲吻,吻过颤颤的蝶翅,可口的雪腮,挺翘的琼鼻,芳香的唇瓣。 门板“咯咯”作响。 她给予回应,用尽全力。 身子被轻而易举地提起,他将她抵在半空,以仰头的姿势继续唇齿相连。 他每天都在数着日子,从第一天离开,到如今,两年三个月零七天,真难熬啊。 他其实做好了等五年甚至更久的准备,却又无时无刻的不想着她会突然出现。 如今,她真的就在他的期盼中出现了。 他感谢她,没有让他等那么久。 他的爱人,也在竭力朝他奔赴。 一声“当啷”,在身后响起。 若是以前,家里有人绝对逃不过萧山的耳朵,何况是故意弄出的声响,但是现在,他的耳朵不管用了。 直到又是连续几声“当啷”,他才停了动作,抱住软软攀附在他身上的雪娘,大口喘着粗气。 她雪白的脸带上肆虐过的痕迹,唇瓣肿得像层层叠叠绽开的海棠,被他从门板上放下来,整个人都要虚脱。 萧山打横抱起,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金莲青年。 他的手臂倏然收紧。 他在害怕。 怕这个人。 之前每个寂寥的夜晚,他捻转反侧睡不着,便会止不住地想到这个人,然后,越想越怕。 他怕他,不将雪娘还给他,或者,带走她。 他那么强,在他面前,他曾引以自豪的力量那么渺小。 萧山的紧张全表现在身上,手臂勒得紧。 雪娘水蒙蒙的眸子看向椅子上冷着一张脸的人。 这个三哥,不是跟他说了出去转一圈吗?怎么还在这里! 看人家亲热,不怕长针眼吗! “三......” “太弱!” 阿普松释皱着眉头,“明日你跟我修炼!” 真是无法想象,连一个凡胎都压不过,看刚才那劲头,阿银这气息明显处于弱势,弱到被人碾压的地步! 哎,好歹是来自海灵天,咋这般没用呢? 雪娘抱紧萧山,“他不跟你修炼!” “我说的,是你!” 阿普松释都想翻白眼。 这都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刚才都被人压得毫无反抗之力,人家十分气势,她顶多能回应上三分。 这还怎么灵修,不是白白浪费体力吗?光行动不长灵力那就是纯浪费时间! 萧山的手臂又紧了几分,眸色发沉。 “我跟你修炼,让她休息。” 阿普松释又不想开口了,他觉得阿银和她的大曜神君脑子都不大好使,他一个凡胎修炼个什么劲? “咱不去修炼。”雪娘搂着萧山的脖子,“浪费时间,好不容易才回来,要你天天陪我。” 然后,她又转向阿普松释:“三哥,你刚来这,很多事情不了解,拿着银钱去街上转转去,让你给我买一套好看的裙子,看你买的是什么,这都是结伴侣时穿的。” 结伴侣要穿红色? 在海灵天是要穿金色的。 果然是不太一样。 行吧,他就转转去,刚才看到一种食物,闻起来很香的样子。 就是这银两,花的差不多了,他得再拿些去。 阿普松释轻车熟路地进了卧室。 “你叫他,三哥?” 萧山不确定,是他想的那个哥吗? 雪娘拍着萧山,挣扎着下来,跟着跑进卧室。 正见阿普松释从柜子里翻出一沓子银票在研究。 “你放下!”雪娘夺过来,然后又翻柜子,找出了几块碎银,还有一串串用红绳穿的铜钱。 阿山放银钱的习惯真是一点没变。 “拿着这些,就能买好多东西,问清楚了再给人家钱。” 雪娘把一串铜板塞给他。m 阿普松释疑惑:“可我刚才用的是这一种,用了三个才买回的裙子。” 他指的是一掂20两的银子! 第372章 不会身子骨不行了吧 什么!!!! 那她身上这喜服就是花了60两喽! 笨蛋三哥,让人给骗啦! 60两够一家好几口吃好几年了! 灵瑶怨念的看着他。 阿普松释又观察起铜板,难道刚才那人伸出三个手指头,指的是这种银钱? “没事,三哥快去吧,多买些东西自然就知道怎么用了。” 萧山在后面听完一番话后,适时开口。 他听出来了,这位三哥,好像不知世事。 阿普松释对萧山的话很是赞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得对,他记忆力超厉害的,只要听过一遍就能记住! 萧山感受着肩膀的重量,之前不知他身份底细,只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恐怖如斯。 现在,就算冷着脸,依旧面无表情,但就是觉得,傻乎乎的? 是他的心境变了,还是,参透了这位三哥的本性? 阿普松释出了卧室,依旧是一个翻跃,跳墙出去了。 “哎?” 雪娘又跟在后面,当然全程看见了,无奈地跺了跺脚。 她对三哥,很在意...... “好了,以后就懂了。” 萧山将她拉进房,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再次细细地打量。 他们是老夫老妻,恩爱过无数次,她不怕缠绵之时他的肆意摆弄,但却怕这种能将人溺毙的灼灼凝视。 雪娘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刚才疾风骤雨的亲吻还让她的嘴巴发麻,被扫荡过的脸,又烧起来。 她垂首,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现在,真的就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很疼吧?” 萧山的声音很轻,唇又珍惜地扫过她的头顶。 想想都疼。 修复经络的过程,也一定很辛苦吧? 雪娘想了想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了。 “不疼,太快了,没啥感觉就失去意识了,倒是你,一定很难过。” 雪娘抬头看他,可他的脸紧压住她的头顶,只能看到滚动的喉结。 可别不是又哭了吧? 雪娘的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哎呀,果然出了茧就知道饿了呀! 萧山听到声音,低头看向她的肚子,眼尾还能看见一抹红,他的手迟疑地放到她的肚子上。 “还会,吃得很多吗?” “不会啦!我真的完完全全好啦!你做,一盘鸡蛋饼就可以喂饱我。”灵瑶伸出一根手指头,“走呀,我来烧火。” “好。” 萧山松了气,两人紧紧牵着手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萧山压根没打算让她动手,她露在外面那嫩白的手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还真是刚孵化出来的小仙女。 谁舍得让小仙女干活? “你别动手了,小心木刺,好好坐着,马上就好。” 把她按在凳子上,萧山麻利地打鸡蛋,撒面粉。 也幸亏村民送来的蔬菜,葱花菠菜都有。 雪娘打量厨房,东西都崭新齐全,还都是上好的,显得厨房小了些,如果是两个萧山,还真是转都转不开。 “干嘛置办这么多东西?” “哪里是我置办的,还不是你那大皇兄,房子被村民盖好了,没他的用武之地了,可不使劲往里塞东西。” 萧山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生火,倒油。 雪娘想了想,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她来这一遭,也不是一无所获,全是荆棘。至少帮助过的百姓会感激,还有大皇兄,玲珑,青禾......很多人,都还是念着她的。 最令她开心的,当然还是这个正为她做饭的男人。 萧山正在锅台前倒鸡蛋液,灵瑶站起身,就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萧山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动了动,缓缓的扬起。 他再一次感受到,她是真实的,会与他说话,会拥抱他,会填补他空了许久的心房。 从今往后,他不会半夜捻转反侧,睁着眼睛出神。 也不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喊一声“雪娘”之后,发呆许久。 更不会,一个人撑着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这世间游荡。 他也,活过来了。 就那么被身后的人抱着,做完了鸡蛋饼。 “真好吃。” 雪娘吃得异常满足。 萧山看得更满足。 为她洗衣羹汤,这样的日子,他幻想过许久了。 今日大喜,她一身火红的喜服,倒是应景。 萧山又想起花婆婆的话,心里感觉很是奇妙。 “吃完,咱们去看看花婆婆。” 嗯?雪娘疑惑,但也没多问,一口气吃光了鸡蛋饼,萧山已经拿了帕子为她擦嘴。 “你还在把我当闺女养啊!” 萧山眸色渐深,手摸上她的唇瓣:“刚才感受不到别的?” 感受到了。 不是当闺女。 雪娘抿唇垂首,眼睛放在他的手指上。 “是不是不那么糙了?”萧山靠在她耳边,缓缓低语:“每天都擦绵羊油,就怕刮疼了你。” 刮疼吗? 雪娘脸色绯红,瞅着那手指发起呆来。 萧山清了清喉咙,“不着急,来日方长,咱们先去看看花婆婆。” 他得再询问一下三哥,她的身体是否真的没问题了。 牵起她起身出门。 好乖。 像刚成婚的娇羞小媳妇儿。 “三哥是你亲哥哥吗?”随意问。 “嗯?嗯!“雪娘重重点头。 \"三哥的魂魄藏在金莲里,一直没有放弃修炼,这次出世正碰到一个缺魂之人,就被吸进这个身体里了。他是我剩下的唯一一个哥哥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活下来。” “那可真是老天保佑。” “是啊是啊!” 萧山微笑,他说的不光是这个,他是庆幸,在雪娘生死之际,恰逢金莲出世,三哥现身,时间恰好赶上了,否则,那后果......qqxδnew 真是老天保佑。 他打了个哆嗦。 那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就像发生在昨日,想一想就让人惊悸。 “你冷啊?”雪娘皱眉:“你不会身子骨不行了吧?” 萧山瞪她一眼,“那也是被你折腾的!” 进了花婆婆家的门,陆青松都惊了,“主,主上,我娘刚才还念叨......” 说神女来送她了。 天哪!这可不就是活生生的神女,和家里的挂像一模一样的! 萧山也是疑惑,花婆婆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怎么会说得那么准,能掐会算似的。 花婆婆今日一大早就让儿子给穿上了寿衣,面容安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身上无病无灾,算是寿终正寝。 “花婆婆......雪娘来看你了。” 雪娘蹲下身,握住花婆婆的手,这个老人,曾让她的婚礼变得更加庄重和完美。 她一直对她带着敬重之情。 没想到,她刚回来,她却要离开人世了。 第373章 补上合卺酒 “神女,神女果然来送我了。” 花婆婆迷蒙蒙的半睁开眼睛:“先祖说,只要心虔诚,死前就能见到神女,神女会给我们祝福,下一世,便会一生无忧,安乐祥和。” “对,花婆婆一生心善,理应有此福报,下一世,必如您所愿。”雪娘轻柔地说。 她的先祖必然是五百年前受她恩惠之人,虽然,她早已不记得。 花婆婆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这次再没有睁开。 萧山摸了摸雪娘的头。 虽然她总说自己没有普济众生的责任,也没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神的称号只是被人强压在身上的,她厌恶,抗拒,说自己实则冷心冷情。 然而事实上,她救了那么多人,受过她恩惠的百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她是无愧于这个世间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萧山安慰雪娘。 “我知道,毕竟是相识之人,难过一会儿也是人之常情。”雪娘回。 要不然岂不是没心没肺的石头人了。 但也只难过一会儿罢了,毕竟,她心里有更重要的人。 而她的责任,就是让这个人余生都快乐。 夜里,萧山在洗澡,背上多了一双小手揉揉捏捏。 “做什么?” 一点力道都没有,除了痒还是痒,痒到心肝肺里去。 这不是在捏肩,这是在让他受折磨。 “你以前不是最想让我这样做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雪娘探头,瞧了一下水底,太深了看不清楚。 萧山深吸了一口气,“你三哥呢?” “不知道,还没转回来,不用担心他,他厉害着呢!” 谁担心他啊! 意思就是一会儿可能就回来呗?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不是很方便吧? 萧山脑子里已经有了再建个房子的念头。 “我还没衣物穿呢,你明日给我去买。” 一会儿她洗完澡穿什么睡啊。 萧山笑起来。 “你三哥只找银钱,就没瞧见大炕上的衣柜。衣物多的是,你一天换三身都行,快去看看喜不喜欢?”仟千仦哾 啊? 这个三哥,叫他找小匣子,就真的只翻了翻小的。 雪娘跑回卧房,掀开帐子爬到炕上,这才发现,帐顶竟然还垂着几串东珠和夜明珠。 大皇兄这是真当凤阙楼布置呢? 雪娘碰了碰珠子,晃来晃去眼晕,这要是进贼.....哦,进贼也不怕,这都是皇家御用的东西,贼人拿了也没人敢收,还得搭上命。 旁边定做的是整面墙的衣柜,打开,里面真是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有,素的艳的,云杉,棉布,寝衣,兜衣全齐了。 还是用熏香香过的。 雪娘拿着一件寝衣捂着脸痴痴笑,真是细心。 萧山已经将自己收拾好,重新换水调试好水温,过来喊她。 “不等我洗鸳鸯浴吗?” 雪娘觉得萧山变了,变得清心寡欲,以前可是他总来纠缠她,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嗯哼,我身上都是尘土,改日再一块儿,快点,水要凉了。” 萧山推她,然后自己就关门出去了。 雪娘抱着换洗的衣服嘟起嘴。 以前她是小孩子就罢了,现在她不是了,身材与以前也差不多,胸脯也长大了,他都没有像以前色色地捏一捏。 萧山是不是真的,憋坏了? 沐浴完,换好寝衣,萧山像是听到了,又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薄棉斗篷。 \"现在夜里还凉,就不知多拿一件。\"他给她系上。 眸中还是浓浓的关切。 没变啊? “阿山,我身体还是怕冷,你知道的吧,需要阴阳合和才会好。” 萧山看向被热气熏得脸蛋红红的纤细人儿,忍了又忍,才压下蠢蠢欲动的嘴角。 “我现在比以前还嫩哦,不信你摸摸。” 见他不说话,雪娘继续推销:“而且和以前不太一样,这样是不是像是娶了两个老婆,感觉有没有赚到?” 萧山:“......” 她是不是忘了,她三哥随时会回来? 他当然知道她嫩,肌肤吹弹可破,就算不嫩又如何,他对她还有什么控制力不成? “雪娘......”他低哑缓慢道:“你知道的吧?我旷了很久......” 忍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但若是起了头,那就是开闸放水,一发不可收拾。 何况,她这具新生的身子,应该还是头一次吧? 她不怕疼了? 不过她这样急切地奉献自己,还是让他喜悦至极。 雪娘迟疑,皱起如柳细眉,“所以,你真的坏掉了?” 萧山:“......” 死丫头,一点好事儿都不想呢! 萧山将人横抱起,就出了浴房。 软玉馨香,令人舍不得放开,果真嫩得跟朵娇花似的,都不敢使劲,就怕碰坏了。 轻放到炕上,萧山转头拿了两杯酒过来。 “新婚那夜,忘了喝合卺酒,今日补上。” 想得真周到,她都忘了,桌上点的也是粗粗的红烛,这是要再进行一次洞房花烛夜啊! 这男人,闷不吭声的,原来在这等着给她惊喜呢! 雪娘接过酒,一饮而进。 “好啦!” 萧山端着酒杯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 她也太快了,快得他都来不及阻止。 “怎么?这杯也要我喝?” 萧山叹了口气,又去重新倒了一杯拿过来。 “是交杯酒,不是这么喝的。” 萧山指导着她,将二人的手臂缠绕在一起,“杯碰杯,臂挽臂,饮过交杯酒,今生共白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饮尽。 雪娘了然,被他说的词感动,学着他的样子郑重地喝完。 行了,补上了,什么都不缺了。 萧山一直挂着的心事放下,眉目间都带着喜色,歪头看着乖乖坐在炕上的美娇娘,不禁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 雪娘正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呢,他却一直在笑,有什么好笑的,不是应该像猛兽一般扑上来,享用美食吗? 雪娘脸很热,身体也热,喝酒喝的。 “你这么强,我才不信你废掉了......”她嘟囔了一句,翻身就坐到萧山的身上。 双臂搂着他的脖子,迷离吐气。 “你以前想玩的那个花样,准了!” 第374章 三哥中毒了 萧山额上暴起青筋,眼神贪婪又可怖,他的手从纤细的腰滑上她的背,又落下,抓住软绵的寝衣,攥得全是褶皱。 也许,可能,或者...... “呀!它好着,我感觉到了!” 雪娘娇软的惊呼,热气洒在萧山的脖颈处,身体抬起,挪了挪位置,顺手拔下萧山头上的钗冠。 然后,就不动了。 红烛很亮,夜明珠很亮,她白日没有来得及关注的东西,现在看到了。 手指插进黑浓的头发,里面,已经掺杂了许多银丝。 “怎么了?怎么哭了?” 萧山脑子里的弦下一刻就要绷断了,却突然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还有轻轻的吟泣。 他急忙掰过她的头。 果然是哭了。 “到底怎么了?” 萧山去擦她的泪,却是越擦越多。 “别哭啊,告诉我,嗯?雪娘?” 雪娘翻下来,扑到被子上,埋头大哭,“你都不动,非要我动,你一定是不爱我了!呜呜呜......” “不是,没有......” 萧山刚要解释,就听见外面一声沉重的落地声,还伴随着几声哼哼。 是不是三哥回来了? “我出去看看,别哭,不是这样,你先休息着。” 萧山给她盖上被子,拍了拍,就出了卧室。 院子里,黑影将将站起来,确实是三哥。 这是又跳墙进来的?而且好像还摔着了? 不会吧,这么强的高手跳个墙也会摔? “三哥?” “嗯。” 黑影应了一声,慢慢走过来,只不过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很虚弱的样子。 “怎么了三哥,伤着了?” 萧山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谁还能伤得了神? 但看他走路的姿势,好像伤得还很重,有气无力的。 怎么捂着肚子? 被人打了肚子? 萧山出去后,雪娘慢慢爬起来,她刚才哪里是怨他不动,是心疼地哭。 她离开了三年,他也不过刚刚三十岁,怎么就生了那么多白发呢? 以前他的头发可是又黑又浓密的。 一定等她等得太心焦了。 她得把他养回来。 “雪娘,出来一下——” 萧山在外面喊她。 雪娘意外,若不是发生了要紧的事,他不会这个时候还让她出去的。 晃晃晕乎乎的头,让自己更清醒了些,她急忙又披上头蓬,跑了出去。 “三哥,你做什么?” 一进堂屋,就看到三哥在控制不住的呕吐,地上已经一堆污物,而且他一边呕吐,一边还凶狠的瞪着萧山。 且,手里渐渐升起一团金火,眼看就要对着背对着他的萧山下手。 萧山正拿着个杯子不知干啥,一点防备都没有,听到雪娘的喊声才回头,就看到三哥手上的焰火。 果然是亲哥哥,一看这焰火的颜色和汹涌程度就比雪娘的力量强多了。 可这不是感叹的时候,他这要吃了他的模样明显是要对付他呀! “他害我,呕——” 阿普松释的呕吐根本就止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哥,你吃了什么?啊,对了,不会......”雪娘睁大眼睛。 糟了,她好像忘了嘱咐三哥了。 萧山一看他此刻吐出的都是胆汁,已经没有食物了,赶紧又在他身上点了点穴位,这才让阿普松释止住了呕吐。 “我观他似是中毒了,所以点了穴道催吐,还有这盐水,赶紧灌下去,清清胃。” 萧山把水杯递过去。 阿普松释凶恶的表情一收,手心里的焰火“噗嗤”灭了。 啥穴道?意思是在帮他? 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他刚才都控制不住身体。 “不是中毒,大概三哥吃了肉,是不是三哥?” 她刚来的时候也是吃不了肉,第一次吃肉差点要了命,后来就没吃过,转世以来,才开始慢慢可以吃了。 “吃了,包子,鹅脯,鸡腿,桂鱼,狮子,还有,好多。”看书溂 狮子,还老虎呢! 是狮子头吧! “真是不要命了,一下子吃这么多,要是你的原身,说不定就挺了!哎,幸亏是这凡身,你慢慢养着吧,肉可以吃,但是要一点一点地加量,适应就好了。” 啊,原来不是毒物,那就好了,那么香的东西,刚才真怕以后吃不到了。 阿普松释松了口气。 雪娘却又严肃地看着他:“三哥,阿山不会伤害你,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就打你。” 阿普松释:“......吓唬。” 真是吓唬,就是想烧掉他头发。 “吓唬也不行!你快去休息吧,右边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雪娘拉过萧山,“走,没什么大事,吐干净就行了。” “三哥好好休息。” 萧山挑眉,唇角上扬,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回头对着阿普松释笑了一下。 阿普松释有点愧疚。 这个妹夫挺好的,刚才差点烧了他,他都没生气,而且还身怀绝世武功,没他想的那么弱。 等明天他就找他学习一下。 萧山刚到房门口,却又想起什么,“雪娘,你先进去,我去把地清扫一下,顺便再看看三哥,他人生地不熟,别在这住得不适应。” “阿山,你真好。” 雪娘亲了他脸一下,“那快点回来哦。” 眼睛还红红的,这会儿看起来又开心了,真是个孩子脾气。 “嗯,快上炕暖着,不准胡思乱想。” 萧山又去了阿普松释的房间,见他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身上有淡淡黄晕萦绕。 这,是在修炼? 这个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就像练功一样。 萧山正要退出去,却见阿普松释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清冷的瞅着他,带着询问。 “三哥。” 萧山喊着这个明显比他小的年轻人,半点不适也无。 “那个,就是问一下,雪娘,就是阿银,她的身体完全好了吧?” 阿普松释点头。 萧山明显激动:“能活一百岁那种?” “不知道。” 海灵天的人寿命一般在一百三到一百五之间,但这个世间的天候与海灵天不同,能活多少岁就不知道了。 萧山微微失落。 但一想,身体都没问题了,还能活不长吗?他好好养着就是了,生同寝死同穴。 第375章 不是个好父亲 萧山兴冲冲地回房,爬上大炕,就将软软的小娇娘抱在了怀里。 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不,是像恢复到从前模样,急不可耐。 雪娘不知咋回事,但却是开心了,酒意又上了头,云里雾里,由着他满身的啃噬。 一手抓一个,嘴巴在吃,手也从不落空,还是像以前一样贪。 很快身上就没了遮挡。 他直勾勾的盯着美物,喘得像一头牛。 是有点不一样,以前尖尖水蜜桃,现在圆圆白馍馍,全都好看得想一口吞掉。 他还未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身体,手臂一圈,就将人翻了过来,引得她颤颤轻喊。 美丽的后背雪白无瑕,曲线起伏,不见了红莲,或许喝了酒,或许刚才的一番情动,让那润泽肌肤底下浮现淡淡的粉色,真是纯魅至极。 他像一头发情的野兽,红着眼眶子伸出魔爪。 \"啪啪啪!\"门被拍响。 “阿银,我饿了!” 萧山急速扯过被子盖住雪娘,一脸惊怒。 哦,忘了,他刚才把门插上了。 去他娘的!男人有的时候是不能被吓的,他不知道吗!!! “呃啊——” 狂躁地将头抵在雪娘的额上,他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嗷叫。 雪娘睁开湿漉漉的眸子,舒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继而急促地喘息。 “你三哥多大了?” “海灵天毁灭的时候,他15岁。” 萧山郁卒,15岁,他一个三十岁的喊他哥? 不过他在金莲里待了500年,就当他是个智商不足的老家伙吧!这样想心里还舒服点。 “阿银。”门外又喊了一声。 “来了!” 萧山平复后起身,这可不行,得给他讲讲这的规矩。 于是,大半夜又给这家伙霹雳乓啷做了一碗面条。 期间,萧山对他讲了讲什么是懂礼知节,礼顺人情,非礼勿视,勿听。 直到面吃完,阿普松释对着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回了他的屋子。 到底是听明白了没有? 萧山回房,雪娘已经晕乎乎地睡了,睡得小脸通红。 他摸了摸,身上暖暖的,一点都不凉,不禁轻笑,亲了亲鬓角,胳膊伸过去,将人圈在怀里。 一夜就这么过去。 花婆婆去世,陆青松静悄悄的处理完后事,萧山和雪娘也去坟头拜了拜,然后陆青松就离开村子,去仙王宗分部了,房子就空了下来。 萧山看了一下,打算在空房子另一边再起一处房子,这样,中间有个相隔,也不至于有时候动静闹太大被人听见。 他暗搓搓地把事情都想好了。 但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 “阿山,玉柳她们不知道起程了没有?” 雪娘早就盘算好了,颍州到东临有六天的路程,从收到信到起程,就算顾着孩子脚程慢点,撑死十天也就到了。 那就是说,很快就能看见她的龙凤胎了! 三岁了,一定长得十分可爱,但是也一定早不记得她这个娘了。 萧山是个好丈夫,可不是个好父亲,一点都不管他们的,她又瞪向身旁的男人。 萧山暗暗喊糟。 对了,还有这俩崽子呢!这来了也没地方住呢!看来还得将房子扩建一下。 “别急,咱们先收拾房子,慢慢等着就是。” “你是一点都不管的,那么多衣服都是我的,就没想着给孩子置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做父亲的?” “知道的,知道的,孩子长得快,这才没敢置办,青禾隔一段时间都来信呢,孩子好得很,我这不是怕照顾不好才不敢接过来吗?” “哼!” 萧山更抑郁了,现在有个三哥在家碍事,很快孩子也回来,他俩人哪里还有独处的时候。 望着娇美如花的媳妇儿,他可急死了。 门外又有人来敲了。 还是听说雪娘回来了的村民,拿着东西过来看望。 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了,打开门,这次来的是王淑珍和刘桂香,这两家过得不是很好,手里只拿了些炒好了的豆子。 看见雪娘,二人眼睛都直了。 这是雪娘吗? 果然是变了些模样。 “早就听秀兰说,萧娘子养得胖了些,果然是脸圆润了,更显福气。” 而且养得更娇了,水灵灵的,真是怕一捏就出水呢!这不就是天仙吗? 和萧山站一块,都像他闺女了。 雪娘笑着接过豆子,道了一声谢。 “两位婶子,明天我家请村民吃饭,你们别忘了过来。” 萧山想着之前一直得村民照顾,虽然就是一把葱一头蒜的事,但总归都是情谊。 最主要的是,雪娘离开的久,村里人瞎猜疑的不少,这次也算让大家看个明白。 他是真有媳妇儿的人。 “啊?这......”王淑珍和刘桂香不好意思:“不过送了点豆子......” \"来就成,带上家里的孩子,和左邻右舍也说一声,热闹热闹,饭管够。\" 萧山向来大气,只不过这两年有些沉寂,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现在媳妇儿回来了,整个人都活起来,说话都豪迈,铮铮有声。 俩人高兴的应了一声,离开奔走相告去了。 雪娘看着萧山揶揄:“了不得了,谁准你败家的?不过日子了?” “你不知道,村里人之前以为我媳妇儿没了,都来打听想给我再娶一房,我这不是趁机让他们瞧瞧,我天仙儿一样的媳妇儿回来了吗?” “哼,村里人就爱管闲事,还敢给你另找,你有没有骂他们?” “当然,骂的可难听了,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子岂是你们能吃的起的!” 雪娘定住,看着萧山高高扬起的头。 嗯,够难听。 “阿银,这是什么?” 阿普松释走过来,伸手就捏了一颗瓢里的豆粒,扔进嘴里吧嗒吧嗒吃了。 还挺香。 然后,把瓢直接就从雪娘手里接过,坐在台子上吃起来。 “你不要多吃,吃多了会胀肚子。” 三哥也太能吃了,看到什么都想尝一尝,这不怪他,这里的食物确实丰富,他没吃过肯定好奇。 可也得慢慢来,不能一下子吃坏了胃。 阿普松释抬头:“今天吃什么饭?” 萧山对着他笑:“麻辣兔子肉。” 第376章 跟三哥耍上了 肉啊,肉好吃。 妹夫还不错,总是做这么香的东西,只是阿银太凶,不让他多吃。 “这盘青菜是你的,肉你只能吃两块,要慢慢适应。” 雪娘把青菜往阿普松释面前一推,自己却是端着香喷喷的肉啃起来。 阿普松释很是不高兴,他看向萧山。 萧山安慰:“没事的三哥,我天天做肉呢,你一点点地吃,很快就能适应。” 嗯,这个妹夫十分不错。 吃完饭,萧山去了刘柱子家让他安排明天请吃饭的事情,家里的鸡舍狗舍还都空着,现在也可以买鸡填上了。 就是那狗...... 给芋头去个信,让他把小黑带回来,这样就真的跟以前一样了。 回到家,看到雪娘正荡秋千玩,三哥坐在屋檐下,眼睛不时地瞅。 萧山到秋千架前,在后面轻轻推起来。 “使劲推,高一点。” 有萧山在,雪娘不怕了,掉下来也有人接。 秋千越推越高,都能看见花婆婆家的院里了,雪娘的头发扬起来,鹅黄的裙裾飞舞,笑得跟天边的云霞一般绚丽。 阿普松释的眼睛亮晶晶的。 雪娘玩够之后回屋了,萧山来到阿普松释跟前。 “三哥,要去玩玩吗?” “不。”阿普松释冷声拒绝。 那都是小姑娘玩的东西。 他要打坐去了,早日炼化那些浊气,麻氏一族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萧山笑了笑,看着阿普松释回了房,他又去秋千架前转了一圈,才去找雪娘。看书喇 雪娘正坐在炕上缝制东西。 “什么东西?给我的?”萧山凑上前。看书溂 “不是给你的,给三哥缝几个抹额,他的金莲太扎眼了。” 哦,不是他的啊! 萧山拿起瞧了瞧,还做了不同颜色的,他买的布和线,这么快就用上了,每一条中间还带着一颗松石。 这松石,不是他买那头饰上的吗?抠下来了? 哎呀,他的心意好像不被珍惜了。 “雪娘,改日带你去一趟温泉吧?” 温泉? 雪娘看向萧山,见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丝,一缕一缕要将她缠绕,束缚。 而她,也主动靠近,自投罗网。 想到那幽秘之地,她心神荡漾,泛起红潮。 确实,重逢后的第一次,在那里最合适不过了,他想的就是周到。 在他的殷殷期待中,雪娘在他棱角分明的唇上啄了一下,吐气如兰:“随你心意。” 小妖精! 萧山已经满脑子去了温泉如何如何了。 他收起几条额带,“我去教三哥怎么戴。” 没想到他会对三哥这么耐心,雪娘更欣喜了,以前在宫里没事的时候,也学了几日刺绣,她从衣柜找出萧山的衣服。 全都是清一色的黑,灰,着实单调,绣上点啥呢? 萧山一出卧室,就看见院子秋千架边的身影。 他心里哈哈大笑,这三哥,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小屁孩。 阿普松释试探着坐到了秋千板上,还没坐稳呢,就一个趔趄,蹲在地上。 绳子,断了。 他好懵。 好好的怎么会断了呢?他有那么重吗? “三哥,你没事吧?” 萧山焦急地走过来,“这绳子用的细了,改天我用粗的重新搭一个,你想怎么玩都行。” 阿普松释被他扶起来,看着萧山的模样,竟然没有笑话他,也没说他弄坏了啥的,还要帮他再搭一个。 阿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三哥,你看,这是雪娘刚帮你缝制的,我帮你带上。” 萧山亲手给三哥把额带系上,并说了作用。 其实他不用说,阿普松释也知道,上次在街上,人人都朝他看,让他烦不胜烦,差点发脾气掀了那些摊子。 有了这个,省心多了。 “好看,精神!飒气!”萧山夸赞。 阿普松释冷脸有些融化,他现在这张脸,真的算不上好看,比起在海灵天时的样貌,那真是一个天一个的。 他不喜欢。 现在带上这个,真的就好看了? 半信半疑的,他来到水缸边,低头一瞧。 齐肩的短发垂在两侧,带子将它们束缚得整整齐齐,额上还有颗蓝绿色的石头,果然是精神不少。 “飒气是什么意思?”他回头问萧山。 别的听明白了,就是这个不太懂。 “就是很英气,哦,霸气,十分威风的样子。” 阿普松释了解地点点头,对着水缸,又做了个冷酷的表情。 更飒气了。 萧山手托着下巴,沉吟:“还差个东西,嗯......配上一把剑就更好了!” “剑?” “对!英雄必须配宝剑,你等着,明日我让人送把好剑来,剑你会使吧?” 阿普松释不会使,他们打架都是用灵力,他见过剑,皇宫的侍卫每人都带着一把,很弱,他一挥手就能折断。 那个玩意儿有什么威风的? 萧山捡起一根柴棍。 “三哥,你修炼的是灵力,我习的是武术,当然不能和你的力量相比,但是在这个世间,使用灵力总是会引人关注,若你也习了武术,以后对付区区几个凡人,就不需要浪费灵力了。” 说着,萧山就舞动起来。 一根木柴舞的虎虎生风,速度也越来越快。 阿普松释眼神越来越亮,把萧山的动作全记在心里。 这可比那些侍卫强多了,力道和速度都强,他一点灵力都没有,竟然能将一根棍子指挥的像活物一般。 这就是这个世间的功夫吗?和那个点穴道一样。 有点意思,他也要学。 雪娘在屋里听到动静,跑到窗边朝外面瞧,竟然见萧山和三哥在院里练起来了。 果真是男人。 “三哥!再来!” 如果说一开始萧山只是想展示一下的话,现在倒是真的完全投入进去了。 阿普松释虽然对功夫不了解,不使用灵力的话,力度也不行,但他的速度快,快的萧山的眼睛刚能辨清。 以前雪娘挥出的火焰,他轻而易举就能避开,若是三哥的火焰,他是绝计躲不开的。 在军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他的速度也就止步不前。 但与三哥对弈,他感受到了突破,因此,越打越兴奋。 阿普松释几遍下来,就觉得越来越顺滑,从手忙脚乱到游刃有余,中途还能想想怎么耍剑才能让自己更飒气。 他喜欢这功夫,虽然费体力,但却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比用灵力还舒爽。 直到天渐暗,萧山才停了手。 “三哥,走,去山涧游上一圈,那才叫爽快!” 阿普松释现在是连想都不想的,跟上就走。 萧山对着屋里喊了一声:“雪娘,我出去一圈,半个时辰后回来做饭。” 哎? 雪娘跑出来,看到俩人已经出了门。 说好的陪她呢?怎么跟三哥耍上了。 臭萧山! 第377章 请村民吃饭 萧山再回来的时候,雪娘已经熬好了粥,正在切菜,他赶紧接过活计,笑呵呵道:“说了等我回来呢,不听话。” 雪娘看着他头发衣服都湿乎乎的,还有三哥也是,这是去河里洗澡去了吧! “萧山!还没到夏儿呢!你竟带着三哥去河里洗,你以为他是你啊!今晚指定要烧热了!” 海灵天的天候可是常年温暖,一成不变的,三哥根本还没适应这里,怎么敢这么折腾。 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会的,三哥身体很好。” 拥有那么强悍力量的人,怎么可能弱,以为跟她似的呢? “萧山说的对。”阿普松释点头。 萧山哈哈一笑,“三哥,你去房里换身衣服,休息一下,饭好了叫你。” “好。” 阿普松释就那么出去了。 雪娘看的目瞪口呆。 之前在茧里的时候,还说她的大曜神君要是不听话,就替她教训呢? 这才回来两天! “萧山,你把三哥收服了?” “都是一家人,什么收服不收服的,我是用真心感动他了。” 萧山将肉加了水,盖上锅盖,坐到小灶前,对雪娘招手。 “我在咱们旁边再建个房子,让三哥搬过去,你不会乱想吧?” “我知道了,原来你是给个红枣,再打一巴掌。” “乱说个啥!” 萧山一把将人搂到腿上:“我是让他能快点信任我,这样他才能更快的适应这里,不会整天围着你转,他可是个男人,既来到这里,就要在这人世走一遭,不能懵懂的在这小山村里过一世吧?”看书溂 不过,先前的手段有点卑鄙,以后绝不用了,还是光明磊落能征服人心。 “你的意思,我三哥还会离开这里?” 雪娘皱眉,怀疑的瞅着他:\"你敢说不是你小气,嫌我三哥在这碍眼?\" “我发誓,我是小气,但刚才说的也是真的,我教会三哥为人处世,江湖险恶等这个世间的规则,到时候,他留在这里,还是外出闯荡,都随他自己意愿,你也不能一厢情愿的以为在这里就很好,他和咱们不一样,于他,可是如新生儿一般,还未见识过这个世界,你忍心将他困在这里?” 不可否认,萧山说的是对的。 可她,才刚刚与三哥重逢,不愿意分开。 “傻瓜,又不是现在就走,再说,出去了也不是不回来,只是出去见识一番,你想啥呢?” 萧山见她失落的样子,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又心疼又好笑,连着添了几根木柴,就抱住人亲吻起来。 “别想其他的,先喂喂你男人......” 翌日,刘柱子指挥着村民把家里的桌子,盆碗全都带着,甚至,连木柴都背了好多,大锅支了好几个。 萧山直接将福来酒楼的厨子全都请来了,加上村里的十多个妇人帮着一块做饭,桌子排成长龙,从村头排到了村尾。 福来酒楼的掌柜冯有生也来了,帮着运了食材过来,他已经听南裴说了萧山的身份,心里清楚,对萧山敬重的很,但见萧山与村民相处融洽,而萧山也是如往常一般,依旧喊他有生兄,就知他的身份不为人道。 于是,还是如以前一样喊萧兄弟,只是心中更是敬佩了,对于萧娘子,那身份更是顶着天儿的,对于她的那声“有生大哥”,他实在是不敢应啊! 就这样,大家全都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萧山牵着雪娘的手从头到尾走了一圈,让村民们看了个分明,雪娘微笑的脸都僵了,才又回到自家门口。 “好了,玩去吧,我跟他们喝点。”萧山笑的十分畅快。 他看着站在大锅旁看人炒菜的三哥,喊道:“三哥,走,带你喝点去。” 阿普松释问:“等会儿我能吃多少肉?” “你不难受就可以多吃点。” 他不难受了!可以多吃些。 阿普松释跟着萧山就走了。 “萧娘子,你三哥长的跟你一点也不像,真的是你亲三哥啊?”桂香婶子问了。 “是我亲三哥。” “啊,还没娶亲?” “没有。” “那,可有这意思啊?”冯婶子打听。 雪娘想了想,大概三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开窍的,因此摇了摇头。 大家一想也是,就算找,应该也不会找个差的,萧山的岳家应该不是普通人。 王秀兰炒菜累了,又换上了桂香婶子。 她过来和雪娘聊天,跟她讲这几年村里发生的事儿。 萧山当初留了钱,柱子给村民分了些,余下的把烧毁的这套房子又盖了起来,上梁的时候村民都在场,大吉。 因为那钱,那个冬儿村里人都没冻死饿死的。 “后面你又让人送了银钱过来,柱子又分了,大家听说你没死,都很高兴。” 柱子就说萧山一家肯定还会回来的。 后面又有流民来抢粮食,幸亏村里按照萧山以前的办法都安排人守夜,村民团结,才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这两年更好过了,朝廷减免了赋税,皇上勤政爱民,还增加了许多民典民法,打击人贩子,官牙也是时时被县衙查检,一但有不法行为,就会被查封。” “现在买卖合法,也惹不上麻烦,许多人都在牙行买女人回家当正经媳妇儿,我也给海子买了一个,现在已经怀上了……” 王秀兰说着似觉不对,想起雪娘的经历,立刻住了嘴。 但见雪娘并没有异样,依旧微笑着倾听,这才松了口气,又转了话题。 “哎呀,还有个大喜事,咱们村啊,可是出了个大官,就是刘东怀,听说现在很受皇上赏识,去年还去隔壁县办差事回来了一趟,给村长修了坟,给村里每家都分了布。 他爹年前也出狱了,还是住在以前的房子里,起先还挺横的,后面不知被他儿子说了什么,就老实了,也不怎么出门炫耀了。” 雪娘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却不时的点头,以示在认真听。 王淑珍也加入聊天。 “还有那个徐大富家的大丫头啊,前些日子,又被他嫁出去了,给三个孩子当后娘。” 雪娘意外:“徐大妞?” “是啊!前年从外地回来的,也不知在外面干了些啥,总之不能生养了,徐大富好不容易又给她找了一家,收了五两银子。他家那个二丫头就更不得了,跟着一个外来的行脚商跑了,气的徐大富骂了一个月,逢人就说闺女就是赔钱货。” 王秀兰冷哼:“那还不是他自己不把闺女当人看,干的比男人多,吃的比猫都少,当他家闺女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第378章 受皇恩 “那倒是。”王淑芬赞同地点头。 “你看锁头家的小子,可真是没眼看,吃个东西劈头盖脸的,真没个样子。”她指着席面上一个半大小子嫌弃的咂嘴。 “长得越来越像他那个娘了,眼睛吊着看人。” 雪娘看过去,十岁多的孩子,邋遢得很,嘴里吃着,手里拿着,不管不顾。 父子俩的旁边没别人,刘锁头也不管儿子,只顾着自己吃。 “那是,田芦花的儿子?” 王秀兰瞧不上这家人,“可不是,别人就算了,这爷俩没脸没皮地,忘了当初那事儿了?人在做天在看,听说当初田芦花就是被锁头故意饿死的。 现在啊,这小子才十一岁,就敢对刘锁头动手了,真是报应,看着吧,等年纪再大,指不定就被这儿子赶出去了。”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过来了。 “春生,叫婶子。” 雪娘疑惑地看着女人,好半天才认出竟然是陈东媳妇。 她怎么老得这么快,眼角都是皱纹,也生出了许多斑点,皮肤粗糙得与其他村妇无异,打扮倒是没变,还是喜欢在头上别朵绢花。 就是换成了深色的,并不出彩。 孩子并不听话,在她身上扭来扭去,朝着席面使劲。 雪娘看见她就十分膈应,甚至对徐大妞她现在都能做到心平气和,但对这个女人,就是厌恶。 王淑芬撇了撇嘴。 “快带着孩子吃去吧,看饿的。” 她自己觉得自己孩子好得不得了,别人可不稀罕,乡下最不缺的就是孩子了,偏她以为自己生的就是个宝贝疙瘩,谁家的也比不上。 实际上,这孩子长得还真不咋的,一点也不像死去的陈东,尖嘴猴腮的。 “婶子,我就是过来感谢一下,好几年不见萧娘子了,想着过来叙叙话。” 她跟她有什么好叙的,这人真是不知所谓。 雪娘拿起桌上的橘子开始剥,晶莹剔透的指尖像上好的美玉,在太阳底下似有水光流动。 怎么会有人越活越年轻呢? 苏佩兰看着那指尖发呆,再回神看到人家已经又聊起了别的,根本无人理会她。 孩子只想着挣脱她去吃,她觉得很是没脸。 “萧娘子,你看我这孩子,真是闹腾,那就不打扰你了,你现在可真好,没孩子少操不少心呢!” 苏佩兰无不嫉妒地想着,一个女人,若是生了孩子,哪里还能娇美如花,她这身段和模样,一看就是没生过的,这么多年了,怕不是没法生养吧! 这么想,心里又舒服了些。 好看有什么用,有男人疼又怎么样,没有孩子,说不定男人何时就腻了,女人没儿子傍身,到老可是很凄惨的。 雪娘吃了一瓣橘子,漫不经心地看向她:“谁说我没有孩子?” “啊?雪娘你和萧山有孩子啊?是儿子还是女儿?” 先问这话的,是一脸惊喜的王秀兰。 雪娘笑道:\"一儿一女,龙凤胎。” “哇!”一圈惊叹声。 果然是萧山厉害,这一生就是俩,可真能耐。 苏佩兰又被晾在了一边。 “孩子呢?”冯婶子十分好奇:“咱村还没出过龙凤胎呢?看看长啥样,是随你还是随了萧山?哎呀,要是随你那可真是俊的不得了了!” “一直跟着他姨娘呢,现在我这身体也好了,已经通知了他姨娘,过几日就到了。” “真是大喜事啊!”众人全都喜盈盈的。 想着过几日一定过来瞅瞅,龙凤胎,多稀罕人儿呢! 苏佩兰脸发僵,瞅着雪娘的肚子,半信半疑,她这身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生过的。 不,都不像成过亲的! “娘,走!走!” 春生被席面上的肉馋得口水直流,使劲扭着身子,差点让苏佩兰搂不住他。 “你就知道吃,昨天不是刚吃了肉吗?” 苏佩兰恼怒得很,使劲拍了他屁股,“幸亏是生在三月,深受皇恩,不然,还真养不起你。” 王秀兰不耐烦地道:“行了,别在这吵吵了,知道你家孩贵气,快好好喂养着吧!”qqxsnew 三月? 雪娘一愣。 哎呀!她咋给忘了! 北岳和北裳也是三月二十二的生日,这都没几天了,还能不能赶到啊? 萧山呢?跑哪里去了? 人太多了,雪娘站起来,扬着脖子也没瞅见。 “咋了?雪娘?”王秀兰问。 “啊,我孩子快过生辰了,叫萧山问问,都走到哪里了,别赶不回来。” “啊?也是三月生的?” “嗯,是,没几天了。” 雪娘瞅了半天没看着,又坐下,想着晚上再问。 却见王秀兰和其他人全都脸色怪异,又高兴又有些羡慕的样子。 而苏佩兰竟是脸色发白,也不跟这碍眼了,抱着孩子一言不发的扭身走了。 “怎么了?” “你竟不知道?”王秀兰诧异,但随即就想通了。 “也是,你家是富贵人家,也不差那点钱,但受皇家恩泽还是怪显贵的。” “你道那陈东媳妇怎么那般疼她那儿子,当金疙瘩似的养着,还不是与皇子皇孙生在了同一个月,朝廷给补养到十岁呢!每月300文!都顶上一个壮汉子赚的银钱了。 孩子能花多少,还不是大人受益,要不然她一个寡妇能过得下去?就因为这个,就觉得她儿子渡了一层金似的,可把她得意得够呛。” 雪娘记起这事了,是俩孩子满月举办宫宴的时候定下的。 当时她反对过,但那人执意如此。她想着也是好事,最后也允了。 原来,真的在贯彻执行呢! “没想到咱们这些普通百姓,也有一天能沐浴皇恩,这都要感谢景国有个好皇上和神女。” 王秀兰还双手合十拜了拜,其他人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雪娘:“……” 这宴席一直吃到下午,人才渐渐散了,各自收拾各自桌上的席面,怎么来的怎么回。 三哥早早的就喝醉了,被萧山背回房睡觉去了。 他自己也喝得不少,黑脸从底下透出红来。 雪娘在军营是见过他的酒量的,千杯不醉。 这点酒还放不倒他。 只是他偏偏倚靠在她身上,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臭死了,臭男人。” “不臭。”萧山鼻音很重,像在撒娇。 大老虎在撒娇。 “就是臭。”雪娘捏住他的鼻子。 俩人刚进家门,要关门的时候,就看到从墙角突然冒出一个小姑娘。 第379章 不分彼此 “萧家婶婶!” 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眉眼活泼,长相讨喜,两条辫子用花绳绑着,搭在两侧。 “是,燕子吗?”雪娘不是很确定。 个子长高了,身条也细了,脸也长开没以前那种稚嫩的幼儿肥。 萧山哼哼着站直身体。 燕子脆生应道:“我是燕子,婶婶你越长越年轻了。” “啊,快进来,都长成大姑娘了,婶婶差点没认出来。” “不进去了婶婶,我,我就是想问萧叔叔和你一件事。”燕子难得有些扭捏。 她等了一天了,好不容易等人都走了,才过来的。 “就是,就是王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萧叔叔知道吗?”亮晶晶的圆眼睛看向萧山。 “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这两年没回来肯定是回不来,你找他有事?” 这个萧山没探听过,只是去年陈奎和吴洲白倒是来过,芋头没回来,那可能是被安排了任务,毕竟是在侦查营,需要时刻关注邻国异动,十分重要。 再说,泊子村他也没亲人在世了,回来的那么勤快干什么! 雪娘笑道:“燕子想你大侄子了?” 谁知,燕子脸一红,说出的话连萧山都吓了一跳。 “我就是想问问他明年能不能回来,明年我就及笈了,他可以来提亲了,这么久没回来,也没个信,别不是忘了。” 私定终生? 这啥时候的事,难道那时候他俩你追我赶的时候就...... 那会儿燕子才多大,一个小不点,芋头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雪娘惊讶地看向萧山,却见萧山眉头皱起,脸上带了怒气。 “他可对你承诺过什么?”他问。 气压有些低,燕子对他还是惧怕的,回应的声音有些没底气的样子。 \"他是签了结亲书的,我爹和我娘都同意,就等我及笈就为我们操办,房子也不用他操心,爹娘说,要为我们在家旁边盖上一间,以后在村里住或者我跟他去边城都行。\" 结亲书都签了! 还要人家女方盖房子! 还躲在边城连个信都不给人家回。 这屁崽子能耐了,敢这么对姑娘家,看他不扒了他的皮! “你回去吧,过几天他就回来,到时候去一趟你家。” “那,我先走了,叔叔婶婶休息吧!” 燕子见萧山好像不高兴,又听到芋头很快会回来,就不敢再问啥,道了别就跑了。 这姑娘真有主见,这种事也自己跑来问。 不过,芋头那家伙真的签了结亲书?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还是这两年她不在的时候,又发生过什么? “结亲书都签了,是不是误会也得让他回来给人家一个交代!混账玩意儿,竟敢拿婚姻当儿戏,谁教得他这么没担当,还敢躲着不回来!” 萧山很生气。 芋头可是他教出来的,要是做了错事,岂不是打他的脸! “芋头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把他想得那么坏。” “好,他好,是我心思阴暗行不行?”萧山晃她的手臂,眼神又变得慵懒。 “不说他了,都跟那些婶子聊啥了?” “聊世间百态。” “哦?聊出什么道道来了?” “人生短暂,各走各的路,惜取眼前人,及时行乐。” “行乐......”萧山咂摸一下嘴巴重复,“说的好。”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粘腻,盯着雪娘的嘴巴,口干舌燥。 雪娘猛地站起来。 “你去哪?”萧山拉住她。 不是要行乐? 雪娘没好气,“还能去哪,去厨房熬点醒酒汤,给三哥喝上些,免得待会儿难受。” 还有他,眼睛越来越迷瞪,是不是酒意上头了? “不准去,让他睡。” 萧山又开始耍无赖,头在她脖子上拱来拱去,酒气熏人。 “放开,一会儿就好,你也喝上些。” “不去,没醉,你陪着,不让你走,永远不让你再离开,你不知道,一个人睁着眼睛看月亮有多孤单......没人陪我说话,也没得抱,心里很空,不知道干什么......明明身体很热,心底却觉得发冷......” 他的话越来越低,直到嘴巴被雪娘堵上。 干柴烈火,野火燎原。 “去温泉。” “三哥睡了,在家.....” “第一次,会疼,温泉水会缓解......” 夜色如幕,月隐星稀,云淡风和,幽幽花香。 萧山背着人出门,蓦然看到堂屋正在喝水的黑影。 “你们去哪里?”三哥的声音退却冷意,绵软的嗓音像个半夜起床找娘的孩子。 雪娘埋起头,觉得有点对不起三哥。 “三哥,喝完水早点休息,明日我给你带剑回来。” “哦,好。” 雪娘想多了,三哥压根就还迷糊着,眼睛都未睁全,游魂似的回了房间。 萧山也是松了口气,真怕三哥又出来坏事,那真得要了他命了。 这一夜,青云山上的山洞中,风驰云涌,花开雨降。 风缠绵,雨缠绵,花缱绻,云眷恋。 一对相思人儿共赴巫山。 她填补了他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空虚寂寥。 他治愈了她一路踏着荆棘而来留下的累累伤疤。 他们相融,不分彼此。 他们分开,为了下一次的灵魂契合。 她在他手上绽放,开出最美的花朵。 他仰天嘶吼,与所有孤寂与黑暗告别。 天际泛起银白,霞光驱散残星。 萧山手一抖,猝然醒来,臂弯里的人睡得正熟,小脸紧贴在他的胸口,桃花映面,满园春色。 他看了许久,面色渐渐明朗。 从今之后,再无坎坷,携子之手,共赴白头。 尽管有温泉缓冲,雪娘还是吃不消,下山的时候,忍不住趴在萧山的背上哀叹:“这种事都要再痛一次,我可真倒霉,你可就好了,娶了两个老婆,各个都是貌美如花。” “人间绝色。”萧山补充。 “那你说,哪个老婆好看?” 送命题。 萧山斟酌:“我爱的是你的灵魂,外表无所谓。” \"呵!花言巧语。\" “那你说,你爱我这个模样还是前世那个绝世美男的皮囊?”萧山不服,反问。 “前世的。” 萧山:“......” 扎心了。 第380章 爆蛋而亡 刚拐上村头的路,一个身影就冲过来,站在了萧山面前。 “你俩,总算回来了!” 那人顶着一头烧焦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被火烧的黑漆漆的,倒是没破。 这一看就是三哥的手笔,三哥这烧人的功力确实比雪娘强太多了,说烧哪就烧哪,绝不会烧着其他地方。 这也太惨了吧? 真丑。 萧山“哈哈”大笑。 雪娘总算从乱糟糟的头发中认出了凤世昊的丹凤眼。 “大哥?” 凤世昊见到灵瑶,也不去管萧山的嘲笑了。 他听到灵瑶现身的消息,就日夜兼程赶过来,见到现在的她,果然是涅盘以后的模样,与神女画像是一模一样的。 刚才还忐忑,怕她不认识自己了,万幸,她的记忆还在。 他找人找了这么久,玲珑没找到,但总算见到了皇妹,真是一个好消息。 “皇妹......” 他眼眶湿润,上前。 “干啥!”萧山避开了他,“别动手动脚的。” “我是她哥!” 凤世昊反应有些大,他快气死了,就因为说是灵瑶的大哥,就被那疯子烧成了这样,还有萧山,他还不能扶一下妹妹不成。 难道她换了一具身体,他就不是她大哥了不成! 气死他了! “灵瑶,你怎不下来,可是受伤了?” “嗯......下山崴了脚。” \"没事上什么山!\" 萧山:“多管闲事。” 回了农家小院,三哥看见凤世昊又要举手烧。 “三哥!别动手,这真是我大哥。”雪娘赶紧阻止。 阿普松释冷冷的盯着凤世昊,又不明意味地看了看雪娘,然后一言不发回了屋。 三哥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雪娘不是很理解,她看向萧山。 “你们聊,我过去看看。” 萧山拍了拍她的肩膀,他隐约猜到了三哥的心理。 还是那个话,三哥和雪娘不一样,他刚现世,所有的记忆还停留在曾经的家园,他的亲人,只有雪娘一个,大概以为她的亲人也只有他吧。 “三哥!” 萧山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进了屋,他看到了,三哥虽然在床上盘腿坐着,实则身上无光,根本就没在修炼。 阿普松释睁开眼睛,看着萧山的目光也发冷。 好嘛,刚建立的信任这就没了,也太脆弱了吧!m “三哥,刚才那人啊,确实是雪娘这一世的大哥......” \"不是,她大哥早死了!\"阿普松释打断萧山的话,身上豁然腾起金光,只是那金光中间有些黑气在环绕,像一条条的黑色虫子,十分突兀。 浊气。 这就是空寂所说的浊气。 是危险的。 萧山离得近,可以感受到暖热的金光中隐含的阴寒之气,而且,他的眼睛也变得冷戾危险。 “三哥,那不过是她凡间的哥哥,不过一世而已,怎能跟你和大哥相比,你才是她生生世世的哥哥。” 阿普松释盯着他:“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他哪有你重要,不过一个凡夫俗子,到了下一世,谁还认识他,你才是她亲亲亲亲的不能再亲的哥哥。” 萧山眼看着他身上的光晕退下去,悄悄舒口气。 哎呀可真孩子脾气。 不愧是亲兄妹。 “她不应该忘记大哥的。” 听了萧山的话,阿普松释整个人变得温顺了不少,且开始诉说。 这让萧山有些受宠若惊。 三哥这是要与他交心了吗? “大哥最疼的就是她了,那时候她又小又弱,没有一点灵力,大哥怕她受伤受人欺负,用自己的血,做了咒术,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个,就连摔跤,也是大哥替她受。” “海灵天出事的时候,要不是大哥替她挡了好几个雷击,她等不到母后赶回去救她的。” “你当我是怎么保住一魂的?还不是大哥用了魂飞魄散的法子,将我这一魂打入了金莲。” “我们都欠大哥的,不可以忘掉他。” 忘掉就是背叛。 原来如此,萧山明白了,是他想的简单了,这并不是单纯的小孩子吃醋,里面还有层缘故。 他拍了拍阿普松释的肩膀:“三哥,雪娘心思单纯,对亲人看得都很重,她不说不代表忘了,只是将难过压在心底罢了。你也是,以后要开开心心的,毕竟这是死去的人所希望的,你要替他们开心地活下去。” “开心地活下去。”阿普松释重复。 “嗯,开心地活下去。”萧山坚定地说。 \"萧山。\"阿普松释十分郑重,“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我怕你欺负阿银,还想着在你体内施个禁锢咒。” 萧山:“......那这个咒是怎么个禁锢法呢?” “要是你对她不忠心,就会爆体而亡,哦,爆蛋而亡。” 萧山腿一紧。 他娘的幸亏用了怀柔之术,早早的笼络了三哥。 三哥根本不傻,是精明过了头。 “你昨晚带阿银灵修去了吧?” “我带她看风景去了!”萧山没好气。 这三哥,什么都心里明,亏他还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孩子。 “就是灵修去了,我见阿银都没力气了,你们这样是不行的,白费力气,让她跟我修炼,等灵力增长,与你阴阳调和互补,五行相通......” “那得修炼多久?” 要是对雪娘好的话,修炼一下也行,起码不会累成那样,怪让人心疼的。 “阿银涅盘把灵气都用光了,体内几乎没留下,要是修出灵气,大概三十年也就够了。” “三哥。”萧山站起身,十分严肃:“我觉得现在就挺好,我有的是力气,不怕浪费,你继续炼化你身上的浊气吧,刚才我看着还不少。” 真是没法交流了,这么愉快的事情怎么能是白费力气,就是累死也值啊! “我的剑呢?”阿普松释在身后追问。 萧山幽幽地看向他:“一会儿就送过来。” 所以,昨天三哥是真的没喝醉吧? 第381章 三哥搬走了 凤世昊也没有久待,看着灵瑶好好的就放心了。 \"灵瑶,大哥走了,等找到玲珑再一起来看你。\" 他从来不相信她们母子已经死了,最近终于找到一点线索了,他很快就会找到她们的。 “和他一起好好的。” “还有,他如今也算悔过,励精图治,严于律己,每天扑在政事上,景国一年年恢复,这应该是你以前想见到的。”他这次说的是凤世瑾。 凤世昊临走,终于还是提了。 他知道,她心里一定还是有疙瘩的,否则,也不会绝口不提。 提起这个,不是让她原谅,而是让她真的放下,这样她才会更开心一些。 雪娘垂首,对那个哥哥,她一度恨不得杀了他,后来就是失望与厌弃,一心逃离。 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再不是什么神女,那些高台尊荣,光辉璀璨,皇室政权,都已经离她很远了。 那个从前曾带给他光的少年,也离他很远了。 不需要遗忘,也不需要特意记起,就那么放在记忆里的一角待着吧! 刘柱子带着十几个村民热火朝天地给萧山盖起了房子,顺便把现在住的又扩建出两间房。 只用了十天就盖好了,大家都知道这是给萧娘子的三哥盖的房,心思又活泛了。 盖房娶妻,那指定是要给三哥娶媳妇用的啊! 再看三哥,那真是英武不凡,时常见他在外面的树下舞剑,可把大姑娘小媳妇迷得够呛。 村民也不知他的名字,都随着萧山叫“三哥。”“他三哥。” 到了后来,连80岁的老叟都喊“三哥。” 每次三哥听到,都黑着脸不理人,但这让村民对他更是热心了。 想当初,萧山刚来泊子村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事实证明,这样的男人才好呢,娶了媳妇肯定是一心一意的。 “三哥,我侄女做的饭可好吃了,你要是娶了她,保证天天吃的不重样,要不今日咱们去瞧瞧?” 又是个不知名的妇人过来堵路了。 没办法,那个五间敞亮的大房子,实在让人眼馋。三哥只是不知女人的好处,她多过来说说,说不定就成了。 三哥皱得眉头死死的。 “萧山会做饭。” “哎呦,这可怎么说的,萧山是个老爷们,也不能给你暖被窝不是?” “.......被窝又不冷。” 娶了亲,就要灵修,这凡间的女子一点灵力都没有,力量不匹配,除了像萧山一样白费力气,还有什么用,他可不会寻那个麻烦。 村里人都暗戳戳地打着三哥的主意,只有一个人每天都盯着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苏佩兰,在等着萧山家的龙凤胎回来。 一等就是十多天,人还没见到,她越来越不相信了,又开始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出来炫耀。 现在山上的鬼林莫名失踪了,孩童也不再被大人拘得那么紧,许多孩子结伴上山玩耍,就有一次,春生趁苏佩兰不注意就跟着去了。 结果苏佩兰和别人聊完天回头,找不到儿子了,一打听,是上了山了,而且别家孩子都回来了,春生却没回来。 苏佩兰哭着喊着求人去山上找。 然后,就看到一头巨大的白狼嘴里叼着一个孩子慢悠悠地从山上下来。 众人吓得动弹不得。 却见白狼见到人,把嘴里的孩子往人前一扔,又一步一步昂着头朝着村头走去,端得高贵神武。 孩子好好的,还在睡觉,鼻涕都流到嘴里。 村民虽然畏惧,但也结伴在后面跟着想看看白狼要去哪里,那么大的体型要是去村里霍霍,那得多少人遭殃。 白狼在萧山家门口停住了,嚎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像在喊人。 然后,三哥出来了。 白狼匍匐在地上,乖得像条狗。 “今日抓一只鹿回来,我想吃烤鹿肉。”三哥命令。 白狼又嗷呜一声,起身。 “以后你就住在那边新盖的房子里,你的狼舍也搭建了,省得让我每天喊你。” “嗷呜!” 知道了! 他真的沦落为看门狗了,还得外加猎食!算了,看在灵力的份上,他再忍忍吧,忍过这一时,他就是雪狼一族从古至今独一无二的狼王! “真是一头没有骨气的狼。” 雪狼刚给自己加了气,就听到脑子里传来神女的声音,她是对着大曜神君说的,还偏偏故意让它听见。 真是太坏了! “是啊!雪狼一族也算是雄鹰孵麻雀,一窝不如一窝了。” 大曜神君的声音。 “呜呼!”雪狼含泪跑了! 它要找它的未婚妻求安慰。 村民震惊了! 三哥好威风!能驭狼!看起来还是一头有灵性的巨大的狼王! 一辈子吃穿不用愁了呀! 三哥在村民眼里成了香喷喷的肥肉,每天来找他的人快把门都敲破了。 时机成熟,萧山就赶人了,新房子都收拾得妥妥的,三哥无所谓,在哪住都一样,唯有一件事。 “饭?” \"吃饭还是在这吃。\" “行。” 三哥当晚就住到了新家,还不错,很清净,院子里还吊了个巨大的秋千,他荡了好久,能荡到天上去,真是舒心得很。 只是,夜里的动静又来了。 萧山就是这点不好。 也怪他的耳力太强了,都算隔了好几间房子了,也能听到。 阿银又在求饶了,真没用。 还懒得不修炼。 萧山也傻,俩人都傻。 三哥搬走了,萧山能不愉快地玩耍一番吗?毕竟,孩子真的快要到了,到时又有碍眼的了。 “那就再等三天,孩子不来,我就去找,你敢再骗我,我就......嗯......”雪娘的声音断断续续。 孩子的生辰终究没赶上。 “真没骗你,孩子贪玩,走得慢些,顶多三天,一定到。” 雪娘脑子再想不到啥了,头上的一串东珠晃来晃去,她头晕目眩。 伸出胳膊,想要去抓,每次要够到的时候,就会如浪花一般被狠狠地拍打在礁石上。 她始终都没有抓到。 “阿山......阿山哥哥......祖宗,真不行了......” 破碎的求饶声被吞没,萧山像一座大山将人覆盖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两条莹白的小腿盘在敦劲的腰间,后再无力地滑落下去。 她喜欢这个时候的亲吻,那是被人珍视的感觉。 他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并全力满足。 “坏蛋......” 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被男人整个搂在怀里,嘴巴还在鬓角厮磨。 看不见,男人眼里缱绻甜腻的目光,还有餍足后的疼惜与知足。 第382章 一生无忧 雪娘眼巴巴地等着孩子来,不时地开门往村道上瞧。 萧山有些心虚,实际上,他是通知的晚了些,见她等得心焦,干脆拉着她去地里种庄稼去。 他在地里撒玉米种子,雪娘就在坡岭子上摘花。 不时地抬头看看,穿着嫩黄的裙子像是远处开得正旺的油菜花,跑跑就蹲下,玩得还挺开心。 萧山笑笑,低头继续撒种子。 雪娘又看到一片白色的小碎花,跑过去掐了几根,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刘德茂。 他头发都白了,腿好像也受了伤,走起路来很是不平整。 雪娘警惕地看着他,又朝着萧山那边望了一眼,可惜坡岭子挡住了视线。 “萧娘子,我是来道歉的。” 刘德茂见她如此,赶紧开口。 “我听东怀说过,当初是萧山保的他又能科考,而且在京城,他蒙冤也是你找了娘家人将他救下的,我以前做错了事,求你原谅。” 刘德茂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 儿子做了大官,他原本只觉得扬眉吐气,万分得意。 后来听说了这些事,老妻惨死,儿子也差点死在京城,他才猛然觉醒,他哪有脸面炫耀,儿子的出息他半点功劳都没有,还差点因他葬送前途。 若是没有贵人的帮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可能有机会跻身朝堂,性命都保不住,谈什么光宗耀祖。 而这贵人,竟是他以为的仇人,人家恩将仇报,他真是愧悔难当。 那边传来萧山的呼唤声。 刘德茂又说了一声:“对不住。” 才起身,微跛着脚走了。 就那么巴掌大的地,萧山很快就整饬好了,他走上坡顶,正看到刘德茂的背影。 面色一紧:“他刚才来干什么?” “没什么,来道歉的。” 雪娘语气轻松,看他额上有汗,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 “这里有风,坐下歇息会儿。” “哼,算是良心没有坏透,还知道来道歉。” 虽然他儿子早就替他道过歉了,但那跟他自己亲口说到底不一样。 萧山这脸动不动就板起来,不能多笑笑? “阿山,今天天气真好,我给你跳支舞吧,你还没瞧过我跳舞呢!” 雪娘把花往他怀里一放,就起了身。 跳舞吗? 确实没见过。 她身子那么软,跳起来一定很好看。 确实很好看,萧山眼睛都迷了。 微风徐徐,吹动她的裙摆,她的动作很慢,透过光线,能看到包裹在裙底下笔直的双腿。 她舞动出所有的柔美,言语不能形容。 他好像听到曼妙的乐曲声,宛若天籁。 她在闪闪发光。 她要起飞。 雪娘在旋转中被萧山一把抱住。 “怎么了?不好看吗?”她睁着亮晶晶的双眼询问。 “不是,不跳了,怕你飞走。” 她是仙女,可能真的会飞,刚才真像要飞走了。 要跳也可以,不能在外面,在炕上给他跳。qqxsnew ...... 村口出现了一辆寻常的马车,上面下来两个带着帷笠的人。 “皇上,那棵树右边的门,就是公主的家,中间是空的,左边......是刚盖起来,公主,哥哥的房子。” 公主的,哥哥。 是,那才是她同根同源的哥哥。 他不过是这一世,昙花一现的哥哥,而这么短暂的时间,他都没有好好珍惜。 “皇上,我看到将军了,他身上背着......” \"后退些。” 凤世瑾推着福禄退到了一棵树后,才又朝那边看去。 萧山背着雪娘,村里人已经习以为常,忍着笑打招呼。 雪娘将手里的花一朵朵地掐断,围着萧山的头顶插了一圈,白紫黄色的花掺在一起围成了一个花环。 萧山知道,也不能反抗,任由村民笑话。 两条腿在他身侧晃来晃去。 临近中午,地上的影子叠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回去做什么饭?”萧山问。 “那得看小羽叼来的是什么。” 她现在不挑食,和三哥的口味一样。 雪娘摆弄了一路他的头,把手里的花全插完了,拍了拍手,双手蒙住萧山的眼睛,狡黠笑:“看看你闭着眼睛能不能找到家门。” 那还不是小意思! 萧山跑起来,直直地朝着花婆婆家的柿子树撞去。 “错了!快停下!” 吓得雪娘连忙松开他的眼睛,死死抱紧他的脖子,埋起头来。 感觉一阵清风吹过,然后听到萧山得意的大笑。 二人已经是转过了柿子树,来到自家门前。 雪娘下了地,去拧他耳朵,“敢吓唬老娘,谁给你的胆子!” “你是谁家的老娘,可真凶,长得倒是贼溜俊。” ...... 俩人打闹着将门关上了。 村口大树后的人这才冒出来,半晌不言语。 她过得多开心啊! 不用为一些朝堂琐事操心,也不用为了百姓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有个男人豁出命的宠着她,不必穿着华服端坐,想在太阳底下笑就笑。 笑得发自肺腑,无忧无虑。 真好。 帷笠下,无人看见,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走吧。”他闷声咳嗽了两声。 “皇上,不进去见见公主吗?” 皇上日夜操劳,不肯好好休息,要是能见见公主,和她说说话,说不定心情会好上一些。 “她不想见我的。”何必惹她烦心。 他已经把她的心伤透了,把那点兄妹情分耗尽了。 他能做的,就是问棠说的,给她一个太平盛世,让再偏远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富足安康。 高山之外无奸佞,九州道路无豺虎。 随心随喜,一生无忧。 第383章 明明说过不嫌弃我的 新余县境内某一处僻静的村落外。 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 素眠颓丧地倚在树上。 “这已经是这个镇子最后一个村了,要是再找不到小姐,线索又断了,十三,你说小姐真的还活着吗?” 她前两年还会坚信无比,可是现在那份坚定好像随着一日日的失望快要散尽了。 但是王爷却十分确信小姐还活着。 也不知他是不敢想还是在惩罚自己。 要是以前的小姐,看到王爷这份深情,该多高兴啊! 这个地方和东临县相邻,与当时小姐失踪的别院南辕北辙,真的会流落到这个地方来吗? 好像不怎么合理,却也不敢放弃一丝一毫的线索。 素眠没有得到十三的回应,回头一看,只见十三在不远处站着,他的对面是一片油菜地,花开得正旺,香味扑鼻。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赏花! 要不是他笨,小姐和小郡主也不会被人掳了去! 打量不是他家小姐,不着急是吧! 素眠气冲冲地跑过去,十三听到动静,一扭头,屁股就被狠狠地跺了一脚,他便手提着裤子扑在地上。 “看,看,看,能看出花来不成!” 不对,本来就是花,气得口不择言了。 十三爬起来,“你这女人,至于吗?我连撒尿的时间都不能有了?” 幸亏裤子提得快,要不然不就与大地摩擦了! 他把娘娘和小郡主弄丢了,他理亏,这几年被这女人骂也不敢吱声,可不代表他没脾气。 他也有尊严的好不好? “你,真不要脸!”素眠又被他气得脸红。 撒尿也不知道走远点! “曲大夫医术真不错,这个毒瘤在俺背上长了十几年了,吃了好多药都没见效,她只用了半刻钟就切了去,一点都没感觉疼,幸亏遇见她,说是再过几年压着颈椎,或许会瘫痪呢!”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希望这次也能给俺看好,早日能怀上。” 两个妇人一边聊着一边从旁边路上过去了。 素眠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 “你听见了吗?曲大夫,是我家小姐,她还活着,还活着呢!” 素眠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十三看着毫无形象的素眠,忍不住嘟囔:“你别高兴得太早,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姓曲的多了去,以前又不是没闹过这乌龙......” 素眠这次没心思骂他了。 这次真的不一样,小姐得老爷真传,对毒痈切割十分擅长,没错了,她敢肯定,这就是小姐。仟仟尛哾 “老天保佑。” 新余县水洛镇北流村 凤世昊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十三耷拉着头在一处茅屋外候着。 “夫人呢?” 是,在里面? 十三张了张嘴巴,实在不知怎么对主子说,看主子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凤世昊没注意十三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已经听见里面素眠哄小孩子的声音。 捂着狂跳的心口,他竟是有些怕。 两年了,里面真的是她吗?如果是她,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南星,不可。” 直到她听见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柔和,坚韧,安定人心。 那时候,他睡眠不好,总是半夜会醒,她就是用这个声音哄他入睡的。 还有,这熟悉的药香。 就是她! 凤世昊冲了进去。 茅屋很小,里面很挤,三个大人,一个孩子。 孩子长着一双与他相似的单凤眼,正依偎在一个覆面女子的身边。 素眠无措的垂首而立,满面心虚。 覆面女子,紧靠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老熟人,杜凌。 脑子似乎轰鸣了一声,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被他刻意压下。 “玲珑。” 曲玲珑似乎有些害怕,朝着杜凌又靠了靠,手也抚向肚子。 凤世昊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这才发现,她的肚子竟是鼓的。 凤眸突现茫然。 “对不起,王爷,民女恐怕,不能跟您回去了。” 她的声音如记忆中一般柔淡,可话却像冰水一般无情。 “以前您说过,民女找到好的归宿,您就会成全。” “现在,民女找到了。” 她挽住了杜凌的胳膊。 凤世昊依旧茫然地看向杜凌,杜凌并没有看他,也没有反驳,而是低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南星偎在二人中间,睁着单纯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一家三口。 或者,马上就要成为四口。 凤世昊的脸一下子煞白无血。 “你说过......”他抖着唇,话不成句。 “是民女的错,现在想想,王爷只是民女年少时幻想的一个梦境,当梦境变成现实,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美好,王爷,请您成全我们吧,与他在一起后,民女才发现,他才是民女想要的人。” “至于南星,王爷可以带走,原本也是想年底就送到您那边的。” 整个茅屋内,落针可闻。 素眠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 十三在外面低喃: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看护不周,要是娘娘没出事,就还是王府的娘娘...... 凤世昊仓皇逃走。 其实他的胆子真的很小的。 他明明可以怒骂她,打死杜凌,拆散他们,打掉他们的孩子,绑她回去。 痛斥她的言而无信,见异思迁。 可他什么都没做。 就那么逃了。 “你说过的,明明说过不嫌弃我的......” 他不明白,那时候,她说的所有的话都那么情真意切,他都相信了的。 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不,也许不是突然。 是对他失望了。 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他从不在她身边。 十三跟在后面,尽职禀报:“主子,属下查看过了,屋里的床上有三个枕头,他们确实是住在一起的。” “十三。” 凤世昊失神地看向远处的炊烟。 “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 茅屋内,曲玲珑虚脱地滑坐到椅子上,眼里的光渐渐覆灭。 杜凌眼底隐匿着心疼,看着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女人。 “他还会回来的。” 杜凌看得出来,现在的凤世昊和以前不同,现在他的爱意那么明显,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曲玲珑摇头:“我了解他,他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回来了......”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王爷......仲良...... 素眠不明所以,忍不住哭泣。 “小姐,王爷为了找你,整个景国都差不多翻遍了,饭也不好好吃,胃病又犯了,每次都疼得冷汗直流......” 别说了素眠,别说了别说了...... 曲玲珑唇齿惊颤,身体滑下去。 第384章 回村的龙凤胎 龙凤胎的到来轰动了泊子村。 那模样果然是随了萧娘子,仙童降临一般,他们穿着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衣服,鲜艳又得体。 他们的鞋子,精致又合脚,一看就是精心缝制而不是街头买的。 他们的身后,跟着同样穿得好看的女子,而那些,都是照顾他们的人。 他们尊贵地站在泊子村的地面上,恍惚让村民觉得,这地要铺上些什么才配让他们行走。 村民围着目不转睛地看不够。 萧娘子的娘家,果然是富贵人家。 雪娘含泪贪婪地看着两个矜贵站在那的一双儿女,有些不敢上前。 萧山板了脸:“这是来村里,这么张扬做什么?进屋!” 玉柳和玉扇惶恐,她们也没想到刚进村就被这么一群人围观。 青禾看着雪娘抹了眼泪,矮身对着两个孩子说了什么。 小北岳:“不一样。” 小北裳:“眼睛一样。” 娘亲的画像他们天天都看呢!哪里不一样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小北岳:“确定不是假冒?” 小北裳:“爹一样。” 青姨说,娘和爹可是形影不离的。 结论:“那应该就是了。” 然后,两个矜贵不凡,一直冷静自持的小人儿突然像兔子一样跳起,朝着雪娘扑过来。 异口同声:“娘亲!” 幸亏萧山及时在雪娘身后扶住,这娘仨这才没摔到地上。 这两个小崽子是什么毛病,一惊一乍的。 “进屋!” 冷面神发话,玉柳习惯性地到车上抓了几把糖,分给了村民和玩闹的小孩子,让一群人受宠若惊。 这才进了屋。 久别重逢,自然又是一番倾诉。 大家哭完才发现孩子不见了,萧山也不见了。 而在隔壁的隔壁,三哥的院里,两个孩子正十分兴奋地骑着白狼转圈圈。 小北岳:“这个爹看着凶,也还行。” 小北裳:“一般吧,他看着娘亲眼里有光,对着我们像个死鱼眼。” 小北岳:“那就再观察观察。” 小北裳:“要是不行,就换个好看的。”仟千仦哾 兔崽子!他可全听见了喂! 亏他还带他们出来玩!青禾是怎么教的,这么肤浅! 萧山气得头顶都要冒烟。 三哥坐在台阶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小不点,嘴角罕见的弯起来,用意识交代白狼:\"表演一个空中接人。\" 白狼:真难为狼。 俩孩子被抛向空中,再被接住,有时候是被嘴叼住,兴奋的尖叫连连。 雪娘在那边院子都听到了。 “大白!好样的!再来一次!” 院子门被拍响,萧山以为是雪娘找过来了,去开门,看到来人却沉了脸。 门外站着的是苏佩兰,手里端着一碗红烧肉,身边还跟着一个鼻涕横流的小屁孩。 三哥怎么会招惹上这个女人,真是膈应人。 “我是来感谢三哥的,多亏他家的狼救了我孩子的命。” 苏佩兰瞄了一眼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眼睛闪过嫉妒,但很快又把目光放到坐在台阶上的三哥身上。 真是冷酷得很,却越看越有男人味儿。 要是能攀上三哥,她们娘俩下辈子真的不用愁了。 萧山厌恶地看着她眼里的贪婪,冷声道:“不必了!” 刚要关门,那屁孩却从他臂膀下钻了进去。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他朝着白狼扑过来,却在快要接近的时候,面前的地面突然一道火焰炸开,足足一米多高。 那动静吓得屁孩一个屁股蹲在地上,眼睛里都像是在冒金光。 “滚!” 三哥又是一团火焰扑过来,在屁孩的身边炸响。 “哇!娘,娘.......” 苏佩兰受的惊吓不比她孩子少,甚至更惊惧,碗都掉到了地上,她尖叫一声,冲进去抱住儿子,连看三哥的胆量都没有,就跑走了。 一路上,她抱着孩子狂奔,仿佛身后有猛兽追她。 不知怎么回事,脑子忽然就冒出一双红色的眼睛,而且像魔咒一样,一遍遍地闪现。 她惊惧得连灵魂都在抖,她再也不敢肖想三哥了。 萧山算是看明白了,这两只崽子果然与他不是很对付。 回来没听见叫一声“爹”,倒是对着三哥一口一个“舅舅”,亲得不得了。 小北岳:“舅舅,你会喷火,可是神龙变的?” 小北裳:“舅舅教教我,我把最喜欢的琉璃全给你。” 三哥有点愧疚,他们这么可爱,真像是出生在海灵天的小宝贝。 可他们是凡体肉胎,修不出灵力来,这怎么教呢? 小北岳:“舅舅,你可是我们亲舅舅,不能太小气了吧?” 小北裳:“舅舅,你喜欢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北裳也给你找来,就教一点点?” 三哥更愧疚了,眉头扭成了麻花,他求助地看向萧山。 萧山冷哼一声:巧言令色,有奶就是娘! 看青禾教出了俩什么玩意儿! 就是,心里怎么这么酸呢? 看来他得好好教教他们,再用他的本事征服他们。 孩子来了,晚上睡觉成了问题,这是在乡下,玉柳和玉扇住这也不合适,但俩孩子一时也离不了她们。 幸亏又盖了两间房,青禾和玉柳玉扇就暂时住在两间房里。 两个小宝贝被抱上了大炕。 小北岳:“这么大床,原先就睡你们俩人?” 他承认,爹长得有点大,但这床也足够能躺他好几个了,造这么大,是不是有点浪费? 小北裳:“幸亏我们来了,才不会空。” 小北岳:“还是有点空,让柳姨和扇姨也过来睡吧。” 萧山铺被子的手就停住了,瞪着眼睛,他是不是该把这俩东西扔下去? 小北裳:“萧北岳,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挨揍?” 萧山看着生气的北裳,果然还是闺女比儿子好点,儿子太糟心了。 小北裳继续:“青姨还在呢,你干嘛把她落下!” 萧山:“......” 雪娘已经笑得喘不动气,奶声奶气说起话来真好听,怎么都听不够,穿着缩小的寝衣,软乎乎的好可爱啊!她都不知道抱哪个了。 亲亲这个,亲亲那个。 萧山把脑袋凑过去,被拨拉到一边。 娘仨个都白得发光,就剩下一个黑的,还在那板着脸,更黑了。 小北岳:“那个爹,你说行不行?” 什么叫那个爹? 萧山黑着脸:\"问你娘!\" 雪娘憋着笑:“我看行,让你爹出去睡。” 小北裳:“那爹就快出去吧,男孩子都是臭的,我只跟娘和姨姨们睡。” 不等萧山说话呢,有人替他报仇了。 小北岳:“你说谁臭呢!你哪里香了,尿尿香还是拉得臭臭香?” 小北裳:“真粗鲁,臭男人,本姑娘不跟你说话!” “你才臭,不爱洗澡。” “你抠鼻孔。” “你不擦屁股。” ....... 俩人打起来了! 两只糯米团子在大炕上翻滚。 第385章 爹挺怂的 第二天早上,两只小糯米哭起来了,被他们爹挤成饼子了。 昨天打得死去活来,现在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共同抗敌。 小北岳:“这么大床,你挤什么挤!” 小北裳:“就是,挤小孩儿,会不会当爹。” 萧山又看向雪娘,“这得问你娘。” 谁让她不准他抱,非要把孩子放在俩人中间,美名其曰培养父子感情。 这有什么可培养的,血脉在那摆着呢,感情天生就有。 两个小不点奶凶奶凶的。 “我娘躺得好好的,你少赖人。” “没担当。” 又来了个异口同声:“要不还是换了吧?” 他刚才想错了,感情可能真没有,但他也不想培养。 萧山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让青禾带走这俩崽子了。 一连几天之后,萧山有些受不了了,他觉得这俩东西比三哥难对付多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在这个家的地位是一点都没有了。 雪娘的目光总在他们身上转,晚上搂着他们睡,半夜他摸过去,想要干点啥,小北裳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你挤了我们,还想挤娘亲,快过来,不准挤坏了娘亲。” 萧山真的要骂娘。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种。 青禾住了几天就要回颍州,俩孩子挺重情的,好一顿哭。 萧山真想说:快带走得了。 一回头,雪娘也眼泪汪汪的,别说,娘仨的表情还真像,一大两小,他的心又柔软了。 “别哭了,青禾走了也好,看把这俩小东西惯的,都无法无天了。” 他随口的安慰遭受到了雪娘的眼刀子。 “你哪有脸说这话!你自己的孩子不养,还怪上替你养孩子的人了?” “我......不是这意思。”萧山不敢说话了。 小北岳和小北裳不哭了,眼睛嘀哩咕噜的。 爹好像没那么厉害,挺怂的。 趁着孩子被玉柳和玉扇出去放风,萧山抓紧时间把雪娘拖进房里。 “你说了,就让他们在炕上睡两天,这都好几天了,你是不是不想分房了!” 就是这么说,他才容忍俩人之间塞人的,要是她食言,那就别怪他不讲江湖道义了。 雪娘咬唇,她确实还没跟孩子亲够,但也想和萧山在一块儿。 好纠结。 “你要是舍不得,那就别怪我了。” “你想做什么?” “哼,还能做什么,那就别怪我当着孩子的面......” \"流氓!\" “哎......”萧山突然语气低沉,“昨儿其实半夜就醒了,一直没再睡着......” \"好,分房。\"雪娘最受不了他这样了。 “我想过了,三哥那边房子大,让玉柳和玉扇带孩子住那边,你别生气,只是晚上睡个觉而已,白天又不是不在,咱们新婚燕尔的,闹出点动静,让谁听见也不好是不是?玉柳功夫可不差,30米内再小的声响也瞒不过。” 雪娘竟然无言以对。 事情就这么达成了,萧山让玉柳去安排。 小北岳板着小脸,问玉柳:“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对爹不好,惹她不高兴了? 玉柳解释:“自然不是,你娘身体不好,你爹怕累着她,其他时候咱们都在一起的,就是晚上在三舅舅那边睡,你们不是也喜欢三舅舅吗?” 是喜欢三舅舅,但是他们自己要求过去和被爹赶过去是不一样的。 大人的话他只听一半,剩下的他要自己观察观察,别以为他小就能骗他。 小北裳趴在大水缸看了半天,这个时候感叹了一声:“我真想变成一条鱼啊!” 兄妹俩虽然天天打架,但感情也是真好。 北岳怜悯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妹妹。这些鱼是要被吃掉的,做鱼有什么好。 “哥哥永远会疼你的。” 他才不像那个臭爹,那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跟他们抢娘亲。 他们都几年没见娘亲,就不知道让着点,真不懂事。 小北裳:“为什么鱼就可以随处拉粑粑,还不用擦屁股,我们人就不可以呢?” 小北岳和玉柳:“......” 真不想承认这是他妹妹! 两个孩子搬到了三哥那边,适应得十分之好,不仅有白狼的陪伴,还有三哥的表演。 玉柳和玉扇刚见到那金火的时候,好一个震惊,对三哥越发恭敬。 而且据小北岳的“细心”观察。 柳姨果然没有骗他,娘亲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早上有时候很晚才能起床,有一次,爹都把饭端到炕上喂她吃饭。 娘也没有不爱他们,有空的时候,会教他们画画,还会坐在炕上给他们做衣服。 好辛苦的。 爹也会带他们去山上掏鸟窝,下水捞鱼,还把他们抗在肩膀上,一边一个,走好久都不累,力气可真大,这些姨姨们都做不到的。 爹其实也不错。 这天,小北岳和小北裳正在村口玩蚂蚁。 根据萧山锻炼俩人独立能力的要求,玉柳和玉扇只能远远地观看,没有危险绝不插手。 二人撒了糖水,好不容易用蚂蚁大军组成了一个山字,本想对爹拍点马屁,让他带他们进山猎只猛兽的。 谁知道一双大脚就眼瞎地踩上了,把蚂蚁踩死了一片。 “哎呀我滴天,泊子村哪里降下来两个小仙童,你们是谁家娃娃?”qqxδnew 咋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这人穿着黑不溜秋的衣服,长得黑不愣登的,还牵着一条黑狗。 真是黑到家了! 要不是长的浓眉大眼,不像个坏人,他就要喊人了。 小北岳:“这是狼是狗?” 嘿!小娃胆子不小,小虎长得这么威猛,竟然不怕,有胆量! 芋头饶有兴致:“这是狼狗。” 此时,玉柳和玉扇已经靠近了些,听见对话,也没再上前。 芋头也没注意,只看着两个招人喜欢的小娃娃。 小北裳:“狼就是狼,狗就是狗,何来狼狗?” 小嘴叭叭的,奶声奶气的可真有意思。 “它爹是狼,它娘是狗,生了它,就是狼狗。” 小北岳和小北裳惊愕了,水灵灵的眼睛睁得老大,表情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大白的儿子? 怎么是个黑色的? 它娘是只黑狗? 芋头得意洋洋:“厉害吧?它叫小虎,十分护主。” “护谁?” “护主人,哦,就是我,别人要伤我,它就会保护我。” “那它爹要是伤你呢?” “它爹?”芋头憋着笑,童言童语的真是好玩。 “它爹它娘来了都不好使,它只听我的话。” 小北岳:“嗷呜——” 第386章 鲜花插在牛粪上 芋头哈哈大笑,这小声音,学狼叫还挺像,以为这样就能把小虎吓着了? 到底是谁家的娃娃呀!可真是太稀罕人了! 笑声还没完,就卡了壳,小虎突然挣脱了绳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十来步,然后软脚虾一般趴下了,身体抖得筛糠一般。 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白狼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出现在眼前。 狼? 没看错,是狼,不是狼狗! 村里出现了狼! 还是这么巨大的头狼! 芋头闪身就挡在了北岳和北裳面前,额上的冷汗留下来,气都不敢喘地盯着白狼。 老天爷,这两米多长的狼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他这两把刷子是敌不过的,要是萧大哥在此...... “小虎!快去喊萧大哥!”芋头不敢回头,怕白狼突然攻击。 他看不见,小虎爬了好几爬,都没站起来,力不从心啊! 这是天生的血脉压制,它也不想啊! 可是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呢! “小娃子,我拖着这狼,你俩赶紧跑回家......” 芋头再次卡了壳,瞪着眼睛看着从他身后跑上前俩娃娃。 小北岳:\"大白,你儿子也太不中用了,吓成这样。\" 小北裳:“那个狼狗主人,你倒是让你的狼狗护着你呢?” 芋头:“......” 白狼:谁儿子?他还没成婚呢哪里来的狗儿子?不要侮辱狼。 两个小娃娃爬上白狼的背,一阵风跑了。 芋头眼睛直勾勾的:“这是传说中的仙童吧?” 他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白狼停在了.......萧大哥家的门口? 一向威风的小虎刚进村就被一头巨狼吓破了胆,无精打采的跟在芋头后面进了村,来到萧山家的门口,它是又激动又害怕。 这是它老主人的家,它想跑进去,可这里还有那头狼的气息,它腿打哆嗦。 芋头回来自然是萧山叫回来的,小虎也是特意交代带回来的。 此时,芋头还不知道,这一刻开始,他已经不是小虎的主人了。 他只沉浸在见到雪娘,还有知道两个小宝贝是他侄子侄女的狂喜中,哪里还会想到其他的。 “上次我还听到袁大哥和吴大哥在帐子里喝酒说话,说雪姐姐根本......我才不信,看吧,雪姐姐这不好好的吗?回去我就骂死他们。”芋头边抹泪边说。 小北岳:“这么大的人,还哭,丢脸。” 芋头又哭又笑:“你知道啥,我这是高兴,你得叫我一声叔,快叫!” 小北裳指着门口道:“叔,你不是说那是你的狗吗?那我爹在干啥?” 芋头一愣,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萧山已经把小虎拴在了狗窝旁边。 这是啥意思? 小虎现在不是他的吗? 萧山拍了拍小虎的脑袋:“小虎,回家了,高不高兴?” 小虎摇摇尾巴,它十分高兴,要是没有白狼的话。 芋头急了。 “萧大哥,这可是我的狗。” “你哪来的狗,让你管了几年就成你的了?强盗啊你” “我......” 什么叫管了几年,他和小虎同吃同睡的,这不是普通的狗,是他兄弟!到底谁是强盗? \"你当时要离开泊子村,都不管小虎死活了,是我牵着它走的,你现在又想要回去,也太......\"不要脸了。 这话不敢说。 “不是我想要,是你雪姐姐想小虎了。” 雪姐姐想要的?芋头看向雪娘。 雪娘看向萧山,又看向小虎:\"......对,我想要。\" 那行了,雪姐姐想要就没办法了,芋头对着小虎挥了挥手,“再见了兄弟。” 萧山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千行呢?驯服了没有?” 说起千行,芋头心里更苦。 萧大哥交给他的时候,军营里的人都快嫉妒死他了!连袁大哥都想哄了去。 可千行是千里神驹,那是一般人能驯服得了的吗? 他现在十分怀疑萧大哥就是想找个人替他养着。 “你的坐骑,谁能驯服得了,我每天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它。”好幽怨。 “千行是野马驯服过来的,你好吃好喝地养着,是想废了它?” 萧山痛心疾首,“真是没用,既驯服不了,下次回来给我带回来,我再把它放到山上去。” 守着个大宝贝不能用是什么滋味,就是这种滋味,真是抓耳挠腮的恨! 当初还不如不给他呢! “好了,该说说正事了。” 萧山牵着雪娘进了屋,面色严肃起来。 叫他回来不是为了送狗?顺便见见雪姐姐,还有什么正事? 芋头想不到其他的,那个被算计的事早被他忘干净了,所以当萧山提起的时候,他满脸茫然,萧山直接就将他踢跪了。 雪娘这次也不给他求情了。 “人家燕子手里有结亲书,不可能诬赖你,你要是有什么隐情,我们可以帮着解决,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这是当玩笑呢?拿着姑娘的名声开玩笑?\" 雪娘的话可管用多了,芋头吓的够呛,而这事也真想起来了,不禁想哭。 把事情一说,萧山更怒。 “你这脑子还做什么侦察兵,字认得不多,结亲书三个字都不认识?既是你自己按的手印,就谁也怨不着,这事就这么定了,先去燕子家,把亲事给定了,给人家一个态度。” 啥? 那亲事怎么能算! 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娶来当媳妇?他又不跟萧大哥似的喜欢养闺女。 雪娘见他满脸反意,转圜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想想怎么处理,怎么能让人家满意才能拿回结亲书,毕竟成亲要两情相悦才好。” 萧山眼睛一瞪:“什么两情相悦,人家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成了亲一过日子,感情自然就有了,谁家不是这样。” “那你26了才成亲,还不是等到了合自己心意的,我干嘛就要没感情先成亲!”芋头不服,梗着脖子反驳。 反正有雪姐姐在,萧大哥打不死他。 嘿,臭小子,真是反了天了! 蠢了吧唧的,这亲事还不是他自己作来的,怨得着谁? 萧山起身就要揍,被雪娘拉住。 “芋头说的对,没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先让他自己去处理看看,人家那边到底是啥态度。” 她又对芋头说:“好好处理,要是闹出不好,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弟弟。” “我知道了,雪姐姐。”芋头乖乖道。 “要是事情成了,我们帮你把婚房建好,别什么都让人家来。” “我自己能行,我有钱。”芋头急忙道。 萧山呵斥:“磨磨唧唧的,快滚去处理。” 芋头滚去处理了。 很快就低头垂脑地回来了。 燕子爹身体不行了,大概坚持不了多久,就想看着闺女能出嫁,而且还一遍遍地拜托他好好照顾燕子。 要回结亲书的事情,压根也说不出口。 哎,想到跟一个小丫头成亲,这跟他幻想中的媳妇也差太多了。 “行了,山脚下的房子也住不了人,就照人家定的,在旁边盖上两间当新房,你愿意留在军营,成亲后就把她带到边城,也或者调换个差事来咱们这边,事情定了就早做打算,别事事让人家来做。” “我知道了萧大哥。”芋头有点蔫。 雪娘笑:“你别说,我看着你还真配不上人家燕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牛粪才养人呢,看萧大哥把你养得多好。” “我去你的!”萧山一脚跺过去,“你才牛粪呢!” 芋头不敢在这待着了,一不小心就会挨揍,他去找两个小仙童去。 也不知俩孩子又跑哪玩去了,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没见人,倒是燕子又找来了。 刚才去她家,她在床边坐着,也没瞧仔细,现在她到了跟前喊了一声:“王猛哥。” 芋头愣了愣,这才认出来。 这两年长得挺快啊,怎么这么高了? 脸也没以前那么圆,以前的小揪揪也放了下来,分两边扎着垂在耳朵旁。 还挺,好看的。 还有那声王猛哥,听着真奇怪,还有点陌生。 “王猛哥,你是不是不愿意结这个亲?” 自打他突然回来,进了她家门,她这心就一直提着,生怕他说出退亲的话,幸亏他一直没说。 一定是看在爹的份上。 他可真是个好人。 “我这些天都跟娘学做饭,学女红,地里的活也能上手,或者,你想要的媳妇儿是什么样的,我不会的都可以学。” 她抬头,圆圆的眼睛殷切地看着他。 芋头心头升起奇异的感觉。 这一点也不像记忆里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可她分明就是。 她喜欢笑,笑起来很明媚。 她的父母很疼爱她,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他曾经在心里羡慕的要死。 她跟在他身边跑来跑去的时候,他嘴里说嫌弃,心里却在窃喜。 芋头看向她的手,她那双小肉手是粗糙了些。 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我喜欢养得白白胖胖的姑娘。”芋头瓮声瓮气的说。 养得白白胖胖? 燕子瞧了瞧自己的身体。 她的皮肤,白倒是挺白的。 只是这两年她长高了,没有以前那么胖胖的了,她吃的已经够多的,那还要怎么吃才能再胖起来呢? 芋头顺着她的动作也看向她的身体。 他比她高很多,朝下一打量,正看到她刚发育的,像个小笼包一般的小小山丘。 顿时热血顺着脸就到了脖子,红成一片。 “就,就这样吧,等我准备一下就去你家把亲事定下,你及笈后成亲。” “还有,姑娘家不用干那么多活,在家学学绣花就成。” 芋头说完,转身就走。 “王猛哥!”燕子又喊。 声音很欢快,圆圆的眼睛又笑成了月牙。 她跑上前,抓起芋头的手,放上了八两银子。 “这是你的那八两银子,置办东西足够了。” 芋头听明白以后,有些恼羞成怒,这是瞧不起谁呢!娶个媳妇还拿不出钱是咋的,他手里已经攒了三十多两了! “你自己拿着去买些首饰戴,大姑娘了,也该打扮打扮。” 芋头又把银子塞给她,虽然语气不好,但燕子笑的更开心了。 “王猛哥,你真好。” 豆蔻少女,像春天地里新长出的嫩绿新芽,无不透着盎然春意和勃勃生机。 从小野草般长大的芋头心头一颤。 牛粪真的挺好的。 能养出世间最美的花。 第387章 番外1(凤世昊vs曲玲珑) 新余县北流村 十三左右的拦着素眠,就是不让她走。 素眠知道,他这是想拦住她,好让王爷能见见小郡主。 拦就拦吧,你说个理由也成,她也就顺着台阶留下了,你说连个屁都不放,就这么生拦,尴尬不尴尬? “十三,你真是蠢透了。” 十三受了两年气,这点骂已经习惯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就是不让她走。 素眠心里还是向着王爷的,这两年,王爷对小姐的情谊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也不能违背小姐的意愿,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估算着时间,想着差不多了就过去。 另一边,南星在野地里跑来跑去,她东拔一棵西掐一朵,嘴里还念念有词。 “羊藓草,味苦性寒,无毒,清热解毒,止痒。” “兔儿伞,要连根拔,止痛,舒心活血。” ...... 小小的人儿十分专注,扎着两个羊角辫,可爱漂亮。 凤世昊在旁边看了好久,才上前。 “南星。” 这是他的女儿,曾经短暂地抱过,亲过,她那时候那么小,都还不会叫人,现在已经能熟练的背诵这么多东西了。 南星歪头,看着凤世昊,父女俩的凤眸如出一辙,莫名就想靠近。 娘说,这就是她的爹爹。 她说,很快就会把她送到爹爹身边。 但是,她不会跟她一起去。 因为她要和叔叔在一起。 南星也想有个爹爹,但她更想和娘在一起。 所以,不要搭理他,不要和娘分开。 “南星,我是你爹爹。”凤世昊跟着她,声音轻轻的,怕吓着她。 爹爹。 南星很想叫,村里的孩子都有爹爹,只有她没有,但是他们的爹爹,没有眼前的人穿得好看,长得好看,声音好听。 这个爹爹,她是真喜欢。 “南星,你娘的脸受伤了,是吗?” 凤世昊已经问过村民了,玲珑是被这个村里的一对外出探亲的老夫妻救回来的,当时她落在崖底,伤得很重,南星被她护在怀里,没有大碍,因为昏迷不醒,所以老人只能将她带回了北流村。 她醒了,但是脸却毁容了。 他猜测她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回到他身边的。 南星想到娘亲的脸,小脸一下子变了。 她不爱和村里的孩子玩,因为他们会说娘是丑八怪。 “南星。”凤世昊红了眼睛,试探着伸手,慢慢抱住了小人儿。 他的女儿,好像过的不是很开心。 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质地柔软,却是洗过多次的,边角都有些磨损。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本应被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的,如今却在这贫瘠的山村生活了两年。 是他来的太晚了。 南星没有反抗,她的小鼻子轻轻嗅着。 爹爹的身上真好闻,香香的。 “爹爹......”不知不觉就喊出来了,像小猫叫。 凤世昊惊喜地看着她,“南星,再叫一声。” “爹爹,可以把娘一块带走吗?” ...... 素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得带小郡主回去了,也不知道父女俩相处得怎么样。 她觉得小郡主不太爱说话,安安静静的,喜欢跟在小姐的身边学习,万一害怕王爷...... “十三,可以让开了吧?” “不行,还没到时间,主子还没吹口哨。” 我去你的!整天傻乎乎的,王爷到底为什么选这个蠢货做暗卫,功夫高有啥用,又蠢又倔。 好吧,硬的不行试试软的。 “十三,其实我喜欢你,你功夫又高长得又好,这两年又尽职尽责地四处找我们小姐,我骂你你也不生气,我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了,你喜欢我吗?”素眠温柔地看着十三。 十三傻了。 眉毛急促的挑了一下。 这情况他没遇到过。 “我,我,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好好考虑一下吧。” 素眠绕过他,走了几步回头,果然看见十三跟个柱子一样,根本没反应过来! 素眠提起裙子就跑了。 通过小南星的话,凤世昊已经确定玲珑是因为毁容才骗他,他查过了,杜凌是最近才从边城申请调回来做新余守正的,因为替阵亡的战友看望父母才在北流村碰到了玲珑,这也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他们之间不可能存在什么深厚的感情。 孩子更是无中生有,还不知肚子里塞的是什么。 至于十三说的睡一张床,呵呵,为了骗他,可真是费了心思。 这个女人,看他怎么惩罚她。 都不知道说出那番无情的话对他是什么样的打击吗?差点就觉得生无可恋了。 “坏女人,说要我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凭什么都是你决定。” 南星搂着他的脖子,疑惑地眨眼:“爹爹,你在说什么?” 凤世昊亲了亲她的小脸,凤眸眯成了一条线。 “说你娘是个笨蛋,这么久都不带南星回来找爹爹,让爹爹心里很难过。” “爹爹,你不要怪娘,娘也很难过。” “难过什么?” “不知道,有一次半夜,我醒了,看到她在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没哭,眼睛进了虫子,她骗人,她就是在哭。” 凤世昊又被南星说得红了眼睛。 这个女人真是傻到家了。 不过一张脸而已,有那么重要吗?一躲就是两年,害的他天南地北地找,吃不好睡不好,她真是狠心。 现在他就去问问她,到底跟不跟他走,要是不走,他就再也不见她。 这个狠心的女人。 “玲珑!” 茅草屋内,传来杜凌的声音。 这个混蛋,又来干什么! 凤世昊眼里闪着怒火,阴沉的气息让南星有些害怕,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身子。 素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接过了南星。 然后忐忑的看着凤世昊。 王爷此时的表情很可怕,会不会对小姐不利啊? “带南星再出去转转。” 他目光一直盯着茅屋,冷冷地说了一句。 第388章 番外2(凤世昊vs曲玲珑) 杜凌忧心地看着曲玲珑,看着她将手里的棉帕收起。 “他在外面。” 曲玲珑顿了一下,垂眼摘下脏了的面巾,又重新换上一条。 “若他进来,麻烦你再帮我。” “哎......”杜凌眉头纠得死紧。 “你不愿意?还是怕他?”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曲玲珑失神,继而淡淡开口:“是对的,他对我没有很深的感情,以前都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我最了解他了,绝对容不下背叛,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心里疼得像被刀子剜骨割肉,可她依旧能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她是不是也变得很坚强了? 杜凌看着她发抖的手,再次无声叹息。 真的了解吗?上次还说他不会回来呢! 身后的视线犹如实质,都快把他活剐了。 他喜欢玲珑,但也是个堂堂男子汉,趁人之危,横插一脚的事情做不来,要是凤世昊真的对她无情,那顺她心意来也可以。 可问题是,凤世昊和她,现在看来是两情相悦,那他继续如此做,怕是会让两个人都会痛苦,或许还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他觉得,不能随着玲珑胡闹。 或者,他得找凤世昊聊一聊。 只是,后面的事,发展得太快,让他来不及聊—— 茅屋有个小窗户,透过半开的缝隙,能看见里面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光线很昏暗,他可能看错了。 凤世昊身体不动,自虐一般看了半天,一身淡蓝衣袍更衬得他身上寒气凛凛。 直到两个身影分开,他才松开攥出血的手掌,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曲玲珑双眼似蒙了一层水汽,有种柔弱的美感。 像以前被他亲吻过后,她不胜娇羞后的无力之态。 凤世昊盯着面巾后那张看不见的唇,袖下的手又攥了起来。 “你出去。”他对杜凌说。 杜凌早就想走,想着二人说说话或许会让玲珑改变想法,听到凤世昊的话,就要抬步。 却又被一双素手拉住。 曲玲珑的目光带着恳求。 “王爷还要说什么?他没什么不能听的。” “我现在不是王爷了。” 尽管知道她是在假装,但还是十分讨厌她这样说。 不是王爷了。 是,出事了吗? 他身材修长,面容清俊,头发虽然短了,不似以前顺逸,但衣着规整鲜亮,还是翩翩贵公子,丝毫没有落魄之气。 曲玲珑止不住地乱想,之后又是暗暗自嘲。 他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肯定是什么事都没有,她还在瞎担心什么? 凤世昊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焦急,继续慢慢说道:“我的妻子,不需要出自高门,也用不着端庄秀丽,可以是平民百姓,街头乞丐,或者,乡野村姑。” 就像大巫那个老头测的一样,挺准的。 眼前的村姑不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吗? “玲珑,我娶你,穿红衣霞帔,许你一生一世,可好?” 以前,她潦草地被大着肚子带进府里,胡乱地安了一个侧妃的名分,连个婚礼都没有,被人瞧不起,是他对不起她。 现在,他要真真正正地迎娶,补给她最完美的婚礼。 他一步步地上前,声音充满蛊惑。 曲玲珑的心,已经不受控制。 对这个男人,她一向没有自控力,他是个妖精,那双凤眼会勾魂。 这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做他的妻子,多好,多好...... 可是...... “不用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请你离开!” 她终于找回理智,仓皇移开目光,但凌乱的眼神还是让她看起来慌张无措,明显方寸大乱。m 杜凌知道,再等不了多久,她就要沦陷投降。 哎,就这? 刚才的装模作样呢? 看来,这真没他什么事了。 走吧,别在这碍眼了。 他的一厢情愿,也该结束了。 凤世昊的眼神渐渐柔软:“我知道你是因为这脸......” 杜凌的胳膊又被抓住,而且被大力翻转了身子,下一刻,脸就被亲了一下。 他豁然睁大了眼睛,来不及体会什么感觉,率先看向凤世昊。 果然,凤世昊全身冰冷,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拳头凌厉而至。 杜凌挨了一拳头,气得直骂娘。 行呗,软玉温香的亲亲没感受到,龇牙咧嘴的疼真切的感受到了! 他不跟这玩了! 在凤世昊再次出拳头前,受到惊吓的曲玲珑终于扑过来拉住他,杜凌趁机就跑了。 “你站住!”凤世昊凶厉地瞪着眼,还想再追。 杜凌:“别以为老子打不过你,老子是看在玲珑的面子上才懒得理你!” 他回头忍不住骂了一句,下一刻,又被一个拳头挥到肩膀上。 靠,这拳头更厉害,他的骨头都要被打碎了! 十三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 “十三!你别打人!”素眠抱着南星挡在面前,不让他继续打杜凌,并回头焦声对杜凌道:“杜将军,你快走!” 杜凌真是日了狗!抱着肩膀狠狠地瞪了十三一眼。 十三没有再动作,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素眠。 “你喜欢他?” 素眠见杜凌走了,才放下心。 怎么说杜将军也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他们可是好久的交情了,怎么能恩将仇报,被十三这个傻子打。 “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你刚才还说喜欢我!”十三控诉。 “真是傻子!”素眠抱着南星就走。 “你给我说清楚!”十三不依不饶。 这边凤世昊被曲玲珑拉住,他看着她,眼神凶残。 曲玲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一向矜贵俊雅,可现在,像是被萧大哥附体,暴躁狠辣,仿佛随时都会挥舞出拳头。 他要打她吗? “曲玲珑!”凤世昊的眼神深沉又可怕,声音冷得像夹着冰雪:“你竟然敢碰别的男人!”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的,说一辈子不嫌弃我的。” “你说我是天下第一好,哄得我团团转。” “我都把心交给你了,你又为什么把它舍弃?” 第389章 番外3(凤世昊vs曲玲珑) 在曲玲珑的震惊和一步步的后退中,凤世昊“唰”地一下扯下了她的面罩。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用手遮挡,举到半空却又停住。 他看到了。 这丑陋的脸。 闭上眼睛,手脱力般垂下,不敢看他嫌恶的眼神,那皮肉凹凸坑坑洼洼的模样,连她自己都不敢看哪!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走呢!连最后一点奢望都不给她留。 现在,连死都死的悲凉,没点念想了。 可怕的疤痕占据了整张左脸,凹凸不平,颜色不均,可以想象到当时血肉模糊的样子。 一定很疼。 手指轻轻的抚过疤痕,凤世昊眼里的暴虐渐渐消失。 曲玲珑颤抖起来,那感觉,像羽毛,像棉花,像在抚摸被人珍视的宝贝。 他在干什么? 只是那让人眷恋的手并没有停留很久,在她屏息中,温热的指尖猝然离去。 心里像出现了一个空洞,嗖嗖地朝里灌着冷风。 没有人喜欢这样丑陋的她,没有人...... “啊!”她疼地叫了一声。 睁开眼睛,就看到凤世昊凤眸里的恼怒,他的手指正使劲擦拭着她的嘴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谁让你亲别人,不准你亲别人!” 他擦了又擦,最后干脆俯身,用嘴巴去舔,去咬,用舌头来回刷洗。 曲玲珑大惊,挣扎着推开。 她的嘴,刚刚吐了血,有味道......他最爱干净了,不能,不能...... “曲玲珑,你推我?” 她以前最爱他亲了,一亲就腿软,眼睛迷瞪瞪的,都要他抱着才能不滑落到地上。 现在,她推他? 这么清醒,是他没有吸引力了吗? “王爷,你快走吧,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行不行?以前是我不对,不该招惹你,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不是我要的男人。” “那谁是?杜凌吗?他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这么放心地把你扔给一个男人,他配吗?” “还有......”凤世昊把手直接伸进了她的衣内,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这个东西,你怎么解释,你想要我相信,可以!那就给我一个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就是我不要你了,我不喜欢你了!你走!” 曲玲珑有些崩溃,她想要说出更狠的话,可是她还是不忍伤他。 可他不走,在这逼她,为什么要逼她! 她的胸口好疼,像无数的针在扎,逼迫着自己松气,再松气。 抬头,淡漠地看向凤世昊:“我跟杜凌睡过了!我现在是别人的女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凤世昊气的胸口起伏,她就这么糟践自己吗? 为了让他离开,什么都敢说! “我不介意你的脸,玲珑,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肤浅,跟我离开,我不做王爷了,我们一家三口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整个景国......” \"凤世昊!求你了!放过我吧!就算没有杜凌,我也会去找别人,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你懂的吧?\" “所以,你还是嫌我了是吗?” 凤世昊的眼神黑沉如墨,像暴雨前低压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还是伤到他了。 她不想的,真的不想。 她好想和他过一辈子啊! 老天爷真喜欢开玩笑,这是她曾祈求过多少次的爱情啊,如今,就在眼前,可她抓不住。 “不是你,你很好,是我,水性杨花,我天性淫......” \"够了!\" 凤世昊赤红着眼睛嘶哑打断,他被彻底激怒,其实从见面开始,他就想将她扯进怀里了。 他渴望她柔软的身体,渴望那股熟悉的药香,他真的很久都没有睡好一个夜觉了。 一张破脸有什么打紧! 比她美的女人多的是,他喜欢过谁了吗! “曲玲珑,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 他果真掐住了她的脖子,血红的凤眸染上疯狂,推着她一步步后退。 曲玲珑闭上眼睛,面色平静,她不怕死,她只是好心疼。 他以后会怎样? 会不会有人替她来爱他啊! 他这么好,这么好...... \"要男人是吗?我也可以,我也是男人......\" 身体后仰,曲玲珑被推到茅屋内唯一的小床上。 随即修长的身体扑上来。 “不......” \"你没有资格说不!\" 身上的衣服轻而易举地被撕开,曲玲珑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力的推搡在凤世昊看来就是欲拒还迎。 他的眼中是残忍的讥讽。 “果然是水性杨花!”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他埋头就在雪白又脆弱的颈子上咬了一口。 是他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药香,是他的解药,他的救赎,他想要停驻的港湾。 茅屋还是开着的,当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开,曲玲珑真的害怕了。 不是怕自己会被如何,而是怕此时有人进来。 苍白的脸抹上一层晕红,左脸的疤痕也带上了血色。 自从二人在西南交心,他对她一直就是矜持有礼,除了夜里穿着寝衣相拥而眠,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亲吻。 从未有过这样疯狂的时候和这样赤果果的肌肤相亲。 他像饥饿的猛兽,四处啃咬,曲玲珑脑子轰鸣作响,却又怕的要死,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门口。 \"关门,关门......\" “我偏不!你不是说杜凌睡过你吗?我偏要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他留下的东西!” 凤世昊的衣衫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反观曲玲珑,已经身无片缕,他恶意的起身,将她全部暴露在视线之下。 曲玲珑惶恐的环住身体,试图遮挡起自己,下一刻,就被凤世昊毫不怜惜的打开胳膊,强硬的压在两侧。 逃无可逃。 凤世昊的呼吸逐渐加重。 外面似乎有村民过来了。 还不止一个,一边说着话,一边朝这走,越来越近。 曲玲珑瑟瑟发抖,紧闭起双眼,泪水汩汩而下。 “关门,求你,仲良,求你......” 她咳嗽两声,脸上的红晕褪去,小脸苍白,脆弱又可怜。 第390章 番外4(凤世昊vs曲玲珑) “叫我什么?” 凤世昊急促地闪烁了几下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眼里的血气更浓了。 “仲良,仲良!” 谈话声已经近在咫尺,她听见有人喊“曲大夫”了,不禁将胳膊圈上了凤世昊的脖子,将他拉回身上,盖住自己。 外面的动静不知怎么就消失了,曲玲珑透过凤世昊的肩膀,正看到一只着黑衣的胳膊伸进来将茅屋的门关上了。 是十三。 曲玲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感觉到胸口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控制。 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要吸走。 她尖叫出声,扯住身上的脑袋,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几年前,在宫里与凤世昊那一场迷乱,是她生平第一次,除了疼和漫长的折磨,唯一让她欢喜的就是他当时那满眼撩人的春色,尽管,那不在他控制之下。仟仟尛哾 于这事上,她没有半点经验。 凤世昊也亦然。 全都是生涩的新手。 他狂乱,失去理智,毫无章法地乱啃一通,全凭着一腔本能。 曲玲珑茫然地睁着大眼,不知身在何处,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陌生的,又曾经历过的疼痛袭来,她的眼睛豁然滚圆。 而身上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猛地僵住了身体。 “我,我是......”凤世昊不敢置信,再次动了一下。 曲玲珑蹙眉难受地发出一声呻吟,手指扣住了他衣衫半褪的后背。 “我可以了,玲珑,我......我.....你感受到了吗?” 凤世昊激动地亲吻她的脸,一边继续,从试探到无所顾忌。 是,她感受到了。 她好喜欢,她应该为他高兴。 他像个意气风发的将军,所向披靡。 如果就这样死在他怀里,真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是不行,绝对不行,他会受惊,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要他好好的,她最爱的人...... “仲良,仲良......” 她吟泣着喊着他的名字,在他背上划下一道道指痕。 风雨渐停,床上的人像个破碎的娃娃,毫无声息。 酣战淋漓之后的凤世昊喜悦的目光凝固,将她脸上汗湿的发丝拨到一边,“玲珑?” 曲玲珑费力地动了动,颤巍巍睁开眼睛,苍白的嘴角扯了扯:“我想喝水。” 哦,是口渴了,吓死他了。 这茅屋里面是真黑,都看不清楚。 凤世昊起身,披上衣衫,寻觅了一圈,找了水壶倒了杯水。 “有点凉,先润润喉咙,一会烧了热的再喝。” 他端着水杯,看着玲珑虚弱的样子,身上他留下的痕迹,心中又喜又疼。 “现在还乱说话吗?脾气真倔,这里委实简陋,刚才,委屈你了。” 他已经恢复理智,言语间都是温柔。 将人扶起,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萦绕鼻端。 他这么尊贵,是委屈了他才对。 曲玲珑酸楚地想着,轻轻地饮了一口水。 “你可以先离开一会儿吗?我想,穿衣服。”她忍着喉间的痒意,低声艰难说道。 “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害羞的?” 凤世昊拿起刚撕坏的衣服,皱着眉瞧了瞧。 这还怎么穿,本来就是粗制烂服,这一撕根本就不能穿了。 “还有别的吗?先穿着,咱们现在就回城。” “玲珑?” 凤世昊奇怪的看着垂头不语的曲玲珑,“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 \"噗嗤——\"一口血喷了出来! 雪白的身体落满了斑点。 “玲珑!” 凤世昊接住她后仰的身子,吓得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是,是我,我刚才......” “不是,不是。”曲玲珑制止他的乱想,艰难地睁开眼睛,“不是的,是伤了肺腑......” 活不长了。 瞒不住了。 他就是不走呢! 罢了罢了,她用最后的时光尽力爱他吧。 真的好可惜啊,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个男人了,却是快要死了。 凤世昊喃喃:“肺腑......该如何?我,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手忙脚乱地拿了水盆里的布帕给她擦身上的血迹,又找出了一身旧衣服给她穿上,唇抿的成了一条直线。 “桌上,白色瓷瓶,有药。” 看什么大夫都没用了,她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凤世昊又把药拿过来,打开,看着她拈起一颗吃下去,凤眸底下有显而易见的惶恐。 “吃了这药,就好了吗?” 曲玲珑不想骗他,因为再过几天,他也会慢慢知晓。 她看着他,不言语,那眸中满是对他的眷恋和不舍。 他知道了,明白了。 所以她不是因为毁容才赶他走,是因为,她快死了。 不! 他才刚寻到她,他不让她离开! 他不能没有她! “会好的,我给你找大夫,找天下最厉害的大夫,你不会有事的,玲珑,你还要做我的夫人,唯一的!” “我现在就去找!” “十三!” 他跑出了茅屋。 曲玲珑朝后躺下,眼里的泪又流出来。 这么好的男人,她不舍得把他让给别人,她想活,想活...... 身下不舒服,他那么生疏,都不知为她清理就给她穿了衣服,不清理也好,像他一直都在。 曲玲珑昏昏沉沉睡了。 这期间,凤世昊将新余城所有的大夫都请了,面对无力回天的病症,唯有一声叹息。 晚上,曲玲珑醒来的时候,茅屋内点燃了亮亮的烛灯。 烛灯下,南星被凤世昊抱在怀里,捧着一本医书,正用糯糯的奶音为他讲解。 “鸢尾,也叫蓝蝴蝶,搜山狗,青蛙七,很多地方的叫法是不一样的,这个要取根茎,切片晒干,祛风湿,活血破积。” 这么个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记住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 凤世昊心想:玲珑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学习的,曲院判那个老顽固对她一定很严格,说不定还会打手心。 这温馨的一幕,曲玲珑舍不得打破。 直到凤世昊回头查看,才见她睁着眼睛,一直在倾听。 也不知何时醒来的。 第391章 番外5(凤世昊vs曲玲珑) 凤世昊放下南星,端来饭食。 “玲珑,我想过了,咱们先成亲,然后慢慢找大夫看病,放心,会好的。” 烛光下,他眉眼如画,温文尔雅,半丝郁气也无。 让曲玲珑产生了一丝年华无伤,岁月静好的错觉。 “成亲?” “对,明日成亲,今晚好好休息。” 曲玲珑张大嘴巴,傻愣愣的,他在说成亲吗?不是在说吃饭? 南星在一旁,开心地咧着嘴笑。 她知道成亲的意思,以后爹和娘和她就会一直住在一起,不分开了。 凤世昊原本是想带她回城里成亲的,但今日素眠回来很生气,说最好在这里出嫁,让全村的人都瞧瞧。 只因她在村里听到些不好的言论。 说玲珑是被男人抛弃的了,被大夫人处置的外室了,说孩子不知哪来了......乱七八糟的瞎猜测。 也好,从这里接走回城,谁也不准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这,有必要吗?”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一个名分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我的病,也不用看,浪费钱。” 他现在也不是王爷了,以后还要养着南星,还有素眠也要拜托他照顾,很不容易的。 凤世昊轻笑,“你是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很难吗?” “放心,不做王爷我也有钱,咱们的酒楼多的是,景国各地都有房产,你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 这两年,每找一处,他就会购置房产,留下人来守门,就怕有了玲珑的消息会收不到,现在除了很少的偏远之地,应该每座城里都有房子吧? 曲玲珑无话可说了,只是心中甜蜜,却也酸涩。 第二天,长长的迎亲队伍就停在了茅屋外,村里听到动静的都跑来了。 八抬大轿,鼓乐彩舆,鲜花铺路,是村里人从未见过的风光。 凤世昊穿着火红的喜服,骑着高头大马,俊美风流,如画里出来的郎君。 素眠扶着曲玲珑出门,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我们家小姐,昔日因与姑爷发生口角,一时想不开带着小小姐离开,姑爷天涯海角找了两年才终于找到,今日姑爷重新迎娶小姐,以求得我家小姐原谅,有情人终成眷属,各位也给个见证。” “我家姑爷说,终生只有我家小姐一人,不离不弃,生死不渝!” 素眠大声说完,便将曲玲珑的手放到了凤世昊手里。 周围都是惊叹声。 凤世昊将曲玲珑抱上红绸围绕的轿撵,转身骑上马,对着周遭扬声道:“某已找回挚爱,往后必会珍之重之,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各位以后看病,便去找别人吧,这里再不会有曲大夫!” 曲大夫是外来人,又带着个幼女无依无靠,除了偶尔照顾她的老夫妻,这个村里多的是赖皮,看病不给钱,少给钱都是常事。 老夫妻那边也给了银两作为感谢,剩下的,可就没什么恩情了。 花轿在村民的注视下渐渐远去,有人叹息,有人羞惭。 杜凌枕着胳膊躺在道路边的林子里,听着锣鼓吹打声近前,又离去。 “行了!曲终人散,不送了哈!” “但愿......还是那句俗话:祝你们白头偕老罢!” 他们回到了新余城的宅子里,那里已经全都布置好了,曲玲珑晃晃悠悠,一直像在做梦一样。 南星可开心了,一会儿拉拉爹,一会儿拉拉娘,身上也穿着喜庆的红锦服,头上带着红璎络,漂亮的像年画上的娃娃。 素眠也高兴,她还不知曲玲珑的病情那么严重,只想着以后日子算是苦尽甘来了,忙里忙外,出出进进也不嫌累。 十三又堵了过来。 “十三,大喜的日子,你可别惹我不痛快!” “给你。” 十三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就跑了。 素眠低头一看,是一根银钗,顶端还镶嵌着一颗红珠子。 好啊这个臭十三!趁着给姑爷小姐置办成亲用品,还偷偷克扣了一件! 今日就算了,看她明日怎么收拾他! 是夜,洞房花烛,素眠早早的哄着南星睡了。 然后自己又出来守在新房外面,只是没听到里面什么动静,静悄悄的,有些奇怪。 十三藏在暗影里,瞧着她一会儿站起,一会儿想趴在门上看的样子。 觉得真挺可爱。 胸脯大屁股大,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呢,怎么以前就没往她身上起心思呢? 她说得对,还真是有点笨。 现在他越看越觉得这媳妇儿好看。 喜滋滋的。 凤世昊静静地搂着好不容易找来的媳妇儿,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玲珑真乖,也容易害羞,伏在他怀里像个软猫咪。 他想起以前她做太医的时候,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洒脱的跟个男人一样。 其实她怎么会喜欢那样呢?明明是个柔软的需要人爱的小女孩。 “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 曲玲珑又缩了缩,手臂悄悄环到了他的腰上。qqxsnew 这辈子,她满足了。 女儿的以后,也不用担心了。 胸口的刺痛,好像也感觉不到了,她安静地睡着,连梦都是彩色的。 后面的几日,凤世昊继续差人寻找大夫,盯着曲玲珑吃药,陪着南星玩耍。 素眠还是看出了不对。 小姐的脸色越来越差,咳嗽越来越勤,她听着总有种中间喘不上来的感觉。 还有,血。 “小姐......”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姑爷在无人的地方总是沉下脸,不像在小姐面前笑盈盈的模样。 怪不得十三整天往家里带大夫。 怪不得小姐看着小小姐的目光中总带着不舍。 “素眠,我给你留了一份嫁妆,以后若遇到心悦的,想嫁就嫁吧。” 素眠趴在曲玲珑腿上哭。 “我不嫁,我要守着小小姐。” 小姐若真的走了,小小姐就没娘了,谁知道姑爷会不会真的不会再娶,她得护着小小姐。 曲玲珑抚摸着她的头,轻叹一声。 她们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情似姐妹,她也希望有个人能替她照顾着南星,可哪里会那么自私,反正一切都已经为她备好了,以后,随她自己心意吧! 第392章 番外6(凤世昊vs曲玲珑) 凤世昊找十三问了话,这一带有名的大夫都请过了,他打算让人去颍州请青禾过来,但玲珑说,青禾并不擅长内伤。 他考虑先着人去问问也好,然后再派人去南疆寻一寻。 “主子,属下,属下可以成亲吗?” 十三斯斯艾艾的询问。 他现在已经不是暗卫了,他是明晃晃的明卫!而且要娶的是素眠,都是一家人,应该可以吧? 凤世昊刚在思考问题,就被他的蠢问题打断,他古怪地看着十三。 “你这么蠢,有人看得上你?” 每个人都说他蠢,他真的有那么蠢吗?十三有些不服气。 “怎么没有,素眠说喜欢属下。” “素眠?” 凤世昊咋那么不信呢! “嗯啊!她说非属下不嫁。”十三又得意起来:“还说我功夫好,长得也好。” 凤世昊看了看他那一高一低的眉毛,心里确定了,“你要能娶就娶去吧!” 懒得理这傻蛋。 “主子......”十三又跟在后面叫。 \"又咋了!\" “你不得给点,银子?”十三小心翼翼。 凤世昊气笑:“你成亲凭什么我出银子,你又不是我儿子!” “可,可您已经两年没给属下发饷银了。” 十三更委屈了,这两年东跑西跑的,他不知道顺了多少胖老爷的钱袋子,都成神偷了,因为理亏,也不敢问主子要钱哪! 现在娘娘找到了,他要成亲,也不能再去偷吧! “我没发饷银?谁跟你说的。” 这点子破事他哪有空管,不都是老五在管着呢吗! “十二说的呀!” “那你去找十二去啊!蠢蛋!” 果然当初选他护着玲珑母女就是个错误,功夫高有什么用,心眼子不够使也白搭! 主子不给钱,还骂他蠢蛋。 去找十二有什么用,十二又没钱。 咦?不对,主子意思是没有停发他饷银? ...... 要说曲玲珑还有什么心愿,那就是还想再见见灵瑶,那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其实当时,凤世昊为了灵瑶让她早产,后又与皇上对上,而把她送走,她心里也委屈过,却也生不起怨愤。 她无法对一个受过苦难依旧保持善心的女子升起怨愤。 她那么好,谁又舍得伤害呢! 她想她了。 新余与东临相邻,不必长途跋涉,凤世昊也同意了。 且东临也有房产,到时候在那住下也可。 南星自打记事,就跟着曲玲珑在茅屋配药,学习,到城里后,眼见地活泼起来,去东临,更是一路上都好奇,问东问西。 以前,曲玲珑还在深水巷做大夫的时候,泊子村这条道不知走了多少遍,现在兜转一圈又回来,觉得此处很是亲切。 她不由地开始对凤世昊讲述,萧山和灵瑶之间的种种。 凤世昊有的听芋头讲过,有的没有,再听还是觉得心惊胆战,又对萧山更加感激。 “你会怨我当初把你带回京城吗?” 曲玲珑对他的傻问题感到好笑:“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怎么会怨?” 可是,若没有回京城,你至少会好好活下去。 凤世昊看着她的笑脸,心里难受,掩饰性地掀开车帘朝外看,却被随车的十三吓了一跳。 “你脸怎么了?” “回主子,不小心被一群狗围攻了。” 打人打脸,那这群狗可真聪明,凤世昊懒得看他。m 萧山家又来了客人,村民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人们进屋叙旧,小孩子就跑外头玩。 院子里有秋千,养着几只鸡,还有小兔子,还有会听人话的小虎。 南星很拘谨,但又很想看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动物,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长得好看的不行,她都喜欢。 玉柳和玉扇拿着瓜子给素眠。 “让他们玩儿,不用看得这么紧,吃!” 三个女孩子一起嗑起了瓜子,十三站在小虎旁与它人眼瞪狗眼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素眠,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又什么事,你可真烦!” 素眠撇撇嘴,拜托了玉柳一声就跟着十三出了门。 “快说,什么事?我还要去看着小小姐。” 十三掏出20两银子塞进素眠手里:“我只要回这么多,有点少你先拿着,等成亲我再跟主子预支一些也够了。” 那几个非说因为他的愚蠢弄丢了娘娘,害得他们天南海北的找了两年,钱就应该补偿给他们,还合起伙来打他,真是无情无义。 亏他还整天把他们当哥哥。 什么意思? 素眠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有点懵。 “谁成亲?” “我们成亲啊!” “十三!”素眠气红了脸,“你再敢乱说看我不告诉姑爷,让他把你撵走!给你的臭银子!” 银子又回到了手里,这下轮到十三懵了。 “你不是说,喜欢我?” “我还说喜欢五六七八九呢!蠢蛋!” 又说他是蠢蛋。 小时候在雨里练功练过了头,烧热了几天,难道那时候真的烧坏了脑子? 素眠回到院子,就见玉柳和玉扇抿着嘴看着她笑,更恼羞了。 有两个活泼开朗的龙凤胎,南星很快就融入了,三个小家伙围着鸡栏不知在争论什么。 然后,就看到小北岳打开了栅栏小门。 “哎?”素眠起身:“别被鸡啄了。” 玉柳闲闲的吐出瓜子皮,“别管,你该担心的是鸡。” 果然,她话刚落,小北岳就提着鸡的两条腿出来了,而且看鸡的模样,怎么半死不活的了? 他把鸡往地上一扔:“治吧!” 南星傻眼:“我只会治人,不会治鸡。” “你这就迂腐了,鸡和人都一样,都是有生命的东西,万变不离......那啥,能救人就能救鸡,快点吧,再不救它就蹬腿了。” 南星急的都快哭了:“它不会说话,也没有手,我怎么知道它哪里不舒服?” “它有手的。”小北裳抬起鸡的脚:“脚就是手,你快把脉看看。” 南星不得已,伸出小手握住鸡爪子,好半天才憋着嘴道:“什么都没有。” 小北岳得意的仰头:“那你就是承认医术没有毒术厉害了?” 第393章 番外7(凤世昊vs曲玲珑) 房内,玲珑和雪娘去了卧房聊天,萧山和凤世昊在外间对饮。 聊聊局势,聊聊京城,无关自己,不痛不痒。 “你衣服上沾了什么东西?”凤世昊瞅着萧山的衣角。 “什么眼神,这是绣上去的。” 萧山伸展了一下,让他看清楚。 一只仰头的,翘着尾巴的小老虎。 凤世昊真是不敢置信,外加不明所以,“一只黄色老虎?什么讲究?” 他这八尺大汉弄身上怎么个玩意儿,是不是有点违和? “这还有什么讲究,老子属虎的。” 萧山把衣角一翻,不给他看了。 凤世昊见他得意的神情,恍然大悟:明白了,这是灵瑶绣上去的! 真噎的慌。 “呜呜——”外面传来娇声娇气的哭声。 这小猫一样的声音,一听就是他宝贝闺女啊! 凤世昊急忙跑出去,看见果真是南星在那守着一只鸡哭呢!仟千仦哾 “你不地道啊!把大人招来就破规矩了哈!” 小北岳说完,扯开小短腿就朝门外跑,只是手刚拉到门后领子就被提溜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欺负女孩子,长本事了啊?” 萧山把他提溜回来:“给姐姐道歉,再把鸡救过来!” “姐姐对不起。”小北岳很干脆地鞠躬,“鸡救不回来了,被她给耽误了。” 他理直气壮地指着南星。 南星看着恶凶恶凶的萧山,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然后,萧山的巴掌就来了,“兔崽子,让你杀鸡!” 照着小北岳的屁股就来了几巴掌。 除了被揍的那个,其他人都心疼得不行。 凤世昊想开口指责萧山,又怕南星误会。 玉柳和玉扇心疼也没用,习惯了。 素眠咧着嘴:真不愧是煞神将军,连这么可爱的亲儿子都下的去手呀! 萧山打完,就提着鸡拿着铁锹出去处理了。 小北裳龇牙咧嘴,仿若感同身受:“让你吃这么胖,跑都跑不快,疼死了!” 小北岳摸着小屁股,瞪她:“又不是打你,你疼个屁!” “我看着也疼,下次跑快点。”小北裳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还有下次?凤世昊开始质疑萧山的威信了。 南星眼泪汪汪,愧疚急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哭。” 把姨夫惹了来,害弟弟挨打了。 打也挨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男子汉嘛,大气一点。 小北岳大方地挥挥手:“嗨,没事,等我找机会跟娘亲告状,让娘亲晚上教训我爹,他讨不着好。” “姨娘教训姨夫?怎么教训?”南星睁大凤眸,满是不解。 姨夫看起来那么厉害,姨娘能打得过他吗? “不知道怎么教训,反正挺厉害,我爹怕得很。” 所有大人都沉默了。 “走,带你去找莲花舅舅,让你开开眼。” 三个小家伙和好如初,牵着手出门,正碰到萧山提着铁锹回来。 “照顾好女孩子啊,再惹哭看不打烂你屁股。” 凤世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萧大妻奴,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雪娘和玲珑相携从屋里出来,“孩子们呢?” “去三哥那边了。” “玲珑,我带你去见我三哥。”雪娘朝着曲玲珑笑。 刚才在卧室,她体力不支,只能躺在榻上的模样,让她难受极了。 从前,玲珑几次从生死边缘把她救回来,如今她脆弱地躺在那里,她却无能为力。 太憋得慌了。 曲玲珑不太清楚三哥是什么来头,皇室只有两位皇子,什么时候又多出个老三? 但雪娘要带她去见,那就去见见。 凤世昊拦住:“别去了,免得伤着你。” 那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开火,还是离远点才好。 雪娘看着凤世昊短短的头发,笑意吟吟:“大哥不放心,也可以跟着!” “跟什么跟!有点出息没?老实在这待着吧!” 萧山扯着凤世昊进屋,他大概清楚雪娘的想法,还是别让这货去惹三哥不开心了。 凤世昊气得够呛:“我没有,你有吗?” “我当然有,你以为我是你。” 两人幼稚地说着,雪娘扶着玲珑:“别理大哥,咱们走。” 玲珑不明所以,但知道雪娘让她去,肯定有用意,否则,她不会让她拖着这副残躯走动的。 就几步路,她都走的艰难,胸口有针扎一般,额上冷汗直冒,又严重了些,或许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曲玲珑悲哀地想着,然后被雪娘扶进了三哥的家里。 三哥家里挺热闹,玉扇玉柳,素眠,包括十三,再加上三个小宝贝,此刻全都在仰着头,惊叹地看着空中。 而三哥,又在显摆他的轻功。 以前,萧山给雪娘买的那些江湖侠客的小本子,上面的侠客可立于树叶之上,可在空中飞行,当时他说那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但是三哥不是普通人,他有灵力,又跟萧山学了功夫。 融会贯通,他可以一跃几丈高,然后背着手,转着圈圈慢慢下落,十分飘逸,如仙降临。 这是现在他最爱做的事,他说,发丝飞扬的感觉,相当飒气。 以前萧山还总是来跟他切磋,现在都不来了,说三哥花里胡哨,不像爷们。 其实就是嫉妒三哥。 “舅舅舅舅,快带我飞,带我上天!” 刚落下,三个小家伙就争先恐后地跑上前,张开手臂求抱。 三哥一手两个,一手一个,抱起又飞上天。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兴奋的尖叫,刺的耳朵疼。 素眠:“我也想上天。” 十三: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功夫,也太邪乎了些。 曲玲珑简直就是惊呆了,这三哥,到底何方神圣? 雪娘拍手:“三哥和江逾白只差一身白衣和鲜花了!” 此处应该撒花! 三哥再次缓缓下落,清冷的目光扫视一圈观众,微翘的嘴角彰显他的得意。 看到曲玲珑时,他眉头一拧:“你快死了!” “对!她快被你吓死了!”雪娘赶紧拉住三哥,对着玉柳几人道:“带孩子玩别的去吧!“ 在孩子们的叽叽喳喳中,雪娘扶着玲珑进屋。 “三哥,你能救吗?” 三哥:“能。” “会对你的身体有损伤吗?” 三哥又用看傻瓜的目光看雪娘了。 “区区一个蝼蚁,还能造成损伤?” 耗费点子微不足道的灵力而已,又不是上万人数。 能问出这话,他就知道阿银以前有多没用了。 第394章 番外8(凤世昊vs曲玲珑) 雪娘也知道自己以前很没用,救个人也得反复衡量,海灵天的女孩相比男孩,就是不易修炼嘛! “三哥,你不要太嚣张。” 什么蝼蚁啊,真把自己当神了。 曲玲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或许是不敢相信,直到三哥割破手指滴入茶杯血液,她才恍惚明白。 这三哥真的是雪娘的亲三哥。 那她的伤,真的...... 三哥滴入血液之后,嘴里念了几句,然后就看到杯中的血液发出淡淡的光晕。 “喝掉。” 曲玲珑不由自主的接过,将那浅浅的几滴血液一饮而尽,一点腥味都没有,很清香。 “呃......” 她捂着胸口痛苦的皱起眉头,里面火烧火燎剧痛难忍,她受不住,一下子疼晕过去。 \"玲珑!\"雪娘扶住她。 “没事,是在重新生长破损的脏器,一会儿就好了。”三哥淡定的说道。 雪娘终于知道三哥有多厉害了,就算之前她灵力还在的时候,像玲珑这样脏器已破损成这么严重,她也救不了完好如初,顶多减轻一下病症,可是三哥轻而易举就修复了,而且还这么迅速。 她掀开玲珑脸上的面巾,那坑坑洼洼的伤疤肉眼可见的消失,太神奇了。 连药物都不用配的。 “三哥,我可告诉你,以后你若再救人,多少做一下掩饰,不能让人看出你是用灵力救的,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 三哥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了,萧山搬了一堆书籍给他看,上面什么人心险恶的事多了去,他一听就懂。 “知道了,你要不要跟我修炼?” “......再说吧!”灵瑶心虚。 “你就是懒。” 不是懒,她想跟萧山多处处。 三哥不明白。 曲玲珑醒后,感受到第一口顺畅的呼吸,就知道自己完全好了! 她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傻傻的看着雪娘。 而三哥,又去院子里给孩子们展示剑术了。 雪娘拿着镜子给她瞧,里面映出白皙无损的脸。 曲玲珑不由自主的抚摸。 两年了,她从来没有再照过镜子。 那像鬼一样的脸她自己都害怕,每次都要戴上厚厚的面巾才敢视人。 她不说,其实她真的很自卑,与仲良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侧着脸,怕他看。 “咱们先不告诉大哥,给他个惊喜。”雪娘坏笑。 曲玲珑一把抱住雪娘,呜呜大哭。 她活了,她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活下去了! 老天对她太好了。 不,是雪娘,是三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雪娘,雪娘,谢谢你呀!” 她又哭又笑,雪娘完全明白她的心情,想当初,她以为自己不能陪萧山走下去的时候,体会过绝望等死的那种煎熬和不舍。 知道自己重新活过来,那种从悲到喜,拨云见日的感觉,真的会令人情绪失控,不可自抑。 感念一切,万物可爱。 走的时候,大家都依依不舍,特别是南星,拉着龙凤胎不撒手,眼睛也盯着三哥家的门,看来是没玩够。 小北岳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女孩子就是麻烦,山不转水转,等我跟三舅舅出去闯荡江湖,路过你家就进去看你。” 南星感动的猛点头。 等他们走了以后,小北裳才想起了什么:“萧北岳,她家在哪?” 小北岳一愣,“爹,耗子舅舅家在哪?” 耗子舅舅,这熊孩子咋这么损呢! 别说,凤世昊这家伙还真像个耗子,到处是洞。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小北岳沉稳点头:“那就告诉莲花舅舅,我们先去四海城。” 萧山摸了摸他的头:“你真是个大聪明。” 回去路上的凤世昊可就不高兴了。 南星一路在讲莲花舅舅,素眠也在讲,最可气的是玲珑也在讲。 什么武功高强,英俊潇洒,神仙降临。 哦,还有个人不高兴,跟车的十三。 “那家伙是装的,实际很坏的。”凤世昊终于忍不住说。仟千仦哾 他万万没想到,最先反驳的竟是玲珑。 “你不许胡说!三哥很好。” 三哥三哥,他是哪门子的三哥,叫的这么亲。 还有,喊的声音这么大,胸口不疼吗? 凤世昊又生气又忧心,板着脸不说话了。 “好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三哥有多好了。”曲玲珑握住他的手,目光盈盈。 凤世昊反握住她的手,心里舒服了些。但还是腹诽:他不想知道他有什么好,即便是灵瑶的亲哥哥,也是个心胸狭隘的家伙。 但到了晚上,他就知道了。 三哥真好,三哥也是他亲三哥! 第二日,素眠起床伺候。 小姐没出门,姑爷不准她靠近,也不准她进屋,只端饭端水的时候能到门边一趟。 然后就是被要求好好带着小小姐玩。 素眠心越来越沉。 十三也沉默,都不跟她说话了。 第三日,小姐还是没出门。 素眠快要哭了,坐在大门口,心事重重的看着南星踢毽子,然后就看到一排黑衣侍卫从天而降。 和十三一般无二的衣服,每人背上还背着一个长柄布包,不知道是什么。 素眠认识,原先的王府暗卫,她见过几个,打眼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全齐了。 王爷将这些人全招来了?是要干什么? 素眠更害怕了。 五六七八九出列:“素眠姑娘,我等都有喜欢的人了,只有十三适合你。” 然后所有人又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挨个排着放到素眠脚边。 “这是给你和十三成亲的银子,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素眠:“......” “什么时候成亲?” 十几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大有逼亲的架势。 素眠咬牙,心里憋着的郁气全上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可怜的小姐都要不行了,十三竟然还找人来逼她。 “只要我家小姐好好的,我就嫁,否则,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众侍卫得了准信,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各自施礼进了门。 门内,十三的身影急速窜走,很明显,刚才在偷听。 十二冷笑:“没出息!” 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还要他们哥几个出马。 第395章 番外9(凤世昊vs曲玲珑) “主子,名剑已经搜寻来了!”老五站在院子喊了一声。 素眠探着头朝里瞧,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房门开了,姑爷一身淡紫色锦衣,穿戴的整整齐齐出来了。 “素眠,过来照顾夫人。” 素眠一下子跳出来,这是终于让她见小姐了? 南星也蹦跳着跑进去,抱住凤世昊的腿,“爹爹这几日都干嘛了,南星都见不到你和娘。” “嗯哼,你娘有点不舒服,爹爹照顾她呢,现在可以进去了。”凤世昊唇角上翘,凤眸透着愉悦的碎光,端的霞姿月韵,风流无双。 爹爹好好看。 “进去吧。” 他拍了拍南星的头,然后带着一众侍卫走了。 素眠迫不及待的带着南星进了屋。 “小姐?” 曲玲珑坐在梳妆凳上,抿着唇看着镜子,一下下心不在焉的梳着头发。 镜子里面,是一张白嫩光滑,秀丽清雅的脸蛋,眉目柔和染满春色。 素眠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慵懒和满足。 气色从未有过的好,肌肤底下都透着红。 这哪里会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脸色? “小姐,你的脸,你,你好了吗?” “是,我好了。” 曲玲珑弯腰抱起南星,“可以陪南星放纸鸢,也可以随处跑。” 南星惊叹的摸着她的脸,开心极了。 “爹好看,娘也好看。” “小南星更好看。” 素眠捂着嘴,喜极而泣,小姐真的好了,是姑爷治的吗?这两日都在屋里治病吗? 这也太神奇了,脸上真的就一点疤痕都不见了。 “素眠,我想沐浴。” 为何大早上的沐浴啊,素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姐看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就不问了。 太开心了! 十三默默的搬来柴火。 素眠看他也顺眼了,“谢谢你啊十三!” 十三低着头,两只手搅在一起,“那个,亲事......” 素眠一僵,对了,她之前好像说了些啥,还有一大堆银子,也暂时收了。 再看十三,低眉顺眼,做小伏低,好可怜的样子。 这两年,跟着他东跑西跑的找小姐,其实很多次遇到危险,都是他挡在前面处理的。 她还骂了他两年。 “那个,之前总骂你,对不起啊!” 十三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啊?她突然这样客气,很让人忐忑啊。 是不是又不想承认婚事了? 她怎么这样啊,总是说话不算话。 十三闷着头,柴火一根一根的往灶里填,很快就听到水的响声。 “一会儿你帮我把水抬进房里。” “哦。” 短暂的沉默。 素眠眼睛左右瞄着,“你的衣服开线了,一会儿脱了我给你补补。” 十三突然扔了手里的柴,被打的花里胡哨的脸上带了鲜有的怒气,还有一丝丝委屈。 “我不补衣服,你说了喜欢我,后面又不承认,刚才说夫人好了,你就嫁我,现在又不承认!你是个骗子!” 刚才那种异样的气氛瞬间消失。 素眠瞪着他,又被气着了。 “不补就算了!你起开,用不着你帮忙了!” 素眠使劲推他,推不动,气的跺了他脚几下,他没反应,倒把自己硌的脚疼。 “就是不嫁你,一辈子打光棍去吧!” ...... 凤世昊送了三哥一堆剑,三哥十分满意,对他也看顺眼了。 做人要礼尚往来,他没什么东西可回,抓了一把小北裳送的琉璃珠就塞到了他手里。 哦,是给南星的吧!凤世昊回家就给了南星,南星自然高兴的爱不释手。 因为华殇楼的分店大都在繁华的城市,因此,凤世昊决定取个中间,在河阳城定居。 行至半路,曲玲珑呕吐不止。 给自己一把脉,原来是又怀了身孕。 推算日子,就是俩人在茅草屋的那一次。 凤世昊又要当爹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可以时刻守着她了。 自此,小心翼翼,早晚的围着妻儿转,抱着南星疼。 他终于体会到萧山那种做妻奴的甜蜜滋味了。 “姑爷,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十三呢?”素眠迟疑的问。 而且,最近都是十二跟着出出进进的,十三被派到别处去了? “十三啊,快死了!”凤世昊一副随意的样子,仿佛那只是一只阿猫阿狗。 素眠惊呆了,心神剧震,都不知怎么离开的。 这肯定不是真的,他的功夫可是最好的,她要去问问十二。 曲玲珑扭了一把凤世昊的腰,“你吓着她了。” “不吓她能知道珍惜吗?十三是这些侍卫里面心思最纯净的,这样的人对一个人好那就是一心一意认死理,她错过了可真要哭死。” “那你还总骂他蠢蛋。” “他就是蠢啊!要是换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你家素眠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 凤世昊看着马车内睡熟了的小南星,低头渐渐凑近了曲玲珑。 “等十三的伤好了,估计你也要主持婚礼了。” 呼吸全喷在曲玲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好闻的香气,曲玲珑脸又红了。 手无力的推搡一下:“做什么?” “刚才谁让你捏腰的,痒痒的。”qqxδnew 那诱人的红唇微张,待君采颉,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中窜起烈火。 马车平稳而行,四角的铃铛叮咚作响,遮掩了一切甜蜜的滋滋声响。 第396章 番外1(刘东怀vs灵犀) 灵犀知道,自己必须回宫了。 之前皇兄给了她一年时间,现在已经两年了,皇兄再怎么纵容,也不会任由她这么不可救药的蹉跎下去了。 她已经21岁了。 在民间,已经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图朗已经接到皇兄的旨意,明日就要带她回宫。 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见到问棠哥哥了。 心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只觉得好空。 “凌儿,我还想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尽管知道,这不会再改变什么,但她就是想在进宫前,再去一趟渡生塔,哪怕见不到,再靠近一次也成。 他已经在渡生塔做了和尚,佛不都讲究心诚则灵吗?她就从这一路跪着上山,看看他会不会见她。 “公主,您......好吧,凌儿陪着您,最后一次。” 如果灵犀知道她说的那个最后一次会成了那个意思,她这个晚上绝对不会再放任自己。 人太固执了不是一件好事,害人害己。 趁着夜阑人静,她和凌儿悄悄的出了客栈,等到天色微曦,城门一开,她们就朝着渡生塔而去。 山脚下,灵犀三步一磕头。 这里的山路,她走了太多次,自从知道问棠哥哥在这里出家以后,她就在这条路上跑来跑去。 也不过最开始见过一次,他就再也不肯见她。 人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什么到她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他还是那副模样,说话还是那个嗓音,他明明什么都没变呀! 提起皇姐,他的眼里还会有一闪而逝的怔然,他不属于佛祖。 凌儿跟在身后陪着她磕头,她叫她不要磕了,凌儿不听。 山路坎坷,露水深重,腿脚发冷,额头麻木,偶尔也有早起的香客从旁经过,也不过是投来同情的一瞥。 这个时候来的,肯定都是有求于佛祖的,谁也顾不得谁。 快了,她已经看到渡生塔厚重的大门了。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她和凌儿被拖进了树林。 两个人,是前段时间因为贪污被抄家的四都指挥使家的儿子和家仆。 “我全家被流放,爹娘死在路上,妹妹被畜生侮辱致死,你不是尊贵的公主吗,那我就杀了你,碎成一块一块扔到宫门口,看看那狗皇帝会不会出来!” “她不是公主,我是!”凌儿大声喊。 那人凶极:“闭嘴!都要死!” “问棠哥哥,救命——” 灵犀大喊,被甩了一巴掌后堵住了嘴巴。 这个时候的凌儿不知何来那么大的力气,她撞向那个仆从,直至他后退仰倒,后脑碰到石头上,当场死了。 这下直接把那人惹疯了,抽出刀来就往她身上刺,还是凌儿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公主快走!快去叫人!” 灵犀不敢耽搁,爬起来就磕磕绊绊的朝着渡生塔跑。 因为腿跪麻了,也不知摔了多少跤才到了渡生塔。 渡生塔的门还没有开,大家都在外面等着,灵犀头发散乱的跑过来,女眷都吓得大叫。 “救人!救人!有歹徒,救命啊!” 灵犀发疯的拍打着门,大家听闻,也都帮着一起拍门。 门开了,几个武僧跑了出来,这个时候,灵犀再没有心思关注别的了,也不会看问棠哥哥有没有出现,她浑身颤抖,怕极了。 凌儿是个跟她一般柔弱的姑娘,那人手里还有刀,不敢想,不敢想...... 等她终于赶过去的时候,果然还是迟了。 地上躺着那恶人的尸体,图朗正抱着奄奄一息的凌儿,她的胸口有个血洞,血流不完一样地涌出来。 “公,公主......”凌儿身体痉挛,朝她伸手。 “凌儿......” \"别,找他了,别让自己,难过了......\"凌儿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的,用尽全力。 她没有责怪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她着想。 “凌儿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不找他了,咱们回去,我带你回去!” 灵犀想起这几年的光阴,她开心,痛苦,迷茫,身边始终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凌儿。 她只有凌儿了。 “公,主,凌儿自跟着你,很开心。” 她不过是一个最低微的宫女,只是偶尔对灵犀公主劝慰了几句,就得了运势做了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这几年,过得真的很舒心,也自在。 只是,现在不能再陪着公主了。 “公主,凌儿,走了。”凌儿的嘴角流出血来,她费力地看向图鲁,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图鲁痛苦的眼神。 “护着,护着......公......”她的手骤然失力,从灵犀的手中滑下去。 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凌儿死了。 图朗俯下身,紧紧抱住她,张着嘴无声嘶吼。 灵犀从来不知道图朗是喜欢凌儿的,此刻,他大概也后悔,从未将爱意说出口。 城门口,灵犀站住,茫然的看着高大坚固的城墙,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来这世上一遭是为了什么。 好像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有点累。 “公主还要任性吗?” 图朗抱着凌儿的尸首,面无表情。 图朗不知道,凌儿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她记得,每次凌儿指使图朗做这做那,完了会掩着嘴偷笑,夜里与她聊天,偶尔会提到图朗,她的声音会异常兴奋。 以前没怎么关注,直到现在凌儿死了,她才会想到从前的点滴。 如果没有这件事,也许,他们会走到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可是没有如果了。 她也没必要再告诉图朗,让他更痛悔。 “我哪里会有任性的资格......” 她只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下了,从上面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公子。 他看了一眼图朗怀里的凌儿,又看向眼神空寂的灵犀。 清淡的眉头蹙起。 “灵犀公主,你在想什么?”qqxδnew 怎么是这样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两年没见了,她好像受了很重的打击,脸面都瘦了好多。 “我在想,我为了什么而活着。” 刘东怀眉头一跳,图朗也转头看向她。 第397章 番外2(刘东怀vs灵犀) “我想,想皇姐了。” 也许,找到皇姐,就能给她答案,皇姐在的那些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其实那时候她的生活还是很丰盈的,不是只围着问棠哥哥转。 她对问棠哥哥是真的爱之入骨,还是执念作祟,她现在都分不清了。 她只知道,大概真的心死了,现在没有想见他的欲望了。 是什么欲望都没了。 “我要去找皇姐,我要找她,去找她,才能活下去......” 图朗面色一变,声音就带了怨气:“公主三思!” 刘东怀扬手制止他。 灵犀仿佛魔怔了,眼神都透着不正常。 “我带你去找你皇姐。”他轻声慢语。 “真的吗?你知道皇姐在哪里?” “我知道,走吧。” “刘大人。”图朗阻拦:“皇上让卑职带公主回宫。” “你回去复命就是,我会修书一封向皇上解释。” 刘东怀是皇上信任的人,年纪轻轻官至三品观文殿学士,此时他虽言语温润,却是不容置喙。 他要带走根本不受重视的灵犀公主,图朗没有阻止的理由。 马车周围跟着几个随从,很快驶离了图朗的视线,他不知道他们这是去哪里,也不会再去关注。 看着凌儿无声无息的脸,他喃喃:“不是我不护她回宫,是她执迷不悟......” 刘东怀此次是回东临任县令一职的。 自降官职,是他自己求请的,京都渐渐安稳,皇上身边可用之人也多了,他也想实现当初的诺言,造福家乡。 恰好东临县令要调任,他便顺势提了。 皇上答应得很干脆,至于什么原因,都心知肚明。 灵犀公主要找的皇姐,皇上念念不忘的人,在东临。 灵犀头一次进泊子村,这里的地不平整,也不干净,有坑洼,也有牛的粪便。 树木也参差不齐,毫无规律,不是皇宫精心修剪整齐的那种。 她脑子里,都是那个如仙如月,生活在珠围翠绕,美轮美奂的凤阙楼里的皇姐。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她想象不到。 但是这里莫名地让人心情宽敞。 天高,地阔,山峦高耸,到处是袅袅炊烟。 有高昂的妇人喊人吃饭的声音,也有牵着老牛回家的农人哼唱的声音,还有杂七杂八不知什么鸟类的欢叫声,狗叫声,孩子的哭声。 这里,全都是生命之声。 村头最显眼的房屋,有一家人在门口栽种树苗,两个像画里走出的孩童扶着树干,高壮的男人拿着工具在培土,女子只有一个背影,身形窈窕曼妙,发丝垂在腰际,弯腰从桶里舀水等着浇。 “好了,岁岁年年,柿柿如意。” 男人拍拍手,笑得畅快:“媳妇儿!浇水!” 柿柿如意。 岁岁年年。 “皇姐......”灵犀哭出来。 两个龙凤胎不解,为什么每个人见到娘亲总是哭,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让娘亲安慰,害得他们都不能跟娘挨在一块儿。 明明他们才是小孩儿! 爹和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叔叔也在聊,什么建学堂,修水渠的,真无趣。 叔叔走的时候,送给龙凤胎一人一套笔墨,俩人乖巧的谢过。 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知礼数的。 这两个小宝贝真是世间最理想的孩子。 刘东怀羡慕至极。 “叔叔住在城里县衙,以后你们可以随时去找叔叔玩。” “好的,叔叔。” 县衙有什么好玩儿,上次爹带他们去城里,又不是没见过,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吵来吵去,也没找回丢失的牛。 灵犀在这住下了。 萧山郁闷至极,明明他和雪娘只是想回到从前的日子,不想那么多人来打扰,可偏偏一个个的全往这跑。 东临成了风水宝地不成? 饭桌上又多了一个人! “姐夫,我住几日就走,不会多打扰你和姐姐的。” 灵犀还是看得懂眼色的,小心翼翼地表明。 “别理他,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灵犀可不会功夫,总不会还能听见30米内的声响,反正还有空房,在这养养情伤,也不碍什么。 她端着一碗汤放到萧山面前。 萧山抿唇不语。 “快喝!”一声娇斥。 萧山丝毫没有停顿的拿起碗,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 三哥淡定吃饭,龙凤胎将悄悄巴拉到一边的青菜又划拉回来。 灵犀张着嘴半晌,也开始认真吃饭。 姐夫刚才喝的是什么?好像只有他自己有。 刚才喝的是什么?萧山也不知道。 他倒是问过一句,雪娘凶巴巴地说了句:毒不死你!后面就不敢问了。 都喝了好多天了,应该是和以前一样,养骨头的吧,就是味道不太一样,两个方子。 管他的,毒不死。 这是媳妇儿疼他。 吃完饭,雪娘要带灵犀去城里买些换洗的衣物,玉柳和玉扇随行,临走警告了萧山和俩孩子不许上山里玩水。 上次抓鱼,回来衣服都湿透了,好险没有发烧,小孩子那么弱小,当爹的真是心大。 “萧山,屋里来一下。” 雪娘施施然进了屋,萧山紧随其后。 进门就得了个大惊喜。 雪娘趴在他肩头亲了他后脖子一口,完了给他整了一下衣衫,笑道:“看孩子要仔细哦。” 萧山血液沸腾,十分响亮地做了保证,这情形,看的好的话是要犒赏他呢? 美滋滋。 雪娘带着灵犀去了城里,这偏远小城,确实没什么稀罕东西,但民风朴实,逛的就是一个自在。 店铺老板对雪娘熟悉,一口一个“萧娘子。” “今日,萧壮士没陪着一起来啊?” “没有,在家看孩子,我陪妹妹过来买几身衣服。” 在家看孩子。 整个东临也只有萧娘子能大方的说出这般话来了。 换做旁的男人,那可没脸死了。 但人家是萧壮士,谁也不敢瞧不起。 上次有个不长眼的公子哥儿过来调戏萧娘子,可被萧壮士教训得好惨,报了官又被县太爷打了一顿,人家都说这萧家,后台硬着呢! “哎呀,这是萧娘子的妹妹,也是花容月貌,气质不凡呢,来看看这料子怎么样,光滑细腻,特别显肤色。” 老板娘可真会说,她和皇姐差得可远了。 第398章 番外3(刘东怀vs灵犀) 灵犀去隔间试衣服,店里的女客叽叽喳喳地聊天。 “听说咱们东临来了一个新县令。” “是,这事儿我知道,我爹去帮忙修缮县衙见过,说是长得可好了,是位年轻的大人。” “我听冯捕快说,那是咱们这文华书院出去的学生,三年前才科考入仕的。” “你们还不知道呢?三年前他可是被文华书院除名的。” 这话引来一圈惊呼:“啊?怎么会?” “他爹啊,不知犯了什么事坐牢了,他是罪人之子,书院怎么可能还会留他。” “竟瞎说,那他怎么可能参加了科考,还做了县令。” “还不是他后来娶了学院夫子家的女儿,肯定是他岳家花钱重新找人举荐的呗!” 啊,原来是成过亲的了。 那看来这县令心眼也够多的,能利用岳家东山再起。 “咱们东临前面两位县令都很不错,不知这位怎么样呢?” 先前那位懂点内情的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又道:“我告诉你们,他那位原配,早就被休弃回家了,好像是一科考完,就被休了。” “啊?过河拆桥?” “忘恩负义啊!” “这人品堪忧啊!” “这样的人当官,那咱们东临不就遭殃了。” 身后隔间的门突然猛地打开,灵犀柳眉倒竖。 “胡说八道!你们这些长舌妇,妄议朝廷命官,有几个脑袋可砍!” 到底是公主,那气势一起,震慑几个没有见识的妇人,也是足够了。 “你谁啊,真是......” “走吧快走吧!“ 几人妇人眼神躲闪,面色不太好看,急匆匆放下手里的布走了。 \"这,这......别......\" 老板娘欲挽留,奈何那几人跑得太快,不禁哀叹了一声。 而灵犀这边,面上依旧是愤怒之色,她看着并无异样的雪娘,不解:“姐,她们这般胡言乱语,你不生气吗?” 雪娘双手一摆:“又不是说你姐夫,我生的什么气?我还问你呢,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灵犀自来到这,一直很消沉,这还是头一次有情绪。 刘东怀? “她们,她们说得那么难听,明明不是......我听着就生气。” “好了,你把人家的客人都吓跑了,老板娘,把这几套衣服都包起来。” 一连八身衣服,老板娘一点不开心都没了,喜笑颜开将衣服包起来,又送了一块布,将人送出了门。 “这萧娘子也不知出自哪个高门贵族,修养气质真不是普通小姐可比的。” 就看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丫头,都气派得很。 出了门,雪娘才又对灵犀道:“你生气有什么用,刘东怀有能力,做出成绩来,自然会让人刮目相看,不敢质疑,你现在和人辩解,只会越描越黑,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也是,不过是些无知妇人,她跟她们有什么吵的。 灵犀怒气也消了。 说谁谁到,一辆马车停在几人身边,刘东怀从车上跳下来。 “萧娘子,灵犀姑娘。”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常服,显得格外儒雅,白皙清秀,眉目温和,像个还在念书的学子模样。 但灵犀知道,他发起怒来,也是很可怕的。 雪娘询问:“你这是去哪了?” “楚大人今日离城,我去送了送。” 没有楚大人的举荐,他也参加不了科考,虽然是萧大哥安排的,但楚大人也是帮助他良多,算也他的恩师了,且他特意晚走了几日,就是为了等他来顺利交接。 他是一位让人敬重的前辈,理应以学生之礼相送。 刘东怀特意看了看灵犀,气色好了很多,眼睛里没有那种暮气了,应该是恢复过来了。 再过段时间,就把她送回京城去。 “刘东怀,你一定要在东临做出些成绩,让所有百姓都称赞你是个好官。”灵犀脱口而出。 刘东怀一愣,继而微笑:“是,定竭尽全力。” 雪娘又来回看了看两人,没看出什么来。 告别刘东怀,又去药店买了些养生药,补充些米面果蔬之类,几人这才回村。 灵犀觉得,在乡下过日子还挺好的。 只是,到了晚上,她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 她不过是睡不着,出来坐坐而已,好像皇姐和姐夫在争吵。 是不是在说她? 她贸然住进别人家,确实不太好。 挪着屁股一点点移过去,她竖着耳朵倾听。 雪娘对着萧山冷笑:“刚才不是嘴硬吗?不拿出证据来不承认,嗯?实话告诉你,你脖子后没有唇脂印,今日我并没有涂口脂。” 啊?上当了? “未入夏,山里水冷,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下水便罢了,我管不了你也不管了!但你带孩子去,不行!说,孩子有没有下水?” “三哥给他们输了阳气,说不畏寒,我教北岳游水了,北裳没让下,在岸上玩来着。” 雪娘很生气,还说不管他了。萧山耷拉着头,不敢再隐瞒。 他只是没想到雪娘会这么生气,其实输入了阳气真的没事,像他一样,身体热的很,只是他们的只能顶一时,很快会消耗掉。 “今晚不准上炕!” 别呀,不能这样!萧山膝盖一弯就跪在地上。 “你起来!”雪娘瞪眼。 “你不让我上炕就不起,我也不睡榻,就跪这一晚上。” “你这个......”雪娘看着他耍无赖,又气又无奈。 他低着头,一副打算真跪一晚上的样子。 这个家伙,知不知道每天给他喝的养生汤,是需要温养忌寒的。 雪娘瞪了他半天,俯身就把他头上的钗冠拔下,头发散落,她手指拨弄一下,里面的银白像是少了些。 玉扇说,恢复黑发是个缓慢的过程,得坚持养着。 萧山感受到她的行为,心头意动,一把抱住她的双腿。 “媳妇儿,以后绝对不下水了,你别不管我,我听话。” 再接下来,那声音就有些奇怪了,灵犀皱眉听了半天才睁大眼睛,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跑回了房间。 原来,话本子上说的是真的。 姐夫经常被罚跪。 她也再次深深意识到不妥。 怪不得孩子不在这边睡,皇姐和姐夫感情这么好,原本就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突然住进一个她来。 实在是,多余。 第399章 番外4(刘东怀vs灵犀) 灵犀忽然搬到县衙住去了。 萧山心知肚明,雪娘不解之余,又对她和刘东怀的关系乱想起来。 刘东怀没有家眷,县衙的后院全都空着,房间多的是,因为灵犀的身份,刘东怀也谨慎,给她请了一个丫头照看她的起居,为了安全,出入也让人跟着。 毕竟是他带来的,肯定也要安全的送回去。 新官上任,十分忙碌,要让东临百姓日子过好,首先还是发展农业,修建水渠就被摆在了首位。 修建水渠要有资金,这就要靠全东临的富户出一份力了。 刘东怀也不得不出去与人结交,周旋,甚至许名许利,费尽心思。 这日,恰好就被出门的灵犀给撞见了。 刘东怀喝得醉醺醺的,被随从子观扶着,身边还跟着同样喝多了的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还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吵吵嚷嚷的,言行及其放浪得从一家高档的酒楼里出来。 灵犀简直不敢相信。 就站在路中央,等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刘东怀!\" 这才回来多久,怎么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堕落得也太快了吧!亏得皇兄那么信任他,来这边不是为了家乡百姓,是为了天高皇帝远,好敛财的吧! 灵犀此刻愤怒的瞪视,在别人看来,就像是来抓丈夫尾巴的妻子。 几个公子哥不明意味的笑起来。 这姑娘就是县衙里住的那位吧,果然能被金屋藏娇的,都是美人儿。 “毅之兄,好福气啊!” 刘东怀脸色熏红,眼睛也染上一层朦胧,一缕发丝不听话地垂在眼侧,徒增风流之态。 他摇晃着走过来,言语亲昵:“别生气,这就回。” 然后,他竟又像保持不住身体平衡一般,踉跄一下,脑袋拂过灵犀的耳朵。 “快回去!” 他靠得太近,灵犀被酒气熏得头晕,却突然听到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那声音不似刚才的绵软无力,倒是带着一层厉色。 灵犀惊讶地看过去。 他堪堪站直了,目光轻眯,确实是带着警告的意味,转瞬即逝。 他没喝醉? 接着,他又与身旁的人调笑:“见笑了见笑了。” “哈哈,毅之兄如今功成名就,又有佳人相伴,我等着实羡慕。” 穿得最为华丽的一个公子哥儿神色颇为感兴趣,看向灵犀询问:“我们几个都是毅之兄曾经的同窗,关系好得很,听小嫂子口音像是京城来的?” 什么小嫂子!回去再找他算账! 灵犀恨恨地瞪了刘东怀一眼,转身走了。 刘东怀轻笑一声:“是京城人,脾气大,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 京城人。 祖父说,京城人关系错综复杂,不知底细之前,千万不可轻易得罪。 不过,一个做了刘东怀金丝雀的女人,应该也没什么强大的背景。 他又是泥腿子出身,毫无靠山,又遭皇上贬斥,回来东临做个小小知县,也就能在百姓面前逞一逞威风。 管她是不是京城的,一个小小女子,他也没心思管。 刘东怀与人告辞,摇晃着上了马车。 上去之后,就正起身姿,揉了揉额角,想着刚才的事,回去少不得解释一番。 周行深是他的同窗不假,但以前跟他可没什么交情,人家祖上显贵,京城里也有关系,怎会跟他这种乡下人称兄道弟,现在结交,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只是灵犀公主贸然出现,又住在县衙,二人的关系无从解释,确实不太好办。 还是尽早送回去,免得累及她的名声。 回去之后,果然被堵住。 “刘东怀,刚才装得挺像啊?看着挺老实的,原来肚子里也全是花花肠子,谁跟你有关系,刚才怎么不解释!” “怎么解释,你和我没关系为什么要住在县衙?说你是公主?你以后出门是不是要一群人跟着?我还要提心吊胆地整天操心你的安危?” “你,你可以说我是来投奔你的远房亲戚啥的?” “是,一个小孤女,可以任人欺负。你以为刚才那些是什么善人?随便使个计策弄你回府做个如夫人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灵犀卡壳,她嘴笨,一时想不到什么来反驳。 “哪里就有你说的这么吓人,我姐夫可是萧山,谁敢对我怎么样!” “灵犀公主!”刘东怀冷了神色,那种令人压迫的气势又来了。 灵犀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他们如今只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我劝你不要给人家招惹是非。” 这话很重,灵犀一时怔住。 “公主也见到想见的人了,实在不宜再待在这里,臣安排一下送您回宫。” “不要!”灵犀一把抓住他,“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以后绝不妨碍你做事,我,我想再留些日子,行不行?” 刘东怀看着她殷切的眼睛,心里又叹了口气。 “皇上已经给你物色好了驸马人选,你早晚要回宫的。” “我就是不回去!你现在送我回去,我半路就跳河!让你被株连九族!” 灵犀眼泪汪汪地跑回房间,将门狠狠地甩上了。 哎! 请神容易送神难。 刘东怀又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大人,外面有人想要见您,说是,您从前的夫子。”子观在外面喊。 不仅仅是夫子,还是曾经的岳父。 苏立仁。 他老了很多,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以前精光烁烁的眼睛,也没了精气神。 刘东怀淡淡地喊了一声:“苏夫子。” “不敢。”苏立仁拘谨地回礼:“大人折煞草民了。” 以前,都是他挑剔地看着这位女婿,现在...... 刘东怀如今,已经能在外人面前很好的掩藏情绪,以前种种,他不会再去过多回想,性格使然,面对这位曾经的岳丈,也不会刻意去刁难。 请人坐下,淡淡询问来意。 “年前,皇上仁爱,释放一批罪名轻微的囚犯,草民去将羽若接回来了。” 自从女儿坐牢,苏立仁已经被书院除名,不再是人人敬仰的夫子了,自此,谁都可以来踩一脚,包括曾经自己教过的学生。 人心难测,世态炎凉。 而眼前这位,已经身有功名,衣锦还乡,自己曾万般瞧不起的穷学生和前女婿却没有落井下石,即便女儿对他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羽若依旧是有情的? 第400章 番外5(刘东怀vs灵犀)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刘东怀内心毫无波澜。 “苏夫子想说什么?” 苏立仁满面羞愧,他也是知廉耻的,刚才那一丝荒谬的想法,被这清冷的声音打回现实。 他的女儿不仅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中间还隔了人家死去的母亲。 做了官没有打压已经是开恩,怎么还敢肖想其他?看书溂 他也真是被那个孽女搞糊涂了。 但是来都来了,想到那个孽女的惨状,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 “自打她回来,屡次寻死,现在听说了大人回来,更是不吃不喝,眼看就......草民实在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扯下这张脸皮求大人,可否屈尊去家里一趟?” 他是那么卑微地祈求着,刘东怀不想笑的,他觉得很悲哀,但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一声全是讥讽。 当年,他为自己悲哀,如今,为这个老人悲哀。 “她不会死的。苏夫子请回吧!” 一个为了一口吃的就抛却礼义廉耻的人,怎么会有那种气节。 “惯子如杀子。” 刘东怀最后给了他一个忠告。 苏立仁再无脸待下去。 临了临了,却被唯一的女儿毁的彻底,她要死要活,他不会再管了。 诚如刘东怀所说,苏羽若怎么可能会寻死呢! 她爹不再管她之后,竟然开始吃饭了,她娘以为她想通了,为此还重新买了衣衫,絮絮叨叨地抹着泪对她说了好多,然而一个没看住,就不见了人影。 苏羽若来到了县衙,在门外的拐角蹲守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刘东怀出门。 他穿着得体的绣边浅蓝长衫,青丝玉带,腰板挺直,比以前更俊更有气势,与身边的随从说着什么,从容不迫。 “东怀哥哥......”苏羽若的眼里闪过迷恋。 在牢里的时候,她无数次的后悔,无数次的做梦,梦到回到当初,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日子。 她真的知道错了。 她愿意陪他吃糠咽菜,愿意陪他吃苦,她现在什么苦都能受得了,不会再有任何抱怨。 眼见他就要上了马车,苏羽若一个箭步冲过去。 “东怀哥哥。” 子观有功夫在身,反应极快,马上挡在刘东怀面前:“做什么?后退!” 苏羽若本能的抱头缩肩,这是在牢里留下的毛病,现在的她,早已经没了任何底气,连站在太阳底下都觉得不适应。 昔日最亲密的人就站在面前,她才意识到,他距离她多么遥远。 她像活在阴暗中的老鼠,畏畏缩缩,凭着一股想要见他的念头跑出来,此刻却慌张得无所适从。 刘东怀心底涌起强烈的不适,不欲多说,转身就走。 苏羽若却着急尖声大喊;\"相公,别走!\" 她噗通跪地爬过去抓住了刘东怀的衣摆。 子观被这一声惊住,反应过来已是晚了。 “放手!”刘东怀面色难看,扯了一下没扯开,她抓得死紧。 此时,突然一把刀砍了过来,衣摆直接被砍断,苏羽若抓着碎布扑到地上,再想去抓,已经被子观一脚踹了开去。 刘东怀看向来人。 灵犀将刀还给身后的捕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苏羽若。 “哪来的疯子,乱喊人相公!是想蹲大牢吗?” 大牢。 苏羽若又是一个大力的哆嗦,抬起头看向灵犀。 很熟悉,好像见过,但她想不起来是谁了,这几年在牢里被欺负的脑子都不太灵光了。 她一定是跟她来抢相公的。 “他就是我的相公,是我相公,你不能跟我抢,谁也不能跟我抢。” 灵犀:“......看来是疯了,陈川,把她投牢里去!” “我不要进大牢!相公,相公救我,羽若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好好跟你过日子,相公......” 刘东怀沉着脸刚要说话,却又被灵犀抢先。 “刘东怀,你进去,这里我来处理。” 灵犀几乎是在命令,并严肃地看着他。 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在关注这边,刘东怀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解围,本身这件事,他也不怕被人知晓,但她好像,想维护他的名声。 此刻的她,就像是当年在刑场突然出现那般,身上是带着光的。 刘东怀深深地看了灵犀一眼,转身进了府衙。 “相公,相公......”苏羽若伸着手大喊。 \"苏羽若。\"灵犀蹲下身,神色嫌恶,“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做的事了?哪里来的脸面叫相公?你害得他还不够惨吗?差点被斩首了呢!” “你,你......”苏羽若恐惧地看着她。 思绪回到当年的刑场,斩首台上,灵犀公主跑上来阻止了行刑。 灵犀公主! 她是灵犀公主! 他与灵犀公主在一起了! “这不是没疯吗?那刚才就是装的喽!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朝廷命官?” “不,不,我不敢了。”苏羽若抱着头,吓得抖如筛糠:“我不要再坐牢,不要,不要......” \"夫人开恩!\" 一个老妇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苏羽若,“我女儿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请夫人开恩,我这就带她走,这就带她走。” “不要坐牢,不要坐牢......”苏羽若惊恐如鼠,只会重复这句话。 灵犀站起来,目中毫无怜悯。 她可是亲眼见证过,这个女人有多恶心。 “若再敢来此捣乱,定不轻饶!” “不敢了,再不敢了。”老妇老泪纵横,拖着苏羽若就离开了此处。 县衙内,刘东怀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案桌旁目光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灵犀进来,大声道:“刘东怀,你刚才对那女人仁慈什么?就该踹飞出去,然后投入大牢!让人瞧瞧,你虽然年轻,但可不是好欺负的。” “嗯,多谢公主解围。” 这明明是个有活力的姑娘,怎么会被人伤的满身死气,这得对那人的情谊有多深? “谢就不必了,只要别把我送回京城就行了。” “其实......”刘东怀站起来,“原本我就是要踹飞她的,你偏要插进来,还用刀砍了我的衣服,我只有两件拿的出手的衣服,如今,只剩一件......” 第401章 刘东怀vs灵犀6 灵犀把身上仅有的八两银子赔给了刘东怀,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刘东怀被破坏的心情莫名得到修复,再次出门的时候,内心一点阴霾也无。 灵犀愁闷,那钱还是上次皇姐给的,现在她身上一点钱都没了,也不能再去跟皇姐要吧? 去哪里弄点钱呢? 她跑大街上转了一圈,观察一番后,发现画画还是自己比较擅长的,那些卖的字画都没她画得好。 回来之后就跑到了刘东怀的书房,找来纸墨画起来。 一连画了三副,天也黑了,灵犀看着三副画很满意,大街上那半吊子水平都卖了200文,她这三幅怎么也能卖个1两银子吧? 钱还是不难赚的嘛! 刘东怀回来了,灵犀得意的向他展示。 “画得很好。”刘东怀首先给了个大大的肯定,只是不等灵犀高兴,他又来了一句:“以后别画了。” 灵犀脸一板:“你什么意思,不画你养我啊?” “咳咳......”刘东怀呛了一下。 “你用的是我平日都舍不得用的上等宣纸,墨是松香墨,不看你画得如何,只这材料就用了半两银子,你要卖的话至少定价1两银子吧?” 灵犀点头,这正是她心里的定价。 “穷人买不起,富人只认名家,不穷不富的,只爱吃穿,偶尔可能也有一个附庸风雅,大概一个月碰到一个就算你幸运,那么,你真的能养活你自己吗?” 灵犀一听泄了气,“那你说怎么办?我银子都赔给你了,我没钱了!” “这样吧!” 刘东怀想了想,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来。 “我正打算在几个村子办学堂,你也可以出一份力,将这书多抄几本,到时候给学童分发,哦,普通纸张抄写就可以,抄一本20文。” 20文,十本才200文! 她抄好几天才赚200文,这是人干的活吗? “你别不服气,我当年抄一本书才得15文,20文绝对没有克扣你。” “刘东怀,咱们怎么说也是生死之交,你......就不能给30文?” 人家买东西都讨价还价的,她争取多一点也行吧? 只是话一出口,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生死之交。 他们的确是生死之交。 当初被困在密室,她以为那时候会死的。 但是刘东怀割破了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血灌进她的嘴里,她那时候脑子还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男人,他的妻子怎么会舍得背叛呢? “别睡,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她脑子昏沉的时候,就会被他摇醒,他也不顾男女之别了,抱着她暖热她发凉的身子。 这之后,她有点怕见到他。 但是偶尔遇见,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文雅知礼,给她请安,像没发生过那件事一样。 俩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将那事掠过,再也没提起。 “好吧,30文。” 刘东怀没什么异样,淡淡的应声之后,就出了书房。 灵犀也没了讨价成功的喜悦,勿自发了一会儿呆。 严格算起来,他已经救了她两次,密室算一次,在城楼门口,也算一次。 别人不知,她自己却是知道,那会儿,她不知怎么了,真的是不想活了,脑子里都是从城楼上跳下去的念头。 她在他面前好像没什么秘密,他碰到过她的狼狈,也知道那段无望的感情。 在他面前好像挺放松的,所以,她毫无负担地搬进了县衙。 灵犀搓了搓脸,不敢继续深想,找出了普通的纸张和墨汁,开始裁剪,抄写,整个人沉浸在一片宁静中。 窗子半开,一丝风也无,烛灯的光晕打在她的脸上,像一幅柔美的图画。 很久以前,他还是少年,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大概就是这一副模样。 娴静温婉,慧心入怀,也或者,他温书,她补衣,温情相伴,低声浅谈。 刘东怀有霎那间的恍惚。 之后,忽然敛了神色,快步离去。 自此,灵犀日日抄书,倒也十分自在,心境也觉得开阔了许多,收到第一笔银钱之后,她马上就上了街,这可是她自己赚的钱,她要给两个宝贝外甥买点小玩意儿。 以前花银子没感觉,现在自己赚的钱格外珍惜,买了两个木雕马,再想给自己买点东西倒是有点舍不得了。 “姑娘不再挑了吗?”摊主问。 “不挑了,凌儿付钱。”灵犀随口而出。 “小姐,奴婢春桃。” 春桃无奈,都叫错过好几次了,再不提醒,她真成凌儿了。 灵犀一愣,忽然全身就像被抽光了力气。 她的凌儿,没了。 刘东怀一出书店的门,就看到街上傻愣愣站着的灵犀,手里拿着木马,神情悲伤。 可怜的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这是又想起那人了吗? 刘东怀不太想过去,他有些烦躁。 只是却眼见另一人到了她身边。 “小嫂子,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难事了?需要帮忙吗?” 是一身华服的周行深,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但刘东怀说这不是个好东西。 灵犀瞬间成了扎人的刺猬:“别叫我小嫂子,我看起来像别人的小妾吗?” 美人变脸,也还是赏心悦目,确实是个有脾气的。看书喇 看打扮还是个姑娘,手里又拿着孩子的玩偶,莫非是珠胎暗结,刘东怀不给名分? 周行深连连道歉,顺手从摊子上挑了几样珠花。 “姑娘勿恼,给姑娘赔罪了。” 还有钱人呢!几朵廉价的珠花是在打发谁呢?灵犀嫌弃的接过珠花,正想狠狠地奚落几句,身边就多了一人。 手里的珠花被抽走,扔回摊子上。 “她素日不爱戴这些,周兄不必破费了。” 刘东怀突然出现,让灵犀有些惊讶,好几天没怎么见到他,在街上倒是碰到了。 “哈哈,毅之兄别误会,这位姑娘好像不开心啊,听兄弟的,平日再忙,也不要冷落佳人呢!哈哈!” 周行深拍了拍刘东怀的肩膀,还朝他眨眨眼,“改日咱们再一块儿喝酒。” 他走以后,刘东怀沉下脸。 “你怎可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 “以后离他远点。” 第402章 刘东怀vs灵犀7 周行深此人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家里除了做瓷器生意,好像还有别的进项,就是不知他那个告老在家的祖父知不知情。 什么叫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说得她好像很随便似的。 “好啊,那你给我买啊!” 她这几天想来想去,感觉是被他给骗了,他做了皇兄三年近臣,怎么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衣服确实没见有多少,但书房里的好笔好砚多的是。 一件衣服也没那么贵,她就是被骗了。 顺手拿起摊子上早看好的一串桃核链子戴在手上,“付钱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刘东怀神色复杂,眉头皱得紧紧的。 “公,公子,这桃链是一对,不单卖的,一共100文,您看......” 摊贩把手里珠核略微大些的手串递过去。 刘东怀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夜,烛灯下,刘东怀烦躁的合上了书册,拉开抽屉,最里面静静地躺着那串桃核串,有两颗磨得光滑,上面写着白首两个字,另外的一串呢?会是刻了什么? 她发现了吗? 白首偕老?白首齐眉?白首同心?白...... 不行! 他在想什么? 刚才那隐隐的喜悦是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却在这起了令人不齿的心思。 “还是要去告诉她。” 他抓起手串起身,不让自己有片刻犹豫,步履匆匆地穿过一片黑漆漆的空房,朝着另一头而去。 尚未走到,却见那房间的灯一灭。 睡了? 朦胧的夜色中,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像一只巨大的黑鹞子翻墙而去。 “灵犀!” 刘东怀大惊失色,冲过去破门而入,果然里面已经没人回应,床铺上空无一人。 此时的灵犀,正被人提着在屋顶飞跃,晃得都快吐了。 “三哥,你能不能飞得慢点?” “可以。” 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回应。 至于为什么大半夜的被三哥提着飞檐走壁,那就是有人出钱雇人掳她,然后三哥正要闯荡江湖,想着先在东临练练手,就这么凭着过硬的功夫选上了。 真是好幸运呢!出钱还不低。 三哥的意思,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收钱就要办事。 然后办完了事,交易就算完成,他再反手把她救回来。 钱也赚了,人也没事。 很聪明是不是? 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三哥果真慢了下来,灵犀看到他们已经离县衙老远了,三哥飞得是真快。 终于到了一个小巷子,三哥停了下来。 “到了。” 灵犀都快难受死了,她跟三哥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对皇姐一家,他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怪吓人的。 只是,掳就掳吧,不能温柔一点吗?就那么提着后衣领子,没晃死也勒得够呛。 “三哥,你做这买卖,姐姐和姐夫知道吗?” “......别告诉你姐姐。” 三哥半天才来了这么一句。 灵犀明白了。 三哥是很怕皇姐的,哈!抓到把柄了。 灵犀被带进了一个小院,小院的屋里一个男人正喝着小酒。 灵犀认识,是那天酒楼外碰到的那群人其中的一个,真是的,刘东怀这都是什么同窗,人模人样的,净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男人见到灵犀,两眼放光,起身就靠过来。 “果真是个美人儿,刘东怀那泥腿子艳福不浅哪!” 三哥的剑一横,将他阻隔。 脸上蒙着面,只露出寒光四射的双眼,声音冷得让人打颤,像面对的是一座冰山。 “钱!”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道:这人的气势好强,效率也快,虽然看起来有点危险,但好像只认钱,这最好不过,钱他有的是,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他大方地甩出一袋子银钱。 “多给你50两,以后再有事,去哪里寻你?” “你发了雇佣消息,我自会联系你。” 三哥冰冷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 好快的功夫! 灵犀瞪着空空的门口,好啊三哥,刚才的对话,像是江湖老手。 是不是背着皇姐已经做了多次这样的买卖了? 看那鼓鼓的银袋子,不得二三百两?这钱真好赚。 “嘿嘿,美人儿,以后跟了我,管饱比刘东怀那穷酸强,实话告诉你,他在这知县位子上长不了,你就放心在......呃......” 男人话都没完,就被又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三哥一掌劈晕了。 灵犀知道三哥会回来救她,她本以为还要和这个家伙周旋一番,三哥伪装一下再出现的。 没想到...... 三哥真的很嚣张。 “三哥,这钱是不是也分我一点?我大半夜的折腾一圈,就当辛苦费行不?不要多了,就那多出来的50两?” “啪!” 三哥二话不说,就拍到灵犀手里50两。 “不要告诉你姐姐。” “我知道的三哥!一定不告诉。”灵犀真是太高兴了,这得抄多少书啊! “三哥,以后你多关注着点,再有人掳我,可不能被别人抢了机会。” 那她可就完了。 三哥皱皱眉,原本他只是打算试试浑水的,这种勾当,不太光彩,没有行侠仗义爽快。 只是这丫头,也是阿银这辈子的亲人。 那便再盯几天。 灵犀又被三哥送回了县衙,累了一晚上倒头就睡,丝毫不知,外面为了找她都翻了天。 直到天亮,她被人晃醒。 刘东怀眼里全是血丝,向来温和的眉间染上一丝戾气,仪表不整,规矩全无。 “刘东怀,你干嘛进我的房间?” 灵犀清醒,这才发现他眼神凌厉如刀锋,紧咬着牙关,清秀的脸苍白的像鬼一般。 怎的了? 她没惹他啊? “你昨晚,去哪了?” 他死死盯着灵犀,甚至额上还有青筋在跳动。 灵犀咽了咽口水,有点吓人。 “怎么回来的?那人是谁?有没有......” 他倏然抓住她的双腕,力道有点大,目光却扫向她的领口。 他现在十分具有侵略性,根本不像平时的他,灵犀有点慌。 “我,被掳去了一个小院,是你的同窗,我,自己逃回来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第403章 刘东怀vs灵犀8 同窗。 果然是受了他的连累。 刘东怀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凉气,还有一股滔天的愤怒,想要将人撕裂的冲动。 “疼死了!”灵犀大叫。 手上的禁锢被猛地松开。 刘东怀幽幽的黑眸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紧绷的脸又冷又冰。 “刘东怀,你怎么了?” 女子紧蹙着眉,眸中有慌也有担忧。 刘东怀渐渐平静下来,低声问:“受伤了没有?” “没有。” “好,你跟我说说,哪个小院,哪个同窗?” ...... 刘东怀出了房门,眼中的阴霾又渐渐弥漫上来,手握成拳,绷得臂膀都在发颤。 杜林。 周行深。 真该死。 这之后,刘东怀更忙了,听说水渠已经开始修建,村里的学堂也开始一个个开展,灵犀再逛街的时候,能听到百姓的议论声多了,大多都在说新县令年轻能干,也有的说他沽名钓誉。 学堂都是几个相邻的村子共用一个,由村民自发捐赠建设的,捐赠者在学堂的石碑上都会刻名。 泊子村的学堂,刻在第一位的当然非萧山莫属,整个学堂比别的村建的都大,都敞亮,能容纳周围至少五个村子的学生。 万古长江,树人百年,国富民强,必先明智。 这是流传千古的好事,没人不感念,现在也正值朝廷大力选拔人才,因此,百姓但凡稍微条件还过得去的,就送孩子上学堂。 很快,学堂就满了。 朗朗读书声传遍村落,昔日村民脸上的愁苦似乎也消失了,劳作累了,在学堂外驻足听一听,就觉得又有了精神。 拿不起束修的,愿意在外面听,也是被允许的。 学堂外面经常是围了一圈人。 灵犀回泊子村的时候,也总会去学堂边转一圈,瞧着学童手里拿的书本,很多都是自己抄写的,就觉得十分自豪。 让她觉得,她不是一无是处,活着还可以做很多事的。 当然,她更为刘东怀自豪,他真的是热爱百姓的好官。 他晚上总是忙到很晚,有时候她半夜起来如厕,见到书房的灯还亮着,也会过去提醒,只要她一过去,他就会应一声,很快熄灯,多一句话都不跟她讲。 这让灵犀心里很不得劲,他看起来像是在躲避她。 后来,灵犀就掏出从三哥那得来的钱买糕点,每天临睡前,就端一盘糕点给他送过去。 他想要为百姓做事,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嘛!哪里要这么拼命。 一连三晚,这晚上,不怎么跟她说话的刘东怀却在她临走时攥住了她的胳膊。 他看了三晚,终于看清了她戴在手上的那串桃核链子上的字。 之约。 白首之约。 “以后,别送了。”他低声开口。 “怎么了?你不喜甜食?这可是五福斋新出的栗粉糕,不是很甜,你尝尝?大晚上的,也不好做吃食,再说,我的手艺......” \"不是,我并不饿,你以后早些睡,不必再过来。\" 以前,他觉得亏欠苏羽若,都是照顾她的情绪,晚间抄书也等先将人哄睡才开始。 除了他娘偶尔起床提醒一句,没有人半夜为他送过吃食的,当然,乡下人也没那么娇气,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 他实在是,不想让这种习惯产生。 会让人,滋生贪欲。 “刘东怀,你要为百姓做事,也不能这么拼吧?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你尝尝,真的很好吃,我都没舍得吃呢!”看书溂 自己不舍得吃,为什么要给他吃? 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刘东怀扭转视线,看到窗棂上映射出二人的影子,一高一矮,静谧无声。 夜里清冷,他穿得又单薄,身体不强壮很容易着凉的。 他还很瘦,以前是因为家里穷,现在好多了,为什么还不对自己好一点。 “你尝尝。” 灵犀捏起一块糕点,直接往他嘴里塞。 刘东怀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我说了不吃!” 他推搡了一下,糕点就掉到了地上。 “刘东怀!”灵犀气得大叫,看着地上碎了的糕点,心疼得不行:“这一块糕点就要20文钱呢!你真是气死我了!” 抄一本书的钱了! 就这么毁了,她都才吃了两块! 一块20文,这一盘有十块,刘东怀无措的神色渐渐深沉。 “你哪里来的钱?” “我,我皇姐给的。”灵犀气势马上低弥,垂首。 撒谎! 她眼睛都不敢直视他! 刘东怀心一紧,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问:“到底哪里来的?” 他的眼神又变得可怕了,灵犀挣扎:“又不是偷你的钱,你吼什么吼!以后不给你送了!狗咬吕洞宾......你,你干什么?” 刘东怀再一次逼近,灵犀甚至都闻到了他身上的墨香味,她心里慌得不行,伸手推他。 “我再问你一遍,谁给的?” 是不是为了钱,做了什么? 周行深? 还是其他人。 “三哥!是三哥给的!” 随着刘东怀将她逼到墙上,灵犀大喊出声。 三哥,他知道,是那个冷峻又神秘的青年,额上带了一朵金莲,是萧娘子的哥哥,他回泊子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他,很强大。 或者是...... 神。 \"他为什么给你钱?\" 一种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他是我哥哥,难道不能给我钱?”灵犀眼圈发红,又推他,还是推不动。 男人看着瘦,力气真不小,和女人就是不一样。 他到底想怎么样! 刘东怀低头,看着困在方寸内的可怜女子,只要再稍稍低头,就能碰触。 有什么不受控制的猛兽想要从心底冲出。 “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什么关系都没有。” 头渐渐往下压,越来越近。 灵犀僵住,一点都不敢动了,眼前是他放大的脸,甚至上面的绒毛都能看见,呼吸纠缠。 她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要给我送吃的,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不能半夜往男人房里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与男人保持距离,别人的东西不要随意......” 灵犀终于狠狠地将人推开,什么都不顾的跑出去。 刘东怀疯了,他疯了。 跑回房间,关上门,捂着终于开始狂跳的心脏,灵犀缓缓滑到地上。 第404章 刘东怀vs灵犀9 呵! 终究还是没有压制住那猛兽呢! 刘东怀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刘东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天之骄女。” 她现在应该已经厌恶他了吧,也好,接下来危机重重,她还是尽快回京的好。 后面几天,灵犀也不去书房抄书了,整天躲在自己房里。 其实她根本无需刻意躲着刘东怀,就是出门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白日要么在前衙办公,要么出去,两人几乎碰不到的。 这日傍晚,他却是回来得早,二人自那日之后第一次碰面。 刘东怀还是一副未曾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灵犀原本还有些忐忑,见到他的那样却又有些气。 是了,这人最会掩饰的了,什么事都会装做没发生,也只有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傻兮兮的还在这担心他会说啥。 “过几日,方翰林就到东临了,到时候,你跟他一块回京城。” 灵犀惊呆,没想到他不是真的回来得早,是特意回来跟她说这话的。 他让她回京城。 他明明知道她不愿意回去的。 “他就是皇上为你选的夫婿,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 刘东怀尚未说完,灵犀已经转身跑了。 她没办法不跑,再不跑就要没用的落泪了。 他怎么能这样,前几天还对她那样呢! 差一点就要亲上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多变,还是觉得她真的很随便,那天只是戏耍她。 她原本还想,想着说不定时间再长些,她真的就忘了问棠哥哥,喜欢上刘东怀了。 可原来是她想错了,他对她,什么心思都没有。 灵犀觉得委屈极了,一委屈就跑回了泊子村。 她对着雪娘哭了半天,翻来覆去没有说不想回京城,说的竟然都是刘东怀不是个东西。 “他说带我来这就来这,说让我走,就让我走,我怎么也是一国公主,他是谁呀他,还要摆布我!” “哈!”小北岳突然从桌脚跳出来,把灵犀吓了一大跳。 “我听明白了,我姨娘是被人欺负了呀!姨娘别怕!就县衙里住的那个小白脸叔叔是不是?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送小孩哪有送笔墨的,我爹都说了,是能吃还是能喝呀!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去!” 小东西张开嘴扯了一嗓子:“妹儿,别藏了,走!跟哥行侠仗义去!” 灵犀:“......” 然后,桌子底下又爬出来一个小东西。 雪娘一拍桌子:“萧山!你给我滚进来!” 一阵鬼哭狼嚎,萧山一手提一个,回头不忘辩解:“我真没说过那句话,肯定是三哥说的,你看这孩子,都被三哥教的匪里匪气的,我现在就去找三哥算账。” “爹,明明就是......” 小北岳的头被压在萧山的腰上,憋的两条短腿瞎扑腾,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雪娘忧心,是不是该早点送到学堂去,在家真的是要被萧山养坏了。 “我觉得,肯定不是三哥教的,三哥一点都不匪气。”灵犀打了一个哭嗝,没忘给三哥讲好话。 收了钱要办事。 灵犀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三哥了? 雪娘也不多想了,听着刚才灵犀的哭诉,她觉得她和刘东怀之间十分有问题啊! “我说,你不想回宫,就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要不然你求一下刘东怀,让他跟你假成亲,这样谁也管不到你了。”看书溂 雪娘试探地说了一个十分馊的主意,她发誓,真的只是试探灵犀的反应。 灵犀当真了,而且十分认真,她眼里还含着泪,开始思考。 “假成亲?那不是,欺君?” “怎么是欺君,成亲是真的,只是不做真的夫妻而已,不过这对人家不公平,我觉得刘东怀不会同意的。” 灵犀不哭了。 她不想回宫,更不想跟任何人成亲,如果假成亲就可以让她以后安枕无忧,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何况那人是刘东怀,知根知底,他心善也与她有交情,是最好的人选。 就是,确实对他不公平。 大不了,他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子,她再自请下堂? 灵犀想好了,也不再多待,在路上又想了一遍,觉得这实在是个好主意。 现在就看刘东怀能不能帮忙了。 马车快到县衙门口的时候,灵犀远远地瞧见了刘东怀。 “停一下。” 她看见刘东怀与一个紫衣姑娘站在一块儿,二人不知在说什么,之后,刘东怀还抓了姑娘的手,从她的角度看,二人四目相对。 或许,还情意绵绵。 灵犀倏然放下车帘,她有些偷窥者的心虚,但更多的是心口的不适。 “走后门。” 灵犀又开始想那个主意了,现在却觉得不是那么好了,但是皇姐说的,怎么会是错的呢? 她不知道,她走了以后,雪娘已经抓耳挠腮地让萧山分析是怎么回事了。 灵犀满脑子都在想那个紫衣姑娘是谁,与刘东怀是什么关系,越想越觉得烦躁。 到了晚间,连饭也没吃。 刘东怀看着春桃将丝毫未动凉了的饭端出来,终于还是敲响了门。 “灵犀,我与你说说话。” “进来就是。”灵犀闷声闷气。 刘东怀停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灵犀坐在窗边,右手托腮,背对着他。 “灵犀,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吧,作为朋友,我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好的。” 灵犀不动。 “方思林我了解,为人谦和,君子端方,出身高门,满朝才俊堪称第一良配,与你,最合适不过,你也不小了,错过良缘实在太可惜。” “不是我逼你回京城,这是,为你好。” 他盯着灵犀的背影,趁着无人看见,眼神便有些不加收敛,里面似乎有痛苦之色。 灵犀手里正把玩着一面小镜子,将他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但她不确定。 他痛苦什么? “刘东怀,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以前没有,现在,大概是有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对她上心了,所以最近总会心情烦躁,刻意躲避,甚至深夜难眠。 他不敢说自己的自控力有多强,但从小到大,自认还不曾让自己失控过。 可现在每次见她,心里总有股不受控的苗头钻出来,想要破体冲出。 听到她这话,他想到了那个让她心如死灰的人,一时误解了她的意思。 “如果喜欢一个人注定没有结果,就不要再让自己难过了,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 他明显误会了。 但他说的,和凌儿说的好像。 不要再让自己难过了。 灵犀内心一阵冲动。 “刘东怀,你能不能娶我?” 第405章 刘东怀vs灵犀10 她在说什么? “刘东怀,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个人假成亲,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回宫了,我可以自请废黜公主名号,也不会耽误你的仕途。” “我也不花你的钱,像现在这样,有间屋子就成。” 眼见刘东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灵犀突然有些绝望,他好像不会同意。 “你有了喜欢的人,我还可以让位,或者做个小妾,反正只是个名头,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灵犀的声音渐渐低落。 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了,他不会帮她的。 刘东怀压了又压,才将心口那道暴戾情绪压下去。 他真是想不到,一国公主会说出这一番荒唐的话。 到底是在羞辱他,还是在羞辱她自己? 她便是,对名节看的这么轻的吗? 若以后再遇到喜欢的人,她该如何自处? “恕我无能为力。”他几乎是咬牙说出。 “算了,不难为你了,你有喜欢的人,是刚才那个穿紫衣的姑娘吧?挺好的,和你很般配。我不该强人所难,当我没说过吧!” 灵犀又背过了身子。 刘东怀不帮忙,但她绝不会回宫嫁人。 刚才说到钱,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将手里的镜子一扣,她起身,就要朝外走。 “又要去哪里?” 刘东怀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灵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又说她任性! 所有人都说她任性! 她活到这么大都没有随心所欲过!爱上一个人十年没有结果!她的世界是单一的,麻木的,后半辈子她不想再这么过下去。 要么自由,要么死! “刘东怀,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灵犀眼底含泪,倔强的仰起头,“放心,不会连累你的,我会跟方翰林回宫。” 回宫以后,再求三哥把她救出来,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后,是生是死,是何命运,她都认了。 这是他想要的答案吗? 可他为什么更加愤怒? 他的手不放,黑眸幽幽的看着灵犀。 “灵犀,他真的会是个好夫婿......” 这话到底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她说?为何这般苍白无力。 好不好的,跟她没关系,她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我知道了,放开我吧。” 她还要急着去求三哥,把自己说的惨一点,三哥面冷心善,肯定会管的。 灵犀扯开袖子,又要走。 她这副模样,分明是在敷衍,她是想去找别人帮忙! 刘东怀再次将她拉了回来,这一拉,拉过了头,灵犀直接扑到他怀里。 “你到底......” \"我没喜欢那个紫衣姑娘,她只是昔日同窗的妹妹,来求助借些银两为哥哥看病。\" 啊,那刚才是她误会了? 他第一次这么大胆,清晰的感受到怀中的柔软。 好像心也变得柔软。 他的心,真的不受自己控制了,天塌地陷,溃不成军。 如果她真要假成亲,好吧,他,也可以! 就算她心里有别人,就算是假的,他也愿意! 别人,别人怎么可能会善待她,她真的以为世上的男人都能言而有信,与她做一辈子假夫妻吗? “你说的,假成亲.....” \"不用了,我想过了,那确实不是个好办法。\" 灵犀极速打断,挣开后退,抚了抚袖子,“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刘东怀愣在原地。 灵犀又跑去泊子村,但是三哥却不在家,可能出去历练去了。 时间还有,不必太着急,她对三哥有种莫名的信任,觉得三哥好像无所不能。 只是,这个时候,东临却出了一件大事。 苏羽若一家半夜遭强盗入室,苏家二老皆被杀害。 邻居听到声响大声询问,强盗仓皇逃窜,只剩下苏羽若没被杀透,被人救了回来。 然后,苏家与新县令之前的关系也被扒了出来,就有传闻,说是新县令雇凶杀人。 谣言一阵风儿似的传遍大街小巷。 百姓痛骂新县令是个黑心鬼。 灵犀发现身边多了几个衙役,而且被禁止出县衙,她走到哪里几个衙役就跟到哪里。 她猜到刘东怀是为了保护她。 但县衙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多,他现在深陷舆论风波,处境比她危险多了,所以,灵犀为了不分散力量,能跟在他身边就跟在他身边。 就连他去查验尸体,她也跟进去过。 胆子可是练得越来越大了。 刘东怀的镇定和从容不迫也让她十分佩服,他真的是与几年前那个窘迫的书生不同了,穿着官服,英气挺拔。 就是,有时候他会偷偷的看她,用着她看不懂的眼神。 等她想要仔细看,他又继续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明日,方翰林就要到了。” 这晚,二人一块用饭,他说了这么一句。 灵犀一咯噔。 她没有想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只是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走了,心里就涌现了一股浓浓的不舍。 不舍什么呢? 皇姐她见到了,她过的很好,不需要外人去打扰。 东临城也逛遍了,再没什么遗憾。 那她,还留恋什么呢?这里,本来也不是她的家。 灵犀怏怏的回了房间。 夜晚,临睡前,她朝着书房看了一眼,并没有亮灯,到是旁边的耳房亮着。 怎么也是生死之交,最后给他送点宵夜吧。 说不定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了。 灵犀端着糕点过去,敲门,未听见里面有什么声响,子观从后面冒出来,一脸担忧。 “小姐,大人在里面好久了,别是出了什么事,最近他经常夜不能寐。” 这么长时间,早该洗完澡了,要说又在里面看起了书也不能不出个声啊,是不是在榻上睡着了,那榻没有被褥,可会着凉的啊! 他想进去看,但大人刚严厉警告不许人进去,他也不敢。 现在小姐来了,大人可不会对她发脾气,正合适不过。 “您能不能进去瞧瞧,可别感了风寒。” “废话!当然进去啊!”灵犀直接推开了门。 “刘东怀?” 她走进屋,没看见榻上有人,又转到了屏风后。 妈呀! 灵犀捂住眼睛就要逃。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06章 刘东怀vs灵犀11 她不是故意的,子观那家伙,洗澡咋也不说呢? 已经转身的灵犀却又突然停住,她背对着身子慢慢后退,再后退,直到看到搭在桶外的那只手,上面挂着一串再熟悉不过的桃核手串。 那明显不是她的。 鬼使神差,她拨弄了上面的两颗圆滑的珠子。 之约。 白首。 她就说她的那串是残缺的! 不,不是,她现在不应该想这个! 刘东怀睡着了,身体泡在水里,白皙的脸微微下垂,鬓角的落发遮住了一只眼睛,他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 心脏微微抽疼。 他一定很累了吧? 一个人走到今天,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有时候也会感到孤单? 灵犀的手伸出去,差点就要将那垂落的发丝撸起,却顿了一下,伸进水里。 凉哇哇的。 会着凉的。 ...... 灵犀出了房间,对着焦急的子观严肃道:“进去喊醒大人,别告诉他我来过,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 子观恭谨应声。 灵犀神思不属的回到房间,却被端坐在屋内吃点心的三哥吓了一跳。 “三哥,我正要......”找你。 灵犀说了半截止住,不知为何又犹豫了。 三哥等了半天,也没听她再说,冷眼瞅了瞅,竟看到这丫头发起呆来。 “又有人要绑你。” “还有那个县令。” 灵犀看了三哥半天,才从他淡漠又波澜不惊的口气中听明白这件大事。 “这次还要绑刘东怀?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是朝廷命官,是想谋反吗?” 三哥吃完了盘里所有的点心,拍拍手:“不光绑,还会杀,他手里拿了个什么账册,他们很害怕。” 灵犀明白了,所以,他真的很危险吧! 这次苏家被杀是不是也是那些人干的! “三哥,你要救他!” “不救。” 他是要闯荡江湖的,在这都耽误好久了,这丫头也就罢了,那个县令跟他可没关系,没空搭理。 “我给你钱!”灵犀把剩下的所有钱都巴拉出来,才三十多两。 “三哥,你是要行侠仗义的,他是个好官,你救他就是救百姓。” 少糊弄他,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江湖人不管朝廷事。” 三哥不救,灵犀快急死了,都忘了自己也处在危险之中。 “三哥,你是我亲三哥,你一定要救他,他,他是你妹夫!” “胡扯!”三哥恼怒的站起,“我妹夫是萧山!” 灵犀:“......我意思是,他是我夫君,我不也是你妹妹吗?而且,他还是姐姐和姐夫的朋友,他们也不愿意他死。” 烦死了!三哥寒着脸就走。 “三哥,求你啦!”灵犀抱住他的胳膊,急的都快哭了。 三哥这么厉害,只要答应了,一定万无一失,别人她信不着。 “灵犀!” 就在此时,门外一声叫喊,接着门被跺开,刘东怀眸色焦急的冲进来。 他已穿戴整齐,只是发丝还带着湿气。 看到里面的情形,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就覆上了一层冰霜。 “半夜进女子闺房,是否不妥?”他直视三哥,带着浓浓的敌意。 什么龟房不龟房,他愿意来似的!烦死!懒得搭理他。 “刘东怀你别说了!”灵犀真怕他惹恼了三哥,赶紧斥了一声,然后又对三哥哀求:“三哥......” 刘东怀只感觉身体透心的凉。 看着她拉扯三哥的手,对着他撒娇的样子,拳头攥的死紧。 他听到她房里有男人的声音,以为她又遭遇了危险,却原来...... 她怎么可以这样,这么随便...... 真想转身离去。 三哥要走,却又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在外人面前,别叫我三哥,我现在江湖名号:黑龙。” “黑龙?这名字真霸气!”灵犀赶紧夸奖。 “霸气吗?” 三哥已经纠结了很久,阿银说还是江逾白那个玉面小白龙好听,但白衣服太容易脏了,他不想穿,没空洗。 而且,萧山也说江逾白根本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灵犀猛点头:“霸气!十分适合三哥,以后我就叫你黑龙大侠。” 一比三,嗯,那就叫黑龙了。 三哥点点头,一闪身就飘忽不见了。 “哎?三哥,三哥,你还没......” \"你到底有完没完!\" 刘东怀忍着怒气听他们在这说了一通废话,言语亲昵的令人妒忌! “彭!”的一声,他将门关上,愤怒的看着灵犀。 “你知不知道男女大防,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意让男人出入你的房间,你还,不知羞的去抱他的胳膊!” “那还不是为了你。” 灵犀摸着手腕上的桃核,看着刘东怀发怒的脸,越来越敢肯定。 他喜欢她。 “有人要杀你,我求三哥护着你,他不同意,我说你是我夫君。” 刘东怀神色一怔,浑身的寒气一刹那退了个干净。 所以,刚才是为了他才那样的? 还说,还说...... \"你耳朵红了。\"灵犀惊奇的凑前看着他红彤彤的耳廓,红的像要滴血一般。 刘东怀受惊一般后退。 “你,你别那样,我不需要他救,我有安排,你,你以后别为了任何人,做这样的事。” “哪样的事?我求求三哥怎么了?三哥可厉害了。”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疑惑,坦坦荡荡,一眼看到底。 刘东怀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想错了,或者是被以前遭遇过的不堪影响了。 她分明是一个率真直白的简单女孩。 她有什么说什么,不会隐藏,将自己呈现的明明白白,一直以来,是他,把她想成了另外一幅样子。 太侮辱她了!心思太黑暗了。 “对不起。” 灵犀以为他是为刚才说的话道歉,也没多想,就是,她有点不确定,她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她会心疼他,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儿也会不舒服。 但,若与他成亲做真夫妻的话。 好像还是不太愿意。 她明明是喜欢问棠哥哥的,怎么会这么快变心呢? “灵犀,你为什么,要他护着我?为此,不顾名节,说我是你的......夫君。”刘东怀紧张的看着她。 他出身乡野,又成过一次亲,朝中随便揪出一个都比他强,她对方翰林都那么抵触,为何对他......是因为以前的交情,还是...... 他知道她心里有人,但若她真的对他哪怕有一丝一毫别样的情感,他也愿意用尽全力去拼一拼,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想要一个人。 想的心里发疼,神魂皆乱。 “名节有什么重要。”灵犀嘀咕,她又不想成亲,也没有在意的人。 刘东怀面色一瞬间僵硬:“不重要吗?” “比命还重要?” 命?谁的命,是他的命吗? 所以,他的命比她的名节重要? 刘东怀震撼,他好像又错了,灵犀不是苏羽若,他不能再这样对她揣测了。 她赤城的让他羞惭,汗颜,无地自容。 也,更加无法自拔。 灵犀,我喜欢你。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07章 刘东怀vs灵犀12 他想要大声说出,全身的器官都在不安分的叫嚣。 但他很怕。 他什么都没有,毫无根基,在官场里走得艰难,或许多年以后也会闯出一番天地,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他受皇上赏识,晋升太快,也遭到朝中人的嫉妒,这一番东临之行也是在他多番考虑下才来的。 皇上也知道,他必须做出一番政绩,经过锤锤历练,再回京城,才能站稳脚跟。 他有抱负,也会一直为此努力。 可现在,他在灵犀面前,却是自卑的,惶恐的。 他什么都给不了她,甚至她吃块点心都要计算着块数。 羽衣绫罗,珍馐美馔,奴仆成群,这些,更是他给不了的。 他怕说出来,会让她就此远离,连朋友都做不成。 更怕,她马上就要离去,自此,天各一方,再也见不上一面。 只想一想,心里就痛苦万分。 从小到大,除了读书考取功名,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一种东西。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渗入到他的心里,传遍四肢百骸,想要驱赶都不能。 他试过了,躲避,冷言冷语,彻夜读书,全都不管用。 每晚悄悄地戴上桃核串,早上再做贼心虚地取下,神不守舍,魂牵梦绕。 灵犀。 心有灵犀。 方思林来得悄无声息,一来就与刘东怀进了书房,谈了好久,然后到了第二日,摇身一变成了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 城外候着的御林军进城的时候,东临城才骚动起来。 但是已经晚了。 周府,杜府,孟府全被团团围住。 周行深被押出来的时候,还在疯狂叫嚣。 “刘东怀!你这个不叫的狼崽子!我就知道你这泥腿子不安好心!” “我祖父毫不知情,他是先帝赞过的忠臣,你没有权利动他!” “刘东怀!你这个罪臣之子,肮脏的乡下人,我劝你好好想想,我周家可不是好惹的!” 方思林冷冷一笑,手一挥,侍卫上前,剑炳一敲,周行深的嘴巴就打烂了,牙齿混着血掉出来。 “这嘴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 方思林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就周家在京城的那点关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东怀兄,你在这处理,我去那两家瞧瞧。” 刘东怀感激地拱手,方思林心思通透,这是故意避开让他处理私怨呢! 周行深被押跪在地上,昔日贵公子如今与泥土相伴,面色狰狞,怨毒的看着刘东怀,“呜呜”地吐着含糊不清的话。 刘东怀蹲下身,冰冷地看着他,从前温润无害的脸冷酷至极。 “周行深,原本没想这么早查你的,但是,你却动了不该动的人......” \"呜呜呜呜!\"周行深瞪着眼睛,满嘴流血。 “不知道?你让你的狗腿子杜林做了什么不知道?贩卖私盐,勾结山匪,罪无可恕,但,你和杜林胆敢掳走县衙里的那名女子......你可知道,她是谁?” 在周行深怔愣之时,刘东怀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如来自地狱之声。 “当今圣上和神女的亲妹妹,灵,犀,公,主。” 灵犀公主,皇族。 绑架皇族,藐视皇权,等同叛逆,诛九族。 周行深睁圆了眼睛,傻了,懵了。 整个周府的人被拖拽出来,一片鬼哭狼嚎,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刘东怀。 一个侍卫跑过来禀报:“刘大人,周老太爷自缢了。” 祖父自缢了! 周行深这才反应过来! 周家真的完了! “呜呜呜呜,主.......父......” “周行深,你祖父本可以颐养天年的,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或许先前他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但我开始调查你的时候,他已经觉察,而且为了包庇你,还做了些部署。” 所以,他的进展才慢了些,要不然,证据早就收齐了。 看着周行深匍匐在地上嘶吼的模样,刘东怀又想起还在学堂之时。 他总是仰着头,身边围着一堆人,骄傲又神气,那时候,他的眼里,哪有他们这些低贱的乡下人。m 只可惜,含着金汤匙出生,却这么快就凄凉落幕。 刘东怀更加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行差踏错,被名利与欲望驱使,那是在悬崖上行走,自寻死路。 现在,就只剩下那些山匪了。 周行深倒是很谨慎,轻易不会联系那些人,他也是通过蛛丝马迹才探查到的,只是,具体窝藏在哪个山头,还没弄清楚。 县衙,一个衙役突然跑到后院。 “陈川大哥!大人喊小姐去一趟周府,要她辨认一下歹徒!” 跟着灵犀的几个衙役都是刘东怀从京城带来的,忠心也谨慎。 陈川又询问了几句,衙役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明白以后,这才护着灵犀出了县衙。 刘东怀将事情处理完毕,方思林那边也将两府的人看押起来。 “东怀兄,可是还有遗漏?” 方思林见他皱着眉头,似还有什么事。 刘东怀是有个问题不解,让他觉得心神不安。 “之前得到消息,说是周行深似安排了人要绑我和公主,不知是没来得及还是什么原因,到今日也没个动静。” “公主在县衙,应是不会出什么事,可能那些人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尽快找到山匪落脚点,一网打尽,也就安心了。” 刘东怀正要点头,就见陈川捂着胳膊跑过来。 “大人!出事了!” 灵犀被人劫走了! “他们说,让大人独自带周行深前去交换!” 方思林眼见向来沉静内敛的刘东怀瞬间变了脸色,煞白无血。 “东怀兄,别急,既然要交换人,他们定然不会让公主出事。” 不是不会出事,是不会让她死。 至于伤手伤脚,或者别的伤害,谁也不敢保证了。 那些山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先带周行深前去,思林兄,剩下的你来部署,拜托了!” 刘东怀深深地对方思林鞠躬,他等不及与他商议更好的对策,他必须马上前去救她。 马上! 第408章 刘东怀vs灵犀13 灵犀被一路拖着上了山,满山荆棘刮破了裙子,脚也崴了,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 但她只能咬牙忍着,不敢出声招惹这些人的关注,尽量降低存在感。 与她一起被抓的还有苏羽若。 这些人是想用他们来威胁刘东怀换人。 总共十几个人,为首的山匪头子似乎恨急了刘东怀,骂咧咧了一路。 “到了!就在这停下换人,若他耍什么阴谋,老子就将这两个女人推下山崖,谁也落不着好!” 苏羽若惨白着脸求饶:“大哥,你放了我吧,我和刘东怀没关系,他杀了我爹娘,我和他是有仇的。” 这个时候,土匪头子也不跟她这装,嘲讽地笑了一声:“傻子,你爹娘那是我们杀的。” 要不是杀了她爹娘,刘东怀也不会寻到线索,继而,像个王八似的死咬着不放,真真可恨。 谁知道是不是为这个女人报仇。 苏羽若呆傻了半晌,又哭:“我跟他真的没关系了,他抛弃了我,有了新欢,就是她,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可是公主,刘东怀现在最宝贝的就是她了!” 说到此,她又恨又嫉妒。 “我也提醒几位大哥,你们最好不要将她换过去,否则,她活着一定会派人追杀你们的。”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又愚蠢的女人! 安安静静地等着被救不行吗? 灵犀看到那土匪头子眼睛闪烁着精光看向她,顿时头皮发麻。 “我不是公主,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别听这个疯婆子的,她只是嫉恨我才这么说的。” 哪知,土匪头子盯了她一会儿,却转向了苏羽若。 “你说你和刘东怀没关系了?” “对,我和他没关系,现在恨不得他死!”苏羽若神情凶狠,仿佛刘东怀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个女人,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是她做了错事,还怨怪到别人头上。 “真恶心!”灵犀冷啐。 “那就是没用了!”土匪头子看向苏羽若的眼神已经是像看一个死人,“扔下去吧!” 马上两个山匪一左一右扯住她的胳膊往山崖拖。 苏羽若尖锐大叫:“我说错了,他是我相公,别扔我下去!有关系,我们有关系!” “那就是耍我喽!” 土匪头子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将苏羽若扇倒在地,半张脸迅速肿成了馒头,她浑身哆嗦着缩起来,再也不敢说话了。 “妈的,最恶心你这样的婊子!” 然后他又看向灵犀,一双阴鹜的眼睛在算计着什么。 “周行深来了!”是刘东怀的大喊,听着还有段距离。 土匪头子迅速抓过灵犀拿刀抵着她,另一个则抓住苏羽若。 然后剩下的人全都跑过去,将慢慢走进的刘东怀围了起来。 土匪头子看到满脸是血的周行深,痛叫了一声:“二弟!” 刘东怀急切地看向灵犀,见她也担忧得望过来,除了脖颈处横着的刀,并无别的伤痕,这才稍稍安定。 苏羽若肿着脸,含糊不清地哭诉:“东怀,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大哥,是一个人来的!” 后面的山匪查看了一下,过来对土匪头子报告。 土匪头子这才将刀收了收,一个文弱书生,他就不放在眼里了。 “大哥.......”周行深满嘴漏风,以前好看的脸被打得惨不忍睹。 这可把土匪头子心疼得够呛,恶狠狠地对着苏羽若又是一巴掌:“你打我二弟,我便打你女人!我倒是看看,你是心疼哪一个?是这个旧老婆,还是这娇花一样的新欢!” 打完了苏羽若,他又打向灵犀。 “住手!要换人就赶紧换!”刘东怀大喊。 灵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疼得眼冒金光,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脸,真他妈的疼! 火辣辣的,肯定也像苏羽若一样,肿成猪头了吧? “到了老子这,还有你说话的份吗?这可是金光闪闪的公主,金枝玉叶,你他妈敢不换?给老子跪下!” “刘东怀!不准跪!”灵犀大吼。 土匪头子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你闭嘴!”刘东怀红着眼睛吼回去,然后膝盖一弯便跪到满是石头的地面上。 周行深解开绳子后,回头一脚跺到他胸口,然后疯了一样乱踢。 “刘东怀!刘东怀!”灵犀泪眼婆娑,“你这个傻子!” “我用不着你管,你快走吧!” 他怎么那么傻,傻到家了,他会死的! 灵犀挣扎起来,不顾刀刃划破自己的脖子,撞向土匪头子。 “灵犀!别乱来!”刘东怀吐出一口血,惊惧地看着灵犀脖子上的血痕。 土匪头子重新将灵犀抓住,他妈这真的是个公主吗?怎么这么不要命的?还指着她护着他们离开呢!可不能死在这里。 “你知道黑龙吗?”灵犀恶狠狠地冲着土匪头子说道。 “什么黑龙白龙!老子都让他变成死龙!”土匪头子啐了一声,然后朝着周行深喊:“二弟,赶紧解决了他,我们从小道离开!” 周行深发泄了怒气,接过山匪递过来的刀。 “刘东怀快跑!”灵犀已经哭到嘶哑。 他再不跑,真的就要死了!他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就在此时,山里的小道钻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来。 “大当家!寨子被黑龙灭了!兄弟们全死光了!” “谁?” “他说他是黑龙!” 土匪头子扬天大叫:“气煞我也!” 黑龙到底是谁!他寨子二百多号兄弟,怎么可能! “二弟,咱们先走!” 周行深却不甘心放过刘东怀,一刀砍过去,被刘东怀躲开,他气急败坏地又重新举起刀,就被一支凌厉冲来的利剑射中心脏。 御林军来了! 刘东怀大喊:“灵犀蹲下!” “二弟!”土匪头子牙呲欲裂,想要再去抓灵犀,十几只剑却已经齐齐射入他的胸口。 他睁着不甘心的大眼仰下去,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十几个山匪顷刻间全被消灭。 得救了! 灵犀刚要站起来,就听到刘东怀撕心裂肺的叫喊。 “灵犀——” 随即,一股力量朝她扑过来。 耳边是苏羽若阴恻恻的声音:\"陪我一起死吧!\" 她自知不会有好结果了,爹娘死了,昨天婶婶撺掇叔叔要将她卖到乐坊,刚才又得罪了公主。 刘东怀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完全不念旧情。 她不过是犯了一次错而已,已经受到了那么严厉的惩罚,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肯原谅她? 他以前说过会对她好,会让她过好日子,会让她带银钗金环的! 可他现在全忘了,爱上了这个女人! 她活不了,凭什么让他好过。 刘东怀,你在乎的女人,永远也别想得到! 第409章 刘东怀vs灵犀14 灵犀被撞飞,睁大的双眸看见刘东怀疯了一般冲过来。 世界突然安静,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瞳孔中他伸出手扑过来的身影。 刘东怀喜欢她。 她知道。 可她不知道,他会为她付出命。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为她付出生命。 死了也值了。 好可惜,没有告诉他,其实,她大概也喜欢上他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白首之约,终身之盟。 如果能活着,她一定,一定,紧紧抓住他,不会错过这个至真至纯的男人。 下落的身体突然停住了。 他真的抓到了她。 有什么滴落到头上。 灵犀仰头,刘东怀一只手抓住了石崖上长出来的一根酸枣树,令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嘴里正流出血来,一滴滴的下落。 二人晃晃悠悠的停在半空。 苏羽若已经掉下去了,连声响都没有听到,可知这峭壁有多高,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灵犀,抓紧!\"刘东怀咬紧牙根,脖子上全是凸起的青筋。 但是灵犀已经看到他抓枣树的手被上面的尖刺扎得鲜血淋漓,而且枣树也撑不住二人的重量,已经慢慢的被拉出根系。 “放手!放手,求你了,放手呀!” “别动!别动!他们会救我们上去的,灵犀,别动。” 上面确实已经有人影在晃动,还有方思林的喊声,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会被得救了。 但是,没有时间的。 小枣树已经快被拔出来了。 “刘东怀,下辈子,我一定早早去找你。”灵犀费力地去掰他的手。 \"不要下辈子,灵犀,我喜欢你,这辈子就要与你一起,一起生,一起死。\" 终于说出来了,他憋在心里,压在心底好久好久的情感,终于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他痴痴地看着下方的灵犀。 也许,在她第一次站在囚车面前,说出“他没有杀人”那句话时,她就已经是不同的了。 她不知道,在密室里,他终于体力不支即将昏迷的时候,他在想:两人死在一块,下辈子是不是就还能遇见? 他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一直一直在抵抗的,可他抵抗不了人心。 那一晚的丁香沁人心脾,她婉约静好的模样,像一把最锋利的砍刀,砍得他内心的牢笼七零八落。 倾我之心,解一生孤寂。 灵犀已经失去言语,目光相对,他眸中的深情像一片汪洋将她淹没。 她这个人世间的小透明,也还是有人放在心上的呢! 刘东怀,下辈子,我一定一定先去找你,不让自己迷路了。 下坠的时候,她没有害怕,风打在脸上,也感觉不到疼,眼中全是他深情不悔的模样。 一道黑影飘然下落,那衣袂飘飘,发丝飞扬的姿态,果然是十分好看。 皇姐说得对,若是换成白衣,那当真是神只降临,万物膜拜。 哎,三哥? 下一刻,三哥抓住二人衣领,一手一个,一个使力,全身迸发出巨大的能量,直接冲天飞起,崖壁上的小植物急速倒退,只眨眼功夫就上了崖顶。 方思林正哀伤地趴在崖边发呆,只觉眼一花,寒风一刮,身边就多了几个人。 “东,东怀?公主?”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上来的? “三哥!你怎么才来!”灵犀反应过来,哇哇大哭。 今天真是把她的泪都哭干了,脸又干又疼,她一摸这才想起自己脸被打肿了。 那刚才,刘东怀就是对着这张脸说了那番话的吗? “跑了一趟山匪窝,耽搁了。” 难得三哥口气没那么生硬,他原本想着直接挑了山匪窝,就不用天天盯着这俩人了,谁能想这边还是出了岔子呢! 要是晚来几步,可不真就死翘翘了吗? 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刘东怀见灵犀一上来就不看他了,心中酸涩,对着三哥拱手:“多谢,黑龙大侠相救。” “自家妹夫,不谢。” 三哥说完,便利索的转身,一飘忽就消失在山间。 方思林看的惊叹连连。 世间竟真的有这般超俗的功夫,以前竟是孤陋寡闻了,看来,话本上说的,也不能全否定。 黑龙大侠。 名副其实,神龙,见其首不见其尾呀! 不知能否托东怀引荐一番? 刘东怀被三哥那一句话说的心肝发颤,不禁看向灵犀,只见她捂着脸垂着头。 “是不是疼?” 他急声询问,却引起胸口不适,猛地咳嗽两声。 “你怎么了?是被踢中要害了吗?”灵犀顾不得丑不丑的了,急忙扶住他,“嘴里都是血,刘东怀,你不要吓我。” “不是,是舌头咬破了,你,你别怕。” 也别哭。 “你怎么这么傻呀,明知道他们不会放了我,还自投罗网,跑来被人打。” “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就不会欺负你了。” 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没有三哥的本事,也只能用这笨方法拖上一时,等人来救了。 “你......” 灵犀的泪,更止不住了。 “嗯哼!” 方思林清了清嗓子,他再不出声,灵犀公主感动的就要扑上去了,作为从小到大被人称赞的君子,他觉得还是非礼勿视吧,虽然真的很想看。 刘东怀和灵犀这才想起是啥处境,再一看,其他侍卫都已经不在了,只有方思林和一颗树相对,掩饰的不要太明显。 刘东怀顿时愧疚不已。 思林兄可是皇上为灵犀挑选的驸马,为人又正直,如今,自己却...... 不等他开口表达歉意,灵犀已经开口:“方思林,你也看到了,我不可能嫁你了,回去我会和皇兄说明白的,希望你能理解。” “不敢不敢。”方思林赶紧解释:“臣还要感谢公主,臣其实已有心仪之人,正不知该如何与皇上解说,公主是救了臣一命。” “思林兄可是说真的?”刘东怀心喜。 “自然是真的,因为这个事,她已经有好些日子不见我了,这次回去,我定要赶紧提亲,免得被人捷足先登,哈哈,东怀,其实刚来东临我就看出来了,你看公主的眼神都带着糖呢!” “咳咳......”刘东怀又咳嗽起来,咳的脖子脸的都红了。 灵犀本来还有些羞的,见此只剩下担忧了。 “赶紧下山看看。” 方思林喊了一声:“上来个人背着刘大人。” …… 第410章 刘东怀vs灵犀15 养了几日的伤,刘东怀慢慢恢复,但灵犀也要跟着方思林回京了。 表明心意后,刘东怀已经做不了伪装,目中含情,每次都让灵犀心口发颤。 但他克制守礼,却也没做过什么。 东临城外。 “灵犀,我已修书向皇上说明一切,皇上要如何惩治,我自是接受,你千万不要顶撞皇上,皇上如今,很看重亲情,他所想的,都是为你好。” “知道了。”灵犀点头。 “还有,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没关系,那过往,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它也不光带给你伤,一定也给你留过美好的记忆,别强迫自己去忘,顺其自然就好。”看书喇看书溂 他会竭尽全力对她好,好得她把那些伤通通忘掉,再也记不起。 只剩她明亮的双眸,爽朗的笑声,只剩花和芳香。 刘东怀,你怎么这么好。 灵犀上了马车,仰头逼回想要流出的泪,诚然,她从未后悔爱过问棠哥哥,那是伴随了她十年的美梦,不是只有心伤。 在无数冷漠的日子里,在被囚于凤阙楼充当傀儡神女的日子里,是在心里念着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只是,不属于她。 她从未怨过他。 现在,她找到属于她的人了。 问棠哥哥,再见了。 “刘东怀——” 马车已经行走了一段,灵犀打开车门,看着依旧站在城门口的身影招手。 刘东怀很快来到跟前,眼神柔软:“忘了什么事吗?” “对,你上车来,我给你件东西。” 刘东怀看向四周,方思林朝他挑挑眉头,对着侍卫喊一声:“前进百米等候。” 刘东怀被他弄得脸红,不过还是上了马车。 能相处一刻是一刻,他如情窦初开的小子,恨不得什么都不顾地将她留下。 “刘东怀,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亲吻的滋味,你能不能让我体会一下?” 她像个纯真的孩童,仰着脸等糖吃。 然而,刘东怀却如受到雷击,完全傻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是不对的,尚未成婚,如此便是盲流行径,对她不尊重。 可,可,可是她唇看起来很美味,一定很好吃。 “真傻。” 灵犀已经扑上来。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还听过姐姐和姐夫的墙角。 亲吻果然是件美好的事情,飘飘欲仙的,一开始还和风细雨,后来...... 原来,滋滋声就是这么来的。 灵犀,灵犀,你是开始喜欢我了吗? 原来,亲吻自己珍爱的人是不一样的,是永远不够的,是毫无理智可言,想停停不下的。 灵犀,此生,定不负你。 明德四年十月,灵犀公主自降为郡主封号,下嫁东临县令刘东怀为妻,自此,夫妻恩爱,携手治理东临。 丰盈农产,征引人才,大力发展瓷器生意,让一方偏僻小城一跃成为商贾聚集之地。 且几年之后,东临屡出神童,为景国选拔人才做出重要贡献。 刘东怀政绩卓越,一路升任,知州知府,直至官拜中书令。 这都是后话了。 听说,刘大人端方守礼,性格温和,最擅兵不刃血,柔风化雨之术,与挚友方尚书相辅相成,克己奉公,君臣和睦。 听说,刘大人得了闲空,赴约出游必会带着夫人,一应琐事亲力亲为。 还听说,刘大人严于律己,每晚都要读一读史记名着,还要与夫人讨论一番,各抒己见,夫妻之间往往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当然,这只是听说啦!大人们的事是真是假咱也不知道啦!” 酒楼里的客人说了半天,喝了一大口酒解了解渴。 周围的学子听得艳羡不已,刘大人是他们的楷模,从一介贫困书生到天子近臣,那可真的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 “假的。” 就在众人又催着那人多讲点什么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什么假的? 这人在跟谁说话? 一身黑衣的冷峻青年将酒水一饮而尽,拿起桌上的剑,又冷声道:“最后一个是假的,他们没有读史记。” 众人问:“你怎么知道?那读的是什么?” “我见过。” 读的是什么?那就不说了,他只是有一次晚上路过他们家,进去瞧过一眼,他这个妹夫平日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晚上还挺有力气。 不过,灵犀就不怎么聪明了,跟阿银一样,不中用吧还喜欢惹事。 把人家老老实实的书生硬是惹的眼睛发红,最爱的书也不看了,扔了一地。 哎,女人。 青年走了。 喝酒的客人们中突然一个叫道:“你们刚才看见那人的剑没有?全体通黑,剑柄是旋转螺纹状,像是前朝时候的名剑落灵!” “啊?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圣焰黑龙?” “我艹啊!你怎么不早说,那是我的神!” ...... 第411章 龙凤胎1 小北裳笑盈盈地看着面前比她还小的毛孩子。 这是柱子叔家的儿子长果儿,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嚷着要让她当媳妇儿。 看他那损样儿,人不大,脸还挺大。 “长果儿,你知道娶媳妇干啥吗?” “知道!可以亲亲,你做了我媳妇儿,就可以玩亲亲,我爹和我娘就那么玩儿!” 小北裳笑得更欢了,露出漂亮的小乳牙,行呀,小子,懂得还不少呢! “好呀,我做你媳妇儿,咱们来亲亲。” 长果儿高兴极了,之前北裳姐姐还不同意的,今天怎么同意了,太好了,他有媳妇儿了,还是村里说的小仙女做他媳妇儿。 他嘟起嘴巴就凑过去,“波~”一声就和什么亲了一口。 感觉凉凉的。 “哇——” 一只蛇头正在他脸前吐着芯子,长果吓得翻了一下白眼就晕了。 糟了,好像惹祸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吓呢! “萧北岳,怎么办呀!” “当然是毁尸灭迹啊!笨蛋!” “啊?你要弄死长果儿?” 小北岳拍了一下额头:\"三舅舅说得对,女人真蠢!是把你的蛇扔掉啊!\" 小北裳将毫无攻击性被拔掉牙齿的小蛇往哥哥脖子上一挂,转身就跑了! 挂他脖子上干啥?这个蠢妹妹,听不懂人话啊? 小北岳刚刚捏住蛇头,就听见一声嚎叫。 “哎呀!长果儿,你咋的了?” 是长果娘,完了,人赃并获,这个臭北裳,真是又蠢又毒。 \"北岳,你,你......\" 长果儿娘看着他手里的蛇,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婶婶,这蛇把长果儿吓晕了,我刚将它抓住,之前我们不认识,你相信吗?” 看着小北岳宝石一般的眼睛,可爱的小脸蛋,善财童子一般。 柱子媳妇摇头,不信! 两个小东西又惹祸了! 用蛇把长果儿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哭嚷着再也不娶媳妇儿了。 尽管刘柱子拦着不让媳妇儿过来找,但他媳妇儿还是找了个机会跑到雪娘这告了一状。 然后,两个小家伙就被罚跪了。 雪娘有些沮丧,问萧山:“我是不是做不好一个娘亲?” 原本村里的孩子都喜欢跑来找两个小家伙玩,现在都不敢来了,上次毒倒了一个,这次吓坏了一个,村民虽然都不说什么,但人家心里肯定不舒服。 这俩孩子不坏,就是性子太跳脱,也不知道随了谁呀? \"你做得够好了,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个不是你做的,再说,这也不是俩孩子的错,是那小子耍流氓,小小年纪不学好。\" “长果儿还不到三岁呢!” “从小看到大,反正不是我闺女的错,我还得找柱子算账呢!” “我看你快成村霸了!” 雪娘站起来,看着乖乖跪着的两个小人,又觉得心疼,从小没养在身边,现在也舍不得他们吃苦,这样不行,慈母多败儿,还是送学堂去吧! 两个小家伙开启了求学之路。 只是过了几天,学堂的曾先生来请辞了。 人人都知道,学堂基本都是萧山出的钱,先生也是他请的,面对雇主,曾先生无奈又心酸。 他需要这份差事,可,怕误人子弟呀! “在下实在是才疏学浅,做不了这差事了。” 好歹是个秀才公,还交不了几个毛娃娃?这学堂不过是启蒙的,又不是城里的书院,咋还教不了了呢? 雪娘已经有了猜测,安抚道:“先生别急,有什么困难说出来便是,一直教得好好的,是不是北岳和北裳又惹了什么事?” 人家好言好语,根本也不是那刻薄的人,四十多岁的曾先生面露愧疚,一五一十的就说了。 自打龙凤胎去了学堂,学习肯定不在话下,年纪最小,却最聪明,什么东西听一遍就会了,搞得别的孩子都像笨蛋。 学会了,问题也多了。 先生,为什么葵花总是朝着太阳转,是和人一样长了眼睛吗? 先生,为什么说人之初性本善,啥也不懂,自然也没有善恶之分,是不是应该改成人之初性本痴? 先生,你之前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刚又说那个被雷劈死的是做了恶事,被神灵惩罚了,你到底在讲什么? ...... 这样的问题太多了,惹得别的学生都开始乱问,他只是教个《千字文》,《弟子规》的,真的答不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曾先生委屈地长呼短叹,萧山却在心里暗道:确实才疏学浅,也就教教普通孩童了,还有脸来告状。 雪娘看向萧山,“你说怎么办?” “哎!”萧山叹口气:“俩孩子随了你,太聪明,那就只能另请师傅了。” 曾先生心里一咯噔。 真的要被辞退了? 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雪娘少不得又要拧他耳朵,说她聪明,马屁也不能乱拍。 “行了,曾先生继续教书,俩孩子就不去学堂了。” 曾先生一时如枯木逢春,脸上的激动就没遮掩住,雪娘也知道人家其实是来诉苦的,不是真的请辞,并不在意,让萧山好好的将人送了出去。 “这些凡夫俗子根本就教不了咱孩儿,还得能人来教。” “什么能人?你啊?还是三哥?我看现在就能得要捅天了。”雪娘要头疼死了。 三哥也是,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了。 “唯有景陶先生能教。”萧山高深莫测地吐出一个名字。 “景陶先生是谁?” “你应该知道吴州白的先祖曾是鬼谷子门下吧?” 雪娘点头,大家都那么说的,可鬼谷子一门早就销声匿迹千年了,吴州白应该也是不知哪个旁支的旁支吧? “景陶先生是当年与鬼谷子齐名的学术大家微山先生真正的后人,现在隐居于徽州景陶山,当年吴州白曾带我去拜访,不过被拒绝了,没见到。” “连你都没见到?那还怎么拜师。” 竟说些废话! 而且这种隐士高人都是些怪老头,她才不会将孩子交到他手里。 “但他扔出了一把玄铁枪,就是我那兵器,还说了一句:一枪可定乾坤。” 啊?原来那玄铁枪是他给的?那也算是有点渊源。 “我听他那声音,却是个少年音色。” 萧山回忆,想一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呢,但不是个老头是肯定的。 去碰碰运气,说不定那俩崽子就入人家眼了呢。 说实话,俩崽子确实难教,他也只能教点拳脚功夫,别的不行。 第412章 龙凤胎2 孩子太小,雪娘不同意,此事便暂时搁置。 但在家时间不久,两个小家伙却离家出走了,留了一封写得歪歪扭扭的信,说是要去找他们三舅舅去。 玉柳和玉扇远远地跟着,询问萧山怎么处理。 “趁着小尚未拜师,出去转转也行,好早点知道人情世态,世道艰难。”萧山说。 “可他们才四岁!”雪娘急得不行:“快让玉柳把他们带回来!这次我真的要好好收拾收拾,真不知天高地厚。” “你舍得吗?回来又要嘘寒问暖,放心,别把他们当四岁孩子,他们连村里成年男人都能对付,毒术用得熟练的很,北岳也跟我学了几招保命功夫,再说,三哥还给他们带了护身符呢!又聪明的跟成了精似的,走就走了,省得在村里祸害人。” “萧山!你是在说自己孩子吗?” “我错了错了,我是说你别担心,玉柳跟着,不会出事,让她们时时汇报就是。” 萧山说得对,很快玉柳传消息来,两个小东西毒翻了十几个盗匪,被村民当小神仙叩拜。 然后又把偷他们钱袋的三只手扭送到官府。 再后来,被人诓进了风月馆,玉柳和玉扇进去的时候,满屋子的人瘫在地上,小北岳手里拖着自己的爱宠,一只毒蜥蜴,正奶声奶气的上课: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小北裳正抓着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这日,两个小家伙就到了京城。 京城真大,真繁华,人真多。 “姨娘以前不就住在京城吗?不知是哪家?”看书溂 “好像是叫黄家。” 黄家多了去了,可能不太好找,俩人站在城门口思考,就见到成群结队的人带着东西出城。 “快点快点,人太多了,早点去占个好位置。今日大师回来后第一次讲法,机会太难得。” 两个小家伙随着人流又出了城,也听明白了,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师傅今天要讲课! “去听听京城的人是怎么讲课的。” 小北裳不是很感兴趣:“有什么好听的,还是个老家伙。” “你不能只想着吃喝玩乐,你得长点见识,娘亲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咱回去不得讲给娘听,让她也高兴吗?” 也对。 俩人跟在一群人后面去了渡生塔。 然后跟着人上了香拜了佛,看着一个胖嘟嘟的老和尚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讲经。 后来无聊之下,被一个小和尚领到了一间禅房里。 禅房里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和尚,长得十分好看,比爹好看,比小白脸姨夫也好看。 而且他的眼神像天空一般,很宽广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舒服。 小北裳有点可惜:“你长得这么好看,又不是找不到媳妇儿,为什么要当和尚?” 和尚一愣,继而忍不住笑,眼神也变得轻柔。 可不就是没娶到你娘才做了和尚吗? “小北岳,小北裳。” “咦?你怎么认识我们?”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来呢? 小北岳已经将手暗暗放在怀里的爱宠上,那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尽管这个和尚看起来十分让人亲近。 “我认识你们娘亲啊,你们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们呢!” 他笑的很开心,是发自内心愉悦的笑,根本不像外面那个讲课的和尚,假模假样的。 “正式介绍一下,贫僧法号悟念,你们可以叫我悟念师傅。” “悟念师傅,这里就你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不会很寂寞吗?你是不是被他们关起来的?” 悟念又笑,笑得眼里都冒出水光,摸着小北裳的头,柔声道:\"是有点寂寞,你们可以在这住一晚,陪贫僧说说话吗?\" 香殿外,刚才带北岳北裳进殿的小和尚来到玉柳两人面前。 “施主,悟念师傅留两位小施主住一晚,还请两位施主放心。” 悟念。 是悟了,还是依旧念着呢? 玉柳和玉扇出了塔。 “要跟主上汇报吗?” “报吧,主母应该是高兴的。” 十几年的相伴,怎么能说忘就忘呢,主母连星冉都牵挂着,未说出口的,不过是情分太重罢了。 半夜,小北岳被尿憋醒,心里先是一咯噔。 自己咋睡着了,不是说要警惕的吗?就算再和善也是陌生人,怎么能像妹妹一样呼呼大睡,万一悟念师傅真的是坏人,那岂不是一窝端了。 只是,悄悄眯开眼睛,竟看到悟念师傅正一边读着经书,一边拿着蒲扇在给他和北裳驱蚊。 看来真的是娘亲的朋友呢! “悟念师傅......” 悟念手里的蒲扇一顿,马上放下经书,眉目关心:“北岳可是要方便?” 小北岳点头。 悟念马上抱起他,来到门口的夜壶旁。 他身上有燃香味,很好闻,他的臂膀也很有力,像爹一样,小北岳撒完尿,靠在他身上就眯上了眼。 这孩子,一开始很警惕,现在倒是放心了。 烛光燃尽,一夜过去。 悟念打了水,给两个小家伙洗手洗脸,这些其实在家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但是悟念师傅太轻柔了,他们也就享受了一把。 小北裳:“悟念师傅,你要是我爹就好了。” 悟念眉头微拧:\"你爹不好吗?\" 小北裳:“我爹不给我们洗脸,娘亲给洗他也拦着,说我们好手好脚的要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能累着娘亲,他可倒好,偷偷地耍赖让娘亲给他洗,真是厚脸皮。” 小北岳:“对,不过爹也很倒霉,我们一闯祸,娘就打他,哈哈,娘说,子不教父之过。” 悟念眼神发空,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副打闹的场景。 真好。 “北岳北裳还会来看悟念师傅吗?” “这里没肉吃,不是很好玩,但是我还是会来看你的。”北裳说。 “你就知道吃和玩,悟念师傅是我们的朋友了,来看望朋友是应该的。” 小北岳发现悟念师傅的眼睛有些红,昨晚上是不是一直没睡呢? 悟念摸着二人的脑袋,十分不舍:“既然是朋友了,你们可以帮贫僧一个忙吗?” 北岳犹疑:“杀人放火不做,违背江湖道义不做。” 悟念:“......” 这孩子哪里染得江湖习性?萧山教的? “贫僧有一个朋友,住在很大很大的房子里,他很忙,也很寂寞,你们能不能也去陪他说说话?” 第413章 龙凤胎3 悟念掏出一块牌子递过去:“进了城,顺着大道一直往北走,就会看见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如果不确定,那就看有没有一座很高很高的楼。” “有多高?” “很高,是城里最高的楼,屋顶是金色的,在太阳底下会发光。” 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呢?哪里有会发光的楼。 “既然是你朋友,为什么你不一起去看他?” 面对两双璀璨如宝石的眼睛,悟念平静许久的心也波澜起伏,这是他在尘世唯一的挂念。 师傅说,修心也不是摒弃前缘,断情绝爱,只要不起贪念,心有温暖,方是辽阔与大爱。 “好孩子,去吧,见到你们他会很高兴的,他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们要劝他好好吃饭。” 小北裳:莫不是个傻子吧?怎么还有人不爱吃饭的。 两个小家伙拿了令牌,出殿门的时候,看到昨天讲课的老和尚正笑眯眯的站在那。 “两位小友可有你们舅舅的消息了?” 这也知道? 小北岳怀疑的盯着他:“你不会就是那个无寂吧?” “老衲空寂。” “那就空寂吧,我舅舅说遇到你要躲着走,说你是人贩子。” 小北岳拉起小北裳就跑了。 顺着大道往北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得两条小腿都要断了,终于看到了那个会发光的楼。 真的会发光哎? 那这人肯定很有钱吧?那家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喽? 哇,还有守门的,好气派的样子。 玉柳和玉扇解决了跟在小家伙后面的小混混,再往前,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往宫门去了,以为他们是因为好奇,进不去也就回来了。 哪知,俩人就那么进去了。 “怎么办?进不进去?” 离宫这么久了,谁知道宫里什么情况,万一出点岔子。 “进!” 两人刚到宫门口,就见多瑞急匆匆跑出来,他见到玉柳,目中激动不已。 “玉柳姑娘,刚才进去的那可是......可是......\"神女和将军的孩子? “多瑞,你快将他们带出来。” “玉柳姑娘放心,我会好好护着小郡王和小郡主的。” 哪知多瑞扭头就跑了进去,还大声命令把宫门快关上,好好把守,不得让一只苍蝇飞进去。 玉柳真是日了狗。 北岳和北裳两条腿走不动了,爬到一只石狮子上休息。 “这谁造的房子啊,真是闲的,这么大连个人都没有,谁住在这不寂寞啊!” “萧北岳,我饿了,要不咱出去吧,还是找舅舅去吧。” 俩人不知道,多瑞早在暗处做贼一样把一队队的侍卫挥开了。 俩人从城门走到这,哪里还有力气,太阳晒的脸红彤彤的,小脸萎靡不振,就连北岳这个稳重的,现在满脑子都是猪蹄烧肉了。 “哥呀,我怎么看到俩太阳啊?” “不是俩太阳,是两头鹿!哇咧!好飒气啊!” 小北岳跳下石狮子,去拉还软趴趴躺着的小北裳。 “快点,上面还有肉呢!” 只见两头膘肥体健的雄鹿拉着带罩棚的空马车稳稳的顺着宫道走过来,上面还固定着一个小几,摆放着瓜果,烧鹅,大肘子。 简直就是想吃海鲜来虾皮,美翻了呢! 俩人兴高采烈的上了鹿车,大快朵颐的吃起来,等吃饱喝足啃完苹果,鹿车已经停在一个宏伟的大殿门口。 依旧是连个人都没有。 “妹儿,这次真长见识了,回去一定给乡巴佬爹讲一讲,惊大他的嘴巴。” “对,还敢赶咱们走,哇哦,那是一条龙吗?等走的时候摘下来,送给三舅舅。” 一路偷跟着的多瑞:“......” 躲在墙角的福禄及众太监:“......” 进殿了,进殿了,终于进殿了。 福禄老泪纵横。 殿中的玉案上,明德帝听着小猫一样的脚步声,握笔的手颤抖的几乎写不成字。 这么多年,只是在画像上看过他们,还没真实的触摸过呢! “这个灯不错,比咱家里的好看,走的时候带着。” “这个玉带上也有龙呢?送给三舅舅。”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还冒烟呢,挺香的,烫手,不带了。” “这个碗是透明的呢,带回去给娘用。” “这个给爹,让他开开眼......” “这个给柳姨......扇姨......青姨......” 挂念的人真多。 他们终于看到最中央案桌上的明德帝。 睁大眼睛看了半晌,“妈呀,你咋不出声呢!吓我们一跳。” 还以为是个假人呢!长得也太好看了,男人也能长成这样啊?金尊玉贵,挺有派头的。 “小北岳,小北裳。”美男说话了,而且朝他们走过来。 咋,又认识? 他俩这么出名的吗? “妹儿,他有点面熟啊?” “像以前青姨给咱看的娘的画像啊!” 两个小家伙小脑袋抵在一块,窃窃私语,精灵古怪,相亲相爱。 像小时候的他和小妹。 很快,殿外候着的福禄听到了皇上愉悦的笑声。 皇上有多久没笑过了? 就算笑也是冷漠的笑,讥讽的笑,甚至,残酷的笑。 皇上终于开心一回了。 福禄指挥着众人开始往殿内搬运东西,好吃的,好玩的,一盘又一盘,几乎将国库里面稀奇的都巴拉过来了。 “这不是有好多人陪你吗?那咋还能寂寞呢?”小北岳又开始疑虑了:“你和悟念师傅可别是骗小孩的吧?” 尤其是他们这种长得仙童一样的小孩,很容易招贼惦记的。 爹可嘱咐过多次,江湖险恶,人心隔肚皮。 很多坏人都带着慈善的脸。 尽管这个叔叔和悟念师傅一样,很让人亲切,但也不能失去警惕心,他还有妹妹要保护呢! “不是心里的人,再多的人也没用啊!你长大就知道了。”明德帝摸着北岳的小脑袋,是喜欢到心坎里去了。 又聪明又睿智。 帝王之才。 可惜,小妹一定不会同意的。 小北裳眼睛都花了,从一对亮闪闪的宝贝中抬起头,感叹:“你要是我爹就好了。” 明德帝一呛:我可不能做你爹。 然后,也是眉头皱起:“你爹,对你们不好?” 第414章 龙凤胎4 “哎,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出来的,还不是他说我们总惹娘亲生气,拐弯抹角地撵我们,还不小心丢下一堆银子,以为我们小就看不透他的小心眼,不就是想自己霸占着娘亲吗?” 明德帝:“......你爹怎么能这样!你们才这么小!真是,真是过分!” 小北岳和小北裳齐齐看向有点恼怒的明德帝。 突然一致对外:“你凭什么说我们爹,他自有我娘亲收拾,轮不到别人说。” 明德帝:“......” 好吧,他是,外人。 好沮丧。 北裳是女孩子,喜欢亮晶晶的珠宝小玩意儿,北岳不喜欢,围着玉案转转就看到了刚用过还没收起来的玉玺。 “这是什么?是不是作完画就印上的刻章?” 不过这刻章真精致,盘着一条龙很是威风,就是有点重,他两只手才能拿得动。 “不,这是让天下所有人都听话的东西。” 明德帝走上前,拿起玉玺印在白纸上,“印上这个,这张纸就不再是一张纸,它就成了无价之宝。” 他轻声诱惑:“小北岳想要吗?” 这么神奇的吗? 小北岳两眼放光:\"要啊!\" 这真是好东西,他利索地将那张纸一折,再折,然后塞进怀里,“你都不知道,我爹给的那些银子有多重,拿着累死了,这纸值这么多钱吗?你再印点给我呗!” 明德帝:“......” 不是应该要玉玺吗? 小北岳:爹说了,别人的东西不能乱拿,很容易掉进陷阱,不过拿张破纸还是可以的,至于他说的无价之宝,估计是吹牛的。 “哦,对了,悟念师傅让我们劝你好好吃饭,我萧北岳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你快吃吧,我看着你吃。” 萧北岳。 不姓凤。 “你们两个,都姓萧吗?没有一个跟你娘亲姓?” 两个小家伙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当然姓萧啊,我们全家都姓萧。” 明德帝眼睛一大,“怎么会都姓萧,你娘亲姓凤!” 小北裳首先反驳:“你是不是傻啊,我娘和我们是一家人,当然是姓萧,人家都喊她萧娘子。” 小北岳没有说话,蹙着小眉头端详着明德帝。 明德帝玉面发红,胸口微微起伏,心里是又酸又涩,又难过又委屈。 明明是姓凤。 怎么就不跟孩子说。 连姓氏都不要了? 小北岳开始慢慢道:“我大舅舅姓凤,三舅舅不知道叫啥,我问过娘亲,是不是还有个二舅舅,娘亲说是,我问她在哪里,她说以后自会知道,你不会,就是我们二舅舅吧?” 明德帝豁然抬头,眼眶慢慢发红。 她还是承认的,承认他的。 这么半天,他都没敢让这俩小家伙知道他的身份。 呜呜呜—— \"我就是你们二舅舅!\"他大喊,眼眶里的泪浮现,刚才看着还挺威严的一个人,现在一脸委屈。 “哎呀你哭啥呢?咱刚才不是不知道吗?你说你咋不早说呢?害得我还得琢磨你是不是坏人,我说你咋那么眼熟呢!”小北岳真是无语了。 一家人嘛!不早说。 小北裳眼睛也亮晶晶的:“是嘛不早说!这不就是咱自己家嘛!二舅舅,快,再让人上一下这个糕点,太好吃了!” 既然是一家人,当不当爹也无所谓了。 她要在这多住几天。 小北岳费力的将玉玺塞进怀里:“那这个我就拿走了!” 明德帝从目瞪口呆中惊醒过来,从他怀里又掏出来。 “这要等你再大点才能给你,还得改姓,姓凤,现在我先给你收着。” 殿外,一个身穿丽服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目光闪烁了几下。 福禄躬身:“贵妃娘娘,皇上今日不便打扰,您就先请回吧。” 女子点点头,拖着手里的汤蛊慢慢转身。 自进宫以来,她还从未听过皇上如此真情流露的声音,里面的人,是神女家的小郡王和小郡主吗? 几年未开启过的凤阙楼再次开启。 里面不见丝毫颓败,莲池的花开得正旺,蜻蜓矗立上头,园子里花团锦簇,蝴蝶环绕,九曲长廊,美轮美奂。 “这是你娘亲当年住过的地方。” 啥? 正在认真往脑子里记的小北岳:他还想回去跟娘亲和爹讲讲呢,这咋成了娘亲住的地方了? 乡巴佬是他自己? 小北裳已经去追蝴蝶去了。 穿着粉色的小裙子,穿梭在花丛中。看书喇 时间似乎回到了过去。 眼前的小女孩渐渐变成了小妹的身影。 父皇在亭中与大巫下棋,他到处寻找着那只叫的响亮的蝈蝈,小妹和几个贴身宫女在捕蝶。 ...... 直到耳边听到小北岳的声音,他才从回忆中脱离,朝脸上一摸,都是泪。 “答应你了还不行吗?以后常来宫里陪你!”小北岳嘟囔:“娘亲也没说过二舅舅是个爱哭鬼呢?皇上不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吗,一点都不像呢!” 被嫌弃了。 明德帝也不想哭啊!这不是憋太久了吗?小妹不愿见他,好歹等来这俩小宝贝,他激动啊。 当晚两个小家伙就住在了凤阙楼。 二舅舅说,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到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真舒服啊! 娘亲那样的大美人就应该住在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要跟着爹去乡下啊,一定又是爹哄骗去的。 宫女姐姐给他们洗澡抹香香,然后上了一张好软的床。 二舅舅就在床边守着他们,给他们揉脚丫子,抹药。 睡的好香。 第二天,两个小家伙在御花园碰到了抱着女儿晒太阳的贵妃娘娘。 郝悦赶紧喊了一声:“小郡王,小郡主。” 果然长得都如公主一样,漂亮的不像凡人,郝悦冰冷的心微微融化。 父亲死后,大伯当家,她被逼入宫,在后宫众多美人中不得不冷下心肠,钩心斗角,互相倾轧,慢慢熬成妃位,皇后形同虚设,她成为后宫之首。 皇上无心,她也不敢奢求,不过是各取所需。 但再麻木冷硬的心肠,心中始终还是留存着一丝柔软。 她从未忘记当年宫宴上,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一句含笑的夸奖,曾令她开心过好长一段时间。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月光倾泄在身上的感觉。 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是舅妈?这是妹妹吗?好小。” 穿得精美的小女娃,刚会走路,又干净又白嫩,不像村里那些孩子,脸总是脏脏的,小北裳顿时就觉得喜欢。 郝悦不敢应这一声舅妈,见到北岳和北裳一边一个牵着女儿的小手,心里软成一片。 公主的孩子,也是月光。 能把人心里的阴暗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