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师叔，被她抓壮丁》 第1章 梁渠 大阳境内有两座仙山，一为青云山，一为道妙山。 青云山中白玉观，仙家道统所在。 白玉观弟子都有下山游历的传统。 官道上一男一女缓步走着，女子落后半步，两人都身着天青色道袍，玉冠束发，腰间八角铜盘坠，身后八卦太极图。 李常乐转头看向师妹常宁：“又累了？” 常宁见师兄开口，于是蹲在地上，用祈求般的眼神看着师兄。 “可是师兄并不想背你。” 只见李常乐腰间的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手中便多了一只葫芦。 “渴了吧，喝水。” 常宁赌气没有接：“不喝！” 李常乐只好自己拔开葫芦嘴：“师妹啊，不是师兄不愿意背你，只是实在是硌得慌，你若是胸怀宽广，师兄也不计较多这几两肉，师兄修为高，不在乎，可是吧……主要还是硌得慌。” “师兄！”常宁狠狠踩了他一脚。 常宁二八年华，青春正茂，可能是山上粗茶淡饭的不养人，身材有些瘦小，凹不凹凸不凸，只有一张俏脸可以说道说道。 游历红尘，意在磨砺道心，李常乐修为突破，正好借此机会下山走走。 至于为何要带上师妹常宁，是为了防止她老死在山上。 磨磨蹭蹭半天，终于是休息够了。 “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到太安城啊。” “翻过这座山，便是大阳京兆府地界了，到太安城也快了。” 李常乐忽然看向远处，他感应到了法力波动。 “上来。” 李常乐半蹲，示意常宁趴到自己背上。 “前面有人打架，去看看热闹。” 常宁刚想耍耍小性子，谁让师兄刚才不愿意背她，现在想背晚了，可李常乐太了解她了，直接打断施法，把她夹在胳膊底下，身形化作长虹冲天而起。 山高林茂，藤蔓丛生，只有一条山间小路穿梭其中。 树林中一人一妖正在厮杀。 李常乐夹着常宁在空中俯瞰，下方男子一身白衣，手持一柄长剑，剑光凛冽，意气风发。 “剑修，第五境的修为，这剑法倒是不错。” “咦，那妖物……” 李常乐仔细打量，一时间竟没认出。 那是一只形似狸猫的妖物，不过体型硕大，毛发漆黑如烧焦，猫首虎爪，尾巴蓬松遮天蔽日，浑身妖气弥漫，所过之处草木凋零。 但已然出现颓败之势。 李常乐还是没有看出这到底是什么妖物。 “师兄，有什么好看的。” 常宁被夹得难受，身体挣扎蠕动以示抗议。 “那只妖物有些特殊。” “哪里特殊？” “我不认识。” 常宁撇嘴：“天下妖物繁多，师兄也不可能识得所有种类吧。” 李常乐胳膊往上夹了夹，常宁像是一卷铺盖。 她修为尚浅，还不会飞，虽也可以借助法器短暂御空，但李常乐没给她机会。 “我还就是知晓天下所有妖物种类。” 李常乐嗤笑：“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不学无术？” 常宁嘴硬：“这不就遇到不认识的了吗。” “所以我才说它特殊。” 师兄妹二人正在拌嘴，下方一人一妖的战斗却出现了反转。 猫妖突然反扑，白衣剑修反应不及，被利爪抓伤。 后方又出现一人，装扮与那剑修无二，该是同门。 李常乐看着下方说道：“一人厮杀，另一人观战。” “为何不一起上，与妖物还讲什么武德。” 下方二人不敢托大了，准备合力对付猫妖。 可猫妖如回光返照一般实力节节攀升，先前战一人尚处于下风，现在却是压着两个人打。 “师兄，那头妖物怎么突然变强了？” 李常乐沉吟：“能修行到这个境界的大妖，都有些诡谲手段，但看刚才的情况，应是对自身反噬极大，不敢轻易使用。” “我们下去。” 李常乐夹着常宁缓缓降落，那两名修士和猫妖也看到了他们。 不知是敌是友，都有所收敛。 李常乐笑道：“你不是整天喊累吗，要不我们收了这妖物当坐骑？” “这不太好吧，人家正打着呢。”常宁有些顾虑。 “哼，不出二十回合，这两人就要落败了，我们这叫见义勇为。” 说罢，李常乐向前走了两步。 “哎，你们是哪里的修士？” 那两人见李常乐虽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看不透修为，都没有开口。 李常乐又说道：“你们打不过它的，要我出手帮忙吗？” “钦天监捉拿妖物，还请道友切勿妨碍。” 后出现的那名修士高声喊道。 钦天监……李常乐想了想，好像是听说过。 不过这人语气李常乐不喜欢，总之招呼已经打了，管你什么天监地监，小门小派的也没啥实力。 李常乐抬手一招，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袖口涌出。 那猫妖毫无反抗之力被收入袖中。 “袖里乾坤！” 白衣修士大惊，唯有道门正统才可修得此神通。 他们钦天监也有类似之法，但需要借助袖中法器，其实也是借鉴了道门袖里乾坤之术，说白了还是储物法器。 这神通暂且不说，只一招手就将猫妖收入袖中，这是何等修为？ 两人上前拱手，白衣修士说道：“多谢前辈出手搭救。” “晚辈钦天监明澜真人门下，钟子季。” 那名剑修只吐出两个字：“白夜。” 李常乐点了点头，摆出一副高人模样：“哦，原来是明澜的徒弟。” 其实他压根没听说过。 钟子季眼睛一亮：“前辈与我师父认识？” “算是认识吧。”李常乐说道。 “你刚才说捉拿妖物？” 钟子季见李常乐的态度不像是仇敌，于是放下戒心，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此妖名为梁渠，是从我钦天监逃出来的，一直逃到此处才被我们追上。” 李常乐眼睛微眯，梁渠，他知道这个名字，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异兽，还从未有人见过。 “历石之山，其木多荆芑，其阳多黄金，其阴多砥石。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猫首虎爪，名曰梁渠，见则其国有大兵。” 这是一本志怪杂记上对于梁渠的描述。 具有些许传说色彩，可做参考但不可尽信，李常乐翻看过，所以记得。 李常乐说道：“我见此妖模样喜人，欲收为坐骑。” “前辈。” 钟子季立即拱手：“这梁渠大妖是从我钦天监逃出来的，残害百姓，伤我同门，若是不能捉回去，晚辈能否交差事小，无法对百姓们交代事大啊。” 李常乐表情古怪，向百姓交代？ 这钦天监到底是干什么的，耳熟，还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了，可自己已经论上交情了，直接问岂不是要露馅？ “发一封告示不就行了，难道你们还能将它示于众人不成？” 那名叫白夜的剑修开口说道：“此妖对于我钦天监甚为重要，还请前辈将它交给我们。” 李常乐眉头一挑，钟子季赶忙说道：“前辈勿怪，我这师兄脾气就是这样，跟师父说话也是这般的。” 而后对着白夜传音道：“白夜师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不知此人底细，不可鲁莽。” “前辈，这梁渠大妖性情暴戾，睚眦必报，实在不适合当坐骑。” 李常乐呵呵一笑：“无妨，我自有办法驯服。” 白夜周身隐隐有剑气环绕，钟子季上前一步，将他掩在身后。 钟子季面露无奈之色：“既然如此，烦请前辈留下道号，到时师父问起，晚辈也好有个交代。” “景暄道人。” 钟子季抱拳行礼：“那我们便回去复命了，前辈若是得空可以来钦天监做客。” 白夜不肯走，钟子季传音劝说：“他既已留下道号，我们回去禀告便是了。” “而且看起来也不是仇家，此等高人也不屑于戏弄我们，走吧师兄。” 李常乐目送二人离开，脸上笑容和煦。 袖口一抖，梁渠被捆得结实，身躯也缩小好几倍，只比普通家猫大上一圈。 常宁跑过来打量一番，总觉得心生厌恶。 “师兄，我们真收它当坐骑？” “怎么了，这家伙修为不低，当坐骑正好。” “可是师兄，刚刚那人不是说它性情暴戾，还残害百姓，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 李常乐蹲下，说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渠是传说中的异兽，由世间怨气所化，古往今来所记载的，也仅仅现世过三次。” “只出现于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每逢现世，都是人间兵荒马乱的年代。” 常宁疑惑：“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一只梁渠？” 李常乐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我们此行是要去拜访师叔，可以问问她。” 李常乐审视着梁渠，说道：“能人言否？” 梁渠小眼睛散发着幽光，虽不再挣扎，但浑身暴戾之气不减。 “这眼神还怪唬人。” “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就点点头。” 梁渠依然恶狠狠盯着他，毫无反应。 常宁在一旁嘲笑师兄。 “它现在恨不得吃掉你，怎么可能听话。” 李常乐抬手点在梁渠脑门上，一股冰冷杀意席卷梁渠心神。 以修为强势碾压，弱一些的修士被这样一点，道心都会直接破碎。 “听懂点头。” 梁渠点头如捣蒜，恣睢之气尽敛。 常宁哼道：“没骨气！” “哼，回去我要把你用师父道号骗人的事告诉他老人家。” 李常乐以手扶额，这丫头耍起无赖来还真是没法子。 第2章 长生白玉观 山下有一村庄，名叫柴家坦村。 钟子季和白夜身形飘落在一处废墟小院。 院中还有两名钦天监修士，一男一女。 那名男子断了一臂，衣袍染血，模样甚是凄惨，他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童。 女子见到二人归来，有些吃惊：“白夜师兄受伤了？” “我的伤不碍事。” 钟子季叹了口气：“无功而返。” 他将事情经过告知两人，此情此景实属无奈，幸亏碰上的那位高人与他师父有交情，若是穷凶极恶之辈，说不定连他们也一并抢了去。 断臂男子咬牙切齿，语气满是自责：“都怪我！是我托大，如果我早早传讯，这孩子父母也不会死。” “可是，可是它明明是重伤之躯，为何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他想不通，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钟子季安慰道：“崔师弟，不必自责，若没有你，别说这孩子，就算是整个村子恐怕都要丧于梁渠之口。” “你的断臂找到了吗？” 崔定轲摇头：“还没来得及找，许是被压在废墟之下了。” 白夜闻言，长剑出鞘，几缕剑气将废墟清理干净，在角落发现了崔定轲的断手。 “多说无益，先回钦天监吧。” 在场唯一女子名叫余夏，她看了眼崔定轲怀中的孩童，问道：“崔师兄，这孩子你打算如何安置？” “父母已亡，这孩子就带回钦天监吧。” “如果他不愿意留在钦天监修行，那便送到上京书院，我保他一生平安喜乐。” 见崔定轲如此，几人神色都不免悲伤。 白夜以长剑驾驭剑气，包裹众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李常乐还在调教梁渠，常宁看得无聊，一只大猫而已。 “你不懂，你以为三师兄为什么那么喜欢饲养珍禽异兽？还不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我不懂，我不懂。”常宁在敷衍。 “可是这么一头邪恶妖兽当坐骑，总感觉跟我们白玉观弟子的身份格格不入。” 李常乐说道：“这叫有教无类，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皆可修行，秉性纯良者也好，天性凶残者也罢，只要用心教导，引导其走向正途就好了。” “以前作的恶我不管，但既然它被我收服，若再不知悔改，那就炖了吃肉。” 李常乐瞪了梁渠一眼：“听懂点头。” 梁渠迫于淫威，疯狂点头。 常宁适时拆台：“我们是出家人，不吃肉。” 李常乐不屑：“出家？出什么家，我都没成家怎么出？” “我将来可是要和道妙山的青霖仙子结为道侣的。” “师兄你还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呢。”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李常乐怀疑是小师妹吃醋了，毕竟话本桥段里师妹应该都是倾心于师兄的。 “山上的师妹们哪有青霖仙子好看。” 常宁说道：“你就只见过人家一面而已，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常宁每次听到师兄说这个都会说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常乐反手照着她脑门敲了一下，不重，但很疼。 “哼，臭师兄！” “那次和道妙山弟子论道，都是因为你在台上出丑，被大师兄罚去面壁，还要我监督，要不然我就跟青霖仙子说上话了。” 常宁反驳：“我本来就不想上台，是你们非要逼我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嘛！” 常宁捂着头蹲下，丝毫不觉得羞愧，她只觉得自己好委屈，弱小可怜又无助，孤身在外没人疼，还饱受可恶师兄的欺凌，她要把师兄的所作所为都记下来，回去添油加醋地告诉师父。 “还顶嘴，你第三境打不过第二境还有理了。” 常宁别过头去不想搭理师兄了。 李常乐对梁渠说道：“变化一下本体大小，给我当坐骑。” 梁渠没反应。 “听懂点头！” 太安城乃大阳国都，三面环山，人杰地灵，被誉为中洲首善之城。 临近正午，太安城城门外，守城士卒正在例行检查，一名男子被拦了下来。 士兵将他领到一旁说道：“携带武器者需记录在册。” “我这个不是武器，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也要记录在册。”士兵不耐烦说道。 男子只好抽出绑在身后的长棍，递给士兵。 “姓名，籍贯。” “王成，清河县人氏。” “这棍子要上交府衙存放，出城时凭这份手书来这里取回。”士兵把盖了印的手书交给王成。 王成皱起眉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为什么要交给你们！” “你要进城就给我守规矩，不想交就别进城，破棍子谁稀罕要你的。”士兵把棍子扔给他还啐了一口。 “我进城是要从军的。”王成说道。 “从军？哈哈哈，你从军不去南昭府和北辰府，来太安城作甚？” 周围士兵都在笑，王成知道他们是在笑话自己，但却不知是为何。 南昭府和北辰府，那是两位柱国大将军的封地，可这与他何干，难道从军入伍便只能去边疆？ 这时远处走来几人，行色匆匆，其中一名男子断了一臂浑身血迹还背着一个孩子。 王成眼尖，看到领头之人竟背剑入城，立即大喊：“那个人你们怎么不拦，他带着剑。” 士兵们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瞎了你的眼，那是钦天监的仙人。” 王成顿时不再挣扎，他虽然出身贫贱，但哪个大阳子民会不知道钦天监之名呢？ （李常乐表示自己是方外修士，不属大阳人氏） “好在仙人不跟你一般见识。” 王成纳闷：“钦天监的是官吗？你们好像很怕他们。” “倒不是怕……啧，跟你说得着吗？要进城就赶紧把棍子交上来，不交就别进城。” 王成抱着棍子走到路旁蹲下，也不离开，就那么蹲着。 守城士卒见状也不再理睬。 钦天监坐落于太安城，与大阳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二者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互相依靠。 大阳各府各县，都有钦天监修士驻守。 那柴家坦村刚好在崔定轲所负责的县内。 一行人匆匆赶回钦天监，刚要登上明镜台，正巧碰上了下楼的明澜真人。 “师父！”钟子季上前行礼。 “明澜师叔。” 明澜真人眉头皱起：“看样子，是没捉到？” 钟子季又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伤势恢复？” “梁渠本就是重伤之躯，出逃前后不过两日，它伤势是如何恢复的？” 众人摇头，崔定轲说道：“是有人看到了告示后报官，说是邻居家孩子捡到了一只猫，形似告示上所画出逃妖物。” “弟子接到县衙通知，便立即前往，去那人家时，梁渠已逃，想必当时还未恢复。” “可不出片刻，梁渠突然折返，已然痊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弟子不知。” “弟子不是对手，只来得及救下这孩子。” 明澜真人替崔定轲和白夜查探伤势，示意钟子季继续说。 “也多亏崔师弟拖住了梁渠，待我们赶到，梁渠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我和白夜师兄边打边追，本来就要擒下它了，梁渠却突然反扑，似是施展了什么禁忌手段，我俩一时也拿它没有办法。” “但那种手段必然不能持久，可是一位路过的前辈强行将梁渠收服，非要当坐骑，弟子没有办法。” 明澜真人问道：“可有名号？” 钟子季点点头：“有的，他说他叫景暄道人，似乎还认识您。” 明澜真人神色微变，而后说道：“此事便先行作罢。” “定轲，随我上明镜台，为你接续断臂。” 他又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孩童，嘱咐余夏：“善后之事，你们自行处理。” 钟子季追问：“师父，那梁渠不管了？” “那景暄道人到底是什么人？” 明澜真人叹了口气：“混沌初分天地间，仙路渺渺无人烟，寻缘问道求长生，青云山上白玉观。” “如果这世上没有第二个景暄道人，那他只能是白玉观清风殿殿主。” “凡人九境，其上为仙，景暄道人便是一位仙人。” 几人闻言大惊，钟子季不敢置信：“仙……仙人？” “完全看不出来。” “哼，你才多点修为，仙人岂能被你看透。” “师父，您什么时候在外面还结识了一位仙人，还是白玉观的仙人？” 明澜真人淡淡说道：“我不认识他。” “可是……” 明澜真人抬手打断：“行了，滚去修炼，少在这烦我。” 钟子季是明澜亲传，骂起来毫不客气。 他这个徒弟，不管是修行资质还是为人处世，都称得上是优秀，可有些时候蠢起来比谁都蠢，真是头疼，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那么一位仙人，竟不顾身份戏耍小辈，意欲何为？只是性格洒脱？ 明澜也无法揣测那位“景暄道人”的心思。 第3章 食肉之马 城外，王成还蹲在路旁看着过往的路人，有菜农挑着扁担进城，王成看了看菜农肩上的扁担，又看了看手中的棍子，好像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扁担可以进城，棍子就不可以，他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自己孔武有力的外表？王成嘿嘿笑了一下，紧接着又收敛起来。 “头儿，你看那小子，傻乎乎的。” “不要小看他，我观其气息，还是个第二境的修士。”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队长不愧是队长。 王成有些待不住了，他本意只是历练，不一定非要从军，只是娘亲在世时常常唠叨他一身修为还不如从军入伍混个名头出来。 修行这一道，他其实也是误打误撞，年少上山玩耍，进了一山洞，不曾想里面住着个行将就木的老神仙，老神仙收他为徒，将修行之法赠与这有缘的小子，而后似是心愿已了，竟直接羽化。 王成自己琢磨着修行，如今也是突破到了第二境。 师父留下的书卷中，提到过这中洲有修行宗门，王成也曾经向往过，奈何自己根本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娘亲得了病，请了外乡的先生来看，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撇下自己去了，王成心想如果自己修为够高，或者师父还在世，是不是就能用神奇的术法医好娘亲。 “算了娘，我还是不去从军了。” 王成起身拍拍屁股掉头就走，根本没有看向城门一眼。 到底是命中无缘，还是本心不愿，恐怕王成自己也说不清楚。 …… 太安城往东偏南五十里，是玉杨县，县名取自御阳。 李常乐和常宁师兄妹二人同骑一匹体型壮硕的黑马，随着余晖一起进了玉杨城。 “师妹，咱身上还有银子吗？”李常乐突然问道。 常宁闻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打开后数了数。 “你那么小心为什么不放进八角铜盘坠？” “里面东西太多了，我的神识找起来太麻烦。” 常宁数完又包好放进怀里：“银子不多了，要省着一些用，回去还要供奉给三清老爷呢。” 李常乐轻笑：“这时候你倒是诚心了，为何修炼起来那般惰怠。” “你不想风餐露宿，我们就要住客馆，住客馆就要花银子，咱出来又没带多少，还是一路上靠我给人家做法事赚些香火钱，想我堂堂货真价实的七境修士，竟然要去做那装神弄鬼糊弄人的把戏。” 常宁趴在师兄背上假装听不见。 “其实本该现在抵达太安城的，不过收了这么好的坐骑，也算有失有得。” 李常乐拍了拍梁渠的脖颈，好似真的在抚摸一匹马。 梁渠本体太招摇，不符合他白玉观弟子低调行事的风格，主要也是怕惊扰到普通人，只得让其化成一匹马，不过沿途还是引来行人瞩目，此马神骏非凡，身形庞大，驮着二人也丝毫不显疲态。 二人骑着马转了几圈，终于是选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馆，匾额上写着“风来”二字。 门前的小厮接过缰绳：“客官，我给人牵了这么多年的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 李常乐笑笑不说话，保持高人风范。 上楼后常宁要洗澡，李常乐又被赶了出来。 “真是越大越不可爱，自己在屏风后面洗就行了，还不准我在屋里。”李常乐在大堂挑了一张靠窗的空桌坐下。 小二端来小菜和酒水，丝毫不忌讳李常乐穿着一身道袍。 “客官，这是咱们县远近闻名的桂花酿，瞧您似是外乡人，送您一壶解解乏。” “哦，会做生意。”李常乐笑道。 “富庶之地，理应如此，不像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商贩都是抠抠搜搜还缺斤少两。”李常乐心中想道。 抿了一口桂花酿，初觉甘甜，再回味却是桂花香伴着不怎么浓的酒香，喝几口便觉着心旷神怡，回味无穷。 “这酒确实不错，要买一些带回去给二师姐尝尝。” 又坐了片刻，李常乐起身走到门前，对牵马的小厮说道：“带我去马厩。” 小厮一愣，不由问道：“客官您去马厩作甚？” “喂马。” “客官说笑了，哪有让您亲自喂马的道理，客官您放心，小店喂马都是上好的精饲料。” 李常乐板着脸：“我的马需我亲自喂，旁人喂它它不吃。” 小厮将信将疑地领着李常乐来到马厩，打眼一看便能看到梁渠，如鹤立鸡群，周围的马匹似是有灵性一般都自觉让开一片空地，躲得梁渠远远的。 李常乐趁小厮不注意，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裹，打开全是肉食。 小厮诧异：“客官您这是……” “我的马食肉。”李常乐嘿嘿一笑。 李常乐来喂它，主要还是怕它跑，虽然在其体内留下了禁制，但妖物大多心性难以琢磨，若是铁了心要跑，到时还要再麻烦。 李常乐把肉食都倒入马槽中，小厮下意识伸手阻拦，可伸到半空的手又放了下来。 梁渠低头吃肉，李常乐靠在栏杆前表情玩味地看着小厮：“你看吧。” 小厮瞪大双眼，还是难以置信，不禁问道：“客官，您这是什么马，它竟然吃肉！” 李常乐故作神秘低声说道：“这是南方深山里的一种马，喜欢食肉，极难驯服，养起来相当麻烦，所以很少会有人特意去深山里驯服这种马。” 小厮受教般点头：“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客官好本事，竟能收服这样的马。” 李常乐感觉编瞎话也很有趣。 喂完梁渠，而后又与其“交心”一番，接下来要去太安城，他怕梁渠抗拒，毕竟这家伙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只说自己可以保它不会被任何人捉去，待得梁渠听懂点头，这才离开，准备出去走走。 玉杨城的街道上来往行人不多，准备去太安城的行商贩夫一般会选择先在玉杨城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动身。 王成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他不打算在这停留，他是游侠，游侠又怎会住店？ “太安城规矩就是多，这玉杨城怎么不让我交棍子？”王成嘴里嚼着包子，一边还嘟嘟囔囔。 路过一处人群聚集之地，王成驻足，看不到里面，只听得有人喊：“潜逃的妖物已被钦天监的神仙大人斩杀……” 王成挤进人群，看见身着差服的两名衙役，一个撕着告示栏上的梁渠画像，一个敲着锣在喊。 “金吾卫百户张天奇疏忽职守，捉拿不力，致使妖物逃出，残害东郭县百姓，现已罢免其职……”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金吾卫是干啥的？” “当官的吧，你没听他说什么疏忽职守吗。” “唉，可怜了东郭县的百姓。” 王成听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便要离开，忽闻身旁一位衣着朴素的青年笑道：“钦天监的妖物出逃，与金吾卫何干，可笑。” 那青年声音极低，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只有王成听到了。 “这位兄弟，此话何意？”王成不禁问道。 青年看了他一眼：“金吾卫只是太安城巡街的，跟钦天监上下八竿子都打不着，这妖物从钦天监都能逃出来，他们又有什么能耐去捉？” “金吾卫百户大多也就是二三境的修为，就算有心去捉，也没那个实力。” “所以要我说，这百户是真可怜，可我偏偏又觉得很可笑。” 王成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太安城的权力结构，但是青年说的话他能听出些道理来。 “你说金吾卫百户都是二三境的修为？百户官大吗？”王成又问道。 青年摇头：“官大不大跟修为没关系，金吾卫是武职，所以要靠修为提升官职，那些朝堂上的大人物们有一半连修为都没有。” “哦，原来如此。” “那第二境可以当金吾卫百户，要是进了军营，该是什么职位？” 青年又看了眼王成：“你打听这些干什么？我又怎么知道？” 王成嘿嘿一笑：“我看兄弟你的见识不像是普通人家，所以才多嘴问几句，因为我也是第二境的修为。” 青年诧异：“你是修士？” 王成点头。 青年笑容更甚，拉起王成的胳膊说道：“这里太吵，我们去别处说话。” 李常乐在人群中看着这两人离开。 那名衣着朴素的青年谈吐不凡，李常乐也能看出来其或许有些身份。 “这钦天监似乎隶属于大阳朝廷。” “办事倒是很快，告示这就贴出来了。” 不过李常乐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钦天监还不如这两个小子有意思。 第4章 喝茶 李常乐跟着二人来到一家沿街的茶铺，与他们隔了几张桌子坐下。 青年给王成倒茶：“我叫秦思武，最是仰慕修行之人。” “在下王成，一介散修不足挂齿。” 二人相互举杯，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架势，仿佛喝的不是茶，而是那陈年佳酿。 “散修又如何，散修才最难得，不像朝廷修士，也不像大门大宗里的修士，修行资源有人供着，修炼功法也不用发愁，自会有师门长辈给予，散修不靠他人靠自己，机缘都是拿命争来的，所以我最钦佩的就是散修。”秦思武大口喝茶。 “可惜我不是修士……”秦思武又突然惆怅。 王成喝了口茶：“虽然大多数修士都讲究个年幼时入门，但是我觉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修行都不算晚。” “只要有一颗修行之心就够了。” “如果秦兄不嫌弃，我倒是有些功法可以送给秦兄。” 秦思武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家里事多，有心无力。” 王成说道：“说起来，我娘也不太喜欢我当个修士。” “她在世时一直想让我从军，本想着遵从她的遗愿，结果去太安城被人拦住不让进。” 秦思武疑惑：“为何拦你？” 王成指了指放在身旁的棍子说道：“他们非要我把这棍子交上去，可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岂能交给他人保管？” 秦思武笑了：“许是看出你修为了，下三境是重点盘查对象，身上携带的武器必须上交。” “只有下三境？那修为更高的威胁不是更大？”王成不解。 秦思武解释道：“修为高的自然是有修为高的人盯着，太安城毕竟是我大阳国都，其中不知道藏了多少高手，谁敢放肆？恰恰是下三境的修士，上面的人懒的管，压力自然给到下边，所以盘查起来便格外严格。” “哦，原来是这样。” “秦兄见识广，像我这种山野土包子就不懂这些了。”王成自嘲道。 秦思武摆摆手说道：“王兄不必妄自菲薄，也不用羡慕那些太安城里的达官显贵，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的井底蛙笼中雀，眼界远没有山野之人宽广。” 王成听了道：“我虽然一介散修自在惯了，但是这种话就算是我肚子里有，我也不敢吐出来。” 他发现秦思武好像口无遮拦，这种话也敢说。 秦思武见状也不再继续，转而说道：“王兄可尝过这玉杨县的桂花酿？” 王成摇了摇头。 “我买了许多，等会儿送王兄几壶，这桂花酿是玉杨特产，远近闻名，听说连皇帝都爱喝。”秦思武笑道。 李常乐偷听着二人谈话，刚想倒茶，却忘记了自己没银子。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李常乐如此想着，忽觉有人靠近。 转头一看是一名中年男子，其貌不扬，但气息却是实打实的第五境，比之前碰到的那个钦天监剑修弟子要扎实不少，应该是已经步入第五境多年了。 男子坐到李常乐对面，低声问道：“道友何处来？” 李常乐微笑：“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 “在下徐广，一介散修，只是发觉道友在此，特来一叙。”男子并未开口，而是用心识传音。 李常乐问道：“先前我在街上闲逛，没发现有其他修士，整条街就身后那桌的二境小子，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名叫徐广的中年修士脾气似乎很好，总是笑呵呵的。 徐广给自己倒了杯茶，传音说道：“在下懂些粗浅的隐匿之法。” “粗浅，过谦了吧？”李常乐轻笑。 一个五境修士能逃过他的探查，这等隐匿身形之法，足以说得上是登峰造极。 天下间能人异士还真多。 徐广看不透李常乐修为，也不敢多说。 “那你又为何主动暴露？” 徐广传音道：“只是见道友气质出众，忍不住要来攀谈一番。” 李常乐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秦思武和王成二人。 “恐怕不是吧？” 李常乐笑容玩味，他早便发觉那青年不是普通人，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与身份地位是相对应的，即便衣着再朴素，也藏不住那股子贵气。 徐广不置可否没有应答。 李常乐又说道：“你不说，那我就把这个叫秦思武的擒下，到时候你要拿银子来赎。” 徐广一愣，没想到李常乐会这么说。 只好说道：“道友不仅修为高深，且慧眼如炬，只是在下实在是使命在身，还请道友高抬贵手。” “瞧把你吓的。” 李常乐也倒了杯茶，说道：“请我喝顿茶，我就不为难你。” “这是自然，道友初到玉杨县？” 李常乐点了点头。 徐广笑道：“这里茶好酒好，值得细细品味一番。” 李常乐根本不在乎那神秘公子是何身份，凡俗地位再高又如何，百年一过终是黄土。 即便你是开国之君，丰功伟绩可映照天地，到时候还是要死。 修士，修的是长生，修的是逍遥自在。 这人间种种，于李常乐而言都是过眼云烟。 “诶，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出现？二境修士对凡俗出手也如杀鸡一般简单。”李常乐有些好奇。 徐广解释道：“百米之内，二境修士贴身出手，我有把握挡下。” “百米……” 李常乐心中有些惊讶，这人先前隐匿范围就在百米之内。 如果不是他主动暴露，自己确实发现不了。 出来游历还真是长见识。 天色已晚，李常乐起身告辞。 徐广抱拳：“敢问道友落脚何处，待得闲时必登门拜访。” “怎么，还想监视我？” 不等徐广解释，李常乐随口说道：“风来客馆。” 李常乐问心无愧，满不在乎，反正自己和师妹只是在这玉杨县住一晚，这神秘的主仆二人总不至于没事找事。 待得李常乐走后，徐广索性不藏在暗处了，自己坐在那里饮茶。 秦思武和王成却是越说越投机，丝毫没有察觉时间流逝，此时路上都没有几个行人了。 “该回去了。”徐广走到一旁提醒秦思武。 秦思武这才恍然，连忙说道：“王兄，不如到我住处住一晚再走，也好给王兄路上带些桂花酿。” 王成隐隐察觉到身边男子不一般，好像是个修士。 “我就说秦兄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家。” “也好，这么晚出城肯定还要被盘查。” 秦思武点头，随后看向徐广问道：“刚刚那人何方神圣？” 徐广神情严肃说道：“修为很高，只能出此下策来探其虚实，只是我连人家的修为都看不透。” 秦思武说道：“许是什么游历世间的隐士吧，应该只是碰巧，不用这么紧张。” 徐广没有多言。 王成跟随二人来到一座宅邸门前，门上无匾，眼见这么大的宅子，王成本以为会挂着什么秦府之类的。 徐广刚要推门，却觉一股杀气袭来，他护着两人急忙向后掠去，大门从里面直接被巨力轰飞，两道寒芒刺出。 徐广情急之下只得用手握住这两柄剑刃。 “五境！两个五境修士！”徐广心中大骇。 来不及多做思考，徐广立即传音：“世子殿下，速去风来客馆，去求那位高手庇护，劳烦王小友护送！” 这里离县衙太远，况且两名五境修士，即便通知钦天监驻派的修士怕也是敌不过，只能赌那位道门高手肯出手。 “那你怎么办？”秦思武下意识开口问道。 “不必管我，速去！” 第5章 前辈救命 风来客馆内，常宁正在生气。 李常乐扶着额头坐在桌前，无奈说道：“我只是出去转转回来晚了一点，又不是把你丢了。” 常宁义正言辞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师兄怎么忍心留你最疼爱的小师妹一个人在客馆？” 李常乐盯着她：“你什么时候成我最疼爱的小师妹了？” “师兄还有别的师妹吗？” “哦，回去我便求师父再多收几个弟子，最好是十八岁漂亮的女弟子。”李常乐坏笑。 常宁小脸一瘪，冷哼道：“那你就去疼别人吧，反正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师兄。” “说这话伤心了啊，我开玩笑呢，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李常乐说道。 常宁对于师兄的不要脸皮毫无办法。 “跟你讲些我在街上碰到的趣事。”李常乐凑了过来。 “不听。” 李常乐可不管她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白天我们捉了梁渠，钦天监傍晚就发告示了，不过似乎找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来顶罪……” “我还碰到一个五境修士，隐匿气息的功法出神入化，连我都发现不了……” “嗯，听说这玉杨县的桂花酿远近闻名，我带回来一壶。” 李常乐说着在桌子上摆了两个杯子，拿出那壶桂花酿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常宁倒了一杯。 “甘甜无比，喝下去还有桂花的香味。” 常宁偷偷闻了闻，然后浅啜一口，不过说到底它还是酒。 “难喝死了，明明是辣的，哪里甜了。”常宁还从未喝过酒。 李常乐说道：“酒这个东西，喝得多了才能品出其中之滋味，越喝越觉得好喝，像很多剑修，腰间总要挂个酒葫芦，所以才有酒剑仙之名，虽然我常常看不上那些杀天杀地的剑疯子，不过人家修的确实是一个逍遥自在。” “唉，我们其实都被长生之道束缚住了，与他们相比，是少了那么一份心境。” 常宁举着酒杯在李常乐眼前晃了晃：“师兄，你不会是喝了两口就醉了吧？你在说什么呀？” 李常乐笑道：“我在说，你果然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妹。” “师兄，你哪来的银子买酒？” “这不重要。” 李常乐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楼下小厮送的，逗逗师妹，其乐无穷。 “你藏了私房钱！” 常宁突然醒悟。 李常乐眼睛半眯，半躺在椅子上，老神在在。 常宁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测。 李常乐说道：“我是你师兄，我自己还不能有银子了？” “有多少？” “不告诉你。” 常宁开始用拳头捶他。 可惜常宁力气太小，李常乐皮糙肉厚根本不痛不痒。 发泄了一会儿，常宁开始累了。 “帮我用法力蒸干头发。” “你自己蒸干不就行了，你好歹也是三境修士了。” “我掌控不好嘛。” 李常乐嘴里唠唠叨叨，还是起身站到常宁身后，一边帮她蒸干头发，顺带着用梳子梳理一番。 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常乐比常宁要大六七岁，他十岁时，师父把常宁抱上了山，转手就丢给了他，让他照顾常宁。 可叹他年纪轻轻就当了爹。 李常乐看着眼前如瀑青丝，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常宁长大成人，可这丫头不仅不尊重他，还经常去师父那里告状。 在其他师兄师姐们面前很是讨喜，在自己面前就暴露本性了。 此时已是宵禁，玉杨城只有几家酒肆客馆还点着灯。 一道略显怪异的身影穿梭于大街小巷。 王成扛着秦思武狂奔，秦思武负责指路，他负责逃跑。 时不时走错，还要小心翼翼绕路，模样极其狼狈。 “到了到了！”秦思武露出喜色。 王成也看到了风来客馆的招牌。 “事急从权。” 王成深呼吸一口：“前辈救命！” 这一声是一名二境修士用尽全身气力喊出来的，在这夜晚可谓震彻天地。 在客馆二楼房间的李常乐和常宁自然是听到了。 李常乐稍一感应，便发现了是谁在楼下喊，傍晚茶摊的那名二境散修，身边还有那不知身份的青年，此时青年身上衣衫不整，头发略显凌乱，与之前截然两人。 “师兄，外面有人喊。” “我听到了。” 李常乐纳闷：“不是有个五境护卫吗？” “师兄你认识？” “先前与你说的那善于隐匿之法的五境修士，应该是楼下之人的护卫。” 常宁表情古怪：“那刚刚那一声喊得不会是师兄你吧？” 自家师兄出去闲逛一圈也要把修为显摆给人看吗？ 白玉观历代弟子下山游历，都是低调行事，只当个红尘过客，师兄倒好，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跑，还喜欢装高人。 不过这次是常宁误会李常乐了，李常乐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我下去见见，要是麻烦事我可懒得管。” 李常乐自认为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王成刚要喊第二声，李常乐就从二楼窗户飞身下来，吓了二人一跳。 “喊这么大声，不知道影响街坊百姓休息吗。” 王成定了定神，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了，他只负责喊人，说话他可不会。 秦思武连忙抱拳躬身：“请前辈救我。” 李常乐看着眼前二人，开口说道：“我与你们只有一面之缘，不对，应该算是素不相识。” “前辈……” 李常乐抬手打断，问道：“你身边的那个五境护卫呢？” 对于徐广，他其实还算是有些好感，可能是因为出神入化的隐匿之法，也可能是因为面对自己时的谦卑姿态，总体上比眼前这公子哥要顺眼许多。 “两个五境修士要杀我，徐广挡住了他们，让我们来向前辈求救。”秦思武说道。 “两个五境来杀你？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再考虑要不要救你。”李常乐摸着下巴。 李常乐早已发现城中气机波动之地，离这里不算太远，略微探查，徐广暂时抵挡得住，所以他还有心思逗弄二人。 秦思武有些犹豫，李常乐又笑道：“看来你这主人是个冷血之辈，自己的护卫拼死挡住刺客让你逃命，而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份，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就帮你去救人，你却在这犹豫？” “晚辈秦思武，家父镇南王秦汉生。”秦思武盯着李常乐，一字一句说道。 “镇南王？没听说过。”李常乐摇头。 不过看王成的反应，再加上镇南王这名号，想来该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李常乐皱眉，看来自己真是该好好出来走走。 王成咽了口唾沫，现在回想起刚才，情急之下徐广确实是直接称呼秦思武为世子殿下。 “秦……秦兄，你……”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了。 秦思武说道：“家父坐镇南昭府，为大阳抵御蛮族入侵，是大阳两位柱国大将军之一。” 好家伙，确实有些身份。 李常乐闻言在心中盘算，大阳占据中洲大部，北边紧邻北境十万大山，那里是妖族的天下，南边地处荒芜，环境恶劣，素有南荒之称，好像是有个国家叫做蛮国。 这小子父亲是镇南王，那另一位柱国大将军应该叫镇北王。 李常乐嘴角微翘，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那你为何会被刺杀？” “不知，不瞒前辈，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刺杀，玉杨县我也常来，甚至更远的地方我也去过……唉，这些有时间再与前辈说，前辈能否帮忙？” 秦思武看着李常乐，神色焦急。 李常乐微笑：“路见不平，那自然是……” “不关我事。” 秦思武满怀期许的目光一下子定格住，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虽说他没抱太大希望，但是有根救命稻草却抓不住，难免心中悲愤。 李常乐用神识时刻注意着徐广那边的战斗，徐广虽受伤不轻，却依旧未见颓势。 李常乐随即转身原路返回，从窗户飞入屋中，秦思武王成的视线都随着李常乐的身影，看到了趴在窗户边的常宁，只有惊鸿一瞥，常宁的小脑袋就缩回去了。 留下二人不知所措。 回到屋中，李常乐嘱咐常宁：“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李常乐还不放心，又在房间内简单布了几道阵法，说道：“就算是六境修士要破开也需耗费些时间，如果有危险，立即捏碎传信玉符，三息之内我会赶回来。” “也不用太担心，你修为太低，我做这些只是以防万一。” 说完李常乐直接飞出，顺带着将窗户关上。 因为速度太快，楼下的秦思武和王成都未察觉。 “秦兄，现在该怎么办？”王成问道。 秦思武神情苦涩：“王兄，你还是尽早远去吧，此事与你并无干系。” “这是什么话，我要是抛下你独自离去，那我还不如死在这。”王成解下身后背着的长棍。 “我好歹是二境修士，你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只能等死。” “那可是两名五境，我的护卫挡不了多久的。”秦思武说道。 “哼，大不了我们直接冲上楼，就站在那位前辈面前，我就不信人能眼睁睁看着他人行凶。” 第6章 日行一善 当秦思武和王成提心吊胆的时候，李常乐已经看到了徐广。 徐广全身负伤，披头散发，但眼中厉芒不减，以肉身对抗两柄利剑。 要么说喜欢笑的人狠起来才最是可怕。 李常乐看准间隙，直接俯冲而下，挡在了徐广身前。 “道友！”徐广一下便认出李常乐。 他赌对了。 李常乐直接出手，两只手虚握，两名五境刺客毫无反抗之力身体挣扎着悬空，身上出现巨大勒痕，形如五指。 “留他们性命！”徐广赶忙提醒。 不过李常乐也只是擒住二人，还并未下杀手。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捆绳子漂浮在空中朝两名刺客捆去。 绳子特殊，乃是法器，等闲五境挣脱不开。 两名刺客嘴角突然溢血，生机刹那消失。 “这……”李常乐心说这可跟我没关系。 徐广上前查看尸体，片刻后无奈摇头：“假牙，内藏剧毒，好厉害的毒，五境修士竟能瞬间毙命，身上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无法探究其身份。” 李常乐也蹲下说道：“能毒死五境修士的毒药比一名五境修士的命可要值钱多了，应是他们不做任何抵抗，任由毒素在体内散开。” 徐广点头：“还是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李常乐摆了摆手，扔给他一个小瓶：“你不用喊我前辈，还是继续以道友相称吧，我叫李常乐。” “这是疗伤丹药。” 主要是徐广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太多，喊前辈他觉得有些膈应。 “多谢李道长。” 徐广没有客气，直接吞下丹药。 丹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洗涤心神，身上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徐广有些吃惊，此等灵药必然珍贵，这李道长竟然随手赠人，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两具尸体先收起来吧。” “好。” 徐广一摸腰间，发现挂在腰上的储物法器不见了。 有些赧颜：“道长稍等片刻。” 徐广借着月色，在街边找到了先前被打掉的一个钱囊。 “收！” 虽说这战斗的动静不小，但因为宵禁，还无人发现，或许有人听到了，不过就这动静，寻常百姓也不敢出来看热闹。 风来客馆门前，秦思武和王成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四周。 “秦兄，你出门为何只带着一名护卫？”王成突然问道。 秦思武摇头：“我先前所说并不是假话，这的确是我第一次遇到刺杀，如果不是今日徐广就在身旁，我恐怕是必死的。” “平时他是隐在暗处，两名五境贴身刺杀，他来不及救援的。” 秦思武一阵后怕，运气使然，在茶摊碰到那位前辈高手，逼得徐广不得已现身左右。 “嘿嘿，我今天见到的大人物比一辈子见到的都多，更是认识了秦兄，也算无憾了。”王成嘿嘿笑道，神情比之前放松许多。 秦思武咬牙：“不说这些丧气话，王兄，这一劫我要是能度过去，你就是我生死兄弟。” 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目力不及，看不太清来人。 王成大喝一声：“你先上楼！” 说罢举起棍子就往前冲。 然后就被对方一脚踹了回来，他吃痛，直接倒地不起，李常乐没有用力，只是让这小子爬不起来而已。 李常乐走近后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成，说道：“以后看清楚了再考虑动不动手。” “好了，刺客已经死了，你们哪来的回哪去，我要休息了。” 李常乐丢下三人独自进入客馆。 王成缓过劲来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过他此时却像是被李常乐一脚踢傻了，表情痴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子殿下，我们现在？”徐广问道。 秦思武眉头紧锁，一点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你可看出这位前辈到底是何境界？” 徐广摇头：“其实力深不可测，先前面对两个刺客，他只一招手，两名五境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就如被拎起的小鸡仔飘到了空中。” “我推测，其至少是上三境修为。” “上三境？哎呀，忘记询问名号了。”秦思武有些后悔。 “他说自己叫李常乐，还不许我称呼他为前辈。” 秦思武沉吟，没听说过，不过中洲之大，偶尔有那么几个名声不显的上三境隐世高手也不奇怪，观李常乐行事风格也是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牵扯，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修士吧。 “没留活口？” 徐广说道：“李道长当时只是擒住他们，并未下杀手，可惜他们牙中藏毒，见事不可为直接服毒而死，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唯一外物是那两柄剑，不过也只是很寻常的剑。” “有时候没有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不过也只能让我们自己心中有数罢了。”秦思武喃喃道。 徐广瞳孔微缩，却是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秦思武看向王成：“王兄，我先前说过，这一劫我度过去，我俩就是生死兄弟。” 王成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我…我，秦兄，我也没做什么。” 秦思武打断：“不用多说，王兄，就算是看在你刚刚为了我奋不顾身冲上去的份上，我要是有一丝良知，便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如今我的身份，王兄也是知道了，我也不矫情了，王兄，随我回太安城吧。” 秦思武眼神清澈，他扪心自问，自己绝不会因为一个只认识了半天的陌生人豁出性命，但王成却这么做了，这样的人无论其修为如何，都足够他真心敬佩，他是真的想交王成这个朋友。 “你，你是世子殿下啊，还是柱国大将军镇南王的儿子……”王成有些不自在了。 先前热血上头，根本没有把秦思武当成什么大人物，只是自己无法弃他而去，只好遵从本心留了下来，现在仔细一想，自己只是个山野匹夫，哪里够资格结识这样的人物。 他连县令老爷都没见过，更别提那些住在太安城的大人物了。 “可我秦思武就是秦思武，你只管称呼我秦兄就好了，不要把我当成什么狗屁世子，我要是在乎身份，出行为何不八抬大轿，若是我爱好锦衣玉食，为何还穿成这样与你坐在街边喝茶？” “王兄，虽然我们认识不长，但是你应该懂我才对。” “秦兄……”王成有些动容。 “咳咳，”在一旁的徐广咳嗽了两声说道，“世子殿下，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依我看，我们今晚最好在这客馆内住下。” 有一位愿意出手的上三境庇护，安全无忧。 “嗯。” 回到房间后，李常乐撤去了重重阵法。 常宁未睡，看到师兄平安归来，立即给师兄倒了杯水。 “师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李常乐一笑：“日行一善。” 而后将事情经过与师妹简单说了一遍，不过某些细节上他有刻意凸显自己的路见不平，大义凛然。 “师兄，为什么会有人要刺杀他？他不是那个镇南王的儿子吗，听起来好像是什么大人物。”常宁问道。 李常乐摇头：“这我便不知了，不过俗世间争斗大抵也就是三种，族群之争，钱权之争，感情之争。” “至于他这是哪一种……我们毕竟是方外之人，只有身处其中才能合理推测。” 常宁点了点头，但是没怎么听懂。 “感觉好复杂，我还是喜欢在山上修行。” 李常乐一口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这水有点烫嘴。” “哼，我知道师兄你想说什么，我修行是爱偷懒，可我也是三岁就开始背诵道门经典，六岁开光就正式成为修士了。” 李常乐补充：“身为清风殿二代弟子，修炼十年才到第三境。” “因为我不思进取啊，还总以自己年纪小为由耍无赖，所以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从来不会苛责我。” 李常乐对于师妹的耍无赖毫无办法。 按常宁自己的话，她就是喜欢自由自在修行，想修炼了就修炼，没心情的时候就去山上玩。 三师兄有个灵兽圈，常宁隔三差五就去帮他喂灵兽。 五师姐的经楼，常宁每天都去帮她整理道经。 唯独大师兄那里，常宁不敢瞎溜达，因为一旦被大师兄看到就会抓她去修炼。 “这话你敢对着大师兄说吗？” “大师兄好凶的，我才不去招惹他。” 常宁忽然坐直身体，小声说道：“师兄，我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好久了。” “什么问题？” 常宁斟酌着说：“我以前听二师姐说过，大师兄他有过道侣？” 李常乐点头：“嗯，是有过。” “他的道侣是谁啊，是我们白玉观弟子吗？” 李常乐叹了口气：“不是同门弟子，我也不清楚，其实大师兄的道侣很早就去世了，那时我们还没出生呢，我也是偶然从二师姐嘴里得知的。” “那为什么二师姐不告诉我，我问她大师兄道侣的事情，她还总是搪塞我。”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二师姐那张嘴你是了解的，一般兜不住话，她不肯说应该是被大师兄教训过。” “师兄师姐们都不找道侣，大师兄也没有另寻道侣，哎呀，大家都是专心于修行的人啊。”常宁转身躺在了床上。 李常乐眯眼：“你是在影射谁吗？” “我没有，师兄你这是污蔑，不对，你这是心虚。” “你可以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你不能说我修行不专心。”李常乐说道。 “师兄你承认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李常乐否认：“我与青霖仙子，那是郎才女貌，白玉观与道妙山也是门当户对，是你一直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是师兄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能真以为我是癞蛤蟆。” “不过我懂，自家师兄再优秀，当师妹的自然也是认为平平无奇。” 常宁又不想搭理师兄了。 师兄嫌师妹耍无赖，师妹嫌师兄脸皮厚。 第7章 同路不同行 秦思武三人也要了三间房，就在李常乐房间周围。 小厮刚要领他们上楼，秦思武说道：“先不急上去。” “我有些事想问你。” 小厮仔细打量了一下几人，徐广已经换了整洁衣服，已然看不出什么。 三人都是寻常打扮。 “那位穿道袍的男子是两人同行？” “客官，您问这做什么？” 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不会轻易泄露客人信息。 秦思武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是，是两位，”小厮笑着收起银子，“还有个小道姑，模样十五六岁。” 秦思武又问：“他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傍晚时住进来的，牵着匹大马，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壮硕的马，还有啊，他那匹马吃肉。” 徐广说道：“带我们去看一下那匹马。” 小厮有些犹豫，秦思武又掏出一锭银子。 几人跟着小厮来到马厩，徐广突然说道：“不用进去了，你在这指给我们看。” 小厮闻言，仔细看了看，但是仅靠月色还是看不清楚。 徐广眼睛一亮，不用小厮指，他已然发现了小厮口中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壮硕马匹。 “好了，我们回去吧。” 小厮心中纳闷，但是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不是马。”徐广的声音在秦思武和王成脑海中响起。 “我看不出其本体是何异兽，修为境界应该不低，起码是中三境，但可能有遮掩之法，具体修为需要以神识探查，不过还是算了，以免惹得那位李道长不喜。” 单是坐骑便有这般修为？这位李常乐道长究竟是何方神圣。 三人心中各有心思。 梁渠盯着远去的几道身影，眼神阴冷。 客馆房间内，李常乐皱眉：“怎么还跟过来了。” “嗯？师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早点休息吧，明日你若是赖床，我就打你屁股。” “哼！” 李常乐在窗户边打坐，他虽然察觉到了秦思武一行，但他只想眼不见为净，只要别来找他，他也不会管对方想做什么。 什么镇南王镇北王，即便他是上三境，李常乐也不觉得有什么，最多只会小小惊讶一下，就像他说的，物以稀为贵，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俗世间的权贵与他这方外修士，根本不是一路人。 白玉观每代都会有弟子下山游历，其一为增长见识，其二便是看自己是否能抵挡得住俗世洪流，许多弟子沉沦了，也有弟子游历几载，成功扮演了一位人间过客的角色，道心通透。 要长生，便不能红尘缠身。 世间因果就像一条条枷锁，绑在身上越多，便越无法前行，到最后跨不过那条线，与凡俗百年而终又有何不同？ 李常乐虽然喜欢在师妹面前自吹自擂，但无论是清风殿，还是其他殿，在整个白玉观他都是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他心中自有一个度，他做事也不会超越这个度。 他去救徐广，也只是因为看徐广顺眼，跟秦思武没有半点关系。 …… 说是眼不见为净，但是李常乐这一夜不太自在，因为门外有两个不识好歹的，他只能设下禁制将屋内与外面完全隔绝。 徐广在廊道尽头的窗前，身边还站着个王成，两个人大晚上不睡觉竟在廊道上交流修炼心得。 不过主要是徐广在讲，王成在听。 王成因为一直没有人教导，很多浅显的道理他也不懂，自己靠师父留下的功法摸索修行，能修成第二境，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二人一直聊到深夜，徐广才回屋休息。 王成依然在廊道中，目光时不时扫一下李常乐的房门。 清晨，天光微亮。 李常乐睁开眼，轻声唤道：“师妹。” 常宁没动静。 “天亮了，我们该启程了。” 常宁眼皮动了一下，但是没睁开。 “还记得我昨晚是怎么说的吗？你若是赖床……” “臭师兄！” 常宁很不情愿地起床，用浸湿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坐到铜镜前，看着自己披散的长发，然后又看向李常乐。 “看我做什么？” 常宁展颜一笑：“师兄，帮我扎个道髻。” “你平日也不扎道髻，简单束发不就行了。”李常乐说道，其实真正道门修士很少有人去刻意扎道髻，反倒是俗世间的道士比较重视此间规矩。 “今日要去见师叔，不可失了礼数。”常宁煞有其事道。 “你跟师叔讲礼数，师叔她可不跟你讲。”李常乐说道。 “长辈如何对待晚辈都是可以的，可是我们做晚辈的就要有晚辈的样子，像师兄你这样的，呵……”常宁没有把话说完，只给了师兄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过在李常乐眼中，这就是挑衅！ “可是我这个师兄从来没有感受到来自师妹的尊敬啊。” “师兄是师兄嘛。” 片刻后，李常乐推开房门看到了在廊道等候的王成，这小子杵在这一宿没睡，这李常乐是知道的。 “李前辈，我想跟随你修行！”王成抱拳。 李常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收徒。” “那前辈缺不缺座下童子？” 李常乐瞥了他一眼：“你超龄了。” 听到廊道上的动静后，徐广从屋内走了出来，秦思武跟在后面。 “呦，都起的挺早啊。”李常乐说道。 他没有问为什么秦思武几人住在旁边，秦思武也没有打算解释。 他们都知道以李常乐的修为自然是早早就发现了。 不过既然李常乐没提，那便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李道长，昨日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不如道长随我去太安城，晚辈定当好好招待一番。”秦思武说道。 他听到了王成想拜师，如果能把这位上三境请回太安城，那自己这刚认的兄弟也能有更多机会与其接触，当然自己也是存了些许私心。 王府里虽然挑不出一位上三境来教导王成，不过可以请一位上三境。 从短暂接触中可以看出李常乐虽然说起话来有些刻薄，但是似乎为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只是云游隐士那好说，予以好处和真心便可拉拢，若是隐世仙门里出来的，那就只能看人家心情了。 李常乐笑道：“你可是镇南王之子，说什么无以为报？” “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秦思武一愣，这位前辈实力强归强，就是看不出一点高人风范。 不过随即也笑道：“前辈说笑了，我这条命给多少钱财也不换。” 李常乐说道：“那便给我买几壶桂花酿吧。” 二师姐喜欢喝酒，他本就想着多带几壶回去，但是身上银两确实不多，寻思去拜访师叔的时候厚着脸皮要个几两银子，现在倒是省事了。 “前辈想要多少壶都行，我此行来玉杨便是专门为了这桂花酿而来，买了足足一马车。”秦思武说道。 “前辈如果不着急出门，我这便回去将酒送过来。” 李常乐摆摆手：“我跟你去吧，我今早就要离开玉杨县了。” 说罢便领着常宁下楼，让小厮牵来梁渠。 常宁骑在马背上，李常乐牵着，虽然几个人很是好奇这位一言不发的小道姑与李常乐是什么关系，但也不好开口询问。 秦思武当即领着众人前往自己在玉杨县的宅邸。 路上，李常乐问道：“你在玉杨城里买了宅子？” 秦思武解释：“因为时常会来玉杨买桂花酿，索性就买了一座闲置的宅院。” “就为了来买桂花酿？” “想喝让下人来买不就行了？” 秦思武摇头说道：“倒不是我想喝，家里有位兄长喜欢喝，但人在南昭府，我便隔段时间来买一些差人送去，前些日子接到书信兄长要回来一趟，于是我便先来买些桂花酿。” “在太安城憋久了就想出来转转，但这次之后可能就要差人来做了。” 天未大亮，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一些卖早点的摊贩正在忙活准备早食。 那宅子离风来客馆并不算远，几人行了两刻钟，隔着老远，秦思武三人又看到了一地狼藉的门庭，不免后怕。 “有血腥气。” 李常乐说道。 秦思武和徐广都是心头一沉，其实他们已有心理准备。 这座宅子虽然不常住人，但也养着一些下人，看看门打扫打扫庭院。 昨夜那般阵仗，想必府上下人难逃一劫，否则刺客不可能从府里杀出来。 徐广皱眉：“这还没到门前，血腥气便这么重，昨夜我为何没有发现？” “许是用什么特殊法子遮盖住了？”秦思武猜测道。 这么浓的血腥气，徐广断然不可能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入，只是昨夜一切如常，以他五境的修为都没有察觉。 众人走到门口，有几名官差正好从里面走出。 想来是夜巡的当差发现了府上情况。 徐广上前：“你们是县衙的捕快？” 为首捕头上下打量着众人：“命案现场，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徐广掏出一块金色腰牌扔给那名捕头。 捕头接住打眼一看，直接躬身行礼：“大人！” 秦思武说道：“这里你们先不要管了。” “是！” “徐广，你跟他们回县衙，这些下人都是玉杨县人氏，只需告知其家属来认领抚恤银两，其他细节不要深究，每人按一百两算，县衙先垫上，之后王府会把银子补上，让县衙里的人规矩一点，这件事我后面会差人来查，如果有谁敢贪墨一分一毫，立斩不待。” 徐广领命。 王成瞪大眼睛：“一百两？我听说士兵阵亡抚恤也才二十两。” “他们这是无妄之灾，因我丧命，我本就该给他们一个交代。”秦思武说道。 李常乐问道：“刚刚那金牌是什么？” 秦思武一笑：“御赐金牌，特意向陛下要来的，有这么一块牌子，办事方便很多。” “主要是王府令牌很多地方当差的不认识，还是金牌好使一些。” “还有吗，给我一块。”李常乐说道。 秦思武嘴角抽搐：“前……前辈，就一块。” “况且这陛下御赐的金牌，也没有送人的先例啊。”秦思武苦笑。 他敢送人，第二天就要背上个欺君之罪。 李常乐也是随口一说，心里觉得新奇，倒并不是多么想要。 府内满地血腥，县衙差役为了保留现场，尸体都没有挪动，有些死状极惨，常宁根本不敢看。 李常乐皱着眉：“我们不进去了，赶紧把酒拿给我。” “前辈接下来要去何处？”秦思武问道。 李常乐不太待见他，但是自己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说道：“太安城。” 秦思武眼睛一亮：“岂不是同路？不如……” “同路不同行。”李常乐毫不留情打断道。 “也罢，那便与前辈有缘再见，我这就去把酒搬出来。”秦思武说着拉起王成便走。 “秦兄？” 秦思武摇头，稍微走远后说道：“这位前辈虽然是正道之人，但是脾气古怪，也不太愿意与我们有过多牵扯，你既然想拜他为师，那就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不过也不要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待会儿他要走你就跟着他，有了昨日的事，他总不至于赶人。” “现在脸皮不能薄，机缘都是自己争出来的。” 王成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竟然还要秦兄你来教我。” “等我回太安城，我自有办法寻到你们的下落，到时候我们再聚。” 秦思武又掏出十两银子说道：“如果城门口士兵再拦你，你就给他们几两银子，隐晦一点，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还能这样？这算不算贪赃枉法？” “不算，几两银子的事，不放在明面上就不算。” 王成不明白其中道理，不过他还是会听秦思武的话。 李常乐和师妹在门外，常宁百无聊赖，再加上本来就没睡醒又有困意袭来，直接趴在了马背上。 “现在知道有坐骑的好处了吗？”李常乐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师兄真是有先见之明。”常宁头也不抬地敷衍道。 李常乐说道：“这是自然，师兄知道你在山上懒习惯了，一路走来累坏了，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我怕回山后师兄师姐们责怪我，所以我们在师叔那就多住些时日，等你吃的白白胖胖了我们再回去。” “哼，臭师兄。” …… “师兄，他们怎么还不出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为什么非要这几壶酒？”常宁有些不耐烦了。 李常乐解释道：“本来我也是想买几壶的，带回去给二师姐尝尝，奈何我们身上银子不多，你还要留一些回去供奉给三清老爷，我也不好开口去跟师叔要，正好有人送上门了，不要白不要。” 二人正说着，徐广回来了。 “这么快？”李常乐笑道。 “也就是知会一声，把金牌给县丞看一下就行了，衙门里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徐广说道。 “世子殿下和王小兄弟呢？” 闻言李常乐看向里面，发现二人正搬着酒坛子往外走，王成有修为在身，搬了两坛。 李常乐一招手，三坛子酒便被他收入袖里乾坤了。 外行看热闹，秦思武只觉得神仙手段理应如此，但是徐广却是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常乐。 他知道钦天监有类似法器，但是绝不外传，听说是仿照的道门神通，但具体是什么神通他便不知道了，此时看到李常乐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招手，便将三坛子酒收入袖中，如钦天监的袖中法器一般，似乎同出一源，又或者这就是那门神通。 李常乐的身份在他眼中又拔高些许。 大概真是从隐世仙门中出来行走人间的吧，虽说以他的身份本不该向往什么，但他也是修士，修士都渴望成仙，都渴望长生。 “有缘再见。”李常乐随口说道，转身牵着马就走了。 王成快步跟了上去，李常乐并未赶他。 秦思武和徐广主仆二人注视着远去的李常乐，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世子殿下，已经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秦思武点头：“嗯，玉杨离太安城也有五十里了吧，我们也尽早动身吧。” 他眼神中多了几丝寒意。 我愿意在太安城待一辈子，无论是身负枷锁还是斩去手足，可你们为什么想杀我…… 第8章 太安城 哒，哒，哒。 马蹄声清晰响在王成耳中，四面八方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向他挤压而来，走了不到一刻钟，他便有些吃力了，而且越靠近李常乐，压力便越大。 这难道是李道长在提醒自己趁早离去吗？ 不对，按照李道长的性格，真要自己离去，多半会直接开口。 他想起秦思武说过的话，脸皮不能太薄。 李常乐没有开口赶人，就说明他还有机会。 “你如果能在到达太安城之前走到我身后一丈范围内，你就可以跟随我修行。” 王成眼睛一亮，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周身压力骤增。 李常乐一挥手，将自己和师妹周围设下禁制，王成听不到师兄妹二人谈话。 “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李常乐说道：“以防万一，我先问一句，咱们观里有条青云路你知道吧？” 常宁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了，四师兄不就天天在那上面修行吗。” “那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吗？” “四师兄天天待在那里，那肯定是有助于修炼的地方。” 李常乐无奈：“身为白玉观弟子，没走过青云路，你丢不丢人？” “青云路上有九十九道登天阶，以前修行风气鼎盛的时代，这是观内用来考核弟子的场所。” “九十九道台阶，每三十阶为一道槛，对应上中下三大境。” “古往今来，不知走过多少修士。” “所以那上面充斥着各种杂乱无章的道韵，每上一阶都会压力倍增，如果修行不够，强行拾阶而上，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直接身死道消。” “现如今已经不用青云路考核弟子了，但是观内弟子也会将其定为一种激励自己的目标，而且那上面的道韵对于修行也大有裨益。。” “很多弟子陷入瓶颈时都会走一走青云路，借此寻找突破契机。” 常宁突然问道：“那师兄能走到多少阶？” 李常乐微微一笑：“刚好下山前走过一次，七十五阶。” “七十五……师兄不是第七境吗，应该是六十多阶才对。” 李常乐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每三十阶对应上中下三大境，第六十阶开始是上三境，七十五阶应该是第八境才对。”常宁说道。 李常乐笑道：“师妹虽然在修行上一无是处，但是在算术这方面还颇有天分啊。” “那是当然，我每天帮五师姐整理道经，每个书架上有多少本我都能算得清清楚楚。” 常宁有些得意，她只听到了后面那句。 李常乐咳嗽两声：“扯远了。” “你不是问他这是怎么了吗？” “我以自身道韵仿照青云路，压力相当于第三十阶，不过这仅仅只是压力，我没有办法施展出如青云路那般驳杂不堪的道韵，不过也够了，如果他能走到一丈以内，带他回山修行也不是不可以。” “师兄你真的要收他当徒弟吗？” 李常乐撇嘴：“我自己还要修行呢，带他上山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如果资质不错，可以让大师兄或者三师兄收他为徒，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让他当个杂役弟子吧。” 王成的心性，李常乐已经看到了。 能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拼命，足以说明此人心善。 路见不平者常有，以命相搏者罕见。 所以李常乐给他这个机会，把握不把握得住，还要看他自己的决心。 至于资质如何，需日后方能见分晓。 就这样走了小半个时辰，王成有些适应了。 他尝试往前靠近一步，差点被扑面而来的压力弹开。 不过他咬牙坚持，并未后退。 “嗯，还不错。” 李常乐回头看了一眼王成，稍稍加快步伐。 又是半个时辰后，李常乐开始施展缩地成寸，仅仅只是一步一丈，步子还是那么缓，可王成却要跑起来。 此时他已经是汗流浃背了，身负重压还要奔行，若非修士，凡俗根本不可能承受。 李常乐突然起了心思，如果没人逼迫，常宁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走青云路了，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枉为白玉观弟子？ 李常乐松开手中牵着梁渠的缰绳，将常宁甩在身后，分出一部分道韵包裹住她，梁渠也算在其中。 “小梁，保持在我身后一丈范围内，听懂点头。” 梁渠唯李常乐马首是瞻，丝毫没有顾及常宁的意思，一边保持距离，一边拼命点头，模样滑稽无比。 就在李常乐松开缰绳的那一刻，常宁就感受到了压力，现在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这压力对于梁渠而言不算什么，可懒散惯了的常宁就不同了，瞬间被压得趴在了马背上。 “怎么了师妹？”李常乐笑着问道。 常宁艰难开口：“……我……我要，告诉师叔，你欺负我！！” 太安城，莲花观。 这座道观是大阳皇帝在太安城特意圈出了一片空地，不惜劳民伤财，专门为了国师红莲而建。 观内莲花池上盘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她忽然睁开了眼，似乎是感应到了远方某位小师侄强烈的情感。 她起身赤着脚走到外面，与前来传话的小道姑碰了个正着。 “国师大人，钦天监来人要见您。” 红莲开口，轻声吐出两个字：“不见。” 小道姑有些窘迫：“国师大人，是钦天监的明澜监事，他说有要紧之事。” …… 太安城外十里处，李常乐牵着马任由师妹打骂。 “哼，臭师兄，你等着吧，我一定要告诉师叔，让师叔好好教训你一顿。” 李常乐丝毫不惧，反而调侃：“哪有提前告诉人的，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手段，这样敌人才会疏于防备，到时打一个出其不意，方见成效。” 常宁转过头不理他，自己拿出手札在上面记下： 今日师兄以大欺小，行为极其恶劣。 李常乐嘴角一翘，回头对王成说道：“再往前一点，就是一丈范围内了。” 王成也知道，可他就是迈不出那一步，如果现在李道长停下，给自己充足时间，自己一定能承受住这份压力，可是他不知距离太安城还有多远，他害怕到达之前自己无法迈进一丈范围内，越是这么想，心中就越是焦急。 李常乐能看出王成已是强弩之末，接下来的路程，便是看他能否突破自己的极限。 这是给王成的考验，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趁早放弃这条路，安心做个不入流的散修就行了。 李常乐回想起自己走青云路的时候，每次都是走到跪在台阶上也要往上爬一阶，游离于走火入魔的边缘，只有这种磨砺才能成就这番修为，白玉观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不是只会欺负师妹。 王成，还差得远。 “他只是个散修。”常宁说道。 李常乐皱眉：“散修又如何？散修难道不是修士吗？” “散修虽然修行功法差，修行资源少，但这些并不代表散修一定要比我们差，我说的是修行之心，向道之心。” “修士，不，应该说是人，一个人强大与否，不在于其实力高低，只在于心。” 常宁长长地叹了口气：“师兄，你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说教，是不是在山上憋坏了？毕竟只有我比你小。” 李常乐嗤笑：“说教？师父的话你都不听，哪里轮得到我来对牛弹琴，我这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跟着我修行，他既然敢想，那就得接受我的考验，通过了说明他有向道之心，中途放弃那就只能是没有这个缘分。” 王成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眼前一片模糊。 心里有无数道声音让他停下，可他知道散修不易，如果现在停下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这种机缘。 该放弃的事他不会钻这个牛角尖，先前被拦下不让进城，说不进就不进了。 可是不能半途而废的事，违背本心的事，他是不会走的。 他经历过娘亲重病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他不想以后再经历一遍，自己努力修行，是为了长生吗，其实也是为了力所能及这四个字。 这天下很大，自己以前在犄角旮旯里见识不到外面的风景，来到这京兆府，结识了镇南王之子，遇见了好几名高境界的修士，更有深不可测的李道长，这让他觉得自己越发渺小了。 就算眼前这匹马都比自己强大，马上那妙龄道姑，他也看不透其修为，看模样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 他不愿就这么平庸下去。 李常乐时而快，时而慢，嘴上虽然说着无情的话，却总是在王成撑不住的时候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突然，他发现王成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重压之下，道心竟然更加稳固了，不过修为上只是巩固了第二境，不错不错。”李常乐由心夸赞。 李常乐放慢脚步，让王成稍微适应一下。 片刻后，陡然加速。 “王成，太安城城门就在前方五里处，我以第二境的修为施展缩地成寸，你若是能在我到达太安城之前追上我，我便许你跟随我修行！” 王成既然突破，一丈之约已经无用，李常乐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李常乐牵着马身形飘忽，王成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是十丈开外了。 王成奋起直追，调动自身全部修为全力奔行，现在并无外力阻挠，只要自己速度够快。 莲花观内，明澜躬身行礼：“国师大人，在下便告辞了。” 红莲轻嗯一声，并未起身相送。 明澜所说要紧之事，与她师兄有关，她的确有些在意。 不过她给不了明澜解答，她也不知师兄所为何意，多年未曾回山，记得上一次是常宁六岁开光，她回山送了开光礼，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很讨人喜欢，也不知道现在出落的如何了。 明澜离开莲花观后，对于景暄道人之事，还是毫无头绪，他身份高，知道景暄道人是国师的师兄，本想着来莲花观询问一下，可是连国师也不知道景暄道人的行踪。 他身形直接消散在原地。 钦天监占地比莲花观要大得多，内有一九层塔楼，是整个太安城除皇宫外最高的建筑。 塔楼最上层明镜台，中央悬浮着一块八棱柱，几名白胡子羽衣老头围坐一旁。 见到明澜归来，一人开口问道：“如何？” 明澜说道：“国师说不知。” 他看向位于首位的钦天监监正，问道：“梁渠在景暄道人手中，我们强求不得，但又不知其行踪，这该如何是好？” 监正捋了捋胡须，问道：“定轲那孩子伤势如何了？” “断臂虽已接好，不过尚需时日来恢复。” 明澜叹了口气：“肉身受损并无大碍，只是这道心上的伤，唉。” 监正呵呵一笑：“玉不琢不成器，这也算是他的一道劫难。” “白夜既已出关，便让他去负责天坛事宜。” “是。” “梁渠一事，先行作罢。” 太安城城门遥遥在望，李常乐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王成，这小子最后直接一个鱼跃不管不顾飞扑到自己身后，也算是成功通过考验了。 “你来过太安城？”李常乐问道。 “来过，但是被拦下了，没进去。” 李常乐点了点头，转而说道：“你现在既已跟随我，我便与你说一下。” “我是白玉观修士，她是我师妹常宁，这是我的坐骑梁渠。” 王成一一见礼：“常宁道长，梁兄。” 李常乐觉得好笑，竟跟梁渠称上兄弟了。 “你听说过白玉观？” 王成摇头：“没有。” 他很诚实，没有假装知道以此来套个近乎。 “我没有打算收你为弟子，但是我可以带你回山修行。” 王成抱拳：“道长肯收留我，已然很感激了，不敢再奢求拜道长为师，道长，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你不再争取一下？万一我心情好收你当徒弟不就赚了？”李常乐笑道。 王成挠了挠头：“那道长愿意收我为徒吗？” “不收。” 王成不说话了，他觉得李道长在戏弄他。 李常乐说道：“以后你来牵马，接下来我要去拜访一位长辈。” 李常乐心中高兴，收了个随从，以后有什么杂活都可以交给王成去做。 行至城门口，王成偷偷打量了一番一众兵卒，都没见过，应该是换了一班。 虽然换了一班，但还是一般，他依旧被拦了下来。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听从秦思武的建议，隐晦地往负责盘查的士兵手中塞了几两银子，然后就被放行了。 他认为这样不对，但确实管用。 李常乐皱眉：“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 王成说道：“这是秦兄教我的，他说再被拦下就给他们几两银子，果然好使。” “那你为何不让我帮你把棍子收起来？” 王成一愣，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 “算了，去打听一下莲花观怎么走。”李常乐吩咐道。 第9章 大阳国师 三人都是初来太安城，闻太安城乃是中洲首善之城，繁华至极，气象万千。 进到城中，街道纵横交错，商铺林立，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喧嚣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幅生动画卷。 不过李常乐最大的感觉是修士数量激增。 这是其他城池所没有的。 “道长，他们说莲花观在内城。” 王成问完路回来：“这城里好多修士啊。” 连他都能感觉到，可见修士之多。 常宁骑在梁渠背上，备受瞩目，一来梁渠神骏非凡，不少人能隐隐看出不是凡马，二来常宁年纪太小却是三境修士，已然超过很多散修。 “师兄，我感觉他们都在看我们。” 王成眼神不善，四处回望那些肆无忌惮的目光。 李常乐说道：“不用管，看一看又不会少块肉。” 但因为常宁心情不佳，李常乐也觉得索然无味，没什么心情闲逛下去了。 “是不是不该扎道髻……”常宁小声嘀咕。 闻言李常乐扫视一圈，道袍微微鼓荡，一股浩大莫名的道韵散发开来直接碾向周围的修士，这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但是可以震荡其心神，先前对付不听话的梁渠，李常乐便是用的这一招，只是这次相对温和。 这是来自高境界修士的威压，无一人再敢与李常乐对视。 “嗯，终于清静了。”李常乐微笑。 “师兄真厉害！” 常宁难得夸他一次。 王成虽没有承受这股道韵的洗礼，但是也隐隐能感觉得到，不禁问道：“道长，这是什么手段？” “这叫道韵，等你修为高了自然会懂。”李常乐不想多做解释。 王成暗自记下，这与之前李道长考验自己时所用之术似乎有些类似，还有那缩地成寸，这种神通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一步踏出就是一丈，如移形换影一般。 不过他忘记了，那只是李常乐以第二境修为施展出来的。 “修行人好霸道。” 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 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老者站在路旁，青衫儒冠，慈眉善目，手里还攥着一卷书。 李常乐看不出其修为，准确来讲对方并不是修士。 李常乐露出招牌微笑：“老先生这是在说我？” “旁人肆无忌惮对我师妹评头论足，难道我不该制止？” 老者抚须：“他人说他话，我自清风拂面。” “做人只需行得端坐得正，何需在意旁人眼光。” 李常乐嗅到了一股迂腐顽固的味道。 他仔细打量老人，心道果然。 随即拱手道：“受教了，但我这个人没有这么高的涵养，还是喜欢还以颜色。” 说罢便不再理会这奇怪老者，扬长而去。 他并非不知其中道理，但是常宁不舒服，自己做师兄的又岂能不作为。 走远一些后，王成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那老者有何特殊之处。 “道长，他好像没有修为，是个普通人？” “是个读书人，”李常乐说道，“还是个喜欢教人的迂腐先生，读书人身上都有股子浩然气，这点是藏不住的，不过刚才那老者显然是位德高望重之辈。” “太安城有什么有名的书院吗？” “有一座上京书院很出名，听说当大官的有一半都是求学于上京书院。” 李常乐点头，那该是了，说不定这老者就是那上京书院的教书先生。 “与这种人辩论，纯粹是浪费口舌，说来说去道理都在他们那边。” 内城城门要比外城矮一些，也无人盘查，三人顺着长街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是找到了莲花观。 道观门开着，没有道童守门，李常乐径直入内，却被里面的小道姑拦了下来。 李常乐表明来意：“我要见你们国师。” 小道姑打量了李常乐一番，不认识，于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且去通禀，就说我叫李常乐。” 小道姑又看了李常乐几眼，虽有质疑的成分在，但还是去了。 她知道国师大人平常不喜欢待客，就算是那钦天监的修士想见也需要明澜真人那等存在亲自前来，这李常乐又是谁，开口就要见国师。 小道姑心里这么想着，来到莲花池畔。 “国师大人，外面有一个叫李常乐的想见您。” 红莲睁开眼睛，赤足虚踏，池面上不起一丝波纹。 “你说谁？”声音空灵悦耳，如闻天籁。 “他说他叫李常乐。” 小道姑说完，吃惊地看着国师的脸，还从来没见过国师大人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虽然平日里国师大人对待道观内的弟子们都极好，可素来是古井无波，不为外物所动，这李常乐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国师大人的旧识吗？ 红莲不等小道姑缓过神来便独自走出了莲花池。 李常乐师兄妹二人如愿见到了那位喜欢穿红衣的师叔。 曾经白玉观的红莲仙子，如今的大阳国师。 “红莲师叔。” 李常乐和常宁行弟子礼，王成在一旁不知所措也低下头。 红莲脸上喜色更甚，围着二人走了几圈：“嗯，都长大了。” “第七境了，小常乐很厉害嘛。” “小常宁小时候圆滚滚的，怎么出落得如此俊俏。” 红莲拉起常宁的手，仔细打量：“太瘦了，我都要认不出了。” 李常乐笑道：“师叔，别看她瘦，吃的可不少。” “师兄！” 臭师兄又在乱说话。 “没事，等下师叔帮你教训他。” “师叔真好。” 李常乐面无表情看着常宁。 王成在一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得知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便是大阳国师后，心中难免忐忑。 这比秦思武镇南王之子的身份带给他的冲击还要大。 红莲看向他：“你也是白玉观弟子？” 王成拘谨地摇头：“晚辈不是白玉观弟子，只是跟随李道长修行。” “他叫王成，心性尚可，我打算带他回山。”李常乐解释道。 红莲没有多说，领着几人来到莲花池畔的凉亭中坐下。 “你们俩这是下山游历？” 红莲牵着常宁的手坐在蒲团上，看向李常乐。 “我修到第七境，青云路也走到第七十五阶了，便出来历练一番长长见识，想着常宁长这么大还没下过山，索性就带她一起下来走走。” “要是不带上她，这丫头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下山。” 李常乐笑道。 常宁反驳：“谁说我不会下山，我只是修为太低。” 红莲说道：“你师兄是怕你一个人出山，他不放心。” “是吗？” 常宁好奇看向李常乐。 “不是。”李常乐否认。 常宁生气别过头去，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取出一本手札。 李常乐看到后咳嗽起来，那是常宁的“账本”，不过不是用来记账的，而是用来记仇的。 那上面写的都是李常乐这一路来怎么欺负她，添油加醋的成分很多。 “拿错了。” 常宁尴尬一笑，而后又取出一本模样差不多的手札。 “这是五师姐托我带给师叔过目的。” 红莲接过手札，只见封面写着《小五行符箓》。 “这是她编纂的？” 常宁点头，说道：“五师姐说，这小五行符录是她毕生心血，希望师叔能帮她补充一二。” 红莲一边翻看，一边点头：“嗯，有几分道家经典《五行符箓》的雏形，《五行符录》原本太过深奥晦涩，修为境界不够根本看不懂。” “这小五行倒是精简了许多，去除了一些旁支，直指核心要义，通俗易懂。” “你们五师姐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出色。” “除了水火两道，其余三道我都不敢轻易下决断了。” 李常乐知道五师姐对道经造诣很高，但是没想到连师叔都赞叹不已。 五行之道，李常乐不太擅长，道家经典《五行符箓》他也看过，的确深奥晦涩，想必只有对五行之道修行颇深的才能看懂。 五师姐却能将其化繁为简，另编《小五行符箓》，确实令人赞叹。 红莲收起《小五行符箓》问道：“你们师父呢？” “师父在山上闭关清修。”李常乐说道。 红莲难掩失望之色：“那想必与钦天监作对的那景暄道人是你们吧。” 李常乐诧异：“师叔怎知？” “今日钦天监的监事明澜来找过我，向我询问‘景暄道人’的事，我还以为你们师父肯下山了呢。”红莲语气中有一丝嘲讽。 李常乐察觉师叔心情不对，连忙说道：“师父闭关清修，特意嘱咐我俩记得来太安城看望师叔你。” 红莲嗤笑：“你不用替他说话，他就是个老顽固，要嘱咐也是嘱咐你们不许来找我。” 李常乐心虚了，但是他不敢承认。 常宁也低下头，师父和师叔关系不好，听二师姐说，师父当年反对师叔下山当什么国师，总是骂师叔失了本心，走了邪门歪道。 一众师兄师姐们都觉得师叔没什么错，是师父小题大做。 常宁记得自己六岁开光时，师叔还特意回来送自己开光礼，也就是那时候师叔在山上待了一段时间，后来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红莲继续说道：“不说你们师父，山上一切可好？” “嗯，大师兄还是第九境，除了三师兄，其他师兄师姐都是第八境。”李常乐说道。 在一旁一直小心翼翼，拘谨无比的王成咽了口唾沫，怎么就第八境第九境的，李道长说的是修为吗？弟子都如此了，那他们师父是什么修为？这位师叔又是什么修为？？ 自己到底跟了一位什么人物，那白玉观中的修士这么可怕吗？ 红莲点头：“小三心思不在这上面，天天只知道守着他那灵兽圈，再这么下去你修为都要比他高了。” “师父向来不管这些，反倒是大师兄时常教导我们修行。” “而且还有常宁呢，大师兄每次提及三师兄的修行，三师兄都拿常宁当挡箭牌。”李常乐笑着说。 常宁瞪了一眼师兄：“我年纪小嘛。” 李常乐继续说：“二师姐每次喝了酒都口无遮拦，被大师兄教训过好多次，四师兄喜欢待在青云路上，一待就是好几个月，最久的一次在青云路枯坐了整整一年，五师姐在经楼不怎么出来，不过常宁经常去帮她整理道经。” 红莲听着李常乐叙说，山上一如既往，她不由露出笑容，她没有收徒，对待几名师侄都如同亲传弟子一般，如今多年不见，也会有些想念。 第10章 进宫 太安城越王府。 比起越王，旁人似乎都比较喜欢称呼其为镇南王，镇南王常年在南昭府坐镇，只留独子秦思武一人在太安城。 身份稍高，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秦思武其实是陛下手中的质子，这大阳国终究是姓姜的，可偏偏两位柱国大将军都不姓姜。 秦思武推门而入，直到走进后院，看到几个伤痕累累的木头假人伫立在院子里，才感觉到一丝心安。 这是儿时兄长练武的地方，秦思武一直看着兄长用刀对着这一个个木人挥劈，那时候年纪太小，看也看不懂，但就是喜欢看。 虽然他只是父亲的义子，却如同秦思武的亲哥哥。 后来大哥也去了南昭府，太安城之大，再也找不出一个亲人，王府虽是他家，却只有待在这后院才能让他真正放松下来。 秦思武抚摸过一个个木人，经历了一次刺杀，他才意识到自己与这太安城，格格不入。 那两具尸体，秦思武吩咐徐广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自此谁也不许再提。 他早已冷静下来，整个大阳，谁想杀他，或者说谁有能力培养两个五境死士来杀他。 他心中已有人选。 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 他死了对大阳有什么好处？ 秦思武自嘲一笑，反正总归是不会死在太安城，大不了以后不出城了。 “来人。”秦思武低声说道。 几道影子若隐若现。 “我要你们去查几个人，一个时辰内，我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太安城何处。” 临近正午，那个负责传话的小道姑又来了。 “国师大人，是刘公公来请您去皇宫用膳。” 红莲恍然，旋即说道：“你让刘公公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去。” “师叔要出门？” “去皇宫蹭饭。” “啊？” 红莲解释道：“此前受陛下邀请，今日你俩一来，我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那师叔就先去吧，我正好带常宁四处转转。” 红莲略微思忖：“不如你们随我同去。” “皇帝邀请，我们跟去不合适吧？” 李常乐有些抗拒，人间帝王皆是紫薇帝气加身，见一面会有很大的因果。 他对皇帝又无敬畏之心，到时若惹得天道压制，难受的是自己。 况且常宁肯定不愿意去。 “不是多么正式的宴席，只陛下一人而已。” “他从不拘泥小节，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奈何师叔态度强硬。 “那……好吧。” 李常乐看了一眼师妹，常宁倒是没有想象中那般拒绝，可能是因为平日里什么事都是他这个当师兄的做决定，已经习惯了。 几人走出莲花池，王成有些支支吾吾说道：“道长，我就不必去了吧？” “为何？带你去见见世面。” 李常乐自己都被师叔强迫，王成这小子凭什么想躲。 “我不敢。”王成说道。 李常乐无语。 “那算了，留在这看马吧。” “这是那梁渠？”红莲问道。 “师叔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红莲说道：“让它现出原形我看看。” 李常乐随即对着梁渠一指，梁渠身形开始变化，浑身毛发飞舞，尾巴蓬松竖起。 王成就站在它边上，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巨大的虚影缓缓展开，而后再度消失，梁渠身形也开始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比普通家猫稍大一些的狸猫，不过厚实的前爪和蓬松的尾巴都展现着梁渠的与众不同。 王成退后几步站定，自己之前就是牵着它？ 刚刚那虚影一出现，自己双腿就忍不住打颤，估计这梁渠一爪子就能拍死自己。 “嗯，梁渠异兽，我还从未见过。”红莲心满意足，而后便领着李常乐师兄妹二人出了道观。 王成一人在这坐立不安。 “梁，梁兄。”王成试探地喊了一声。 梁渠趴在栏杆上没有理他。 王成从包袱里取出些肉干，他的功法修炼需要依靠进食，一日三餐缺一不可，所以随身都带着一些吃食。 王成席地而坐，离梁渠大概三五步远，不敢靠太近。 虽然现在梁渠收敛了气息，跟普通家猫没有区别，但是刚刚那一瞬间它所爆发的气势已经深深烙印在王成心中了。 “真是可怕啊，这跟李道长他们不同，他们对我没有恶意，这梁渠明明是李道长的坐骑，却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李常乐师兄妹二人跟随红莲前脚刚走，后脚莲花观外便来人了。 秦思武站在道观门口，身边跟着徐广。 出来办事，徐广都是跟随在秦思武左右，只有世子殿下假装成普通百姓的时候他才会躲在暗处以免引人注目。 “没想到那位李道长竟与国师大人有关系。”秦思武感慨。 莲花观他来过不少次了，若是早知还有这一层关系，他在李常乐面前也不必那么拘谨。 徐广说道：“如此看来，那位李道长想必是白玉观的修士了。” 秦思武点头笑道：“我那兄弟倒是好机缘。” 二人进门，轻车熟路。 小道姑远远看见从门口进来两个人，心说：“又来？？” 这都是第四波人了。 走近后小道姑才看清来人，微微躬身行礼：“世子殿下。” “青青师姐，我都说了不用跟我行礼了。” 青青询问道：“世子殿下是来找国师大人的？” 秦思武无奈，他来过好多次了，与莲花观的道姑姐姐们都很熟，其余人跟他熟络之后也不会殿下前殿下后地叫了，唯有眼前的青青，怎么说都不听。 “国师大人可在？” 青青说道：“国师大人进宫了。” “哦，”秦思武点头，“那李常乐道长在吗？” 青青疑惑：“世子殿下认识李道长？” 秦思武笑道：“偶然结识，得知他在莲花观，便来拜访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李道长也随国师大人一同进宫了。” 秦思武一愣，怎么都进宫了？ 徐广在一旁传音道：“里面有王小兄弟的气息。” 秦思武笑了：“那好吧，青青姐姐，我有个兄弟，他是跟李道长一起的，我去见见他，你忙你的吧。” 秦思武自顾自来到莲花池外，果然见到了王成。 “王兄！” 王成闻声看去，竟是秦思武，惊喜道：“秦兄？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我有办法？”秦思武笑道，然后也学着王成席地而坐。 王成下意识分给他一些肉干，主要是秦思武坐得太自然了。 “只是没想到，那位李道长竟然跟国师大人有关系。”秦思武咬了一口肉干。 王成说道：“李道长他们喊那位国师大人师叔。” 秦思武和徐广心中一惊，想到了李常乐是白玉观弟子，但是没想到辈分还如此之高。 “可知李道长具体修为如何？”秦思武问道。 “第七境。” 秦思武心道果然，继续问道：“他们何时进宫的？” 王成说道：“刚走不久，李道长还想让我一起去，但是我没敢去，就被李道长留下来看马了。” 说完便稍微打了个冷颤，又想起了梁渠那骇人的气势，不禁朝趴在栏杆上的梁渠瞅了一眼。 “马？”徐广眼力好，注意到了那只黑猫。 徐广仔细一看：“这，这不是，世子殿下，这不是那……” 秦思武和徐广是见过那告示的，自然也是知晓潜逃妖物的样貌。 “王兄，借一步说话。”秦思武拉起王成的胳膊，二人走到远处。 “怎么了？” 秦思武神情郑重：“王兄，那只猫妖是怎么回事？” “那是李道长的坐骑，叫梁渠，你是不知道，它之前现出本体别提多吓人了。”王成说道。 “我是问它……王兄，你不知道那是从钦天监逃跑的那只妖物？” 王成摇了摇头，他只见过第二封告示，第一封画了画像的他没见过。 “这妖物为何成了李道长的坐骑？” “看来钦天监所说已将妖物斩杀是假的，只是愚弄百姓，钦天监应该是知道这妖物被李道长收为了坐骑，但是为了钦天监和朝廷的颜面，只能说是已被斩杀，妖物既不能作恶，如此说倒也无所谓。” 这点心机秦思武略微一琢磨便能想明白，李道长碰巧遇到梁渠作恶，顺手收服，并且不愿交给钦天监，碍于李道长的修为，前去捉妖的钦天监修士只能作罢。 “李道长倒是丝毫不惧钦天监，不过也对，白玉观的确不是钦天监能比的。” 王成不禁问道：“秦兄，这白玉观到底是？” 秦思武喃喃道：“混沌初分天地间，仙路渺渺无人烟，寻缘问道求长生，青云山上白玉观。” “王兄，你知道仙人吗？” 王成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所有修士都知道，也是所有修士一生所追寻的道路尽头。 “有一仙山名叫青云山，其中有座白玉观，乃是真正的仙人门庭。” “传闻白玉观有直指仙路尽头的传承。” 仅仅两句话，听在王成耳中如雷声乍响，直指仙路尽头的传承！ “只是白玉观向来隐世低调，一般散修不知。” “若是他们尽皆出世，我猜天底下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抵抗，更别提只是一个钦天监了。” “先前李道长不愿意与我们有过多牵扯，纯粹是看不上我们。”秦思武自嘲一笑。 “隐世仙门为什么叫隐世仙门啊，因为这世间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无比粗俗浅显。” 王成神色郑重…… 现在，对世间一切都觉的粗俗浅显的李常乐跟着师叔进了皇城。 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那些巡视的金甲士兵见到红莲甚至直接行礼。 具现化的权利，这是在山中修行的李常乐从未见过的场景。 常宁一直拉着师兄的袖口，周围的一切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了，那些金甲士兵明明修为很低，周围明明没有什么人，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些闷，心跳得也很快。 李常乐说道：“心中默念清心诀，可以缓解胸闷。” 常宁小声说道：“好像有一种力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李常乐解释道：“人间帝王，可以说是天道之上紫微帝星的化身，你对他毫无敬畏之心，便是亵渎紫微星，天道会直接作用于你的道心。” “师叔，我说的对吗？” 红莲微微点头：“修为越高，感应越强。” “只有两种法子，要么打心底里敬畏帝王，要么默念清心诀。” “师叔也会受到压制吗？” 红莲说道：“仙人感悟大道，已不在凡俗之列，人间帝王管不到我。” 三人一路行至皇宫后苑，沿途无论是宫中侍卫还是宫女太监，见了红莲皆驻足行礼。 “皇宫里人很多吧，他们都见过师叔？” 红莲道：“大概见过吧，宫里人记性都好。” 因为记性不好的都死了。 常宁说道：“或许是因为师叔喜欢穿红衣。” 李常乐和红莲都比较赞同这个看法。 刘公公早早便在外候着了，见到来人，笑呵呵上前行礼：“国师大人来了。” 红莲轻嗯一声，领着两个小师侄径直入内。 凉亭中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身明黄宫服的中年男子坐于正中。 正是大阳皇帝，崇阳帝。 红莲行了一个道礼，说道：“陛下，这是我的两名师侄，今日来拜访我，索性便把他们带入宫了。” 崇阳帝脸上露出笑容：“无妨无妨，再添两把椅子。” 李常乐没见过皇帝，他本以为皇帝应该是那种不怒自威不苟言笑之人。 现在看起来模样倒是和善，像是个富家翁。 这便是师叔所说的不拘小节？ “两位小道长远来是客，不必拘谨。” 李常乐领着师妹坐下，他可不会拘谨，只是没见过皇帝，心中好奇罢了。 “敢问两位小道长的道号是？” 李常乐说道：“回陛下的话，贫道李常乐，这是我师妹常宁，此次下山一路游历至太安城，倒是赶巧沾了师叔的光能与陛下同桌而食。” 崇阳帝虽人至中年，但眼神依旧明亮，说道：“李道长一路走来，想必也是看过民间百态，可否与朕说一说。” “陛下，我在山上待久了，也不知山下的好有多好才算是好，不过我觉得，只要人人都能吃饱饭，那便是国泰民安。” “现在大阳便是如此，起码我是没有看到过手脚健全的乞丐。” 李常乐所说皆是实情，毫无恭维的意思。 他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这大阳百姓，的确算不上疾苦，想来这位皇帝也是位明君。 崇阳帝脸上笑容更甚，说道：“大阳百姓如此，朕深感欣慰。” 李常乐的回答，似乎正合他的心思。 “嗯，上菜吧。” 崇阳帝吩咐左右。 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家常便饭，这倒是让李常乐高看这位皇帝几分。 常宁吃得不怎么如意，在外人面前她要顾及形象。 李常乐时不时给她夹菜，自己没怎么吃。 席上崇阳帝与红莲谈起正事。 “祭天大典在即，国师可还需要些什么？” 红莲说道：“无需外物了，不过届时我想让他们俩辅佐我。” 崇阳帝点头：“国师一人确实操劳，那便有劳常乐道长和常宁道长了。” 第11章 罚站 离开皇宫，一直出了太玄门，李常乐才开口询问。 “师叔，什么祭天大典？” 红莲说道：“半月后是大阳开国五百年整，陛下要举行祭天大典，我身为国师，理应主持。” “那要我和常宁做什么？事先师叔为何没有说？” 李常乐稍有些质问的语气在其中。 红莲一笑：“我先前忘记了。” “陛下说起祭天大典我才想起来。” “你们也不用担心，只是让你们在天坛上念诵道经，没有什么复杂的事。” 李常乐眉头微皱，为凡俗一人都牵扯甚大，更何况为一国之气运。 “怎么，看你这模样很不情愿？” 李常乐无奈说道：“师叔，这因果太大了，与我所修之道相去甚远。” “这不是因果，是功德。”红莲解释道。 李常乐疑惑：“这是否与我白玉观秉承的清静无为有所冲突？” 红莲神色一冷：“难道你也认为我这是歪门邪道？” “当然不是。” 李常乐摇头：“弟子以为，天既生万物，则万物各合其道也，正邪本无区分，只在于人心。” 红莲轻笑：“那不就得了，乖乖听话。” “可弟子已是上三境，所走之路已然定型，现在若是受到外力影响，恐日后难以超脱。” “我不是说了，没有太复杂的事，只是让你俩在天坛上打打坐诵诵经，诸般因果皆在我身，跟你们不会有任何牵扯。” “那……莲花观的弟子也可以啊。” 红莲说道：“我是你们师叔，你们就得听我的，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李常乐小声嘀咕：“怎么还耍起无赖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常宁一定跟师叔学到了真传。” 常宁：“？” 红莲拉过常宁的小手，刻意与李常乐划清界限：“小常乐长本事了，敢跟师叔这么说话。” “看来你们二师姐给我的信中说的不错，突破上三境，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常乐疑惑：“什么信？” 红莲没有回答，说道：“今天我就帮常宁好好出口恶气。” 说罢红莲一挥手，李常乐还在纳闷什么信的时候，身形突然顿住，全身动弹不得。 “师，师叔……” 李常乐调动法力，拼命对抗这股束缚之力，但奈何师叔以仙人手段不讲理镇压，任凭李常乐脑门青筋暴突，也毫无招架之力。 红莲微笑：“看在你是我亲师侄的份上，就罚你在此地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术法自解。” 常宁被师叔牵着手，三步一回头，但李常乐能看到师妹眼里没有不舍，只有忍俊不禁。 红莲紧了紧拉住常宁的手，说道：“不必管他。” 常宁小声说道：“师叔，你没有生气对吧。” 红莲笑道：“我岂能与你们置气。” “你二师姐附在你五师姐那本《小五行符箓》后面的信我看了。” “说你师兄常常自诩白玉观年轻一代最出色弟子，还天天念叨道妙山的青霖仙子，想和人家结为道侣。” “对对对。”常宁小脑袋点个不停。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在外人面前装成世外高人，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红莲说道：“这些都是小事。” “他修行至今，唯一缺陷便是太过顺利。” “他只比你大几岁，但是你们五师姐足足比他大了三十岁，可如今二人修为只差一步。” “从小便是师兄师姐们口中妖孽的小师弟，观内长辈们眼中天资出众的好仙苗，一路修行毫无坎坷，所以才造就了他那骨子里的傲气，这其实是观内大多数弟子们的通病，否则白玉观也不会要求弟子外出游历，只是你师兄尤为严重……” “我让他在此地罚站，除了让他知道自己与仙人之间的鸿沟之大，也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先在大街上丢一个时辰的脸再说。” 常宁有些担忧道：“可是师叔，师兄他脸皮很厚的。” “那是在你面前，你是他师妹，他自然无所拘束。” 常宁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她不禁又回头遥遥望了一眼师兄的身影。 然后忍不住笑了，红莲也笑了，此处本应是仙女下凡尘，娇容胜似春，可两人像是捣蛋的稚童，偷偷摸摸又略显猥琐。 李常乐此时在风中凌乱，他想起了对常宁说过的话：“你跟师叔讲礼数，师叔她可不跟你讲。” 看来还是得讲礼数。 他承认自己刚刚有些放肆了，师叔终究是师叔，他打不过…… 李常乐身处之地距离皇城城门不远，路过行人倒是不多，但并不是没有，偶尔有人会投来些许异样的目光，李常乐只当看不见。 过了许久，一驾马车缓缓驶来，似是要进皇城，李常乐就在路中间，任谁看都是要拦下马车的架势。 车夫是个驼背老头，微微掀开帘子说了几句。 “问问为何拦路。”车内传来男子声音。 驼背老头驾车靠近李常乐，笑呵呵地问道：“请问阁下拦在路中间，意欲何为？” 李常乐诧异发现此人竟是第六境的修为，不由得重视起来，说道：“站在这里并非我本意，不过我此时无法离开，劳烦你们绕道而行。” 车上主人似乎是位通情达理的，当即吩咐车夫从旁边驶过去。 李常乐无法转头，但他能察觉到车中之人锐利的目光。 “不知又是什么人物。”李常乐心中腹诽。 “师叔也真是，要罚我回道观再罚啊，这路中间的，多影响人通行啊……” “万一再碰上钦天监的，啧啧，唉……” 红莲和常宁回到莲花观，常宁怀里还多了一个纸包。 路上看见街边有卖柿子的，红莲买了一些，青云山上没有柿子树，常宁只听说过，还从未吃过。 青青见到红莲归来，立即跑过来说道：“国师大人，秦世子来了。” 红莲嗯了一声，没当回事。 秦思武以前经常来这边美其名曰听她讲道，实则是跟莲花观内的一众女弟子们“打情骂俏”，不过近段时日倒是没有来过。 常宁心中想笑，看了看怀里抱着的柿子，竟然有人叫这种名字。 不过忽然她想起了什么。 “师叔，那个秦柿子是叫秦思武吗？” 红莲疑惑：“你怎会知？” 常宁便将在玉杨县发生的事情说与师叔听，其中包括秦思武被两名五境修士刺杀这件事。 红莲脸色有些难看，喃喃道：“刺杀……” 莲花池畔，三人席地而坐，一边咬着肉干一边说话，旁边不远处的栏杆上趴着梁渠。 秦思武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抹红衣。 “国师大人！” 秦思武小跑过去，跟晚辈面见长辈一般。 红莲随手布下禁制，将整片莲花池与外面隔绝，而后盯着秦思武。 秦思武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这个长辈似乎有些严厉。 “我听常宁说你遭遇了刺杀？” 秦思武一怔：“常宁是谁。” 不过他很聪明，紧接着便看向常宁，他确实不知道这位一直跟在李道长身边的小道姑叫什么。 常宁有些不开心。 秦思武立即说道：“原来是常宁道长，咦，怎么不见李道长？” 红莲说道：“你不必管他，先说说刺杀是怎么回事。” 秦思武叹了口气：“国师大人，此事……我不想追究。” 红莲嗤笑一声：“这不是你想不想追究的问题。” “看你的意思，是猜出是谁了？” 秦思武说道：“只有那个人。” “是谁？” “明王。” 红莲淡淡说道：“不可说。” “即便是我问你，也不能说。” 站的稍远一些的王成和徐广一个稀里糊涂，一个装听不见。 王成小声问道：“徐前辈，这明王是谁啊？” 徐广摇头只说不知道别问了不能说诸如此类的。 就算王成再笨，也能看出来徐广在敷衍他，而且绝对不是因为不知道，那明王的身份似是有什么忌讳。 红莲牵着常宁的手缓步走到凉亭中坐下，秦思武跟了上去。 徐广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不愧是国师大人，站在她面前仿佛蚍蜉撼大树，多看一眼都会心神震荡。”徐广说道。 王成纳闷：“我怎么没感觉到？” “那是你修为太低。” “徐前辈，国师大人是什么修为？” 徐广小声说道：“仙人。” 王成脖子缩了缩。 “没想到我居然有见到仙人的那一天。” 徐广叹了口气：““见到又有何难，国师是仙人，钦天监监正也是仙人，据传皇宫内也有位仙人，不过这远远不及白玉观，我听闻白玉观内四大殿殿主都是仙人，更别提观内其他长老们和观主了，这还只是外界所知晓的，这些古老传承的隐世仙门才是修行者最该去的地方啊。” “王成，李道长既然愿意带你回山，那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缘，说不定将来成仙都有望。” 王成听得一愣一愣的，吸了吸鼻子说道：“徐前辈，我……我能成仙？” “啧，我是说有望成仙，你这小子怎么还喜欢做梦呢，”徐广笑道，“不过就算是这一线机缘，许多人抢破头都是抢不到的。” “嘿嘿，成仙就不敢想了，要是能修炼到徐前辈现在的修为，我就心满意足了。”王成憨笑道。 徐广说道：“少年人该意气风发，岂能以我为目标，我这辈子修为上可能就是这样了，无非是修行些旁门左道来提升实力罢了。” “你修为尚浅，根基未成，跟随李道长修行定能一路高歌猛进。” 王成思索着问道：“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但没敢问李道长，徐前辈，你说李道长今年多少岁？” 徐广说道：“修士不以外貌断年龄，但我能感觉出来李道长年纪应不足三十。” 王成猛吸一口，喃喃道：“真是可怕。” 第12章 秦世子 可怕的李道长正站在大街上被人围观。 此时李常乐面前站着一位青衫儒冠的老者，面目慈祥，正笑看着李常乐，但并不含讥讽之意，只是故人重逢，免不了要“寒暄”一番。 “老先生，您有事？”李常乐语气不善。 他已经在这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被人围观，身心俱疲，这老头还没有眼力见地站到自己面前看。 老人摇摇头，说道：“修行人这是为何呀？怎站在这路中间，不进也不退的。” “我在修行。”李常乐说道。 老人恍然：“看来是老夫的话起了作用，嗯，年轻人知耻而后勇，善。” “你……”李常乐一时无言。 老人面露慈祥的微笑，说道：“老夫是上京书院的夫子，许多书院学子都不如你，有没有兴趣来书院读书？” 要不是李常乐不能动弹，他真想歪着头质问这老头是不是糊涂了，自己一个修士怎么会到你书院读书？ “没有兴趣，老先生您不用回书院教书吗？” 李常乐只想他赶紧走 老人说道：“今日休沐，老夫便去外城转了转，买了几本书。” 说着，他还把书摊开给李常乐看。 李常乐说道：“我不识字。” “我念给你听……” 李常乐眼皮狂跳，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紧接着便是一步迈出，缩地成寸。 老人冲着远去的李常乐喊道：“书院就在旁边，有空常来！” “鬼才去。” 李常乐头也不回，以最快速度赶回莲花观。 这大街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在门口迎面碰上青青道姑，虽见过却不知怎么称呼，只说道：“要出门？” 青青微微点头：“李道长，越王世子秦思武来找你，现在正在莲花池。” “越王？” “就是镇南王。” “哦，知道了，他竟找到这里来了，好。”李常乐也不奇怪，毕竟是亲王世子，想在太安城寻人应该是轻而易举。 “师妹怎么称呼？” “我叫青青。” 二人互相行了一个道礼。 李常乐穿过师叔布置的禁制，来到莲花池畔，看到了徐广和王成。 王成看到李常乐后，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李道长。” 李常乐看向徐广：“你们还真是麻利。” 徐广笑道：“道长有所不知，世子殿下他常来莲花观听国师大人讲道，先前不知道李道长与国师大人的关系，倒是怠慢了。” 李常乐看了一眼凉亭，他没打算过去。 反正师叔肯定知道自己回来了。 刚被罚站，心情不爽。 徐广凑近了些小声问道：“敢问道长，这猫妖可是从钦天监逃出来的那只？” “是，来太安城的路上偶然碰到便顺手收了，它叫梁渠。”李常乐说道。 “诶，你对钦天监了解多少？” 徐广想了想说道：“我与钦天监接触不多，知道的也大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 “钦天监很神秘，很少有外人能进入其中。” “钦天监监正乃是一位仙人，四位监事都是第八境和第九境，弟子们修为不一，上到第六境下到刚入门都有。” “大阳各府各县都有钦天监修士驻守。” 李常乐有些惊讶：“钦天监还有位仙人呢？” “以前在山上没怎么听说过，我还以为是九境修士当家。” “这么看来，大阳实力不弱啊，算上我师叔，都有两位仙人坐镇了。” 徐广只是陪着笑，没有接话。 与白玉观相比，大阳确实只能算是“不弱”。 李常乐招来梁渠，如抚摸家猫一般，看得王成嘴角抽搐。 “你似乎很怕它。” 王成挠了挠头：“不，不是。” “瞧你那出息，先前现出本体虚影，给你吓傻了？” “它又不会吃了你，是不是啊小梁，听懂点头。” 梁渠一边盯着王成，一边点头，目光冰冷，模样滑稽，却看得王成浑身发毛，李常乐反手给了它一巴掌。 “别忘了说到底是我救了你一命，你不懂知恩图报也该给我规规矩矩的，况且跟着我也不会亏待你，妖修的法门我白玉观也不是没有。” “还有王成，你越是怕它，我就偏要让你与它朝夕相处。” “你拼死保护秦思武时，不是挺勇猛的吗。” 王成低头不语，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李常乐甩出两枚玉简。 “这是我给你的修行法门，以后用这法门修炼，别再用以前的功法了。” “你以前的功法太过粗劣，修行起来只能事倍功半。” 王成有些脸红，就算说是这么说，但这毕竟是他师父留下来的遗物，被贬低得一无是处，心里总归不是个滋味。 李常乐指了指远处凉亭中的常宁说道：“你看她年纪比你小，修为却比你高，我若是告诉你她修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不用心修炼，你是否觉得我在说笑？” “你靠这等粗劣的功法自己修炼都能到第二境，用我给你的功法修炼，一个月之内，若是你刻苦一些，应该可以修到第三境，下三境没有瓶颈之说，只在于修行是否刻苦，功法是否完善。” “功法，我现在给你了，如何修行是你自己的事。” 王成攥紧了手中的两枚玉简，修行之心在此刻无比坚定。 没有人注意，李常乐的语气有些烦躁。 得不到宣泄的情绪往往会伴随着话语流露出来。 师叔的罚站，确见成效，只是李常乐还不明白师叔的良苦用心。 凉亭中的常宁看向这边，拉了拉师叔的衣角说道：“师叔，师兄回来了。” 红莲点了点头，没有在意。 秦思武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起身走过来打招呼。 “李道长回来了啊。” 面对红莲的责问，他实在无力招架。 秦思武与红莲，或者说秦家与红莲，关系匪浅，若说这太安城还有哪个地方能让他心安，那便是这莲花观了。 他听说母亲怀他时受过伤，是父王求到国师大人这里，才得以保全母子二人性命，此等恩情不亚于父母之恩。 秦思武一直把红莲当成敬重的长辈。 李常乐把梁渠抱起来，递到王成怀里。 “今后你就抱着它，走到哪抱到哪。” 秦思武见状不由笑道：“王兄，它是李道长坐骑，李道长把它交给你看管，这可算是委以重任了。” 李常乐说道：“你不用在这跟我套近乎，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莲花观？” “嘿嘿，我大小也是个王爷世子，在太安城有心去查李道长你们的行踪还是很简单的。”秦思武说道。 李常乐看着他：“还算诚实。” “我本以为你会说自己时常来莲花观听国师讲道，这次是碰巧。” 秦思武小声说道：“其实来莲花观听国师大人讲道是其次，主要是观内的道姑姐姐们都很漂亮，说话也好听。” 李常乐作沉吟状：“倒是没看见有很漂亮的。” “我觉得青青师姐就很漂亮，就是有些正经了，不太喜欢开玩笑。”秦思武说道。 “青青，哦，刚才在门口打了个照面，模样是挺清秀的，不过脸蛋还没常宁好看，你眼光有些低啊。”李常乐不屑。 秦思武有些不太服气说道：“这一点李道长可就说错了，评判女子漂亮与否不只在脸蛋，还有……” “你们两个聊得很投机啊，李道长，秦世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二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红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二人身后，常宁小脸通红，狠狠地剐了一眼师兄。 “咳咳，师叔，弟子修行结束受益良多，便先去巩固一番了。” 李常乐说完便要开溜，奈何师叔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红莲叹了口气：“记得你小时候多讨人喜欢，怎么越大越没个正行了，莲花观内弟子都可算作我的弟子，难道你敢在山上谈论你五师姐和二师姐的相貌？” 李常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却不知，这是师叔故意为之，在大街上丢脸还不够，还要在熟人面前丢脸。 “常宁是你师妹，你又岂能在外人面前拿她做比较。” “凡俗尚有三纲五常，你修行十几载难道不知礼字如何写？” “真是空有七境修为，再者说七境修为很高吗？你除了能显摆给常宁看，还有何用，还不是被我拂袖间镇压。” 常宁难得看到师兄脸红，心情大好。 但是琢磨琢磨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师叔话里连带着自己也说了一通…… “看来一个时辰的罚站还不够，那便罚你抄写道经三百卷，半月之内抄完。” 李常乐乖乖执弟子礼，略带叹息地应了一声是。 红莲又看向秦思武：“秦世子。” 秦思武立即低头：“不敢不敢。” 红莲顿了顿，教训的话没有说出口，反而嘱咐道：“你既然要装哑巴，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勿要以为在我面前就可以口无遮拦，明王二字不可再提，那两名刺客以后便是蛮国细作。” 秦思武拱手：“我记住了。” 红莲一挥手，将除常宁之外的众人赶出莲花池，说道：“本座要静修，尔等无事休要来打扰。” 李常乐面如苦瓜，总感觉师叔在针对他。 “李道长，反正我们被赶出来了，不如到王府坐坐。” “嗯，也行，好酒好菜招待着。” 第13章 小公主 一行人出了莲花观，迎面又碰上了回来的青青，怀里抱着一油纸小包，手里还拿着一块糕点正在往嘴里填。 青青微微低头：“世子殿下，李师兄。” “青青师妹，待会儿若是师叔问起，便说我跟秦世子去王府了。”李常乐嘱咐道。 青青点了点头，显得很是乖巧，与常宁那丫头截然不同。 越王府门前，一队身披甲胄的宫中禁军，几名穿金戴银的小丫鬟，拱卫着一位少女。 少女头上熠熠生辉的小凤冠象征着高贵的身份，两只小手托着腮坐在台阶上，露出纤纤细腕上的玉镯子，双颊微红，黛眉微蹙，时而叹气，时而发呆。 王府的门房老张战战兢兢地站在少女身后，也不敢多说，这位小祖宗是来找自家世子的，可是世子殿下不在，自己又偏偏多嘴说了句世子殿下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那我就在这等他。” 可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开始的喜气现在也变成了闷气，小公主在这生闷气，他们这些下人又不敢劝，只能是陪着干瞪眼。 小公主等得都快双目无神了，忽然街角转过一行人，其中正有她等待之人。 秦思武远远瞧见王府门口这阵仗，顿时迈不开步子了。 “怎么了？”李常乐询问。 秦思武苦笑：“小祖宗来了，李道长，王兄，那是位小公主，娇蛮惯了，若是她说错什么话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 “公主？”王成闻言又仔细看了几眼。 此时小公主已经起身朝这边招手了：“思武哥哥，思武哥哥！” 走近后秦思武不由问道：“为何在门口坐着？” “等你呀。” “我听说你回太安城了，便来找你，可是你不在，我就在这等。” 秦思武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宠溺：“我刚回来，你又是听谁说的？” 这等有违纲常之举却无人异议，秦思武动作自然，小公主欣然接受，仿佛一切就该如此。 小公主说道：“我去捕风堂问的。” “你……不愧是你。”秦思武拱了拱手。 “不过今日我有事，不能陪你玩了。“ “有事？你有什么事？” “你看，我这刚回来，明日我去宫里找你玩可行？”秦思武笑着说。 “嗯……好吧，不许不来哦。”小公主挥舞着拳头说道。 “咦，好奇怪的猫。” 小公主瞥见王成怀里的梁渠，瞬间被吸引了。 “哎，不要摸。”秦思武抓住了她的手。 “摸一下怎么了？” “它脾气不好，我怕它伤到你。”秦思武一边说着一边向李常乐使眼色。 李常乐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尽管摸吧，它不敢伤你。” 小公主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对秦思武说道：“思武哥哥，我回宫了，明天要来找我玩。” 然后便领着丫鬟侍卫大摇大摆离开了。 “这丫头……” “每次出宫都要领一大群人。” 李常乐看着远去的小公主，说道：“看似刁蛮，实则懂事。” “只见了一面，李道长便如此评价？” “我看人很准的，比如你，表面上风度翩翩不拘小节，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是个内心空虚的好色之徒。” “我……”秦思武嘴角抽搐。 “内心空虚非专指男女之事，你强颜欢笑的表象下还藏着一股不易被人察觉的孤寂。” 秦思武抬手打断：“别，别说了。” 而后拱手弯腰：“我服了。” 一旁的徐广十分诧异，李道长年纪不大，又是方外修士，怎还有这般识人阅历？不过世子并不好色，这一点可能说错了，其他倒是完全符合。 “咳咳，我们别站在门口了。”秦思武咳嗽两声，引着李常乐王成二人进了王府。 李常乐来此，倒也不是专为吃喝，他还有事要秦思武帮忙。 三人在堂内坐下，秦思武亲自给二人倒茶，说道：“时候尚早，晚间我带二位去太安城最好的酒楼尝尝太安城美味。” “太安城，有六居十三楼。” “皆是太安城一流的酒楼，大多是皇室之人提名过的，其中鼎香楼的菜最合我胃口，而且堂前唱曲的清倌人也最漂亮。” 李常乐嗤笑：“我就说你好色。” “我只是由心夸赞，又不馋人家身子，李道长你这是污蔑！”秦思武反驳。 “不过我是不常去的，今日是请你们，难得来一次太安城，享受享受这肤浅的俗世吧，李道长。” 李常乐说道：“你若是常去，倒还像个王爷世子，不去花天酒地，这世子做的没意思。” 秦思武苦笑：“李道长，王兄，这是与你们我才这般说的，其实我这世子如履薄冰，昨日的刺杀你们也看见了，两名五境啊。” 李常乐不禁问道：“先前我师叔所说，你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你是镇南王之子，遭遇刺杀，这事情应该算是天大的事了吧。” “还有，你又是为何会遭遇刺杀？” 秦思武叹了口气：“我只是陛下手中的质子，我姓秦，但大阳姓姜，这个道长不知？” 李常乐摇了摇头：“我只知大阳历代年号，还真不知皇家姓氏，原来你不是皇室啊。” “不过这与你被刺杀又有何关系？” 秦思武说道：“其实我也不知为何，但我猜对方一是想杀我，二是不想杀我。” “这是什么话？”李常乐纳闷。 “如果想杀我，那简单明了，无需多猜，如果不想杀我，只是给我一个警告的话又该当如何呢？”秦思武沉吟。 “我仔细想过了，除了敌国细作，没有人会想我死。” “但是大阳有钦天监，有捕风堂，什么细作能潜入进来？所以对方其实并非是要杀我，而是告诉我，待在太安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捕风堂是什么？” “一个衙门。” 秦思武说道：“一个专掌情报的衙门，对内监察百官，对外刺探情报。” 古往今来，各朝各代都有类似的部门。 有史记载，有个叫大奉的朝代利用更夫作为情报传递的途径，成效甚好。 李常乐疑惑：“昨夜那可是两名实打实的五境，若不是我，你小命可就没了，难道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你？” “他们好像并无必杀之心。” 秦思武沉吟道：“两名五境，却被徐广一人拦了下来，最后更是服毒而死，要说他们是来杀我的，这也太过儿戏了。” “不过这都是我的推测，毕竟毫无证据的事。” 李常乐眉头一挑：“所以你的意思是两名五境修士如草芥一般随手丢弃？” 秦思武轻笑：“如果是那个人，他做得出来。” 李常乐摇头：“绕来绕去，当真是俗不可耐，我看你啊干脆当个修士吧。” “修士好啊，不过我已身在俗世中无法自拔了。” 秦思武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 王成全程旁听，也插不上嘴，主要是他大部分精力都在怀里抱着的梁渠身上。 “那说明你的向道之心不够。” 李常乐淡淡说道。 “历史上痴迷于修仙的皇帝不在少数，连皇帝都能放下，你又有什么放不下。” “可我是独子，我秦家祖先打下这偌大的家业不能断在我这里。” “还是那句话，你的向道之心不够。” 秦思武不置可否，他承认在修仙和世袭王位之间他选择后者。 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做出这个选择。 谁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道放弃俗世间的一切。 第14章 问话 皇宫御书房，一名模样与崇阳帝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坐在下位。 崇阳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道：“还有何事？” 中年男子说道：“南昭传来消息，与蛮国交界的赤练山中有福泽秘境现世，越王副将武十镰近日会抵达太安城，届时会与陛下禀告其中细节。” “可知其规模？” “不知。” 崇阳帝停下手中的笔，喃喃道：“这天下福泽秘境不少，其中真正算得上是仙缘福地的也只有东海那一座，可惜那不是我大阳能觊觎的。” 他并未抱太大希望。 一般修士洞府，都能算作福泽秘境。 好比王成他师父，只是这等修士的洞府即便遗留至今，也无探索的必要。 而仙人洞府数量极少，内藏道统传承的更是少之又少。 大阳所需的就是道统传承，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培养修士。 “没有其他事便退下吧。” “臣弟告退。” 马车缓缓行驶，车中传出声音。 “幼常。” 驼背的车夫侧头倾听。 “你说我是将派人刺杀秦思武的事告知陛下为好，还是不告诉他为好？” 车夫想了想，问道：“那明王殿下这次是否告诉了陛下？” “没有。” “那便是瞒着陛下为好。” 车中人淡淡说道：“嗯，思武这孩子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既然如此，还是让陛下少些烦恼为好。” “近日可与崔侠通过书信？” 车夫说道：“有例行密信传回，似乎北境两大妖王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有再起争端的势头。” “妖族内斗，北辰府的压力便小一些，只是这南昭府……” “秦汉生这个人是有野心的，他修为已是第八境，比镇北王还要高一筹，此次福泽秘境现世，希望他能安分一些。” 自此车中安静下来，里面的人似乎是在想事情。 马车行过主街，拐到一条行人稀少的道路上。 停在衙门口，衙门牌匾上写着“捕风堂”三个字。 捕风堂门前有两尊石雕，一大一小，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通体乌黑，额上还有一角。 此乃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 中年男子下车后吩咐道：“去查一下那拦路修士的身份。” “还有，把南昭的消息送一份到越王府上。” “是。” 驼背老者名叫林幼常，所侍奉之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明王姜逸。 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捕风堂的直接掌管者。 林幼常停好马车，来到案牍库，先将南昭的卷宗原本放好，然后吩咐人去探查拦路修士的消息，自己则是另写了一份南昭卷宗。 越王府他常去，都是送一些南昭传过来的消息。 秦思武或许并不需要这些消息，但是却必须要送过去。 明王是想告诉他，太安城并不是你的牢笼，而是你的安身之所。 越王府内。 李常乐向秦思武询问起因梁渠出逃而顶罪的那个金吾卫百户。 “是叫张天奇。”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我有事想问他。” “可以差人去查。” 说罢，秦思武起身走到门外。 李常乐敏锐感知到院子中多了几道气息，修为不高，但似乎与徐广一般都擅长隐匿之法。 “去查一下金吾卫百户张天奇的住处。” 吩咐完，秦思武转过身说道：“他们是我父王手下的影卫，徐广算是他们的头目，负责打探消息。” 李常乐轻笑：“你不用刻意将这些告诉我。” 将隐藏在暗处的力量示人，非是愚笨，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示好，秦思武是在表示把他当做自己人。 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一来李常乐是隐世的白玉观修士，二人的交情不掺杂世俗，王成亦是如此。 二来国师红莲是他倚重的长辈，既然李常乐是国师大人的师侄，凭借这层关系，自然可算作是自己人。 片刻后，徐广走了进来。 “世子殿下，已经查到张天奇住处。” 秦思武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点点头：“带我去。” 金吾卫百户，七品带刀将，官职不大，却是皇室直属，因此比很多衙门虚吏权力要大许多。 能捞到的油水也大得多。 张天奇家在内城，地段较偏，是一座二进的小宅子，离王府有些路程，几人找到时已是傍晚。 徐广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人。 老人上下打量几人，不由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张百户在家吗？我们是他同僚。”徐广说道。 “在的，几位稍等。” 上了年纪的门房腿脚不便，走路很慢。 几人直接进到宅子里，在院内等待。 李常乐一招手，将梁渠收入袖里乾坤。 “此人因梁渠撤职，可能看过画像。” 张天奇远远看见院内站着的几人，却是没瞧出哪位是他的同僚。 “几位找我？” 徐广上前一步，掏出金牌。 “大人！” 张天奇虽被撤职，但眼力和习惯都在。 秦思武领着几人进屋，张天奇跟上，心中忐忑。 秦思武和李常乐坐于主位，徐广站在秦思武身侧，王成也学着站在李常乐身旁。 张天奇进屋后看这架势也不敢坐。 “有些事想问你。”秦思武开口说道。 “大人请问。” 秦思武给了李常乐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问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便直入主题了。” “钦天监妖物出逃，你是当时当差的金吾卫百户？” “是。” “当时可有异样？” 张天奇早有预料，最近只有这一件大事发生。 “不知大人司职何处？” 徐广厉声喝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李常乐撇头看了一眼，没见过这阵仗，也不知道是什么章程，徐广一声大喝，差点给他吓一跳。 秦思武轻笑：“虽被撤职，却还坚守职责，不错。” “我叫秦思武，越王府的那个秦。” “殿下！” 徐广没来得及阻止，秦思武已经把话说出去了。 秦思武摆了摆手，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参见世子殿下。” 秦思武朝李常乐点了点头。 李常乐心中感慨，看来在这里还是身份比较好使。 “说说吧。” 张天奇回忆道：“小人也是事发之后方才知晓。” “那夜我领着弟兄们巡街，城中忽然嘈杂起来。” “我们寻声追过去，发现是钦天监的大人们正在四散寻找着什么。” “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妖物从钦天监逃了出来。” “我便吩咐手下一起寻找，只是妖物诡谲，最后也未曾寻到踪迹，期间也无事发生。” 李常乐皱眉：“没有异常？” “没有。” “再仔细想想。” 张天奇挠了挠头，也皱起眉头，想来想去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那天夜里格外的黑，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 “怎么个黑法？” “伸手不见五指，连月光都看不见。” 李常乐起身说道：“好，我们走吧。” 几人跟上。 出了院门，秦思武不禁问道：“道长到底想知道什么？” 李常乐解释道：“梁渠这等异兽钦天监看管不严让其逃出，这我是不信的，所以我想问问看当时有何异常，可能因为这百户修为太低，感应不到，又或者确实没有异常，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梁渠本由世间怨念所化，若出世也是在深山大泽，又怎会在一国之都，还是修士聚集的钦天监，其中原由让我好奇。” “怨念？不应该吧。” 秦思武说道：“大阳如今虽不是鼎盛，但百姓们也算安居乐业，陛下圣明，各府各县也无恶官，何来怨念？” “所以我才好奇，但总不能直接去钦天监问。” 李常乐放出梁渠，扔给王成。 “算了，好奇归好奇，也不是非要解惑不可。” 秦思武便不再多问，转而说道：“眼下时辰正好，我们直接去鼎香楼吧。” 第15章 人渣 莲花观，红莲正在给《小五行符箓》做批注，不觉天色已晚。 常宁只好起身为师叔点上灯。 她看了看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知道臭师兄去哪了。 “师叔，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红莲专注于《小五行符箓》，并未放在心上。 “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不成？” 常宁有些不开心，她觉得师兄又把她丢下了。 虽然她平日里只会与李常乐拌嘴，但其实非常依赖李常乐。 红莲放下笔，笑看着常宁：“怎么了，离不开师兄？” “不是……” 常宁不愿意承认。 红莲说道：“师妹依赖师兄，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像你这般大时，也总是跟在师兄身后，也就是你们师父。” “甚至还不如你，那时的我就像是他的跟屁虫。” 常宁惊讶于从师叔嘴里听到这种词，但还是问道：“师叔跟师父以前感情也很好吗？” 她幼时师叔已经离山了，这之前的事，她都是从师兄师姐口中听来的。 现在见到师叔，也有一肚子话想问师叔。 “当然了，毕竟这世上没有哪对师兄妹生来便是仇人的。” 红莲轻笑：“可是后来随着我修为精进，渐渐也不再粘着他了。” “一直到我成了地仙，才发现早已与你们师父渐行渐远，他修他的道，我走我的路。” “然后便是我离开青云山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红莲不愿说。 “其实我有时会想，如果当时没有努力修炼，现在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常宁问道：“师叔是在后悔吗？” 红莲摇了摇头：“我对我所走之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但是常宁，你要记住，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常宁似懂非懂，不过知道了师叔和师父的感情，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温暖。 秦思武领着众人来到鼎香楼却吃了个闭门羹。 负责招待的小厮致歉道：“几位客官，今日有人包场，实在是对不住。” “何人包场？”秦思武纳闷。 “是上京书院的学子们。”小厮回答道。 “这群读书人哪来的钱包场。” 秦思武问道：“只有他们？” “是的。” 秦思武又问：“有没有一个叫胡方鱼的？” “小的不知。”小厮很老实地回答。 “你让我进去瞅一眼。”秦思武说着就要往里走。 小厮赶忙拦下他，哀求道：“客官客官，我要是就这么放您进去了，掌柜的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他们这种常年接待贵客的小厮绝不会得罪任何人，太安城内城都是达官显贵，哪天不长眼地惹到贵人，这条小命都可能搭进去，所以遇上这种事先求饶再卖惨，一般都能糊弄过去。 秦思武说道：“我只进去看一眼，你放心，我保你无事。” 小厮摇着头坚决拦在秦思武身前。 徐广传音：“世子殿下……” 秦思武回头说道：“我有分寸。”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小厮还是不肯，秦思武又拿出一锭，小厮有些犹豫了。 对官，金牌好使，对民，银子好使。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招屡试不爽。 “二十两还不知足？” 秦思武冷眼看着这小厮。 小厮见好就收，立即笑脸相迎。 李常乐本打算直接回莲花观的，可是发觉秦思武似乎有些不对劲。 几人来到大堂，台上清倌人正在弹着琵琶，台下一众儒生打扮的人分桌而坐。 李常乐询问道：“胡方鱼是什么人？” 秦思武说道：“是个人渣。” 这话让一旁的小厮听了去，瞬间警惕起来，怎么看这位客官都像是要闹事的样子。 如他所料，秦思武在看到某处坐着的一道身影后，大笑几声，朗声道：“有没有空桌，本世子饿了！” 小厮见状直接溜走，不知是不是去通知掌柜了。 这一声及其突兀，惹得堂前众人纷纷回头，一见到来人，都变了脸色。 李常乐惊讶地看向秦思武，说起话来怎突然如此张扬了。 “他这是怎么了？”李常乐向徐广传音询问。 徐广面露无奈之色传音道：“世子殿下他与上京书院不和，曾站在书院门口骂了整整三天。” “这也是世子殿下这些年来做的唯一比较出格的事。” “是因为那个叫胡方鱼的？” 徐广点头，没有多说。 只见秦思武走向一直注视着的那道身影。 “好久不见，胡大才子。”秦思武眼神玩味。 “秦……世子殿下，你想做什么？” 胡方鱼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一想周围都是同窗好友，胆子不由大了几分。 秦思武笑道：“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 “别让我在书院外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来人！” 徐广一个闪身站在秦思武面前。 “找根绳子，把他给我绑了，就吊在这房梁上。” 徐广应是，撕扯下旁边的帷幔，接着就要绑人。 中间一桌上的一个年轻学子起身说道：“世子殿下难道要当众行凶？” “我何时行凶了，我可是好好站在这里未曾动他。” “纵使属下行凶，理应同论。” 秦思武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学子：“原来是柳夫子家的小公子。” “今日是你的场子？” “我也不想扰了你们的兴致，但我这人不喜欢食言，胡方鱼今日我是必须要打一顿的。” 李常乐和王成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表情古怪。 王成小声问道：“道长，秦兄这是咋了？” “这我怎知，不过他说他有分寸，我们看着就是了。”李常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柳公子道：“我辈读书人，不以武论道，不以力乱法。” “即便你贵为世子，也不该罔失法度。” “你若执意纵人行凶，在下定要告知祖父，让祖父面圣。” 秦思武故作无奈道：“你们书院里的人就是没脸没皮的，告状也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那好吧，我便不打他，”秦思武靠近胡方鱼，低声说道，“小心别走夜路。” 随后丢下一众面色难堪的书院学子扬长而去。 他本来就没想动手，出手打人的话这柳公子定然是要告状，万一柳夫子真去陛下那说一通，他还得受罚，得不偿失。 在同窗面前羞辱一番使其难堪便够了。 “扫兴，真是扫兴。” “怎么，世子殿下与那人有仇？”李常乐语气揶揄。 秦思武冷笑：“他也配，就是个人渣，只会躲在书院当缩头乌龟的小人。” 秦思武长舒一口气，说道：“让李道长和王兄见笑了，唯有此人，便是杀他我都觉脏了手，即便他死上千遍万遍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王成忍不住问道：“这人看样子也不是那敢犯事的人，到底是如何惹了秦兄？” “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二位今日索性便在我府上住下，徐广，你先行回府安排人准备晚饭。”秦思武说道。 第16章 夜谈 秦思武有两个姐姐，大姐秦思雪读书善音律，二姐秦思雨习武好斗狠，姐妹俩性格截然不同。 幼时都曾在太安城生活。 后来都去了南昭，只是秦思雨曾多次回太安城探望。 起初秦思武以为二姐只是想他了，又加上是修行之人，来去都不担心路途遥远。 可是渐渐的，秦思武发现二姐时常往上京书院跑。 多方打探，才知道二姐竟喜欢上了一个读书人，这个读书人便是胡方鱼。 秦思武当然不会介意二姐拿他当幌子，若是一段美好姻缘，秦思武也会由衷祝福二姐。 但事情难办就在于秦思雨已有婚约在身。 对方是尚书家的小公子，两家大人做主，陛下默许，那小公子对秦思雨也极为喜欢。 可秦思雨是性情刚烈的女子，越是强迫她便越是不喜。 秦思武倒是不觉得二姐有什么错。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如何能违得了本心。 当二姐觅得良人，秦思武也是心中欢喜。 私下里也是姐夫前姐夫后地称呼胡方鱼。 但是胡方鱼不知如何得知了秦思雨与尚书府公子的婚约，心生胆怯不敢与其见面。 秦思雨直接大方对他表露心意，他竟选择闭门不见。 这对女子而言，无疑是种羞辱。 秦思雨在上京书院门口站了良久后黯然离开，却转头把尚书府的门给砸了。 陛下降罪，好在尚书愿意息事宁人不予追究。 秦思武见不得二姐伤心，隔天就跑去书院要人，胡方鱼当然不敢出来见他，上京书院也不愿交人。 秦思武便堵在书院门口骂街，连着三天，天天来骂。 最后还是惹得陛下降旨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秦思武也因此被陛下惩戒，禁足一月不得出府。 “胆小如鼠之人，连接受女子心意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枉为读书人。” 秦思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看不起胡方鱼，也看不起上京书院。 “我其实是很敬重读书人的，我大姐就是读书人，可胡方鱼他连人都不配做！” “上京书院，哼，说话比谁说的都好听，讲道理比谁的道理都多。” 一杯酒入腹，要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与我二姐在一起时尽是甜言蜜语，真要他一个承诺，又开始装哑巴了。” “我二姐都能弃自身名节于不顾，他却连面都不敢见。” 李常乐嗤笑：“若真是两情相悦，又岂会在乎其他。” 秦思武一拍桌子，震得手疼。 “对啊！” “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冲进书院拿人。” “可你总不能真把那人打死。” 李常乐喝了口酒，虽不及桂花酿，但也是难得的佳酿。 “我只是气不过。” 王成不知道喝了第几杯，吧唧吧唧嘴说道：“那他不喜欢你二姐为啥还要跟你二姐在一起？” “笨，傍上一位郡主，下半辈子岂不是衣食无忧，要走仕途也会平步青云。” 李常乐瞥了他一眼，这浅显道理他一方外之人都懂，王成白长这么大。 王成一副受教的模样。 “不过你以后若是有这种歪心思，我直接斩了你的修为。” 秦思武口齿不清地说道：“王成他能有什么歪心思，我反正不信。” 李常乐说道：“莫要以凡俗的眼光看待修士，修士寿命长，误入歧途者再常见不过了。” 王成闷头喝酒，不过将李常乐的话都记在心里。 “什么时辰了？” 秦思武眯着眼看了眼墙角水漏，亥时一刻。 “都这么晚了？罢了，给我间屋子，我要打坐了。” 秦思武说道：“道长，还打什么坐呀，你都已经是上三境的修为了还这么刻苦？” 李常乐看他醉醺醺的不跟他一般见识，说道：“修行，不可懈怠，王成，你今后也要打坐冥想，用我给你的功法修炼。” “你若是一月之内能修到第三境，我便赐你一件法器。”李常乐说道。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根黑紫色的棍子现于掌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成感觉这棍子一出现，整个屋子的光似乎都黯淡了一下。 棍子表面刻画着龙形纹路，李常乐将法力注入其中，纹路流转，霎时间活灵活现，仿佛其内真的封印着一头龙一般。 “此棍名为龙影，其上纹路乃是观内一位仙人前辈亲自刻画，虽不是仙人法宝，但用到上三境也绰绰有余了。” 王成咽了口唾沫，他虽然没见过什么法器，但这根棍子，看上去就很不凡…… 他忍不住抬手去摸，李常乐直接把龙影棍收回八角铜盘坠。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使棍的。” “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件，对于你而言，龙影棍品阶太高了，但是你一个月内修成第三境，我还是会把它送给你。” 秦思武趴在桌子上：“道长，能不能给我几件法器防身啊。” 他酒量太差，已然开始胡言乱语。 “背他回屋。” 没有麻烦下人，李常乐和王成各自找了间空屋。 他下山前踏入第七境，而如今和师妹游历已经整整一年。 修为提升渐缓，修到上三境以后，每一步都要看机缘和悟性，但也少不了日夜不辍的修炼 子时，李常乐的房门被敲响。 “门没关。” 徐广轻轻推开门，没有发出声响，见到李常乐盘坐在窗边，歉意道：“打扰李道长修炼了。” “无妨，何事找我。” 徐广走到一旁坐下，说道：“世子殿下其实不会喝酒。” 李常乐说道：“看出来了，几杯便醉的不成样子。” 徐广叹息一声：“常言虽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是偶尔醉上那么一回其实是好事。” “世子殿下朋友不多，能对饮者更少，李道长和王小兄弟能陪他喝酒，在下也深感欣慰。” “实不相瞒，世子殿下可以说是在下看着长大的。” “我本是王爷手下的影卫，是王爷信任我，才让我来到太安城照顾世子殿下。” 李常乐点了点头说道：“这我懂，人之常情，我师妹也是我照顾长大的。” 此中心情李常乐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与徐广身份不同，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家仆。 秦思武对于徐广而言，不仅是要侍奉的主人，还是掺杂了些许个人情感的晚辈。 李常乐和王成陪他喝酒，在徐广看来，秦思武这算是许久以来积攒的一些压力与怨气得到了释放，看在眼里，他心中也无比舒畅。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希望世子殿下能活得舒坦一些。” “道长看人的确很准，他内心深处是孤寂的，在太安城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之所以常常往莲花观跑，是因为国师大人真的把他当成晚辈，会关心他，会责备他，这会让他感觉到一丝心安。” “可太安城终究不是他的家。” 李常乐有些疑惑道：“我其实不太明白，这质子到底有何用。” “难道说皇帝手中没有质子，镇南王就要造反？” “一个国家如此脆弱，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徐广摇头：“当然不至于如此，其实说到底乃是‘平衡’二字。” “朝廷官员之间要平衡，边陲藩王之间要平衡，陛下与群臣之间也要平衡，便要遵循一些规矩，倘若这个规矩行不通，那就要换一种方式继续保持平衡。” 李常乐看着窗外月色：“还是那句话，弯弯绕绕实在是俗不可耐。” 徐广说道：“人心难测，毕竟谁都不像道长这般直来直去。” “道长是豁达之人，想得开看得透，可是很多人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便能处心积虑去算计，去谋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这世上偏偏就是这些人当权主事。” 说完，徐广顿了顿，呼出口气。 这些话他平日里从未说过，不知为何会跟李常乐说起。 “抱歉，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叨扰道长了，在下这便告辞了。” 徐广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 李常乐却在思考徐广所说的平衡，他认为，这个平衡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心。 人心之所以难测，就是因为人人都有嫉妒之心，人人都会计较利益得失。 倘若没有嫉妒之心，不计较利益得失，那这平衡也就没了意义。 翌日清晨。 李常乐推开王成的房门，王成正在打坐冥想，梁渠趴在窗边。 看着这一幕，李常乐突然有了些想法。 第17章 明王进谏 李常乐和王成只跟徐广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王府。 二人前脚刚走，一个驼背老头后脚便来到王府。 是林幼常，他来送南昭卷宗。 “林大人。” 徐广抱拳。 林幼常将卷宗交给徐广，说道：“近日南昭有消息传回来，这是卷宗，烦请交给世子殿下。” “好，麻烦林大人了。” 林幼常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分内之事。” 秦思武醒来后，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吩咐人做了醒酒汤。 徐广正好拿着卷宗过来。 “李道长和王兄他们回去了？” “一早就走了，看殿下还在睡便没有打扰。” 秦思武穿好衣服，用湿毛巾简单擦了擦脸。 “今日还要进宫，早知昨日不喝那么多酒了。” “殿下可要吃些东西垫垫饥？” “不用了，刚让人做了醒酒汤。” 徐广把卷宗递给秦思武说道：“这是捕风堂送来的南昭消息。” 秦思武打开看了看，都是些他早已知晓的。 福泽秘境一事，还有兄长武十镰回太安城一事，兄长早早与他通过书信。 只是不知道这次二姐来不来看他。 经过那件事之后，二姐虽经常与他通信，却是不怎么肯来太安城了。 这也让他愈发厌恶胡方鱼。 喝完醒酒汤，简单吃了几块糕点，便让人准备马车。 他其实不常进宫，偶尔几次也是被小公主叫去的。 小公主封号静和，本是嫔妃所生，却深得崇阳帝宠溺，一些逾矩的事崇阳帝也不管，所以她经常跑出宫来找秦思武。 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在外人看来，陛下哪一天给他们两个赐个婚也毫不意外。 只是秦思武身份有些特殊，若真发展到那一步，朝中局势或许也会随之动荡，想从中作梗者数不胜数，光是向崇阳帝提亲的便有好几家权贵，不过崇阳帝通通没有应允。 这就不免让人猜想其中心思了，崇阳帝知道静和公主与秦思武走得近，不但不阻挠，似乎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味。 路过莲花观，秦思武让徐广停下马车，说道：“去打声招呼。” 进门又见青青。 “青青师姐，国师大人可在？” 青青说道：“国师大人在，不过世子殿下如果想见常乐师兄，还是改日吧。” 秦思武疑惑：“这是为何？” “常宁师妹正在跟常乐师兄闹脾气，现在去打扰恐怕不太合适。” 秦思武笑道：“那好吧，我改天再来。” 莲花池畔，凉亭中，李常乐在抄写道经，常宁略带怨气地替师兄磨墨。 李常乐夜不归宿，这让她很是恼火。 “师妹手法娴熟，磨出来的墨质地细腻，师兄抄写道经都有动力了。” 常宁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李常乐嘴角抽搐，这丫头又开始耍小性子了。 不就是一晚上没回来吗，自己当师兄的，出去一趟怎么了。 你是我师妹，又不是我道侣，怎么管得这么严。 常宁生气的根本原因是李常乐没有告诉她。 师兄想去哪就去哪，但是你得提前说一下。 常宁这绝不是担心，只是身为师妹，理应关心师兄的行踪。 师兄行事鲁莽，这里可是太安城，高手众多，万一师兄惹了麻烦再打不过人家，丢的可是白玉观的脸。 李常乐也懒的管常宁了，反正她生一会儿闷气自己就好了。 远处王成与梁渠正在切磋。 李常乐回到观内，便将梁渠的修为压制到第二境。 他给王成定的修炼计划便是战斗。 只有不断从实战中磨砺自身，修为才能突飞猛进。 而梁渠就是最好的陪练。 “王成，你再留手，我可要给梁渠解开封印了。” 王成艰难闪躲梁渠的攻击，说道：“道长，不是我想留手，我是怕敲坏棍子。” 李常乐起身走到王成身前，纳闷道：“这真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 “哪有拿棍子当遗物的。” 王成喘息几口说道：“我小时候不听话，我娘就用这根棍子抽我。” 李常乐无奈。 “我给你的棍子加一道法力。” 说着，李常乐一指，一道淡淡的金光覆盖住棍子。 王成试着在地面敲了敲，手感似乎没什么不同。 “还信不过我？” “休息一刻钟继续。” 皇城太玄门。 正准备进宫的秦思武碰到了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徐广与林幼常各自驾驶马车，徐广控制马车稍稍落后。 秦思武掀开窗帘，开口道：“明王殿下，思武有礼了。” 另一边也掀开窗帘：“哦，是思武啊，许久未见了。” “近来可好？” 秦思武开朗一笑：“能吃能睡，多谢明王挂念。” 姜逸漫不经心地问道：“进宫是要去作甚？” 秦思武如实答道：“受静和公主召见。” 姜逸脸上露出笑容，便如同长辈与晚辈叙家常。 “你俩还是这般，我记得你们小时候便天天腻在一起，不如我给你向陛下说个媒？” 秦思武似是有些羞涩：“明王说笑了。” 他并不会说什么把静和公主当成妹妹之类的屁话，这不合礼法，且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愿意犯错。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当然也不是那不识趣的长辈。”姜逸随口说道，并未在这上面多说。 “天气转凉了，夜里记得加床被子。” 说罢，姜逸把窗帘拉上，林幼常驾车远去。 徐广故意放慢了车速。 秦思武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关心我这个晚辈。” “晚辈”二字秦思武咬得极重。 无论早朝与否，明王姜逸每日都要独自进宫向崇阳帝汇报。 捕风堂掌握着大阳命脉，上到朝堂诸公，下至黎民百姓，捕风捉影，顺藤摸瓜，只要被其盯上便无所遁形。 在崇阳帝心中，莲花观也好，钦天监也好，都比不上捕风堂重要，即便那是两位仙人。 历来捕风堂都被皇室牢牢掌控在手中，甚至有几代是皇帝亲自掌管。 姜逸手持一捆卷宗来到御书房。 卷宗开头便是李常乐的名字。 崇阳帝不禁问道：“这是国师的那名师侄？” “有何问题？” 姜逸说道：“虽派人去查，但因为其是白玉观修士，很少出世，查也查不到什么，只知修为已是第七境，与越王世子秦思武走的比较近。” 崇阳帝放下批阅奏章的笔，抬头注视着姜逸：“如何走得近？” “陛下不必担心，只是因为国师的关系，所以有些交情，李常乐与越王毫不相干。” 崇阳帝闻言又拿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微臣要与陛下说的不是这件事。” 姜逸顿了顿，说道：“李常乐在东郭县收服了一只妖物，而这只妖物便是从钦天监逃出去的那只。” 崇阳帝疑惑道：“可明澜监事说是一名自称景暄道人的修士所为。” “陛下有所不知，景暄道人是李常乐的师父，也是国师大人的师兄，据情报，景暄道人长年在观中清修，从不出世，想必只是李常乐借用了其师父的名号。” 姜逸继续说道：“这些不重要，微臣是想，这妖物到底有何特殊之处，会惹得白玉观出身的李常乐出手收服。” “且不说一只妖物怎会从钦天监逃出，只看钦天监的态度，似乎有些蹊跷。” “微臣前去询问，监正也只说并无特殊之处，但我能察觉得到，监正有所隐瞒。” 崇阳帝眉头皱起：“一只妖物，能有何特殊？” 姜逸摇头叹息：“朝廷与修士之间，身份并不对等，我们能了解到的事都是他们愿意让我们了解的，像是那些隐世仙门，无论是白玉观还是道妙山，都不在朝廷管辖之内，捕风堂的手也伸不进去。” “观钦天监作风，也是如此，陛下难道不觉得钦天监权力太大了吗？” 崇阳帝终于是明白了他究竟想说什么，其实都知道钦天监权力过大，于皇室而言是一种隐患，世人只畏钦天监，却不拿皇帝当回事。 “逸弟。” 姜逸微微一怔，崇阳帝很少这么称呼他。 “你所顾虑的，朕何尝不知，历代先君何尝不知，可钦天监是我大阳国泰民安之根本所在。” “你说他们权力太大，那是因为天下人对神仙的敬畏远远大于我这个皇帝。” “可这又如何？能做事就行了。” “各府各县钦天监驻派的修士加起来就有数百，这些修士如果要朝廷来养，那将是一笔不可想象的开支。” “这方面你最清楚。” 姜逸神色郑重：“可钦天监既然受命于朝廷，又为何常常独立于朝廷之外。” “倘若他日异心，社稷危矣。” 崇阳帝冷哼一声：“这一点朕比谁都清楚，所以朕才拉拢了国师红莲。” 崇阳帝眼中精芒一闪，此刻方显皇帝威严。 “钦天监势大久矣，天下百姓皆将其奉为神仙。” “要想削权，只能从民心上入手。” “拉拢红莲便是朕走的第一步。” 莲花观是他力排众议建立的道观，尊国师红莲为道首。 观中弟子在城中广行善事，因此莲花观名声极好。 当神仙不高高在上了，人们心中的畏惧便成了敬仰。 而对莲花观的敬仰最终都会反馈到他这个当皇帝的身上。 钦天监将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莲花观会制衡它。 第18章 醒转 王成在闭目调息，突然灵光闪现。 起身舞棍，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全都是随性舞动。 他面前仿佛有一只假想的梁渠，他将刚刚交手所得感悟全都融入进来，棍法浑然天成。 李常乐抬眼一看，心生诧异。 “顿悟？” 李常乐放下笔，走到近处，仔细打量。 王成现在处于一种忘我的状态，李常乐清楚，这便是常言所道的顿悟之境。 可遇而不可求。 但是王成只在这个状态停留了片刻便忽然转醒，然后看到了表情古怪的李常乐。 “道长。” “为何停下？” 王成摇头：“不知道，突然就打不出来了，感觉接不上了。” 李常乐直道可惜。 “你刚刚是在顿悟，可惜基础太差，后劲不足，你若是能一直顿悟下去，说不定都能一口气突破至中三境。” “不要高兴太早，只是理论上可行，一朝悟道也需要有足够厚实的基础，修行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切忌好高骛远。” 王成说道：“那我多与梁兄交手，积累够了再顿悟，是不是就能快速晋升？” “你想得倒是美。” “顿悟哪有这般容易，这是讲机缘的，很多修士修行到死都无法顿悟。” 李常乐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可惜。” “你说你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王成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能跟随道长修行，运气应该算好的。” 李常乐盯着他，看不出丝毫做作。 心性如此，他没看走眼，王成的确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浪费一次顿悟，竟然能坦然处之，非常人所为。 李常乐嘴角微翘：“你这性子跟我三师兄有些像，等上了山，你可以多多向他请教修行方面的事。” “好了，你们俩继续切磋吧。” 李常乐也坐在亭中继续抄写道经，常宁不小心与他对视一眼。 “哼。” 紧接着又扭过头去。 不过此时显然已经生完闷气了。 临近傍晚时，秦思武来了一趟，有些无精打采的，像是被耗光了精力，只说明天一定要在鼎香楼请客，不过李常乐拒绝了。 倒不是说秦思武想巴结他，这位世子的确只是太孤独。 但是李常乐又不是整日无所事事，修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还有道经要抄。 钦天监内，一处昏暗的房间中，少年缓缓醒转，脸色稍显苍白。 郭青山咳嗽了几声，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 崔定轲听到声音推门而入。 “你醒了。” “先不要动。” 崔定轲替郭青山把脉，脉象趋于平和，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疗伤的丹药药力太强，你承受不住，我只能用法力帮你舒缓经脉。”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熬些汤药。” 崔定轲出去熬药，郭青山看着屋内油灯恍恍惚惚的火苗，胸口还有些痛。 他只记得自己被一位神仙大人救了。 “神仙……大人？” 片刻后，崔定轲端着药坐到床边。 帮郭青山垫了垫枕头，好让他能倚靠在床头。 “神仙大人？” “先喝药。” 崔定轲对着碗吹了吹，他不怎么细心，连汤勺都没有准备。 郭青山懵懵懂懂，但还是听话接过碗。 有些烫。 “神仙大人，我爹我娘呢？” 崔定轲看着郭青山那清澈的双眼，心头一痛。 开口前却想起了回到钦天监后与余夏师妹的一段对话。 “崔师兄，这小家伙醒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 “他小小年纪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正是需要好好温养身体的时候。” “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 崔定轲把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这里是钦天监。” “你的父母……在家，你的伤很重，你先安心在钦天监养伤。” “等伤好了以后，我再带你回去见他们。” 崔定轲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郭青山说道：“最好不要下床走动，我去帮你带些饭菜。” 他不擅长说谎，也不会安慰人，如果没有余夏师妹的提醒，他甚至会直接将实情告诉郭青山。 其实在同门眼中，这件事他没有任何过错，还差点拼上了性命。 但是他自己心中有愧，对不起这孩子。 他打算让郭青山留在钦天监修行，如果这小家伙不愿意，他也会将其安置妥当，一辈子照顾其周全。 崔定轲行走在廊间，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余夏。 “崔师兄？” “哦，余师妹，抱歉，刚刚在想些事情。” “那小家伙怎么样了？” “刚刚苏醒，我让他喝了药。” 余夏说道：“我还想着来替师兄帮他舒缓经脉。” “这小家伙体质不错啊。” 崔定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师兄要去哪？” 崔定轲道：“去带些饭菜过来。” 余夏微笑着询问：“晚饭我跟你们一起吃？” “好，谢谢了。” “客气什么，崔师兄你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怎么感觉生疏了不少？” “不过现在好了，钟师兄去接替你的职位了，好像是因为明澜师叔嫌他烦。” 崔定轲实在没有心情与师妹打趣，只能苦笑。 晚饭时，余夏为了照顾小青山，坐在床边喂他。 崔定轲默默看着，却没有动筷子。 “小家伙，你以后不要再喊他神仙大人了。” “如果不知道叫什么好，可以叫他神仙哥哥，我呢，就是你的神仙姐姐。” 余夏的笑容很有治愈力，好像真的在照顾卧病在床的弟弟。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以后也可以把它当成自己家。” 小青山没有说话，倚靠在床头，却有些累。 他注意到神仙大人正在看自己，可是他看向神仙大人的时候，神仙大人就会把头撇过去。 余夏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帮小青山擦了擦嘴。 “好了，安心休息吧小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小青山听到神仙姐姐的话后总感觉很安心，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余夏收拾碗筷，发现师兄一口都没吃，有些担忧。 可是她知道师兄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或许正因为此，她才喜欢。 第19章 血骑入城 在莲花观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由于李常乐的“悉心”教导，王成修为越发精进，第三境指日可待。 三百卷道经李常乐也快抄完了，期间青青偶尔过来闲聊，每次都会带一大包糕点。 不知为何常宁好像不太喜欢青青，但碍于糕点的颜面，并未发作。 祭天大典在即，太安城作为师兄妹二人游历的终点，也算是要圆满结束。 这些天秦思武没事就来串门，说近日家中兄长就要抵达太安城，能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甚至兴起之时都敢下场和王成切磋，当然王成不能用法力。 李常乐本以为这世子殿下拿柄木剑舞几个剑花出来就算难能可贵了。 没成想他竟还能跟王成过上几招。 不知道这剑法是跟谁学的，虽是凡人剑，但其中意气不减，能看出来是练了好多年的。 秦思武年纪不大，应是自小练习剑法。 “秦兄好身手，以前是我小觑秦兄了，只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王成有些汗颜。 他虽修为暂封，身体却还是二境肉身，这样竟一时拿秦思武没有丝毫办法。 秦思武笑道：“哈哈，凡俗亦有一颗向武之心，王兄莫不是忘记我叫什么了？” 李常乐瞥了远处二人一眼，瞧给他俩能耐的。 “嗯……算算日子，下山已经整一年了。” 李常乐有些幽怨：“半月之期已近，师叔也不与我们说说祭天大典的事。” “师叔呢？” 常宁说道：“进宫了。” 太安城城外十里处，尘土飞扬，二十余骑骑兵急速奔行。 只有当头一骑白马银甲，其余皆是黑甲。 银甲骑士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却依稀可见往日俊逸面容。 “举旗！” 银甲骑士大喝一声。 身后众骑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从马背两侧取出旗子和旗杆，一手执旗向下，一手执杆向上，将旗帜背在身后。 血红色的秦字王旗迎风猎猎。 这支骑兵乃是南天一柱，秦家血骑。 领头之人正是镇南王义子，秦家军副将，武十镰。 他便是秦思武心心念念的兄长。 临近城门，众骑速度放缓。 武十镰撩开前袍，露出腰间令牌。 令牌旁边还别着一把小镰刀。 武十镰将令牌扔给守城士卒查看。 路旁行人纷纷注目，这队骑兵太惹眼。 他们或许不知道这支骑兵叫什么，但是他们都知道，整个大阳敢打秦字旗的只有南昭秦家军。 为大阳守护南疆，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家军。 血骑入城，武十镰下令缓速行进，三列变作两列，不得妨碍百姓正常通行。 越王府这几日有些忙碌起来，但是没有人抱怨，门房老张日日站在门口，他们都知道十镰少爷要回来了。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血骑，是血骑！” “十镰少爷回来了！” 门房老张兴奋朝府里喊。 武十镰一夹马腹。 “哈哈哈，老张，好久不见，身子硬朗否？” 老张神色激动，躬身行礼：“劳烦十镰少爷挂念。” 武十镰把缰绳扔给属下，大踏步入府。 一边走一边说道：“前些阵子与思武通信，听说小月妹妹嫁人了？” “嫁了。” 老张说起来便有些怅然，女大不中留，但两人情投意合，难得是一门好姻缘。 “何许人家？” “城东一户秀才，人也比较老实，小月喜欢，也就随她去了。” 武十镰笑道：“嗯，读书人好啊，总比那些大字不识几个，讲道理都讲不明白的粗鄙之人更好相处一些。” “可惜我没能喝上一顿喜酒。” 老张笑呵呵地说道：“成婚当日，世子殿下亲自到场，将我那女婿吓唬一通，连话都没敢说几句。” 武十镰说道：“是他的脾气，他自小也是把小月当妹妹的。” “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小月自小在王府长大，王府便是她的娘家，娘家人硬气一些，夫家也不敢怠慢了。” “外人不知道王府的规矩，只把你们当下人，咱们自家人有自家人的理，在外若是受了气，王府自会给你们撑腰。” “思武呢？” “世子殿下去莲花观了。” 武十镰点点头：“正好我也要去拜访一下国师大人，让后厨多炒几个菜，等下回来吃。” “十镰少爷，舟车劳顿，不在家中休息片刻？” “不了。” 武十镰换了身轻便衣服，但腰间还是别着那把小镰刀。 捕风堂，林幼常拜见完明王，出门后叹了口气。 血骑招摇过市，十分显摆。 明王也忍不住要嘲讽几句。 两位柱国大将军，镇南王与镇北王在边境手握重兵，明王作为大阳另一片天下的掌控者，对两人也是顾虑重重。 这一次武十镰回太安城，说是传消息，还不知道要提什么要求。 若是真想让秦思武回南昭，陛下可千万不能答应。 想到这里，林幼常又叹了口气。 两人明明是亲兄弟，性格上却如此迥异。 不在其位，也不敢设身处地，陛下是明君，只是有些自负。 明王虽想的周到，却习惯了在暗处。 如果是平常人家，这算是兄弟俩相辅相成。 可惜不是，说到底还是要看陛下一人的心思。 王成与秦思武打得正酣。 秦思武巧技频出，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王成很是窝火。 但他毕竟肉身强横，只以蛮力便能压着秦思武打。 “嘿！” 王成奋力一挑，将秦思武手中的木剑挑飞。 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发现木剑直奔凉亭而去。 离得近的徐广刚要出手挡下，眼前有道黑影一闪而逝。 是梁渠一爪子拍飞了木剑。 李常乐嘴角翘起：“做的不错，小梁。” “我想了想，寻常五境大妖早就能化形了，也有收坐骑的习惯。” “这样吧，我便把王成赏给你当坐骑了。” 李常乐放下笔，起身走出凉亭，冷笑着看着二人。 王成往后退了两步。 秦思武强颜道：“道……道长，你别这样，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俩打了这么久，也该注意劳逸结合。” 说着，李常乐手中多了一根绳子。 梁渠抬眼一看，脑袋往后缩了缩，这不是当日用来捆自己的那根？ 这绳子好像是法器，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李常乐抬手虚托，两个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 而后绳索自动将两人捆住，一头握在李常乐手上。 像放风筝一般，李常乐牵着绳子走到院中一棵老榕树前。 “道长，你要干什么？”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秦思武才不信李常乐的鬼话，这分明是要把他们绑到树上。 “王兄，你好歹说两句。” 秦思武用肩膀顶了顶王成。 可惜王成一副犯了错的模样，很是乖巧。 身为护卫的徐广突然发现池塘中有几条漂亮的鲤鱼。 秦思武再一次感受到了李常乐恶劣的性格。 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李常乐年纪并不大，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岁。 心态上早就有了变化，也不把李常乐当前辈了。 但奈何李常乐修为太高，国师不在没人能治他。 这人又好吃软不吃硬，只要拿捏好分寸，他也懒的跟人一般见识。 但这次是意外！ 要是被观内的道姑姐姐们看到多丢人啊。 第20章 师兄让他一只手! 武十镰很久没有来太安城了，城中景象倒是没有多少变化。 不过他注意到了街上随处可见的莲花观女弟子。 一些医馆内也有莲花观弟子坐诊。 “国师大人与钦天监不同，她能看到普通百姓们的苦。” “她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仙，而是心怀仁慈的大阳国师。” 武十镰一直很敬佩红莲。 无论是因为出手救治王妃，还是对待秦思武如同子侄。 朝中鲜有人能与镇南王交好，都顾忌身份。 只有红莲从不在乎这些。 所以秦思武才亲近红莲。 莲花观从不关门，武十镰径直走入。 青青上前行礼：“请问你找谁？” 武十镰抱拳：“在下越王府……你是青青小道姑？” 青青有些疑惑地打量眼前之人，人高马大，肩膀很宽，脸上还有道疤，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我是武十镰，多年不见，差点认不出了。” “武将军？” “你的脸……” “哈哈，说起来太丢人，打扫战场时被蛮子偷袭砍了一刀，义父为了让我长点记性，命我留着这道疤，于是便这样了。”武十镰摸着脸上的疤大笑。 “不过这道疤还挺唬人的，营中一些新兵见了我都躲着走。” 武十镰拍了拍额头：“你瞧我，与你说这些作甚。” “听府里人说思武在这，我来找他。” “武将军请进。” 莲花池畔的凉亭中，李常乐正在静心抄写道经。 没有消遣可看的常宁有些无聊了。 “师兄，你打算把他们两个绑到什么时候啊？” 在一旁观赏锦鲤的徐广竖起耳朵。 “师叔回来我就把他们放了。” 李常乐抬头看向院外，走进来两人，青青和一名男子。 “六境？不对，还不到，只是五境，不过这气息颇为雄厚，堪比一般六境修士了。” “徐广，那是谁？” 徐广蹲在池边看鱼，闻言转头看去。 噌一下站起，目露惊喜之色：“十镰少爷？” “李道长，他是王爷义子，武十镰，想必是得知世子殿下在这方才来此。” 徐广迎了上去：“十镰少爷，何时回的太安城？” 武十镰笑道：“刚到不久，我来找思武，他人呢？” “咳咳。”徐广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远处。 “思……思武？” 武十镰眉头一挑，但并未有所动作。 “这是犯了什么事惹怒了国师？” 徐广有些支支吾吾，可是见李常乐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他也没有说。 武十镰注意到了凉亭中陌生的面孔。 他看不透，是个高手。 不过他记得莲花观不招收男弟子，此人是谁？ “十哥！十哥你回来啦！” 秦思武兴高采烈，脖子伸得很长，可惜被捆在树上挣扎不开。 “李道长，快放开我。” 武十镰走到近处，询问道：“谁把你绑在这的？” 一边说着，也打量了一眼一同被绑着的王成，二境修为平平无奇。 “李道长！” 秦思武又喊了一声。 武十镰转过头看向李常乐：“在下越王府武十镰。” 李常乐道：“我听秦思武说他有位兄长，就是你？” “修为不错，切磋一二？” 武十镰皱眉：“道长说笑了，我岂是道长的对手。” 李常乐又说道：“这样吧，我将境界压制到第五境，你若是能击败我，我就把秦思武放了。” “那若是我击败不了道长，道长便不放人？” “击败不了我，也放。” 武十镰大笑一声：“那便依道长的意思！” 秦思武连忙嘱咐道：“十哥小心，他很强的，他是白玉观修士。” “切磋而已。” 武十镰没有丝毫畏惧，他在战场上几经生死，虽然对方比他强，但只是一场切磋，还不至于不敢接下。 而且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底气，王爷亲评，同境无敌。 即便面对的是白玉观修士，他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李常乐以法力划出切磋场地。 “出圈即视为落败。” 武十镰此刻才真正审视李常乐。 李常乐就站在那，没有任何架势，仿佛与天地交融，道袍随风轻轻晃动，面带微笑看着他。 青青走到常宁身旁，小声问道：“常宁师妹，常乐师兄这是怎么了，为何非要与武将军切磋？” 常宁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过师兄通常做事都不讲理由的，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 青青若有所思，说道：“还从未见过常乐师兄出手。” 常宁有些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人肯定不是师兄的对手。” 青青道：“武将军很强，听闻他号称同境不败。” 常宁不屑：“什么同境不败，我师兄让他一只手他也打不过。” “普通修士对上常乐师兄，常乐师兄自然是手到擒来，可武将军身为镇南王副将，名声在外，又在战场磨砺多年，想必常乐师兄也要全力应对吧。” 听到青青这么说，常宁不乐意了。 “哼，管他什么人，我师兄只需略微出手便已是对方极限了。” 青青似乎也起了争胜之心，在常乐师兄和武将军之间，她选择支持武将军。 常宁自然支持自家师兄。 青青微笑：“一对一，徐先生呢？” 徐广还在吃瓜，没想到两位小道姑会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 “咳咳，这池中鱼儿是真漂亮。” “想必徐先生是支持武将军的。” “二对一。” 常宁坐直身子喊道：“王成，你支持谁！” 王成嘿嘿笑道：“我站道长。” 秦思武紧接着说道：“我肯定是要支持我十哥的，十哥放开打，不用跟道长客气！” “三对二喽。” 青青露出满意的笑容。 常宁踢了一脚旁边的梁渠。 “喵呜——！” “三对三！” “那好，算是打平，武将军加油！” 常宁也不甘落后：“师兄加油，师兄让他一只手！” 李常乐看着武十镰说道：“小丫头玩心重，你不必当真，我自会全力以赴。” “希望你也不要留手。” 话音刚落，武十镰瞳孔骤缩。 沙包大的拳头直冲面门，武十镰不愧是战场中磨砺出来的武将，反应极快，抬臂抵挡，但还是击退数步。 在退至边线时才堪堪稳住身形。 好重的力道…… 武十镰神色郑重。 “难道你在战场厮杀时也会这般大意？” “敌人可不会等你摆好架势再攻。” 李常乐出言嘲讽。 武十镰嘴角微翘，并未动怒，但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一个箭步欺身上前，他本就是大开大合的路子，李常乐这个对手正合他意。 拳拳到肉才有意思。 “哼，这大块头看着唬人，怎么打起人来这般无力！” 李常乐继续嘲讽。 秦思武看着交手的二人，感觉哪里不对。 “李道长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尖酸刻薄，性格很差，但还不至于此啊。” “怎么感觉他像是在故意激怒十哥？” “王兄，你说呢。” 王成被绑在树的另一面，刚好视线受阻，只能伸长脖子扭头看。 “故意激怒？” “道长为何要激怒你兄长？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秦思武摇头：“我也很纳闷。” “而且从他说要切磋我就觉得奇怪，这些天相处，我也大概了解李道长的性格。” “这人脸皮很厚，喜欢显摆修为，但总体上还是有些高手包袱的，不会这么轻易下场出手。” 王成咳嗽两声，小声说道：“秦兄，你知道修士耳力都很好吧？” 秦思武毫不在意：“反正离这么远，他还在与我十哥切磋，哪会分心听我说话。” “哎你说，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高手之间特有的心有灵犀？” 王成疑惑：“什么心有灵犀？” 秦思武道：“我听说高手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分辨出彼此的存在。” “或许是李道长看出我十哥很强，手痒了？” “可是我感觉你兄长好像要输了。” “是吗？” 秦思武明明看着两人是平分秋色。 “招式上看不出来，但是气息上道长要更强一些。” “不过我修为还低，可能感觉不准。”王成说道。 李常乐一掌打出，武十镰以拳对掌，李常乐纹丝不动，武十镰却后退半步。 同境界内，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交手落了下风。 李常乐忽然叹了口气，然后收手。 “我本以为激你一通，你会全力出手，但还是藏着掖着。” “我只是听说常年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修士攻伐手段极其凌厉，想见识见识。” “看来南方战场很安逸啊。” 武十镰抱拳：“道长说的哪里话，我与道长无仇无怨，怎能下死手。” 李常乐瞥了一眼他腰间别着的小镰刀，虽是法器，但看不出有何强大之处。 “你难道还怕伤到我？” 武十镰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李常乐招手收回绑缚王成和秦思武的绳子说道：“休息完了，王成继续修炼。” 秦思武走到武十镰身旁：“十哥，李道长他是自己人，虽然有时候说话难听，但是李道长是个好人。” 李常乐说道：“你少在这里套近乎。” “既然你兄长回来了，还不赶紧回家？” 武十镰问道：“请问国师大人可在观内？” “不在，去宫里了，有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国师大人平日里颇为照顾思武，我作为他的兄长，理应前来拜访。” 李常乐道：“估摸着快回来了，你要是有事可以在这等等。” 武十镰心道这人好生奇怪，还是说他能看透人的心思？ 他确实有事，而且今日非要见到国师不可。 这也是他为何一回来便直奔莲花观的真正原因。 忽然，他注意到了梁渠。 “这是？” 秦思武见到兄长，有些兴奋，话也多了起来。 “这是李道长的坐骑。” “本来是从钦天监跑出来的妖兽，但是被道长收服了。” 武十镰有些诧异，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钦天监，但从未小觑过钦天监。 钦天监修士众多，也不缺高手，怎会让一只修为只是五境的妖兽逃出？ 没想到自己随便扯了个话头等一等国师大人，竟还有瓜吃。 李常乐突然问道：“武将军，你对钦天监了解多少？” 武十镰沉吟：“钦天监毕竟是我大阳的钦天监，道长身为白玉观方外修士，在下不便多说。” 李常乐笑道：“大阳国师是我师叔，我也算半个大阳子民，我是白玉观修士，南北都不挨着，你也不必担心我是敌国奸细。” “大家都是自己人。” 秦思武听到后暗暗腹诽：“果然脸皮厚。” “李道长说的有理，是在下考虑不周。” 除了之前从徐广或是秦思武口中听到的，李常乐对于钦天监还是了解太少。 钦天监在大阳到底算是什么地位，钦天监其中的修士修为如何，钦天监平日里职能为何，他一概不知。 武十镰是有正经官职在身的武将，和秦思武徐广不同。 对钦天监了解的比较全面。 钦天监监正是仙人，其他四位监事有两名九境，两名八境。 一般事务都由明澜监事负责。 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是第六境，大部分弟子在第四境左右。 大阳各府各县都有钦天监弟子驻守，无事巡查四方，有事便是即时战力。 钦天监内关押不少妖物，看管向来很严。 不过历史上也出现过妖物出逃的事，但近百年来梁渠算是首例。 “钦天监为何要关押妖物？” “大多妖物都是为祸一方的大妖，被钦天监捉拿关押，很正常吧？”武十镰反问。 李常乐道：“寻常修士对待妖物，或斩尽杀绝，或取材炼丹炼器，或收为坐骑，这钦天监倒是颇为仁慈。” “只听说关押犯人，难道他们把妖物也当成犯人？” “刑满还释放不成？” 武十镰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毕竟也不是钦天监的修士，有些事他也无从得知。 但钦天监的修士虽然不讨喜，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 他相信钦天监不会做出什么有害于大阳的事。 所以类似秘密他不会太好奇，就像王爷手下影卫都是谁，总不能说给外人听。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李常乐看着梁渠问道：“小梁，你也是被抓回去的？” 梁渠摇了摇头。 “不是？” “你是在钦天监诞生的吗？” 梁渠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常乐皱眉：“不能人言，又不懂传音之法，实在是费事。” “我记得有种神通能将妖兽与修士的心灵相连，得等回山找三师兄研究一下。” 武十镰疑惑道：“寻常妖兽稍微有些修为便能说话，为何这大妖还不能人言？” 李常乐解释道：“因为它不是寻常妖兽，此间天地只有这一只，名为梁渠，听说过梁渠这个名字吗？” 武十镰摇头：“有何特殊？” 秦思武插嘴道：“嘿嘿，这个我来说，这梁渠乃是由世间怨念所化，多在深山大泽出世。” “道长，我说的对不对。” 李常乐瞥了他一眼：“记性不错。” 武十镰有些拿捏不准：“所以道长是觉得这梁渠出现在钦天监有些奇怪？” “敢问道长可有怀疑方向？” 李常乐摆摆手：“没有，毕竟我对钦天监一无所知。” 武十镰想说的话被噎住了。 “我还以为道长知道些什么……” 尴尬。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喜欢钦天监，也不怎么愿意接触他们。” “道长要是想查些什么，应该有些难度。” 李常乐说道：“也不是说非要查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钦天监还不值得我过多关注。” 武十镰拱了拱手，没有多说。 钦天监修士已经高傲无比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这种隐世仙门出来的弟子更是目中无人。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没有道统的通通论作散修，便是他，便是镇南王。 人间王朝也如江面上的浮萍，一个浪头打过来便岌岌可危。 他有时也会想，如果那些仙人们哪日闲得无聊想做皇帝，是否还要分一分这天下？ 不过幸好，那些仙人们似乎有更为崇高的目标。 第21章 福泽秘境 临近正午，一袭红衣翩翩落入莲花池。 武十镰领着秦思武再三拜谢国师大人的照顾之恩，而后交给她一封信，似乎是镇南王亲笔所写。 李常乐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不过他估计可能也是为了秦思武而表达谢意的客套话。 红莲看着武十镰：“明日早朝，陛下会召见你。” 武十镰早有预料，毕竟回来的任务之一就是传递福泽秘境的消息。 “无事便回府吧，不必做什么准备。” 武十镰和秦思武告退，徐广也不赏鱼了。 李常乐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不，应该说武十镰表情过于郑重了。 如临大敌一般。 李常乐看着离开的三道身影，撇了撇嘴。 “师叔，什么时候祭天大典？” 红莲说道：“时间定在三日后，等下会有人来送你们两个到时要穿的道袍。” “还要换道袍？” “我跟师妹的道袍都是上等法器，变换一下模样就好了。” 红莲摆了摆手：“随你们喜欢。” 李常乐又问：“师叔，我们具体是要做些什么呢？” “只需坐在天坛上念诵道经。” “就这么简单？” 李常乐面露狐疑，莲花观里弟子这么多，为何偏偏让他们两个登坛诵经。 他一直就没信师叔的鬼话。 因为看见师叔，他就能看见常宁以后的模样。 红莲神秘一笑。 “你们俩下山游历还不忘了来看望我，我作为你们的亲师叔，岂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这祭天大典另有玄机，少不了你们两个的好处。” “你们呢，到时只管诵经即可。” 李常乐叹了口气，师叔非要卖个关子，他也不想浪费口舌追问了。 至于好处，他倒是没太在意。 身为白玉观清风殿殿主的亲传弟子，法宝法器向来不缺。 而以他的修为，不是简单辅以外物就能提升的。 常宁还好一些，估计师叔所说的好处对常宁更有用。 秦思武回到王府以后便被武十镰拉到后院。 这里是两人年幼时习武之地，若非大事，武十镰不会带他到这里说。 “十哥，什么事？” 武十镰神色郑重：“先前与你通过书信。” 秦思武坐在石凳上，说道：“你是说要带我去南昭？” “陛下不会答应的。” 武十镰抬手打断：“你先听我说。” “此次必须带你回南昭。” “王妃病重。” 简单四个字在秦思武耳中如一记响雷炸开。 “你说什么？” 秦思武呼吸变得粗重，六神无主，下意识想喝口水，往石桌上一抓，什么也没有抓到。 武十镰缓缓开口：“王妃病重，想见你。” “王爷已经下令，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南昭。” “即便陛下不允，抗旨也要带你回去。” 秦思武猛地站起来，盯着武十镰：“母亲为何病重！” 武十镰面沉如水：“你该知道的。” “王妃生你时受的伤。” “可是……可是国师大人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秦思武神色焦急，就算被两个五境刺客刺杀，他都没有这般心慌。 “伤及本源，无法根治，国师大人也只能为王妃强行续命，如今已是油尽灯枯。” 武十镰眼神复杂，他并没有怪罪秦思武的意思。 二人感情如同亲兄弟一般。 而王妃待他如生母，虽无血缘关系，却都是真真切切的亲情。 “为何从未与我说过？” “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一个人在太安城已经够孤独了，难道还要再加一分自责与亏欠？” 武十镰看着他：“你是镇南王独子，你就该知道自己所背负的责任。” “陛下不会答应的。”秦思武重复道。 “所以我还带回了福泽秘境的消息。” 武十镰说道：“陛下如果想争这座秘境，王爷必然要从中协助，王爷在南昭为大阳尽心竭力这么多年，只是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陛下会答应的。” “这算是阳谋？” 秦思武还是摇了摇头：“就算陛下答应，明王也一定会从中阻挠。”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 “我在玉杨县遭遇了刺杀。” 秦思武将遇刺一事和自己的推测都告诉了武十镰。 武十镰深吸口气：“所以你怀疑是明王在警告你。” “在这个节骨眼上警告你，只能说不愧是明王。” “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陛下，只要陛下应允，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 秦思武皱着眉：“可是陛下真的会答应吗？” “明日自见分晓。” “你接下来这几天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上，也别往莲花观跑了。” “关于那位李道长……”武十镰顿了顿。 “此事之后，我会亲自前去拜谢。” “好。” 这一天傍晚，李常乐尝试教会梁渠传音之法，但是梁渠根本学不会。 不知是因为悟性差，还是修士的术法妖兽无法学习，总之教了它半天，还是一问一个不吱声，就学会点头了。 李常乐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天地异兽与普通妖兽的区别。 但转念一想，传说中大部分天生地养的神兽异兽都是一出世便神通广大，何况区区人言。 梁渠乃世间怨气所化，是恶的象征，应是暴戾恣睢，祸害人间，不应只做一只有事点头无事睡觉的狸猫。 初见时，李常乐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这只梁渠修为确实太低了，也没有应有的残暴性格，更像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连常宁都可以欺负它。 当然王成胆子最大时还是只敢叫一声梁兄。 翌日。 太极殿外，一众官员分列两侧等待上朝。 左侧打头一袭绯袍略显老态，此人乃是大阳宰辅顾文芳，人称顾相。 与其并列的是明王姜逸。 “明王殿下，若非大事，你不会上朝，莫非那消息属实？” 姜逸微笑回应：“顾相所说是何消息？” 顾文芳笑道：“明王殿下，与我还用得着说这种话？” 意思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不过捕风堂无论大小情报，在皇帝未发话之前他绝不会外泄。 但不是从捕风堂传出去的消息他也不会管。 武十镰带着血骑招摇过市，不消一日整个太安城都知道了，身为宰辅的顾文芳有心要查也不会太难。 一般文臣武将回太安城述职，都是要经他之手，可惜武十镰不在此列。 早朝开始，崇阳帝一身明黄龙袍端坐龙椅听着下方群臣奏章。 众人都察觉或有大事发生，因为不仅明王到场，就连国师红莲也在殿内。 有眼尖的也看到了故意站在末尾的武十镰。 日常奏对已毕，崇阳帝看向武十镰。 “武副将，说一下吧。” 崇阳帝语气深沉，仿佛是在压抑情绪。 群臣纷纷回头，注视着武十镰走到殿前。 “三个月前，例行南下探查的探子回报，我大阳与蛮国交界处的赤练山中霞光冲天。” “据多次探查，发现是一座即将现世的福泽秘境。” “周围偶有四方神兽瑞象围绕天宫的异象。” 武十镰取出一卷画。 “这是用法术拓印下来的景象，诸位请看。” 画卷展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显现，中间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恰如天上仙境，美轮美奂，仙意盎然。 “王爷推测，这座福泽秘境可能是一处仙家道统。” 殿前一片哗然。 不管什么仙器灵宝，亦或是法术秘藏，只能提升修士实力，于大阳而言其实并无实际意义。 但若是一处仙家道统却可以源源不断培养修士。 此道统专指传承之物。 据说钦天监内明镜台上悬浮着一块八棱柱，便是钦天监道统所在。 传承之物没有定性。 无论大小，无论形状。 沙粒星辰，一叶树海，道即是森罗万象。 一直侍奉在侧的刘公公适时喊道：“肃静！肃静！” 崇阳帝没有开口，武十镰沉声道：“福泽秘境开启之日就在一月后，这是我大阳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末将斗胆，这座秘境我大阳势在必得。” 站在顾文芳身后的一位官员出列。 “武将军，这座秘境在赤练山中，蛮国是否知晓？” 武十镰多看了几眼，方才认出，原来是与秦家差点结成亲家的徐尚书。 “霞光漫天，蛮国境内自然也能看到。” 徐尚书手持笏板：“陛下，微臣以为我大阳与蛮国素来不和，此次争夺秘境，稍有不慎恐引发国战。” “徐尚书的意思是将这秘境拱手让与蛮国？” 武十镰眼神睥睨，在战场上可培养不出什么温文尔雅的脾气。 “我南昭将士在战场上拼杀，徐尚书却要让大阳当缩头乌龟不成？” 徐尚书眼睛微眯：“陛下面前，请武将军注意言辞。” 不管是为了秦思雨婚约之事，还是眼下这情形，武十镰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御座之上，崇阳帝摆了摆手，看向顾文芳：“顾相怎么看？” 顾文芳出列。 “这么多年来，蛮国屡屡侵犯我大阳边境，确实多亏了大将军和南昭的将士们。” “不过两国边境互有摩擦，实属正常。” “若是国战开启，不说整个大阳，南昭的百姓们怕是要民不聊生了。” 武十镰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朝廷上下，大多文人儒士，思想迂腐陈旧，安逸日子过惯了以后便不敢动刀，也不许他人动刀。 但这座福泽秘境，崇阳帝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放弃争夺。 武十镰淡淡开口：“顾相未上过战场，不了解战争。” 随后他往前踏出一步，盛气凌人。 “想必诸位大人和顾相的看法一致。” “呵呵，诸位在家中待久了，却忘记了外面皆是豺狼虎豹。” “他们不咬你，只是因为牙口不利，院墙太高，而南昭之于蛮国便是大阳的院墙，墙上的抓痕，在里面是看不到的。” “南昭百姓从来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因为他们生怕有一天自己也要去城墙之上举起长枪。” “如今的局面，要归功于陛下的圣明，王爷的武勇。” “而诸位大人只需坐于堂前，拍拍醒木，发发牢骚便够了。” 武十镰冷眼扫视一圈，眼前这些朝堂诸公，有几个上过战场，只会夸夸其词袖手空谈，嘴上说着百姓如何如何，回到家中还是娇妻美妾山珍海味，哪里懂什么战争的残酷。 休要在此指手画脚！ 这样的人上了战场，一杀一个不吱声。 顾文芳身后一众文臣面色铁青，气得胡须乱颤。 “陛下！” 几位大人的话还没出口，崇阳帝直接抬手打断。 “武十镰，不得放肆。” 武十镰抱拳低头，没有再说话。 崇阳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武十镰说得没错，这座秘境我大阳势在必得。” 早朝过后，国师红莲、宰辅顾文芳、明王姜逸，还有武十镰被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崇阳帝开口：“我大阳高境修士数倍于蛮国。” “此次该派多少，该派第几境的，还需仔细商定。” “武副将，你对蛮国较为熟悉，说一下蛮国修士的实力。” 武十镰说道：“蛮国明面上只有两位九境修士，其中大祭司多半不会出手。” “八境修士不超过三位。” “七境修士不超过五位。” “但暗地里是否还有隐藏，无法探查。” 崇阳帝点头：“那我们便派三名九境修士，五名八境修士，十名七境修士。” “诸位意下如何？” 顾文芳说道：“陛下，可要通知监正大人？” “不必，等商定好具体人数再派人去传明澜监事吧。” 明王姜逸一直沉默，他注意力都在武十镰身上。 这位义子或许有些稚嫩，但举手投足间还真有那么一丝像秦汉生。 姜逸见过的武将数不胜数，他对秦汉生的评价是，这份能令人胆寒的气魄独一无二。 秦思武没有继承的武勇倒是让这位义子学到几分。 而红莲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仿佛眼下之事与她无关。 崇阳帝看向红莲：“不知国师的那位师侄是何修为？” 红莲回过神来，她知道崇阳帝指的是李常乐。 笑着说道：“陛下不用打他的主意，祭天大典过后他们俩便要回山继续修行了。” 崇阳帝有些惋惜：“可惜莲花观内众弟子修为尚低，倒是无人可用。” “朕还以为这次能由国师这方出一人带队，结果还是要交给钦天监来办。” 红莲道：“陛下勿怪，我自成为大阳国师那一日起，便已与白玉观割舍清楚，他们来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不好再强求他们为朝廷做些什么。” 崇阳帝深深看了一眼红莲，心中郁闷，那你还让他俩辅佐你登坛祭天？ 他早已知晓李常乐修为，有此一问只是试探，不成想红莲直接回绝了。 那日红莲带两位师侄一起入宫，他本以为是红莲想将他们纳入莲花观，提前打声招呼，现在看来真的只是来皇宫蹭顿饭。 这位女子国师，什么都好，就是随性了些，无法以常理度之。 第22章 人情世故 莲花观内，王成与梁渠正在切磋，准确来讲是他正在被梁渠蹂躏。 李常乐将梁渠的修为提升至第三境，王成根本无力招架。 他只是在激发王成的潜力，绝对没有挟私。 “师兄，你是故意的吧。” 李常乐说道：“人往往能在绝境中突破自身极限。” “二境修为对他而言已经起不到磨砺作用了。” “他修炼速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这小子似乎天生就该是修士，许多地方他自己就能融会贯通，根本不需要我的指点。” 术业有专攻，教徒这种事，他并不擅长。 把王成带上山以后，如果大师兄不愿意收徒，那就直接扔到三师兄的灵兽圈里。 三师兄虽然对修炼不怎么热忱，但也是第七境修为，而且三师兄也有弟子，教导王成绰绰有余。 李常乐给王成定过两个目标，第一次是太安城外的五十里。 这第二次，一个月突破至第三境，看起来似乎也要提前达成了。 片刻后，李常乐扔给王成疗伤的丹药。 “吃一粒，休息一刻钟继续。” 忽然耳边响起师叔红莲的声音。 “常乐常宁，来皇宫找我，刘公公在宫门外等着你们。” 李常乐想问是什么事，但是他的神识差仙人不知几何，无法这么远距离传音。 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师兄，师叔让我们去皇宫干什么？” 李常乐摇了摇头：“去了便知。” 而后又嘱咐王成：“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许偷懒。” “小梁，下手注意分寸，别把他打死。” 王成笑得很牵强。 不知是什么事，二人只得缩地成寸赶到皇城门口，看到了在这里等着的老太监。 “见过两位道长。” 刘公公声音尖细，一笑起来脸上的褶子挤到一块，不知是因为常年卑躬屈膝还是刻意而为，还有些驼背。 “国师大人让我在此等候，两位道长随我来吧。” 李常乐边走边问：“不知师叔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刘公公说道：“许是为了祭天大典的事，方才陛下与国师提起过，可能其中有些细节要与两位道长说一下。” “原来如此。” 第二次来皇宫，常宁还是不太适应，一股压力直接作用于她的道心，只好默念清心诀。 师兄妹二人跟着刘公公来到御书房门前。 “两位道长稍等，老奴前去通禀。” 不一会儿工夫二人便听到了传唤的声音。 进门后，师叔红莲，武十镰，还有两位不认识的。 他不认识明王，明王却认识他，虽只惊鸿一瞥，但太安城的高境修士在捕风堂都有记录。 李常乐一进门，便听到武十镰说：“实在是王妃病重，想念孩儿想念得紧，恳请陛下答应末将送世子回南昭见见王妃。” 崇阳帝说道：“越王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朕都看在眼里，南边能太平也是多亏了越王和你们这些将士。” “王妃既然思念心切，朕也该答应思武那孩子回去看看他母亲。” 顾文芳看了一眼姜逸，见后者无动于衷，只好开口：“陛下，此次我大阳修士南下，想必南昭境况不会太安稳，不若将王妃接到太安城，一来母子团聚，二来也好静心疗养。” 崇阳帝看向胞弟：“明王，你怎么看。” 姜逸缓缓说道：“臣弟与顾相想法一致。” 崇阳帝又看向红莲：“国师，朕记得你以前替王妃治过病？” 红莲点头：“当年王妃怀胎时受过伤，越王求到我门下，我告诉他北境妖族有一株天山雪心莲可救王妃，是他自己寻得灵药，我也只是稍加照顾了一段时间的王妃而已。” “不过如果王妃病重，我的建议也是接到太安城来。” 武十镰皱着眉看了一眼红莲，但是没有露出太多不满。 崇阳帝把武十镰细微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嘴角牵起一丝笑容。 “这样也好，武副将，你即刻启程回南昭接王妃来太安城。” 武十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陛下，路途遥远，以王妃的状况，恐怕难以承受舟车劳顿之苦。” 顾文芳试探说道：“或可让高境修士前往，一路护持？” 这根本不靠谱，说白了就是不能让秦思武离开太安城。 李常乐听得入神，忽然耳边又响起师叔红莲的传音。 李常乐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听从师叔的吩咐，缓缓上前。 “咳咳。” 御书房内，所有目光都汇聚到李常乐身上。 李常乐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我刚刚听到你们是在说让秦思武回南昭的事？” 崇阳帝故作诧异：“李道长与思武那孩子认识？” 李常乐说道：“哦，认识，他这些时日也常来莲花观。” 姜逸没有告诉崇阳帝玉杨刺杀一事，也隐瞒了李常乐与秦思武相识的真正原因。 李常乐如此说，崇阳帝也并未起什么疑心。 秦思武常去莲花观，这他是知道的，只当是李常乐待在莲花观这段时间与秦思武结识。 “那李道长对此事是何意见？” 李常乐说道：“陛下勿怪，小道只是个方外之人，不懂朝政，但略懂些人情世故。” “虽然不知道这两位大人和我师叔为何不愿意秦思武回南昭，但是我觉得吧，那王妃既然病重，想见见孩子是人之常情，就让他回去呗。” “您是大阳皇帝，也是圣明贤德之君，小道下山游历，难得能见到皇帝陛下，回白玉观以后肯定会在同门面前炫耀一番。” “您要是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我回山与师兄师姐们说起来也不太好听，毕竟情谊二字在我们这些方外修士看来还是比较重要的。” 崇阳帝眼睛一亮，说道：“朕也对白玉观神往已久，素闻白玉观的仙长都低调谦逊，国师如此，李道长亦是如此。” “他日得空，朕一定要亲自登门拜山，为道观敬上柱香。” 李常乐行了一个道礼：“那到时小道也乐意为陛下引路。” 常宁在后面满脸疑惑，师兄吃错药了？ 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照常宁想象中的画面，李常乐应该说：“你这皇帝也忒无情了，人家母子想见面你都要拦。” 而且什么叫略懂些人情世故，亏他说得出口。 但是看皇帝的模样，好像很开心。 被骗了还开心，真可怜。 还登门拜山呢，到时候连山门他都找不着。 顾文芳和姜逸心中都升起怪异之感，却无法言明。 只听得崇阳帝说道：“正如李道长所言，人之常情，朕也不是那无情之人，朕也有子嗣，也罢，便着秦思武回乡探母。” “陛下！”姜逸和顾文芳异口同声。 但被崇阳帝抬手打断：“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即刻拟旨。” 第23章 变故 姜逸和顾文芳的目光在李常乐和红莲身上来回转。 总觉得被下了套，但是没有证据。 之后红莲又与崇阳帝讨论了祭天大典相关事宜，李常乐和常宁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 听来听去也没听出有什么非要到场的必要。 最后御书房内只剩下了崇阳帝和明王姜逸。 “陛下，当真要让秦思武回南昭？” 崇阳帝说道：“逸弟，秦汉生这个人我比你了解他，他虽有野心，但是都在修行之上。” “冲锋陷阵是把好手，治世？哼，一窍不通。” “况且我把秦思武放回去，自然有办法再让他回来。” 姜逸摇头叹息：“赐婚并不是万全之策，秦思武心思深着呢，比他爹不知道聪明多少。” “呵呵，逸弟，论计谋策略，我不如你，但论对人心的把控，你还是差了些。” 崇阳帝胸有成竹笑道：“静和与他自小青梅竹马，我早就知晓他们两个互有情愫。” “秦思武虽没有继承秦汉生那股子血性，但父子俩都是重情之人，静和便是他的死穴。” “驭人，何其简单。” …… 宫门外，顾文芳作揖：“国师大人，顾某便先行回去了。” “顾相慢走。” 李常乐和常宁跟在红莲身后，武十镰靠到李常乐身侧。 “多谢李道长。” 李常乐偏了偏头：“你还是谢我师叔吧，都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武十镰看向红莲，在御书房时，他表现出来的些许不满都是做戏，出于对义父的信任，他有八成把握崇阳帝最后会答应，但当崇阳帝说出要他去南昭接王妃时，他还是慌了神。 李常乐抱怨道：“师叔，既然秦思武要回南昭，您亲自帮忙求情不就行了，还要我来演这一出戏做什么。” “您可是国师，说话总该比我管用吧。” 红莲拢着袖耷拉在小腹处，丝毫没有仙子风范。 “小孩子家家的听话就行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师叔，我不小了。” 武十镰还在场，李常乐脸上有些臊得慌。 “我都第七境了。” “又想罚站？” “师叔，我记得你以前很疼我的。” “咦，这会儿又成小孩子了？” “噗……” 最后是常宁的笑声。 武十镰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些滑稽，初见李常乐时高深莫测，切磋时李常乐一眼便能看出来他在留手，言语间还有些刻薄。 这第一印象并不算友好。 后来听秦思武说李常乐救过他，心中添了一份感激之情。 现在却觉得这位李道长是个有趣的人。 “帝心难测，你自然不懂。” 红莲开口说道：“如果我今日赞成秦思武回南昭，陛下反而不会答应。” “这是为何？” “因为陛下想看到的是一个在朝中孤立无援的镇南王。” “他手握兵权，如果朝中还有人向着他，陛下岂能安心。” “我身为大阳国师，理应为大阳社稷考虑，与秦家私交再好，也不会为了秦思武而违背陛下的意愿。” 李常乐说道：“所以师叔会选择大阳朝廷，放弃秦思武。” 红莲嘴角微翘：“可是陛下已经答应秦思武回南昭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人心难测，帝心更难测。 人间王朝的生存之道的确不适合他这个方外修士。 回去路上，李常乐在路边给常宁买了几个包子，当然用的是常宁钱包里的钱。 “师叔，我看他们那些当官的，出行都坐马车，为什么您身为大阳国师还要走路？” 红莲道：“当官的坐车，挡住了路人的视线，却也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所以师叔是为了观人间百态？” “也不全然是。” 红莲没有解释，只是抬头看了看天。 “那师叔不在意路人的视线？” “他们不会注意到我。” 李常乐闻言感慨：“又是仙人手段。” 李常乐可以凭借修为强行隐匿自身，使行人看不见他，但是仙人得道，与天地相融，行人就算看见也只会如路边石子一般毫不在意。 否则以红莲仙子下红尘般的容貌，岂能不引起注目。 所以古往今来只有仙缘深厚者才能碰到神仙。 许多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年老以后遍访名山大川，寻仙问道，终是到死也不得一见，因为仙缘不够，神仙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 因此世人多言仙人没有七情六欲。 世间苦难于他们不过过眼云烟。 可是大多数人不懂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这个道理。 少数明白的就成为了修士。 毕竟谁也不能肯定天地间第一位修士是如何开悟的，说不定便是一朝顿悟，我命由我不由天。 傍晚时，越王府的一名护卫送来一坛酒和一张字条。 “思武在这里多谢道长仗义执言。” 秦思武谢不谢他倒是无所谓，不过这桂花酿李常乐来者不拒，欣然收下。 常宁在一旁看到字条上的内容后说道：“这个秦思武还怪讲礼貌的。” “师兄，你下次跟他要银子吧，别要酒了。” “为何？” “酒又不能花，给银子多方便，他给那些家丁的抚恤都有一百两，师兄你开口跟他要，他肯定给得更多。” 李常乐卷起纸条敲了一下常宁的脑袋。 “小财迷，不要被那黄白俗物迷了眼。” “哼，你清高，你清高有本事买东西别给钱。” 李常乐发现这丫头自从独得师叔宠爱以后越发肆无忌惮了，竟敢这么跟他说话，看来得找机会教训一下。 玉杨县县衙。 一名黑衣人趁着夜色敲响了县丞的房门…… 第二天凌晨，一道密报经由捕风堂审批，明王亲自上禀给了崇阳帝。 崇阳帝震怒，早朝时大发雷霆。 王公世子遇刺，尽管秦思武并非皇室，但折损的还是皇家颜面。 顾文芳出列：“陛下，这定是敌国细作使的离间之计。” 崇阳帝冷声道：“玉杨县县丞刻意隐瞒，已犯欺君，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捕风堂监察不力，姜逸罚俸一年。” 早朝过后御书房内，顾文芳和姜逸互相使眼色，最后还是前者开口说道：“陛下，依微臣看来，世子殿下归乡之事最好还是缓一缓。” “保不齐外面还有高境细作，世子殿下万一出什么差错，越王那边也不好交代。” 崇阳帝看了一眼顾文芳，淡淡说道：“可让他随南下的修士一起去南昭。” 顾文芳又说道：“若是恰好有细作潜藏在队伍之中，世子殿下恐神仙难救。” 姜逸适时开口：“高境修士排查起来困难重重，无法短时间内确定是否有细作隐藏。” 总之这两位就是一个态度，不能让秦思武离开太安城。 崇阳帝又岂会不知，但是他既然已经答应的事不会轻易反悔。 刺杀一事要说姜逸此前不知情，崇阳帝是不信的。 现在姜逸和顾文芳串通一气，如果这次被他们拖延下来，那到底还放不放秦思武回南昭。 放他回去，这两人肯定还会有别的理由。 不放回去，出尔反尔，自己这个皇帝颜面何在，武十镰和秦思武会怎么想，国师的那位师侄又会怎么想。 国师红莲自从成为大阳国师，总是说自己已经与白玉观割舍清楚。 如果大阳能够承得白玉观福荫，甚至是让皇室子弟拜入白玉观，大阳必定会更加强盛，或许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仙家王朝。 而他当属功不可没，美名将千古传颂。 难得那位李道长愿意做牵线之人，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道长完全是出于私情，不牵扯任何政治目的。 国师红莲，宰辅顾文芳，还有姜逸，其实崇阳帝很满意他们的态度。 但是他也想听听不同的声音，又不希望从朝中官员口中说出。 李常乐恰好填补了这个空当。 “此事再议，退下吧。” 顾文芳和姜逸只好作罢。 片刻后。 崇阳帝吩咐左右：“摆驾莲花观。” 第24章 上善若水 “道长，我感觉自己快要突破了。” 刚与梁渠切磋完一场的王成吃下丹药，一边调息一边说道。 李常乐道：“水到渠成即可，不必刻意寻求突破机会。” 然后伸出手，龙影棍现于掌中。 “这根龙影棍便是你的了。” “可是道长，我还只是第二境。” 李常乐笑了一声：“我想告诉你的是修行不必急于求成，厚积而薄发根基才稳。” 王成纳闷：“那为什么道长之前还要我在一个月之内修成第三境？” 李常乐被问住了，他的确不擅长教徒。 只好敷衍说道：“这一个月只是为了看看你资质如何，勉勉强强算是块修行的料。” “接下来你只需按部就班修行即可，戒骄戒躁，快慢有度，对你突破中三境会有所帮助。” 王成点了点头，觉得李道长说得很有道理。 “还不接棍？” “谢谢道长。” 王成接过龙影棍，忽然有些局促：“道长，真的给我吗，是不是太贵重了？” 李常乐看到王成的模样，忍俊不禁：“这棍子于我又无用，你要是用不习惯那便还我。” “虽是上三境的法器，但能称得上贵重的也只有这上面的龙纹，仙人刻画，其中道韵深厚，你可以时时感悟。” “如果你悟性高，说不定还能感悟大道，对日后成仙也有帮助。” 说完，李常乐又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执着于钻研这上面的龙纹，要是真这么容易的话，我也不会将这龙影棍给你。” 李道长说起话来还是这么无情，王成心中如此想到。 李常乐向外面看去，青青正领着崇阳帝进来。 “皇帝来了。” “什么皇帝？” 王成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 “道长，那就是我大阳的皇帝陛下？” “我听说皇帝出行，不都是先喊驾到吗？” 李常乐说道：“什么驾到不驾到的，我们去迎接一下，多少给皇帝点面子。” 王成有些心虚，道长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幸亏离得远。 王成跟在李常乐身后，虽然很好奇，但是他不怎么敢抬头看。 “见过陛下。” 崇阳帝笑容和煦：“李道长不必多礼。” “近来政务繁忙，许久未来莲花观听国师讲道了。” “师叔在茶室，我带陛下过去。” 自从李常乐把莲花池占了以后，红莲打坐都在静室内。 常宁偶尔会过去帮师叔斟茶。 “陛下，后日便是祭天大典，陛下不用在宫中吗？” 李常乐一边走一边问道。 崇阳帝笑道：“正因如此，才需聆听国师讲道以静心。” 路过凉亭，崇阳帝停下脚步，似是要赏鱼。 李常乐只好陪着皇帝坐下。 “师叔肯定已经知晓皇帝来访，为何不出来？” 李常乐可没什么兴趣陪皇帝聊天。 崇阳帝醉翁之意不在酒，池中鱼儿甚多，他却是一眼没看。 “李道长，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李常乐疑惑：“陛下有何事会让我帮忙？” 崇阳帝说道：“事关秦思武，能否请李道长护送他回南昭。” “我？” “道长是知晓秦思武在玉杨遇刺之事的。” 李常乐一怔，不过皇帝既然知道刺杀一事，肯定也知道是他救下了秦思武，这般说也算开门见山。 崇阳帝继续说道：“虽不知到底是哪方势力的细作，但想要以此来离间南昭与朝廷，多半是蛮国细作。” “既然能派出两名五境修士，谁也不能保证是否有更高境界的修士在外环伺。” “已经让捕风堂去查了，不过道长也知道，高境修士手段玄奥诡谲，查起来困难重重。” “眼下朝廷要派往南方大批高境修士争夺秘境，想必李道长听说了。” 李常乐摇头：“师叔未曾与我说过。” “哦？” 崇阳帝笑道：“那李道长是否有兴趣一同前去？” “据探查，此次现世的福泽秘境规模不小，很有可能是一处仙家道统，李道长若是有意，给道长一个名额也无妨。” 李常乐想了想后婉拒，理由是师妹想家了。 福泽秘境，中洲有不少，大部分都是些高境修士的闭关之所，虽有道韵残留，但没什么好东西。 不过经年累月，也有许多仙宗遗迹被岁月封印，偶尔现世一两处都会引得天下修士趋之若鹜。 可李常乐不在此列，他八角铜盘坠中的宝贝之多足以开宗立派。 这秘境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崇阳帝也不再强求，继续说道：“本想让秦思武与修士队伍一起南下，但是出了这种事，修士队伍中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了。” “那为何不等查完再南下？”李常乐问道。 “时不我待，秘境开启之日就在一月后，祭天大典结束，修士队伍便要启程南下，已经来不及了。” “有钦天监两位九境监事坐镇，倒是不用太担心，不过若是让他们保护秦思武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毕竟我在明敌在暗，高境修士突然暴起，九境也可能来不及救援。” 李常乐无奈问道：“那陛下就信任我？” 崇阳帝笑道：“李道长既是白玉观修士，又是国师的师侄，我岂会不信任道长？” “况且李道长心地善良，对于秦思武之事也是热忱，担当护送人选再合适不过。” 李常乐脸皮抽搐。 师叔你快来看，这皇帝在道德绑架我！ 他只是听了师叔的话，所以才在御书房替秦思武说话，秦思武能不能回南昭关他屁事。 他很想说陛下你误会了，但是碍于师叔，又开不了这个口。 李常乐问道：“如果我不护送他回南昭，陛下可还有其他人选？” “或者说陛下还让不让秦思武回南昭？” 崇阳帝说道：“此中原由也是与李道长说过了，为了秦思武的安全，不能冒这个险，可是王妃病重，若是拖延久了思劳过度，恐怕病情还会加重。” “难办啊难办。” 李常乐看着崇阳帝满脸忧郁的神情，只好说道：“陛下容我考虑考虑，毕竟我与师妹下山已久，也该回山修行了。” “这是自然，道长是方外之人，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崇阳帝说道。 李常乐没有注意到的是崇阳帝自称我而不是朕。 不多时，崇阳帝起身走向茶室。 又过了一会儿，常宁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 李常乐看着她：“干什么呢，怎么跟做贼一样。” 常宁说道：“皇帝来了，师兄怎么不提醒我，我刚刚在打瞌睡！” 李常乐嗤笑：“这也能怪我？我又不知道你在打瞌睡，再说了，我总不能大声喊常宁，皇帝陛下来了，你快出来吧。” “你应该怪师叔，刚刚皇帝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她肯定知道的，但是没有叫醒你。” 总算逮到机会诋毁师叔了。 但是常宁根本听不进去。 “对了常宁，刚刚皇帝拜托我护送秦思武回南昭。我们要不要答应？” 常宁想了想问道：“南昭和青云山顺路吗？” 李常乐说道：“如果我们的目的地是南昭，中途去一趟青云山，那就是顺路，可我们是要回青云山的，去南昭要多绕一圈。” “那能不能走到青云山时让他自己回去啊？” 李常乐眼睛一亮：“按理说这么做不道德，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切前提是基于李常乐知道那两名五境修士不是蛮国细作，而是那位明王派的。 不过这毕竟是秦思武的推测。 万一真有什么蛮国细作，秦思武出了事，自己只是办砸了倒是无所谓，就怕给师叔丢人。 想来想去还是得跑一趟，因为他觉得师叔肯定会答应皇帝这个请求。 他开始后悔来太安城了，师叔这明显是把他当壮丁了。 “师兄，皇帝为什么要请你护送秦思武？” “因为他怀疑路上会有人害秦思武，别人信不过，就信我。” 李常乐又开始在师妹面前吹嘘：“怎么样，连大阳皇帝都知道你师兄的厉害了。” 常宁白了他一眼：“我猜是因为师兄喜欢出风头，连皇帝都听说了，所以才请你护送秦思武。” “我何时喜欢出风头了？” “师兄你这叫当局者迷，明明爱显摆还不自知。” “我什么时候，咳咳，王成你没用过法器，这龙影棍你上手可能不太适应，抓紧磨合去吧。” 李常乐发现这小子竟在看他笑话。 王成乖乖走到远处开始修炼。 “我显摆什么了？” “修为啊，师兄总爱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且还对钦天监之流不屑一顾，人家好歹还有仙人坐镇呢。” 李常乐说道：“可钦天监在白玉观面前的确不入流。” 常宁煞有其事道：“师兄，你别忘了我们修行讲究的是清静无为，我估计如果我们在外面惹了事，能为我们出头的也只有二师姐和四师兄了。” “像大师兄，三师兄，五师姐他们，虽然对我们很好，但是以他们的性格，师弟师妹在外闯了祸肯定不会管的。” “除非我们小命不保，等死翘翘以后说不定会帮我们报个仇什么的。” 李常乐道：“可我们并没有惹祸。” “要说唯一意料之外的事也就是抢了梁渠。” “但是钦天监还没有那个胆子为难我们。” 常宁继续说道：“我这是在告诫师兄，要上善若水。” “我们修道之人，要常怀谦卑之心，就像水常往低处流，甘愿处于卑下，而江海因位于低下，纳百川之细流，是为百谷之王，保持谦卑之心，就是要学水之德，此乃上善若水。” 常宁昂着头，一副说教模样。 李常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感觉这丫头怎么突然长大了？ 他还是第一次从常宁口中听到这种话。 李常乐笑道：“你这是在说教我？” 常宁故作无奈状：“当师兄的总是思虑不周，做师妹的自然要帮忙找补一下。” “还找补一下，你上哪学的这个词？” “不过你这次说的很对，我的确是思虑不周了。” 李常乐忽然发现常宁好像不只是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师妹了。 师兄妹二人彼此都露出欣慰的目光。 “师妹长大了……” “师兄认错了……” 可惜道门没有读心之术…… 第25章 一件隐秘 王成将法力注入龙影棍中，虽然做不到像李常乐那般轻易控制纹路流转，但也能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用力握了握，挥动几下，没有感觉到任何特异之处。 正如李常乐所言，想感悟其上道韵没那么容易。 “梁兄，陪我切磋一下。” 王成此刻信心大涨，龙影棍在手，三境大妖也敢战上一战。 梁渠眼皮抬了抬，不怎么想搭理他。 但那日李常乐把王成“赏”给它当了坐骑，自己也应该学李常乐调教自己那般好好调教一下王成。 小小蝼蚁，竟敢跟梁渠大爷称兄道弟。 要不是修为被封，要不是李常乐不许，它真想一巴掌拍死王成。 梁渠偷偷瞄了一眼李常乐，发现后者并没有注意这边。 于是欣然接受王成的切磋邀请。 虽只有三境修为，但勉强可以现出真身虚影。 只见梁渠浑身毛发飞舞，身躯逐渐变大，蓬松的尾巴遮天蔽日，身后虚影若隐若现。 王成握紧龙影棍，梁渠气势不同以往，他有些拿不准。 梁渠身形一闪，下一刻出现在王成身前，利爪如刀锋凌空斩下。 王成反应很快，立即抬棍抵挡。 梁渠的爪子触碰到龙影棍时，只见其上龙纹亮起，力量竟被削弱三分。 王成根本没有受到太大冲击，还有余力将梁渠挑开。 被挑飞以后，梁渠没有再次扑过去，反而开始游走。 好似一只围困猎物的大猫，正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它以前战斗只靠本能，当日被崔定轲拖延那么久，除了那家伙宝物实在是多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它与人战斗起来太笨，不懂变通，只会正面强突。 与王成这些天切磋下来，进步的不只有王成。 它也学会了什么叫避其锋芒，什么叫伺机而动。 梁渠小心翼翼，但是王成本意只是想试试自己如今的实力。 反正本来梁渠修为就比他高得多，他也没有丝毫胜负欲。 王成提棍朝梁渠冲了过去。 李常乐瞥了一眼，没再关注。 他不担心王成受伤，即便断胳膊断腿也无所谓，下山前大师兄赠与他很多疗伤丹药，都是大师兄亲手炼制的上三境灵丹妙药。 给王成这个境界疗伤足以称得上生死人肉白骨。 只要王成还有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况且龙影棍在手，梁渠就算以三境修为全力以赴，王成应该也能招架。 李常乐和常宁坐在凉亭中看莲花。 此时入秋，莲花早已过了花期，但满池莲花还是未见凋败之色。 或许是因为常年受红莲道韵洗礼，已然超凡。 “常宁，我很久没有检查你的修为了。” “师兄干嘛说些扫兴的话。” 对于修为，常宁没有丝毫羞耻心。 “你下山时就是三境，现在还是三境，难道你就这样回山？” “师兄不也还是七境吗？” “你跟我比什么，上三境本就修行缓慢，你看看人家王成，这马上就要突破到第三境了，接下来就该超过你了，我带他回山是准备拜托大师兄或者三师兄收他为徒的，你以后就是他的小师叔，你不嫌丢人吗？” “那也只是辈分大，我年纪又不大。” 李常乐看着实在是扶不上墙的常宁，无话可说。 其实他也该看开了，或许每个人所擅长的事都不同。 但他想不通的是当年师父把常宁抱上山难道不是因为这丫头仙缘深厚吗？ 虽然李常乐常常自视甚高，但事实也是如此，他就是在一众白玉观弟子中都是难得的仙苗，所以师父才把他带上了山。 修行不到二十年便已是上三境，要知道修行越到后期晋升越难。 有些修士一辈子也无法突破至上三境。 为何要分上中下三大境，就是因为每三境便是一道坎，考验的是根基和悟性。 要么根基足够深厚，修行刻苦稳扎稳打，然后厚积薄发。 要么悟性异于常人，一步一顿悟，天生仙人圣体，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李常乐还听说过一种晋升方法，依靠祭炼活人血肉汲取其中精华的邪道之法。 据说六千年前，中洲有一邪宗大行此举，致使凡俗几近死绝，最后还是白玉观和道妙山联合天下间正道修士一齐出手才将这邪宗道统尽数湮灭。 李常乐又看了看那边的战况，罕见地梁渠被压制了。 王成没这个本事，全凭手中的龙影棍。 许是棍子用久了，龙影棍一上手便如臂使指。 李常乐偷偷将梁渠的封印松动一些，达到了三境巅峰。 王成差一步三境，与此时的梁渠整整相差一个境界。 李常乐想看看在龙影棍的加持下，王成是否能跨阶而战。 突然感到法力涌现的梁渠身形顿了顿，而后直直扑向王成。 王成还是抬棍阻挡，但这一次的冲击使其后退半步。 “梁兄好大的力气！” 王成兴头起来后，愈战愈勇，丝毫没有察觉眼前的梁渠修为提升了。 崇阳帝和红莲刚好走出茶室，看到了这一幕。 李常乐想假装看不见，但奈何这皇帝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李道长，这位也是白玉观弟子？” “算是吧，路上收的。” 崇阳帝看了一会儿，赞叹道：“少年英才。” 李常乐随口附和：“他资质尚可，本来想去从军入伍，但是到了太安城自己又反悔了。” 崇阳帝闻言仔细打量王成：“如此说来倒是可惜。” “看这架势似是要赢，这棍子有些特殊。” 李常乐转过头：“陛下也懂修行？” 崇阳帝笑道：“不懂，不过看得多了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我有几个儿子，也好习武，不过钦天监不收，宫里也没什么好师傅教他们修行，不知道李道长有没有兴趣带他们回白玉观。” 皇帝的儿子，那不就是皇子吗？ 这皇帝还真是一点谱不摆。 李常乐依然婉拒：“陛下，白玉观并没有广收门徒的规矩，我这下山一趟，若是带回去那么些人，恐惹师父责骂。” “不过日后若是有缘，可去青云山转转。” 崇阳帝笑着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护送一事，李道长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常乐看向旁边事不关己的师叔。 “全凭师叔做主。” 崇阳帝也转头看向红莲。 红莲轻笑：“我的提议，陛下不听，此事何需我做主，你若愿意，便去，不愿意，陛下也不会强迫你。” 崇阳帝又看向李常乐。 要凭本心的话，李常乐是不会接下这档子差事的。 但看师叔这话里有话的模样，李常乐要是说个不字，下场可就不是罚站那般简单了事了。 “也罢，日行一善。” “正好青云山与南昭也算顺路，我就陪他走一遭吧。” 崇阳帝心满意足地走了，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常乐道长与国师一般，都是心怀仁慈之人。 待得崇阳帝走后，李常乐感叹：“这位皇帝陛下真可怜。” “真是自己想方设法地往坑里跳啊。” 红莲说道：“他只是有些自负，秦思武一事，我越是反对，他就越放心让秦思武离开太安城。” “其实放秦思武回去，对于朝廷与南昭之间也会有好处。” 李常乐问道：“什么好处？” “好处便是镇南王如果承情，那么南昭与朝廷上下一心，大阳社稷更加稳固。” “那如果镇南王不承情呢？如果镇南王要造反呢？” 红莲摇了摇头：“造反不是那么好造的，你把钦天监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 “除非南昭能请动两位仙人坐镇，才有跟朝廷叫板的实力。” “宰辅顾文芳也好，明王姜逸也罢，眼界还是太窄，凡俗不知仙人手段，仙人之下，修士再多，仙人也可拂袖间令其灰飞烟灭。” “况且南边蛮国虎视眈眈，南昭可不敢将后背交给敌人。” 有了红莲的解释，李常乐倒是懂了，这么说来崇阳帝也是知晓其中道理，所以才会放心秦思武回南昭。 但既然如此，何苦把他“囚禁”在太安城将近二十年。 李常乐又想起那夜与徐广的交谈。 这些门门道道弯弯绕绕，还真是术业有专攻。 “师叔，你跟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红莲说道：“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关系，只是我与王妃算是好友，她是位极好的人，怀秦思武时被蛮国巫师暗算，情况危急之下镇南王求到我这里，之后的事我在御书房时已经说过了。” 李常乐似是想起些什么：“那天山雪心莲我好像在哪听说过。” “北境妖族是不是有一位妖王叫天山雪狐？” 红莲点头：“天山雪心莲正是天山雪狐的伴生灵物。” 李常乐疑惑：“天山雪狐乃是地仙妖王，镇南王如何能讨要到天山雪心莲，那时他是何修为？” “况且以北境妖族和大阳的关系，镇南王能从北境活着回来就难能可贵了，还能从妖王手中要到伴生灵物？” 红莲轻笑一声：“我当时也有过疑惑。” “不过他失去了一条胳膊，并且修为从那之后再无寸进。” 李常乐啧啧道：“有些妖族有食人血肉的嗜好，莫不是镇南王用自己的一条胳膊做了交易？” “这算是隐秘吗，师叔说给我们听没关系吗？” 红莲不置可否：“算是隐秘，但是你又不会与他人说。” 李常乐什么性格，红莲作为师叔，岂能不知。 如果眼前的是他二师姐，红莲一个字都不会提。 至于常宁，向来不关心这种事。 “砰”的一声，梁渠倒飞而出。 王成这一棍子实打实地抽在了梁渠的肚子上，直接将其扫飞出去。 梁渠皮糙肉厚，震得王成虎口生疼。 梁渠在地上滚了几圈稳住身形，人性化的眼睛中尽是难以置信。 它竟然没打过王成？ 李常乐看向这边露出笑容，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枚小巧古朴的戒指。 “王成过来。” “这枚戒指内有空间，可用来储物，不过只能储存死物。” 王成接过戒指，戒指自动吸附在他的食指上。 “储物法器珍贵异常，要好好保管，轻易不要示人。” “去继续修炼吧。” 第26章 两个道心缺陷 李常乐看了眼时辰，说道：“师叔，我要出去一趟。” 常宁问道：“去哪，我也要去。” “我去王府，莫名其妙接了这档子差事，我得去敲打敲打那小子以泄心头之恨。”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这两天秦思武没来，李常乐找不到机会教训他。 现在好了，自己成了他的护卫了。 若是路上秦思武敢惹他不高兴，直接丢到深山里喂大猫。 常宁还是跟了出来。 师兄妹二人走在街上，偶尔也能引起行人注目，不过在太安城待了这么久也快习惯了。 李常乐注意到街边有人群聚集，似乎是个算命的摊位。 一个衣衫破烂的老道士正在跟顾客扯皮。 帆布上的字倒是挺唬人的。 “无有始终。”李常乐念叨一声。 “看来这民间的算命道士也知晓一些道家经文。” “常宁，你一直跟着五师姐整理道经，知不知道凡俗道士们到底传承自何处？” 常宁说道：“五师姐说过，无论凡俗还是修士，道家传承皆出自三清。” “不过我们修士更注重修自身，凡俗道门更注重济世救民。” 李常乐点头：“不错。” “走，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摊前才发现帆布下还有一行小字：“算命求签，一两银子。” 李常乐当即就要掀摊子，什么玩意就敢要一两银子？ 想自己一路上与人做法事祛病消灾，不比这只会动动嘴皮子装神弄鬼的算命道士辛苦？ 为何他敢要一两银子？ 李常乐让常宁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老道，你要是算不准，我就把你的摊子掀了。” 老道士抬眼一看，李常乐和常宁也是一身道袍。 于是说道：“后生莫要胡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犯，来往皆是苦主，何必在这里与我争锋。” 李常乐怒极反笑，这老道士竟把他们当成同行了。 “我不是来跟你抢生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这老道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你要是算得准，一两银子奉上，你要是不敢算，我现在就把你的摊子掀了。” 老道士伸手将桌上的银子收了起来。 “小友想算什么？”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便算一算姻缘如何？” 常宁翻了翻白眼，师兄又开始做梦了…… “道法自然，万事随缘，其中男女之姻缘最是奇妙难言，需二两银子。” 李常乐黑着脸，转头看向常宁。 常宁捂住胸口，说道：“没银子了！” “算我借你的，等以后我再还你。” “师兄哪来的银子还我？” 李常乐说道：“我还不能跟秦思武要吗？” 常宁闻言变脸飞快：“师兄说的哪里话，我的银子就是师兄的银子。” 老道士见钱眼开。 “我观小友乃是有缘之人。” “小友伸出手来。” 李常乐照做，把左手放在老道士面前。 老道士观了手相，又观面相，对着李常乐好一顿看，最后三枚铜钱置于龟甲之中开始卜卦。 六爻卜卦之术，李常乐将其归为民间技艺，向来入不了眼。 今日就看这老道士能憋出什么话来。 “小友应是已有心上人。” “但你们正如春花与秋雨，难得相见，便是如遇甘霖。” 李常乐微微一怔：“霖？” 常宁也目露惊奇之色，这老道士为什么偏偏作此解释，为什么偏偏用甘霖来比喻师兄如今的感情。 难道师兄心心念念的青霖仙子还真的是师兄命中注定的姻缘？ 这也太扯了，一见钟情也不是这么见的。 李常乐表情严肃看向常宁：“再拿二两银子。” 这次常宁不肯了，她觉得师兄状态不对。 这老道士的话像是有一股魔力，让师兄迷了心神。 老道士捋了捋山羊胡，笑道：“一人一日一卦，后生，算得多了就不灵了。” 而后他看向常宁。 常宁警惕地说道：“我不算。” 老道士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串手链。 “老道今日与二位有缘，这手链送与你们，可避邪挡灾。” 李常乐接过，郑重道谢。 常宁拉着师兄的袖子，低着头离开了摊位。 太丢人了，师兄怎么一想到青霖仙子就六神无主的，到时候万一真成了好事，师兄还不得处处都依人家，一点主见都没有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她要把师兄给纠正回来。 一路上常宁都在想事情，越想脸色越难看。 师兄将来如果被那青霖仙子乱了道心怎么办？ 如果青霖仙子不喜欢师兄怎么办？ 师兄会不会一蹶不振，然后道心破碎，境界大跌，再无寸进…… 不行，她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师兄应该永远站在前面顶天立地，怎么能受一点情伤便道心破碎呢！ 李常乐歪着头有些纳闷：“你想什么呢，一直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常宁否认。 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师兄树立起一颗强大的道心了。 但是该怎么做呢？ 师兄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性好友，在山上时也只与二师姐和五师姐关系比较好。 “师兄应该多见识一些漂亮女子，这样他就能以平常心对待。” “可是应该去哪里找漂亮女子呢？” 常宁犯了难，她决定回去后问一问师叔。 “但是祭天大典之后就要离开太安城了，要不要请几位漂亮女子同行？应该要花银子吧……” “要不要让师兄去出卖色相，勾引几个漂亮女子。”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呀！” 常宁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李常乐一直在盯着她。 李常乐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常宁随口敷衍。 李常乐停下脚步，一只手搭在常宁额头上。 “我还以为你突发癔症呢。” 常宁拍开他的手说道：“我在考虑正事呢，师兄别打扰我。” 李常乐嗤笑：“你能有什么事？” “这事情可大了，师兄你到时候就感谢我吧，如果没有我这么贴心的师妹，真不知道师兄你将来该怎么办。” 李常乐眼睛一亮：“难道你想帮忙撮合我和青霖仙子？” “不对，你哪来这本事，你跟人家又不熟。” 常宁叹了口气：“师兄，我发现了你一个天大的弱点。” “很严重，可能日后要影响道心。” 李常乐十分配合，露出严肃表情，问道：“什么弱点？” “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一定会帮师兄克服这个弱点的。” “好吧，那便要多谢师妹了。” 李常乐转而说道：“这手链你戴上吧，那老道士想来是有些本事的。” “这天下能人异士真多啊。” 李常乐再次发出感叹。 常宁接过手链戴在手腕上，模样倒是挺好看的，但她也没当成什么贵重东西。 老道士三言两语把师兄哄得鬼迷心窍了，常宁反正对那老道士没什么好感。 二人来到越王府门前，常宁好奇打量了一番，王府门面还是挺气派的。 门房老张虽只见过李常乐一面，但这些王公贵族府上的管事都有些眼力见，还未通禀，老张便连忙引着李常乐进府。 负责传话的家丁先他们一步，秦思武得知后不免有些惊喜。 “李道长，常宁道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王兄没有一起？” 李常乐说道：“闲来无事溜达溜达。” 秦思武领着二人进入会客厅，亲自斟茶。 李常乐端着架子浅啜一口，说道：“有个坏消息。” “你可能回不了南昭了。” 秦思武举着茶碗的手突然顿住，问道：“此话何意？” 李常乐不急不缓地说道：“皇帝已经知道你被刺杀的事了，他们怀疑是蛮国细作，因为不能确定是否还有高境修士细作在外潜藏，所以不放心你离开太安城。” “这是今日皇帝来莲花观亲口所说。” 秦思武闻言皱起眉头，然后放下茶碗说道：“早不知道晚不知道，为何偏偏这个时候知道。” “想必是明王故意为之。” “不愧是明王，竟将这一步当做了后手。” 李常乐嘴角翘起，秦思武越慌他就越开心。 “你还有心情夸赞，不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秦思武的确心急如焚，可是现在武十镰不在府上，他也并无主意。 李常乐狡黠一笑：“不过呢，你我相识一场，你若是诚心求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这你别管，就看你心诚不诚了。” 秦思武思考片刻后皱起眉头：“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可以打动道长。” “我有的道长不缺，道长想要的我恐怕也拿不出。” 常宁突然说道：“五十两，不，五百两银子。” 二人同时看向常宁，李常乐露出询问的目光。 常宁又说道：“你给我们五百两银子，我师兄就能帮你离开太安城，而且是光明正大地离开。” “你说什么呢常宁！”李常乐传音。 这丫头吃错药了，要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秦思武脸上阴郁散开，立即说道：“别说五百两银子，就是府上所有金银细软都送给道长也可以。” “我这就去取。” 秦思武跑了出去，李常乐看着常宁：“你要银子做什么？” “我虽然说过跟他要点银子，但我这次来是专门为难他的。” “你这一开口，显得我很肤浅。” 常宁不理会师兄的唠叨，有了银子她就能去请漂亮女子同行了。 不过五百两够不够？算了，不够的话再来跟秦思武要。 片刻后，秦思武领着一群人抬着箱子。 “这是两千两，都送给道长，外加三大坛桂花酿。” 常宁双眼放光，白花花的银子太晃眼。 “师兄，给我个储物法器！” 常宁不想收入八角铜盘坠，她要给这些银子单独放在一个储物法器里。 这么多银子摆在面前，李常乐只觉得无形中有股引人堕落的力量向自己袭来。 自古钱财动人心，李常乐也不例外，他不是圣人，他知道钱财是好东西，也知道那白花花的银子难挣，所以他才会对那老道士心生不满。 李常乐一拂袖背过身去：“我不要你的银子，三坛桂花酿足矣。” 他自诩天纵之资，却差点被这两千两银子污了道心，自责需自省。 他虽修为很高，但经历太少，下山游历一载，却也从未见识过这么多银子，此刻方知俗世诱惑种种，都不如这黄白俗物威力大。 这一关，来的巧，过得也快。 多亏常宁，让他的道心更进一步。 李常乐道心通透，但常宁可不管这些，还在嚷嚷着师兄给我个储物法器。 以前李常乐只觉得常宁是在山上日子过惯了，下山也能受得了苦日子不乱花钱，现在发现这丫头不是节俭，竟真是个财迷。 师妹嫌师兄丢人，师兄也嫌师妹丢人。 李常乐将三坛桂花酿收进袖里乾坤，拉起常宁便走。 常宁胳膊伸得老长，但还没来得及够到箱子就被李常乐拉走了。 留下秦思武在原地不知所措，道长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出了王府，李常乐黑着脸教训常宁：“你刚刚在做什么？” “修道之人岂能为区区钱财所动。” “你的道心太不坚定了，回去之后抄写道经，你也别指望师叔庇护，这次我是认真的。” “这些天你实在是太懈怠了。” 常宁能感觉到师兄没有开玩笑，她承认自己刚刚确实被银子晃花了眼，但这可都是为了师兄啊！ 她有些委屈，又不敢把要银子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毕竟为了师兄请漂亮女子这种事说出来，可能会被教训得更惨。 “抄多少？”常宁苦着小脸，咬牙问道。 她决定扛下来，师兄的强大少不了背后任劳任怨默默付出的师妹，她心中如此想到。 “抄多少得看我心情，如果我觉得你没有丝毫醒悟，那就一直抄。” “臭师兄，不理你了！” “你理不理我都要抄。” “哼！” 第27章 天坛之上 武十镰回到王府后听着秦思武的叙述，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站在他的角度，无法十分信任李常乐。 毕竟李常乐只是方外修士，如何能左右皇帝的决定。 但奈何秦思武已经“死心塌地”了。 他仔细回想御书房经过，崇阳帝其实是有意松口的，只是为了试探国师大人才会说出让王妃来太安城的决定。 李常乐恰好将白玉观搬了出来，正中崇阳帝下怀，顺水推舟之下既能得到李常乐的好感，又能与白玉观牵扯上关系。 可这都不能作为谈判的筹码，崇阳帝答应让秦思武离开的前提是秦思武能平安无事到达南昭。 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放秦思武回去是为了那一大群南下的修士。 有镇南王照应，争夺秘境的把握会更大。 所以这算是怀柔之策，都把你儿子平安送到你手上了，这秘境争夺你也该尽心尽力。 但眼下的情况是，崇阳帝不敢放任秦思武离开太安城。 除非明王承认那日刺客是他派的，但他怎么可能承认。 “李道长还说什么了吗？” 秦思武摇头：“他只说让我求他，没说怎么帮我。” “李道长这个人脾气古怪，性子也有些跳脱，但他一般不会说谎。” “要去莲花观一趟吗？” 武十镰思忖道：“不必去了。” “陛下旨意未变，就先不要操心了。” 他其实疑惑为何崇阳帝会先去莲花观将此事透露出来。 而李常乐又为何主动提出帮忙。 “按那位常宁道长的意思，并非是帮忙出逃，而是能得到陛下首肯。” 李常乐是否与崇阳帝有什么约定，不然为何那般肯定？ 武十镰想不通，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这其中哪有什么用意，只是李常乐觉得不爽想来教训教训秦思武，奈何被常宁打乱了节奏。 师兄妹二人回莲花观正值晌午，囊中羞涩下不起饭馆，只在路边摊买了些吃食。 李常乐早已辟谷，吃东西只为满足口腹之欲，常宁修为尚低，不吃饭还是会感觉到饿意。 这些天常宁时常跟着师叔出来享受山珍海味，倒是不怎么馋嘴，不然该抱怨一句师兄为何不收下那些银子了。 李常乐和常宁坐在莲花池畔的凉亭中，只是两人的座位换了。 祭天大典在即，宫内宫外都忙碌起来。 天坛的选址是由国师红莲亲自选定，恰好在皇陵与皇宫的中轴线上，位于太安城北侧。 以捕风堂为首，禁军，金吾卫，钦天监四方联合守卫。 捕风堂有三位六境修士，崔侠常年在外，负责北境事务。 林幼常对内，负责捕风堂大小事宜。 剩下一人名为楼大忠，本应负责南方蛮国谍报，但是镇南王手下影子众多，不需要捕风堂帮扶，楼大忠在南方处处受阻，只好回来复命，这也是明王姜逸对镇南王有所顾忌的原因之一。 楼大忠平时与林幼常一起负责管理捕风堂，不过有什么“杂活”都是他来办。 比如这次守卫天坛。 禁军和金吾卫本质上都是士兵，管理起来倒也听话。 比较难办的是钦天监这群白衣，个个拿鼻孔看人，安排点事总要问为什么，根本不懂上下之分。 楼大忠见到钦天监修士恨不得直接绕道走，可他是总负责人，出了事就是他的错，他也无法放任那群钦天监修士无所事事。 这些天钦天监领队换人了，换了个哑巴过来，整日只知道抱着剑坐在墙头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修为多高呢，五境而已就摆这么大谱。 “哎，换班了。”楼大忠仰头喊了一声。 白夜闻言飘飘然落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大忠在后面龇牙咧嘴，他有股冲动，他想上去掰开这小子的嘴看看到底长没长舌头。 “共事这么多天，一个字儿都没说过，这是压根儿就没看得起我啊。” 楼大忠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也来坐坐这墙头。” 跟着的捕风堂众人起哄：“头儿，我也想坐！” 楼大忠骂道：“滚蛋，都给我巡逻去。” “我数到三，谁跑得最慢今晚守夜。” 一个老道士晃晃悠悠从远处走来，老道士穿着一身破烂道袍，身材消瘦，山羊胡，贼眉鼠眼，手中持着一道泛黄帆布，上写“无有始终”四个大字，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算命求签，一两银子”。 老道士旁若无人，从楼大忠眼皮子底下经过，楼大忠却毫无察觉。 哒哒哒，伴随着木杖拄地的声音，老道士一步一阶登上了天坛。 一道模糊的影子闪现。 那道身影面对老道士：“你要干什么？” 老道士声音沙哑。 “贫道只是来看看这天坛建的如何了。” “哼，在本座面前，你最好不要自称贫道，除非你这具行走人间的分身不想要了。” “呵呵呵，还请手下留情，我这具分身还想多活几年呢，我这就要南下了，多多保重。” 老道士说完转身便走，又拄着木杖一阶一阶走了下去。 经过楼大忠时，老道士打了个喷嚏，一股妖风袭来，卷起尘土。 楼大忠被漫天的风沙喂了一嘴土，直喊倒霉，这破墙头谁爱坐谁坐，他反正不坐了。 “晦气，那小子有毒吧。” 楼大忠骂骂咧咧地走了。 天坛之上那道模糊的影子似是在看着老道士远去，直到老道士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那道影子才缓缓消散。 楼大忠转悠着转悠着，忽然又看见了白夜。 本想绕道走，但鬼使神差的还是凑了上去。 “我说你整天抱着剑做什么？” 白夜没有搭理他，不过今天的楼大忠似乎格外烦人，势要让白夜开口。 “唉，你们钦天监的修士都有毛病吧。” “懂不懂什么叫前辈，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白夜睁开眼睛：“我在修炼。” 楼大忠嘿嘿一笑，极其猥琐。 “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共事这么多天，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白夜没有回答。 “得，又成哑巴了。” “修炼修炼，也没见你修出什么花来，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白夜以一种漠视一切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楼大忠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第28章 功德金身 据传天地还未开化时，中洲之地尚处蛮荒，那时盛行人祭之风。 把活人当做祭品，祷告上苍，以求神明庇佑。 后来圣人降世，开教化传文字，摒弃陋习，立三纲五常，为这混沌不堪的世间建立了规矩。 大阳自开国以来，每年春祭，祈求上天赐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崇阳帝登基后，昭告天地皇祗，百年为一纪，每一纪要开天坛，祭天地，以保佑国祚永昌。 李常乐终于是等到了祭天大典当天。 卯时不到，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已经聚集在太玄门外。 金甲禁军排列两侧，拱卫着仪仗队伍。 崇阳帝一身明黄龙袍坐于龙辇，身后是皇子公主，静和公主也在其列。 静和不太安分，常常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 仪仗队伍由太安城北门出城，浩浩荡荡，向着天坛行进。 红莲站在天坛上，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队伍。 “常乐常宁，坐于天坛两侧，开始诵经。” 李常乐和常宁依照师叔的指示，盘腿坐下。 常宁打了个哈欠开始念诵道经，但是李常乐嘴唇压根没动，他正在仔细感应周围。 始一登上天坛，李常乐便感觉周身环绕着一股恢弘浩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是天地灵力，也非道韵之力，以他的见识，竟也认不出。 “师叔，这到底是？” 红莲缓缓道：“人间王朝之气运。” 李常乐惊讶：“我为何能感觉到大阳的气运？” 红莲没有解释，只说道：“此次祭天大典，我会借大阳气运为你们俩凝聚一道功德金身。” “功德金身？” “人间庙宇所供奉神位便是上界仙佛的功德金身所化。” 红莲说道：“凝聚出功德金身，成仙后将大有益处。” 李常乐沉吟：“师叔所修，便是这功德香火一道？” “可是我……” 红莲神色一冷：“你们师父迂腐顽固，只知闭关修道，可是这人间仙路早已断绝！” “世间修士只能修成地仙，根本无法登临天门，唯有再开辟一条香火大道，以人间香火之力成就功德仙位，逍遥天地不受三灾九劫，天道不灭我即不死。” “这才是真正的仙路，唯有这一条路尚可通天。” 李常乐沉默不语，当年师叔与白玉观断绝关系的真正原因，他有所耳闻，但不甚了解。 他只从大师兄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其他观内知情者大多闭口不谈引为禁忌。 更有偏激者直接将师叔视为了邪修。 不知为何，李常乐此时心中所想竟是师叔当年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师叔这是想与三清争道统？” 人间香火，尽归三清，红莲想以香火证道成就功德仙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且不说天道是否无情，就是三清老爷恐怕也不会容许这等行径。 道门弟子皆是三清道统，白玉观也好，道妙山也好，供奉的都是三清神像。 红莲自然也是三清门下，抢祖师爷饭碗，岂不是大逆不道？ 白玉观当然容不得红莲。 李常乐不想凝聚功德金身，他不是刚刚踏入修行的修士，他的道早已开始，并不适合这香火一道，凝聚功德金身也无用处。 如果常宁愿意，试一下倒也无妨。 可是他又怎么拗得过师叔。 “乖乖坐下。” “为你俩凝聚功德金身，又不是让你俩入香火之道。” “届时金身入主体内玄都门，成仙之后金身反哺金丹，玄都境可斩天地境。” 李常乐心中骇然，凡人之极是为九境，九境之后悟道入超凡，是为陆地神仙，也称地仙。 地仙又分为三个境界，黄龙境，玄都境，天地境。 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难以逾越，纵使你仙人转世也不能越阶而战。 “此乃绝不外传之法门，我门下并无亲传，你们俩是我最疼爱的小师侄，这也是我作为师叔赠与你们的造化。” “师叔，凝聚功德金身需要什么代价？” 如果能有一种法门，可使玄都境越阶而战天地境，李常乐不相信不需要任何代价。 红莲说道：“只是消耗些许大阳国运罢了。” 李常乐皱眉，盗取一国气运修炼法门，这真的不算邪修吗？ 紧接着又听到师叔解释：“气运无形无质，只是虚数，虽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也非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大阳国泰民安，皇帝贤明，国运正值昌盛，消耗一些并无影响。” “凡事盛极必衰，现在消耗一些国运，反而会对大阳有好处。” 李常乐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我刚刚还在想师叔这大阳国师当的也忒不称职了，竟然监守自盗。” 天坛之外，楼大忠坐在墙头上遥望。 仪仗队伍速度不快，他只能看到些许马蹄踏过扬起的尘土。 墙头上只有他一人，白夜本该与他一起，但是楼大忠不知道这家伙跑哪里去了，他也懒得管。 反正对着个哑巴也是无趣，说话全都是对牛弹琴。 楼大忠因为之前常年在外，与钦天监打交道比较少，只是知道钦天监名声不好。 特别是在一些达官显贵的口中，尤其严重。 都是自持身份之人，自然容不得钦天监修士那般趾高气昂。 至于白夜，说好听点叫性子孤傲，说难听些就是目中无人。 忽然一袭白衣跃上墙头。 “你这家伙还神出鬼没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楼大忠被吓了一跳。 “你倒是清闲，陛下仪仗都快到了你才来。” “国师大人和她的两位师侄已经登上天坛了。” 白夜闻言朝天坛看去，倏而眉头皱起，那人似乎有些面熟。 “你说国师大人的两位师侄？” 世所罕见！ 楼大忠像是看见什么稀罕物一样看着白夜。 这是这些天来白夜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见楼大忠跟傻子一样，白衣追问道：“我问你话呢，天坛上的那是国师大人的师侄？” 楼大忠这才点了点头：“是啊。” “道号是什么？” “这我怎知。” 白夜翻下墙头匆匆离去，楼大忠不明所以，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对于钦天监修士也算见怪不怪了，白夜更是怪人中的怪人，偶尔突发恶疾也属正常，他可以理解。 不在这碍事更好。 如此想着，楼大忠也跳下墙头，开始吩咐属下列队迎接仪仗队伍。 第29章 祭天大典 大阳祭天大典，太安城百姓纷纷出城观礼，都跟在仪仗队后面。 今日也是大阳国庆之日，崇阳帝已经颁布法旨，每百年便举行一次，这不同于春祭，绝大多数太安城百姓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鼓乐恢弘浩远，崇阳帝缓缓登坛，脸上并无波澜却显庄重万分。 天坛上香烟缭绕，红莲将玉圭交给崇阳帝。 崇阳帝踱步天坛中央，既然是祭天地，所以并无神位。 “承天地垂象示教，砥砺我大阳子民。” “今日，朕谨以诚挚之心，虔诚之志，恭祭天地，以祈国泰民安。” “朕闻天道酬勤，天地垂顾有德之国，朕自即位以来，夙夜匪懈，致力于国家大业，期冀承天之佑，福泽万民。” “然朕深知，国之兴衰，在于民心，民之安危，系于天意。故今日朕以此诚心，祭告天地，以垂怜我大阳子民，赐福我泱泱大国。” 崇阳帝的声音回荡在天坛之上，庄严肃穆。 伴随着崇阳帝念诵的祭文，李常乐清晰感应到周身汇聚的大阳国运越来越多。 红莲手掐法诀，天坛之上散发出朦胧金光。 下方众人皆以为神迹，虔诚叩礼。 静和公主终于看到了秦思武，不顾礼仪跑到其身边。 “思武哥哥，之前怎么没看到你。” 秦思武低声说道：“睡过了头，刚到。” “哈哈，思武哥哥真笨，为了今日能早起，昨日我早早就睡下了。” 静和公主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趴在秦思武耳边说道：“思武哥哥，这里好无聊，我们去玩好不好。” 秦思武看着她，眼神怜惜。 皇宫里勾心斗角，兄弟姐妹也无亲情可言，幸而静和受宠，否则以她的单纯性子，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自己就要离开太安城了，以后也没办法再照顾她。 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她。 “你呀，陛下还在为大阳祈福，你身为公主岂能儿戏。” “父皇说的什么，我又听不懂。” 秦思武向外看了看，他本就站在队伍末尾，就算离开也无人注意。 秦思武拉起静和公主的手便走。 “我们去外面。” 楼大忠本来在门口守着，见世子殿下拉着公主殿下偷跑，也不敢管只顾行礼。 外面都是前来观礼的太安城百姓，人数太多不得入内，只能在外面远远见礼。 秦思武拉着静和远离鼓乐之声，远离烟火之气。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静和公主小脸微红。 秦思武长长舒了口气，决定还是直接说明会更好一些。 “静和，我可能要离开太安城了。” “去哪？” 静和公主并未意识到秦思武话中的意思。 “去南昭，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呀，什么叫不回来了？” 秦思武说道：“祭天大典之后，我就要南下，今后可能很少有机会再回太安城。” “本来想着一走了之的，但是我怕你这丫头想不开再怨恨我不告而别，到时候哭鼻子还要人哄。” “正好今日见到，也不用我再往宫里跑一趟。” 静和公主平静地听着秦思武叙说，只是双眼有些无神。 “那我以后要找谁玩？” “思武哥哥，你能不能不走。” 秦思武苦笑：“可南昭是我的家，我不能一辈子待在太安城。” 静和公主低下头，肩膀有些耷拉，她不想秦思武离开，但是又不想让秦思武难过，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复杂的心情。 忽然，她抬起头说道：“那我也要去南昭。” “你？” 秦思武摇了摇头：“你是未出阁的公主，陛下能许你私自出宫，但不代表会允许你离开太安城。” “何况是去遥远的南昭。” “静和，人终归是要经历离别，你要学着长大，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自立，不要总是任性。” 静和公主反驳道：“我哪有任性！” “呵呵，是我说错了，你一直很懂事，其实是我有些迷茫了。” “这些话说给你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等我回到南昭以后，一定会给你写信，宫里没什么人能陪你解闷，我也会给你寄一些新奇玩意，免得你无聊。” 静和公主重重点头：“你要每个月都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你写，见字如面，这样我们还是在一起。” 秦思武说道：“李道长说的没错，你真的很懂事。” “李道长是谁？” “是个好人，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是对我有大恩的人，但是他脾气不怎么好，不过总归是个好人。” 李常乐不知道自己在秦思武心中这般高大，现在的他只觉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剥离，十分难受，他下意识稳固道心对抗着这股力量。 金光笼罩天坛，也笼罩了李常乐和常宁。 李常乐眉头紧锁，一股向外撕裂的力量拉扯着他的魂魄，他向常宁那边看去。 常宁此时面无表情，看不见丝毫痛苦之色。 脑海中响起师叔的传音：“不要抵抗。” 李常乐并非不信任师叔，只是修为太高做出的本能反应，反观常宁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心，所以才感觉不到痛苦。 金光开始融入到李常乐和常宁的身体，只是整个天坛都被金光包裹，没有人能察觉到这细微变化。 崇阳帝手持玉圭，祭文念诵完毕。 只见崇阳帝转过身，缓缓走到天坛边缘，俯瞰人群。 “此次祭天大典，一是为我大阳国泰民安，祈求天地庇佑我大阳国祚绵延，万世永昌。” “二是为即将南下的修士壮行，朕不以一个皇帝的身份，仅代表大阳子民，我祝你们秘境之行凯旋。” 一众修士齐齐出列，三位九境站在前方，其中两位白色羽衣老者乃是钦天监的两名九境监事，道号明言、明悟。 另一位九境修士叫万江真人，是忠于大阳皇室的高境修士之一。 崇阳帝目光扫过众修士的面孔，除却两位仙人，这些修士已然占了大阳半数国力。 福泽秘境，大阳势在必得。 钦天监内，白夜身形匆匆登上明镜台。 “明澜师叔。” “当日抢夺梁渠的那位高手其实是国师大人的师侄。” 明澜盯着他：“你说什么？” 白夜将在天坛所见告诉了明澜。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弟子看清了，天坛上的就是那人，还有他的师妹。” 明澜沉吟道：“非是景暄道人所为，而是他的弟子……白玉观素来有弟子下山游历的传统，他是为了来太安城拜访师叔，抢夺梁渠是他的一己之私，与白玉观毫无关系……” 白夜疑惑：“为何国师大人不告诉我们，难道国师大人不知道？” 明澜思忖道：“我那日去莲花观为了打探景暄道人的消息，已经将梁渠之事告知国师，她师侄前来拜访，想必国师大人肯定会问询，除非他有意隐瞒，未曾告诉国师大人。” “可既然要隐瞒，为何还要来太安城，又为何敢在天坛露面？” 明澜轻叹：“还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是一种无视，也是身为白玉观弟子的底气，他们瞧不起钦天监，所以不当回事。 白夜问道：“那既然跟白玉观没有关系，是否可以跟他讨要梁渠？” “此事我会告知监正，由他做决断。” “好了，你回天坛去吧，不要落人口舌，说我钦天监修士不懂事。” “是。” 第30章 金身已成 白夜驾驭剑气赶回天坛，正好赶上大典结束。 “你挺会挑时间啊。” 楼大忠不免调侃。 白夜没有搭理他，而是注视着天坛上面那道被金光笼罩的身影。 红莲以诵经祈福为由，让李常乐和常宁继续待在天坛上，崇阳帝也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功德金身尚未完全凝聚，还需要一些时日。 以三天为限，诵经三天为大阳祈福，吸收汇聚在天坛上的大阳气运。 李常乐和常宁此时体表都散发着朦胧金光，与四周逐渐相融。 李常乐细细感应自身变化，体内法力涌动，修为正在缓步提升。 功德金身加持之下，神识竟比之前强大一倍有余。 “是刚才魂魄上的变化？” 红莲开口解释：“你们的功德金身是借助大阳气运凝聚而成，在大阳境内，天地有感，神识会得到天道加持。” 李常乐说道：“那我们是否也可以接受大阳百姓们的香火？” “找个山头，立座神像，这跟供奉神位有何区别？” 红莲笑道：“区别就是你们并不是仙人，况且你们不走香火之道，接受香火供奉也无用处，反而会受到因果牵累。” “你们这功德金身，只有在成仙之后才有大用处。” “现在只是略微提升实力，加强神识，对你们的修炼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常宁一直在旁边听，自己好像用不上这功德金身…… “师叔，我能成仙吗？” 听到这话，红莲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常宁啊，修行一事旁人无法帮你，只能靠你自己。” 李常乐在一旁打趣：“说不定你哪天开窍，一步悟道直接超凡入圣了。” 这不是信口胡说，真的有类似传说。 但那都是天生仙体本就不是凡俗，寻常修士想靠悟道一步登天只能说是绝无此种可能。 红莲瞪了李常乐一眼。 “这世上也有一种灵物，叫先天道果，吃下以后可以立即成仙。” 李常乐狐疑：“我怎么没听说过？” “真有这种好东西？” 红莲故意斜着眼看他，吊足了胃口。 李常乐无奈：“好师叔，快告诉我吧，让弟子长长见识。” 红莲继续说道：“成仙以后，黄龙气淬体，这个阶段称为黄龙境，体内积聚的黄龙气足够以后可以尝试冲击玄都门，玄都门打开后，体内自成一片洞天世界，洞天大小取决于黄龙境时积聚的黄龙气多少，而这也直接影响自身实力。” “除了天生仙体，人体内的玄都门都是闭合的，这先天道果的作用便是开启体内玄都门。” “以这种方式打开玄都门，虽会成就仙体，但无根基支撑，徒有其表，修为自然也无法寸进。” 李常乐不禁说道：“即便是这样，这种灵物也算弥足珍贵了。” “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因为此物只在海外仙岛或可寻得，中洲之地从未出现过。” 李常乐啧啧两声：“海外啊，不成仙不可出海，常听前辈们说海外凶险，想必我这等修为去了就是石沉大海。” 红莲欣慰点头：“嗯，难得有自知之明。” “师叔，我向来都有自知之明。” “专心凝聚金身吧，别浪费了这汇聚起来的气运。” 钦天监明镜台，监正盘坐于悬浮在空中的八棱柱前。 明悟明言已经回来，四位监事都聚集在此，脸上或有忧虑之色。 明悟首先开口：“既然已经知晓梁渠下落，直接登门讨要就是了。” 明言附和道：“远远瞧见国师大人那位师侄，只是七境修为，我等亲自出面，想必他也会给些薄面，梁渠毕竟于他无用，只能当个稀罕坐骑。” 听得这话，明澜却是摇头：“薄面？这可不一定。” “抢了梁渠，却大摇大摆来太安城，还在天坛露面，显然是没把我钦天监放在眼里。” 明言说道：“也不见得，说不定只是仗着自己是国师大人的师侄，有所依仗，我们只需向国师大人说明利害，相信国师大人会让其交出梁渠的。” 明澜黑着脸：“那你去说？” “自然是要明澜师弟前去，我哪有明澜师弟能说会道。” 明澜是四位监事里最晚晋升的，这三位师兄有什么事都要他去做，久而久之钦天监就只剩下他这一位能办事的监事，诸多事宜皆由他来管理。 明澜看向监正。 监正颔首：“你便去一趟莲花观。” 明言说道：“三日后吧，国师和她的两位师侄需要在天坛上诵经祈福三天。” 笼罩天坛的金光已经消散，只剩李常乐和常宁体表还散发着淡淡光芒。 凝聚功德金身的过程很顺利，只有开始时李常乐为了对抗魂魄撕扯受了些苦。 常宁肚子有些饿。 三境修为几天不吃不喝也无大碍，只是常宁平日里懒散惯了，一顿不吃饿得慌。 按照李常乐的性格，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反而会惯着常宁，不过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师叔不开口，李常乐也没有多说。 常宁能跟师兄撒娇耍赖，但是在师叔面前却稍微拘谨些。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有红莲这位仙人护法，期间也无事发生。 “师叔，这功德金身是否可以自显？” “肉身也受金身加持？” 红莲说道：“功德金身妙用多多，但你们不愿走香火之道，所以只能运用一些较为粗浅的手段。” “无法外显，但是金身已经融入肉身之中，你们现在的肉身比之前也要强大不少，但还达不到跨境的层次。” “我也说过了，功德金身现阶段只能帮你们略微提升实力，真正发挥作用还要等成仙以后。” “日后多行善事，积攒功德，对金身也有裨益。” 李常乐悉心受教。 常宁突然哼唧起来，用手撑着膝盖，模样甚是痛苦。 李常乐上前扶住常宁，问道：“怎么了？” “腿……腿麻了。” 李常乐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始无情嘲讽：“谁叫你平时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次打坐也不超过一个时辰，腿麻了吧，活该。” 常宁苦着脸，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打坐了。 红莲看向远处：“我们回观吧。” 随即化作一道长虹，裹着李常乐和常宁飞向太安城。 第31章 钦天监来人 莲花观内，王成盘坐于莲花池畔。 龙影棍放在腿上，时时感悟其上道韵，虽然连皮毛都未曾参透，但还是对修行有所助益。 王成睁开眼，呼出一口气，喃喃道：“突破后感觉修行速度变慢了。” 他将这半个月苦修所得融会贯通，又加上感悟龙影棍，在李常乐离开的第三天，突破到了第三境。 “不过道长说过下三境没有瓶颈，只需按部就班修炼即可。” “修行越到后面越难，这是应该的。” “这龙影棍上的道韵真是深奥啊，难以参悟，就算想问道长，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李常乐告诉他不用太执着于龙影棍上的道韵也是为他好，他自知修为太低，对道的感悟太浅显，这道韵乃是仙人所留，连李道长都说难，更何况他。 而且这道韵所包含的是那位仙人前辈对于大道的感悟，修行是自己的事，每一位修士的道都是不同的，他人之道可以参悟，却不可以入道太深，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王成深知这一点，当年他师父所留下的手札中也有类似道理。 “王兄！”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王成寻声看去，果然是秦思武和徐广。 “咦，怎么感觉王兄有些不太一样了。” 秦思武仔细打量着王成，但是他一介凡俗无法看穿修士修为，只是感觉王成整个人的气质变了。 王成露出笑容：“修为突破。” “是吗，我说怎么看起来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了。”秦思武由心祝贺。 “李道长还没回来？” “应该是今天回来。” 秦思武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塞到王成手里。 “马上就要离开太安城了，这是二百两，你收着。” 王成没有接，疑惑道：“这是作甚，好端端的为何给我银子？” 他还欠着秦思武十两银子，都记在心里呢，打算等以后挣到银子再还。 秦思武说道：“吃穿用度都要用到银子，你又无营生手段，总不能事事都麻烦李道长。” “银子对我而言，就是大白菜，你不用推辞。” “我给那些下人的抚恤都有一百两，何况你我的交情。” “我也是怕你不肯收，这点银子真不多。” 二人推推搡搡，王成还是不肯。 他也不是穷困潦倒之人，自己也有点积蓄，虽不多，一年半载的温饱足以。 “这样吧，王兄，你不是要送我功法？” “那我收下你的功法，但你也要收下我的银子。”秦思武说道。 王成心中怪异，这不成了卖功法？ 可是秦思武说的没错，吃穿用度都要用到银子，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家底，全凭一腔游侠热血，如今跟了李道长，确实不能再任性胡来。 王成考虑良久，只收了一百两。 “哦对了，你可不要对李道长提及此事。” “为何？” “李道长不喜黄白俗物，若是知道你收了我的银子，恐怕要罚你。” 王成点了点头，记在心里。 秦思武注意到王成手中的龙影棍，看着有些眼熟。 那夜他醉了酒，就只记得李常乐和王成陪他喝酒，其余的都忘了。 “这棍子是法器？” 王成点了点头：“道长赐予的，名叫龙影棍。” “看着就很不凡。” 徐广眼力好些，一眼看到了棍上龙纹，竟觉得有些心神恍惚。 “这上面的纹路有些不一般啊。” 王成解释道：“道长说这是一位仙人前辈亲手刻画的，内含仙人道韵。” “但是太过玄奥，我还参悟不了，徐先生能看出什么吗？” “仙人刻画？”秦思武惊讶。 “这么一件法器定是价值不菲，原来李道长不喜欢银子单纯是看不上，随手拿出一件法器怕是能买下整座王府了。” 徐广神情严肃点了点头：“不愧是白玉观弟子啊……” 刚进莲花观，李常乐打了个喷嚏。 有些纳闷，平白无故怎么打喷嚏？ “师兄生病了？” “七境修士岂会生病。”李常乐没好气道。 然后便发现了秦思武和徐广。 “师叔，您好歹也是大阳国师，修行之所岂能让外人想进就进？” “这小子天天来这串门，也太不尊重您了。” 红莲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谁霸占了她的修行之所。 自从接了护送差事，李常乐想起来就心烦。 秦思武还敢来这里找不痛快。 李常乐看到王成刚好把龙影棍递到秦思武手上，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法诀一掐，龙影棍瞬时下坠，秦思武根本拿不动。 幸亏腿脚伶俐，要不然得砸到他脚上。 咚的一声，龙影棍掉在地上，秦思武都能感受到地面震动。 “这……”王成疑惑。 “这么重？” 秦思武蹲下想再拿起来，手指头都要扣进去了，龙影棍依然纹丝不动。 “哼，区区凡俗也敢妄图拿起龙影棍。” 一道冷哼传入几人耳中。 秦思武转头一看是李常乐，不由惊喜。 李常乐压根不看他，转而训斥王成：“我赐你的法器怎能轻易交由他人观看。” “再有下次我便收回龙影棍。” “是，道长。” 王成虽然很听话，但秦思武根本不怕他，早就把他的性格摸透了。 “道长，我今日是专门来谢你的。” 秦思武一揖到底，态度极其诚恳。 “陛下说，道长愿意保护我回南昭？” “不愿意。” 李常乐说道：“所以我打算只送你到青云山，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秦思武(⊙-⊙)… 不过秦思武察觉到常宁似乎在憋笑，李常乐多半是在吓唬他。 当日还说路见不平不关他事呢，后来不还是去救下徐广。 青青道姑走进莲花池畔，对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向茶室。 “国师大人，钦天监明澜监事求见。” “让常乐去见他。” 青青只好又来找李常乐。 “常乐师兄，国师大人让你去见一见钦天监的明澜监事。” “钦天监？去钦天监吗？” “不是，明澜监事已经在观外了。” 登临天坛，李常乐就已经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 只是没想到钦天监这么快，自己刚回莲花观就派人来找，看来钦天监还是想要回梁渠。 李常乐翻看过古今异兽录，除了那段具有传说色彩的描述，梁渠并无其他特殊的地方。 青青领着李常乐来到莲花观门口。 李常乐审视着眼前之人，一身白色羽衣，两鬓灰白，上了年岁，眼角皱纹细密，还是天生笑脸。 “明澜……” 李常乐心中思索，想起那日钟子季说自己师父叫明澜真人，便是眼前这人？ “阁下是钦天监的明澜监事？” “是，道友是？” 李常乐轻笑：“我叫李常乐，收服梁渠当坐骑的人。” “门口不是说话之地，进来说。” 李常乐引着明澜来到莲花池畔的凉亭中坐下，还给他倒了杯茶。 常宁乖巧坐在一旁，王成和秦思武还有徐广被赶了出去。 梁渠如临大敌，李常乐把它抱在了怀里。 明澜开口：“李道长远来是客，那日两名弟子不知深浅或有顶撞，我替他们向道友赔个不是。” 第32章 赌得赌不得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常乐没想到这明澜真人说起话来如此客气。 “明澜监事培养出的弟子通情达理，不曾无礼，还热情邀请我去钦天监做客。” “哪里哪里，还是道友豁达，不与晚辈弟子们计较。” 常宁在一旁看着两人互相吹捧，打了个哈欠。 李常乐咳嗽两声，说道：“还是开门见山吧，明澜监事此行所为何事。” 明澜看向李常乐怀里抱着的梁渠：“为了它，还请道长将梁渠交还于我钦天监。” 李常乐呵呵笑道：“还？这梁渠是我收服的坐骑，你却让我还给你们？” 明澜说道：“道长不是要开门见山？何需有此一言。” 李常乐又说道：“说起来我还是你徒弟的救命恩人，那日我若不出手，他们必死无疑。” “我不向你们讨要报酬，你们却跑来要我收服的坐骑？” “这是何道理？” 明澜脸上笑容不减，这是想讨要好处？只要有的谈那就一切好说。 只听得李常乐又说：“不过我什么都不缺，你们也不用惦记着拿宝贝来换梁渠。” “梁渠从你们钦天监逃出来时浑身戾气，跟了我半个月，性子收敛，乖巧听话，甚至知道护主，请问你们钦天监能调教出这般听话的灵兽吗？” 明澜表情僵住，没有预料到李常乐竟一点商谈余地都不留。 “李道长，这梁渠在外终究是个祸端。” “道长可知梁渠由来？” 李常乐轻蔑一笑：“你是想说梁渠出世，会引起国家兵祸？” 明澜摇头：“不仅如此，梁渠更是世间邪念的集合体，倘若不加以看管，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李常乐微微皱眉，这个倒是不曾听说。 他看了一眼此时人畜无害的梁渠，就凭这货？ 失控又能如何，自己一巴掌就能拍死它。 不过李常乐还是问道：“如何失控？” 明澜说道：“梁渠天生地养，为世间怨气所化，以人们心中恶念为食，此时梁渠还处于年幼阶段，暴戾不显，日后成长起来会越加凶残，终有一日，梁渠自身承载不了那些怨气，便会化为这世间最为邪恶强大的妖物。” 李常乐淡淡说道：“这都要以它能吸收到这么多怨气为前提，若是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大阳国泰民安，又何来怨气可言？” “梁渠者，见则其国有大兵，道长刚才自己还曾说过。” “传说预言不可尽信。” “道长，这种事赌不得。” 李常乐反问：“区区五境大妖都能从你们钦天监逃出，你既知梁渠利害，却不严加看管，反而跑到我这里打马后炮？” “为何你钦天监的过错要我来弥补？” “不要以为我是好说话的可以随意拿捏，旁人怕你钦天监，我可不怕。” 明澜没想到李常乐变脸如此之快，白玉观弟子确实可以不用在乎钦天监的面子。 这次差事不好办呐。 “道长，先前是我考虑不周，钦天监看管不严被其逃出，责任在钦天监，没有理由让道长归还。” 明澜正色道：“但梁渠对于钦天监确实有大用处，只要道长开口，钦天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回梁渠。” 李常乐嗤笑一声：“先前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不还是为了钦天监利益。” “我若是问你梁渠有什么用处，你恐怕也不会告诉我。” “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你们能拿得出手的，我未必想要。” “这样吧……” 李常乐顿了顿：“让梁渠自己选，如果它愿意回钦天监，那我就把它还给你们。” “若是它不愿意，那此事就不要再谈了。” 明澜神色有些难看。 “道长这是在开玩笑？” “梁渠自钦天监出逃，怎可能自愿回来。” “那它为什么要逃出来呢？”李常乐问道。 明澜觉得李常乐在戏耍他，但是他又拿李常乐没有办法。 况且这是莲花观，国师一定在看着此处，明澜堂堂八境修士，对一个七境晚辈放低姿态，已经足够说明态度了。 奈何这个李常乐不近人情，非要撕破脸皮。 国师大人为何不出面，李常乐此举又是否是国师的意思。 梁渠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明澜，已然表达了自己的选择。 李常乐说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常乐继续说道：“我师叔是大阳国师，与你们钦天监同为大阳做事，我也不好给她惹麻烦。” “我白玉观同门之间若是起了矛盾，一般会上论道台一较高下。” “双方各下赌注，一战定输赢，败者将赌注奉上，自此恩怨了解，不可再起争端。” “现在不如将梁渠作为赌注，我与你们钦天监上台论道，你们尽管派人，八境也好，九境也好，我统统接下，胜败不论，毫无怨言。” “如何？” 明澜深深看了一眼李常乐。 “李道长，这种事赌不得。” 李常乐揶揄：“怎么，难道明澜监事怕了我一个七境修士？” “什么赌得赌不得，若是不怕，有何赌不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澜也无法做决定。 “此事容我回去上禀监正。” 明澜说完便要走，一袭红衣拦住了去路。 “国师大人。” “师叔。” 红莲神色冷漠，声音宛如冰块撞击。 “以梁渠做赌注，上中下三大境各派一人上场，三局两胜。” 明澜有些震惊，国师红莲竟然亲自下场。 明澜微微躬身：“是，我会将此事禀告监正，由他定夺。” 待明澜走后，李常乐不禁问道：“师叔，为何要三局两胜？” “上哪找下三境和中三境的修士来论道？” 红莲说道：“中三境青青可以算一个名额。” “下三境你自己有。” “青青师妹？” “她只是第四境的修为。” 李常乐不解，既然已经划分三大境界，自然是修为越高越好，钦天监若是派六境修士出战，青青怎么可能打得过。 王成加上龙影棍，李常乐还是有些信心的，不过对于青青，他实在是毫无底气。 这位师妹平日恬静淡雅，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像是能出手比斗之人，唯一有点嘴馋，但论道又不比谁胃口大。 “况且青青师妹是莲花观弟子，这么一来岂不成了莲花观与钦天监的赌战？” “皇帝会坐视不管吗？” 红莲轻笑：“就是莲花观与钦天监的赌战。” 第33章 民心之争 李常乐不知道为何师叔要掺和此事。 他都已经向那明澜说的很明白了，是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才提出赌战。 若是没有师叔这层关系，钦天监连赌战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这做师侄的真是为了师叔着想，为了莲花观和钦天监的关系着想。 师叔却直接跳出来把他和莲花观绑在了一起。 “师叔，钦天监和莲花观都隶属于大阳朝廷。” “还关乎两位仙人，大阳的皇帝陛下不可能让你们闹矛盾吧？” 李常乐有所顾虑，还是因为师叔是大阳国师。 红莲嘴角含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陛下会同意的。” “因为这是一次打压钦天监的好机会。” “陛下苦于钦天监威势久已，但钦天监在百姓心中地位稳固，无法撼动。” “仅凭莲花观弟子坐诊各大医馆救死扶伤还不够。” “需要有人告诉百姓，钦天监的神仙们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而你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来可以代表莲花观，二来你身为白玉观嫡传，钦天监不敢以势压人，你也不怕得罪他们。” 李常乐好奇问道：“师叔对我这么有信心？” “万一我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红莲冷笑：“你要是敢打不过，你也不用回山了，以后我就把你绑在莲花观门口供人观赏戏耍。” “嘿嘿，师叔我开玩笑的。” “弟子以白玉观之名，绝不辜负师叔所望。” 李常乐又说道：“但是师叔，中三境能不能换个人，不是我瞧不起青青师妹，是怕青青师妹四境修为上台吃亏。” “莲花观可还有其他弟子可以出战吗？” 红莲摇头：“观内弟子青青修为最高。” “所以你跟王成，必须要赢。” “王成虽初入三境，但有龙影棍加持，三境之内没有敌手。” “变数只在你，身为白玉观年轻一代最优秀弟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你是第七境，钦天监大概不会派九境监事出手，而明澜不好战，所以你的对手极有可能是另一位八境监事，明剑。” “人如其名，是一位剑修，以攻伐凌厉着称。” “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剑修，你应该见过其中一位，叫白夜。” 李常乐点头，记起了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剑修弟子。 “明剑步入八境多年，实力比之明澜要强大不少。” “对你而言是个不错的对手。” 既然红莲都这般说了，李常乐自然不会大意。 回想起那个叫白夜的小子，实在是傲气得很。 修为不高，脾气倒是不小。 那日险些动手，要不是李常乐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凭他五境修为敢跟上三境动手，下辈子投胎都叫他当不了人。 “这件事要告诉皇帝吗？”李常乐问道。 “此事你无需操心了，好好备战即可。” 李常乐忽然发现又要在太安城耽搁时日了。 大阳要派遣修士南下，不知要把这次论道放到修士离开太安城之后还是之前。 但是据师叔所说，崇阳帝要大肆宣扬，为论道造势，想必会将论道安排在修士南下之前，应该不会拖太久。 红莲道身消散，李常乐这才看出站在面前的原来并不是师叔真身。 仙人就是好啊，自己也要抓紧修炼才行。 常宁啧啧两声：“师兄又要出风头了吗？” 李常乐本想无视师妹调侃，但想起那年白玉观与道妙山的论道，因为常宁害自己没能跟青霖仙子说上话，心头就是一痛！ “呵呵，要不让青青师妹先上场，如果她赢了，那就不让王成上场了，让你上场。” “不行！你要是敢让我上场，我就输给你看！” 李常乐看着如此恬不知耻的师妹，心里更痛了。 自己天纵之才，为何会有这么不求上进的师妹？ 李常乐传音给外面的秦思武三人。 “进来吧。” 秦思武有些惊讶：“道长，明澜监事跟你谈了什么，脸色竟那般难看。” 李常乐没有解释，转而问道：“你对钦天监的明剑监事了解多少？” 秦思武摇头：“这个得问徐广，他负责影卫，对各种情报了如指掌。” 徐广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呛到了。 李常乐看着他：“你不是说不怎么了解钦天监吗？” 徐广咳嗽愈发激烈。 李常乐没好气道：“行了行了，赶紧说。” 徐广如释重负：“明剑监事，八境修为，成名于百年前，一人独闯北境，听闻在妖王手下都能全身而退，不过这些年由于教导弟子，很少出手，门下有个叫白夜的弟子资质极好，在钦天监也算是年轻弟子中最优秀的几人之一。” 李常乐抬手打断：“别说其他，就说明剑。” 徐广继续说道：“此人剑术通天，有白衣剑仙的称号，据传两位九境监事也只能与其打成平手。” “单论攻伐之力，当不弱于九境修士。” 李常乐问道：“有何弱点？” 徐广沉吟：“这……高境修士的情报只能查到平生事迹，所擅长之功法，杀招几何，具体弱点或者保命手段无法探查。” “成名之人那总得有些人尽皆知的绝技吧？” “有，明剑监事有一招剑气贯日可谓仙人之下第一剑。” 李常乐十分不屑。 “仙人之下第一剑？口气蛮大。” “我四师兄都不敢称第一，这明剑还真是狂傲。” “嗯，也对，师父不狂也教不出那样的徒弟。” 秦思武有些好奇：“道长问这些作甚？” “我要代表莲花观，与钦天监赌战，赌注为梁渠，上中下三大境各来一场，三局两胜。” 李常乐看向王成：“王成，你为下三境出战人选。” 王成一愣，道长要自己代表莲花观与钦天监的下三境比斗？ “道长，我才刚刚踏入第三境。” 李常乐摆手：“有龙影棍加持，下三境内你不惧任何人。” 秦思武又问：“那中三境是谁？” “青青。” 李常乐不免叹了口气。 闻言秦思武也是诧异万分。 “青青师姐怎能与人比斗？” “她虽然是中三境，但是……”秦思武没说出口。 他确实也没有见过青青出手，以貌取人未免草率。 “要不让我十哥代为出手？” 李常乐摇头否决。 “赌战梁渠，只是幌子。” “此番论道真正用意乃是打压钦天监，是莲花观与钦天监的民心之争。” “这里边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秦思武恍然，紧接着又有些担心：“既然是要打压钦天监，青青师姐万一输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师叔这般安排，定是自有深意，无需多想。” “所以你还要等上一等，此事了结之后，我才能送你回南昭。” 李常乐看着他，秦思武神色平静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郁，不似往日那般活泼了。 第34章 大事频发 翌日，正如红莲所说，崇阳帝不但应允赌战一事，更是满城张贴告示。 莲花观与钦天监弟子论道，太安城百姓皆可前往观礼。 在百姓心中，钦天监高高在上已是习惯，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口耳相传之下，不出半日，已经满城皆知。 莲花观近些年也积攒了一些名声，观内弟子替人看病从不收钱。 一些吃不起药的穷苦人家也十分感恩戴德，可如今听闻莲花观要与钦天监比斗，却一时间不知该站在哪一边。 “我可是听说了，钦天监监正那可是一位仙人啊，莲花观能比得上仙人坐镇的钦天监吗？” “你不要忘了，莲花观道首可是国师大人。” “祭天大典时我还远远看见过国师大人，不比仙人差啊。” “张口就来，你见过仙人吗你？” 因为钦天监威势太盛，大多数人并不看好莲花观。 可少数接受过莲花观恩惠的百姓也希望莲花观能赢下论道之战。 “道长！” 秦思武拿着一份抄录下来的告示，一大早便来莲花观“通风报信”了。 时间定在两日之后，钦天监前广场。 现在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筹备。 两天时间可谓相当紧迫，崇阳帝更是直接派遣修士搭建论道台与观礼台。 “这告示上怎么没有介绍道长？” 李常乐瞥了他一眼：“是莲花观与钦天监的论道，我现在就是莲花观弟子，介绍我作甚？” “也对。” “不过道长这次如果打赢了钦天监的监事，怕是要名震太安城了。” 李常乐满不在乎：“马上就要离开太安城了，这种名声也只是昙花一现，太安城百姓很快便会忘记我的存在。” 秦思武点头称赞：“不愧是道长，大战在即心态竟如此平静。” “你少来。” 这种违心到敷衍的称赞，李常乐不知道从师妹口中听到过多少，秦思武还差得远。 秦思武干咳两声：“怎么不见王兄？” “去钦天监踩点了。” “踩点？” “他怕到时候水土不服，发挥不出全部实力，现在先去适应适应。” “水土不服？” 秦思武拱了拱手，不知是该称赞王成的未雨绸缪还是李常乐随心所欲的用词不当。 李常乐问道：“钦天监下三境中可有出色弟子？” 秦思武思考片刻，说道：“有几位，其中有个叫崔定轲的三境修士是监正的弟子。” “想必出战之人应该便是此人了。” “监正的徒弟？”李常乐皱眉。 他虽瞧不上钦天监，但没说瞧不起监正。 那毕竟是一位仙人，他心再大也不会轻视一位仙人。 这崔定轲竟是仙人弟子…… “给我一份关于此人的详细情报。” 秦思武从袖口取出一沓纸。 “已经准备好了，钦天监下三境和中三境可能出战的弟子都在这里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高看他一眼。 “常宁，去喊青青过来。” “哦。” 不多时，青青来到凉亭中，好奇看着满桌子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修士的信息。 秦思武说道：“钦天监有两名六境修士，不过都不在太安城，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 “所以我们只需要关注五境修士。” “而目前在太安城的五境修士中，有这么几位。” 秦思武挑出几张纸，摆在李常乐面前。 其中便有白夜的名字。 李常乐看着白夜的卷宗：“白夜是新晋五境？” “虽是新晋五境，但师从明剑监事，得了他的真传，攻杀之术尤为厉害，实力不可小觑。” 李常乐看了一眼趴在栏杆上的梁渠。 当日被梁渠以搏命之力压着打，两个人联手都打不过梁渠，应是有些夸大了。 秦思武对着一份卷宗用指头点了点：“我觉得是此人的概率很大。” “司长平，五境修士，修炼霸刀真意，在太安城五境修士中实力能在前三之列，有与六境修士打成平手的战绩。” “擅长刚猛路数，与人比斗从不留手。” “青青师姐，你可一定要小心。” 闻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手中多了一件金色衣袍。 “这是金缕衣，穿上可挡七境修士全力一击。” “因为只有一击功效，算不上太珍贵，就送给青青师妹了。” 李常乐将金缕衣放在桌上，八角铜盘坠又一闪，一串吊坠现于掌中。 “此物是用来保护元神的，虽然霸刀真意没有针对元神的攻击手段，但是也不能不防。” “这护坠和金缕衣青青师妹收好。” “谢谢常乐师兄。”青青没有矫情。 但为什么都是防御法器？ 临近晌午，王成回来了，李常乐也给了他一个护坠。 低境修士的元神太过薄弱，若是对手出阴招，一个不小心元神受伤，可不是三年五载就能恢复过来的。 王成给自己倒了杯水。 “道长，街上到处都是议论这次论道之战的。” “还有人说，先是祭天，又是秘境，这次论道更是牵扯钦天监和莲花观，大事频发不是好兆头。” 秦思武道：“舆论嘛，总是有人喜欢杞人忧天。” “不过能看出此次论道对百姓们的吸引力可比祭天大典时要大多了。” “那边论道场地建设得怎么样了？” “好多修士在那搭建，最低也是三境修士，应该很快就建好了。” 王成说道：“场地很大，我还从来没去过钦天监，钦天监确实比咱们这要气派许多。” “一座塔楼足足有八层。” 秦思武笑道：“钦天监明镜台的高度是整个太安城仅次于皇宫的建筑。” “据说五百年前高祖皇帝与监正是好友，大阳统一中洲监正功不可没。” “原来是这样。”王成恍然。 李常乐说道：“所以大阳真正的镇国之柱其实是监正。” “你们皇帝应该喊他一声老祖才对。” “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陛下忌惮钦天监是肯定的。” “要不然也不会促成这件事。” 众人闻言皆是若有所思。 “对了，光在这研究下三境和中三境的对手了，道长你可是要对付明剑监事的，没问题吗？” 李常乐沉吟：“我问过师叔，对于明剑，她没有细说，估计是把这当成对我的考验了。” 秦思武皱眉：“可万一输了，不仅梁渠要还给钦天监，莲花观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李常乐嗤笑一声：“输了就是我学艺不精，回山深造，他日再把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道长不愧是豁达之人。” 秦思武当即奉上马屁。 李常乐随后说道：“只是师叔可能要把我绑起来扔在莲花观门口供人观赏。” 秦思武无言以对。 第35章 登台 钦天监明镜台。 监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崔定轲。 崔定轲回到钦天监之后便一蹶不振，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明澜曾想办法开导他，但是崔定轲心结太深，实在走不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崔定轲想度过这一道坎，只有擒回梁渠，死去的百姓有个交代，给郭青山有个交代。 所以监正把他唤来，有些事只能靠他自己。 监正缓缓开口：“定轲，不要把这次论道看得太重。” “如果你还是无法自拔，便不要上场了。” “师父，弟子……” 崔定轲艰难说道：“弟子一定会赢得比斗。” 监正叹了口气。 道心受损，长此以往恐成心魔。 即便最终钦天监赢下论道之战，可是以这种方式度过这一劫，对崔定轲而言并不是好事。 心结虽解，但是心魔的种子已经种下。 它会让崔定轲的道心愈发羸弱，修行之路会艰难无比。 修士修炼先修心，若是一点挫折都受不了，谈何修行。 此时的崔定轲便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而且无法回头，只有打破那堵墙继续向前走。 可是以后会有无数道墙，终有一日遇到打不破的墙，崔定轲的修士生涯便算是走到头了。 除非他能转过身往回走。 监正本意是要崔定轲自己走出来，但是他低估了崔定轲的执拗。 听闻赌战事关梁渠，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没有那件事，派崔定轲上场监正不会犹豫。 难道这块璞玉终究是要浪费了吗？ 两日后，钦天监门前论道场。 两侧的观礼台上坐满了人，大多是太安城高官以及家眷，中间有一片区域皇室专属。 台下也是人头攒动，都是一些来看热闹的百姓。 崇阳帝并未到场，但是皇子公主们都来看热闹。 静和公主身旁还留了个空位，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秦思武。 钦天监弟子和莲花观弟子分别在两侧观礼台，面对面而坐。 红莲不在，李常乐暂领首席之位，身旁坐着常宁和青青，王成缩在李常乐身后有些怯场。 秦思武悄悄摸了过来，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道长，打探清楚了。” “和我们预料的一样，下三境是崔定轲，中三境是司长平，上三境是明剑监事。” “还查到一件事。” 秦思武凑近低声说道：“梁渠从钦天监逃出，一路逃至了东郭县。” “而钦天监在东郭县驻守的修士就是崔定轲。” “崔定轲回太安城时还断了一臂。” 闻言王成若有所思。 “我好像见过一伙钦天监修士入城，其中一人也断了一臂，当时还背着个孩子。” “应该是半个多月前吧，我在城门口被拦下，他们正好进城。” 秦思武肯定道：“那没错了，就是崔定轲。” 王成疑惑：“断了一臂还能上场？” 李常乐淡淡说道：“接续断臂而已，连我都能做到，何况他师父还是位仙人。” 秦思武也躲到李常乐身后，对着王成说道：“我是想提醒你。” “崔定轲跟梁渠有仇。” “你这一战应该不会轻松。” 王成有些气馁。 “本来也不轻松，对方可是仙人的徒弟。” 李常乐听到后反手给了他一记元神冲击。 “仙人徒弟怎么了，你还是我的跟班呢。” “况且你有龙影棍，三境之内皆有一战之力。” “可是道长，万一他也有强大法器怎么办？” 李常乐说道：“除非他用的是仙器，否则绝不是你的对手。” “你不要太小瞧自己，与梁渠交手这么多天不是让你白练的，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在三境修士中出类拔萃了。” “梁渠卸了他一条胳膊，那你就打断他一条腿。” 王成支支吾吾：“那万一他真用仙器呢？” 李常乐没好气道：“哪来这么多万一。” “他要是敢用仙器，这场赌战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王成点了点头，但是他忘了李常乐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点头。 巳时已到，日上三竿。 来得早的百姓有些等不及了，人群开始嘈杂起来。 捕风堂和金吾卫虽然在尽力维护秩序，但总不能不让人说话。 楼大忠被吵得头皮发麻，他此刻竟有些想念白夜了。 他朝观礼台上看了一眼，发现林幼常正在陪明王喝茶，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干，回去必须得好好敲诈一下林幼常。 明澜缓步登上论道台，白色羽衣无风自动，现场嘈杂之声骤停。 明澜朗声道：“今日钦天监与莲花观弟子论道切磋，意在互相砥砺，取长补短。” “上中下三大境一共三场切磋，不论胜负，点到为止。” “钦天监弟子，崔定轲出战！” 崔定轲从钦天监弟子观礼区走出，神色郑重，一直盯着莲花观弟子观礼区。 秦思武对着李常乐和王成拱了拱手：“我先回去了，祝王兄旗开得胜。” 李常乐淡淡开口：“莲花观弟子，王成出战。” 声音不大，却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王成从李常乐身后站了起来，心跳加快，握住龙影棍的手微微颤抖。 没见过大场面，有些紧张。 “上台之前，先念一遍清心诀。”李常乐说道。 “是。” 王成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念李常乐教给他的清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尤定，神怡气凝……” 崔定轲眯起眼，却只看见王成畏畏缩缩，步伐缓慢，还时不时东张西望，心中纳闷，莲花观怎么派了这么个人上来。 棍子都快拿不稳了，怎么打？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最后一句念完，王成一步踏上论道台，气质陡然一变。 龙影棍拄地，铿锵之声宛如龙吟。 “咚！” “咚！” “咚！”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强劲有力的鼓声，随后鼓声停箫声起。 秦思武手持玉箫站在一架马车车顶，一曲箫声悠扬激昂。 紧接着鼓点密布，鼓声与箫声应和，绵长悠远中加了一丝杀伐之气。 全场目光尽皆汇聚马车车顶。 “破阵曲！是破阵曲啊。” 静和看到了秦思武，两只小手兴奋地拍个不停。 “是思武哥哥的大姐所作的破阵曲。” 秦思武的大姐，读书善音律，十二岁时曾为父亲秦汉生作了一首秦王破阵乐，广为流传。 但为了避嫌，后更名为破阵曲，成为了秦家军的破阵之歌。 秦思武为了给王成助威，煞费苦心。 王成与秦思武遥遥相望，眼神无比坚定。 第36章 不能输 王成呼出一口气。 “在下王成。” “崔定轲。” 王成看着他，挠了挠头：“李道长说，梁渠卸了你一根胳膊，我就得打断你一条腿。” “先对崔兄说一声抱歉。” 崔定轲面沉如水，冷声道：“你若有这个本事，尽管来便是！” 台下李常乐以手扶额。 “这个憨货，一上来就戳人家软肋，这不是在挑衅对手吗。” 常宁说道：“应该是跟师兄学的。” “跟我学的？我什么时候教他挑衅对手了？” “你上次跟秦思武他兄长切磋就一直在嘲讽人家。” 李常乐懒得解释。 那次情况又不一样，他只是想看看武十镰的真正实力，所以才用了激将法。 只见崔定轲身后浮起八柄飞剑，成一字雁阵。 台下百姓哗然声四起，没见过这种神仙手段。 “三境修士能驾驭八柄飞剑，倒是少见。” 李常乐评点道。 “他也是剑修吗？”常宁好奇问道。 “不是，剑阵属阵法一道，这崔定轲主修阵法，是个难缠的角色。” “不过王成有龙影棍在手，且看他如何破阵。” 台下李常乐话音刚落，台上两人身形已动。 王成手持龙影棍当头一棒，崔定轲操控飞剑，四柄抵挡，四柄分作两路向王成袭来。 飞剑速度极快，王成扭动身躯堪堪躲过。 他虽然与梁渠切磋多场，但是缺乏对阵修士的经验。 梁渠只会横冲直撞，一抓二咬三拍，路数简单只靠蛮力。 修士不同，修士术法万千，变化多端。 崔定轲的八柄飞剑更是如臂指使，极为灵活，对王成有明显克制。 王成虽攻守有序，但是几回合下来他甚至连崔定轲的身体都没碰到过。 “王成法力不如这崔定轲雄厚，若是打持久战，对他不利。” “这小子不会还当成与梁渠切磋吧，论道台上可不会给他吃丹药疗伤的机会。” 李常乐看着王成不急不缓的样子，有些担心。 崔定轲却是心中骇然，这王成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与之对战仿佛面对坚不可摧的城墙，若是自己手持飞剑与之交手，反震的力道都能把自己震出内伤。 决不能让王成近身。 本来只用四柄飞剑抵挡，现在换成了六柄。 王成又是一棍直奔崔定轲面门。 相同的路数，崔定轲操控其余两柄飞剑杀向王成。 王成嘴角一咧，身形跃起，脚尖点在剑尖之上，借力扑向崔定轲。 龙影棍顺势逼近，崔定轲将法力灌注到六柄飞剑之上，已摆好架势。 轰的一声，龙影棍与飞剑碰到的刹那，崔定轲双袖直接炸裂，一道气劲直直轰击在胸口。 一棍之力，宛如擎天之柱。 “这崔定轲不会变通。” 李常乐轻笑：“如果他八柄飞剑只攻不守，王成根本挡不住，但他非要和王成硬碰硬。” 王成刚刚那一棍乃是倾尽全力，此时正在拄着棍子大口喘气。 崔定轲倒退数步稳住身形，嘴角溢血。 王成喘着粗气嘿嘿笑道：“承让了。” “我还没输！” 崔定轲猛提一口真气，全身法力开始暴动。 八柄飞剑汇聚一处，化成一道巨大剑气。 王成瞪大眼睛：“不是点到为止吗！” “你伤得不轻，别再强撑了。” 崔定轲双眼通红，他必须要赢，梁渠必须夺回来，一想到郭青山还伤重在床无法下地行走，他便心如刀绞。 当日发现梁渠踪迹，第一时间并未传讯。 因为梁渠从钦天监逃出来时身受重伤，已无战力，崔定轲自信仅凭他一人可以擒住梁渠。 奈何梁渠提前感应到他的到来，逃到了山上。 他不善追踪，只好传讯钦天监。 离奇的是梁渠去而复返，伤势竟完全恢复了。 他身为监正弟子，身上宝贝不少，他把半辈子的家底都消耗殆尽，法器法宝不要钱似的往外砸，这才成功拖到同门来援。 本以为捉住梁渠也能给那孩子一个交代，以求心安。 可半路出来个什么景暄道人，为了一己之私，竟将这等残忍嗜杀的妖兽收为了坐骑。 这是何道理，对被梁渠杀害的百姓何其不公！ “八元归一，杀！” 崔定轲将满腔愤恨凝于此剑，斩向王成。 “师兄！” 常宁抓住李常乐的衣袖，有些担心。 李常乐拍了拍她的小手：“放心，王成能挡住。” 巨剑凝成耗费了时间，王成并不是没有机会打断崔定轲，但是他还是等着崔定轲术法成型。 也因此获得了喘息机会。 王成眼中战意盎然，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与强大修士交手的机会。 这一剑他不想躲。 龙影棍往身前一横，不退反进，要与巨剑硬碰硬。 强大的气流吹向四周观礼台，有些眼力的修士都能看出，这两人已经是三境修士中的最强一档了。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遍全场。 王成面色潮红，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但是身形并未退后半步。 巨剑虚影直接溃散，崔定轲的八柄飞剑崩断三柄，人也披头散发瘫坐在地，无力再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咳咳咳。” 王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砰的一声将龙影棍插在地上。 “你很强，再来一剑我也挡不住了。” “我只是占了法器的便宜，对不住，我不能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凭自己的实力跟你交手试试看。” 崔定轲拿起一柄剑，拄着地艰难起身。 “我……我也不能输。” 崔定轲喃喃自语，神色黯淡。 王成看着他，从他身上王成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痛楚。 无恩无怨，何以至此？赌战而已，莫不是这崔定轲被梁渠卸掉一条胳膊怀恨在心？ 但是能使出这种磅礴大气的招式，想来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可这股骇人的信念是怎么回事？ 崔定轲拿起剑，踉踉跄跄向王成冲了过来。 “你……” 王成一时无言，此时的崔定轲好像稚童耍剑，绵软无力毫无章法。 “别再继续了，你现在疗伤还来得及，拖延久了根基受损，你这是在自损修为！” 王成皱着眉，看了一眼李常乐，但是并未得到回应。 胜负已分，钦天监这一方为何还不终止这场切磋？ 王成一咬牙，一棍子敲在崔定轲的小腿处。 他本来不想打断崔定轲的腿，开场时那般说只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真的把崔定轲的腿打断了，又有些于心不忍。 王成不知道崔定轲为何执拗至此，但是这股信念令人钦佩。 “你不住手，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为什么这么拼？是为了钦天监的名声吗？” 崔定轲没有回答，只是拄着剑还想起身，但是一条腿已经不受控制了。 王成直接按住他的肩膀，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都这样了，是不是该结束了？” 王成看向明澜真人。 明澜叹息一声，这一关终究还是要崔定轲自己熬过去。 第37章 再出一剑 第一场，莲花观胜。 王成接过李常乐给的疗伤丹药，没有多说，心中还在想着最后那一幕崔定轲的眼神。 眼中一丝光亮都没有，人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吹完箫的秦思武又悄悄摸了过来。 “王兄厉害，竟然能打过那个崔定轲。” “是这龙影棍厉害，单凭我可没信心接住他那一剑。” “但是好奇怪，只是赌战而已，不至于拼命吧。”秦思武有些不解。 王成也好奇，两人看向李常乐。 秦思武问道：“李道长知道为什么吗？” 李常乐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仙吗，我上哪知道去。” “行了，别说废话，青青，下一场该你上场，金缕衣穿着吧？” “护坠呢，护坠挂在脖子上。” “一定要记住，如果金缕衣破碎，第一时间认输。” 青青微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常乐师兄。” 秦思武握起拳头：“青青师姐要小心，司长平那个人不会怜香惜玉。” “我先回去了。” 李常乐转过头说道：“别吹你那破箫了。” “不吹了不吹了，刚刚那崔定轲擅长剑阵，我这一曲破阵是在给王兄谋个好彩头。” “不过车顶上视野好。” 明澜没有再次登上论道台，只是在台下朗声道：“钦天监弟子，司长平出战。” 只听一声大喝，一名魁梧男子跃上论道台，震得整个台面颤抖。 司长平与钦天监其他弟子的气质截然不同，赤裸上身，手持一柄黑金阔刀，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活脱脱一个江湖浪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一群风度翩翩的白衣修士里边的。 李常乐随即也说道：“莲花观弟子，青青出战。” 青青起身，莲步款款，登上论道台后瘦小身形与对面的司长平反差极大。 “四境？” 司长平阔刀一横：“竟然只派一名四境修士，那就不要怪我下手重了！” 青青表情恬静，手中出现一柄长剑。 台下百姓们看到一位如此秀丽的女子，竟然要与这么个莽汉交手，不禁心生怜惜之情。 他们看不懂修为境界，但是他们会以貌取人。 现在也不管什么莲花观还是钦天监了，百姓呼声一边倒，全都站在了青青这边。 青青对着司长平莞尔一笑，身形瞬间消失。 “好快的速度！” 司长平心中微微一惊，不过立即便发现了青青的身形。 阔刀侧劈，将青青的鬼魅攻势化解。 境界上的差距，让司长平有些轻敌，但青青刚才那一剑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剑修也分流派，有快剑有慢剑，有短剑有长剑，有重剑有轻剑。 而青青修得正是快剑。 她力量不足，但是可以用速度弥补。 李常乐啧啧称奇，没想到青青竟是扮猪吃老虎，这一手快剑足以让很多五境修士头疼了。 “不过这司长平并不是普通五境。” “青青不是他对手。” 李常乐倒是不担心青青会受伤，毕竟有金缕衣和护坠，一保肉身，一保元神，若是不敌只需认输即可。 鏖战许久，青青招式尽出，但是没有对司长平造成任何威胁。 实力上的差距，无法逾越。 司长平抓住青青攻击的间隙，一刀斩向空中。 青青身影闪现，倒飞而出。 这一刀看似斩空，实则已经提前预判到了青青下一次的攻击。 尽管司长平的攻击远远达不到七境的水准，但是金缕衣只能抵挡一击，一击过后，已然破碎。 台下百姓惊呼出声，纷纷斥责司长平，对这么一位柔弱女子都能下得去手。 司长平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李常乐伸了个懒腰，青青之后就轮到自己了，很久没有全力出手了，身体都有些生疏了。 八境修士？ 如果不能越阶而战，他李常乐愧对白玉观年轻一代最优秀弟子之名。 可是预料中的认输没有出现，青青稳住身形之后竟然再度进攻。 “师兄，青青师姐怎么没认输？” 常宁有些焦急。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青青，但毕竟是同门师姐。 李常乐站了起来，做好了随时救援的准备。 “还挺顽强。” 司长平防守之余还有心情调侃。 他速度上确实比不过青青，但是他可以失误很多次，青青只有一次机会。 “法器已碎，接下来一刀她必败无疑。” 司长平抬手，阔刀再次斩向空处。 叮的一声，青青身形又被击飞。 李常乐眯眼，青青握剑的手虎口已裂。 “青青。” 李常乐传音询问。 青青摇了摇头：“常乐师兄，再让我出一剑。” 说罢，青青身形闪现，又一次消失在台上。 “我已经看穿你的路数了，下一刀你可挡不住。” 司长平大喝一声，一刀斩出。 “砰！” 阔刀被一股巨力弹飞，李常乐站在了两人中间。 “此战，莲花观认输。” 青青收起长剑，低声说道：“对不起常乐师兄，是我太弱了。” 李常乐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 “没想到你还是个执拗的丫头。” “金缕衣破碎时为何不认输？” 青青说道：“不想输得太难看。” “唉，都怪师叔，非要让你上台，四境对五境，差了一个境界，打输了又能如何，没有人会怪你。” 李常乐一招手，被震飞的黑金阔刀又飞了回来。 把刀扔给司长平后，李常乐不禁说道：“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你这样的可找不到道侣。” 司长平本想反驳几句，但是碍于李常乐修为太高，狠话到了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第二场，钦天监胜。 台下百姓都松了口气，不是因为钦天监赢了这场比斗，而是青青没有受伤。 起码看起来平安无事。 观礼台上，皇室区域内，静和公主身旁的空位多了个人。 秦思武本想着再悄悄过去，但是这次被静和公主抓到了，只得陪坐。 刚刚青青在台上的表现着实让他揪心，好在李常乐靠谱。 “那就是思武哥哥说的李道长？” 静和好奇打量着台上的李常乐，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她还记得。 “下一场便是李道长和明剑监事的比斗了。” “他能打过明剑监事吗？” “听说明剑监事很强。” 秦思武说道：“道长也很强，我们看着便是。” 不过心里却在想：“我没去给道长加油，道长不会生我气吧。” “应该不会，道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对，他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秦思武满脸忧郁。 第38章 大日囚天 钦天监明镜台上，一身明黄龙袍的崇阳帝凭栏俯瞰。 左右站着红莲和监正。 “若是再来一场平局就再好不过了。” 崇阳帝笑容和煦，仿佛真的希望如此。 就算我要打压你钦天监，但是明面上我还是两不相帮，你们都是我大阳不可多得的助力，切磋论道，最好不要伤了和气。 红莲一拂袖，一道流光射向论道台，而后消散。 “上三境修士术法威力太大，加一层禁制保护，以免伤及无辜。” “嗯，国师想得周到。” 下方论道台，李常乐笑声传遍全场。 “哪一位是明剑监事，贫道有礼！” 铮的一声剑鸣，一柄古朴长剑从钦天监明镜台飞出，悬停在一位身着白色羽衣的中年男子身前，外表模样只有四十左右，面容俊逸，高冠玉带，在他握住长剑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仿佛与剑融为一体，剑气凛冽。 明剑缓步登台。 “钦天监，明剑。” 李常乐笑着行了一个道礼：“莲花观弟子李常乐。” 而后说道：“听闻明剑监事号称仙人之下第一剑，恰巧我有位师兄，道号长青，不知道明剑监事可曾听过？” “长青剑仙是你师兄？” 明剑脸色微变，早知长青剑仙是某个隐世仙门的修士，原来是白玉观弟子。 李常乐嘴角微翘，摆了摆手：“他说自己还未成仙，当不起剑仙之名。” 李常乐的四师兄长青，以剑立道，六十年前曾出世荡妖。 如此一位绝世剑仙横空出世，也是被天下修士津津乐道。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位长青剑仙师承何处，只是其在北境被两大妖王追杀之时，数位仙人齐至北辰府山海关，将两位妖王吓退。 而后山海关城墙之上，悬挂起了上百颗大妖头颅，最低六境，甚至还有两颗九境大妖的头颅。 至此，长青剑仙之名冠绝天下。 只是此事之后，长青剑仙突然销声匿迹。 李常乐却是知道，长青师兄从北境归来后便一直在青云路上悟道，只有偶尔会在山上几挂瀑布底下的清潭中垂钓，如今修为已是八境之极，只要他想，随时都可突破。 几位师兄师姐中，除了大师兄，最强之人应该便是四师兄长青了。 可惜李常乐从未见过四师兄出剑，因为四师兄归隐的时间比李常乐和常宁的年纪加起来的时间都要久。 但是李常乐毫不怀疑四师兄的实力，从小便是听着四师兄的事迹长大的。 这明剑敢号称仙人之下第一剑，想来是有些本事，李常乐也没有丝毫看轻对方的意思，只是与自家四师兄相比，明剑显然不够格。 尽管传闻他能从妖王手下全身而退，但他可没有从北境带回上百颗大妖头颅的战绩。 总之，李常乐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白衣剑仙，只知道长青剑仙。 明剑说道：“只可惜长青剑仙归隐太快，还未来得及向他请教个一招半式。” “你既然是长青剑仙的师弟，我也不为难你，这柄长虹剑暂且不用，且看你是否有本事让我出剑。” 李常乐拱了拱手：“那还要谢谢明剑监事提携晚辈了。” 台下常宁没忍住笑出了声，师兄又开始装模作样了。 “明剑监事成名多年，常乐师兄能打过吗？” 青青面露担忧之色。 常宁沙包大的小拳头挥了两下，信誓旦旦道：“区区八境，再来一个还差不多，师兄一拳一个！” 青青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常宁是不是在吹嘘，越阶而战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了，更何况以一敌多，常乐师兄到底是怎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修士啊。 台上李常乐身形动了，整个人腾空而起，道袍猎猎，右手缓缓拍下，朗声道：“听闻明剑监事有一招剑气贯日，而我这一掌名为大日囚天，明剑监事出剑否！” 法力形成的大手如耀阳般照射整片天空，将整座论道台完全覆盖，台上台下只剩白茫茫一片。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炫目光芒晃晕了眼。 只听得一声剑鸣，一道剑气如长虹贯日，明剑出剑。 光芒散去，长虹剑气与巨大的法力手掌碰撞到一起，两股力量互相消融时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一圈圈法力波动散开，幸亏红莲提前设下禁制，否则单是这法力波动便能让中三境的修士当场吐血。 明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七境修士竟能逼得他全力以赴。 这李常乐难道还能比肩九境不成！ 明剑左手掐诀，长虹剑表面亮起一道道古朴纹路，纹路游走剑身，而后通过明剑右手覆盖全身，只见明剑眉心一道金色印记光芒大盛。 这柄长虹剑是监正亲手所炼，自明剑晋升上三境以来，这把剑便伴随他左右，人与剑早已合二为一。 自创剑印加身，只是这一招损耗真元，明剑轻易不会动用。 由此可见李常乐一掌之威已经将明剑压箱底的手段逼了出来。 李常乐也并不轻松，他之所以一上来就是杀招，是知道以七境修为越阶而战，自身法力自然比不上八境的明剑，与王成和崔定轲比斗时的道理一样，持久战李常乐吃亏。 “轰轰轰！” 长虹剑声势大涨，将李常乐的大日囚天掌逼退几分。 “常乐师兄怎么不用法器？” 青青看到李常乐落了下风，又开始担心。 常宁故作淡定模样，说道：“师兄的双手就是法器。” “师兄修的是肉身，用法器只会限制他。” “只是一掌就把这个明剑监事逼成这样，再来一掌就赢了。” 青青本来很紧张，比自己上台时还要紧张，可是看着常宁淡定的样子，又有些紧张不起来了。 她哪里知道，这是常宁装出来的，李常乐用了几分力常宁心里也没谱。 不过在这种场合之下，常宁无条件相信李常乐，就算对面站着个仙人，她也觉得师兄能打过。 常宁虽然经常给李常乐拆台，但是别人要问她师兄强不强，她只会说：“我师兄只需略微出手。” 从耀目光芒消散后，王成的嘴就没合上过。 他知道李常乐很强，但是从来没见过李常乐用个一招半式的。 上三境的战斗是何种情景，今日终于是见到了。 “大日囚天……”王成心中一直在重复这四个字。 他决定以后也要给自己的招式起一个霸气的名字。 第39章 我赌你的肉身不强 崇阳帝看着半空中的李常乐，眼中满是赞叹。 他已然把李常乐当成通往白玉观的引路人了，现在是怎么看怎么欣赏。 年纪轻轻，却已经能和成名百年的明剑打得如此胶着，白玉观的弟子当真不凡。 他心中对白玉观愈发向往了。 当日红莲进谏，崇阳帝再三询问下，从红莲那里得知了李常乐的真实实力，他这才答应下来。 一来可以借机打压钦天监，二来也是送给李常乐一个顺水人情，真真是叫两全其美之策。 此次赌战，听说是为了争夺从钦天监逃出去的那只妖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李道长才是今日论道之战的主角，现在只等李道长如何发力。 崇阳帝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心情。 李常乐感受着从右手掌心传来的阻力，这明剑的实力确实很强，不过他还未尽全力。 长虹剑气突破层层阻碍，不负贯日之名，将李常乐的大日囚天掌刺了个窟窿。 随后法力巨掌与长虹剑气一同消散。 “厉害厉害。” 李常乐爽朗笑道：“不愧是仙人之下第一剑，不知明剑监事是否还有第二剑。” 说罢，李常乐双手握拳，右手猛地一拳轰出。 一道拳影打向明剑。 紧接着左手也是一拳，一拳又一拳，无数道拳影轰击向下方明剑。 拳影在明剑瞳孔中放大，来不及多想，长虹剑瞬时斩出，剑气如柱，与拳劲对碰。 李常乐身形缓缓下坠，拳速太快以至于好似分化出好几条胳膊。 明剑被打得连连后退，不过还未曾漏过一拳，皆以长虹剑挡下。 他擅长的是攻伐之道，如今却被李常乐掌控了进攻节奏。 一直在被动防守，久守必失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李常乐的拳头直接轰击到长虹剑上，叮叮当当如打铁，以肉身之力比肩仙器。 拳力一浪接一浪，力道叠加在长虹剑上，越拖下去，最后一拳的力道越强。 明剑眼中精芒闪烁，直接放弃抵挡，长虹剑一剑斩出。 李常乐不躲不避，拳头狠狠打在明剑身上，仅一刹那，明剑便挨了数十拳。 锵的一声，长虹剑像是斩到一块坚硬无比的精钢，李常乐竟然毫发无损。 反观明剑，身体倒飞，口吐鲜血。 李常乐立即屏息凝神，稍稍恢复了一下状态。 不过嘴角还是流出一丝血迹。 李常乐呼出口气，祭天大典之前，他不可能选择硬抗八境剑修的一剑。 他本就专修肉身，有了功德金身加持，肉身强度更进一步，这才敢硬扛一剑。 虽然能抗下这一剑，但还是受了些伤。 不过他赌的就是明剑肉身不如自己强，果不其然，明剑败了。 李常乐虽稍有算计，其实明剑败给的是他自己。 以八境对七境，对方还是个年轻修士，明剑心态上已经轻敌了。 自持前辈身份让李常乐先出招，结果进入了李常乐的节奏中，以己之短比人之长，最后逼不得已放弃防守，但是他却错估了李常乐肉身的强度。 李常乐擦去嘴角血迹，拂袖转身。 “承让。” 明剑既然输了一招，便是落败，堂堂八境剑修，还不至于拉下脸来再行比过。 这一次算是丢人了，明剑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七境修士，此后怕是再无人称其白衣剑仙了。 刹那寂静之后，便是如海啸般的欢呼声嘈杂声。 莲花观的女弟子们看李常乐的眼神都变了，常宁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女弟子。 王成更是激动得双手紧握龙影棍。 “道长真厉害。” 以七境对八境，不但越阶而战，还赢的如此轻松。 王成修为太低，自然看不出其中凶险，只知道李道长能硬抗八境修士的一剑，还能把八境修士打吐血。 看了这一战，也让他的修行之心更加坚定。 观礼台上，秦思武碍于场合，没有大呼小叫，只是好说歹说终于征得静和公主同意放自己离去。 秦思武立即跑到莲花观弟子区准备瞻仰李常乐的绝世风姿。 崇阳帝凭栏大笑：“哈哈哈，真是一场精彩的比斗。” “国师，你有一个好师侄啊。” “李道长如此年纪便能战胜明剑监事，当真是天纵之资。” 红莲微微颔首，说道：“陛下谬赞了，他能赢其实是有些取巧。” 崇阳帝摆了摆手：“这不重要，谁胜谁负都是我大阳修士，李道长也好，明剑监事也罢，能有这般厉害修士，是我大阳之福。” “监正觉得如何？” 监正以手抚须，脸上并无阴郁之色，反而笑着吐出一个字：“善。” 其实这次比斗，只有青青一人是莲花观弟子，还输了。 明眼人都知道以莲花观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钦天监叫板，红莲也是借机告诉监正莲花观对钦天监造不成威胁。 至于太安城的百姓们怎么想，于两位仙人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只是这却是崇阳帝想看到的局面，他无法容忍钦天监在百姓心中凌驾于皇权之上，这次民心之争的结果他很满意。 明剑把自己的身体从钦天监弟子观礼区的看台墙壁中抠了出来。 幸亏这边的弟子们躲得麻利，要不然高低得砸死几个。 他受伤不重，但输了就是输了，也无颜面再登上论道台，只对着李常乐的背影略微拱手，身形在原地消散。 李常乐微笑看着台下的明澜，明澜无奈，只好登台。 “此次论道圆满结束，希望两家弟子能从这次论道中汲取经验，感悟修行。” “等一下！” 忽然台下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传出。 李常乐寻声看去，竟是先前与王成对战的那个崔定轲。 此时崔定轲身上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脸色惨白，应是还有内伤。 李常乐饶有兴趣看着他，他其实也好奇这人先前为何那般拼命。 明澜喝道：“定轲！” 崔定轲丝毫不惧明澜呵斥。 “梁渠残忍弑杀，肆虐百姓，前辈却要一意孤行将其收为坐骑，难道没有考虑过被它所害的百姓吗？” 明镜台上监正往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住了论道台。 第40章 扎心了 崇阳帝疑惑看向监正。 监正叹息：“我这小徒弟道心受损，就让他吐一吐心中郁垒。” “只是有些事最好不要公之于众。” 监正只是屏蔽了周围百姓和观礼台上的众人，明镜台上还是能依稀听到下方声音。 崔定轲愤慨万分：“前辈此举，和助其施暴有何不同！” 李常乐轻笑：“原来如此。” “你叫崔定轲，是钦天监驻守在东郭县的修士，那里的百姓遭受了梁渠的祸害，是这样吗？” “是。” 李常乐继续说道：“那我且问你，我何错之有？” 崔定轲一愣，不过紧接着说道：“梁渠祸害百姓，理应关押在钦天监，饱受酷刑惩罚，前辈却从中阻挠，这难道不是错吗？” 李常乐嗤笑：“错？我来告诉你什么是错。” “钦天监看管不严，致使梁渠出逃，捉拿不力，这是钦天监之错。” “你作为守护东郭县的修士，东郭县百姓却惨遭妖兽杀害，这是你之错。” “金吾卫百户张天奇因此撤职顶罪，这也是钦天监之错。” “我再来问你，我何错之有？” 崔定轲面目狰狞：“那些无辜的百姓难道白死了不成！” 李常乐摇头，神情不屑：“你说百姓无辜，那你觉得金吾卫百户张天奇无辜不无辜？” “凭什么你们钦天监犯错，却要一位毫不相干的人来顶罪。” “对已死之人假仁假义，对活着的人却视而不见。” “这是何道理？” 崔定轲浑身颤抖却是说不出话。 李常乐继续说道：“你觉得百姓无辜，因为他们是在你的守护之下惨遭梁渠祸害。” “说到底你只是个自私的人。” “你若真的心怀大义，就应该代表钦天监去张天奇府上赔罪。” “而不是在这里对着我哭诉你那可悲的责任心。” 崔定轲瘫倒在地，李常乐的话，扎心了。 原来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我在乎的真是那些死去的百姓吗，在乎的真是郭青山的父母吗？” “我把郭青山留在钦天监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什么是大义，我心中一直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道心游离在崩塌边缘。 李常乐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我认识一个人。” “他府上家丁因他而死，他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但是他给了那些家丁的亲人一百两银子。” “你说是来年装模作样去坟上祭拜好，还是给他们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银子好？” “言尽于此。” 他说的是秦思武，秦思武与崔定轲年纪相仿，但心性上却是成熟太多。 李常乐转身走下论道台。 崔定轲到底是破茧成蝶还是一步深渊道心破碎，他可没这闲情逸致去操心。 要李常乐说，道心如此脆弱，这崔定轲干脆放弃修行得了。 三言两语就能给他说迷糊了，还想道德绑架？门都没有。 那东郭县百姓死不死跟他李常乐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他杀的，他又不是什么圣人。 既然收了梁渠当坐骑，就已经承担下了梁渠的一部分因果了，自此看管梁渠的责任便给了李常乐，给人当坐骑对梁渠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崔定轲连这都不懂，实在太肤浅。 明镜台上，崇阳帝有些尴尬。 “李道长所言，好像把朕也骂进去了。” 红莲轻笑：“他说话总是直来直去。” “而且他也不知道让金吾卫百户张天奇顶罪是陛下的旨意。” 钦天监明面上还是大阳的定海神针，妖物出逃这种能引起百姓恐慌的事崇阳帝不可能让钦天监担责。 “嗯，朕也听明白了。” “监正的这位小徒弟跟李道长比起来心智上还是太稚嫩。” “李道长说的话虽然无情了些，不过他若是能想明白其中道理，也不失为一次成长的机会。” “监正也是这么想的吧？” 监正微微颔首：“陛下看得透彻。” “玉不琢不成器，可就怕当局者迷啊。” “定轲这孩子没受过挫折，为了锻炼他，所以才让他外出任职。” “他其实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更是险些拼上性命，可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是自责，越是走不出来。” “确实该有个人来点醒他，这位小李道长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论道台上禁制散去，李常乐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回观！” 王成和秦思武还没来得及恭喜，就被莲花观一众女弟子推开了。 不过李常乐的身旁两个位置已经被常宁和青青占了，她们只能跟在身后。 李常乐依稀能听到身后一众女弟子窃窃私语。 “常乐师兄真的好厉害。” “是啊是啊，那可是明剑监事，听说明剑监事和九境都能战成平手呢。” “常乐师兄是第几境来着？” “是七境。” “天呐，岂不是说常乐师兄的真实实力能跨越两个境界？” 李常乐嘴角翘起，忽然发现莲花观的女弟子们也是很漂亮的，嗯，不输常宁。 常宁拉了拉他的衣角：“师兄，刚刚你跟那个崔定轲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舍不得梁渠。” “我告诉他，梁渠在我这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担心。” 常宁不信，她又不傻，李常乐说瞎话时的语气一般都很轻浮，常宁一听就能听出来。 “是很重要的事吗？” “刚才论道台周围好像有一层禁制，只能看到里面，却听不到声音。” 青青也问道。 李常乐撇过头看向那九层塔楼。 “师叔和皇帝陛下在那楼上，还有一位羽衣老者，想必就是监正了。” “他不想梁渠的事被周围百姓听了去。” “其实这场赌战……” 李常乐沉吟：“总觉得被算计了。” 常宁和青青都是疑惑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说道：“也不能说是被算计吧，只能说钦天监的赌品有点出乎意料的好。” “明剑仅仅输了一招就不打了，这不像是想夺回梁渠的态度。” “可那日明澜分明说梁渠对钦天监有大用，到最后却只借一名三境弟子的口以大义压我。” “想讲道理为何不派个能说会道的，那崔定轲道心太弱，被我三言两语就说得无话可说了。” 青青想了想说道：“许是钦天监以为常乐师兄打不过明剑监事？” “明剑监事的为人我也略有耳闻，是颇为在乎颜面的，输了一招想必也没脸再登台。” 李常乐点了点头：“可能是我想多了。” 说着，李常乐揉了揉肩膀，硬抗那一剑还是草率了些，估计肩膀有淤青了。 “师兄受伤了？” 李常乐对着常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传音道：“没有大碍，皮外伤罢了。” “别声张，否则我光辉伟岸的形象就保持不住了。” 常宁摇头叹息。 第41章 柳夫子 半路上，秦思武先行回府，神神秘秘不知道要做什么。 李常乐心中盘算着。 如今太安城诸事已然了结，再把秦思武送回南昭，这次游历之行也就算圆满结束了。 离开太安城，师叔总该不会再差遣自己去做什么事了吧。 差点忘了五师姐的《小五行符箓》，不过这件事应该是常宁负责。 回到莲花观，李长乐把梁渠放了出来。 “好了，你以后只能跟着我了，钦天监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 梁渠点了点头。 现在的梁渠已经不用李常乐提醒便会点头了。 李常乐把王成叫到身前。 “你跟崔定轲一战，感觉如何？” 王成一边想一边说道：“他的剑阵变化多端，一直压制我，让我有力使不出。” 李常乐说道：“没错，你的力量很强，这是优点，但是力量强灵活不足。” “你缺少一门身法，不过我不打算直接将前人法门给你，身法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在实战中领悟出来的最为合适。” “这一战中，你还犯了一个错，不对，是两个。” “第一，你不应该留手，他的法力比你多，战斗一久你即便比他强也会因法力不足陷入劣势。” “第二，你不应该对对手心怀仁慈，在对手没有倒下之前，你就已经放下了战斗姿态，这是修士大忌，你不知道敌人还有没有临死反扑的手段，如果掉以轻心，吃亏的是你自己。” 王成虚心受教，他知道自己修行经验太少，难得李常乐愿意教他。 “这一战你应该多少有些感悟，去将这些感悟融会贯通，这也是修行。” “是。” 忽然，李常乐和常宁又听到了师叔的传音。 “来皇宫。” 路上，李常乐碰到了个熟人，上京书院的夫子。 只是不知道这位夫子是不是那日秦思武所说的柳夫子。 老人一看到李常乐，立即露出笑容。 “修行人，我们真是有缘啊。” 李常乐皮笑肉不笑：“老先生又来街上溜达？” 老人却说：“总觉得今日出门能碰到你，于是便在此等候。” “等我？” 李常乐不管他是不是胡说八道，但两人又无牵扯，何故为了自己专门在这里等？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上次你说自己不识字，老夫回去以后专门整理了几本注音详解，把它们编纂成书，你收好。” 老人不管不顾把书塞给李常乐，又掏出一本。 “这是一本教孩童识字的话本，上有大量图画，便于理解，你也收好。” “老夫要离京远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幸好今日得以遇见，也算是了却多日烦恼。” 李常乐瞪大眼睛，什么叫放心不下，还多日烦恼？ 这老头没毛病吧，自己又不是他的学生。 老人看李常乐如此“惊喜”模样，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读书认字只要肯学，就一定能学会。” “嗯，老夫要走了，年轻人，日后有缘再见。” 李常乐呆愣愣立在原地，直到老人走远，常宁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师兄？” “师兄！” 李常乐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已然不见老人踪影。 “师兄，那是谁啊？” 李常乐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本书，喃喃道：“我不是文盲。” 李常乐摇头叹息，这世上竟会有如此怪人。 “我们刚到太安城时，不是碰到过他吗，你忘记了？” 常宁想了想，确实忘了。 李常乐又将那日罚站时发生的事讲给常宁听。 常宁听后大笑不止。 “怪不得他要送你学认字的书。” 李常乐将两本书收到八角铜盘坠中，虽然觉得好笑，但好歹是老人一片心意。 宫城外，刘公公早早便等候在此。 一回生两回熟，李常乐跟刘公公也算熟络了。 “两位道长有礼。” “公公有礼，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刘公公一笑，脸上的褶子又都堆到了一起。 “李道长刚刚赢了比斗，陛下心中欢喜，迫不及待想召你入宫，国师大人也在。” 李常乐点头。 走着走着，李常乐突然问道：“刘公公，上京书院有几位夫子？” “一位。” “是姓柳？” “是姓柳。” 李常乐又问：“这位柳夫子门下学生多吗？” 刘公公笑道：“柳夫子德高望重学富五车，一生致力于教书育人，门生遍布天下，就连当朝宰辅顾文芳顾相都是他的学生。” 李常乐心中腹诽：“不会也是在大街上收的吧。” 读书人都很看重师承名分，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年轻学子都会趋之若鹜。 所以一般有学识有名气的先生对门生的要求也是较为苛刻，拜师门槛都很高。 像柳夫子这样连“文盲”都想教的，绝无仅有，怪不得他能门生遍布天下，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仅是送了本书的。 来到御书房门外，刘公公照例前去通禀。 片刻后，李常乐和常宁听到了传唤的声音。 屋内只有崇阳帝和师叔红莲，刘公公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李常乐刚要行礼，就听得崇阳帝说道：“李道长不必多礼，请坐。” “虽然早已听国师说过李道长实力之强，但能如此轻松击败明剑监事，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对于钦天监，想必国师也跟你说过，朕确实苦恼已久。” “你这次能以莲花观之名，力压钦天监，朕应该好好谢谢你。” “可是朕思来想去，却不知该怎么谢你。” “金银玉帛，豪宅良田，这些东西李道长自然瞧不上眼，可那些神奇的功法宝器，朕又拿不出来，这实在是……”崇阳帝表情有些纠结无奈。 李常乐笑道：“陛下不用赏赐，这次赌战本来也是因我而起。” 崇阳帝说道：“李道长多次替朕解忧，朕不能因为自己是皇帝就欣然接受。” “朕记得青云山是在天江府。” “朕打算在各府设立府君一职，想先以天江府作为试验，不知道李道长是否有兴趣担任天江府府君？” 第42章 天江府府君 “什么？” 李常乐一愣，何谓府君？ 崇阳帝解释道：“因为梁渠一事给朕提了个醒。” “虽然各府各县都有钦天监修士驻守，但是其实力大多也就是四境左右，遇上实力强大的大妖，他们确实没有办法。” “京兆府还好说，钦天监修士很快就能前往支援，可其他府如果也有此类事件发生，驻派的修士实力不及，等钦天监再派修士前往，路途遥远，即便赶到只怕也是为时晚矣。” “所以朕想的是广纳天下高境修士，挑选其中秉性良善者，镇守各府。” “独立于朝廷之外，不用受朝廷管辖，但若是境内有大妖作恶，需前往镇压。” 李常乐说道：“其实观内经常有弟子下山行走，天江府地界的妖物根本不敢作祟。” 崇阳帝笑呵呵说道：“所以才想让李道长担任这天江府府君一职，只需挂个名字。” “毕竟要顾及各府知府，设立这么一种不受他们管辖的职位，他们心中可能会有不满。” “如果看到天江府成效甚好，他们能接受的程度也会更高一些。” 李常乐有些牵强地笑了笑：“陛下说的有道理。” 随后传音：“师叔，这又是哪一出？” 红莲轻笑：“这可与我无关，你自己斟酌。” 李常乐暗自叹息，如果师叔不同意，会直接说出来，像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就说明她希望李常乐答应，但是如果实在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不过拒绝的后果，一般不会太好。 况且这皇帝陛下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李常乐问道：“只是挂名？” 崇阳帝点头：“只是挂名，朝廷还会发放丰厚的俸禄，如此也好吸引高境修士。” 这皇帝倒是不藏着掖着。 李常乐无奈点头：“如此的话，倒是无妨，陛下也是为了大阳百姓，我自然也要尽一份力。” 崇阳帝脸上笑容更甚：“那此事便定下了，朕即刻拟旨，等李道长从南昭归来，便直接去天江府府衙上任，只是露个脸。” 离开皇城后。 李常乐越想越不对劲。 “师叔，我怎么感觉被这皇帝拿捏了？”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替他做这么多事。” 红莲笑容玩味：“所以他才是皇帝。” “驾驭人心，为君根本之术。” 李常乐说道：“不对啊，就算他是皇帝，又管不到我，我不答应不就是了？” “为什么每次我都要答应下来呢。” 李常乐忽然看向红莲。 “明明是因为师叔。” “您要是不在皇帝边上，我肯定不能答应。” “这与我何干，我不是说了，你自己斟酌，你真不想的话，拒绝便是。”红莲把自己撇干净。 李常乐咬牙切齿，看了看常宁，又看了看师叔。 常宁忽然说道：“我好像只是个陪衬。” 她本来就不想来皇宫，来一趟还没自己什么事，上一次师叔也只是让师兄演戏，自己站在那什么也没做，这一次自己还是干巴巴站在那，跟个花瓶一样。 李常乐叹了口气：“皇帝想巴结的不是我，是咱们白玉观。” “你要是跟皇帝提要求，我敢说他肯定也会答应。” “是吗？” 常宁眼珠转了转。 要不跟皇帝要银子吧，皇帝肯定比秦思武有钱。 不对不对，都是皇帝了，直接要几名漂亮女子不就行了。 常宁还惦记着要帮李常乐弥补道心缺陷呢。 “总觉得回山之后会被师父责骂。” 李常乐有些垂头丧气，一点也没有刚与明剑比斗完时的意气风发了。 红莲哼了一声：“他要是敢说你，你就来找我，看我不把他的胡子拔光。” 李常乐心道还没等您拔他胡子我就先被打死了。 他愈发后悔来太安城了。 他决定以后再来拜访师叔，只站在门口打声招呼就走。 傍晚时，秦思武带着一大群人来到莲花观。 还拉来一车时蔬鱼肉鲜果佳酿。 “为庆祝莲花观赢得论道之战，我特意去鼎香楼请来了大厨。” 秦思武招呼人去莲花观的灶房，轻车熟路。 把几位正准备烧水做饭的道姑姐姐请了出来，说是今晚上的饭他包了。 红莲并不介意自己的道观被这酒肉之气稍稍污浊一下，李常乐只觉得秦思武爱折腾，并不反感。 武十镰也来了，徐广自然也在。 秦思武酒量不怎么行，他这位兄长倒是海量。 常宁不想跟一群酒鬼一桌，跑去找青青了。 临走之前把李常乐将要上任天江府府君的事说了出来。 秦思武一喝多就要胡言乱语，以前叫道长，现在开始叫府君了。 武十镰和徐广连连祝贺，李常乐无奈，这丫头成心的。 什么府君不府君的，他又不稀罕，他可是白玉观年轻一代最优秀弟子，现在成了大阳的官，这不显得自己肤浅了吗？ 他本想到时候偷偷摸摸去一趟天江府府衙，挂个名，这事就算完了。 现在可好，要弄得人尽皆知了。 “府君大人，”秦思武醉醺醺道，“别去天江府了，来我南昭府吧。” “嗝~以后我世袭王位，咱们俩一文一武，专叫那南蛮子有来无回！” “府君大人！” “府君大人，我娘病重了，能不能请府君大人帮忙看一下啊。” 秦思武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武十镰和徐广，闻言皆是面色沉重。 李常乐问道：“怎么回事？” “真病重了？不是说辞？” 武十镰摇了摇头：“王妃在怀思武时受了伤，体内生机日渐消散。” “全凭国师大人以先天灵物天山雪心莲为王妃强行续命，只是王妃凡俗之身，延寿至今已然油尽灯枯，神仙难救。” “凡俗之身……” 李常乐沉吟：“修士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倒是很多，但是凡俗无法承受这种药力。” “可如天山雪心莲这样的先天灵物却是难寻。” “就连我白玉观也没有。” “毕竟凡俗生老病死，此乃天道，也没有修士会刻意去寻找此类灵物收藏，也不会花心思研制丹药。” 武十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说神仙难救。 这些年，他也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一直瞒着秦思武，现在的局面也是无可奈何。 秦思武哭着哭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成和徐广抬着他去了客房。 在场的都是修士，宴席并未持续很晚，武十镰和徐广也放心秦思武睡在莲花观，便自行回了王府。 第43章 中邪 子时，秦思武突然睁开了眼，口干舌燥，极为难受。 他坐起身，头有些疼，自己又喝多了。 秦思武摸黑下床，摸到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往嘴里倒。 忽然，油灯亮了，吓得秦思武一个激灵。 四下看去，并无异常，检查了一下油灯，也看不出有何特殊。 秦思武晃晃脑袋，感觉还是昏昏沉沉的，就在他转身走向床铺时，忽然发现床上竟还有一名女子。 他用力揉了揉眼仔细一看，竟是莲花观的一位女弟子，他还认识，一直管人家叫姐姐。 秦思武有些心慌，自己不会是酒后乱性吧？ 秦思武摇头，不对不对，道姑姐姐衣服完好，况且这是在莲花观，就算自己喝到神志不清，李道长和国师大人也不可能放任自己胡来。 他穿好衣服，走向房门，他不是想跑，只是孤男寡女容易引起误会。 可两扇门纹丝不动，若是上锁，起码也有个声响，现在这两扇门却像是被法力定住了一般。 秦思武也不敢大声喊，他怕吵醒床上的道姑姐姐，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只好坐到桌边等天明，因为徐广一定会来找他。 过了片刻，还是觉得浑身燥热，嘴里发干，可是壶里的水已经被他喝完了。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床上的道姑姐姐，心里发痒，很奇怪的感觉。 秦思武又走到床边，伸出了手。 就在将要碰到道姑姐姐的脸时，秦思武忽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竟险些犯了大错。 突然心神一阵恍惚，回过神来时他差点惊呼出声。 床上女子竟变成了青青。 啪啪两声，秦思武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可是越看，越觉得青青师姐好漂亮，有股冲动快要冲昏他的理智了。 秦思武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冷汗唰唰地往外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炫目，定睛一看，床上的青青竟然变成了常宁。 秦思武再也不敢看了，他跑向房门，用力拍打。 “李道长！国师大人！” “王兄！” “徐广！有人在吗？” 无人应答。 莲花观的夜寂静无声。 无论秦思武怎么呼喊，都得不到回应。 秦思武心急如焚，这里绝对有古怪，他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成傻子了。 可是谁会这般捉弄他？ 莫不是李道长？ 秦思武摇了摇头，连常宁道长的幻象都有，肯定不是李常乐干的。 他又开始头疼了，一头疼思绪就无法安定，总是想往床边走。 幸亏现在是常宁的幻象，还能让他保持一丝理智。 刚这么想，床上之人又变换了模样。 “静……静和？” 秦思武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啪啪啪，耳光声不停，左脸打完右脸打，右脸打完左脸打。 受不了了就用牙咬住桌子腿，总之就是不能让自己出去。 “是谁，到底是谁！！！” 秦思武怒吼，可是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耳光清醒大法和咬桌腿轮番上阵。 只有疼痛能让他暂时保持理智。 卯时，天蒙蒙亮。 外面传来敲门声。 “世子殿下？” 徐广声音很轻，屋内并无动静，试着推了推门，门没关。 一进屋，只见秦思武蹲在桌子底下，两只手抓着桌腿，面目狰狞，双眼血红，像是一只疯狗，嘴里还有碎木渣。 “世子殿下！” 徐广大惊失色，立即跑到桌边俯下身查探秦思武的状态。 身体无碍，只是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床铺，似是根本没有看到徐广。 徐广用力摇晃秦思武的肩膀。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你怎么了？” 秦思武颤巍巍伸出手，指向了床。 徐广顺着看去，床上只有凌乱的铺盖，秦思武忽然惊醒，眼前一片清明，原本床上躺着的静和公主已然不见了踪影。 他猛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在床上乱扒，掀开铺盖，没有，床底下，也没有。 此时心中那团无名欲火也荡然无存。 秦思武瘫坐在地，昨晚喝的什么酒，后劲那么大？ 他咽了口唾沫，一嘴的碎木渣。 “呸呸呸。” “我中邪了。” 徐广上前询问：“世子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思武将昨夜诡异的一幕说给了徐广听。 徐广拿起桌上的水壶开始检查，用手指从内壁刮下水渍，然后放进嘴里。 “这水没毒。” 而后又走向门窗，开始检查有无投毒痕迹。 隔壁房门忽然打开，王成走了出来。 “徐前辈，你在做什么？” 王成走近后，看见了脸色惨白，双眼血丝密布的秦思武。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思武疑惑：“王兄一直在隔壁？” 王成点了点头。 “那你昨夜可曾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未曾。” 王成回忆道：“昨夜我一直在冥想，并未睡下，若是有动静我肯定能听见。” 秦思武陷入沉思，王成不禁问道：“到底怎么了，秦兄脸色如此难看。” 秦思武又复述了一遍。 徐广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应该不是中毒。” “可不管是中毒还是中了某种扰乱心智的法术，这里是莲花观，有国师大人坐镇，何人能潜入进来对殿下施法？” 王成提议：“要不去问问道长？” 李常乐正在屋内打坐，常宁四仰八叉睡在床上，毫无防备。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二人惊醒。 “谁啊……好吵。”常宁嘟嘟囔囔。 “道长，在吗道长？” 门外王成在喊。 李常乐起身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脸色煞白的秦思武，好像被女鬼抽干了精气一样。 “怎么了？” “秦兄他中邪了。” 李常乐走出屋子，把门关上，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这里是莲花观，什么鬼魅邪祟敢进来。” 他又看向秦思武，出于谨慎，摘下腰间八角铜盘坠对着秦思武一照，无事发生。 这才放下心来。 要真有邪魅能躲得过他和师叔的感知，也躲不过这八角铜盘坠。 有些晃眼，秦思武本就一夜没合眼，被这么一照差点流泪。 “发生什么事了？” 李常乐问道。 秦思武气息萎靡，但还是有气无力地复述了一遍。 李常乐领着众人又回到秦思武休息的客房，拿八角铜盘坠对屋内各处照了一个遍。 “把脑袋伸过来。” “啊？” 不等秦思武反应，李常乐一指点在秦思武脑门上。 秦思武周身散发出淡淡金光，持续了片刻，金光消散。 李常乐收回手指，说道：“身上并无术法残留的痕迹，屋内也一切正常。” “你确定不是自己梦游？” “肯定不是，我从来没有此类症状。”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连我都探查不出，除非施术者是仙人。” 李常乐说道：“要么是监正，要么是我师叔，你选吧。” 徐广眯眼：“传说皇宫里还有一位神秘仙人。” 李常乐面露狐疑之色：“真的？” 要真有一位仙人存在，崇阳帝何须借莲花观来打压钦天监。 徐广摇头：“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 秦思武说道：“先别管皇宫里有没有仙人了，国师大人在不在观中？” 第44章 离别赠礼 李常乐来到师叔打坐的静室前，却突然听到师叔传音。 李常乐转身对着三人说道：“你们在此等候。” 不知为何，师叔只让自己一个人进去。 刚一进门，李常乐就感觉到身后立起一道禁制。 李常乐有些疑惑，但是并未开口。 红莲淡淡说道：“唤你进来是想告诉你，昨夜是我对秦思武施的法。” “你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李常乐不禁问道：“师叔为何要戏弄他？” “不是戏弄他，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坚守本心。” “这是为了他好。” 李常乐有些抱怨：“抵抗女色诱惑就叫坚守本心？” “而且师叔你竟然把常宁的幻象也用上了。” 红莲说道：“幻象并不是我创造出来的，而是他的意志显现。” “什么！” 李常乐惊怒：“那小子敢觊觎常宁！” 红莲轻笑：“不是觊觎。” “这幻象只是根据他脑海中印象较深的女子所幻化出来的，并不一定非要有男女之情。” 李常乐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又问：“那为何没有师叔您的幻象？” “嗯？”红莲冷笑着看了他一眼。 “弟子告退。” 李常乐转身便走。 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李常乐还是不解：“师叔为何要做这种试验？” 红莲解释：“秦思武虽然人很聪明，也有些心机，但是却有个致命缺点。” “他对女子从不设防。” “他与静和公主是青梅竹马，陛下若是想知道些什么，只需要稍微引导静和公主旁敲侧击便都能套出来。” “我此番是想看看，他所在乎的到底是美色，还是情义。”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弟子告退。” 如此看来，秦思武倒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在仙人的术法蛊惑之下都能克制住自己，难得，李常乐不禁高看他几分。 待得李常乐离开静室，红莲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最怕的就是重情重义…… 看到李常乐出来，三人上前询问。 “没啥大事。” 李常乐边走边说。 他出来太着急了，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一直走到莲花池畔的凉亭中。 “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常乐坐下，咳嗽两声，说道：“确实是中邪了。” “当……当真？” “可刚才不是说没有鬼魅邪祟敢进莲花观吗？” 秦思武问道。 李常乐继续说道：“此邪祟名为魅，是一种特殊灵体，本身灵力极为薄弱，不易被察觉。” “常常游离在天地之间，毫无规律可循。” “但一不小心被其附身，便无法拔除。” “不过只要坚守本心，不受魅的蛊惑，天亮之后它就会自行消散。” 徐广沉吟：“魅……” 以他的见识却是从未听说过，更别提秦思武和王成了。 对于李常乐的话，几人深信不疑，只是感慨万物复杂。 秦思武觉得是自己喝多了酒神志不清，才被那魅趁虚而入，可自己又不常喝酒，虽说喝一次醉一次吧，但那些嗜酒如命的醉鬼也没听说谁被魅附身过。 运气着实不好。 李常乐有些忍俊不禁，自己编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也是为了秦思武好。 日上三竿，常宁揉着眼睛迷迷糊糊从房间走了出来，找不见师兄，只好自己梳了梳头，将头发随便扎起来。 来到莲花池畔的凉亭，发现师兄王成秦思武还有徐广在喝茶。 她坐到李常乐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漱了漱口然后吐到池子里。 这几个都是熟人了，常宁也不在乎。 不过她注意到秦思武好像不怎么敢看她。 秦思武一看到常宁，就会想起昨夜的事，估计见了青青也会是这般。 这二人还好一些，最难办的还是静和公主。 临走之前，肯定是要再见一面，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那丫头呢。 尽管是受了魅的蛊惑，但他仍然不能原谅自己竟然对静和起了邪念。 “准备何时启程？” 李常乐看向秦思武。 秦思武说道：“明日。” “我们要和南下的修士们一起。” “为何？” “他们南下是为了争夺秘境，免不了要我父王从中协助，我理应与他们一起回南昭。” 秦思武一笑：“反正有道长保护，就算是九境修士也休想杀我。” “这小子……”李常乐暗自咬牙，真把他当保镖了。 “道长，我们要如何赶路？” “自然是御空。” 秦思武点了点头。 “道长，能带多少人？” “你想带多少人？”李常乐盯着他。 “就是府上一些下人也要随我一起南下，大概二十名左右。” “可以。” “道长果然靠谱。” “不过走之前，还要办一件事。” 秦思武神色渐渐冷了下来，配上那惨白的脸，还真有几分狠劲。 内城一处较为偏僻的宅邸前，崔定轲敲响了那挂着张府匾额的门。 翌日，太安城城门之上，一身明黄龙袍的崇阳帝亲自登楼，左右两侧分别是宰辅顾文芳和明王姜逸。 为了给南下争夺秘境的修士们壮行，大阳国权力最高的三人齐聚于此。 身后文武百官，还有皇子公主。 阵仗不亚于起兵国战。 足见崇阳帝对此次争夺秘境之行是何等的重视。 城门前，一十八位上三境修士齐齐躬身。 崇阳帝高声道：“诸君此去，朕心同往！” 明言踏前一步：“定不负陛下所望。” 其他十七位异口同声：“定不负陛下所望。” “祝凯旋！” 十八位修士化作长虹消失在天边。 城门楼下方，李常乐和常宁还有王成蹲在墙边。 “师兄，秦思武怎么还不来？” 说好的与南下修士一起，人家都飞走了，他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我哪知道。” 李常乐朝远处瞥了一眼，人山人海，都是出来看热闹的百姓。 突然一道佝偻身影挡住了视线。 “李道长，老奴有礼了。” “刘公公？” 刘公公递给李常乐一个卷轴，一道公文，还有一块令牌。 “李道长，这是您的任职文书和腰牌，这圣旨老奴就不读了，您也收好。” “陛下说了，到时候将圣旨和任职文书交给天江府的知府看一下就行。” “哦，麻烦刘公公了。” 刘公公脸上褶子又堆到了一起：“不麻烦，不麻烦，以后该称呼道长府君大人了。” “府君大人，陛下还说，本想您走之前再与您长谈一番，只是今日碍于场合，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陛下心中还是非常感激府君大人为大阳所做的一切。” 李常乐蹲着拱了拱手：“替我谢谢陛下。” 刘公公走后，秦思武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零零散散二十余人。 徐广依然跟在秦思武身侧，却是不见武十镰。 “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 李常乐问道。 秦思武嘿了一声：“我去把胡方鱼揍了，三五月下不来床。” “快走快走，等一下书院里的人该告到陛下那里去了。” 第45章 启程南下 李常乐无言以对，这小子还真干得出来。 “武十镰呢？” “十哥先行一步了，他还要统领血骑，没法与我们一起。” 李常乐起身，取下腰间挂着的八角铜盘坠，对着前方空地。 “现！” 一艘庞大楼船凭空出现在太安城城门前，将整条官道占据。 船身流光溢彩，似仙宫浮世，巍峨壮丽，船高超出城墙丈余，位于城门楼上的众人皆情不自禁伸出手，却只能望船兴叹。 “此乃御空舟，极品仙器。” 这御空舟是李常乐身上最为珍贵的一件法宝，整个清风殿也只有这么一件，被他带了出来。 本意是为了以防不测，逃命用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这……” 除了常宁，所有人目瞪口呆。 宝船降下踏板，李常乐和常宁顺着踏板登船。 “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哦，哦。”秦思武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王成咽了口唾沫，这么大一艘船，起码有五十米长吧，怎么收进储物法器里的？ 他看了眼手上的戒指，李常乐给他的这个只有丈许空间。 徐广深呼吸一口，招呼一众家丁丫鬟们登船。 城墙上，崇阳帝用手抚摸着历经五百年沧桑的城头砖，神色怅然。 “此等手笔……” “白玉观，朕真是好生向往。” 所有人登船后，踏板自动收回。 李常乐手掐法诀，飞舟缓缓浮空。 秦思武看着渐渐远离的地面，心中莫名激动。 忽然看到了城墙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静和，秦思武冲着她挥了挥手。 静和公主也兴奋挥手，好像在喊些什么，但是飞舟已然升空，听不到了。 秦思武握着栏杆微微发力，整座太安城尽收眼底。 “你们都跟我来。” 李常乐对着那些家丁丫鬟说道。 “御空舟有三层，上下两层你们不能去，只有中间这一层为休息之所，常宁，给他们安排住处。” 常宁领着一众家丁丫鬟向里走去。 李常乐又看向徐广：“你随我上顶层。” “这一层为飞舟操纵阵法所在，我现在教你操纵之法。” 徐广看着中央刻画着的巨大阵法，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法力汇聚在此。 “道长要让我操纵？” 徐广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常乐说道：“这御空舟最底层有一座聚灵法阵，与此处相通，会源源不断为御空舟提供法力，所以不用耗费操控者自身的法力。” “而你只需学会控制飞行即可，其他一些较为复杂的操纵之法你不用学。” “这……” 徐广有些犯怵：“如此品阶的仙器，我能操控吗？” “耗费些精力罢了，你五境修为完全足够。” 李常乐丢给他一块圆形玉牌。 “将神识融入其中，你自然就会了。” 其实操控御空舟飞行，确实只需要消耗些精力，但如果长时间飞行，也是很累的。 太安城此去南昭府，路途遥远，李常乐可不想劳心费神。 甲板上，秦思武和王成俯瞰大地，这都是二人第一次御空。 “王兄，你说这么一艘飞舟，能不能把皇宫买下来？” 王成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过要是我有这么一艘飞舟，肯定不换。” “嗯，我也不换。” “诶，为什么没有风啊？” 秦思武有些疑惑，他虽从未有过御空经历，但也知道越是高处风越大的道理，现在离地至少几百丈，却是一丝一毫的风力都未曾感觉到。 “因为御空舟周身覆盖了一层法力结界。”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李常乐从顶层楼梯走了下来，然后将梁渠也扔到甲板上。 “咦，徐广呢？“ 李常乐说道：“我将御空舟的操控之法交给了他，现在他正在上面控制飞行呢。” “道长，我能试试吗？”王成问道。 “你修为太低了，不行。” 王成顿感失落。 李常乐对秦思武说道：“让你家里那些人别乱跑，别乱碰，御空舟上很多阵法，也有不少杀阵，如果不小心步入其中我可不管。” “况且这御空舟是观里的，我只是借了出来，回去要还的，要是碰坏了我可赔不起。” “不对，你可赔不起。” 秦思武慎重地点头：“我一定看好他们，府君大人。” 李常乐斜着眼看他：“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 十八道如流星般的飞虹划过天际。 其中两道稍稍落后。 明言传音道：“何时动手？” “到达天江府之前。” 明悟回头望了一眼，御空舟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这次是夺回梁渠最后的机会，等李常乐回了白玉观，便再无可能要回梁渠。 其实他们并不想以武力强迫李常乐，如果李常乐能自愿交出梁渠，那再好不过，可是李常乐的态度的确太不把钦天监放在眼里。 等出了京兆府，没有国师大人撑腰，看他还如何硬气。 常宁给越王府的下人们安排完房间，回到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 顺着楼梯登楼，来到顶层，师兄正在悠闲喝茶。 王成在一旁打坐修炼，秦思武则靠着窗户欣赏风景。 徐广站在法阵中间，身前悬浮着一块圆形玉牌，此时他正在全神贯注维持玉牌与法阵的运转。 李常乐招呼常宁过来喝茶。 “虽然绕了远路，但乘坐御空舟，总比我们来太安城时要省时省力。” 常宁坐下，看了眼法阵中的徐广。 “师兄，你这叫偷懒。” “谁让秦思武带那么多人，我只是护送，又不是他的下人。” 李常乐说道：“照这个速度，六七天就能到达南昭府了。”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张地图出现在桌上。 李常乐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条线。 “京兆府，平州府，接着是道妙山所在的淮阴府，然后是我们青云山所在的天江府，往南再经过青州府和建中府，便到达南昭府了。” “平州府，淮阴府？” 常宁思索道：“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走过这两个地方。” 李常乐笑道：“因为我们现在走的是直线，来太安城时是从东边绕了一圈。” 随即李常乐在地图上指了指。 下山目的是游历，去太安城只是顺便。 “哦。” 第46章 试探 夜幕降临，繁星如珠玉洒落在无垠的夜空，御空舟缓缓降落。 秦思武躺在甲板上，他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的星空。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京兆府之外眺望夜空。 他在太安城生活了十九年，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但是真正离开后心中倒还有了一丝怅然。 太安城有莲花观，有国师大人，还有一群对自己好的道姑姐姐。 还有静和，这么多年自己也把她当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 如今自己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这些人又有没有机会再见呢。 徐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李道长真是看得起自己，这操控飞舟不是什么轻快活啊。 一天下来像是精力被掏空，自从他从影卫中半隐退后，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关闭法力结界，来到甲板上，夜风拂面，入秋了夜间更添几分凉意。 “世子殿下。” 徐广走到秦思武身旁，倚靠在栏杆上。 秦思武问道：“我们飞到哪里了？” “现在在平州府地界，一路往南，用不了几天就到南昭府了。” “操控飞舟一整天，累不累？” “也不算多么累，李道长把御空舟交给我来操控，也是信任我。” 秦思武撇了撇嘴：“说不定他只是嫌麻烦。” “呵呵呵。” 徐广笑了笑。 几里外，丛林中，一行十八名上三境修士正在调息。 他们没有御空舟这样的法器，消耗颇大。 明言传音道：“夜里去探查一下那飞舟？” 明悟点头：“这般体积，还能跟上我们的速度，想必定是仙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极品仙器，如果是极品仙器，就算那李常乐只是七境修为，但凭你我二人之力一时也破不开飞舟防御。” “若是他求援，国师很快就能赶来。” 明言说道：“最好在平州府和淮阴府交界处动手。” “这样即便他有传讯之法，我们也能在国师大人和白玉观来救援之前将事情办完。” “到时夺回梁渠，又没有伤他性命，国师大人和白玉观也不会对我们动手。” 明悟瞥了一眼远处的万江真人。 “要小心点那万江，他是忠于皇室的，陛下对李常乐的态度你也知道，保不齐他会站在李常乐那一边。” 明言冷哼：“他实力不及你我，成不了威胁。” “我们先联手破开飞舟防御，李常乐区区七境，一人对付足矣。” “即便他侥幸胜过明剑，那也只是明剑轻敌。” “如今我们知道了李常乐的实力，以九境修为强势碾压，那李常乐就算再妖孽，也无计可施。” 调息片刻，二人起身。 “万江道友，我们去找世子殿下商定一下行程如何？” 万江真人闻言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好。” 三人向后方飞去，远远便看到了停在一片杂草地上的御空舟。 明言明悟直接落到甲板之上。 秦思武和徐广见到来人，却是不怎么吃惊，也算是预料之中。 “世子殿下。” “见过两位监事。” 秦思武也知道自己这身份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称呼，所以也十分有礼。 明言说道：“这番前来是想与世子殿下商定一下行程。” 明悟上前一步：“不知那位李道长何在？” 秦思武说道：“李道长喜欢深夜打坐，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李常乐此时却听到了来自半空中万江真人的传音。 “我是万江，请李道长出来一见。” “原来是万江前辈，稍等。” 李常乐临行之前曾询问过师叔红莲关于这群南下修士的信息。 三位九境明言明悟是钦天监的监事，而这万江真人则是忠于皇室的散修。 同为九境，万江真人就有礼貌的多了，不比甲板上那两位不请自来的。 李常乐顺阶而下，也看到了半空中的万江真人。 万江真人见到李常乐出来，这才缓缓落到甲板上。 “见过三位前辈。”李常乐略显敷衍地拱了拱手。 明言嘴角微翘，传音给明悟：“这小子出来以后识趣多了，我看到时候吓唬一番就能让他交出梁渠了。” “不可大意。” 万江真人也拱了拱手：“不必多礼，同为上三境，直接以道友相称即可。” 李常乐笑了笑：“三位这么晚前来是有事？” 万江真人说道：“是为了商量一下行程。” 李常乐取出地图在甲板上摊开。 “现在大概在平州府穗宁县。” “我的想法是一路南下，穿过淮阴府，天江府，青州府，建中府，御空不必绕路。” 明言说道：“天江府多是高山，御空太高法力消耗太大，不如从东边合川府绕一下。” “若是诸位法力不支，可乘我御空舟。” “不过船上房间不够了，可能要几人一间挤一挤。” 李常乐微笑。 明言适时问道：“这御空舟想必是件仙器吧，不知是何品阶？” “老夫修炼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御空法器。” 李常乐摆了摆手：“只是不入阶的仙器罢了，也就只有大这一个优点了。” 明言点头：“原来如此。” “那这样也行，到达天江府时就劳烦李道长捎我们一程了。” “嗯，好。” 待得三人离去，秦思武疑惑：“道长，这御空舟不是极品仙器来着吗？” 李常乐反问：“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底细告诉他们？” “道长不信任他们？” “万江真人也就罢了，明言明悟可是钦天监的，别忘了我跟钦天监有过节。” 李常乐自信是没错，但他可不是傻子，修士世界中的恩怨远比凡俗更加直截了当。 树林中，三人身形降落。 各自回到位置继续打坐。 “那小子不实诚。” 明悟传音道。 “我仔细看了，起码上品仙器。” “我们直接把它当成极品仙器就行，到时候不要留手。” 明言说道：“其实看他的态度，对我们还是有些忌惮的。” “说明即便是白玉观出来的妖孽弟子，顶天也就能跨一个境界。” “面对实力远高于自己的修士还是会审时度势的。” 明悟神色郑重：“虽然能不动手是最好不过，他毕竟是白玉观清风殿嫡传，若是跟我们记了仇，到时再领着同门来报复，也是相当麻烦。” “不过梁渠对钦天监太过重要，必须夺回来。” “在不伤其性命的前提下，全力以赴。” 第47章 袭击 休息一晚后，徐广又开始了一天的辛劳之路。 从御空舟上俯瞰，依稀能看到远处群山轮廓。 从淮阴府开始，地势上便多山多川了，从位置上而言，淮阴与天江两府正好处于中洲正中。 有传言上古时期，此处为天柱所在，上接天庭。 那时天地混沌，人间还未开化，更别提修士了，整个人族都处于蛮荒时代。 某日天庭两尊大神起了争端，从天上打到人间。 不小心将天柱撞断，散落四周，化作山峰，所以此处才有了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 其中最为出名的两座便成了后来的青云山和道妙山。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修士出现的年代距离那所谓的上古已然不可追溯。 李常乐很喜欢常宁听他讲故事时专注的表情。 因为只有这时的常宁才是一位乖巧师妹。 “青云山和道妙山真的是那天柱所化吗？” 李常乐轻笑：“只是传说而已，那时候连文字都未曾形成，很可能只是后世人瞎编的。” “哦。” “不过我们青云山和道妙山的确占据着天江和淮阴两府最大的山脉。” 在一旁的秦思武也听得入神，他其实心中对于青云山和道妙山这样的仙山也很是向往。 如果不是母亲病重，他着急赶路，要不然还真想求李常乐带他去青云山上转转。 王成突然问道：“道长，除了青云山和道妙山，中洲还有其他仙山吗？还有其他隐世仙门吗？” 李常乐说道：“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确实会有不少仙人隐居山中，久而久之便会流传出仙山的传说。” “至于隐世仙门，应该没有。” “那些修士组成的门派宗门，都不能算作隐世仙门，因为他们没有仙人道统，与散修无异。” 秦思武沉吟：“那这么说的话，钦天监也能称得上是仙门了？” 李常乐点头：“可以这么说。” “如果钦天监再出一位仙人，那便算是真正的仙家道统。” 秦思武说道：“我听说明言明悟两位监事在百年前就已经是九境修为了，要成仙恐怕早就成了。” “百年而已。” 李常乐靠在椅子背上，感慨道：“别说百年，就算修行千年，一朝悟道成就超凡的也不在少数。” “你以为仙人是那么容易修成的？” 秦思武给李常乐倒了杯茶：“道长，你说这一朝悟道是怎么悟的，凡人能不能悟？” 李常乐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怎么，你还有这心思？” “好奇，只是好奇。” “一朝悟道并非就是突然顿悟，也是需要厚积薄发，正常修炼无望成仙，只能闭死关搏一丝成仙机会。” “虽然机会渺茫，但无尽岁月下来，也是有不少修士在寿元临尽时突破九境桎梏的。” “至于你说的凡人能不能悟，也能。” 李常乐顿了顿，笑容玩味：“不过你得是仙人转世。” “仙人转世？”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仙人转世？” 李常乐看着他：“你孩童时期有没有经常做噩梦？” 秦思武摇了摇头：“没有，能吃能睡，从不做梦。” “那你有没有经常看到幻象画面？” 秦思武回忆道：“在莲花观那夜算不算？” “不算。” “那没有。” 李常乐说道：“一般仙人转世者，孩童时期便会恢复前世记忆，你多半是没有希望了。” 秦思武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失落感。 临近平州府边界时，明言明悟放缓速度，渐渐脱离了队伍。 同为九境，万江真人自然有所察觉，但他与钦天监没什么交情，明言明悟想做什么他也不会过问。 不过忽然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万江真人皱眉沉思。 “停下。” 万江真人向众修士传音。 “怎么了？” “万江道友，何故停下？” 万江朝后方看去，说道：“明言明悟不见了。” 众人此时才发现队伍中少了两人。 “你们随我来。” 万江真人虽不是主事之人，但堂堂九境，明言明悟不在，他说的话其他人也会听从。 御空舟上方，两道法力长虹直直射向御空舟。 飞舟上众人还未察觉，那两道法力长虹已然轰击在船身上，激起层层涟漪，飞舟剧烈晃动。 “我俩全力一击，竟都破不了那飞舟防御？” 明言吃惊。 “继续，飞舟不可能毫发无损，抓紧时间！” 御空舟上，徐广极力稳住船身。 “道长！发生什么事了？” 李常乐眯眼，他已经发现了飞舟上方的两人，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来钦天监对梁渠还是不死心。 “你稳住船身，不必慌张。” 李常乐身形一动，出现在甲板之上。 “两位，意欲何为？” “李常乐，交出梁渠！” 云层之上，一声洪钟大吕响彻在天地之间。 “论道台上的赌战是我赢了，你们钦天监这是打算不认账了？” “废话少说，你交是不交？” 李常乐背负双手，道袍无风自动，冷笑道：“交，如何？不交，又如何？” “要动手便动手。” “不敢动手趁早滚蛋。” 明言明悟须发皆张，一手擎天一手掐诀。 云层中隐隐有雷光闪现。 “最后再问你一遍，交还是不交？” 李常乐淡淡开口：“不交。” “九霄神雷——引！” 咚咚咚，云层之上响起无尽战鼓之声，两道宛如银龙的雷柱轰击在御空舟的法力结界上。 法力结界有些承受不住，李常乐抬手，顶层中央的法阵光芒大盛，直接淹没了身在其中的徐广。 本来摇摇欲坠的法力结界顿时止住了震动。 “哼，看你能承受几发天雷！” 明言明悟再次引雷轰击飞舟。 李常乐嗤笑：“那你们尽管一试，看看是你们先法力不支，还是我这御空舟的聚灵法阵先支撑不住。”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李常乐自然也不把他们当什么前辈，只是几百年都活到狗身上的两个老家伙罢了。 梁渠之事，自始至终钦天监都不占理，李常乐提出赌战，已然是仁至义尽。 不曾想钦天监输了赌战还不罢休，竟想用强。 李常乐最不吃这一套，两名九境又如何，就算真破开御空舟防御，大不了他操控御空舟直接遁走。 区区九境，还没有能力留下御空舟。 轰轰轰，雷柱一道接一道轰击在法力结界上，御空舟船身愈发晃动。 御空舟虽是极品仙器，但李常乐仅仅只是七境修为，光凭他一人之力操控法阵面对两名九境的全力轰击，还是有些勉强。 见状明言大喜：“他快坚持不住了！” “注意些，小心别劈死他。” “嗯，按照之前说的，我去擒他，你负责防备万江。” 远处，十几道身影在空中稳住身形。 万江真人怒目圆瞪：“明言明悟，你们在做什么！” 第48章 力战九境 万江真人直接出手，袭杀向明言明悟。 “哼！” 明言一声冷哼，御空舟的法力结界也在此时应声破碎。 明言直接向着李常乐掠去，明悟则是对上万江真人。 “交出梁渠，我不伤你！” 李常乐一拳轰出：“我交你奶奶！” 功德金身发动，李常乐肉身强度再上一个层次。 明言知道李常乐肉身很强，并不选择跟他硬碰，双手掐诀，风雷之力环绕周身。 他可不会犯跟明剑同样的错误。 不等李常乐欺身，便甩出数道术法，风刃闪电齐齐杀向李常乐。 李常乐丝毫不敢大意，身形一闪飞向高空。 九境修士术法余波威力太强，若是在御空舟上战斗，常宁他们修为太弱可承受不住。 徐广操控御空舟缓缓下降，刚刚御空舟上储存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能等聚灵法阵自行恢复。 几人立即跑到甲板上抬头观战，焦急万分。 “常宁道长，可有向国师大人的联络之法？” 秦思武询问道。 常宁摇头：“跟师叔联系的法器在师兄身上。” “不过我有跟山上联系的法器。” 常宁解下挂在腰间的八角铜盘坠，光芒闪烁之间，一大堆一大堆的东西被倒了出来。 “你们帮我找，是一块铜镜。” 几人闻言，看着那如小山堆一般的杂物皆是心头一沉。 “愣着干什么，快找啊！” 常宁催促，此时的她脸上也满是焦急之色，虽然还是相信师兄打得过，但凡事也要有两手准备，嗯，就是这样。 几人立即开始翻找。 “是这个吗！” 王成举起一块小镜子。 “不是，是一面铜镜。” 秦思武拿起一张圆盘：“这个吗？” “哎呀不是。” 常宁也在奋力翻找，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自己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空中，万江真人正在与明悟对峙。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万江道友，我们不会伤害李常乐，只是想拿回本就属于我们钦天监的东西。” 明悟淡淡说道：“我知道你顾及陛下，但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 “李常乐会平安无事的，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万江真人看向远处明言与李常乐的战斗。 “哼，以九境修为欺负一个晚辈，你竟想让我袖手旁观？” “你不袖手旁观又如何，难道我还能让你过去？” 明悟笑道：“我们何必浪费力气，就在这静静看着便好，放心吧，只是擒住他，不会伤他性命。” 万江真人眼睛微眯，下一刻身形陡然消失。 明悟淡淡一笑，身形也随之消失。 “我说了，你过不去。” “那就动手吧！” 万江真人抬手虚抓，一道近乎透明的匹练被其抓在掌中。 周围水汽凝结，隐隐有川流奔腾之声。 明悟神色郑重：“一上来就是搏命手段，就为了这李常乐？你疯了不成！” 明悟双手合十，周身形成一圈圈风阵。 他跟明言皆是修行风雷之法，但明言更擅长雷法，而他更擅长风术。 李常乐身形在空中飘忽不定，闪转腾挪间瞥见了这边情形。 “与我战斗，还敢分心？” 明言袖口鼓荡，无数道风刃激射向李常乐。 这不是切磋，李常乐不敢用肉身硬抗，只得费力躲闪。 明言收回一只手，暗自掐诀，云层中几道雷龙蓄势待发。 风刃渐渐将李常乐逼到了雷云之下。 “落！” 轰轰轰轰轰轰！ 六道雷龙齐齐落下，全部轰击向李常乐。 李常乐大喝一声，一口大钟现于头顶，双手虚托，大钟朝雷龙飞去。 明言手中多了一根巴掌长的钉子，趁李常乐抵挡雷龙，将钉子甩向李常乐。 叮的一声，李常乐胸口金光一闪，直接将钉子弹飞。 随后金光黯淡，一块玉符也随之开裂。 李常乐咬牙：“明言！” 明言比李常乐还要难受，这小子哪来这么多护身法器。 六条雷龙消散，那口大钟却是雷光乍现。 “还给你！” 大钟吐出一道紫色雷霆，整片天地都是一暗。 “紫霄神雷？！” 明言险些一口老血，又是仙器，李常乐的这口大钟又是仙器！ 凭什么，他只是七境修士啊！ 明言顾不得许多，袖口一抖，一副巨大龟甲竖在身前。 滋啦一声，紫霄神雷打在龟甲之上，冒出阵阵黑烟。 心痛万分，这龟甲并不是防御法器，而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得的炼器材料，可是他身上只有这灵物可以挡住紫霄神雷。 只是挡下紫霄神雷，这龟甲也变成废料了。 明言心中在滴血，他此刻恨不得杀了李常乐。 也不管李常乐是否扛得住了，明言衣袍鼓荡，左手掐诀右手并作剑指，口中念动法咒。 周身凝聚出数道雷电长矛，雷霆之力汇聚几近实体。 “去！” 剑指一指，雷电长矛一根接一根飞射出去。 李常乐将大钟对准雷电长矛，额头沁汗，仙器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这口大钟可以吸收敌人术法转为己用，但使用起来极为消耗法力，李常乐最多能用三次。 明言的雷矛太快，他来不及想别的法子应对，只能如此。 第一根雷矛被大钟吞下，可随后几根忽然偏转，朝李常乐身后飞去。 雷矛四散开来，从不同方向袭杀李常乐。 李常乐抱着大钟直冲云霄，想以此收拢雷矛。 但是他御空速度不及雷矛，一根雷矛逼他向上，其余几根已然形成截杀之势。 李常乐操控大钟扣住下方那一根雷矛，自己又朝下方飞去。 明言放声冷笑：“你无处可逃！” 说着再次凝聚雷电长矛，杀向李常乐。 御空舟上，常宁惊喜喊道：“找到了！” 常宁从杂物堆中扒拉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 正在埋头寻找的三人纷纷凑了过来。 常宁对着铜镜大喊：“有人吗！” “有人在吗！” 铜镜上忽然泛起波纹，而后显现出一张女子面孔。 “小师妹？” 女子声音悦耳，平静之中还有几分欣喜。 “发生何事，神色如此焦急？” “常乐呢？” 天空雷霆炸响，李常乐已被雷矛团团包围。 他将大钟收起，雷矛数量太多，即便再次催动仙器大钟也只是白白浪费法力。 李常乐喘息几口，右手幻化成一道法力大手朝着雷矛抓去。 “哼，不自量力。”明言冷哼。 即便这些雷矛威力比不上紫霄神雷，也不是一个七境修士凭借肉身就能抵抗的。 李常乐右手凝聚出一道道金色符文，道门大神通，摘星手！ 李常乐大喝一声，符文光芒大盛。 几根雷电长矛直接被李常乐抓断，明言吃了一惊，紧接着操控雷矛从四面八方射向李常乐。 李常乐极力抵挡，仍被几根雷矛刺中大腿。 功德金身再次显现，但还是敌不过雷矛之力。 鲜血染红了道袍。 常宁刚好抬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五师姐，师兄快被人打死了！” 第49章 一杆刹那不回头 铜镜上又浮现出另一名女子的面孔。 “小师妹你说什么！” “你们在哪？” “二师姐……”常宁哭得更厉害了。 “别顾着哭啊，你们现在在哪？” 徐广在一旁立即说道：“平州府与淮阴府的交界处。” “我马上到！” 李常乐龇牙咧嘴，这是他自修成上三境后第一次被刺破肉身。 不愧是九境修士，看来还是不能小觑。 雷矛刺中李常乐大腿后便直接消散，不过雷电之力侵袭全身。 空中剩余雷矛已经不多。 李常乐用手在腿上一抹，止住流血，掏出几颗丹药塞到嘴里。 “你很强。” “很少有人能逼得我嗑药。” 明言冷哼一声：“大言不惭，别忘了你自己只是七境。” “李常乐，我只要梁渠，你将它交出来，我转头便走。” “或者你想要什么法宝法器，只要我能拿得出来，也可以跟你交换。” 李常乐咧嘴一笑：“你越是逼迫，我就越不交。” “这一次你不敢杀我，下一次我就要杀你！” 明言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交手这么久，他第一次真正起了杀心。 但理智告诉他，如果杀了李常乐，钦天监或许会受到灭顶之灾。 “不敢动手？” “你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李常乐身形飘忽，几个闪烁之间已然逼近明言。 明言可不会与他近身搏杀，在自己占尽优势的时候就该乘胜追击。 只见明言单手虚握成爪状，几道霹雳从指间射出，直奔李常乐面门。 李常乐抬手抵挡，口中念动法诀，大日囚天掌！ 而后腰间八角铜盘坠闪烁，一柄银白色小巧匕首一闪而逝。 明言心头一颤，感应到了死亡危机，身形暴退，瞳孔中浮现匕首形状。 立即甩出几道雷霆击打在匕首身上，但匕首并未撼动分毫还是直直向他袭来。 “仙器，又是仙器！” “如果他是八境修为，我恐怕都得死在他手上。” 明言身上法袍雷光闪现，身影直接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云层之上。 匕首失去目标，又飞回李常乐身旁。 李常乐撇了撇嘴，果然这些活了几百年的就是不好杀。 这种偷袭手段只能用一次，下一次明言就有所防备了。 亏得李常乐故意用大日囚天掌迷惑明言，还是被他发现了。 明言内心杀意再也难以抑制，浑身雷霆之力大盛，声音滚滚如雷。 “我以己身饲雷霆，雷网恢恢，大道不成，三千雷电化吾身，神雷临凡，无我不破！” 方圆百里云海翻腾，雷霆密布，天地间如同灭世雷劫降临。 而李常乐身处雷劫最中心，道袍染血却腰背挺直，目光穿透层层雷云看向明言。 远处万江真人与明悟已经停手，众修士也都退出雷云范围。 御空舟上，王成抓住龙影棍，面目狰狞，他只恨自己修为太低，甚至连御空都做不到。 至少能为李道长挡下一道也好…… 秦思武和徐广脸色同样难看，徐广拳头紧握，但是他比王成要理智一些，上三境的战斗，他即便插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常宁哭得浑身无力难以站起，但是眼睛死死盯着空中那道染血身影。 “二师姐，二师姐，你快来啊！” 轰隆一声，在雷云中酝酿许久的雷霆终于劈下。 “师兄！” 常宁手中一个葫芦忽然变大，常宁骑了上去，奋不顾身冲向天空。 李常乐全身泛起金光，现在御空舟储存的法力还不够，他得再撑一会儿。 金色的拳头轰击向那道雷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抵挡得住，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忽然，一抹血红之色在李常乐视线中闪现，而后直接击散那道雷霆，势头不减直冲雷云。 “枪似游龙百兵首，一杆刹那不回头。” 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谁敢欺负我的小师弟？” 李常乐身子一塌，松了口气，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二师姐来了。 云层之上，女子手持一杆血红长枪，身着红白相间战袍，高马尾身材高挑，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明言忌惮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阁下何人？” “白玉观，骆丹红。” 明言呼吸急促：“刹那枪……” 骆丹红枪头一指：“想不到还有人记得。” “不过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受死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明言心中大骇。 立即朝下方喊道：“速来助我！” 明悟身形一动，可万江真人拦在了他身前。 万江真人似笑非笑看着他：“明悟道友这是要去哪？” “万江，让开！” “刚才打的不尽兴，不如我们再来过？” 明悟气急：“你再不让开，便是我钦天监生死之敌。” 万江真人嗤笑一声：“这种话吓唬吓唬别人还行，想吓唬我？” “刚才你是怎么拦我来着？” “哦，想起来了，我们两个何必浪费力气，不如在这静静观看。” “你！” 云层上方的明言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血红长枪，心中大急，骆丹红的速度太快了。 他连丝毫战斗的念头都没有，他跟李常乐都不敢近身，何况骆丹红。 但是自己又逃不脱，先前被李常乐消耗了太多法力，现在根本毫无办法。 “刹那，去！” 骆丹红将手中长枪奋力掷出。 天空划过一道血线，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直接将明言身体洞穿。 “二师姐，别杀他！” 李常乐飞到骆丹红身边。 “为何？”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来报。” 骆丹红笑道：“行啊小师弟，一年不见长大了，不错不错，那我就留他一命好了。” “刹那。” 血红色长枪在空中绕了一圈，又飞回骆丹红手中。 一枪之力，将明言打成重伤。 万江真人也不再阻拦明悟了，再拦下去明言真要死了。 明悟搀扶住奄奄一息的明言，喂了几颗丹药。 李常乐看着他们淡淡说道：“今日我败在你们手中是我技不如人，我不会因此记恨你们。” “但钦天监欺我太甚，这个仇我记下了，好好活着，我们来日方长。” 骆丹红一巴掌拍向李常乐肩膀。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小师弟。” 李常乐一个趔趄，差点一口血没憋住。 “二师姐，你下手轻点。” 骆丹红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忘了忘了，差点忘记你刚打完架。” 明悟冷冷看了二人一眼，背着明言飞向下方。 “什么眼神，常乐，那人要不也打成半死吧。” “算了算了。”李常乐拉住骆丹红。 “二师姐怎么会来？” 骆丹红说道：“常宁传讯，说你快被人打死了，我恰好正在前往道妙山途中，就直接过来了。” “常宁呢？” 二人同时向下方看去。 “师兄救命！” 常宁乘坐的宝葫芦正在向下方坠去，她还不会御空之术，刚刚心中急切，没想那么多，现在坚持不住了。 第50章 早去早回 御空舟上。 李常乐对着万江真人行了一个道礼：“多谢万江前辈仗义出手。” 万江真人呵呵笑道：“你这声前辈，我可不敢答应。” “你虽年纪轻轻，却能与明言相斗，以七境力战九境，当真了得，我是自愧不如啊。” “我之所以出手，一来看不惯他们以大欺小。” “二来也是受陛下所托。” 李常乐闻言诧异：“皇帝陛下知道他们要对我动手？” 万江真人摇头：“自然是不知的，陛下只是说一路南下，路途遥远，李道长虽然实力强大，但毕竟只是七境修为，所以要我路上照拂一二。” “原来如此，但万江前辈出手之恩，我记在心里。” 李常乐郑重说道。 “诸位，”李常乐看向其余上三境的修士们，“南下路途遥远，一路飞行劳心劳力，不如乘坐我的御空舟。” 众修士闻言皆是面露喜色：“那便多谢李道长了。” 万江真人疑惑：“不是房间不够？” 李常乐摆了摆手：“昨夜明言明悟在这，我随便说的，房间管够，诸位随我来。” 甲板上，骆丹红看着李常乐，露出欣慰笑容。 下山前的李常乐，骄傲，盛气凌人，对这种散修，断然不会这般礼待。 看来一年历练的确让他成长不少。 骆丹红掐了掐一旁常宁的小脸。 “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啊？” “二师姐，你取笑我！”常宁脸上泪痕犹在，眼睛红肿。 骆丹红拉过常宁，一把将她按在自己胸脯上，胡乱揉捏。 “长高了不少，现在抱起来刚刚好。” “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常宁奋力从师姐的胸脯中挣扎出来。 “二师姐，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骆丹红说道：“大师兄突破，成就地仙，我来给道妙山送帖邀请道妙山弟子前去观礼。” “大师兄成仙人了？”常宁惊喜。 “我和你长青师兄也突破了哦。” 常宁嘻嘻一笑，小声说道：“我知道二师姐你跟四师兄其实是一直故意压制境界的。” “因为大师兄是大家的大师兄嘛，只有大师兄成了仙，你们才会突破到第九境。” 骆丹红笑着点了点头，用手将常宁的头发弄乱。 “说得对。” 常宁捂着头，逃离师姐魔爪。 “二师姐，你待会儿可不要对师兄说你要去道妙山。” “为什么？” “二师姐你是不知道，师兄不但在山上时天天念叨青霖仙子，下了山还是那样，他还找过算命的给他算姻缘呢。” 骆丹红噗嗤，捂着肚子大笑：“你说他找算命的？” “哈哈哈，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痛。” “堂堂七境修士，去找算命的。” “我这次一定要请那位青霖仙子来我们山上做客。” 常宁四下张望，发现师兄还没出来，松了口气。 “师姐你小点声。” “好好好。” 骆丹红笑道：“可是我已经告诉他我要去道妙山了。” 李常乐将一众修士安排好房间，而后请万江真人来到顶层。 “这一层是操控飞舟的法阵所在。” “徐广，把玉牌给我。” 李常乐要过玉牌，然后交给万江真人。 “这御空舟品阶虽高，但是我修为不够，如果由万江前辈来催发阵法，即便那明言明悟从早打到晚，也不可能将外围的法力结界打破。” 徐广闻言有些惊喜，这意思是终于不用自己在这当苦力了吗？ 李常乐说的五境修为完全足够，徐广觉得那不能叫完全足够，而是刚好足够。 李常乐又说道：“不过万江前辈只需要熟悉阵法操控就可以了，无需万江前辈亲自驾驶御空舟。” 万江真人分出一丝神识探入玉牌，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李常乐又把玉牌扔给了徐广。 徐广心中叹息，道长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万江真人笑道：“有你那位师姐在，除非仙人亲至，想来是不会再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还有事，应该不会随我们去南昭。” “等一下。” 李常乐突然想起了什么。 “王成跟我出去。” 王成立即跟了上去。 甲板上，骆丹红和常宁正在窃窃私语。 事情来龙去脉她也听常宁讲了一个大概，只是没有发现那梁渠异兽的踪影。 “二师姐！”李常乐喊道。 “二师姐，我替大师兄收了个徒弟。” 王成有些拘谨，眼前这位可是一枪就把那个明言捅个半死的狠人。 骆丹红闻言看向王成，三境修为，有些低了。 李常乐说道：“资质心性都还不错，我打算带上山让大师兄收他当弟子。” 骆丹红看到了王成背着的龙影棍，眉头一挑。 “龙影棍？” “这不是你在观内大比上赢来的？” 李常乐满不在乎：“那时候才五境修为，反正我也用不上。” “二师姐你就直接把他带回山吧。” 骆丹红说道：“我去道妙山不是去玩的。” “大师兄已经突破，成就地仙，我这次去道妙山是去送帖的。” 李常乐惊喜道：“大师兄突破了？” “哎呀，那我和常宁也得回山祝贺才对。” “不用着急，我听常宁说了，你们这次是奉师叔之命去南昭送人。” “送完再回来也不迟。” 骆丹红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大师兄要开坛讲道，估摸着怎么也得一个月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也行。” 而后又看向王成：“那想必我大师兄应该看不上你了，你以后就跟着我三师兄吧。” 王成挠了挠头。 骆丹红露出期待神色：“快把那梁渠放出来给我看看，我还从没见过。” 李常乐袖口一抖，梁渠跳到甲板上，刚想伸个懒腰，就发现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正在看着自己。 一股极度危险的念头油然而生，梁渠浑身毛发竖起，一个起跃跳回李常乐身旁。 盯着骆丹红，眼神不善。 李常乐反手给了它一巴掌。 骆丹红嗤笑：“就它？”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妖兽呢，修为低，也不够霸气。” 李常乐笑了笑：“物以稀为贵嘛。” 御空舟飞至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旁，停了下来。 骆丹红说道：“要不你们在这里停上半日，我随你们一同去南昭。” “不用了二师姐，有万江真人在，加上御空舟，一路上不会有危险。” 骆丹红点了点头：“对了，此次那位青霖仙子也会来我们白玉观。” 李常乐一怔，立即说道：“师姐快些去，不要耽误了正事。” “我争取早去早回，要是大师兄讲不够一个月，提前给我传讯。” 骆丹红邪魅一笑，露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常宁忽然想起了什么。 “二师姐等一下。” 常宁拿着八角铜盘坠往外抖，在一堆杂物里精准接住了一本手札。 “这个是五师姐的《小五行符箓》，师叔已经做完批注了，我们还要去南昭，二师姐先给五师姐带回去吧。” 骆丹红接过手札：“好，我知道了。” “你们俩早去早回哦。” 第51章 南昭在望 天江府，青云山山脉。 山峰林立连绵不绝，云雾缭绕直通天际。 群山之间有一座传承亘古的道观，便是李常乐和常宁自小修行的道观白玉观。 也是天下修士口耳相传的长生白玉观。 只是白玉观隐于山中，非有缘者难以得见。 山间有一道登山路名为青云路。 青云路足足九十九道台阶，前六十阶零零散散坐着一些白玉观弟子，大多数面色痛苦，浑身汗水将道袍浸透，却依然咬牙坚持。 偶尔有弟子周身异象环绕，而后起身再上一阶。 第九十八阶上，一名青衣男子一步踏出，历经六十年，他终于登顶青云路。 “出鞘！” 三尺剑峰在男子手中随风舞动，一招一式卷起落叶仿佛融入天地之间。 剑光不快，剑气不成，没有掺杂丝毫法力在其中，只有返璞归真的剑招，当最后一招完成，收剑归鞘，此方天地陷入一片寂静。 男子开口：“长青今日登顶，留此剑道以供后世同门磨砺参悟，查缺补漏。” 一道沧桑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来。” 御空舟上。 “师兄，我们真的不告诉师叔吗？” “你告诉师叔，这不是给她惹麻烦吗？” “她就算能把钦天监拆了，那这个国师她还当不当了。” 李常乐说道：“我们自己能解决的事就没必要劳烦长辈了。” 常宁趴到李常乐耳边：“要是没有我传讯，你就被劈死了！” 李常乐被她吵得头痛。 “是是是。” 李常乐觉得多半劈不死，顶多劈成重伤，到时候御空舟凝聚的灵力也够施展一次大挪移了。 所以他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极大把握可以逃走。 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开始时有些托大。 吃一堑长一智，这都是宝贵的教训。 御空舟飞至天江府，李常乐引着众人来到甲板之上。 指着远处一片连绵山脉说道：“这里便是我白玉观所在的青云山。” 秦思武和王成趴在栏杆上，望着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似乎都能隐约听到仙鹤鸣叫声。 “难怪那么多修士向往白玉观，单看这壮阔美景就令人流连忘返了。” 秦思武不禁说道。 李常乐冷哼：“哼，为了送你，过家门而不入，师兄成仙我也不能第一时间前往祝贺，你要记得自己欠了我一个人情。” 秦思武连连点头：“绝不敢忘。” 越往南，越没有入秋迹象。 蚊虫反而还多了起来。 御空舟每天夜里都会停下积蓄灵力，无法开启法力结界，那些凡俗下人们夜夜被蚊虫滋扰难以入眠。 秦思武一介凡俗之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所谓舟车劳顿，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他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性格，况且为了尽快赶路，区区蚊虫罢了。 从太安城出发，今日是第五日。 南昭已然在望。 夜里，秦思武与徐广照常到甲板上吹风。 徐广说道：“世子殿下，南昭气候闷热，初到时可能会水土不服。” 秦思武露出微笑：“我在书中看到过，水土不服豆腐开路。” “不过我也没那么娇弱。” “不知十哥现在到哪里了，我们御空速度比他要快。” 徐广思忖道：“以血骑的行军速度而言，太安城到南昭需要半月时间。” “不过十镰少爷只带了二十余骑，轻装简行，十日足够。” 秦思武躺在甲板上，看着无垠星空。 “母亲的事，你知道吗？” 徐广叹了口气：“不知。” “不让你知道，想必也是王爷的意思。” 秦思武又问：“你说我们还要回太安城吗？” “如果陛下召我回去，我该怎么办？” 徐广沉声道：“世子殿下放心，在南昭没有人可以强迫你，陛下也不行。” “我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秦思武笑道。 徐广疑惑，只听得秦思武解释道：“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呵呵，在太安城，言多必失，世子殿下的处境决定了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但南昭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可以畅所欲言无所拘束。” “无所拘束吗……”秦思武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翌日，御空舟再次起航。 这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李常乐虽然怀疑过钦天监的赌品，但是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出手抢夺。 如果这是那位监正的意思，他还真要好好想想梁渠到底有什么特殊用处，为何钦天监会这么执着，不惜得罪他这个白玉观弟子。 可如果只是明言明悟两个人擅作主张，那这仇还是得算到他们俩身上。 李常乐绝不是畏惧了一位仙人，只是他向来信奉冤有头债有主。 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在修士之间同样管用。 万江真人找到李常乐，二人来到甲板上。 “李道长，若是在南昭见到明言明悟，还是要忍一忍。” “毕竟这一趟是为了争夺秘境，没了他们两个，大阳这一方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李常乐轻笑：“放心，我既然都让我师姐放过他们，就没打算现在找他们的麻烦。” “不过万江前辈却是要小心一些，我怕他们两个会联合起来对付你。” 万江真人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钦天监虽然行事霸道了些，但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况且还有其他诸位道友，明言明悟不敢窝里横。” 李常乐颔首，随后笑道：“我还从未来过南昭。” 万江真人走向船头，手扶在栏杆上，嘴角翘起。 “我年轻时曾云游天下，南昭来过几次，印象最深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水灵灵的女子。” 李常乐一愣，表情古怪，没想到这万江真人看起来稳重可靠，竟是个老不正经。 “南昭有三绝。” “这第一绝是桑树，尤其一种名为火桑的桑树，春夏之际火桑花开，鲜红似血，极为艳丽，不过这个时节可能看不到了。” “第二绝是天祝节，南昭起初只是大阳与蛮国之间的一块中立之地，后被大阳统一，百姓们自发庆祝，将每年的八月初九定为天祝节，天祝节之后便是中秋，也因此连庆七天，比每年年节都要热闹许多。” “算算日子，这一次应是正好赶上。” “而这第三绝，便是南昭女子个个水灵漂亮。” 李常乐心中嘀咕：“这第三绝不会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第52章 世子归乡 第六日正午时分，一座庞大恢弘不比太安城弱势几分的城池轮廓已经近在眼前。 御空舟缓缓下降，秦思武站立船头，心中竟有一丝忐忑。 他明明对母亲的病情已经心急如焚，可越是临近又越害怕，他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母亲，去面对大姐二姐，还有那位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父王。 对于在整个大阳都威名赫赫的父王，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因为他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太多不同的镇南王了。 都传言镇南王蛮横霸道杀人如麻，但秦思武印象中好像不是如此。 虽只有小时候寥寥几次的见面，父王却总是让他骑在脖子上，只记得自己有次说父王的胡子很扎手，然后父王就把胡子刮了，自己说也想穿铠甲，父王就特地命人打造了一副小号铠甲，只是铠甲太重，穿上去根本走不动，父王就又把自己扛在了脖子上。 如此慈祥的父王，为什么世人总是那般传言？ 后来随着自己长大，秦思武也逐渐从旁观者的角度开始了解镇南王。 为什么总有人说他蛮横无理，是因为父王回京上殿从不卸甲。 为什么说他杀人如麻，是因为他在街上看到有人行不轨之举会直接出手斩杀。 经常有官员拿这种事弹劾他。 秦思武也理解法不外乎人情的道理，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罪不至死，父王那般狠辣做派，的确是触犯了那群文官的逆鳞。 可是弹劾来弹劾去，陛下通通不予理会。 所以秦思武常说陛下是圣明之君。 即便秦思武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他也会理性看待。 这是他从父王和陛下身上学到的。 至于那些文官，秦思武向来瞧不上。 思想迂腐陈旧，注重繁文缛节，只会照本宣科，从来不会用脑子想一想如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过所幸秦思武瞧不上的都是从上京书院出去的读书人。 要不然还真不好对大姐交代。 虽然秦思武跟二姐秦思雨关系要更为亲密一些，但是他们两人从小都是大姐管着的。 秦思武的大姐秦思雪，读书善音律，六七岁时便能作诗作词，后来又觉得只是吟诵太过单调，又自学音律，十一二岁已然成了名动大阳的词曲大家，秦思武自小便非常仰慕大姐，觉得读书人都是这般厉害。 也正因此，当得知二姐喜欢上一个读书人时也是满心期待想看看是怎样的人。 虽然见到以后秦思武觉得胡方鱼这人只是有些才气，比起大姐那还是远远不如。 但还是把胡方鱼当成了未来姐夫。 只是后来的事让秦思武彻底明白，大姐与上京书院的读书人根本不是一类人。 上京书院的学子们名利心太重，只为功名，根本不能称之为读书人。 胸中一点浩然气，何处不是黄鹤楼。 这是大姐说过的一句话，秦思武也经常引以为省。 众人都来到船头。 李常乐问道：“直接进城还是等人来接？” “御空舟太大，城中不一定有空地能容纳。” 徐广示意众人稍等。 随即踏前一步，跳到栏杆之上。 “守军何在，世子归乡！” 几息之间，城墙上人头攒动，倏而号角声起。 中央城门缓缓打开，一列黑甲骑兵奔行而出分列两侧，而后一骑红甲女子勒住马蹄，战马嘶鸣。 “下马！” 众骑纷纷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恭迎世子殿下回家！” 秦思武眼中含泪，他已经认出了下方红甲女子的身份，正是二姐秦思雨。 徐广说道：“先前已经通过影卫秘法将世子殿下即将抵达南昭的消息传了回来。” 李常乐操控御空舟缓缓降落到地面上，降下踏板。 秦思武快步走到踏板前，一步踏出，顿了顿而后擦干眼泪，这才走下御空舟。 “思武！” 秦思雨一夹马腹，来到秦思武身前，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拽上马背。 “走，我们回家。” 李常乐摸了摸下巴，这女子怎么看着跟二师姐有些像？ 徐广笑道：“那是府上二郡主，非是怠慢，只是性子比较急，道长请随我入城。” “诸位前辈，我们一并入城！” “王爷已经在府上设下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 …… 城中，李常乐和常宁皆是第一次来南昭府，正如万江真人所说，城中张灯结彩，节日气氛浓郁。 常宁四处张望，好多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师兄，他们这是为了迎接秦思武吗？” 李常乐现学现卖：“应该是在过节，南昭有个天祝节，跟中秋是连在一起的。” “我也是第一次来南昭，我们临走时可以逛一逛。” “嘶，忘了件事。” 李常乐一拍脑门，之前见到二师姐，忘记把桂花酿给她了。 提起逛逛天祝节，这才想起这件事。 “什么事？” 李常乐说道：“本来说好的给二师姐带的酒，结果着急赶路，把这事给忘了。” “算了，反正我们送完人就回去了。” 常宁闻言娇哼一声，目露鄙夷之色：“师兄明明只是想快些回山见到青霖仙子。” 李常乐照着她的脑门弹了一个脑瓜崩。 “有些时日没教训你了，嗯，手感未变。” 常宁吃痛，小嘴一撅，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 翻开就要记下今天的账。 “哎呀，五师姐的《小五行符箓》怎么在这？” “我给二师姐的是什么？” 遥远的天江府青云山上，一处藏经楼内。 白衣女子疑惑打开手札。 “账本？” “十月二十一，今日师兄打我屁股。” “十二月初五，可恶的师兄嘲笑我！” …… “这是常宁写的？原来记的是这个账。” 女子看得津津有味。 “七月十二，师兄把他最疼爱的小师妹一个人丢在客馆。” “七月十三，今日师兄以大欺小，行为极其恶劣。” “七月十四，师兄夜不归宿。” “上个月的事？应是他们在太安城拜访师叔那段时日。” 女子莞尔一笑，决定把常宁的“账本”收藏进自己的经楼中。 常宁心情不佳，脸还有些红。 李常乐问道：“怎么了，你给二师姐的是什么？” “是我的……我的随记。” 前半句硬气，后半句明显气势不足。 李常乐知道她有个专门记仇的本子，看常宁如此反应，想必就是那本了。 常宁在其他师兄师姐面前总是装得乖巧听话，真是天意，暴露本性吧！ 可惜，五师姐不是到处宣扬的性格，如果是二师姐，不出第二日整座白玉观都会知道。 李常乐幸灾乐祸，常宁狠狠掐了他一把。 第53章 镇南王妃 马背上，秦思武一直让二姐等一等，但是秦思雨压根不听。 秦思武向后张望，幸亏有徐广将一切安排妥当。 南昭身为边境之城，常年备战，街道很宽，比太安城主路都要宽不少。 秦思雨纵马飞驰，丝毫不影响路人行走。 不过街边百姓都驻足投来善意目光，他们都知道，今天王爷的儿子要回来。 一路疾驰，王府门庭在望。 “哈哈，思武快看，父王在那儿！” 秦思武透过二姐的肩膀看到了王府门前的独臂男子。 那是他的父王，是大阳镇南王，为大阳立下赫赫战功，守卫南方疆土的大将军。 这么多年，父王模样未变，只是父子二人相见时的站位却换了过来。 以前都是他站在门前等父王，如今再也不用等了。 秦思武飞身下马，快步跑到父亲身前，父子二人对视，久久不语。 秦汉生看着秦思武，脸上不复以往慈祥，眼中却多了几分欣慰。 “跟我去见你的母亲。” 进府后穿廊过院，堂前站着很多人，秦思武心中有种不好的念头。 不过父王身形未停，而是一路来到后院，满园花香四溢。 秦思武只听见一道亲切的声音略显急促。 “这花怎么无精打采的，洒洒水。” “武儿要回来了，他没有来过南昭，多摘些叶子，去后厨熬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 秦思武看到了在摇曳的花丛中那道日夜思念的身影。 “母亲！” 女子猛然回头，不顾手上挎着的篮子，提着裙摆就跑了过来。 “武儿！”女子用手抚摸秦思武的脸庞。 “母亲，我回来了。” 秦思武直接跪下：“孩儿不孝！” 眼中再难抑制泪水，一想起母亲时日不多，他便心如绞痛。 “你这傻孩子，这是做什么，怎么好像我死了？” 身后秦汉生咳嗽一声。 “我让十镰告诉武儿你病重了，武儿以为你时日无多。” “有你这么跟孩子说他娘的吗？” “武儿我们走，别理他。” 秦汉生说道：“不这么做，骗不过陛下。” 秦思武满脸疑惑：“这到底是？” 秦汉生解释：“其实你母亲没有病重，骗你是因为只有你当真了，陛下才看不出端倪。” 秦思武目光在父亲母亲身上来回转，总觉得荒唐，但还是难掩惊喜之色。 十哥竟然装得那么像，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质问一番。 王府门前。 徐广领着一众家丁丫鬟：“这里便是王府了。” “这位是胡管家，你们听他安排。” “徐先生一路辛苦，你们随我来吧。” 王府里单独空出一个院子，常年无人居住，那是专门给秦思武留的。 徐广安顿好下人，这才回过头来对李常乐说道：“李道长在此稍待，我进去通禀王爷。” “诸位也稍等。” 徐广快步跑进王府。 李常乐不禁说道：“规矩真多。” 万江真人笑道：“不是规矩多，这是个礼数。” “如果他就这么领着我们进府，对我们和越王而言，都是失礼。” “越王既然在府上设宴，说明他对我们足够重视。” 片刻后，一名独臂男子龙行虎步，身后跟着秦思武和徐广。 李常乐眯眼，感应到了修为，但是他看不透。 “竟还真是位上三境。” 万江真人传音道：“越王秦汉生，第八境修士。” 李常乐微微点头，不会因为他只是第八境就会小觑，秦汉生给他的感觉比明言明悟还要危险许多。 “这等气势，寻常修士比不了。” “不愧是统领边关的战将。” 秦思武在一旁说道：“父王，那位就是李常乐李道长，是国师大人的师侄，对孩儿有大恩。” “身旁那位是他的师妹，常宁道长。” “背着棍子的是我的生死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跟着李道长修行。” 秦汉生走到门口，对着李常乐沉声道：“道长多次救我儿于水火，秦某万分感谢。” 李常乐注视着秦汉生的断臂，果真如师叔所说。 可即便手臂遗失，堂堂八境修士也有很多办法能让手臂再生，为何这镇南王一直保持独臂？ “贫道李常乐，国师是我师叔，此次也算是奉命，王爷不必如此。” 秦汉生没有多说，而后看向众修士。 “万江道友，明言明悟两位监事何在？” “本王接到的消息中有他们二人，怎不见人？” 万江真人拱了拱手：“我等乘坐李道长的御空舟，明言明悟可能要晚一些。” 秦汉生颔首，随即请众人入府。 秦思武领着李常乐来到后院，南下众修士是为了争夺秘境，定是要商议此事，李常乐也没兴趣。 “母亲，这位是李道长。” “常宁道长。” “王成，孩儿的至交，如今跟着李道长修行。” 李常乐见到王妃后轻疑一声，而后以神识查探。 王妃确实是本源受损，但体内生机勃勃，不像是油尽灯枯的模样，依李常乐判断，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这哪能叫病重？ “这一路多亏李道长护送，孩儿才能平安到达南昭。” 秦思武引着众人坐下，亲自倒茶。 王妃盯着李常乐：“李道长年岁几何？” 李常乐说道：“二十有三。” “可有婚配？” 李常乐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修行年岁尚浅，还未寻得道侣。” 王妃笑容明媚：“我有两个女儿，回头介绍给李道长认识。” “这位王少侠年岁几何？” 王成挠了挠头：“十九。” “哎呦，与思武一般大，倒是年轻了些，不过也不妨事，我的二女儿只比你们大一两岁。” 秦思武表情古怪：“母亲，您在做什么啊？” “当然是给你大姐二姐相夫婿啊。” 王妃说道：“她们俩都这么大了，也不上心，我还等着抱孙儿呢。” “你爹是修士，活得久他不着急，我的命可没那么长。” “再就是你，等你接了你爹的班，也要开始选妃纳妾。” “喜欢哪家姑娘提前告诉娘，娘派人去给你盯着。” 越王家的两名郡主，大郡主性格文静，二郡主性子泼辣，都以为大郡主是随了王妃，二郡主像了王爷。 实则恰恰相反，很多人不知道王妃才是那位真正不拘小节的人。 她只当自己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她才不在乎。 “娘啊，这些咱以后再说。” 秦思武有些汗颜。 第54章 天宫 秦汉生年轻时常年不回府，吃住都在军营。 现在以武十镰为首的一些年轻将领已经能挑起统军大梁，所以他才放心退居幕后。 不过王府中也设立了议事厅，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沙盘。 秦汉生站在沙盘前，将一枚红色战旗插在正中间。 “诸位，这里便是秘境所在。” “赤练山地势险要，探查成本太大，所以也没有太详细的信息。” “不过我亲自去观察过，神兽异象居多，但偶尔也会出现太阴太阳，满池金莲的异象。” “我猜这确为一处仙门遗迹。” “神兽异象代表这处仙门曾经饲养大量妖兽，太阴太阳或许代表仙门传承功法，而满池金莲则是代表灵草灵药。” “所以这座秘境前身应是一座实力强大的仙门。” 秦汉生沉声道：“其中拥有道统传承的可能性很大。” 万江真人看着沙盘，旗子位置在一处山坳，四面群山环绕形成天然壁障，周围并没有可以通往内部的道路。 所以人力不可及，只有修士御空才能到达。 可以前幻象不显，修士也无法寻到踪迹。 类似仙门遗迹，无非是为了躲避仇敌自我封存，亦或是遭遇劫难封山保护道统传世，前者是门内弟子延存至今，而后者却只有道统传承留世，门人尽绝。 大多仙门遗迹都是后者。 厅外一黑甲侍卫喊道：“启禀王爷，钦天监明言明悟两位监事求见。” 万江真人揶揄：“来的倒是挺快。” “刚才就想问了，为何你们不一同前来？”秦汉生疑惑。 万江真人将路上所发生之事向秦汉生复述了一遍，不过加了点个人情感在里面。 秦汉生冷笑一声：“钦天监的修士的确行事霸道，不过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敢招惹白玉观弟子，真是在太安城作威作福习惯了，忘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诸位在此稍待，我去迎接一下。” 王府门外，明言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秦汉生热情迎接，故作疑惑：“明言监事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之差。” 明言冷着脸：“修炼出了些岔子，不碍事。” 明悟问道：“其他人已经到了？” 秦汉生点头：“两位请进。” 后院，王妃为了三个孩子的婚事絮絮叨叨好久。 还是被常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给打断。 “都这个点了，你父王也真是，一谈起事来就忘了时辰，他是修士就不管别人饿不饿肚子了。” 王妃当即吩咐下人准备午饭。 “大姐呢，怎么不见她？” “她在城里开了一间书院，平时都不在家的，你二姐应该已经去叫她了。” 王妃起身：“你们聊，我去后厨看看。” 秦思武也要跟去，但是被王妃按下了。 待得王妃走后，李常乐说道：“你母亲寿元未尽。” 秦思武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知晓，是父王让十哥骗我，他说只有这样陛下才不会起疑心。” 李常乐又说道：“但本源受损却是真的。” “你母亲体内生机流失的速度远高于常人，寿命也会比普通人更短。” “最多十年，到时候真的会油尽灯枯。” 秦思武心绪渐渐沉寂下来，经过一次的悲伤，现在听到这种消息，心中竟还是庆幸居多。 “道长，你是白玉观修士，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吗？” 李常乐思索道：“除了先天灵物，基本别无他法。” “但是你母亲已经用过天山雪心莲这种级别的先天灵物，一般可为凡俗延年益寿的灵物用处也不大。” “有一种灵物，这是我听师叔说起过的。” “名叫先天道果，凡俗服用可以立即成仙，代价是修为再无寸进，不过这与你母亲而言并不能称得上是代价。” “如果能寻到先天道果，你母亲不但得救，还可以成仙。” 秦思武坐直身体：“那哪里可以寻到？” 李常乐淡淡说道：“出海。” “中洲之地从未出现过。” “出海？道长所说可是修士口中的出海访仙？” 李常乐点头：“非仙人不可出海，即便是我也没有那个本事。” “你除非找一位仙人帮忙，不过我想我师叔不会出海，监正的话你跟他也没什么交情。” “你还认识其他仙人吗？” 秦思武眼神黯淡，他没什么心情跟李常乐打趣。 况且他也知道，即便找到愿意帮忙的仙人，也不是说一定就能寻得到那先天道果。 “除了先天道果，还有没有别的灵物？” 李常乐不禁说道：“你当我全知全能吗？” “若是问我天下妖物种类几何，我还能告诉你一二，我白玉观并不专修丹药之术，这灵物灵药我也不甚清楚。” “这先天道果还是偶然从师叔口中得知。” “你也可以询问万江真人，他活的年岁久，说不定便知道一些传说灵物可以为凡俗延长寿元。” 秦思武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院外，女子吵嚷声传入众人耳中。 “大姐，思武都到家了，你还待在书院做什么！” “我不是说等我给他们布置完课业便回府？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改自己的性子。” “哎呀，都天祝节了，他们还是一群孩童，开开心心过节不行吗？” “业精于勤，荒于嬉。” “听不见听不见！” “思武！大姐回来了。” 两女从外面走进来，红甲女子李常乐已经见过，另一位想必便是秦思武的大姐了。 秦思武脸上阴霾消散，连忙起身相迎。 秦思雪面带微笑，给人一种恬静美好之感，并不像秦思雨那般莽撞。 “大姐，好久不见。” 秦思武又互相介绍一番。 秦思雪起身施礼，再次谢过李常乐。 李常乐摆了摆手，如此客套一来二去李常乐也觉得麻烦，他只是奉师叔之命，犯不上让秦家人如此拜谢。 “谢多了，那可都是因果啊……”李常乐心中无奈。 忽然众人耳边响起琴瑟之声，悦耳动听宛如天籁。 李常乐猛然起身向天边看去，他感受到了一股空绝浩渺的道韵自南方天际扩散开来。 随后身形御空而起，王府内同时飞起十数道身影，皆望向南方。 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那是福泽秘境的方向。”秦汉生开口说道。 万江真人眉头紧皱：“难道是秘境开启？” 秦汉生摇头：“不知，这离我推演出来的时日还有半月。” “如今只有前去一探究竟了。” “看来是来不及为诸位接风洗尘了。” “王爷不必多言，我等本就是为了争夺秘境而来。” 十八名上三境，加上镇南王秦汉生，齐齐朝着光柱飞去。 李常乐落下身形，对着常宁说道：“我要去南边看看。” “是刚刚那股道韵吗？我也感觉到了，那是什么？” 李常乐说道：“不知，不过此等威压绝非凡物。” “道长，不会有危险吧？” 王成有些担心，他身为修士，自然也感觉到了，心神动荡。 “没事，那些上三境修士们也都赶去了。” 说罢，李常乐身形化作流光向天边飞去。 秦思武疑惑：“二姐，你也感觉到什么了吗？” 在场修士秦思雨的修为最强，她神色郑重点了点头：“说不上来，刚刚那一瞬间，好像有座大山压在心头，感觉比仙人威压更甚。” “是赤练山中那座秘境吗？” “不知道，但确实是那个方向。” 空中，李常乐渐渐追上众修士。 “越王殿下，那是秘境？” “李道长也来了，情况未明，还需要探查一番。” 秦汉生说道：“只是这般动静，这秘境规模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庞大。” “有些难办了。” 大阳跟蛮国争，大阳有信心，可如果再加上四面八方而来的隐世修士，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动静太大，瞒是瞒不住的。 道韵威压一瞬间就能覆盖整个南昭，扩散范围肯定要远远大于南昭。 万江真人靠近后传音问道：“是否要将消息传回太安城？” 秦汉生摇头：“先探明情况再做定夺。” 二十道流光划过天际。 光柱中，一张金灿灿的纸页缓缓上升。 道韵源头就是这张纸。 “停下。” 秦汉生疑惑：“这是何物，一张纸？” 万江真人盯着光柱中上升的纸页，也是无法分辨到底是何异宝。 一名七境修士伸出手，在碰到光柱的那一刹，砰的一声，一股巨力将其震飞，直接口吐鲜血。 秦汉生喝道：“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只好看着那金色纸页慢慢上升。 直至云层之上，又响起琴瑟和鸣之声。 “天宫临尘，天地叩拜。” 云层上响起一道淡漠声音。 “没有修士气息。”万江真人说道。 “天宫？” 秦汉生沉吟：“这到底是什么？” 李常乐眉头紧皱，他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腰间八角铜盘坠一闪，李常乐取出一本泛黄古籍，这上面记录了古往今来的各种宗门势力。 “天宫……” “天宫，找到了！” “一万三千年前的修仙宗门？”李常乐瞠目结舌。 “可真是够久远的。” 李常乐随即向秦汉生和万江真人传音：“二位，我知道天宫是什么。” 闻言两人靠向李常乐。 “李道长，这天宫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万年前的修仙宗门，最鼎盛时的宗门实力仅次于我白玉观和道妙山，在当时可以算作白玉观和道妙山之下的第一仙门。” “后来渐渐没落，直至销声匿迹，不曾想万年后的今天竟然以福泽秘境之身再次现世。” 李常乐将那本古籍递给秦汉生。 “这两页记载着有关天宫的事迹，二位自己看吧。” 秦汉生接过，越看越是心惊。 这座秘境的规模恐怕已经超出大阳的承受能力了，此事决不能弄得人尽皆知。 秦汉生猛地合上书，递还给李常乐，神色郑重，传音道：“此事还请道长保密。” “如今无人知晓天宫是什么，我大阳或可从中取利，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不仅蛮国，甚至北境妖族，西方诸国也会来掺和一脚，到那时秘境争夺绝对会难上加难，而且我大阳实力最强，很有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 “万江道友，速速传讯回太安城，让陛下加派修士。” “蛮国那边是瞒不住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其他势力的修士靠近此处。” 秦汉生飞向众修士。 “诸位，这座秘境规模远超我们的预料，而此番高调现世，恐怕会吸引各方修士前来，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 正说着，南方天边飞来几道身影。 但是一看这边阵仗，直接掉头便跑。 秦汉生厉声喝道：“那是蛮国修士，围杀他们！” 明言明悟一马当先，万江真人和秦汉生从侧面包抄，其余众修士紧随其后，只剩李常乐身形未动。 李常乐盯着光柱中的金色纸页，依稀能看到上面写着什么。 李常乐缓缓升高，有了先前那名七境修士的试水，他也知道光柱的威力，所以并未靠的太近。 金色纸页忽然光芒大盛，射出无数道符文印记，而后在空中形成文字。 “天宫金榜。” “这上面所写……” 李常乐将身形拉远，这才看清。 “这是天宫库藏？” “功法，法器，丹药，还有各种灵物异兽的名录？” 李常乐立即将所有名字以法术拓印下来，取出一面玉石小镜，这是师叔红莲给他的传讯法器。 “师叔，我是常乐。” 过了片刻，红莲声音响起：“何事？” “师叔，南昭发现的那座秘境是万年前一个叫天宫的修仙宗门的遗迹，我查了，这天宫鼎盛时的实力仅次于我们白玉观和道妙山，现在秘境上方出现了天宫库藏名录，有许多宝物连我都无法断定品阶。” “刚才有几个蛮国修士现身，镇南王他们已经去追杀了。” “师叔，这座秘境大阳如果不出动仙人，应该吃不下。” 玉石小镜许久没有声音传来。 “师叔？” 李常乐疑惑。 “我知道了，你不得进入秘境，其余事情你不用管。” “师叔为何不让我进去？” 红莲声音略显急促：“你身为白玉观修士，什么都不缺，你进去作甚？” “还要以身犯险，其中若是有什么凶险谁来救你？” 李常乐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确实什么都不缺，但是心中对这天宫颇为好奇，如此强大的宗门又是因何没落？ 可是其中利害就算师叔不说，李常乐也能明白。 况且进了秘境明言明悟两个老家伙万一再动手，自己目前还真不是对手。 非是胆怯，而是聪明人不应该让自己身处险境。 连常宁都曾告诫过他，而且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再吃第二次。 “对了，师叔，您看看这份名录，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能让凡俗延长寿元的宝物？” “是为了镇南王妃？” “我以神识探查过王妃了，本源受损，体内虽生机勃勃，但流失速度远高于常人，最多还有十年寿命，要想延寿，只能找这种先天灵物，或者给凡俗延寿用的丹药，但是我没听说过有这种丹药。” 片刻后，红莲声音传来：“你没听说过那是你见识少。” 李常乐对于师叔的无情嘲讽毫不在意。 只听得师叔又说：“名录上确有给凡俗延寿的丹药。” “三寿丹，这种丹药炼制之法已经失传，没想到这天宫还有遗存。” “但是过了万年，这三寿丹是否还有药效就难说了。” “碧兰灵根，先天灵物，也有助凡俗延寿的功效，名录上只有这两种。” “这天宫库藏里倒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李常乐问道：“师叔，既然天宫鼎盛时的实力都能排到第三，为何还会落得如此下场？” 红莲说道：“你也说了，是鼎盛时的实力。” “凡事盛极必衰，这个道理我也跟你讲过。” “天宫野心太大，妄想真的登天，因此遭到天道反噬，仙人死绝，不得已闭门封山，万年过去，也只是成为了历史长河中不起眼的一笔。” “原来如此。” 李常乐恍然。 “那弟子就不打扰师叔了。” 收起玉石小镜，李常乐望着天上金灿灿的宝藏名录，静静等着镇南王他们归来。 第55章 抉择 不到半个时辰，众修士归来，只是看样子追杀并未成功。 秦汉生脸色阴沉：“这些蛮国修士的巫术当真诡异，我跟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还有那种术法。” “那是燃烧精血的遁逃之法？” “一名八境，三名七境，竟然一个都没杀掉。” 万江真人说道：“那种不讲理的逃遁之法对自身反噬肯定极大，这也算是削弱了他们的战力。” “咦，那是什么？” 众人也都发现了天上异象。 秦汉生立即飞到李常乐身边：“李道长，这又是什么？” “天宫金榜，道藏名录。” “那上面都是一些宝物名字。” 秦汉生眯起眼睛，神色郑重。 “秘境还未开启，我等在此守护，劳烦李道长回府将此间情况告知秦某家人。” 李常乐颔首：“好。” 一路飞回南昭城，李常乐从上方俯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幅欢天喜地的景象。 殊不知山雨欲来，这座秘境的现世，对南昭，或者说对于大阳，真是不知是福是祸。 越王府，李常乐身形落入后院。 几人一直在等，连午饭都没吃。 眼见李常乐回来，秦思武连忙询问：“道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常乐说道：“秘境现世，你父王和一众修士在那里等待秘境开启。” “这座秘境规模很大，道韵四散，恐怕会引来很多修士。” “所以他们留在那以防被其他势力的修士抢先。” 几人都知道，这种事除非上三境，其他人根本帮不上忙。 就连秦思雨也对此毫无想法。 王妃此时走过来说道：“你们父王有他的责任。” “先去吃午饭，不必想太多。” 李常乐给了秦思武一个眼神。 秦思武说道：“母亲，大姐二姐，你们先去，我有话要跟道长说。” 二人来到僻静处，秦思武问道：“道长何事？” “那秘境是万年前一座修仙宗门的遗迹。” 李常乐将拓印回来的名录递给秦思武观看。 “而这个宗门里有可以帮凡俗延寿的灵丹妙药。” “三寿丹和碧兰灵根。” “其中三寿丹是已经失传的丹药，过了万年，药效是否还在，这不好说。” “碧兰灵根这种先天灵物也是师叔告诉我的，不过是否比得上天山雪心莲我也不清楚。” “你到时候把这个给你父王，他进入秘境后可以想办法寻找这三寿丹和碧兰灵根。” 秦思武又将名录还给李常乐，摇头说道：“父王不会进入秘境。” 李常乐看着他，没有说话，等着秦思武解释。 “父王有镇守南昭的职责在身，不能轻易擅离职守。” “所以他大概会守在秘境周围，不会亲自进入。” 李常乐说道：“那也可以请万江真人他们帮忙寻找。” 秦思武还是摇头：“他们的任务是为了秘境中的仙家道统，哪会有精力帮我寻找？” 李常乐眼神古怪盯着他：“你不会想让我进去帮你找吧？” 秦思武讪讪道：“可……可以吗？” 李常乐冷哼道：“我感觉你有些得寸进尺。”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看在你我交情，不想你整日愁眉苦脸。” “但这不代表我要帮你去寻。” 秦思武低下头，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得寸进尺，李常乐已经帮了他很多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再请李常乐帮忙呢。 王成走了过来，修士耳力不错，加上李常乐并未刻意屏蔽声音，他听到了李常乐和秦思武的谈话。 “道长。” “我可以进入秘境吗？” 李常乐皱眉：“你想干什么？” “你想帮他？” 王成有些支支吾吾。 “你别忘了自己什么修为。” “三境进去就是找死。” 王成说道：“我娘死得早，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尽孝，我知道这种无力感，秦兄现在想必也是如此。” “我的修为太低，但还是想去试试。” 李常乐一脚把他踹出几米远。 “哪凉快哪待着去，三境的小喽啰瞎凑什么热闹。” 秦思武眼眶微红，他打心底里认王成这个兄弟，但还是没有想到王成会站出来。 不过即便王成想去，他也不会让他去。 秘境何其凶险，进入其中的最低都是七境修为，他不会让王成这个兄弟去送死。 王成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不是第一次挨踢了。 上一次好像也是为了秦思武。 “你们俩这是在逼我？”李常乐看着二人。 秦思武说道：“不，道长已经帮我够多了。” “而且明言明悟也会进入其中，道长若是碰上也是麻烦。” “我不能要求道长去以身犯险。” 李常乐冷笑：“我不是傻子，激将法没用。” “还有王成，出了王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常乐走到一直在远处站着的常宁身边：“傻站着做什么，肚子不是早就开始叫了？” 常宁食欲不佳，可能是因为南昭气候闷热，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简单吃了几口就自己坐在门口台阶上，耷拉着脑袋。 秦思雪见状端着一小碗粥走到常宁身边坐下。 “常宁道长，这粥中加了木芙蓉的叶子，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南昭闷热，大多数第一次来的人都会头昏脑涨，食欲不佳。” 常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心情不是很好。 屋内笼罩着一片阴郁，只有王妃和秦思雨一直在说话。 秦思雪把秦思武叫了出来。 “李道长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那为什么你脸色这般难看？” 秦思武闭口不言，因为他怕被二姐听到。 如果被二姐知道秘境内有能为母亲延寿的宝物，肯定二话不说就进去了，除非父王打断她的腿。 秦思雪心思细腻，知道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怎么问，秦思武也不说。 南方赤练山中的光柱依旧没有消散的迹象。 李常乐跃上屋顶遥望那道直冲云霄的光柱。 他的内心在挣扎，虽然嘴上说得无情，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或许这便是红尘历练的真谛了，白玉观作为亘古传承的隐世仙门，秉持清静无为的修行传统，而李常乐身为白玉观弟子，尽管总是说着日行一善，但他们下山是为了磨砺道心，不是真的来积德行善的。 白玉观和道妙山为什么能传承至今，就是因为与世俗牵扯不深。 不入世，便能置身事外。 李常乐叹息一声：“不能再心软了。” “凡俗延寿，本就是违反自然规律，我若是帮了他，因果太大。” 李常乐身形化作流光再次飞向南方。 第56章 天机不可泄露 赤练山中，秦汉生与一众修士分散在不同方位守护光柱。 不过即便有修士感知到了此处道韵，要赶来也需要时间。 万江真人心中有感，向后望去，看到了正在飞向这边的李常乐。 “李道长？” 李常乐身形停住，看向四周：“万江前辈，镇南王在哪？” “由此往西十里处，发生何事，如此匆忙？” 李常乐说道：“有些事情要告诉他，不是关于秘境的事，是他家里的事。” “多谢万江前辈。” 李常乐身形再次化作流光向西方飞去。 一座山峰之上，发现了秦汉生的身影。 李常乐落下，直接说道：“这秘境中有能让王妃延长寿命的宝物。” 说着又取出拓印下来的名录交给镇南王。 秦汉生接过，眼中露出惊喜神色：“当真？” 李常乐说道：“我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师叔，这是她告诉我的。” “三寿丹和碧兰灵根，都可以为凡俗延寿。” “但是效果如何，过了万年谁也不能保证。” “你如果进入秘境，可以试着寻找一下。” 秦汉生握着名录的手微微颤抖：“好。” “我会进去的，道长大恩无以为报，这次秘境所得除了那三寿丹和碧兰灵根，我都会赠与道长。” 李常乐摇头：“不必，无功不受禄，我只是将情报告知，并未出力。” “越王如果加以厚报，牵扯因果太多，是在害我。” 秦汉生深呼吸一口，郑重点头：“多谢李道长。” “也多谢国师大人。” “李道长，国师大人是否会来？” 李常乐说道：“不知。” 秦汉生沉吟：“动静太大，如果能有一位仙人坐镇南昭，任他何方宵小也不敢造次。” “李道长可否在南昭多待些时日？” “这样就算给道长报酬，也不能算是厚报，因为我有求于道长。” 李常乐眉头微皱，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是想让我在你进入秘境的这段时间内守护南昭？” “正是。” “秘境何时开启？”李常乐询问。 秦汉生说道：“之前发现这座秘境时，我曾用秘法推演，现在距离我推演出来的日子还有半个月。” “但是这光柱出现后，我再次推演却是什么也算不出来了。” “你擅长推演之法？” “懂一些粗浅术法，但是没有合适法器，推演之力受阻，无法看透。” 闻言李常乐摘下腰间的八角铜盘坠。 “这是我的储物法器，也可用作推演之法，我不擅长此道，可以借你一用。” 推演之法那是泄露天机，要遭天谴的，李常乐不想做个短命鬼，所以从不涉猎。 秦汉生接过八角铜盘坠。 “这是仙器？” 秦汉生大为震惊，要知道储物法器在所有法器中最难炼制，所以一般的储物法器品阶都不会很高。 仙器品阶的储物法器他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想起李常乐的身份，也只能感叹一声不愧是白玉观。 秦汉生盘坐于地，八角铜盘坠悬在空中慢慢变大，化为一块真正的铜盘。 只见秦汉生衣袍鼓荡，口中念念有词。 八角铜盘缓缓旋转，一道金光从秦汉生眉心射出，照射在铜盘正中央。 秦汉生额头沁汗，显然非常吃力。 李常乐感觉天好像变暗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咔嚓一声，一道旱雷直直劈到秦汉生的天灵盖上。 秦汉生一口老血喷出，浑身衣袍焦黑，头发也冒出阵阵黑烟。 李常乐接住掉下来的八角铜盘坠，然后蹲下身查看秦汉生的伤势。 “没……没有大碍。” 秦汉生喘着粗气，讪讪说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刚刚算了一下此行吉凶，不仅没有算出来，还遭了反噬。” “这铜盘当真了得，只是我修为不够，发挥不出仙器实力。” 李常乐拱了拱手，更加坚定了自己绝不涉猎推演之道的决心。 “秘境开启之日就在三天后。”秦汉生说道。 李常乐点头：“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守护南昭七日，七日之后，不管你有没有从秘境中出来，我都会离开南昭。” 再晚了就赶不上大师兄开坛讲道了。 绝不是因为想见到青霖仙子。 秦汉生再次谢过李常乐，不过目光始终停留在李常乐腰间的八角铜盘坠上。 眼馋，实在是眼馋。 李常乐转身便要走，秦汉生叫住他：“道长稍等。” 秦汉生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李常乐。 “这是我秦家军的虎符，劳烦李道长交给武十镰，他是我的义子，道长应该认识吧。” “这么信任我？” 秦汉生笑道：“我相信思武所信任的人不会有错。” “那你为什么不把虎符给他？” “他不会统兵，再加上初来乍到，军中都是些不讲理的糙汉，即便手持虎符也不见得有人能听他的话。” “武十镰威望足够，也能胜任统军之职。” 李常乐看着他：“怎么感觉你像是在交代后事？” “秘境凶险未知，总要做好万全准备。”秦汉生说道。 李常乐淡淡说道：“太安城传言，镇南王霸道蛮横，杀人如麻，如今所见，传言不实。” 秦汉生哈哈一笑：“秦某的霸道，只对那些俗人。” 李常乐随即不再多言，转身飞向南昭城。 秦汉生眼中精芒一闪而逝，而后开始打坐调息。 越王府院中，常宁心中忐忑不安。 午饭前，她听到了师兄和秦思武的谈话，她太了解师兄这个人了。 师兄太心软，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是如果秦思武苦苦哀求，师兄一定会去的。 她不愿意师兄去冒险，师兄并不是无敌的。 经历了明言明悟那次袭杀，常宁心中更加明白这一点，说到底师兄只是七境修为。 常宁根本不敢想如果师兄在秘境中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她想回山了，想和师兄一起回山，这样师兄就不会遇到危险。 常宁坐在台阶上，把头埋在双膝中，眼睛有些湿润。 她害怕等不到师兄回来，害怕师兄真的进入秘境。 “师兄心善，但是你们不能把这当成理所应当……” 第57章 不怕巷子深 “你嘟囔什么呢？” 李常乐俯下身歪着头看着常宁。 常宁被吓了一跳，猛地一抬头：“师兄！” “没有，没嘟囔什么。” 李常乐也坐到台阶上：“我们可能要在南昭待一段时间。” “镇南王要进入秘境寻药，拜托我帮忙守护南昭。” “师兄不进去了？” 常宁小脸一喜。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进入秘境？” “哼，师兄肯定会心软。” “但是这次我说不进去就不进去。” “嘿嘿，师兄不爱管闲事了，有所长进。”常宁摇头晃脑竖起大拇指。 李常乐没好气道：“用得着你说。” “那我们要在南昭待多久？这里又闷又热，好不舒服。”常宁问道。 “不管镇南王出不出来，待个十天八天的咱就回去。” “王成和秦思武呢？” 常宁摇了摇头：“出去了，秦思武说要和王成去城里转转。” 李常乐起身：“走，我们也去转转。” 城中百姓都沉浸在节日气氛中，五百年前大阳统一中洲大部，南昭还要更晚，不知道那时此地百姓究竟是何心情。 不过想来应该是期盼统一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天祝节。 “世子殿下，大郡主在城中有座书院，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徐广在一旁充当引路人。 其实他这些年在太安城，对南昭城的记忆也是有些模糊了。 秦思武摇头，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一定会去看看，但是他现在没心情。 “去喝酒。” 徐广心中暗自叹息，与秦思武相处这么多年，也算了解。 除非大喜大悲，秦思武不会主动喝酒，不过看这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喜事。 “南昭的酒性温，大多不如北边烈。” “我知道有一家酒肆卖的酒淳而香，不比玉杨的桂花酿差多少。” 徐广说道：“只是这么多年不知道还在不在。” 秦思武重重嗯了一声：“带路！” 徐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拐进一个胡同，远远看见招牌，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还在，有口福了。” “巷子深？” “好奇怪的招牌，这酒叫巷子深？” 徐广笑道：“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名字便是取自这里。” “无有始终！” 突如其来一声道号，打断了徐广的话。 酒肆旁边摆着张桌子，坐着个老道士，道袍破烂，身材消瘦，山羊胡，贼眉鼠眼，桌子旁还竖着一道泛黄帆布，上写“无有始终”四个大字。 秦思武鬼使神差走到桌前坐下。 老道士眯眼：“算命求签，一两银子。” “若算姻缘，二两银子。” 徐广皱眉：“你这老道还真敢开口。” 秦思武抬手打断，说道：“算命，怎么算？” 老道士两只手指点了点桌面。 秦思武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贫道没有碎银，找不开。” “无妨，不用找。” “施主请伸出左手。” 秦思武照做，老道士握住秦思武的手看来看去，而后又盯着秦思武的脸看了半天。 最后将三枚铜钱置于龟甲之中开始卜卦。 如果李常乐在这，一定会认出这个老道士就是在太安城给他算姻缘的那位。 “劫后余生，乃是福相。” “施主命里遭天妒，不过劫难已经度过，一生大富大贵。” “只是家中人替你挡了灾，命数不定，或有死劫。” 老道士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串手链。 “此乃辟邪去灾之护符，施主收好，切记不可示于他人，十日之后再将其挂到显眼处，如此一来家人灾祸也可以解。” 秦思武接过手链，将信将疑，只是这老道士算的确实很准。 “多谢老先生。” 经过这么一出，秦思武心中多少感到些许慰藉，一时冲动的酒兴也不见了。 “我们走。” “唉，王兄，今日不喝酒了，徐广，带我们去大姐的书院看看。” 王成看到秦思武想开了些，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只是同情秦思武，不会怪李常乐无情。 理智告诉他，道长那么做有道长的苦衷。 李常乐经常把清静无为挂在嘴边，王成也耳濡目染，也会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旁观者去看待事情的本质。 但他知道自己心境远没有李常乐那般强大，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只是此时此刻，他还是会同情秦思武，如果修为足够，自己也一定会进入秘境，帮秦思武寻找那两种灵物。 老道士收拾好东西，扛起帆布，口中念叨一声：“无有始终。” 而后走出胡同，顺着主路出了南昭城。 李常乐和常宁走在街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这是常宁为了庆祝师兄道心通透，主动破费买的。 李常乐咬了一口咧了咧嘴，然后又把糖葫芦递给常宁。 “有点酸。” “我喜欢吃酸的。” 常宁一只手抓着一串糖葫芦左右开弓。 李常乐说道：“你传讯回山问问大师兄准备讲道多久。” “师兄自己怎么不问？” “大师兄成仙，我们理应回山观礼，但现在不是一时回不去吗，你年纪小不懂事，大师兄不会怪你。” “谁不懂事了？” 常宁嘴里鼓鼓囊囊：“再说了，就算我们真的回不去，大师兄也不会生气的。” “你只是想问青霖仙子的事罢了。” 李常乐被师妹戳破，无言以对，只能干咳两声以示反驳。 常宁又说道：“说不定二师姐早就把你给捅出去了。” “然后青霖仙子羞于与你见面，现在应该已经回道妙山了。” “你少在这乌鸦嘴。” 李常乐夺过常宁手里的糖葫芦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又开始龇牙咧嘴。 常宁又夺了回来，哼了一声。 “青霖仙子看不看得上你还两说呢。” “我可是听说道妙山也有很多弟子倾心于青霖仙子的。” “人家那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师兄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还敢说我是癞蛤蟆？”李常乐出手迅速，将糖葫芦全都塞进嘴里。 “好酸好酸。” 常宁气呼呼地扔掉手上的空签子，臭师兄今天抢我的糖葫芦，常宁在心里记了一笔。 第58章 秘境开启 直到傍晚，师兄妹二人才回王府。 李常乐还没有告诉秦家人镇南王要进入秘境的事，他本来打算等武十镰回来后才说。 但是看到秦思武那张郁郁寡欢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去拜托一下万江真人他们很难吗？” “你不能非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李常乐说道：“难道我走了你还要跟去青云山烦我不成？” 常宁没忍住，好一个在一棵树上吊死，师兄明明自己也非要在青霖仙子那棵树上吊死。 秦思武闷头不说话。 “你真是个蠢货。” 李常乐骂道：“难道你父王会为了坚守职责而放弃你母亲延寿的机会？”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会进入秘境寻找三寿丹和碧兰灵根。” 秦思武怔住：“我以为他不会进去。” 李常乐淡淡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镇南王之前，还是丈夫和父亲。” “那南昭怎么办，太安城会不会有人借此小题大做？” “我答应你父王会帮他守护南昭一段时间，你先别着急谢，事了之后，他要把在秘境中的所得全部给我。” “这只是交易。” 秦思武颔首：“原来如此，多谢道长。” 李常乐摆了摆手，又开始谢了，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常宁饿了，准备晚饭。” “好！” 待得秦思武走后，李常乐把梁渠放了出来。 而后看着王成说道：“偷懒一天，罚你跟四境的梁渠切磋。” 王成憨笑，没有丝毫怨言。 …… 三天时间眨眼便过，清晨，武十镰抵达南昭城。 李常乐将虎符交给武十镰。 “这是镇南王托我给你的。” 武十镰有些犹豫：“义父为何要把虎符给我？” 李常乐说道：“他要进入秘境。” 武十镰颔首：“秘境才是重中之重，即便义父不在南昭，蛮国也没心思举兵来犯。” “方才看到赤练山方向有一道光柱，跟那秘境有关？” “好强大的道韵之力。” 正说着，李常乐和武十镰都心有所感。 二人跃上屋顶。 “光柱不见了。” “想必秘境已经开启。” 李常乐询问：“要去看看吗？” “有劳道长。” 随即李常乐用法力裹着武十镰一同飞向赤练山。 山中，几方修士正在对峙。 北边是以秦汉生为首的大阳修士，南方是一众蛮国修士。 西边山峰上还有一群散修，以一位八境修士为首。 秦汉生冷声喝道：“霍中君，同为大阳修士，何故站在一旁？” 秦汉生认识那名八境散修，虽然不是南昭人，但其修行之所也在南昭附近，所以才在短时间内便赶了过来。 霍中君男生女相，皮肤白皙，气质阴郁，阴恻恻说道：“不敢跟镇南王攀关系。” “你们争你们的，我们这些苦命的散修能捞得着一口汤喝就够了。” 明言开口说道：“我等此行是奉朝廷之命，尔等既然是大阳修士，此刻就应该一致对外。” “先将那群蛮国修士尽数斩杀，届时同进秘境，所见所得全凭个人本事，我们绝不会与你们争抢。” 一众散修有人意动。 霍中君轻笑：“你们信他的，到时候怕不是连口汤都喝不上呦。” “蛮国修士和他们互为牵扯，我们才能从中取利。” “钦天监什么德行你们难道还不知？” 霍中君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在场的都是上三境，自然听到了。 所以这般做作，其实只是为了嘲讽明言明悟。 明言喝道：“你说什么！” 秦汉生抬手。 “算了，不与他们浪费口舌。” 秦汉生是看出来了，这霍中君铁了心要坐山观虎斗。 虽然可恨，但是这种修士最为纯粹，想要拿国家大义压他们，他们只会嗤之以鼻。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在外面解决争端还是进去后各凭本事。 秦汉生传音给一众修士：“诸位，那一方散修虽然实力不强，但是人数众多，如果起了冲突也是麻烦。” “我们最主要的敌人还是蛮国修士。” 秦汉生看向三位九境：“对方只有一名九境修士，待会儿三位联手围杀他。” “我负责看住霍中君，剩下的蛮国修士就交给诸位了。” 秦汉生神色渐冷，秘境中凶险未知，所以他打算在外面就把冲突解决。 “小心蛮国修士的巫术。” “动手！” 秦汉生一声令下，大阳这边的修士齐齐出手。 霍中君拍了拍手：“不愧是镇南王，好魄力。” “哼，霍中君，我知道你胃口很大，所以我不会向你许诺什么。” “还是先前的条件，你只要不出手搅局，这秘境也可以让你们进去，能得到什么全凭个人本事，我绝不会出手抢夺。” 秦汉生淡淡说道。 霍中君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你不会出手，你又不能代表所有人，说的什么屁话，霍中君懒得搭理。 秦汉生扫视一圈，而后又把目光看向远处战场。 万江真人和明悟两人对付那蛮国九境，明言没有与他们联手，而是自己驾驭雷云覆盖整片战场，哪里有破绽就往哪里劈，一时间竟有些奇效。 大阳修士不管是数量还是修为，都碾压蛮国一方，打的蛮国修士节节败退。 不过到了上三境，即便数人围杀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其杀死。 又加上蛮国修士的巫术诡谲，只能慢慢磨。 霍中君笑道：“王爷不去帮忙吗？” “拖久了还会有更多修士赶来，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霍中君，不要动什么歪脑筋，我说了，你只要在这里乖乖别动，到时候可以让你们进入秘境。”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是你们探索秘境之前还是之后，亦或是我们一起进去？” 秦汉生沉默看着他，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怪人真是不好伺候。 索性不再跟他多说，继续关注战况。 蛮国一方的修士大多已经受伤，大阳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角落里一个戴着兜帽的蛮国七境修士突然暴起，竟直接将围杀他的两名大阳修士斩杀。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杀向一位大阳的八境修士，出手狠辣果决，那名八境不是对手，眼看便有身死之危。 秦汉生目眦欲裂：“大祭司！” 秦汉生立即前往救援。 蛮国大祭司，蛮国最强九境修士，起码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秦汉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前来争夺秘境。 霍中君立即传音：“诸位，我们的机会到了。” “随我进入秘境！” 第59章 心事二周目 赤练山中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之上，李常乐和武十镰看着远处秘境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怎会如此？”武十镰难以置信。 刚刚还占据上风的大阳修士，一瞬间被杀了两个。 “蛮国大祭司。” “那人很强？” 武十镰点头：“在蛮国，他的地位等同于仙人。” “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 “蛮国没有他坐镇，如果此时我大阳大军倾巢而出，蛮国疆土将唾手可得。” 李常乐说道：“扮猪吃老虎，但这招只能用一次。” “镇南王无暇顾及那群修士，他们要进入秘境了。” 武十镰心中焦急，虽然有心阻止，但是自己修为不够，只能干瞪眼。 “不用看了，有一方进入秘境，其余两方不会放任不管，这场战斗到此为止了。” 武十镰目光汇聚在那道独臂身影上。 果不其然，如李常乐所说，在看到霍中君等一众散修进入秘境后，大阳和蛮国的修士默契停手，争先恐后朝秘境入口飞去。 李常乐嘀咕道：“不是叫天宫吗，入口怎么在地下？” “应该叫地宫才对。” “道长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李常乐转身的那一刻，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警觉，猛然回头看向秘境入口。 “奇怪。” 武十镰顺着李常乐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怎么了？” 李常乐摇头：“刚刚感觉有人在看我。” “许是错觉吧，毕竟这秘境是一座万年前强大仙门的遗迹，有什么诡异之处也属正常。” 李常乐深深看了一眼秘境入口。 错觉？ 不对，刚刚的确有人在看他，可所有人都已经进入秘境了，那目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李常乐随即再次用法力裹挟武十镰化作长虹远去。 南昭城王府议事厅中。 武十镰站在沙盘前：“大将军已经进入秘境，南昭城暂由我代管。” “诸位需打起精神，各司其职，大将军不在，我们要做的比大将军在时还要好。” “听懂了吗？” 底下一众将领齐声喝道：“是！” 武十镰看向站在门口的李常乐，说道：“这位是李道长，白玉观上三境修士。” “大将军不在的这些时日，他便是南昭的守护者，向李道长问好。” “李道长好！” 李常乐微微颔首，一副高人模样。 秦汉生说的不错，武十镰的确能胜任统军之职。 秦思武跟他这个兄长最大的区别就是气质。 没在军营中历练过，没有这股子霸气。 与武十镰一比，秦思武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了。 午后，李常乐在南昭城城墙上摆了一张茶几。 接下来几日，没事就坐在城头上喝茶，偶尔看看下面王成和梁渠切磋，日子倒是和在莲花观中没什么两样。 常宁实在无聊的时候便拉着他在城中乱逛。 “常宁啊，问过大师兄讲道多久了吗？” “问过了，已经讲完了，道妙山弟子都回去了。” “问问二师姐。” “二师姐也说大师兄讲完了。” “你这丫头，师兄让你办点事怎么这么难呢？” 常宁哼道：“我这是在帮师兄弥补道心缺陷。” “这算哪门子道心缺陷？” “师兄都要被那青霖仙子勾了魂去了，竟然还察觉不出？” “勾什么魂，道妙山又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怎么会勾魂？” “唉，不是那种勾魂。” 常宁觉得心好累，还是得给笨蛋师兄找几名漂亮女子磨砺一下道心。 忽然瞥见街边一处酒楼。 这家跟别的酒楼好像不太一样，门前站着的不是招呼客人的小厮，而是成群结队的漂亮女子。 常宁拉住师兄的袖子就往里走。 “做什么？” “走累了休息一下。” 李常乐抬眼一看，春凤楼。 “两位道爷里边请~” 瞬间围上来几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 虽然常宁年纪小，身材不显，还扎着道髻，但是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女子之身。 可是哪会有女子来这寻花问柳之地。 门口的姑娘们压根没有多想，只觉得这位小道长模样真清秀。 片刻后，李常乐黑着脸走了出来。 常宁在后边低着头闭着眼，根本不敢看。 “你还真会挑，青楼也敢进。” “我……我哪里知道还有干那种事的地方……”常宁小声反驳。 “门口那么多妓女你看不出来吗？” “师兄不是也没看出来吗！” 李常乐说道：“我又没来过青楼。” “那我也没来过嘛，哼，臭师兄就知道怪我。” “不对啊，沿街都是歇脚的地方，你为什么偏要把我往那里面领？” 常宁支支吾吾，目光闪躲。 见状，李常乐更加确信常宁是故意的。 是不是青楼常宁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但她一定是故意挑的这一家。 “如实招来。” “招什么？碰巧而已。”常宁嘴硬。 李常乐说道：“我要是能被你骗了，干脆管你叫师姐得了。” 常宁狡黠一笑：“那先叫一声听听。” 李常乐反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常宁又在心里记了一笔。 “笨蛋师兄，真是可恶！” “有这么一个为他费心劳神的师妹竟然还不懂得珍惜。” “不过刚刚师兄对那些青楼女子好像没什么反应，这是为什么，她们也很漂亮啊。” 常宁歪着头思考，但是她聪明的小脑袋瓜根本想不通。 李常乐看到常宁这副模样，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动脑子的模样很少见，上一次还是在太安城。” “不是真得什么癔症了吧？” 常宁嘀咕道：“有癔症也是因为你。” “我又没用力，不至于把你脑袋敲坏吧？” “因为师兄对漂亮女子没有抵抗力！”常宁实在憋得难受，没忍住说了出来。 李常乐十分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常宁索性破罐子破摔：“青霖仙子很漂亮，把师兄迷得六神无主，所以我想让师兄多接触些漂亮女子来磨砺一下自己的道心。” “我何时……”李常乐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我何时被迷得六神无主？” 常宁说道：“师兄天天念叨青霖仙子就不说了。” “上次那个算命的随便说几句你就信了，我们可是正经道门弟子，怎么能信江湖术士的鬼话。” “还不是因为他提到了青霖仙子的名字。” “那你就把我往青楼里领？” “都说了我不知道那是青楼嘛，师兄真讨厌！” 李常乐说道：“就算如此，那些庸脂俗粉岂能比得上青霖仙子？” “下次记得把我往仙子堆里领。” 常宁瞪了李常乐一眼：“我没有开玩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你原来是在为这种事操心。” “你也太小看你师兄了，即便青霖仙子站在我面前，我又岂会为美色所动。” 常宁满脸狐疑：“真的？” 李常乐信誓旦旦道：“那是自然，道心不坚者，可走不到青云路七十五阶。” “所以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这触及到常宁的知识盲区了，她不知道青云路还有磨砺道心的作用。 所以这次她就勉强相信师兄了。 第60章 学堂里的熊孩子 城南有家书院，名为南辕书院。 与其称之为书院，不如叫作学堂。 学堂主人是一名女子，名叫秦思雪，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有身份的人，但并不知道具体是谁。 因为姓秦，所以很多人怀疑与她镇南王有关系。 而且时常会有一名红甲女子出入学堂，看起来像是军中人。 秦思雪虽负有才名，但自觉没有能力当夫子，也没有学子愿意拜一位年轻女子当先生。 所以学堂里的学生都是孩童，秦思雪只教他们读书认字。 她在王府待了半天便又回到了学堂。 学堂里有几名特殊的孩子，是孤儿。 无论是天祝节还是中秋节，他们只能在学堂里面过。 这天秦思武来学堂看望大姐。 这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他带了不少糕点吃食，还买了几个风车，因为知道学堂里有几个孤儿，特意给他们带些玩具。 秦思武将东西分给孩子们，笑着问道：“你们老师在哪？” “老师屋里，我带你去！”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秦思武的手就往屋里走。 这些孩子都不怕生。 一进屋，秦思武就看见大姐正在浇花。 “大姐，我给孩子们买了些糕点。” “以后不要再带甜食了，吃多了他们牙都要坏掉了。” 秦思武说道：“他们还小，反正迟早要换牙，坏了就坏了。” “我来浇。” 秦思武从大姐手中拿过水壶。 “不要浇太多。”秦思雪嘱咐道。 然后又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扫墙上灰尘。 秦思武不禁说道：“这些活让府里下人来做不就行了？” 秦思雪摇头：“又不是多么难做的工作，自己能做就不要麻烦别人。” 一个孩子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哥哥，这个风车坏了！” 秦思武笑着接过，只是散开了，他将风车重新扎好。 “跑慢点，不要摔倒。” “谢谢大哥哥。” 秦思武望着院中的嬉戏玩闹的孩子们，笑道：“这些孩子们倒是活泼可爱。” 秦思雪说道：“他们都是孤儿，刚进学堂的时候一个个都很孤僻，只是慢慢玩到一起才这般无拘无束。” “对于他们而言，学堂就是他们的家。” 那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得最快，院子太小，她便跑到了街上。 “我去看着他们。” 秦思武放下水壶，来到院中，几名孩子也学着羊角辫小女孩跑到了街上。 秦思武只好跟着走到门口，可是转眼功夫，几个小孩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跑得那么快？” 秦思武走到街上四下寻找，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是那个羊角辫女孩的声音。 秦思武立即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胡同里，小女孩正被一个壮汉抓住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周围其余孩童被吓得不敢动弹。 “你做什么！”秦思武喝道。 壮汉瞪了他一眼：“这是你家的孩子？” “怎么管教的，走路不看道吗？” 秦思武急忙说道：“你先把孩子放下来。” 壮汉冷笑一声，把小女孩扔到秦思武怀里，幸亏秦思武不是什么柔弱书生，要不然还真接不住。 见状，一个个子最矮的小男孩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那壮汉扔了过去。 “哎呦！” 石子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壮汉脑门上。 秦思武连忙招呼孩子们躲到自己身后。 “好你个小兔崽子！”壮汉说着就要走过来动手。 秦思武护在他们前面：“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想要多少赔偿你说。” 壮汉捂着头，恶狠狠说道：“五百两，一分不能少。” 秦思武皱眉，他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银子。 “好，你在这等着，我回家给你取。” 壮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还想跑？你当本大爷是傻子吗？” “你……”秦思武咬牙，这人怎么一点通融不得，可他身上的确没有那么多银子。 “五百两不是小数，谁没事出门带那么多银子？” “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总行了吧？” 壮汉哼道：“大爷势单力薄，不跟你回家。” 秦思武气急，狮子大开口也就罢了，还如此蛮横。 他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没带徐广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壮汉劈开腿，嘿嘿笑道：“你从本大爷胯下钻过去，这事就这么算了。” 秦思武眼睛微眯，已然无法抑制心中怒火。 突然一个孩子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那壮汉脸上扔了过去。 壮汉一个不防备迷了眼，然后所有孩童一拥而上，两个人抱住一只腿，直接将那壮汉给放倒了。 “大哥哥我们快跑！” 秦思武愣住，分工明确，配合有序，这群小家伙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羊角辫小女孩拉着秦思武向胡同口跑去。 但是这次的“敌人”没那么好对付。 壮汉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抓起一名跑的最慢的孩童举到空中。 秦思武停下连忙转身抱住壮汉：“别冲动！” 街上，李常乐和常宁晃晃悠悠路过学堂。 常宁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她每次都要买两串，给师兄一串，然后师兄不吃，自己就能吃两串。 这可不是自己乱花钱，是师兄不吃她才吃的。 李常乐顿住脚步，看向胡同里。 “常宁，你看那个像不像秦思武？” 常宁闻言也转过头，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确实很像。 “师兄，那人举着一个小孩！” “他要干什么，我们快去救那个小孩。” 李常乐走近后，竟然真的是秦思武，不由笑道：“这是闹的哪一出？” 秦思武闻言惊喜转头：“道长！” “道长快帮我制住他。” 李常乐手指一点，两个人都被定在原地。 “道长，你定我干什么？” “哎，先别套近乎。” 李常乐说道：“我们虽然认识，但是我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不能因为和你认识就帮你。” “哎呀，道长，你先放开我，或者把那孩子救下来也行。” 李常乐手一招，那名被壮汉举着的孩子便脱手飞到李常乐怀里。 李常乐把他放到地上，问道：“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第61章 再入秘境 秦思武当即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那壮汉还想插嘴，但是李常乐把他嘴也定住了。 “多少？五百两！” 李常乐不禁打量了那壮汉一眼。 听秦思武复述，本来还觉得确实是这群熊孩子不占理，没想到这人竟狮子大开口。 还想让秦思武钻裤裆，烂人一个。 这种既贪得无厌又得理不饶人的最是可恶。 李常乐解除了对秦思武的定身之术。 秦思武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扔在地上，说道：“这二十两算是替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我们走吧。” 李常乐嘴角翘起：“一个时辰后，术法自解。” 原来让别人罚站是这样的心情，还不错。 那壮汉额头冷汗连连，要是现在能动，他恨不得直接给李常乐跪下。 出了胡同，一群孩子明显被吓得不轻，都低着头跟在秦思武后面。 李常乐问道：“这些孩子怎么回事？” “我大姐在这边开了间学堂，他们是学堂里的学生。” “这事也怪我，给他们带了几个风车，跑着跑着就跑到了街上，结果就撞到了那人。” “徐广呢？” 秦思武说道：“我寻思在南昭城中又没什么危险，他还要负责影卫事务，便没有叫他。” “活该。” 李常乐无情嘲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秦思武只好说道：“谁能想到会碰上这种事。” “我还要把他们送回学堂，道长要一起来吗？” 李常乐摇头：“不去。” 秦思武小声说道：“想请道长帮个忙。” “吓唬吓唬这些孩子。” “让他们以后乖一点。” “怎么吓唬？” “道长跟我来。” 李常乐于是跟着秦思武进了学堂。 秦思雪听说后，拿出一根竹条，让那群孩子排好队，一个一个挨着打手板。 秦思武没想到大姐对这群孩子也这般严厉，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他和二姐也时常被大姐打手板。 “咳咳。” 等孩子们受完罚，秦思武咳嗽两声说道：“这位呢，是神仙大人。” “你们以后如果再不听话，神仙大人就会把你们抓走。” “道长，做个凶一点的表情。”秦思武小声说道。 李常乐面无表情，结果那群孩子们都躲到了秦思雪身后。 看来是先前在胡同里已经把这群孩子给吓到了。 秦思武没回头，但是看孩子们的反应，不禁在背后竖起了大拇指。 秦思雪让孩子们都进屋，而后与李常乐见礼。 “今日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恰好路过。” “大姐，这种小事就不用跟道长客气了。” 秦思武凑到秦思雪身前：“那几个小家伙不知道在哪学坏了……” 而后将几人配合把那壮汉放倒的事告诉了秦思雪。 秦思雪淡淡说道：“是我教他们的。” “啊？” “他们从小被人欺负惯了，所以我教他们团结起来，以后如果再有人欺负他们，就打回去。” “这……这样不会教坏小孩子吗？” “礼仪道德又是另一方面了，我自会教他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思武点了点头：“教导学生这种事，我也不会。” “不过大姐应该调几名护卫来这，要不然以后再出现这种事，还是得靠武力解决。” 秦思雪说道：“嗯，我会考虑的。” 秦思武告辞，和李常乐师兄妹二人一起回了王府。 第二日清晨，一声剑鸣划破南昭城上空。 胡管家急匆匆来到后院：“夫人，世子殿下，钦天监监事明剑真人还有许多上三境修士在外求见。” 秦思武询问：“所为何事？” “明剑监事说是受陛下之命。” 秦思武心中有数，想是为了秘境而来。 “你去南城门通知一下李道长。” “是。” 城墙之上，武十镰匆匆登上城楼。 “道长，赤练山中有修士聚集。” 李常乐说道：“只要不来南昭城惹事，我都不会管。” 武十镰无奈，他也不可能强迫李常乐去驱散赤练山中的修士。 “都是什么境界的修士？” “大多是些中三境散修。” “南昭没有中三境修士吗？” 武十镰说道：“军中虽然有不少中三境将领，但是散修数量太多，去了也无甚效果。” “那些散修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更有些跟官家有仇的，根本不会听我们的话。” 正说着，胡管家登上城楼。 “十镰少爷，李道长。” “老胡？你怎么来了？”武十镰疑惑。 胡管家喘了几口气：“钦天监的明剑监事领着一群上三境修士来王府，世子殿下派我来通禀一声。” 李常乐心中警惕：“他来做什么？” 有了明言明悟那次袭击，他现在觉得钦天监修士都不怀好意。 难不成为了梁渠还不死心？ 胡管家说道：“明剑监事说是受陛下之命。” “哦，原来是为了秘境。” 李常乐笑道：“武十镰，你不用发愁了，让明剑去驱赶那群散修好了，他可是八境修为，比我强。” 武十镰心中腹诽：“你明明就是嫌麻烦，什么比你强，你可是打赢过明剑监事。” “劳烦道长送我回府。” “你自己没长脚啊？” “道长御空速度快一些。” 胡管家有些羞涩赧颜：“道长能把我也带上吗？” 王府大堂，秦思武坐于主位说道：“明剑监事此行是为了秘境？” 明剑点头：“陛下接到万江真人传讯，说秘境规模庞大，希望朝廷增援。” “所以陛下便命我和一众道友前来助阵。” 此次只有明剑一位八境修士，其余几位都是七境。 大阳虽还有九境修士，但都有要务在身，不能前来，所以崇阳帝才会派这位能与九境战成平手的仙人之下第一剑来南昭。 李常乐裹挟着武十镰和胡管家落到院中。 明剑等一众修士纷纷有感朝外望去。 明剑面无表情，似是根本不认识李常乐。 秦思武起身，他对于秘境之事所知甚少，还得由武十镰来说。 武十镰说道：“王爷和一众前辈已经进入秘境。” “除了我们大阳，还有蛮国修士也进入了秘境，值得注意的是蛮国大祭司也在其中。” “另外就是一些散修抱团趁乱进入秘境，以八境修士霍中君为首。” 明剑开口：“这座秘境到底是何规模？” 武十镰神色郑重：“那是一座仙门遗迹。” “名字叫做天宫，是万年前的修仙大宗，据李道长所言，鼎盛时的天宫可算得上白玉观和道妙山之下第一仙门。” 闻言所有人都呼吸急促，像这样的修仙大宗即便最后没落，肯定也还藏着很多世所罕见的宝贝。 要说这些人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进入秘境所得虽然要上交朝廷，但偷偷留下几件谁又能知道呢。 有修士说道：“如此我们应立即动身进入秘境支援他们。” 众人纷纷附和。 明剑突然看向李常乐：“李道长怎么没有进入秘境？” “法宝法器我不缺，修行功法我白玉观多的是，至于道统传承，且不说你们皇帝陛下对它的热衷程度，试问天底下还有比白玉观和道妙山更强的仙家道统吗？” 李常乐反问：“请问我为什么还要以身涉险？” 明剑随即不再说话。 这是李常乐说服自己克制好奇心的理由之一。 武十镰抱拳说道：“现在赤练山中有不少散修正在聚集，还请诸位前辈将他们驱散。” 众人立即行动，李常乐要去看热闹，秦思武求李常乐把他也带过去。 常宁自然也要跟着师兄。 赤练山中，李常乐直接取出御空舟，三人待在上面观战。 那些散修一个上三境都没有，看到一群上三境根本不敢动手，明剑只出了一剑就将一众散修吓跑了。 这是李常乐距离秘境入口最近的一次。 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还能感应到些许残留道韵。 当日光柱消散，那张金色纸页也随之隐入裂缝。 李常乐又想起那日的那道声音：“天宫临尘，天地叩拜。” 仿佛大道之音，绝不是修士所言。 “据师叔所说，天宫是妄图登天，遭到了天道反噬。” “可怎样才算是登天呢？” “我只知道如今的仙人都是地仙，飞升之路如师叔所说早已断绝，师叔所修的香火之道也算是尝试登天吗？” “可为什么师叔言辞之中对那天宫似是有些嗤之以鼻呢？” 明剑飞到御空舟之上：“留下两名七境修士在此地守护，我和其余人进入秘境。” 秦思武点头：“好。” 李常乐盯着明剑的身影，直至其没入裂缝之中。 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这一次并未出现。 李常乐收起御空舟，用法力托住秦思武和常宁。 “我们走吧。” 刚刚转过身，那种异样之感又涌上心头。 李常乐没着急回头：“常宁回头看一下那道裂缝。” 常宁转过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师兄？” “你们有没有被盯着的感觉？” 秦思武和常宁都摇头表示没有。 “还真是怪了，到底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我一背对着那道裂缝，就感觉被盯上了一样。” 秦思武看着那道裂缝：“不会是错觉吧？” 李常乐说道：“不可能是错觉。” “既然你们都没感觉到，说明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只有我一人。” “会是什么呢？” “要下去看看吗？” 李常乐随即将两人放到一座山头：“你们在这里等我。” 下方两名七境修士见到李常乐飞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们都见识过李常乐和明剑的比斗，知道虽然同为七境，但自己根本不是李常乐的对手。 “李道长。” 李常乐说道：“没事，我只是下来看看。” 近看裂缝，其实是算是一处狭长洞窟，只是通往地底。 看起来普普通通，根本瞧不出什么异常。 若非残留些许道韵，李常乐都会以为只是一处天然坑洞。 可就是越普通，才越不对劲。 这可是天宫遗迹的入口，就算没有仙人威压，好歹发点光什么的。 当日那般唬人的光柱携大道之势直冲云霄，连七境修士都能震飞吐血，现在怎么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呢。 “就好像刻意隐藏起来了。” “难道这天宫遗迹中还有生灵？” “也不对，镇南王他们下去时都没有察觉到异样，这次明剑他们也是如此，如果有生灵早就该发现了。” “不过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想当日徐广的隐匿之法都能瞒过我的探查，术业有专攻，天下术法种类不知凡几，千奇百怪，何况这还万年前的仙门。” 李常乐顺着秘境入口走了一圈，他对堪舆之术也不怎么了解，推演之术更是一窍不通，这般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如果想知道一切，只能亲自进入秘境去一探究竟。 可这大概率是在作死。 他绝不会轻易进入这秘境。 李常乐转过身，等待片刻后才飞离入口。 山峰之上，常宁好奇问道：“师兄发现什么了吗？” 李常乐摇摇头：“没有，但我能肯定绝不会是我的错觉。” “回去吧。” 秦思武有些担心：“父王他们不会有事吧？” “秘境本来就是危险与机遇并存，何况这还是天宫遗迹，碰到危险在正常不过了。” 李常乐说道：“但是以你父王的实力，除非仙人亲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他能不能找到三寿丹和碧兰灵根。” 秦思武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担心什么，他只是个普通人，什么秘境啊，灵丹妙药啊，他一概不懂。 只知道父王可能会遇到危险。 而三寿丹和碧兰灵根能延长母亲的寿元。 仅此而已。 回到南昭城，李常乐继续坐在城门楼上履行承诺，秦思武则回了王府。 武十镰没有跟去，而是在城墙上等待。 因为南昭城中，他和秦思武总得留下一个当主事之人。 “道长，如何？” “尽是些中三境散修，明剑把他们吓跑了。” “明剑他们也已经进入秘境，留下了两名七境修士看守赤练山，应该不会再有散修聚集了。” 武十镰点了点头。 两名七境守山，小麻烦确实没有了，如果再有，就该是大麻烦了…… 第62章 明王的隔空一击 秘境开启已经是第六日。 期间除了秦思武这个世子殿下差点被人揍，南昭城无事发生。 李常乐也乐得清闲。 王成修为又有所精进，不过距离中三境还差得远。 “终于是要回山了。” 常宁有些迫不及待，下山一年，心中甚是想念。 “此番游历，受益颇多，感悟颇多。”常宁摇头晃脑。 李常乐说道：“就是修为不见丝毫长进。” “师兄别打岔。” “回山以后这些话要对着师父说的，我要先练习一下。” 李常乐笑道：“那还要再加上吃的多，睡的也多。” 常宁张牙舞爪：“师兄真讨厌！” “气死我了。” 常宁最可惜的一点就是自己打不过师兄，要不然，哼哼。 到时候要让师兄管自己叫师姐！ 李常乐站在城头向下看，一群士兵围成一圈，里面搭了一个简易擂台。 这是武十镰安排的，王成三境修为在修士中虽然不算高，但是在军营中已经是中层将领级别的修为了。 而且王成实力在三境中也是最顶尖的，所以武十镰才会拜托王成考校一下这些中层将领的修为。 车轮战对王成也有磨砺作用，李常乐答应下来，也不用整日给梁渠封印修为了。 此时擂台上与王成对战的是一位三境年轻将领，手拿双刀，一时与王成战得难解难分。 不过王成的性格是无论对手强弱，都要先试探一番。 虽然此时两人看似平分秋色，实则王成还没发力。 “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台下有人起哄。 那年轻将领趁换招间隙啐了他一口：“滚一边去，我打不过，你就能打过了？” 王成见状，龙影棍横扫，将那年轻将领打出擂台。 “哎！” “这不算，我没注意。” “起开起开，下一个该我了！” 那年轻将领骂骂咧咧，说那混蛋影响他。 王成一甩龙影棍：“承让！” 来不及调息，下一位对手已经登台。 这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柄开山斧，浑身蛮牛劲，大喝一声，直直冲向王成。 王成用龙影棍抵住开山斧，身体却被对方推着后退。 王成左脚重重一踏，飞身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绕到那人身后。 紧接着龙影棍往他腰间一推，那人顺势冲出擂台。 惹得台下众人一阵大笑。 “哈哈哈，你这蛮牛，还不如我呢。” “只知道往前冲，当这是战场厮杀呢？” 不等那魁梧将领开始口吐芬芳，又一人登台。 李常乐在城墙上露出笑容。 “王成与人切磋起来愈发得心应手了。” “以前他很少与修士对战，现在倒是能增加不少经验。” 北城城门口，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脱下外衣。 “唉，这天真热，赶了一路都冒汗了。” “这便是南昭城吗，我还从未来过。” 青年将外衣搭在肩膀上，然后随便找了一间茶水铺，要了一碗冰糖雪梨解解暑。 “北境万千大山都快飘雪了，这南昭竟还如此闷热。” “嗯，真甜，好喝好喝。” “小哥再来一碗。” 青年喝完，付账时拉住小厮的袖子问道：“小哥，越王王府怎么走？” 小厮有些警惕：“客官您是干什么的？” 青年笑道：“王府管家是我远房亲戚，我是来投奔他的。” “哦原来是这样，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多谢小哥。” “客官慢走！” 青年穿好外衣，渐渐走远。 “一间茶水铺的小厮都有这般心思，看来越王很受南昭百姓们爱戴啊。” “楼大忠那家伙被赶走，南昭没有我捕风堂的眼线，这些年城中到底是何情形，也只能从来往客商口中打听一二，情报实在是太少。” 青年长长叹息一声：“唉，我刚突破七境就被明王安排到这边来，听说发现了座秘境？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还不如在北境。” “虽说妖族那边打起来了，再待下去危险是危险了点，但是自由啊。”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看到王府大门。 门口有护卫守护，青年上前拱了拱手：“劳烦通禀一声，七境修士崔侠，前来投奔镇南王。” 南城门，胡管家气喘吁吁下马，然后急匆匆登上城楼。 “李道长，王府来了一位修士，说是来投奔王爷的，世子殿下让我来通禀一声。” 李常乐说道：“我又不是你家客卿，什么事都来跟我说作甚？” 胡管家低头支支吾吾：“世子殿下说请您回去撑撑场子。” “什么境界？” “好像是七境修士。” 李常乐嘱咐常宁一句，起身化作流光远去。 “道长……把我也捎回去啊。” 胡管家手刚抬到一半，李常乐已经不见了身影。 王府大堂，秦思武和武十镰都在场。 崔侠站在大堂中央，没有坐下。 “不知崔先生何方人士？” 崔侠微笑开口：“云游散修，居无定所。” “近日刚刚突破至第七境，便想着来王府碰碰运气，当个客卿什么的。” 他的身份在捕风堂是绝密，或许有人知道捕风堂在北境安插着一个眼线，但知道其身份的，也只有明王和林幼常、楼大忠寥寥几人而已。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自己身份暴露。 楼大忠之所以在南昭吃瘪，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镇南王不喜欢被捕风堂监视。 现在他以客卿的身份拜入王府，这样总该没问题了。 捕风堂没有七境修士，镇南王也不会怀疑他。 武十镰说道：“想必崔先生前些时日感应到过一股庞大道韵。” “没有去赤练山？” 崔侠摇了摇头：“没有。” “那道韵实在是骇人，我修为不够，不敢过去。” “闲散惯了，不怎么喜欢冒险，所以才来王府求个职务。” 武十镰说道：“崔先生不知道秘境的事？” 崔侠若有所思：“听说了，前两天有人邀请我去赤练山，不过我拒绝了。” “秘境既然在赤练山中，朝廷和蛮国肯定要争，我一个小小七境修士，去了也是送死。” 武十镰颔首，不怕你贪生怕死，就怕你居心不良。 不知道这人底细，一位上三境不好轻易放进府中。 第63章 一个出色的探子 崔侠忽然向外看去，李常乐身形落入院中。 崔侠面上表情不变，但是心中却在暗暗思忖。 太安城的消息他是知道的，李常乐这个名字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未能得见其人。 如果不是不了解南昭城，不知道王府内有没有上三境，他很容易便能推测出李常乐的身份。 因为秦思武回南昭是由李常乐护送这件事他也知道。 现在由于情报不足，无法判断来人身份。 不过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露出马脚。 秦思武立即招呼李常乐进来。 “道长。” “道长？”崔侠大概有了一个推测方向。 结合仅有的情报，李常乐的身份呼之欲出，只是还无法肯定。 “这位是崔侠崔先生，七境修士。”秦思武介绍道。 崔侠补充：“新晋七境，比不得这位道长。” “道长也是王府客卿？” “不是。”李常乐淡淡说道。 崔侠心中已然九分肯定面前之人就是那位白玉观修士，国师大人的师侄李常乐。 那这一次可要小心行事，这位李道长可是以七境战八境，还打赢了的天才人物。 再加之对手乃是号称仙人之下第一剑的明剑，也不是什么寻常八境。 李常乐实力到底多强，崔侠心里可没底。 崔侠微笑，露出些许赧颜神色：“哦，是在下莽撞了。” “还以为将来有可能与道长共事。” 在外人看来，崔侠只是以为李常乐是王府客卿，想提前打好关系，并无不妥。 武十镰说道：“不知道崔先生实力如何。” “崔先生见谅，王府招纳客卿都要先考察实力。” 崔侠点头：“理解理解。” “这位道长做我的对手？” “在下只是新晋七境，还请道长手下留情。” 武十镰传音：“麻烦道长稍微露两手震慑一下这个崔侠，即便他心怀不轨，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长乐颔首，这在守护南昭的范围之内。 李常乐并未动手，只是以道韵之力压向崔侠。 武十镰神色微变，尽管李常乐的目标不是他，但如此近距离还是能感应到逸散出来的威压。 同为七境，李常乐竟然只以道韵压人，这是何其自信？ 武十镰回想当日在莲花观，自己还妄图击败五境修为的李道长，真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这才是真正的同境无敌。 崔侠身处其中，所承受的压力不是武十镰能比的。 此时已经额头冒汗。 “肯定是他，李常乐。” “如此强大的七境修士，不是路边大白菜随处可见。” “如果他是李常乐，那他和秦思武到底什么关系，护送一道还停留在南昭这么久？” “是为了替镇南王守护南昭？” 崔侠一边竭力抵挡这股道韵之力，一边在心中思索。 “看来南昭城并无其他上三境。” “按理说镇南王不应该亲自进入秘境，他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又是为何要接秦思武回来？” “看来这一趟远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 一个巨大的阴谋轮廓已经在崔侠的想象中开始完善。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还是捕风堂的探子，崔侠深知捕风捉影顺藤摸瓜这个道理。 所以即便是子虚乌有的事，也要合理怀疑才对。 崔侠额角青筋暴凸，但还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没有太过狰狞。 书生打扮不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而是他本身就是个饱读诗书的文雅人。 可以放弃高雅，与世俗同流，但要保持文雅，便不能行粗鲁之举。 “这位李道长实力强的有点离谱了吧。” “都是七境，给点面子。” 崔侠快撑不住了。 自己刚晋升七境，虽谈不上有什么骄傲之处，但好歹也是人生一大喜事。 这第一个对手就给他安排个能越阶而战的绝世天才，也太打击人了。 被同境修士的道韵压得全力以赴，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至少楼大忠那家伙肯定要出言嘲讽。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李常乐适时收手。 “新晋七境，能坚持一刻钟而面不改色，你实力不错。” 崔侠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道长手下留情，刚刚险些支撑不住。” “道长真的只是七境？” 秦思武哈哈笑道：“崔先生，你可不要小瞧李道长。” “咳咳。” 武十镰咳嗽两声接过话茬：“既然道长都如此说了，崔先生的实力毋庸置疑。” “不过还请见谅，如今王爷不在府上，我们无法做主招纳崔先生。” “如果崔先生愿意，我们可以先为崔先生安排住所，等王爷回来之后再请崔先生到府上一叙如何？” 崔侠微笑点头：“这是自然。” 不过他心中所想却全在李常乐身上。 “秦思武称呼他为李道长，这更加验证了我的判断。”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一个在北境妖族中都能游刃有余的探子，即便心中再肯定不过的事，也需要证据辅佐。 如果没有证据，就算眼前之人告诉他自己叫李常乐，他也不会完全相信他就是李常乐。 只有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加以验证，才能对一件事下结论。 他果然就是那位白玉观修士，国师大人的师侄，李常乐。 这是作为探子最基本的素质。 “刚刚武十镰有意打断秦思武的话，是不想他泄露李常乐的信息。” “这武十镰虽是武将，但并非莽夫，有勇有谋，现在他还对我有所防备，我需暂时依照他的安排，让他渐渐放下戒心。” “这一趟获取的情报颇多，只是未能得见王府女眷。” “不知王妃的病情如何，如果王妃没有病重，那镇南王此举便是宁愿欺君也要把秦思武接回南昭，这件事值得深思。” “嗯，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探明王妃病情。” “可他们不让我待在府上，该如何查起呢？” “果然麻烦……” 武十镰送崔侠出府，顺便帮他安排住处。 只剩秦思武和李常乐。 “道长，你觉得这崔侠可信吗？” 李常乐说道：“实力还可以。” “只是这人心思好像很深，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何以见得？” “直觉，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看人很准？” 秦思武默默记下。 第64章 命简裂纹 翌日清晨，秦思雪找到武十镰。 “我听思武说来了一个七境修士毛遂自荐，想当王府客卿？” “是，怎么了？” “你让他到我学堂来吧，可以充当个护卫。” 武十镰思忖道：“不太妥吧。” “先不说一个七境修士去学堂看孩子是不是大材小用，这人底细我们还没查明，若是心存歹意，你岂不危险？” 秦思雪说道：“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你就说这是善堂，收养孤儿和教导孩童读书认字的。” “如果他对孩童尚有耐心，说明不是什么坏人，也正好考验一番。” 武十镰觉得有理，不过还是不太放心。 “我还要去军营，等回来后跟思武他们商量一下。” “好。” 南城门外，擂台上。 临近正午，三境修为的中层将领已经打了个遍，王成无一败绩。 现在上台的是副将级别的中三境，对手则换成了梁渠。 在王成手上吃的瘪，秦家军势要在梁渠身上找回来。 所以一个个上台都是全力以赴，不过若论资质，梁渠这种天地异兽比王成可要妖孽多了，实力更是不能以修为来论。 那些中三境根本不是对手。 王成登上城楼，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大口喝下。 “道长，我卡文了。” “卡文都是正常的，随便水水字数就好了。” 王成若有所思：“切磋这么多场，感觉还是没有摸到中三境的门槛。” 李常乐说道：“不着急，循序渐进。” “突破中三境需要对道有所感悟，你与人切磋这么多场，虽然棍法越来越精湛，但修为提升越来越有限，现在的你需要的是静下心来感悟大道。” “你心中对将来所走之路是否有一个大致方向？” “中三境这个过程，其实就是感悟大道，从而形成自己的道。” “很多修士一辈子也无法突破，是因为机缘不够，悟性不够，找不到自己的道。” “你的悟性还算不错，所以不要着急，总会有晋升契机的。” 王成挠了挠头，现在他有些明白顿悟之境的珍贵所在了。 不过往者不可谏，他不会去可惜已经过去的事，既然明白顿悟之境的重要性，现在就更应该多多积累基础，若是有缘再进入顿悟之境，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浪费机会。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 胡管家还不等停稳便趔趄着下马，急匆匆登上城楼。 “道长！道长！” “道长，大事不好。” 李常乐已然习以为常。 “这次又是什么事？” 胡管家面色惊恐，来不及喘息，俯身趴到李常乐耳边：“王爷的命简出现了裂缝。” “还真是大事……” 李常乐对着下方擂台一招手，将梁渠收入袖中。 而后以法力裹住王成和常宁，看向胡管家。 胡管家说道：“道长不必管我，我还要去军营通知十镰少爷和二郡主。” “军营在哪？” “城外……” 李常乐顺势将胡管家也裹挟其中化作长虹冲天而起。 向南不到五里，李常乐已经发现了军营所在。 胡管家指出中军大帐的位置，李常乐直接落在帐前。 士兵们不认识李常乐，但认识胡管家，所以并未惊慌。 “武将军可在？”胡管家上前询问。 “不在帐中，去巡视军营了。” “快去找，有要事通禀！” 李常乐直接以神识探查，军营虽大，但他的神识刚好可以覆盖。 “武十镰，秦思雨，速来中军大帐。” 不出片刻，武十镰身形闪现，秦思雨紧随其后。 “道长。” 李常乐没有多说，让常宁取出宝葫芦，招呼众人上去。 武十镰站在最后，疑惑问道：“道长何事如此着急？” 胡管家老泪纵横：“王爷的命简出现裂缝了。” “你说什么！”武十镰和秦思雨异口同声。 武十镰呼吸急促：“命简怎么可能出现裂缝！” 李常乐冷声道：“命简出现裂缝，只能说明本人元神受损，与命简的联系被削弱，并不能代表身死。” “除非命简直接破碎。” 李常乐驾驭宝葫芦越过城墙，直奔王府。 院中，秦思武焦急等待，忽然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宝葫芦。 李常乐以法力托住众人，而后收起宝葫芦，落到院中。 “思武，怎么回事！” 武十镰急忙问道。 “不知道啊。” “道长，麻烦你帮忙看看。” 秦思武连忙领着李常乐来到祠堂。 秦家传统，家主之命简都会摆入祠堂，与历代先祖的灵位放在一起。 祠堂外站满了人，都是府上的家丁丫鬟。 王妃和秦思雪在祠堂中守着。 “母亲，道长来了。” 王妃脸上不见往日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一抹慌张。 李常乐一眼便看到了一块碧绿色的玉牌，此时玉牌之上已经布满裂纹，仿佛只要轻轻一碰便会裂成碎块。 “是今天负责打扫祠堂的下人发现的。” “之前裂纹一直在增加。” “现在虽然停了下来……”秦思武声音有些哽咽，不敢继续往下说。 李常乐轻轻探入一丝神识查看命简的状况。 “命简没有完全破碎，便不能代表身死。” “既然裂纹不再增加，说明此时已经度过危险，不过他的元神受损相当严重。” “恐怕已经跌境了，看这命简裂纹数量，就算是跌到中三境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现在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中三境……”秦思武脸色难看 他虽然不是修士，但也知道境界划分，上中下三大境界，每一个都是不可跨越的横沟。 如果从第八境一直跌到中三境，可想而知父王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秘境内的凶险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义父只剩中三境的实力，如何自保。” 武十镰咬牙。 “道长，”秦思武看向李常乐，“可否向国师大人传讯询问一下钦天监的明言明悟两位监事的命简有没有异样？” 闻言李常乐取出玉石小镜，轻轻呼唤：“师叔。” 片刻后，玉石小镜中传来红莲清冷的声音：“何事？” 李常乐说道：“镇南王的命简出现大量裂纹，恐怕元神受损严重。” “师叔能不能去钦天监问一下明言明悟他们的命简有无异样？还有万江真人的。” 玉石小镜中只传来一个字：“好。” 第65章 血脉传音 片刻等待，仿佛过了漫长时间。 玉石小镜中再次传来声音：“他们的命简或是心灯，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有几个七境修士的命简已然破碎。” “不过明剑的心灯完好。” “好，麻烦师叔了。” 红莲说道：“天宫遗迹，本就不是寻常秘境。” “若是担心，可以用血脉传音之法让他出来。” “对啊，我倒是把这个办法给忘了，多谢师叔提醒。” 随后断开传讯，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手中出现一块黑色石头。 李常乐对着秦思武说道：“滴一滴血在这上面。” 秦思武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划破手掌。 “一滴就够了。” 黑色石头吸收了秦思武的血液，发出一抹深红光芒。 “试着在心中喊你父王。” 秦思武闭上眼睛。 “能感应到吗？” 秦思武眉头皱起，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李常乐又看向秦思雨：“换你试试。” 结果还是一样，秦思雨也无法感应到秦汉生。 最后剩下秦思雪，可还是让众人失望。 李常乐心里嘀咕：“是亲生的吗？” “难道说天宫遗迹中连天道都可以屏蔽？” 李常乐看向众人：“府上有没有镇南王的精血？” 武十镰说道：“有，我去取来。” 不一会儿工夫，武十镰拿着一个玉瓶走进祠堂。 上三境的精血，可以让低境修士短暂爆发出超越境界的实力，一般大家族或是宗门内，都会准备类似手段以防不备。 不过凝结精血消耗巨大，因此数量不会很多。 “在这上面滴一滴精血。” 武十镰拔开塞子，引出一滴精血滴到黑色石头上。 李常乐又对秦思武说道：“再滴一滴你的血液，只要一滴。” “然后再试着感应你父王。” 秦思武闭上眼睛，脑海中朦朦胧胧出现了模糊画面。 有很多人影来回交错，但是看不清楚。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尝试呼唤你父王。” 秦思武在心中默默呼喊。 “父王，父王……” “我是武儿。” “……武儿？”其中一道独臂人影似是有所反应。 “父王，太好了，终于联系到您了！” “怎么回事，你如何能与我传音？” “父王，您先别管这个，您是不是受伤了，祠堂里的命简出现裂纹，李道长说您这是元神受损。”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父王？” “没有大碍，你们不必担心。” “可是父王，李道长说您跌境了，甚至可能是中三境，父王，您快出来吧。” “我现在暂时无法出去，所有人都被困到一处阵法中了，现在正在想办法破阵，没事的，已经没有危险了。” “父……” 忽然，秦思武心中与镇南王的感应断开。 秦思武睁开眼睛：“道长，怎么又感应不到了？” 李常乐收起黑色石头：“血脉传音之法也是有限制的。” “秘境中是什么情况？” 秦思武说道：“父王说所有人都被困到一处阵法当中了，现在正在破阵，暂时没法出来。” “父王还说已经没有危险了。” “只来得及说到这里。” 李常乐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况且明剑不与他们一起，并未被困在阵法中，若是赶到，兴许还能救援。” 李常乐啧啧道：“如果蛮国修士也跌境了，那明剑这次真可谓是仙人之下第一剑了。” 秦家众人都没有心情和李常乐说笑，不过神色都有所缓和。 李常乐又带着常宁和王成回到南城门，今日是承诺守护南昭的最后一日。 看样子明天镇南王肯定是回不来，不过李常乐不管，说好的七日便是七日。 报酬什么的，如果镇南王有幸从秘境中活着出来，愿意给就送去青云山，不送的话李常乐也不会来要。 “唉，我真是位好师侄啊。” 听到师兄的话，常宁疑惑看向他。 师兄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师叔是大阳国师，南昭是大阳领土，我替镇南王守护南昭一段时间，也算是帮到师叔了。” “师兄竟然是这么想的。” “那你以为呢？” “难道不是看在秦思武的面子上吗？” 李常乐说道：“朋友归朋友，交情归交情，他要是求我帮什么小忙，我也可以答应他。” “但这种耽误我十天宝贵时间，不能回山给大师兄祝贺的大事，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常宁呵呵两声。 “师兄，能不能不要老是拿大师兄当借口，想见青霖仙子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李常乐反问：“你笑话得还少了？” “师兄这是承认想见青霖仙子了？” “哼，想见青霖仙子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古语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与青霖仙子那是郎才……” “停停停！”常宁抬手打断。 “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回山以后要是见到青霖仙子，我一定原封不动地将师兄恬不知耻的轻薄话说给她听。” 李常乐说道：“修士之间，哪来那么多规矩，你所谓的轻薄，只是凡俗碍于颜面，我们又不讲究这些。” 常宁小声嘀咕：“脸皮真厚。” “我可听到了啊。” 常宁吐了吐舌头，娇哼一声转过头去。 然后看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缓步登上城墙。 崔侠对着李常乐拱了拱手：“方才看到李道长急匆匆赶回王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崔侠也是七境修为，自然有所感应。 他还看到宝葫芦上坐着武十镰和一位红甲女子。 红甲女子是何身份，他也有所猜测，镇南王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习文，二女儿习武，这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李常乐专门去接武十镰和这位红甲女子回王府，想必便是那镇南王的二女儿了。 只是还没有确凿证据证实身份，崔侠还不敢妄下判断，这是身为一位出色的探子应有的自我反驳。 “没什么大事。” 李常乐说道。 崔侠见状也不追问，而是看向不远处盘腿打坐的王成。 “那位是李道长的弟子？” “不是。” 李常乐不怎么想和他说话，总觉得这人笑脸底下藏着一把刀。 与徐广不同，徐广对人的笑只是单纯以礼待人。 但这崔侠的笑却是那种虚伪做作的笑。 第66章 一个出色的探子(二) 虽然李常乐不想搭理他，但崔侠却非常乐于跟李常乐交谈。 “这南昭真热，看李道长也不像南昭人氏，不知道长可有什么解暑之法？” “少穿点。” “有理有理，我刚进南昭城，在街边茶水铺喝了两碗冰糖雪梨，甚是甘甜可口，道长喝过吗？” 李常乐摇头。 身为七境修士，不会有什么水土不服，这点闷热连普通人都受得了，崔侠竟还抱怨。 王府里熬的粥对清热解毒也有奇效，常宁喜欢喝，倒是也没有另寻他法。 在城中闲逛时，常宁只对街边小吃情有独钟。 崔侠又说道：“我来南昭，第一个感觉是气候闷热。” “第二个感觉就是南昭百姓都很爱戴镇南王。” “说实话，南昭以外大多数人对镇南王的评价不是太好。” “但我知道那都是以讹传讹，没有亲眼见过镇南王，没资格评价他。” “道长觉得镇南王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不怎么了解他这个人。” “不了解？还是不愿意说？”崔侠心中盘算。 “虽然情报上这位李常乐道长确实跟镇南王没什么交集，但是情报也可能会有疏漏。” 崔侠又扯了几个话题，但李常乐兴趣不高，于是起身告辞。 这一趟崔侠并未收获多少情报，但是崔侠丝毫没有气馁。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要有耐心。 他打算直接去王府一趟，自己是七境修士，能注意到李常乐的动向很正常。 秦家人不会怀疑他的动机。 此时府上还是一片死寂，府里的下人都是忠诚于秦家的，知道镇南王有生命危险，都心情沉重，不敢大声说话。 秦家人等人还守在祠堂，时刻注意着命简的情况。 胡管家悄悄走进来：“门外崔先生求见。” 秦思武皱眉：“他来做什么？” 武十镰则是说道：“也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他。” “直接引他到这边来。” “是。” 秦思雪说道：“我们回避一下。” 不知道崔侠底细，家中女眷不宜露面。 胡管家领着崔侠步入祠堂，只剩秦思武和武十镰在场。 崔侠脸上笑呵呵的。 “方才见李道长载着武将军匆匆回府，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下是否能帮得上忙？” 武十镰面色沉重：“王爷的命简出现了裂纹。” “目前在秘境中生死未知。” 崔侠表情郑重：“怎会如此？” 武十镰叹息：“我们本想请李道长进入秘境探查一番，但是李道长不愿意，如今已是无计可施。” 秦思武适时说道：“不知道崔先生是否愿意帮忙？” 崔侠明显露出胆怯神色，有些赧颜。 “这秘境……” “在下实力低微，连李道长都不愿进入，在下去了恐怕也是……” “唉，有心无力啊。” 崔侠顿了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如果二位能说动李道长，在下去冒一冒险…也无妨。” “一个人去，我实在没有信心。” 崔侠很光棍，自己又无藏拙，本就是实力不济，谁也不能说什么。 武十镰拱了拱手：“多谢崔先生。” 崔侠告辞。 出了王府，崔侠心中思忖：“镇南王生死未知？” “那命简看起来还未完全破碎，李常乐应该也能看出来。” “武十镰那般说，其实是想试探我，看我得知镇南王的情况会不会有异样举动。” “我又不是傻子，就算我心怀不轨，镇南王不在李常乐不是还在吗。” “况且我根本就没有害秦家人的心思，我今后所作所为也都会帮助秦家，即便你再怎么试探我，我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那秦思武的心思不如武十镰深，竟然求到我身上了。” “我若是一口答应，恐怕武十镰会更加怀疑我。” “不对，秦思武求我进入秘境，应该也是试探中的一环，这秦家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祠堂内，刚刚崔侠的表现还算是在武十镰的意料之中。 其实他对于崔侠的防备，只是出于习惯。 要说真怀疑什么，倒是也没有。 秦思武说道：“李道长说他心思很深，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出来呢？” “如今义父不在，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 说罢，两人都看向那布满裂纹的命简。 “对了，大姐说想让那崔侠去学堂充当护卫。” 秦思武说道：“这不好吧。” “让一位七境修士去看学堂，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人家。” “我也是这般说的，不过大姐的意思是如果崔侠对孩童尚有耐心，说明此人心地不坏，可以适当信任。” 秦思武想起自己跟大姐说过找护卫的事，但他是想调过去几个护院就行了，没必要安排修士。 不过如此作为试探，倒是也无妨。 “所以大姐刚刚才要躲开他，是为了不让崔侠知道大姐的身份？” 武十镰点头：“嗯，虽然崔侠迟早会得知大姐的身份，但是目前而言，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 南城城门楼上，常宁刚刚结束了与二师姐的传讯。 她终于是受不了李常乐的絮叨了。 所幸观里借着此次道妙山弟子前来观礼的机会，两家弟子要再次论道，估计要持续一段时间。 李常乐完全不用担心赶不上。 不过明日就要离开南昭了，让常宁询问只是李常乐的执念。 常宁故意没有问青霖仙子的事，而骆丹红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提。 李常乐在一旁想开口，却总是被常宁打断。 这丫头明显是故意的。 “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听话。” “我一直都很听话好不好。” “你说这种话之前能不能摸着自己的良心。” “只是不听你的话，因为师兄总是思虑不周，我要帮师兄矫枉过正。” 李常乐嘲笑：“用词不当了啊。” 常宁哼了一声：“你管它当不当呢，师兄明白就行。” “哎呀，像我这样贴心的师妹可是不多见啊。” “这厚脸皮跟谁学的？” “首先，我没有厚脸皮，其次，就算是厚脸皮也是跟师兄学的，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哪来这么多词儿？还一套一套的。” 第67章 这回碎了 武十镰和秦思雨这一日都没有回军营。 秦思雪也只是回了一次学堂又匆匆回府。 他们虽然知道在秘境外面担心无用，但依然想时刻关注命简的状况。 “你们这些孩子，不要都守在这了，都忙自己的事去。” “思武过来祭拜一下先祖。” 其实秦思武回南昭，理应先祭拜先祖，但是恰好赶上这秘境之事，也一直没有机会。 秦家十五代先祖的灵位都在此处，初代先祖那是大阳开国之帝征战四方的左膀右臂，也是他为秦家打下了这偌大的基业。 但是加上秦思武这秦家十七代，也只出了秦汉生一个高境修士。 这其实也是朝中众官员一直对镇南王颇有微词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不只有镇南王，北辰府还有位镇北王一直享有跟秦汉生同等的“待遇”。 只是镇北王的修为不如秦汉生高，所以针对秦汉生的矛头要更多一些。 秦思武跪在供奉桌前，拜了三拜。 可刚要上香，却听到一声清脆声响。 秦思武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那布满裂纹的命简，竟然碎了。 秦思武满脸惊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母亲。 王妃直愣愣呆立原地：“你把你爹拜死了？” 下意识一句脱口而出，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 秦思武来不及思考，先行扶住母亲。 “十哥，大姐二姐！” “来人啊！” 秦思武朝外面大喊，兄妹几人都在院中，听到喊声急忙入内。 “怎么了？” 话一出口，武十镰注意到了桌上义父的命简已然碎裂。 “这……” 不论是武十镰还是秦思雪秦思雨，都瞬间慌了，六神无主，秦家的天塌了…… 武十镰眼睛猛眨，喘着粗气：“我去找李道长！” 而后身形一动夺门而出，一个起跃便出了王府。 天还尚早，李常乐还在城门楼上“站岗”，一日三餐，常宁都会很准时地肚子叫，所以一般什么时候常宁说饿，他们便什么时候回王府。 武十镰速度极快，直接跳上城墙。 “道长！” 李常乐一边倒茶一边开口：“又怎么了？” “我先说好，今日是最后一日了，我明日便要离开南昭，有什么麻烦事你可别来找我。” 武十镰重重说道：“命简碎了。” 李常乐一愣，什么？碎了？ 镇南王死了？这是不是有点草率？ 他可是镇南王啊，在大阳举足轻重的边陲藩王，手握重兵的南天一柱，他要是死了，谁来镇守南昭，谁来抵挡蛮国入侵？ 王府祠堂内，李常乐看着眼前碎成几块的命简。 “这回真碎了……” “道长……”秦思武眼神无光，面如死灰看着李常乐。 “咳咳，先别慌。” 李常乐的安抚没有成效。 “命简即便是碎了，也不能完全确认身死。” “若是命简主人在一处能屏蔽天道的地方，命简也会破碎。” 这么一说，秦家人脸上果然又恢复了一丝希望。 只是李常乐没有说完，什么屏蔽天道的地方，就连仙人都不能屏蔽天道，李常乐不认为这世上有谁能做到。 在李常乐看来，这命简破碎，镇南王几乎是死透了。 李常乐取出玉石小镜：“师叔，师叔。” 片刻后，玉石小镜传来红莲的声音：“没事别老烦我。” “师叔，这回真是大事。” “镇南王的命简碎了，劳烦师叔再去查一下其他人的有没有异样。” 玉石小镜再次沉默。 祠堂中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红莲的声音传来：“第一批所有修士的命简或是心灯，尽皆破碎熄灭。” “第二批完好。” “师叔，这算不算天大的事？” 许久，玉石小镜那边的红莲轻轻吐出一个字：“算。” “可如此一来，倒有些蹊跷了。” “什么蹊跷？” “你与我传讯，到我去查，前后不过一会儿工夫，说明这些人是同时身死。” 红莲说道：“可如果想同时杀死这么多的上三境，除非是仙人出手。” “但这是不可能的，天宫不可能会有仙人留存于世。” “会不会是后世弟子成仙？” 红莲再次否定：“天道不会允许天宫内出现仙人。” 李常乐心中一惊，虽然知道天宫是遭到天道反噬，但没想到竟然连仙人都不允许出现。 “那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就算外界的仙人想进去也不行？” “可以这么理解。” “怪不得师叔即便得知这秘境是天宫遗迹也没有来。” 红莲淡淡说道：“这件事有古怪。” “镇南王不一定真的身死。” “只是外界无法得知秘境中的情况，命简已碎，就算他真的还活着，能斩断与命简的联系，血脉传音之法也无用。” “这件事要保密，我会告知陛下。” 玉石小镜断开了联系。 李常乐看着堂中众人：“你们也听到了。” “连我师叔都说不一定真的身死。” 武十镰面色沉重：“不一定？” “命简破碎就等同于身死，这就是命简的作用！” “那什么屏蔽天道之地，连道长心里也没谱，对吗？” 李常乐没有回答。 因为他无话可说，武十镰说得很对，命简的作用本就是为了判断主人是否身死，既然都碎了，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可事情怪就怪在那么多上三境在同一时间段内身死，师叔都说此事蹊跷，李常乐也觉得或许镇南王真的还活着。 只是秦家人没办法像他这样理智思考。 秦思武扑通一声跪在李常乐身前：“秦思武求李道长进入秘境寻人！” 李常乐还没来得及说话，武十镰也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道长，恳请道长帮我秦家。” “你们这是作甚，道德绑架吗？” 李常乐皱眉。 秦思雪和秦思雨也默默跪下，李常乐头大。 王妃作势要跪，李常乐赶忙以法力托住王妃，并未让其跪下。 镇南王妃可是和师叔交好的，师叔都说她是位极好的人，李常乐可不敢让她跪。 忽然，李常乐瞥见秦思武腰间挂着一串手链。 有些眼熟，回想片刻不禁问道：“秦思武，你腰间的手链哪里来的？” 秦思武闻言，摘下手链说道：“这是一个算命道士送给我的。” 李常乐呼吸有些急促：“什么模样的道士？” 第68章 神秘老道 秦思武立即开始回忆：“看起来有些瘦弱，道袍破破烂烂。” “还有什么特征？” “记不清了，当时王兄也在场。” 李常乐转头看向王成。 王成思索道：“那算命的帆布上写着无有始终。” “当时觉得这四个字有些琢磨不透，所以印象比较深。” 李常乐眯眼，那个老道士到南昭来了？ “常宁，把那算命老道给我们的手链拿出来对比一下。” 常宁闻言露出手腕，戴在手腕上的手链与秦思武腰间挂着的一模一样。 在场众人云里雾里，只有几个当事人有些眉目。 “你找他算命？” “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他的算命摊子前了，他说……”秦思武顿住。 挡灾？难道替自己挡灾的不是母亲，而是父王？ “他说什么？”李常乐追问。 “他说我是劫后余生，只是家中有人要替我挡灾，所以把这手链送我，说十日后挂在显眼处，可解家人灾祸，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你是在刚到南昭那会儿碰上他的？” “对。”秦思武点头。 李常乐头皮有些发麻，如此说来，就算那老道士给他算完接着就走，从太安城到南昭城，前后最多也不过十来天，他一个凡俗老道士，怎么可能赶得上。 他们乘坐御空舟飞行都要五六天，武十镰赶回来也需要将近十天，那老道士怎么做到的？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那老道士并不是凡俗。 可这么一来李常乐就有点震惊了，能让他感应不到修士气息的，九境也不可能办得到。 “仙人？” “一位仙人装成算命道士给人算命，在太安城算完来南昭城算，还偏偏都被我给碰上，你这不是算命，你这是算我呢吧？” “让秦思武挂到显眼处，是为了给我看？” “想算计我？哼，你越是想让我进去，我还偏就不进去。” 李常乐微微抬手，用法力将众人托起。 “你们不用跪我，我不会进入秘境。” “再者说，我只是七境修为，一众八境九境都可能折损在里面了，我也不会去送死。” 说罢，李常乐不管众人反应如何，用法力包裹常宁和王成，飞离王府。 城墙之上，李常乐看向王成：“你是否觉得我这么做有些无情？” 王成没有回答。 李常乐又说道：“其实你这么想也可以。” 王成摇了摇头：“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道长没有做错。” “那如果站在你王成的角度看呢？” 李常乐轻笑：“我知道，你心中肯定觉得我太无情。” “但如果我进去也死在里面，你是否会心安？” 王成立即说道：“我不想道长出事。” 李常乐淡淡说道：“你不想我出事，却又同情秦思武，你虽然心善，却总是第一时间站在弱者的一方。” “所以这便是你的道心缺陷。” “偏帮弱者，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倘若孩童犯错，也需要听完事情经过，才能判断是非对错，而不是一上来便只顾着说他只是个孩子，不应该站在弱者一方，而应该站在道理一方。” “我不可能为了秦思武或是秦家让自己以身涉险。” “因为我是人，不是圣人。” “我不会教徒，而且你也不是我徒弟，你能不能接受，我不管，毕竟我们每个人心性不同，对事物的理解角度也不同。” “我只是将我认为的道理告诉你，听与不听这是你自己的事。” 王成低下头，陷入沉思。 回想起在玉杨县与秦思武和李常乐的初次见面，他尝试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那日所发生的事。 “大不了我们直接冲上楼，就站在那位前辈面前，我就不信人能眼睁睁看着他人行凶。” 自己的确没有考虑便站在了秦思武这一边。 对李道长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救秦思武的理由，而他却想用人性道德来逼迫。 “李道长。” 王成身后传来声音。 崔侠缓步登上城墙，脸上带笑。 “方才……” 李常乐直接打断：“有事儿去王府。” 崔侠笑容不减：“没事没事。” “方才我又路过那茶水铺，特意带了一些冰糖雪梨过来。” “那谢谢崔道友。” 李常乐并未拒绝。 “李道长，方才又看你急匆匆赶回王府，有什么事的话，在下也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 李常乐心中叹息，防不胜防。 这崔侠还没当上王府客卿呢，就这么热衷于王府里的事。 李常乐说道：“崔道友，你对秘境感不感兴趣？” 崔侠点头：“那自然是感兴趣的。” “不过在下实力低微，不敢进去冒险。” “都是七境修士，你要是实力低微，那我成什么了？” 崔侠讪讪笑道：“我岂能跟李道长相比。” “李道长单是道韵之力便压的在下无力反抗，我这等七境修士不及李道长万一。” 这马屁拍的李常乐浑身起鸡皮疙瘩。 虽然恭维话很好听，但是过犹不及只会适得其反。 只是这崔侠给人的印象似乎就该如此。 即便你懒得搭理，他还是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那李道长为何也不进入秘境？” “听一些散修朋友说这座秘境里肯定有好东西。” “在下也是去过赤练山，但只是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李常乐道：“我比你强一点，我看了两眼。” 常宁在一旁没憋住笑出了声。 李常乐看着崔侠：“不过我打算再去看第三眼，你去不去？” 崔侠露出犹豫神色，挣扎片刻后说道：“还是算了，看多了只会让在下觉得可惜。” “那在下便不耽搁李道长了。” 崔侠起身告辞。 待得崔侠走后，常宁问道：“师兄还要去赤练山吗？” 李常乐冷笑：“既然一位仙人亲自算计我，我不给他点面子说不过去。” “师兄要进秘境？” “当然不进去，我只是去秘境入口转一转，要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常宁小眉头皱起，有些生气：“都被仙人盯上了，师兄你还不老实！” 李常乐说道：“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如果想害我应该早就动手了。” “不用费尽心机引我进入秘境。” “那师兄你现在不进去，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意思，他万一再害你怎么办？” 李常乐抬头看天：“那就认命呗。” “不行，不许去！” “为何？” 李常乐说道：“照你那么说，我去与不去他都要害我，一位仙人想杀我的话在南昭城还是在赤练山都没有区别。” “况且一口气在心中憋的难受，我不去的话道心不通，会影响修行。” 常宁生气别过头去。 虽然师兄这么说，但她还是不想师兄去赤练山。 第69章 黑脚 趁着天还没黑，李常乐独自一人进入赤练山。 这一次与前几次来时的心态不一样，所以他飞行速度并不快。 李常乐将神识散开，其实前几次就感觉到了，进入赤练山后，神识会被削弱。 应该说是神识回到了原本的层次。 由于功德金身的缘故，在大阳境内，自己的神识会受到加持，可赤练山并不属于大阳，所以李常乐便被打回了原型。 不过好在肉身强度未变。 片刻后，李常乐的神识便感应到了那两名守在秘境入口附近的七境修士。 那两名七境感应到李常乐的神识，身形冲天而起。 而后远远看到李常乐，这才又松了口气。 “李道长。” 李常乐随口问道：“最近山中没什么异常吧？” 他其实是想看看那老道士在不在，不过就算他在，凭两个七境修士也发现不了。 一位七境修士说道：“自从上次明剑监事一剑吓退他们之后便再无人敢来了。” 三人缓缓落下，来到裂缝旁边。 李常乐望着那深邃不见底的裂缝，挑了挑眉。 “我来了，但我就是不进去。” 李常乐大声说道：“无有始终，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晚辈有些事想问。” 旁边两名七境修士不知道李常乐这莫名其妙的话所为何意，不过也没有开口询问。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李常乐又看向秘境入口。 你看这裂缝，又长又窄。 你看周围树丛，又浓又密。 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在吸引李常乐进去。 又过了片刻，李常乐实在等不到动静，于是便要离开。 转身那一刻，背后奇怪的目光再次袭来，李常乐猛地转身，再一再二又再三。 他现在觉得一切异常都是那老道士在算计自己。 可是师叔说天宫内不可能会出现仙人，那老道肯定也进不去秘境。 那到底是谁在看他呢？ 凝视深渊时，深渊不搭理你，你转身要走，深渊却说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不回来了，爱谁谁。” “贫道去也！” 李常乐身形缓缓漂浮，既然等不到想见的人，再在这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如果自己修行有成，起码第九境之后，若是这秘境还在，到时再来一探也无妨。 现在还是算了吧，处处透露着诡异。 突然，李常乐眼前一黑，胸口一痛，身体直接倒飞而出，砸向秘境入口。 紧接着砰砰两声，那两名七境也跟着李常乐一起坠入深渊。 “还有一个？” 李常乐依稀听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他想极力稳住身形，但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直直坠入秘境。 视野中上方入口渐渐变小，而后又进来一个黑影。 黑影速度极快，一头栽进李常乐怀里。 “咳咳咳，李道长……是我。” “崔侠？” 李常乐百思不得其解，崔侠为什么要下黑脚把他们踢进来？ 崔侠跟那老道士什么关系？ 崔侠实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是他一直在藏拙？ 李常乐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疑问，最终还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崔侠支支吾吾：“我是怕道长遇到什么危险，才跟了过来。” “因为之前一直在说秘境的事，在下有些担心。” “不过看到道长和两位道友被击飞，在下本来想跑，但是眼前一黑，也被扔了进来。” 李常乐看着他：“这么说不是你干的？” 崔侠讪讪道：“在下哪有那等实力。” 李常乐咬牙，堂堂仙人，竟然不讲武德搞偷袭，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常乐抬头看着上方已经被封死的入口，险些气吐血。 那两名七境修士更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被人踢了一脚，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常乐没有回答，一掌拍出，大日囚天掌轰向上方入口。 但是没有撼动丝毫，入口已经被封死，他们出不去了。 李常乐取出传讯铜镜，他得告诉常宁这件事。 可惜的是传讯铜镜根本没有反应，而后他又取出玉石小镜，试了试也没有反应。 传讯法器在这里用不了。 “可惜我是被师父抱上山的，血脉传音之法也没用。” 李常乐飞到封口处，喊道：“有人吗？” “前辈？” “那什么，我可以探索秘境，但是能不能劳烦前辈告诉我师妹一声啊！” 自己安危事小，师妹是否担心事大啊。 可惜并未得到回应。 李常乐有些垂头丧气，自己还是太年轻，低估了人心险恶。 这次血淋淋的教训又给自己上了一课。 崔侠也飞到李常乐身边：“李道长，现在该怎么办？” “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 李常乐看向那两名七境：“两位，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边被封死了，我们只能探索秘境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口。” “贫道李常乐，白玉观弟子，七境修为。” “李道长的大名，我们早已知晓。”其中一名七境说道。 “我叫索冲，七境修为。” “凌飞渡，七境修为。” 崔侠接着说道：“我叫崔侠，散修，也是七境修为，不过刚刚晋升，实力有限。” 四人互相见礼，秘境中凶险难料，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要同舟共济。 李常乐叹息一声，自己迟迟不回去的话，不知道常宁该担心成什么样。 不过自己在白玉观中留有命简，常宁询问一下就行了，大概可以猜出自己进了秘境。 只是等出去后，恐怕又要被师妹数落一番。 李常乐静下心来，向四周看去。 由于上方被封死，这里面光线不足，只有淡淡幽光。 李常乐以神识探查，四周都是石壁，还要一直向下，以他的神识范围，竟然都没有探查到底。 “我们下去。” 三人都很默契地听从李常乐的安排。 他们下落速度缓慢，不单单是因为无法看清，这里毕竟已经算是秘境之中，这般小心只是以防不备。 “这石壁上好像有字迹。” “这写的是什么？从未见过这种字。” 李常乐手指并作剑指，打出一道光柱，照向石壁。 不过他也没有认出这是什么字体。 “如果五师姐在就好了，她说不定认得。” 李常乐用法术拓印下来，五师姐应该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第70章 进入秘境 四人分作四方，身形缓缓下坠。 这裂缝越往下空间越大，只是暗无光日，若是能见阳光，或许还是个隐世潜修的好地方。 前提是这下面不是一座万年前的仙门遗迹。 石壁上的字符一直向下延伸，李常乐拓印下来的越多，越觉得这些字符晦涩难明。 这些字符不像是用来记录的文字，更像是一种大道符文。 若是能稍加感悟，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可惜的就是李常乐没有丝毫感悟。 不知过去多久，李常乐的神识忽然触底。 “小心一些。”李常乐提醒三人。 不过镇南王他们是在进入秘境的第七天才出的事，总该不会在这种地方碰到危险。 下方渐渐出现光亮，四周石壁也开始向外扩张，好像一个倒扣的漏斗。 “道长，这边有个洞口。” 凌飞渡喊道。 三人寻声飞过去，洞口不大，仅能容一人通过。 李常乐说道：“空间太小，先不要进去了。” 几人又开始下坠，李常乐也将神识覆盖到四周石壁上。 “好多洞口，下面四周都是这种洞口。” 李常乐招呼三人聚到中央，而后再次下坠。 片刻后，终于是落到了底部，而几人也看到了真正的通道。 四根巨大的门柱仿佛传说中的天门，上写天宫二字，远远看到，震人心魄。 “天宫？” “道长，这天宫是什么？”崔侠问道。 既然已经进来了，李常乐也没打算隐瞒：“天宫，一座万年前的修仙宗门，这座秘境便是天宫遗迹。” 崔侠啧啧称奇：“真敢取名字，竟然叫天宫。” 李常乐说道：“不但敢叫天宫，他们还妄图登天。” “所以才被天道覆灭，其鼎盛时可以算作我白玉观和道妙山之下的第一仙门。” “如果本分些，说不定便是这世上第三座亘古传承的仙门了。” 崔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竟是这般强大的仙门遗迹，不过也对，先前的道韵之力的确不是普通秘境该有的。” 李常乐继续说道：“这里面应该有不少宝贝。” “但是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私自行动，若是触发什么禁制阵法，我可不管。” 李常乐实力最强，三人也毫无异见。 “道长放心，我们心中有数。” 索冲和凌飞渡之所以肯待在秘境之外看守，也是因为二人并不算贪婪。 李常乐走向那道“天门”，忽然发现石柱一侧似是有什么东西。 走近后竟是一张纸，上面写着行字： 此处应是入口，我等先行一步，若是后面还有道友前来，可以循着我留下的字条前进。 霍中君留。 “是那霍中君留下的。” “他想做什么？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引路吧？” 凌飞渡说道：“我知道这霍中君，为人自私阴险，他不会有这么好心。” “那他为何会留下这种字条？难道是为了把后面的人引上绝路？” 李常乐摇头：“无论是蛮国修士还是大阳修士，起码都是有九境修士坐镇的。” “那群散修虽然进来了，但是只有霍中君一个八境修士，散修数量虽多，但实力太弱。” “所以只能依附大阳或是蛮国。” “这样的话他们能获得的利益便要少很多。” “你既然知道霍中君，是否了解他的性格？” “是见好就收还是野心勃勃？” 凌飞渡思忖道：“这个人应该算是野心勃勃的那一种。” “而且是个疯子，听闻他曾为了得到晋升上三境的机会，出卖自己所修行的宗门，致使宗门被仇敌覆灭，而后投入仇敌门下，晋升后又把那个宗门也给祸害了。” “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实在想不出他留这字条目的何在。” 李常乐说道：“反正只有这一个入口，不管他是想聚集散修的力量还是让后来者自寻死路，我们都要进去。” “走吧。” 李常乐一步踏出，似是穿过一道涟漪，泛起阵阵波纹。 眼前景物大变，一座长桥横贯云海，上方星河璀璨，行走其上星光流转，宛如仙境。 “这……”索冲张大嘴巴。 崔侠和凌飞渡凭栏眺望，震惊之感无以复加。 “花里胡哨。”李常乐淡淡说了一句。 刚刚穿过的那道涟漪只是类似水幕幻景的法术，这星空应该也是拓印下来的景象。 走过长桥，是一条分岔路。 李常乐环视一圈，果然在左侧发现了霍中君留下的字条。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霍中君的指引。 李常乐皱眉：“这纸条如此显眼，明剑肯定也能看到。” “他没有理由将纸条留下任由散修聚集。” 索冲说道：“前路晦暗，即便没有指引，我们也还是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不如就按照这指引前行。” 凌飞渡点头以示赞同。 崔侠看向李常乐，他现在唯李常乐马首是瞻。 李常乐也点了点头：“也对，我们猜来猜去没有意义。” “这里只是一处仙门遗迹，而非绝地。” “它总不至于走在路上也有阵法禁制，还是那句话，不要私自行动，别瞎逛。” 李常乐还是走在前面，云雾缭绕，神识也受到些许阻碍，探查范围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 走了片刻，一道阶梯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下也无其他道路，只能拾阶而上。 所幸一路并无险阻，李常乐还有几分闲情逸致去看周围风景。 这天宫真是把自己当天庭了，所过之处皆云雾缭绕，头上星空无垠，只是不见太阴太阳。 若是连太阴太阳都有，这方天地都可以自成一片小世界了。 登上台阶后是一片巨大空旷之地。 李常乐抬头看向穹顶，朦朦胧胧流光溢彩，看不真切。 “你们在这找找有没有路，小心一点，我上去看看。” 李常乐身形缓缓漂浮，穹顶流光看似近在咫尺，可李常乐往上飞了片刻，不见丝毫靠近。 以神识探查也毫无反应，上方好像空无一物。 崔侠跟了上来：“道长，那是什么？” 李常乐摇头：“隐隐感到有大道威压，不过似乎并不是针对我们。” “看似很近，实则连我的神识都探查不到尽头。” “下面有什么吗？” 崔侠说道：“对着我们上来的台阶有一条路。” 随即二人身形落下，相比于穹顶散发大道威压的流光，还是走路比较稳妥。 第71章 冰火两重天 路旁的景物开始多了起来。 如果把那水幕幻景比作天宫山门，先前的就是登山路，而现在已经进入到宗门之内了。 偶有光影闪烁，四人都能清晰感应到宝物气息。 不过谁都没有行动，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不是寻宝的时候，能不能出去还两说，宝物再多也无用。 况且李常乐也提前嘱咐过。 总归是一座强大仙门的遗迹，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宝物上有没有阵法禁制。 “有打斗痕迹。”李常乐说道。 “这剑意……” 李常乐感应着残留剑意，有些熟悉。 “这是明剑的剑意？” “他与何人战斗，蛮国修士还是霍中君？” “不过既然发现了明剑留下的剑意，说明我们这条路没有走错。” 凌飞渡说道：“我们一路来没有遇到危险，会不会是前面的人已经把阵法禁制都给破除了？” 李常乐颔首：“有可能。” “这样一来，我们一定能追上他们。” 通过秦思武的描述，镇南王等人是困在一处阵法之中，显然这天宫遗迹还有法力运转。 一座强大的仙门，不可能对外人毫无禁制。 而这里残存的剑意很可能就是明剑破阵时留下的。 虽然不一定能找到秦汉生他们，但是顺着路走，肯定可以找到明剑。 道路两旁尽是残垣断壁。 “不知当时被天道覆灭是怎样的景象。” 李常乐愈发好奇，这天宫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惹得天道降怒。 “仙人尽死，仙路断绝。” “能被天道针对，这天宫也是独一份了。” 此方天地没有日月，几人也并未刻意推算时间，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渐渐变得火红，远处隐隐有火气传来。 “有没有感觉越走越热？”索冲说道。 崔侠连连点头：“对，是越走越热，都要出汗了。” 出汗当然出不了汗，在李常乐看来，崔侠只是矫情。 不过越来越热却是真的，前方神识受阻严重，像是有一道屏障阻挡了神识前进。 李常乐提醒众人小心。 又走了片刻，一道火墙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哪来的火？” “这不会是秘境中本来就有的火吧，万年前的火一直烧到现在？” “什么火能烧万年？” 李常乐微微探出一丝法力，碰触到火墙后，那一丝法力只支撑了一息时间便被燃烧殆尽。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一闪，取出一块深蓝色的晶石扔向火墙。 晶石虽然滋滋作响，但并未破裂。 “这是天玄玉，只有神火才能烧融，看来这火焰还达不到神火的层次，以法力护住自身。” 说罢，李常乐先行一步踏入火焰之中。 崔侠一咬牙，紧随其后，索冲和凌飞渡对视一眼，当下也别无他法。 幸好火墙范围并不大，只用了几个呼吸便穿了过来。 李常乐首先看到的是几具尸体。 有些眼熟，但不认识。 “索冲，凌飞渡，你们看看认识吗？” 闻言二人走近查看。 “是第一批修士中的几个七境。” “应该不是被烧死的，没有灼烧痕迹，而且这火墙也烧不死他们。” “但是这火墙能阻挡神识，若是有人在此埋伏袭杀，还真不好防备。” “这秘境中毕竟不是只有我大阳修士，还有蛮国修士，还有那群散修，死伤在所难免。” 凌飞渡看向李常乐：“要不要把这些尸体收起来？” 李常乐皱了皱眉，说道：“你愿意收就收吧。” 他当然不会动手收尸，无论是八角铜盘坠还是袖里乾坤，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侮辱。 凌飞渡和索冲两人将尸体收进储物法宝，同为大阳修士，同在这秘境之中，即便不心生怜悯，也是兔死狐悲，难免有所触动，帮他们收尸也在情理之中。 几人继续行走，有神识探查前路，总是要放心许多。 “我怎么觉得又变冷了？”索冲有些纳闷。 崔侠附和：“对对，的确是冷了。” 李常乐看了他一眼。 凌飞渡说道：“是不是因为远离火墙的缘故？” 李常乐摇头：“不对，这里比之前还要冷一些。” “火气之后不会是寒气吧？” “等一下，前面好像有人。” 几人瞬间警觉。 不过并未放缓脚步，虽然怕遇到什么危险，但如果能碰到人，总比漫无目的地前行要好得多。 李常乐心中有感，忽然顿住脚步，一道冰锥直直刺入他身前地面。 速度快到肉眼几乎看不清。 突如其来的状况将几人吓了一跳，纷纷后撤。 李常乐抬头，无数道冰锥落下，但似乎都以李常乐站立之地为界线，并未落到外面。 李常乐看准时机，一拳轰出，一根冰锥应声而断。 “道长？” “这冰锥威力不大，只是这数量……” 李常乐在头顶撑起一片法力结界，尝试走入冰锥下落范围。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李常乐感受法力流失速度，略微推算了一下。 “应该可以通过。” “不过即便用肉身硬抗，这冰锥一时半会儿也砸不死人。” “跟上。” 崔侠非常听话，而索冲和凌飞渡虽然对李常乐的实力十分佩服，但信任程度还是不如崔侠。 崔侠心中嗤笑：“这两个家伙傻了吧唧的，有大腿都不抱。” “还真以为我连这冰锥都怕吗？” “身为一名出色的探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做好伪装，这样才能让别人掉以轻心。” 崔侠倒不是图李常乐什么，只是常年养成的习惯作祟。 直到走出冰锥范围，索冲和凌飞渡才松了口气。 李常乐能挡住，他们可不一定也能挡住。 李常乐眉头紧皱，先前穿过火墙后周围便恢复正常了，可此时竟然比刚才还要寒冷几分。 “这是为何？” 李常乐又抬起头，上方也无冰锥落下。 前方神识也根本探查不出什么。 崔侠打了个寒颤：“道长，怎么更冷了？” 李常乐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往前走。 但他在身前一丈处凝练出一道法力，用来探路，若是有什么危险，他也来得及退回去。 法力流失速度不快，但寒气逼人，也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抵挡的。 崔侠紧紧跟在李常乐身后，而索冲和凌飞渡时刻观察着四周，以防不测。 “停下！” 李常乐突然大喝一声。 第72章 瞧瞧这是谁 李常乐凝练出的法力刚刚在一瞬间就被寒气侵袭，而后消耗殆尽。 远处竖立着几颗一人高的冰晶，寒气便是从冰晶中散发出去的。 “刚刚我的法力竟然撑不到一息时间便被消耗殆尽了，寒气弱，火气强，火焰本身便是一种能量，可这寒气竟然也能腐蚀法力，绝非等闲。” 李常乐眯眼，注意到冰晶中似乎有些异样。 模模糊糊竟是人形。 “里面有人？” “先前没有感应错，的确是修士的气息，应该还活着，只是被冰晶封印住了。” “先不要过去。”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一闪，一个葫芦状的法器出现在手中，通体火红，刻画着火焰纹路。 火葫芦一出现，周围灵力瞬间变得狂暴，仿佛像是那扑火的飞蛾全部涌向火葫芦。 “这里面有一道神火，这世间没有寒气可以抵抗它。” 李常乐小心翼翼念动法诀控制火葫芦飘在半空。 他不敢打开，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控制神火。 临下山之前，他拜托观内的仙人前辈从丹炉中取出来一丝，这玩意儿只能吓唬人，李常乐自己也不敢用。 尽管他不敢用，但是仙人之下没人敢硬抗神火，所以也能算作一件保命法宝。 真要到用的时候，李常乐估计自己也活不了。 三人闻言瞬间后退。 李常乐说道：“别怕，我没想打开它。” “可以借这火葫芦抵抗寒气，我先试试行不行。” 李常乐用手虚拨，火葫芦缓缓向前漂去。 寒气果真四散开来，无法靠近火葫芦。 “约莫丈许，足够了，跟紧我。” 崔侠立即跟上，索冲和凌飞渡一咬牙也靠在李常乐身旁。 万事万物都有等级压制，神火便是最强火焰，这寒气无法与之抗衡。 四人慢慢靠近冰晶。 “明剑？” 李常乐看清了冰晶中封印着的身影，除了明剑，还有其他一众大阳修士，明剑带着的人，全军覆没。 如果崇阳帝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跳脚？ 冰晶中的明剑眼珠动了动，显然也看到了李常乐几人。 满满的求生欲望夺眶而出。 李常乐先控制火葫芦靠近冰晶试了试，有效，可以化开。 李常乐嘴角翘起。 “在考虑救不救你之前，我要先问几个问题，如果是就动动眼珠，如果不是就别动。” “听到了吗？” 明剑眼珠转动。 李常乐点了点头：“这一路上有很多打斗痕迹，是你破阵时留下的？” 明剑眼珠动了动。 “霍中君留下的引路纸条你有没有动过？” 明剑眼珠又动了动。 李常乐心道果然。 霍中君走的根本不是这条路，怪不得一路上都没再看到他留下的纸条。 是明剑故意将纸条换到了左侧那条路，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走左侧？ 先前也碰到了大阳修士的尸体，不知道镇南王走的是不是这一条路。 大阳修士数量多，也有可能兵分两路。 “最后一个问题。” “梁渠你们钦天监还要不要？” 李常乐注视着明剑，明剑眼神中似乎有些疑惑，不过眼珠并未转动。 李常乐将火葫芦靠近冰晶，等着它缓缓融化。 约莫盏茶工夫，成功把明剑救了出来。 “多谢李道长。” 明剑深呼吸一口，劫后余生，难免后怕。 李常乐说道：“我可当不起堂堂钦天监监事的谢。” 明剑疑惑：“道长何故这般说，钦天监与道长的恩怨，已经在论道台上解决了。” “为何道长言语中还是对我钦天监充满敌意？” “你们钦天监越是想抢梁渠，我就越不给，在大阳霸道惯了，但在我这，你们这一套行不通。”李常乐淡淡说道。 “我先说好，这葫芦里装的是一道神火。” 李常乐似笑非笑看着他，要是想死就动手。 明剑显然有些忌惮。 不过还是说道：“最初之时也只是要与道长商量，将梁渠还给钦天监，道长不愿意，可赌战也是道长自己提出来的，与我钦天监无关，而我钦天监也愿赌服输，何时想过要抢夺梁渠？” 李常乐眼神轻蔑，对明剑的话嗤之以鼻：“来南昭时，明言明悟半路袭杀，难道他们不是钦天监的监事？” 明剑皱眉沉吟：“我并不知晓此事。” “他们也从未在钦天监中提过，我可以立天道誓言。” “天道为证，我明剑对于明言明悟二人所作所为绝不知情。” 这次轮到李常乐疑惑了。 “那明言明悟难道是擅作主张？” “钦天监肯定是监正的一言堂，没有监正首肯，他们敢对我动手？” “不过既然这明剑立下天道誓言，他肯定与此事毫无关系了。” 李常乐说道：“你不知道不代表监正也不知道。” “算了，既然跟你没关系，就不说这件事了。” 明剑巴不得赶紧翻篇，他在论道台上可是输给了李常乐，每次提及都是面上无光。 “你们为何会被封在此处？” 明剑说道：“先前的火墙，我以剑气劈开一道缝隙，而后急速穿过，本来想复刻一遍，只是没想到这里的寒气竟然如此恐怖。” “瞬间冰冻，被封印在里面后虽然短时间性命无忧，但是无法调动法力，这寒气似乎能吞噬法力。” 李常乐看向四周剩余冰晶：“你说短时间内性命无忧？” 明剑点了点头。 李常乐冲着周围拱了拱手：“那诸位便先在此等一等，我们先探索一下这秘境，没有危险后再来救诸位。” 李常乐似乎听到了无言的呐喊…… 他不想带太多人，一群七境也不如明剑这一个八境，如果有生命危险，他顺手也就救了，可既然没有生命危险，还不如让这些人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这些寒气只有困人的作用。” “先前的火墙也是，对上三境毫无杀伤力。” “应该只是天宫的普通阵法禁制，防止闲杂人等进入的。” 明剑颔首，而后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其他被封在冰晶中的修士。 现在主动权在李常乐手中，他不好出手救人。 况且他也不一定能斩破这些冰晶。 第73章 宫殿 “你们一路上遇到的阵法禁制多不多？”李常乐问道。 “也不是很多，大都是困阵，威力不强。” 李常乐说道：“其实我有些疑惑。” “镇南王他们比你们早进入秘境好几天，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走的这条路，但这条路上一定是有人走过的。” “但为什么那些阵法禁制还能被你碰上？” “你破阵之后，我们四人再走，却是没有碰到过任何困阵。” “这不合理。” 明剑说道：“是他们非要碰触那些漂浮的法宝，才触发了阵法禁制。” “原来如此。” 李常乐点头，不救那些人是个明智的选择。 明剑询问道：“还没来得及问，李道长为何进入秘境？” “还有你们两个，为何也下来了？” 李常乐干咳两声：“此事说来话长。” “……不说也罢。” “我们还是继续往前探索吧。” 索冲和凌飞渡见状也没有开口解释。 明剑只好将疑惑压下。 李常乐实力不比他弱多少，二人联手探索总比他一人要安心得多。 那些普通七境修士说实话一点作用没有，还到处惹麻烦，管不住自己的手，总以为没人看见的宝贝就是自己的。 明剑有心想管，但这些人进入秘境是都争先恐后的，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一目了然。 还是侥幸心理作祟。 索冲和凌飞渡两人便很自觉，要不然也不会自愿留在上面看守入口。 “只是我们无法与外界联系，没有了索冲和凌飞渡两人看守，恐怕那些散修又要进来了。” 李常乐说道：“不用担心这个，秘境入口已经被封死了，没人能进来。” “什么？” 明剑皱眉：“那我们如何出去？” 李常乐说道：“我们就是为了寻找其他出口才一路走到这里。” “李道长，要不你还是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下来吧。” 李常乐：“……” 索冲和凌飞渡：“→_→←_←” 明剑叹息一声：“走吧。” 崔侠心中松了口气，他年轻入职捕风堂，那时修为很低，身上也没有什么要职。 所以在当时他的身份也没有刻意隐藏过。 只是后来修为突飞猛进，被明王赏识，派到了北境探查妖族情报。 明剑身为钦天监监事，常年待在太安城，虽然那时崔侠只是捕风堂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喽啰，但保不齐会被明剑认出来。 所幸这等人的眼里不会看到底层的小人物。 李常乐还是走在前面，而明剑负责断后。 理由是李常乐的肉身比他强。 “这家伙竟然拿肉身说事，这是在记仇吗？” “亏我好心好意救他出来。” 李常乐心中腹诽。 “不过这明剑倒是比明言明悟好相处，没那么多心计，为了自证清白，天道誓言竟然也毫不犹豫。” “这可是大因果啊。” 有火葫芦抵御寒气，众人轻松通过。 李常乐将来时的路在心中大致推算一番，竟发现并不是一条直道，而是向内弯曲，如果另一条路也是这样的话，两条路很有可能会汇聚到一起。 只是不知道这条路到底多长，秘境中方向感极差，而且也无法通过星象判断。 李常乐觉得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道心都可能会出现问题。 “火气，寒气，水火两道。” “说不准还会有金木土，凑个五行出来。” 李常乐还有闲心开玩笑。 “道长，您可别说了。”崔侠有些怕李常乐乌鸦嘴。 不过这次走了很久也没再碰上什么阵法禁制。 李常乐的神识也渐渐开阔起来，周围雾气有消散迹象。 “前面又是台阶。” 众人闻言也都释放出自己的神识。 与先前情形差不多，并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拾阶而上。 李常乐在心中数着台阶数量，一共有三十六道台阶。 “三十六道台阶，三十六重天。” 自进入这天宫遗迹以来，一直有个猜想萦绕在李常乐心头。 那便是天宫被天道覆灭的真正原因。 无论是五行之道，还是三十六重天，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天庭。 “天宫这是想效仿天庭？” “这不能称之为登天了，他们是想成为天。” “这可真是太骇人了。” 李常乐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如果这是真的，那天宫作死的能力可谓是古今第一仙门。 登上三十六道台阶之后，一座辉煌大殿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常乐只见过大阳皇宫内的宫殿，但跟眼前这座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一个天一个地。 “我们要进去吗？” “先不急，在周围转转再说。” 李常乐将神识四散开来，不远处又发现了尸体。 “这服饰像是蛮国修士。” 李常乐俯下身查探，尸体胸口被贯穿破了个大窟窿，出手之人狠辣果决，应是实力强大者偷袭导致。 “李道长！” 远处传来明剑的喊声。 李常乐立即走了过去。 “这里还有一道台阶，似乎与我们上来的那道相互对应。” 明剑看着他：“要下去看看吗？” 李常乐摇头：“我猜的没错，过桥之后的两条路最终汇聚到一处，便是在此。” “所以这座宫殿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明剑说道：“周围没有阵法禁制。” “也可能是前面的人先行破开了。” 李常乐点头：“走吧，我们进去瞧瞧。”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如果不进去，也找不到出路。 总不能待在这不出去了。 明剑拦住李常乐：“让我来。” 长虹剑出鞘，轻轻推动殿门。 轰隆声作响，巨大而厚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几人仿佛穿越万年时光，依稀看到当年天宫风采。 古朴气息扑面而来，目光所及，尽是一片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历史沉淀之感。 明剑一步踏出，进入其中。 李常乐跟在他后面刚想迈步，却听的明剑大喝：“不要进来！” “怎么了？” “这殿中好像有古怪。” 李常乐疑惑：“什么古怪？” 明剑说道：“我感应不到长虹剑了，可它明明就在我的手中。” 第74章 老疯子 明剑看着手中的长虹剑，他与长虹剑人剑合一，大道有感，即便相隔万里十万里他也能感应到长虹剑。 在进入殿中的那一刻，长虹剑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都说仙器有灵，可已经认主的仙器绝不会背叛主人。 “我如果感应不到长虹剑，只有三种可能，长虹剑被仙人强行屏蔽，我身死道消，天道崩塌。” 闻言李常乐心中一动，八角铜盘坠光芒闪烁。 李常乐取出一件低阶法器扔进殿中。 果然如他预料中的一样，失去了对法器的感应。 李常乐退后几步，再次审视这座大殿，心中有个无比震惊的判断。 “难不成还真被我给说中了？” “屏蔽天道之地。” “明剑监事，你最好还是先出来。” 明剑走到门口，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碍。 明剑大惊：“许进不许出？” 长虹剑一剑刺出，却激不起丝毫波澜。 李常乐见状，取出一根绳子法器，丢进去一头：“试试看从外面能不能拉你出来。” 有时往往最简单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 可惜这次未能奏效。 明剑被那道看不见的屏障死死挡住，无论如何用力也出不来。 明剑将手中的长虹剑向外扔，长虹剑却丝毫没有受到阻挡。 可即便长虹剑在殿外，他还是感应不到长虹剑。 “李道长说的不错，这里能屏蔽天道。” “可为何许进不许出？” 明剑环顾四周，看不出有有何危险。 “道长再把长虹剑扔给我吧，既然出不去，我便先在殿中探索一下。” 李常乐颔首：“我们再在四周看看。” 既然判断出这大殿古怪之处，李常乐轻易不会进去。 此时心中也大概猜得出镇南王他们可能就在这殿中。 屏蔽天道，怪不得命简破碎。 “那么多人，竟然一个看出异常的都没有。” 不过李常乐等人也是多亏了明剑。 李常乐让崔侠和索冲凌飞渡探索周围，自己则是缓缓升空。 先前怕触发什么禁制，不敢腾空，如今俯瞰四周，能隐隐看到一些轮廓。 大多地方被雾气遮挡。 落下时的裂缝在正前方，而后过来是两处对称的平地，就是李常乐他们所经过的穹顶流光溢彩的空旷之地，再之后便是两条圆弧道路通向此处，李常乐大约估算了一下距离，至少数百里。 这个距离早已超出赤练山的范围。 李常乐转过身，背后还有两座山峰云雾环绕，很难想象这些竟是藏于地下，简直是世外桃源一般。 “这天宫占地，比我白玉观可大多了。” “只是感觉有些空旷，而且云雾遮挡视线，很多地方看不清。” 片刻后，崔侠飞到李常乐身旁。 “李道长，我们把周围都转了个遍，只有那两条路可以通向此处，其余地方皆是云雾缭绕，我们不敢轻易深入探查。” 李常乐点了点头，看来只有进入宫殿一探究竟了。 自己一旦进入，在白玉观中的命简必定破碎。 这么久没回去，常宁肯定已经传讯回白玉观了，也能推测出自己进入了秘境。 若是命简破碎，说不定能惊动师父。 可这天宫遗迹仙人无法进入，即便师父赶到，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最要命的是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李常乐怕常宁担心，但要说是否后悔，他还是会摇头否定。 如果他是为了秦思武而进入的这秘境，说不定会后悔。 不过这次进来，说难听点就叫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只是为了自己道心通透。 能屈能伸只是软弱无能之辈的借口，涉及自身，他便一定要问个明白，即便对方是位仙人。 李常乐只会把这次经历当成自己修行的动力。 若是自己修为足够，可以不惧天下任何人算计。 李常乐和崔侠身形缓缓落下。 索冲和凌飞渡走了过来：“李道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进殿。” 李常乐淡淡说道。 四人走向大殿正门。 李常乐看向里面：“明剑监事，里面可有异样？” 闻言明剑走到门口：“大殿之中并无异样，但有不少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李常乐抬脚便迈入其中，明剑来不及阻拦。 “你们进来作甚？” 李常乐说道：“我们现在又出不了秘境，这大殿内除了屏蔽天道，和外面有又有什么不同？” 明剑叹息一声，李常乐说的也对。 突然一阵怪异笑声传入几人耳中。 “你终于来了。” “谁！”几人皆是一惊。 明剑一手握剑，一手掐诀：“何人故弄玄虚！” 大殿内四面八方无数道身影显现，将五人团团包围。 那些身影速度极快，来回变换位置。 伴随着一阵阵诡异笑声，所有身影汇聚一处。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衣不蔽体，像是个疯子一般笑得癫狂。 明剑冷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回应他的只有笑声。 老疯子突然跪在地上：“一万多年了……” “一万多年了！” “你们知道我这一万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老疯子忽然消失，而后身形出现在明剑身前。 “砍我，抓紧砍我一剑。” 明剑有些头皮发麻，他根本看不透这老疯子。 “我让你砍我一剑！” 明剑咬牙长虹剑一剑挥下，叮的一声砍在老疯子肩膀。 老疯子用两根指头拎起长虹剑：“这剑太软了。” 明剑下意识后退一步，但老疯子两根手指死死捏住长虹剑，任凭明剑如何用力也无法挣开。 老疯子手轻轻一抬，将长虹剑连带着明剑一起扔了出去。 明剑身体撞在柱子上，差点吐血。 崔侠躲到李常乐身后，索冲和凌飞渡躲在崔侠身后。 来人身份不明实力不明，但两根手指头就把明剑扔了出去，怕不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自己。 李常乐自始至终盯着老疯子，因为他感觉先前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老疯子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也在盯着李常乐。 李常乐开口：“这位前辈，你说一万多年，难道前辈在这里活了一万多年？” 第75章 乾清太虚间 老疯子抓起李常乐的手，含情脉脉。 “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李常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人想干什么？ 李常乐下意识想挣脱，但竟然挣脱不开。 “这位前辈，我没有龙阳之癖。” 老疯子怪笑几声，松开了李常乐的手。 “一万多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李常乐心中纳闷，他果真说的是自己，可是等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这人又究竟是何身份，难道是天宫幸存下来的修士？ 活了一万多年的老怪物？ “前辈，你是仙人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疯子疯疯癫癫，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我不想成仙！” “我想活着，活了一万多年，又不想活了。” “我怕死，所以不敢不想活。” 李常乐有些头大。 “前辈，我知道这里是天宫。” “我也知道，嘿嘿嘿。” “所以我只能待在这儿，我怕死，我不敢出去。” 老疯子颓废坐到了地上。 此时明剑缓过劲来爬了起来，刚想动弹。 老疯子隔着几米远拍了一巴掌又把他拍飞了。 “我用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除的术法封住了大殿。” “一封就是一万多年，我后悔了。” “后悔封门，后悔没死，后悔吃了那颗先天道果！！！” 李常乐正在整理听到的信息。 这老疯子果然是仙人，可师叔不是说天宫内不可能有仙人吗？ 先天道果？这人是吃了先天道果成的仙。 就算这样，那也是仙人，为何能在天宫一直存活到现在？ “此地，名为乾清太虚间，天道不存，万法不灭。” 老疯子突然起身，皮肤开始变得白皙，凌乱的头发渐渐恢复光彩。 身披绿色羽衣，头戴金冠，面孔瞬间年轻几十岁。 “我乃天宫圣子，樊心。” “如你所见，我的确是一位仙人。” “我观察你很久了，一直在等你进来。” 樊心躬身行礼，姿态颇低。 李常乐赶忙回了一礼，一位仙人拜他，怪叫人害怕的。 “你可能疑惑，天宫为何会有仙人存世。” 樊心像是知道李常乐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当年天道覆灭的，不只是天宫所有仙人，而是所有修士。” “我斩断了自身修为，变成凡俗，躲过一劫。” “而后来到这乾清太虚间，躲避天道，为了活命，只能服用先天道果再次成仙。” 李常乐疑惑：“为何不出去后再服用先天道果？” 既然天道不允许天宫出现仙人，那出去以后再成仙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躲在这里一万多年。 樊心喃喃道：“出不去的。” “所有出口都有大道封印。” “我已经变成了凡俗，无法破开。” “我本来以为天道留有一线生机，但没想到天道是想将天宫内所有生灵尽皆困死在这儿。” 李常乐问道：“请问天宫当年到底是做了什么惹得天道降怒？” 樊心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 “成为天庭，取代天道，掌管万物。” 短短一句话，让殿中几人呼吸一滞。 李常乐怀疑自己有言出法随的潜力。 “结果你也看到了。” 樊心神色平静：“我其实不太赞同宫主这个疯狂的想法，但是没有用，因为他们都疯了。” “最后被天道轻易抹杀，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我认为当年的宫主也知道此事艰难，因为他给我们准备了两颗先天道果，留了后路。” “我怕死，斩断了自身修为。” “那傻女人一根筋，说什么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苟活于世。” “哦，就是圣女。” 还有一颗先天道果？ 李常乐心中微动，常宁这辈子肯定是成仙无望了，先天道果非常适合她。 本来还想着自己成仙以后再去海外帮她寻一枚，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就是不知道这老圣子肯不肯给。 樊心继续说道：“不过我渐渐也明白她的心情了，如此苟活，真的能把人逼疯。” “万年孤寂，一个活物都没有。” “我只能分出化身自己和自己说话。” “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你不明白。” 李常乐暗暗腹诽：“那你还问？” 樊心说道：“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去死，但对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 “我还将殿门用术法封住，这是一道只针对施法者的规则之门，对其他人而言其实威力不大，只要启用，无论施法者自身实力多么强大，也无法破开。” “我承认自己贪生怕死，所以为了防止自己浑浑噩噩后走出大殿，才封住了这道门。” 明剑远远听到后想反驳几句，但怕又被拍飞，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什么叫威力不大，长虹剑全力一击连个动静都没有，瞧不起谁呢？ “只是想活着，有错吗？” 樊心自问自答：“没有错。” “去他娘的天道。” “竟然将天宫上下所有修士尽数灭杀，将整座天宫打入地下，永无天日。” “哈哈哈，但是我还活着。” “可是活着又有什么用呢，被困在这一隅之地，实在是太寂寞了。” “寂寞得我快疯了。” “但是我看到了你！” 樊心情绪突然激动：“我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李常乐疑惑：“我？” “对，就是你。” “前辈的意思是，我能带前辈离开这里？” 李常乐心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能耐呢？ 虽然这乾清太虚间能屏蔽天道，但是李常乐可不能屏蔽天道。 况且现在入口被堵，还是一位仙人堵住的，凭他们可破不开。 “当然能，必须能啊。”樊心脸上喜色根本藏不住。 “我且问你，你是否修炼过功德之力？” 李常乐摇头。 樊心一愣：“没有？” “可我在你身上明明感受到了很强大的功德之力。” “即便你在外界，我都能感应到。” 李常乐心中一动：“所以我在外面感受到的目光，是前辈在看我？” “算是吧。”樊心没有明确回答。 李常乐说道：“我的确没有修炼过功德之力。” 樊心神色大变：“你说谎！” “我能感应到，你骗不了我。” 李常乐传音：“但我凝聚了一尊功德金身。” 李常乐本不想将此事告知外人，奈何这樊心竟然能感应到。 樊心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樊心传音：“我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李常乐立即摇头，大可不必！ “那把他们先关起来如何？” “关起来？” “我们来之前，是不是还有人来过？前辈是把他们杀了还是关起来了？” 樊心咧嘴一笑：“当然是关起来了，杀了多没意思，留他们在这陪我解解闷儿。” “你几次三番就是不下来，我都快急死了，也杀过几个泄火。” 李常乐试探着问道：“有个独臂的，前辈没杀吧？” 第76章 交易 “没杀，修为高的活得长，我都留着呢。” “对了，里边没有你的亲朋好友吧？” 李常乐摇头。 看来镇南王运气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哪几个倒霉蛋成为了樊心发泄的对象。 孤寂万年，即便是仙人的道心也该承受不住，难免会有些病态。 这樊心能与人正常对话，道心已经算是极为强大了。 “那就好。” “那群修士进来之前，被外面的阵法削弱了元神，大部分人也就只剩六境修为了。” “不过有个九境修士极为厉害，竟然能破阵。” “那人破开阵法后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进来，接着就被我直接抓进地牢里了，笑死我了。” 樊心笑得极为开心。 “然后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往殿内冲，进来一个我抓一个，一群傻子。” “你们比他们聪明多了。” “至少那个用剑的感知极为灵敏。” 说着，樊心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明剑，明剑露出一丝牵强微笑，拱了拱手。 樊心又是一巴掌将他拍飞。 招你惹你了？明剑就算不被拍吐血，也要被气吐血了。 李常乐转过身：“几位，我有话要跟这位前辈说，还请几位移步别处。” 樊心挥手：“真麻烦。” 几人一阵眩晕之感袭来，眼睛一闭，意识瞬间消失。 樊心顺手一扔，几人像死狗一般被丢到远处，而后身体悬浮着进入一处漆黑通道。 “好了，现在没人听到我们谈话了。” 李常乐拱了拱手。 “前辈，我并不会运用功德之力，功德金身也是借助师门长辈的帮助凝聚出来的。” 樊心说道：“我只是要借助你的功德之力屏蔽天道对我的感知。” “你会不会运用没关系。” 李常乐疑惑：“功德之力如何屏蔽天道感知？” “你对功德之力了解多少？” “不怎么了解。” “那你为何还要凝炼功德金身？” “其实是师门长辈让我凝聚的。” 樊心解释道：“功德之力强大，便会得到天道庇护。” “凝练功德金身者，天道更是会青睐有加。” “我可以化作你功德金身的一缕清气，以此来蒙蔽天道。” 李常乐有些顾虑：“这可行吗？” 他从未听说过修士还能化作功德清气的，即便是障眼之法，又如何能骗过天道？ “摆弄功德，没有人能比得上我天宫修士。”樊心颇为自信。 “你只要别将功德金身外显，应该可以骗过天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心中已有盘算。 这樊心有求于自己，所以自己大可以提些条件，比如先天道果。 为了师妹的长生大计，李常乐不在乎背负一些因果。 不过就怕这老圣子被关了万年，道心扭曲，出去后不受控制反过头来大开杀戒。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前辈先容我考虑一下。” 李常乐也不怕他现在翻脸，等了万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但凡这老圣子前面说的有一句是真话，他都不会对自己动手。 “我有问题想问前辈。” “前辈是否认识一个喜欢扮成算命道士的仙人？” “前辈听没听过无有始终这句话？” 樊心作沉吟状，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 “记不清了，印象中似乎没有。” 李常乐沉思，这老圣子登场时化作万千分身，他本以为秘境之外那神秘老道也是这圣子用什么秘法施展的身外化身之术。 所以才会引自己进入秘境。 现在看来这圣子似乎与那神秘老道没有关系。 既然这样，那他图什么呢？ 樊心见李常乐没有反应，又说道：“如果你能帮我，你想要什么宝物，只要天宫内有的，皆可赠与你。” “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出尔反尔。” “我现在只想离开这牢笼。” 李常乐试探着说道：“前辈，天宫内都有什么宝物？” 樊心纳闷：“你不知道？” “天宫金榜就是我放出去的。” “原来那是前辈放出去的。” 樊心颔首：“就是为了吸引你们进来。” 这小子还怪精的，竟然还想试探我。 “你看中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即便李常乐身上宝物众多，即便他是白玉观清风殿亲传，也无法与一座排名前三的强大仙门的底蕴相提并论。 金榜上的天宫库藏有很多宝物他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 而且肯定不止这些，就像那先天道果，并没有上天宫金榜。 李常乐拱手：“晚辈李常乐。” “知足常乐的常乐。” “前辈既然关注我，那也应该知道我是白玉观弟子。” “说实话，晚辈真的不缺什么宝物。” 樊心皱眉，拉起李常乐的胳膊就往里走。 “是人就一定有欲望，有需求，你没亲眼看过我天宫库藏，你去看看，一定能找到想要的。” 李常乐没想到樊心反应这么大，仙人拉胳膊，胳膊说我好疼。 来到天宫宝库，樊心直接推门而入。 堆积成山的宝物映入眼帘，甚至连摆放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堆在地上。 李常乐承认这场面动人心魄，但还是镇定下来。 樊心见状，问道：“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我们可以把这当成交易，我会给你报酬。” 试问，这世上哪一个仙人可以做到低三下四去求一个七境修士？ 樊心不仅是仙人，还是一位活了万年的仙人，他一眼便能看出李常乐年不过二十出头。 无论修为还是年纪，樊心当他老祖都绰绰有余。 “你难道担心我出去后翻脸不认人？” “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被囚禁在这里万年之久，什么宝物对我而言都是浮云，就算都送给你又如何？” “就算你想让我当你的护道者，我也可以答应。” “即便你是白玉观嫡传，白玉观也不可能会派一位仙人给你当护道者吧。” 白玉观的确不会给李常乐派一位仙人当护道者，因为李常乐根本就没有护道者。 白玉观又不讲究什么圣子圣女那一套，弟子在外适当磨砺磨砺，对以后的修行有好处。 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可以参考李常乐的四师兄长青。 所以白玉观弟子也不需要护道者。 至于李常乐这种情况，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 “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樊心急了。 第77章 传承断绝 李常乐说道：“这里可是乾清太虚间，屏蔽天道。” “前辈如何立天道誓言？” 樊心一拍脑门：“你瞧我，一着急把这事给忘了。” “但你要知道，我绝没有骗你的意思。” 李常乐颔首，樊心眼神真诚，不似作伪。 但活了万年的老家伙，李常乐不认为自己的直觉能看透他的心思。 “好，我可以答应前辈。” “还请前辈先将报酬给我。” 樊心大喜，立即说道：“随便挑，都拿走也行。” 李常乐说道：“我要一枚先天道果，还有三寿丹和碧兰灵根。” “就这些？” “对。” 樊心再次询问：“这么多宝物，你就只要这些？” “先天道果也就罢了，那三寿丹和碧兰灵根虽然珍贵，但于你而言毫无用处。” 李常乐笑道：“前辈就莫要管用处了，我就只要这些。” 樊心一挥手，几样物品飞向李常乐。 “过了万年，这三寿丹应该没有药效了。” “我将丹方和炼制方法给你，再送你个丹炉。” “有些药材不知道好不好找，也没关系，等出去以后我去帮你寻来。” 李常乐收下，不过他不会炼丹，到时候让镇南王自己想办法吧。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樊心说道：“将功德金身外显，我会化作功德清气依附在你的功德金身之上。” 李常乐身体金光大放。 樊心身形飘忽，化作一道淡淡金光融入李常乐的金身之中。 “好了，收起功德金身。” 李常乐照做。 “前辈？” 樊心的声音传入李常乐脑海之中：“和我预料的一般，绝对可以骗过天道。” 李常乐头顶冒出一缕清气，而后化作樊心。 “多谢。” 樊心郑重抱拳。 李常乐回以道礼。 樊心一挥手，上方出现一道金灿灿的纸页，正是天宫金榜。 整座秘境无数道流光飞向大殿，而后汇入金榜之中，下方的宝物也都飞入金榜。 “这便是我天宫道统所在。” 樊心将金榜交给李常乐，说道：“你很不错，没有贪婪之心。” “这样我也放心把它交给你。” “请你将这金榜交给白玉观，由白玉观封存，我相信今后不会再有人重蹈我天宫覆辙。” “天宫传承，自此断绝。” 樊心说完，似是如释重负，神情都轻松许多。 李常乐看着樊心交到自己手中的天宫金榜，沉默不语。 这就是大阳皇帝一直渴求的东西，但李常乐不会把它交给崇阳帝。 天宫的传承，最好还是不要再出现在这世间了。 李常乐将天宫金榜收进八角铜盘坠。 “前辈，那殿门的禁制我能破开吗？” 樊心说道：“你应该破不开，九境修士差不多。” “不用担心，先前那个比较厉害的九境没有跌境，让他破开就行了。” “好像叫什么大祭司？” 李常乐点头，果然是那蛮国的大祭司。 当日虽只是远远观战，但那大祭司给他的感觉与明言明悟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恐怕与二师姐实力差不多。 连樊心都评价他比较厉害，怪不得一个连仙人都没有的国家，竟然还敢跟大阳叫板。 仙人不出，大阳应该没有修士能敌得过蛮国大祭司。 当然只限于朝廷修士。 “至于入口处，你们一群修士联手，应该也能破开。” “顺着台阶向下，你就能找到他们，地牢没锁，阵法禁制我已经全部解除了。” “好了，现出功德金身，我附身越久，便越难以被天道识破。” 地牢中，一群修士盘膝而坐，分成两方。 霍中君等散修终归还是大阳修士，如此局面，能不能活着出去都难，便更不想着争什么利益了。 当明剑等人也被关进来后，大阳一方的修士彻底死心。 明剑等人还在昏迷之中，无法告诉他们真实情况。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 只有少数几人抬头，其他人都已经陷入绝望之中，根本不在乎。 镇南王看到来人，为之一惊。 “李道长？” 李常乐微笑着与众人打招呼。 “诸位，真巧啊。” “李道长，你怎么会在这？” “外面那个仙人呢？” 李常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明剑他们，毫无醒转迹象。 于是说道：“哦，我与他做了个交易。” “总之你们现在得救了。” “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李常乐以神识探查众人，发现果真跌境了。 角落处的蛮国大祭司带着兜帽，李常乐看不透，除了他，其余人全部跌至中三境。 不过修补元神损伤的方法有很多，这种跌境都只是暂时的。 李常乐把牢门打开，示意众人出来。 一群人有些恍惚，感觉不太真实。 甚至有人觉得眼前的李常乐是那个仙人幻化成的模样，故意戏耍他们。 “李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汉生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常乐无奈：“等出去以后再说。” “把明剑他们几个也带上。” 此时无论是大阳修士还是蛮国修士，都乖乖跟在李常乐身后，无比和谐。 来到大殿正中，李常乐转身看向站在队伍最末尾的蛮国大祭司。 “那位蛮国的大祭司前辈，劳烦你出手将这大殿门口的禁制破开。” 大祭司并未说话，只是缓步上前。 将手按在门上，一圈圈波纹散开，嗡的一声，阵法破碎。 “厉害。” 李常乐一步迈出，果然毫无阻碍。 “不知道这座大殿能不能收走。” 乾清太虚间，只是屏蔽天道这一条，便能让无数仙人为之疯狂。 起码那些喜欢炼丹炼器的仙人再也不用担心挨雷劈了。 如果把这大殿送给观内丹房长老，那自己以后的丹药就不用发愁了。 众人见状纷纷冲出大殿，至此才松了一口气，不再怀疑李常乐的身份。 李常乐转身，用八角铜盘坠对着大殿试了试，大殿纹丝不动。 “成功了，我终于出来了！” 脑海中响起樊心的呐喊声。 “前辈，先别激动，还不知道能不能破开入口的封印呢。” 樊心稍稍镇定，说道：“我观察过入口封印，术法不是太强，这大祭司再加上你和那个用剑的，应该可以破开。” 李常乐点头，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这秘境中不知道还有什么阵法禁制，我的建议是先放下恩怨，联手出去。” “等出去以后，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众人没有异议，除了大祭司，所有修士都跌到中三境了，也没心情打生打死的。 李常乐笑着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不怎么起眼的明言明悟。 现在如果动手，李常乐有自信把他们按在地上锤。 不过还是得先出去再说。 秦汉生和万江真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可惜的神色。 大祭司修为还在，即便李常乐肯帮大阳一方，也无法将这群蛮国修士永远留在秘境之中。 “前辈，可以直接飞过去吗？” “空中有阵法禁制，不过我可以指引你绕开他们。” 李常乐随即对着众人说道：“跟紧我，不要乱飞。” 而后身形缓缓飞起，飞向天宫入口。 突然，一阵沙哑的笑声传遍全场。 “呵呵呵，我看你们还是都留在这里吧……” 第78章 恩将仇报 李常乐转过身，看向说话之人。 只见带着兜帽的蛮国大祭司身形缓缓升空。 李常乐皱眉：“前辈要做什么？” 大祭司没有回答，可是下方秦汉生等人皆是神色大变。 他们觉得可惜，是因为实力不足，拿这群蛮国修士没办法。 难道大祭司就没有这种想法吗？ 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跌境的九境修士，还是最强一档，若是动手，谁能挡住？ “前辈，莫要忘记这是在哪儿。” “难道前辈想在仙人眼皮子底下动手？不怕仙人惩罚？” 大祭司声音沙哑，笑道：“那仙人不敢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殿能屏蔽天道，但是他只敢待在里面，出来就得死！” “天道不允许天宫出现仙人。” 李常乐心道不妙，这大祭司竟然知道这种事。 又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大祭司又说道：“我知道你是白玉观弟子，我不想动你，所以你也不要插手自寻死路。” 李常乐看着他，你啥时候知道的？ 我不记得自己跟你有什么交集啊？ “前辈，就那么自信那位仙人出不来？” “万一他出来了怎么办？”李常乐似笑非笑。 大祭司冷哼一声：“你不必虚张声势。” 李常乐说道：“我可是与那位仙人做了个交易，前辈难道不好奇是什么交易能让一位仙人动心？” 大祭司嗤笑一声：“我说了，你不必虚张声势。” “这天宫遗迹不得有仙人存在，这是天道，他若是敢现身，只有身死！” 李常乐眉头微皱，这老家伙还真不好糊弄。 他瞥了一眼下方还在昏迷中的明剑，怎么还不醒？ 李常乐在心中呼唤：“前辈？” “我打不过他。” 樊心说道：“人家都说了，你别插手不就行了？” “况且你不是没有亲朋好友在这？一群不相干的人，管他们作甚？” “我现在出不了手，我一旦出手或是借力量给你，天道都会发现。” 李常乐叹息：“也不是什么毫不相干之人。” 别的不说，万江真人对自己有恩，他不可能冷眼旁观。 “前辈，怎么让明剑醒过来？” “谁？” “那个八境剑修。” “哦，辅以外力，叫醒他就行了。” 辅以外力？ 李常乐身形落下，对着空中的大祭司说道：“大祭司前辈既然如此做派，想来也不是什么阴险小人。” 蛮国大祭司因为胜券在握，所以没有出手偷袭，李常乐这么夸他倒是也没错。 至于大祭司到底为人如何，李常乐不管，反正先拍马屁，再谈条件。 “晚辈呢，也没实力插手。” “但是他们现在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前辈恐怕是胜之不武。” “所以晚辈觉得让明剑醒过来之后，前辈再击败他们，也算是光明正大。” “区区八境剑修，对前辈而言，不算威胁，前辈觉得如何？” 大祭司笑道：“哈哈哈，小道长是个明事理之人。” 李常乐笑着拱了拱手。 而后反手两个巴掌甩在明剑脸上。 这就是外力。 明剑迷迷瞪瞪，感觉脸颊生疼。 “怎……怎么了？” 李常乐说道：“别睡了，有人要杀你。” 明剑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长虹剑出鞘，警惕看着四周。 然后愣了一会，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是？ 明言明悟？ 李常乐又把崔侠索冲和凌飞渡三人拍醒。 好歹是七境修为，也能派上用场。 李常乐说道：“我们已经从大殿中出来了。” “但是呢，除了你们和那个蛮国大祭司，其余人都跌到中三境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要杀大阳修士，当然了，如果我出手，他也要杀我。” 几人闻言皆是抬头，心中快速思索，盘算对策。 大祭司淡淡开口：“既然他们都醒了，那还请小道长站在一旁观战吧。” 李常乐身形未动。 大祭司冷声道：“你这是何意？” “难道想插手此事？” 李常乐拱了拱手：“我先问一下，前辈，你要把他们都赶尽杀绝？” 大祭司不答反问：“你想救谁？” 李常乐说道：“镇南王是我朋友的父亲，万江真人对我有恩，他们两人前辈能不能不杀？” “秦汉生和所有八境九境修士，必须得死。” 李常乐无奈，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祭司有些愠怒：“你当真要插手？” “莫要以为自己是白玉观弟子，我就真的不敢动手。” “也不要觉得是你把我们救了出来，我就会对你心存感激。” “国家利益面前，没有个人恩怨。” 他确实不想对白玉观弟子出手，但是不代表李常乐可以得寸进尺。 这一次是削弱大阳的好机会，一次性解决如此之多的上三境，就算是大阳也要损失半数国力。 “这个大祭司活得明白。” 脑海中突然响起樊心的声音。 “我说前辈，您还有心情夸他呢？” “现在该怎么办？” “就算我和明剑联手，肯定也打不过他。” 李常乐再妖孽，也只是七境，他连明言都打不过，更别提这蛮国大祭司了。 “不急，天宫阵法禁制很多，你将他引到一处杀阵，可以借阵法杀他。” “我来指路。” 李常乐点头：“好。” 看不清大祭司隐藏在兜帽之下的脸色，不过李常乐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杀意袭来。 “先发制人！” 李常乐传音。 随即李常乐和明剑身形同时一动。 大祭司叹息一声，露出枯瘦如柴的手掌，手中有一颗火红色的珠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如火似血。 明剑直接一剑斩出，凌冽剑气破空，大祭司根本不躲不避。 铿锵一声，剑气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下。 “那珠子有古怪。” 大祭司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几道火焰射向明剑。 明剑瞳孔骤缩，他好像见过这种火焰。 “神火？！” 大祭司云淡风轻：“非是神火，但也差不太多。” 明剑接连斩出数道剑气，与那火焰碰撞，但火焰本无实体，即便被剑气冲散，也如火雨一般四散落下。 下方众修士连忙躲避。 索冲和凌飞渡纷纷出手阻挡火雨，崔侠反倒是跟一众跌至中三境的修士一起躲在索冲和凌飞渡的保护之下，并且紧挨着秦汉生。 但索冲和凌飞渡毕竟只是两人，百密一疏之下一道火雨直直坠向秦汉生，崔侠见状立即出手。 只是一道，崔侠自信可以挡住。 这是他表现的机会，也是取得镇南王信任的机会。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要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要是能受点伤就更好了，但别太严重…… 第79章 仙人之下第二剑 明剑顾不得下方众人，一手擎剑，一手掐诀。 剑气贯日直冲穹顶。 一剑斩下，大祭司仍然不躲不避。 李常乐忽然出现在大祭司身后，功德金身加持，全力一掌。 大祭司微微侧身，右手捧着珠子对准明剑的剑气，左手则是一指点在李常乐的手掌心。 李常乐纵使肉身强大，也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疼痛，仿佛一根钉子扎入自己的手掌。 李常乐瞬间收回手掌，身形后退。 大祭司开口说道：“七境便有这般实力，你在我所见过的人当中，能排前五。” “那还多谢前辈谬赞！” 李常乐又是一掌，大日囚天掌。 大祭司赞叹：“这一掌，普通八境修士也挡不住。” “真不愧是白玉观的弟子。” “可惜，今日你要死在这里！” 大祭司震散明剑的剑气，衣袍猎猎，下一瞬身影消散。 李常乐体内气血翻腾，浑身汗毛倒竖，修士的危机感告诉他，有性命之危。 来不及多做思考，李常乐周身瞬间出现一口大钟，将自己盖住。 只听嗡的一声，大钟颤抖不停。 但还是抵挡住了大祭司的攻击，李常乐手掐法诀，运转大钟，打出一道气力，返还给大祭司。 大祭司被突如其来的一下震退身形，啧啧称奇：“这仙器不但能吸收攻击，竟然还能返还一部分。” “好仙器。” “不过我猜你催动它应该耗费不少法力吧，看你能承受几次攻击。” 李常乐直接收起大钟，瞬间逃窜。 为了装得像一点，甚至都没有释放神识。 “前辈，他追来了没有？” “没有。” 李常乐身形顿住，回头一看，大祭司直冲明剑而去。 “前辈，他不上钩啊。” “他的目的不在杀我，他只是想杀那群修士。” 大祭司巴不得李常乐赶紧跑。 他本心就不愿意杀李常乐，因为李常乐身份不简单，即便白玉观修行清静无为，也保不齐会有师门长辈追究此事。 但前提是，李常乐跑了就别回来。 事不随人愿，隔着老远大祭司就感觉到背后生风。 又是一记大日囚天掌。 大祭司还没办法无视他，李常乐虽然只是七境修士，但这术法威力却是比一般八境都要强大。 明剑和李常乐两人分作两边，大祭司只能分心应付。 一颗珠子虽然能抵挡明剑所有攻击，但是李常乐实力不弱，大祭司无法在分心的状态下直接将他击杀。 只见大祭司放弃对付明剑，将珠子对准李常乐，一道红光射出，李常乐躲闪不及被照射到。 身体瞬间僵硬。 但是大祭司没有痛下杀手，回过头去继续追杀明剑。 “这是什么？” “前辈，我无法调动法力了。” 樊心说道：“那颗珠子不是一般仙器，这种强制禁锢的术法应该只是暂时的。” 李常乐只能寄希望于明剑撑住了。 大祭司不但修为压明剑一等，身为蛮国大祭司，诡谲巫术更是让明剑的剑法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穷于应付。 大祭司手中捧着火红色的珠子，身体周围散发出象征死亡的黑气。 而后黑气全部凝于双掌之中。 火红色的珠子被黑气托起，宛如末世中的染血残阳。 大祭司口中念念有词，珠子射出一道黑炎直奔明剑。 明剑急速后退，身体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堪堪将那黑炎躲过。 可是黑炎似乎能锁定明剑的气息，又掉头飞了回来。 明剑有种预感，决不能让这道黑炎近身。 可大祭司不会在一旁看戏，射出那道黑炎之后，大祭司也跟着欺身上前。 前有大祭司，后有黑炎，明剑只得拔高身形，朝上方飞去。 明剑飞逃，手中的长虹剑表面却亮起一道道古朴纹路，纹路游走剑身，而后通过明剑右手覆盖全身，眉心金色剑印顺势亮起。 剑印一出，代表明剑要竭尽全力了。 明剑右手持剑，将长虹剑高高举过头顶，左手并作剑指放于胸前。 “仙人之下第二剑，长虹一剑气荡荡！” 铮的一声剑鸣，一道足以划破无垠星空的金色剑影从遥远天际斩向下方的大祭司和黑炎。 李常乐目瞪口呆，什么叫仙人之下第二剑？ 难道那所谓的第一剑不是说的威力，而是代表他剑法的第一招？ 真是以讹传讹，李常乐决定要给明剑道个歉。 看来当日比斗，明剑虽看似全力以赴，实则还留了一剑，有此一剑，方能称之为九境战力。 明剑之所以不出此剑，想来也是怕他接不住。 但现在明剑面对的是蛮国大祭司，九境之中最强一档。 这一剑能否有效还两说，只是明剑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 明剑嘴角溢血，不是他对李常乐手下留情，而是这一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比之剑印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修为终究只是第八境。 越阶而战不是那么简单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李常乐，明剑懒得去想，毕竟是白玉观弟子，妖孽一点便妖孽一点吧。 大祭司手中珠子光芒大盛，在其周身形成一道淡红色屏障。 他还是不准备躲开这一剑。 黑炎却转而向下，直奔下方一众大阳修士。 索冲和凌飞渡对视一眼，两人立即飞向那道黑炎，他们打算在空中抵挡，这样即便挡不住，下方众人也有逃命的机会。 崔侠不管不顾，背起秦汉生就跑。 “你做什么！” 秦汉生压根不认识他，不过既然在己方阵营，肯定也是大阳修士。 崔侠说道：“傻站着干什么，逃命啊王爷。” “他们死不死没关系，你是李道长要保护的人，我可不能让你死了。” 崔侠情急之下的借口不能算是天衣无缝，因为李常乐要保的还有万江真人。 但也没有引起秦汉生的怀疑。 只要和李常乐有关，秦汉生都会完全信任。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审时度势也是必备素质。 秦汉生挣脱崔侠，喝道：“我岂能独自逃命！” 而后身形跃起，也冲向那道黑炎。 “哎呀，我的越王殿下！” 崔侠眼一闭牙一咬，也跟着冲了上去。 万江真人，明言明悟，三人身形同时一动，都冲向半空。 即便跌境，可身为九境的高傲，不允许他们坐以待毙。 第80章 返璞归真 “前辈！“ 李常乐心中焦急，这鬼术法怎么还不结束。 樊心无奈：“你喊我也没用啊。” 他不可能出手，一旦现身出手，天道就会立即将他灭杀。 樊心一点也不急，只要李常乐不死，其他人下场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黑炎落下，索冲和凌飞渡首当其冲。 二人周身法力鼓荡，宛如擎天力士。 黑炎与法力开始相互消融，但两人还没有坚持几息时间，法力便要消耗殆尽了。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极力躲避，根本不敢用肉身硬抗。 虽只有几息时间，但也算是为下方众人争取了一点逃命的机会。 万江真人双手虚抓，周围凝结无数道水流打向黑炎。 秦汉生和明言明悟三人纷纷打出法力匹练。 而崔侠也飞到秦汉生身旁，一边以法力护持，一边也向那道黑炎释放术法。 黑炎忽然分作两路，一路绕开几人，射向正在逃窜的大阳修士们。 人数众多，都朝不同方向逃窜，黑炎又分成好几路追杀大阳修士。 大阳修士们的下场，似乎已成定局。 空中剑影与大祭司碰撞到一起，绽放出耀眼光芒。 一股沉重的阻力传入明剑右手，长虹剑在微微颤抖。 明剑感受到长虹剑那股坚不可摧一往无前的意气，多年未曾拾起的心气，在这一刻仿佛与剑共鸣。 自己沉寂太多年，习惯了平静日子，面对大祭司，竟然一开始便有了败退之心。 愧对手中长虹剑。 明剑将全身法力灌注在右手，此时的他心无杂念。 钦天监也好，大阳也好，甚至是下方众修士，甚至是蛮国大祭司，这些通通不重要了。 心中唯有此剑，唯有此剑道，九境又如何，一剑出，敢叫仙人换颜色。 嗡的一声，宛如大道之音，明剑整个人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中。 剑道已成，无我不破！ 大祭司兜帽之下看不出脸色，不过身形却是急速后退。 周身淡红色的屏障出现一道道细微裂缝。 “临阵突破，道心突破！” 大祭司咬牙：“剑修，都是怪胎！” 只见他将珠子悬于半空，双手合掌，口中念念有词。 “炎神在上……” 霎时间黑雾缭绕，将大祭司淹没。 一点火光突现，大祭司摘下兜帽，露出额头上火红色的纹路。 将那一点火光融入其中，气息暴涨，好似仙人临凡，大道威压令所有人心神一震。 李常乐忽然感觉自己能动了，来不及多想，取出大钟朝下方飞去。 “收！” 正在竭力抵挡黑炎的秦汉生几人只觉浑身一松，黑炎消失。 李常乐继续朝各方催动大钟，一道道黑炎被收入其中，只是大阳修士已经死伤大半。 而后他将大钟对准空中的大祭司。 “去！” 一道紫色火焰应声而出，射向大祭司。 大祭司眼神淡漠，瞥了一眼后任凭紫色火焰击中身体。 可没有受到丝毫伤害，所有火焰又回归那颗珠子。 李常乐惊讶：“那珠子似乎是某种火行法器，品阶极高，火焰术法对他无效。” 樊心喃喃道：“炎神……”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前辈听说过，那说明很久远了。”李常乐说道。 樊心只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似是陷入沉思。 李常乐取出丹药，往嘴里塞了几颗，稍微恢复了些法力。 此时大祭司正在抵抗明剑的那一剑，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 腰间八角铜盘坠一闪，一把不起眼的匕首藏在身后，李常乐缓缓升空，似是要观战。 李常乐故意绕到大祭司身后，然后装模作样一掌拍出，大日囚天掌。 如耀阳般的法力大手拍向大祭司。 匕首在身后也同时一闪而逝。 下方明言啐了一口，丝毫不感激李常乐的救命之恩，见到这熟悉的套路，让他想起了一些伤心事。 大祭司双掌发力，珠子旋转着冲破明剑的剑影。 而后身形如鬼魅，瞬间逼近明剑。 明剑面色平静，他知道，不是他弱，毕生修为凝聚出的这一剑足以灭杀九境修士。 只是大祭司太强。 朝闻道夕死可矣，明剑沉寂百年，如今剑道已成，已然无憾。 明剑闭上眼睛，准备坦然赴死。 “如此死了，岂不是太可惜？” 天地间一道爽朗笑声响起。 万籁俱寂，只剩一人言语。 “破。” 大祭司周身的黑雾散去，胸口处出现一个不大不小两指粗细的洞口。 气息瞬间萎靡，已不足先前十之一二。 大祭司死死盯着眼前出现的青衣男子。 只见男子单手负剑，刚刚并未出剑，只是剑指一点就已经将大祭司重伤。 正巧这时李常乐的匕首也到了。 青衣男子露出笑容，轻轻一招，匕首飞入手中。 “我送你的小剑，你就是这么用的？” 李常乐神色大喜：“四师兄！” 来人正是长青剑仙。 长青用两根手指夹住匕首，轻轻一扔，匕首直直向着李常乐刺去。 李常乐下意识一躲，但匕首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游走在李常乐周身，时不时就要刺他一下。 李常乐疲于应付，苦着脸：“四师兄，我知道错了！” 长青根本不理，转身看向明剑。 “刚刚那一剑真是厉害。”长青由心赞叹。 “只是你的修为不够，若是以九境之身施展，我也没有信心能接下。” 明剑深呼吸一口：“敢问阁下是长青剑仙？” 长青笑着摇头：“可唤长青，而非剑仙。” “我还未曾成仙，当不起剑仙之名。” 明剑抱拳：“多谢长青道友相救。” 长青说道：“本来是不打算救的，但如此惊艳的一剑，只能看一次，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于心不忍。” 长青又看向蛮国大祭司。 “你是蛮国那位大祭司？” “其实我不想插手你们和大阳修士之间的争斗，可是也不想这世间少一位绝世剑修。” “所以只能现在出手了。” 大祭司神色忌惮，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长青又说道：“你也不必如此戒备，我不会杀你。” “更不会杀蛮国修士。” 长青一招手，将匕首收回。 “刚刚那一下，是替我的小师弟表个态。” “不过我这小师弟修为不够却要强出头，我做师兄的回去会严加管教。” “诸位见笑，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李常乐低着头，毫不反驳。 也没脸反驳，因为长青师兄说的很对。 不过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清静无为，无论是万江真人还是镇南王，自己都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身死。 樊心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这位师兄，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了。” “说一句仙人之下第一人也毫不为过，即便是万年前，也找不出第二人。” 李常乐心中说道：“四师兄的实力自然无人能敌。” 樊心说道：“我说的不是实力，而是心境。” “置身于天地，又仿佛融入天地，波澜不惊，万法不侵。” “即便是我，也看不出他的深浅，就好似一个普通人。” “你要知道，只有仙人才如此轻易地做到与天地相融，做到返璞归真。” 第81章 惩罚 大祭司深深看了一眼长青：“多谢长青剑仙手下留情。” 长青叹了口气：“唉，你们愿意叫就叫吧。” 而后来到李常乐身边，淡淡说道：“这柄小剑我要暂时收回。” “出去后你得挨罚。” 李常乐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好在下方一群人并未听到。 “师兄为何会在此？” “师兄怎么进来的？” 长青说道：“入口已经被我破开，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出去后再说吧。” 此时大阳一方的修士只剩寥寥数人，原先的七境修士几乎死绝，而八境修士也被黑炎烧死几位。 反观蛮国，只有先前被李常乐等人发现尸体的那个倒霉蛋折损在了这秘境之中。 即便大祭司没将所有大阳修士尽数杀死，也是让大阳损失惨重。 如果众人没有跌境的话，还不至于如此，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明剑落下，开始打坐调息。 秦汉生等人也是消耗颇大，不过比起元神的损伤，这点消耗根本算不得什么。 大祭司也回到蛮国一方的修士中间。 长青那一击，贯穿胸口，对于普通修士而言已是致命伤。 大祭司沉声说道：“我们走。” 区区致命伤。 李常乐和长青目送他们离开。 片刻后，众人调息完毕。 秦汉生和万江真人走过来：“多谢李道长，多谢长青剑仙。” 李常乐心安理得：“嗯，不用谢。” 因为这次是自己主动出手，不是受他人之命，而目的也确实是为了救他们。 经四师兄一句修为不够强出头，李常乐也渐渐明白了，道理说得再多，自己做不到的便不是道理。 不能以身作则，凭什么来教导师妹，又凭什么来教导王成。 其实这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修为太低。 无论是明言也好，大祭司也好，甚至是明剑的那一剑，自己都无法与之匹敌。 所谓历练，其一便是增长见识以补足自身。 如常宁所说，这次真的是受益颇多，感悟颇多。 长青说道：“我们也走吧。” 来时走路，归时御空。 有樊心的指引，也不怕碰上什么阵法禁制。 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来到天门。 李常乐最后代樊心看了一眼这天宫遗迹，转身离去。 众人顺着落下时的裂缝向上飞去。 “前辈，这石壁上刻画着的字符是什么？”李常乐在心中问道。 “这是大道符文，你若是能参悟，可以领悟一门天眼大神通。” 李常乐诧异：“为何会有大道符文刻在此处？” “还是一门神通？” 只听得樊心叹息一声：“因为这道通往天宫的裂缝，本就是一只天眼。” “整座天宫，便是一颗巨大的头颅。” “当然不是生灵的头颅，而是天宫借助布局将它炼制成了头颅，你可以回忆一下大致轮廓。” “七窍已成，更是开了天眼。” “这也是为成为天道做的准备之一。” “若是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形，或许如今的天道便要被我天宫所掌管了。” “可是天宫的仙人们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也小觑了天道。” “七窍被封，天眼也被封，直到万年后的今天，才重新现于世间。” “可能这也是天道留下的一线生机。” 李常乐心中震惊不已，入口是天眼，而后对称的那两处圆形空地是双目，乾清太虚间所在是鼻子，后面两座山峰乃是双唇。 虽未见双耳，但想来也是被云雾笼罩。 李常乐没想到都要离开了竟然还能被天宫当年疯狂之举给震惊到。 当时樊心说所有出口都有大道封印，原来指的是七窍。 怪不得那穹顶流光隐隐有大道威压。 “那前辈，这石壁上的大道符文该怎么参悟呢？” “你如果不想待在此处，那就先将它们拓印下来，出去后我教你。” “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它们拓印下来了。” 李常乐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果然还是要时刻想着师兄师姐。 说起来差点又把要送给二师姐的酒给忘了。 出口遥遥在望，但是久违的阳光并不能让众人心情愉悦。 因为这一次大阳实在是损失惨重。 李常乐在心中推算一番，在秘境中竟然待了四天时间，大部分都浪费在赶路上了。 他没有大阳修士那般沉重的心情，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开始担心该如何面对常宁了。 长青轻笑一声：“怎么，来的时候不多加考虑，出来了又愁眉苦脸？” “师兄，你就别挖苦我了。” 长青哼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跟小师妹说了。” “让她伤心一通，然后将怨气撒在你身上。” 李常乐眼睛一亮：“师兄的意思是常宁知道我在秘境中的情况？” 长青摇头：“不知道，但是我进入秘境之前见了她一面。” “她知道我也要进来，自然不会担心你。” “对了师兄，你为什么会来秘境？” “是师父命我来的。” 长青缓缓说道：“我踏入九境，刚在青云路上留下我的剑道，就被师父叫了过去。” “他说你大劫临头，所以让我来助你度过这一劫。” 李常乐眼睛一亮：“不愧是师父他老人家。” “你先别急着高兴。” “师父还说，你不听话，这次之后不许你回山，等修为晋升第八境才准你回去。” “这便是惩罚。” 李常乐思忖道：“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再说这算哪门子惩罚……” “不对……” 完了，又见不到青霖仙子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一定不能让常宁想到这一点，否则又要被她嘲笑了。 “你又做了什么事惹师父不高兴？”长青问道。 “没做什么啊。” 李常乐说道：“只是去太安城见了见师叔，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师父也太小心眼了。” 长青皱眉：“不会。” “即便师父与师叔不合，我们做弟子的去见一见又有何妨。” “肯定还有别的事。” 李常乐仔细回想，喃喃道：“难不成是因为我冒用他老人家的名号？” “你……”长青哭笑不得。 “你冒用师父的名号作甚？” “活该。” 李常乐无奈叹息，师父怕不是天天盯着自己吧？ 又或者是常宁告状？应该不是，常宁一般会攒一本子后再去告状。 真是自食恶果，咎由自取，这一点他不如常宁，起码常宁对师门长辈都很尊敬。 “总之师父的命令我传达到了。” “不入八境，不得回山。” “唉，知道了。” 第82章 一线生机 长青一马当先飞出秘境，李常乐跟在师兄身后。 刚出秘境，李常乐头顶一道清气缓缓升空，而后化为樊心。 “万年了，终于出来了。” 樊心险些喜极而泣。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见到过樊心真容的明剑几人大惊失色。 险些逃跑。 长青看向李常乐，露出询问神色。 “师兄，这件事也说来话长。” 李常乐话音刚落，天空忽然变暗，乌云凝聚，隐隐有雷声作响。 樊心脸色骤变，破口大骂：“贼老天，既然留了一线生机，为何还要杀我！” 天上雷云越聚越多，大道威压令众人喘不过气来，相比之下，明言的雷法简直是萤火皓月，不可相提并论。 长青大喝一声：“都退开！” 他的见识远比李常乐要多，知道这天雷滚滚针对的只有那绿袍仙人，与其他人无关。 长青以法力裹住李常乐，身形瞬间退至十里开外。 但即便如此，还是处在雷云之下，不过已经退出中心地带，劫雷落下也不会误伤。 “这是天劫。” “以你的修为，只要碰到一点，便会化成飞灰。” 长青注视着身处雷云中心的那道绿袍身影。 “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常乐心情稍稍平复，而后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天宫圣子，难怪。” “不过竟然能躲过天道探查，也真是厉害。” “等一下，什么金身？” 李常乐又把在太安城发生的事简单说给师兄听。 长青说道：“我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要罚你了。” “还是两个字送给你，活该。” 李常乐不服：“师叔耍无赖，我就算反抗也没用。” “而且常宁也凝聚了功德金身，师父为什么不罚她？” 长青反问道：“你何时见过小师妹惹师父生气？” “小师妹犯错，向来只有大师兄会罚她。” 李常乐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天上轰隆声阵阵，雷云越聚越多，仿佛在酝酿一道灭世神雷。 樊心咒骂声不止，经历了大喜大悲，他反而不想躲了。 天道实在是太无情，当年自己也并不支持天宫的做法，为何要赶尽杀绝？ 万年的囚禁之苦难道还不够吗？ 天宫道统已然封存，这世上不会再出现第二座天宫。 自己只是想活下去，这到底有什么错？ 樊心怒目圆睁，他顶着雷云朝上方飞去，他想看看这天上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在回应他，雷云汇聚成旋涡状，一道光芒闪过，紫金色雷霆直直劈在樊心身上。 樊心头上金冠脱落，披头散发，绿色羽衣瞬间化为齑粉。 “再来！” 樊心怒吼一声，身形急速向上。 雷声如鼓，每一声都震人心魄，天威不容侵犯。 又是一道紫金雷霆劈下，直击樊心天灵盖。 樊心口吐鲜血，白皙皮肤已然焦黑。 根本没有喘息机会，两道劫雷之后，雷云毫不停留，一道接一道劫雷劈下。 此方天地仿佛一片雷海，而所有雷霆尽皆灌注到樊心身上。 任凭肉身被劫雷劈得支离破碎，樊心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那片天。 他仍未停下，即便身死，但道心不灭。 即便天道将他灭杀，但是意志不会屈服。 万年憋屈，一朝释放，圣女为何不愿意苟活，他直至今日方才感同身受。 樊心飞入雷云之后，天地间便再也没了动静。 雷云也缓缓散去。 李常乐目光呆滞，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看向身旁的师兄，发现师兄正紧紧盯着那片天空。 忽然长青用剑轻轻一划，一抹剑影划过苍穹，劈开一条通道。 一个淡淡光点沿着通道飞向此处。 光点逐渐变大，李常乐看清了，竟是人形。 “那是……元神？” 长青取出一个葫芦，将那元神收入其中。 “师兄，那是他的元神？” 长青点头：“天道果然还是留了一线生机的。” “仙人元神不灭，即为不死，虽然这只是道残缺元神，但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李常乐看着葫芦，喊道：“前辈？” “前辈能听到吗？” 长青说道：“现在还在昏迷，应该过几天便能醒过来了。” 长青把葫芦交给李常乐。 “这养神葫也是师父赐予，你所作所为师父应该都看在眼里。” “既然师父没有要求我将他带回白玉观，那你便留在身边吧。” “虽无战力，但好歹也是仙人残魂。” 李常乐接过养神葫，将它挂在腰间。 这老圣子真不知道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不过都说天道无情，到底还是留了一线生机。 几道身影急速飞来，正是秦汉生和万江真人等一众修士。 李常乐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是先回南昭城吧。” 秦汉生颔首，暂时忍住发问。 众人没有多做停留，齐齐向南昭城飞去。 城墙之上，常宁和王成翘首以待。 自从得知四师兄是被师父派来保护师兄的，常宁就完全不担心了。 不过臭师兄竟敢又把她丢下，等师兄回来，自己一定要给他好看。 还有师兄嘴上说着不进去不进去，还是进去了。 这两条罪状，常宁都记在心里。 王成却是觉得，李道长真是一个大好人。 个顶个的大好人。 虽然说着无情的话，但最后还是进入了秘境，这几日他和秦思武都羞愧难当。 他们心中对李常乐都曾有过不同程度的埋怨。 在得知李常乐进入秘境以后，秦思武恨不得立即赶到赤练山，但是被武十镰给拦下了。 先不说去了是不是添乱，秦思武一介凡俗，还是堂堂世子，不能深入险境。 南方天际出现几道人影向南昭城飞来。 常宁欣喜，兴奋地挥舞双手。 她每天都会在城墙上等，今天终于等到了。 王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虽说有有常宁道长和李道长的师兄在，但他还是整日提心吊胆。 而如果李道长真的死在秘境，他今后余生恐怕也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师兄！” 常宁兴奋地呼喊。 李常乐飞身落在城墙之上，心中感慨，发现此刻师妹竟然如此可爱。 长青故作伤心道：“唉，小师妹眼里只有常乐师兄，没有长青师兄啊。” 常宁吐了吐舌头：“我刚刚喊的是师兄哦，是四师兄自己不答应的。” 长青转而一笑，当日见常宁一面是个正确的决定。 要不然以常宁的性格，估计这几天都会伤心死。 第83章 问剑 南昭城，王府大堂。 劫后余生，众人还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李常乐，若不是长青剑仙，这一次大阳修士恐怕是要全军覆没。 秦汉生看着众人，开始清点：“七境修士，只剩索冲和凌飞渡。” “八境修士，折损三位。” “所幸九境并无伤亡。” 明剑皱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这一次对于我们大阳而言，是一场惨败。” “几乎动摇大阳根基的惨败。” 秦汉生沉声道：“这其中，本王占一大半责任。” “误判蛮国修士实力，是本王失职。” 万江真人说道：“王爷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进入秘境后，所承担的风险，人人有份。” “怪只怪那蛮国大祭司太强。” “只是可惜，我们就算损失这么多修士，也没有寻到什么宝物，更别提道统传承了。” 秦汉生黯然神伤，三寿丹和碧兰灵根也没有找到。 李常乐忽然走了进来，交给秦汉生几样东西。 “这是碧兰灵根和三寿丹的丹方。” “这小炉子是炼丹用的。” 秦汉生颤巍巍接过，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和感激。 “道长，这……” 李常乐摆了摆手，随即看向众人：“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 “我也不打算瞒着你们。” “这天宫遗迹中的所有宝物和道统传承，都在我这里。” “那位仙人便是万年前的天宫圣子，是他将这些东西交给我的。” “我并不会将它们据为己有，但也不会把它们交给你们。” “天宫传承，自此断绝，它会在我白玉观永久封存，你们回去以后可以直接这么向皇帝陛下复述。” “若还想要，也可以来我白玉观试试机缘。” 李常乐露出笑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打消了心中念头。 明剑猛地站起身，他想起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了。 那几个七境，还被封在冰晶中。 众人看向他，明剑觉得有些丢脸。 “李道长，借一步说话。” 李常乐跟着他走到外面。 “什么事？” “道长，那几名被封在冰晶中的七境，我们忘了把他们放出来了。” 李常乐一愣，有些想笑，但觉得不太合适。 他也忘了。 “道长，借你神火一用，我再去一趟。”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一闪，火葫芦悬浮在空中。 “多谢。” 李常乐颔首，笑着说了一声早去早回。 对于明剑，他不讨厌。 八境剑修，傲气自然是有的，但是接触下来，李常乐发现明剑此人的脾性颇对自己胃口。 不如明言明悟那样惹人厌，也不像明澜那样八面玲珑，没什么心机。 即便他是钦天监的监事，李常乐也生不起厌恶之心。 痴心于修行的人，都值得尊敬。 李常乐并没有回到堂中，因为话已经说完了。 来到后院，凉亭中坐着一群人。 常宁和王成自然在，秦思武和武十镰等秦家人也在，只是不见王妃。 但还有一人，在李常乐的预料之外。 崔侠也恬不知耻地没把自己当外人。 “长青师兄呢？” 李常乐问道。 常宁摇头：“不知道，他刚刚说有事要办，不知道去哪了。” 秦家人纷纷起身，对着李常乐便拜。 这一次李常乐坦然受之。 秦思武说道：“这一次要多亏了道长和崔先生。” “两位对秦家的大恩，我们铭记在心。” 崔侠？ 李常乐心说你先等一会儿，崔侠他出什么力了？ 崔侠见状连忙说道：“我初来南昭，从城中百姓们的脸上看到的都是笑容。” “南昭本是大阳边界，常年受到蛮国滋扰，但百姓们竟然生活富足，脸上带笑。” “镇南王是一位好王爷。” “南昭不能没有镇南王，大阳不能没有镇南王。” 字字铿锵有力，秦家人仿佛都被情绪感染，看向崔侠的眼神都变得柔和几分。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绝对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 李常乐懒得戳穿他。 秦思雪说道：“能不能请崔先生到我的学堂中去？” “崔先生不但修为高强，也饱读诗书，是否愿意教孩童们读书认字？” 崔侠抱拳：“崔某愿往。” 脸上神色郑重，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这一趟秘境之行真值啊。” “秦家人已经对我放下了戒心，特别是秦汉生，我的决定是明智的。” “即便过程超出了我的预料，但结果而言还算圆满。” 南昭城外，明剑正在飞向赤练山，却被人拦了下来。 “长青道友？” 长青说道：“我在此处等你，是有些事情。” 明剑微微颔首，等着长青继续说。 “你是否愿意入我白玉观修行？” “长青道友此话何意？” “便是这个意思。” 长青看着他，露出笑容。 明剑摇头：“我不能去白玉观。” “长青道友难道不知我是钦天监的监事？” 长青说道：“你是个修行之人，不应该待在钦天监。” “此话又是何意？”明剑眉头皱起。 长青笑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是什么意思。” “钦天监不适合你。” 明剑沉思不语。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监正待我有恩，我不会离开钦天监。” “唉，猜到了。” 长青无奈：“我虽然很想你答应，但你刚刚若是真的答应的话，我又该看不起你了。” “人心真是矛盾。” “可惜啊，你的剑道在钦天监无论如何也无法更进一步了。” “难得遇到你这般厉害的剑修，我本想将你当做对手，但现在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明剑轻笑：“我本来便不是你的对手。” 长青说道：“我说了，你只是修为不够，同为九境的话，你我可以当做对手。” “其实论年纪算，你是我的前辈，我说这些话有些无礼。” “但我还是要说，不要浪费了你的剑道天赋。” 长青拱手，明剑还礼。 分别之前，长青说道：“我白玉观有条青云路，如果你想走上一道，可以来白玉观找我。” 明剑点了点头，目送长青离去。 第84章 离去 待得长青回到王府，李常乐问道：“四师兄刚刚去哪了？” “去挑一位对手，可惜那人不愿意。” “师兄说的是明剑？” 长青颔首：“我想请他去白玉观修行，但他不愿，我也没有办法。” “这么好的一位对手，实在是有些可惜。” “师兄这算是同为剑修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算是吧，他与我的剑有所不同。” 长青说道：“我的剑，由繁入简，由杀入道，万变不离其宗，万法不敌一剑。” “而他的剑是意气之剑，无论敌人如何强大，只要剑锋还利，他都敢出剑。” “这样的剑修最是难得，也最忌埋头苦修。” 李常乐疑惑：“埋头苦修不是好事吗？” 长青摇了摇头：“这便是我和他的区别。” “我以剑证道，是由杀入道，所以在青云路上潜心修行六十年，是为磨剑，为藏剑。” “而他修的是入世剑，这样的剑藏久了只会生锈。” “明剑成名与百年前，可如今却不如我，不是因为天赋比我差，而是因为他太久不动剑了。” “我邀他来白玉观，其实就是想让他进入修士的世界，不要再待在钦天监偏居一隅，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李常乐没有想到四师兄会对明剑的评价如此之高。 他不是剑修，也不懂剑道。 甚至对于大多数剑修还会嗤之以鼻，觉得他们都是疯子。 世间像长青师兄这样的剑修少之又少。 这明剑能入得了长青师兄的眼，确实厉害。 “不过他既然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长青说道：“在南昭无事，我这便回山了。” “有件事要问一下师兄。” “何事？” “师兄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算命老道，应该是位仙人。” 长青摇头：“没有。” “他是谁？” 李常乐说道：“我其实没打算进入秘境，是被人踢进去的。” “我猜大概就是那人。” “秘境入口也是他封上的。” 长青打断道：“那入口封印不像是仙人手段，我一剑便破开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人一定有所图谋，但应该不是要害我，我也不值当的一位仙人亲自算计。” “可我仔细想了想，把我踢入秘境应该是为了天宫中的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只有我能带出来。”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天宫金榜现于手中。 “这是天宫金榜，天宫道统所在。” 李常乐又摘下腰间挂着的养神葫：“而这是天宫圣子，虽然只剩残缺元神，但至少还活着。” “我从天宫中带出来的东西，只有这两样。” “哦，圣子不是东西……算了，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我觉得他是为了这天宫金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我想不通的是他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能得到这天宫金榜？” 长青说道：“万一是为了圣子呢？” “万一两者都要呢？” 李常乐看了看养神葫，小声说道：“不是我小觑仙人，只是觉得都过了一万多年了，大部分修士连天宫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这老圣子不至于还有人惦记吧？” “况且他出来还差点被雷劈死。” 长青笑了一声：“你不是小觑仙人，你只是小觑圣子。” “师兄你这又是说的哪儿？” “我一个七境修士，凭什么小觑人家。” 李常乐咳嗽两声：“说正事。” “师兄觉得我推测的有没有道理？” 长青点了点头：“有道理。” “只是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他很有可能会来取这天宫金榜。” 长青顿了顿：“我有件事还没告诉你。” “此次师父命我来救你，还有一个嘱咐。” “出了秘境以后，你给我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能要。” 长青注视着李常乐手中的天宫金榜。 两人皆是沉默片刻。 “师父的意思是，这天宫金榜必须由我亲自带回去？” “那为何还不许我回山？” 长青说道：“师父并没有说常宁不可以。” 李常乐眼睛一亮，紧接着又皱起眉头：“不能给常宁，如果那神秘仙人真的图谋不轨，常宁岂不危险。” “正好师父不许我回山，常宁也没必要一直在外面跟着我。” “就让常宁跟师兄你一块回山吧。” 长青摇了摇头：“若是如此，常宁也可看作是你给我的……” “咳咳，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我的建议是，如果你担心常宁，这天宫金榜你就自己拿着，常宁也不要跟我先行回山。” “我会与你们一道回去，你不能上山，所以在山下你再将天宫金榜交由常宁带上山。” 李常乐皱眉：“这么麻烦？” 长青说道：“小师弟，有些事师父不说，便不会发生，如果师父特意嘱咐，便一定要遵从。” “天宫金榜在你身上应该是安全的。” “如果是我，亦或是常宁带着金榜，可能都会出事。” “这便是推演之道。” “你对此道一窍不通，还是听我的吧。” 李常乐撇了撇嘴：“师兄不也不懂推演之道？” 长青一笑：“我不懂推演之道，但师父懂，我只需要懂师父的意思就行了。” “那好吧。” “明剑借我的神火去秘境救人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启程回山。” 翌日正午，明剑顺利带着余下七境回到城中。 这群人在得知事情经过后，都是庆幸不已。 虽然索冲和凌飞度安然无恙，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也能在蛮国大祭司的袭杀下活下来。 不过被封在冰晶之中，他们只是觉着自己运气好，对于李常乐的无情之举还是该咬牙咬牙，该切齿切齿。 王府内，秦家众人正在送别李常乐。 秦汉生对着李常乐深深鞠了一躬。 “李道长，长青剑仙。” “这一次真的多亏了两位。” “无论是对于大阳，还是对于我秦家，两位都是大恩人。” “请受秦某一拜。” 李常乐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这都是命。”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走，除了金榜在身夜长梦多。 还有便是他不想让秦汉生他们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秘境的。 索冲和凌飞渡到时候一定会如实禀报，李常乐虽然算不上什么太要脸的人，但最好还是不要当面丢脸。 第85章 抵达天江府 赤练山中，一身破烂道袍的山羊胡老道坐在山巅，悠悠然喝着茶。 面前忽然浮现一道身影，看不清面目，分不出男女。 “这便是你的办法？” 那道影子语气中似乎有些怒气。 山羊胡老道喝了口茶：“对，这就是我的办法。” 模糊身影冷哼一声：“你最好清楚一点，本座不是你的棋子。” “今后你若再有事瞒着本座，别说你这具分身，就算是你的真身本座也会找出来杀了你。” 山羊胡老道笑着拱了拱手：“不会了不会了。” 那道影子缓缓消散。 “无有始终！” 山羊胡老道一步踏出，继续向南，直至消失在天际。 南昭城外，御空舟上。 李常乐俯瞰下方城头，秦家人以及一众修士目送他们离开。 人群中，李常乐看到了明言明悟。 “我不会趁你们修为大跌找你们麻烦。” “你们也不必提心吊胆出来送我，救你们只是巧合，我们之间的仇来日方长。” 李常乐怕他们忘记，以为有了此事，他们之间的仇就算了。 当日在太安城的赌战结果已经很明白了，双方都无意见，明言明悟却还要仗着修为强夺梁渠。 这是李常乐最不能忍的地方。 他们若真的好言好语来商量，虽然李常乐还是不会交出梁渠，但事情总不至于此。 那日没有二师姐，自己恐怕要受重伤。 这仇岂能不报。 至于对象到底是钦天监还是明言明悟，还得看监正的态度。 明言明悟神色阴沉，但并未回话。 在一旁的明剑摇头叹息，理不在钦天监，他也不好说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在赌战中输给了李常乐，要是赢了就没这些麻烦事了。 单论实力，李常乐不可能击败他。 但他轻敌了，在钦天监太久未曾动剑，也忘了真正的修士世界中的天才是何等妖孽。 长青说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偏于一隅，的确难有成就。 只是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监正给的，他不可能弃钦天监于不顾。 李常乐对着下方秦家人挥了挥手：“有缘再见。” “李道长一路保重！” …… 这次没有徐广当苦力了，李常乐只能亲自驾驶御空舟。 好在青云山距离南昭并不算远。 长青正在饶有兴趣地盯着王成。 “你还替大师兄和三师兄收徒？” 李常乐说道：“资质心性都尚可，是个不错的修仙苗子。” “要是四师兄你愿意，让他拜你为师也成。” 长青笑道：“不是剑修，我教不了。” “但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收几个徒弟了。” “我刚刚说笑呢，师兄真的有空教徒？”李常乐狐疑。 长青师兄在青云路往往一待就是三五个月，总不能让徒弟也去青云路拜师学艺吧。 长青摇头：“我的剑道已然大成，继续苦修也无甚意义。” “办完你这件差事，我打算再次下山游历一番。” “说不定就能收几个好徒弟。” 李常乐调侃：“领着徒弟去北境杀大妖吗？” “呵，臭小子，一年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修为有没有长进。” 李常乐拱了拱手：“别。” “我错了还不行吗，四师兄还是回去跟二师姐切磋吧。” “她？” “我不跟她切磋，她打赢了嫌我让着她，打输了又说我欺负师姐。” “她就是个无赖，跟她切磋，我还不如去请教大师兄。” 李常乐笑道：“不愧是二师姐。” “我总觉得咱们这一脉的女弟子，只有五师姐能称为仙子。” “常宁和二师姐多少都跟师叔沾点……无赖。” 在一旁的常宁本来还在笑嘻嘻地听着两位师兄说话，但臭师兄竟然又在胡说八道。 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常宁娇哼一声：“哼，男弟子里就只有某位排行老六的师兄会欺负师妹！” 李常乐说道：“你要是听话，我保证不欺负你。” “谁让你天天跟我唱反调。” “师兄说的有理我才听，师兄总是说些胡话，难道我不应该指出来让师兄改正吗？” “我什么时候总是说些胡话了？” “整日念叨青霖仙子难道还不算胡话吗？” “哎，咱可得凭良心说话。” 李常乐反驳道：“你提起青霖仙子的时候可比我多多了。” 常宁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忽而又转回来直视李常乐：“我那只是在警醒师兄。” “呵呵，嘴硬。” 李常乐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整日胡思乱想，不好好修行，却将我倒打一耙。” “到底是谁修道之心不纯啊？” “我不管，反正师兄道心不纯。” “你看你看，耍起无赖了。” 常宁看向长青，大声说道：“四师兄，他欺负我！” 长青哈哈笑道：“没事，师父已经帮你惩罚他了。” “这次不准他回山，修为突破八境之后才能回去。” 常宁一愣，疑惑道：“为什么啊？” 李常乐咳嗽两声：“我还要再历练历练。” “师兄不回山？” “等我突破至第八境，我再回去。” 李常乐看着常宁：“我可能要去一些凶险之地历练，不能再带着你，所以要先把你和王成送回去。” 常宁沉默，她虽然不想自己回去，但终归修为太低，到时候反而可能连累师兄。 常宁思索一番：“下山玩了一年也玩够了……那就回去吧。” “此次历练，收获颇多，感悟颇多。” “别忘了吃的颇多睡的颇多。” “哼，臭师兄。” 李常乐和长青轮流驾驶御空舟，昼夜兼行。 不知道为什么，二人心中总是有一股危机感驱使着他们驾驶御空舟全速飞行。 其实两人都清楚，如果那位仙人真的要对他们出手，他们即便飞得再快也没用。 该被抓到还是要被抓到。 长青虽然相信师父，但还是不放心李常乐，所以才会陪同。 李常乐实力不够，面对九境尚可周旋一二，可面对仙人他是万万没有反抗之力的。 长青剑道大成，虽然敌不过仙人，但拖延一些时间他还做得到。 这点时间足够白玉观的师门长辈前来救援。 全速飞行一天半，御空舟成功抵达天江府地界。 二人皆是松了口气。 长青说道：“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也可能他不敢冒险。” “可如果这天宫金榜送到白玉观，他便再没有机会了。” “真是想不通。” 忽然李常乐心中有感，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面玉石小镜。 “师叔传讯？” 第86章 府君上任 “师叔，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常乐询问道。 玉石小镜传来红莲清冷声音：“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进入秘境？” 李常乐一时无言以对。 他没想到师叔会来责问自己。 “这……师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万江真人已经将秘境中发生的事传讯给了陛下，是陛下告诉我的。” “师叔，我不是有意要进入秘境的。” 李常乐把事情原委讲述了一遍。 结果红莲直接骂道：“你还真是不知道个天高地厚了。” “既然有仙人算计你，你不赶紧跑你还打算去质问人家？” “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小小的七境修士，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你，你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 “那仙人有何特征？” 李常乐硬着头皮把那神秘老道的模样说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我会留意一下。” “记住，以后在外，多想多看不要做，先保命再谈其他，凡事量力而行。” 李常乐叹息：“知道了师叔。” 传讯断开。 长青似笑非笑，常宁直接憋不住笑出了声。 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看师兄被师叔教训。 “唉，赶路吧。” …… 青云山下，御空舟缓缓降落。 李常乐把梁渠也放了出来，这些天一直没让它出来透气，应该憋坏了。 “这是？”长青也没认出来。 李常乐说道：“梁渠，路上收的坐骑。” “常宁，把它带上山让三师兄先喂着。” 而后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李常乐取出天宫金榜和那几坛桂花酿，还有一本拓印。 “这天宫金榜回去交给师父，这些酒给二师姐。” “这拓印是一门天眼大神通的大道符文，可以带回去给五师姐研究研究。” 李常乐在得知这是一门天眼大神通之后又复刻了一份，一共两份，一份带回山，一份供自己修炼。 常宁点了点头。 长青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要么去西边，要么去北境。” 闻言长青拿出一块令牌。 “出了山海关，往北五十里有一个叫白魔宗的宗门，我与他们宗主有些交情。” “你若是去北境，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李常乐接过令牌：“白魔宗？修士门派？” 长青一笑：“人妖混杂的门派。” “不过门内弟子，无论是妖还是人，都早已抛弃族群情感。” “他们宗主是位人族修士，颇为豪爽，很讲义气，我在北境时曾和他一起闯荡过一段时间。” 李常乐点了点头，将此事记下。 北境妖族实力其实要比大阳强很多，只是万千大山两位妖王分庭抗礼，关系一直不太好。 妖族内斗不断，这才让大阳得以安稳。 否则在北辰府坐镇的就得是一位仙人了。 长青嘱咐道：“出门在外，小心行事。”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就传讯回来。” “知道了四师兄。” 李常乐目送常宁王成和长青师兄离开，常宁三步两回头，有些不舍。 李常乐笑着摆了摆手。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历练之行了。 自己和师妹下山这一年，增长见识为重，修为提升倒是缓慢。 不过目前要做到事是去天江府府衙上任府君一职。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身形冲天而起。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天江城坐落于天江府东南，李常乐和常宁下山后第一站便是来的此处，所以比较熟悉。 天江府地势两极，西边高山，东边平原，从山上流下的水路极多，也因此得名天江府。 城池比之太安城和南昭城，规模要小一些。 不过虽然比不上太安城繁华，但因为物产丰富，又加上白玉观的缘故，没有妖物滋扰，天江府百姓也是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李常乐直直飞入天江城，一眼便看到了府衙所在。 驻守在城中的两名钦天监五境修士感应到了强大的神识波动，立即赶回府衙。 李常乐身形落入府衙院中，而后站定。 他也不知道该问谁，不过那两名五境马上便到。 他还是更喜欢与修士打交道。 几息时间，两名白衣身影闪现。 此时李常乐已经被衙役围起来了。 “敢问阁下何人？” 李常乐说道：“贫道李常乐，要见天江府知府。” “前辈稍待，我去通传。”一名五境毕恭毕敬，丝毫不见钦天监修士的傲气。 李常乐嘴角微翘，想必淮阴府驻守着的钦天监修士也是如此。 在白玉观和道妙山眼皮子底下没有人能嚣张得起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官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李道长，李道长，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李常乐眉头一挑：“你是天江府知府？” “你知道我？” “在下杜德，天江府知府，李道长不嫌弃的话，喊一声老杜即可。” 杜德一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缝：“已经收到朝廷通知了。” “在下日夜以盼，仅代表天江府百姓欢迎李道长到来。” 李常乐说道：“杜大人不必如此。”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把任职公文和圣旨拿了出来。 杜德立即跪下。 “你跪下作甚？”李常乐疑惑。 杜德朗声道：“见圣旨如面圣。” 李常乐实在不适应凡俗官场这一套，直接将任职公文和圣旨递给杜德，说道：“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好的只是露面挂个名，李常乐可不会真把自己当什么官。 “府君大人……”杜德似乎想说什么。 但李常乐转身便走，根本没给他机会。 杜德追了出来：“府君大人，您这便要走？” 李常乐问道：“还有事吗？” 杜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府君大人，刚刚下官已经派人去通知城中各级官员，您不见上一见？” “为何要见？” “这……您上任天江府，各级官员理应前来拜访，若是不来，失了礼数……” 李常乐打断道：“不用那么麻烦。” “今后若是有事，可以去青云山白玉观，如果找不到路，就在山脚喊求见李常乐道长，会有人来见你。” 其实这只是说辞，他的职责只是以防大妖作乱，但天江府根本没有大妖。 倘若真出什么事，让四师兄或者二师姐帮忙解决一下就行了。 李常乐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府衙。 第87章 修士与繁文缛节 杜德没有想到李常乐会这么干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陛下突然设立府君一职，还要把天江府当做试验，他这几日是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许多，也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就等李常乐来了好表现一番。 可李常乐来府衙，前后待了还没有几句话的工夫，就直接走了。 为官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不过甩手掌柜总要比一位注重繁文缛节的同僚要好相处得多。 可惜李常乐压根就没想过跟他相处…… 出了府衙，李常乐没着急离开天江城，而是如同凡俗一般漫步在天江城街道上。 观世间百态，也算是修行的一种。 “果然是你。” 突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李常乐耳中。 李常乐转身看去，竟是那位上京书院的夫子。 柳夫子笑呵呵走过来：“远远瞧着便是你。” 李常乐皮笑肉不笑，拱了拱手：“老先生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柳夫子板着脸说道：“用词不当。” “这些时日没有好好读书吗？” 李常乐咳嗽一声：“也是时候解开这个误会了。” “老先生，我不是文盲。” “那日骗你说不识字其实是在敷衍你。” 柳夫子微微一愣，说道：“原来是这样。” “倒是老夫误会了。” “那不应该送你看图识字的书，你平日都喜欢读些什么书？” 李常乐说道：“我不读书。” “不读书怎么行？” “圣人云，读书，犹开窗以窥天地之广也。” “夫天地之广，其间或有高峻之峰，须攀援而上，方得览其巅之壮观；或有深邃之谷，须潜行而入，乃得窥其底之奥秘。” “每读一本书，如越山川，涉江海，得见古今之变迁，闻世事之浮沉。” “读书还可以明理修身，年轻不怕读书之苦，是为人生之甜。” 柳夫子一番谆谆教导让李常乐有些头皮发麻。 李常乐叹了口气：“老先生，我不是您的学生。” “我是个修士，我修为还挺高的，没必要去钻研学问。” 这柳夫子是个好人，但就是太好了，路上偶遇一个陌生人，都能为了他费心编撰书籍。 这样的人，李常乐无法视而不见。 但终归不是一路人，李常乐是修士，柳夫子只是个做学问的读书人。 柳夫子丝毫没有气馁：“读书，不读死书，钻研太深也不好。” 李常乐突然问道：“您对上京书院学子胡方鱼跟越王世子秦思武之间的矛盾是什么看法？” 柳夫子深深叹息一声：“一段孽缘。” “这件事老夫也有过错，老夫主张息事宁人，但奈何秦世子咄咄逼人。” “那您觉得在这件事中，秦思武，胡方鱼，秦思雨，还有那尚书府，到底该怪谁？” 柳夫子说道：“都有错，不好说怪谁。” “老夫只管学问，却忘记了那男女之事最是复杂。” “胡方鱼有错，辜负了秦家二郡主。” “尚书有错，以强硬手段威逼利诱。” “二郡主也有错，既知婚约在身，也该解除婚约后再谈其他。” “实在无法将此事之错归为一方。” 李常乐说道：“那既是尚书府威逼利诱，胡方鱼也算情有可原。” “这么说来算是那秦家二郡主不知检点，有婚约在身还要勾搭别人？” 柳夫子摇头：“秦家二郡主，性子争强好胜，不拘小节。” “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子。” “错只错在她忽视了婚约的重要性。” 李常乐一笑，他自然不会认为秦思雨不知检点，虽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来是个要强的女子。 有此一问，只是想看看这柳夫子怎么回答。 柳夫子的确是有大德之人。 “所以，唯一无法开脱的就是尚书府？” 柳夫子依然摇头：“还是婚约之事，儿子的未婚妻子与其他男子情投意合，这于尚书府而言颜面无光。” “只是他们错估了秦家二郡主的性格，没想到事情会闹大。” “最后也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李常乐呵呵笑道：“说到底还是因为秦思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这便是修士与凡俗之间的差异，秦思雨是修士，她不在乎这些，但胡方鱼和尚书都是活在繁文缛节之下的俗人。” “所以老先生，您就不要总是想着让我读书了，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您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做做学问，大阳能有您这样德高望重的文人，也算是大阳的福气。” “不要浪费了您宝贵的学识。” 倒反天罡，李常乐开始教柳夫子了。 柳夫子面带和蔼微笑：“你果然天生适合做个读书人。” 李常乐愣住，合着这柳夫子压根没听进去。 “唉，我还有事，这便走了，有缘再见。” 李常乐拱了拱手，而后身形直接消散在原地。 最好别见了，李常乐心中如此补充道。 不过此次谈话，李常乐也有所收获。 虽然拿修士和凡俗之间的差异当做说辞，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两者心胸不同，眼界不同。 同样一件事，秦思雨和尚书府公子之间的婚约在旁人看来或是大事，但在李常乐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同不同意还是要看自己喜不喜欢。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常乐都会嗤之以鼻，他只知道两情相悦的人，无论有什么阻碍，都不值一提。 秦思武这一点就很好，因为除去站在姐姐的立场上，他也是这般看法，所以他才会大骂胡方鱼人渣。 不只是因为胡方鱼辜负他二姐，更是因为秦思武觉得胡方鱼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他二姐。 不过现在李常乐从柳夫子言语中看出一些秦思武看不到的事。 他可能误会胡方鱼了，可能胡方鱼不是想借秦思雨的身份，而是真的喜欢秦思雨。 毕竟一个生活在繁文缛节和皇权礼教之下的凡俗，承受不住堂堂尚书的威胁确实情有可原。 这是李常乐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的，秦思武自然看不到，所以他临走之前把胡方鱼揍了一顿。 当日估计柳夫子应该是已经离开太安城了，不知道他回去听说此事后会是什么感想。 第88章 阿瞳 李常乐出了城，随便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虽然师父不许他回山，但天江府这地界，找个山头还不容易吗。 李常乐不急着去别处历练。 因为身边就有门大神通等着自己去学。 只是不知道老圣子什么时候醒来，醒来后影不影响记忆。 通常元神受损，只是修为大跌，神识残缺，对于记忆而言影响不大。 但老圣子差点魂飞魄散，李常乐也说不准。 好在是个仙人，兴许不至于记忆缺失。 就是想恢复修为怕是不好办了。 李常乐取出拓印下来的大道符文。 虽然不认识，但其上所蕴含的道韵还是可以感悟一二。 “虽然老圣子前辈没有明说，但这门天眼大神通绝不是什么等闲神通。” “天宫所化的头颅堪比传说中远古之身，这等身躯所负载的神通若是能学会，一定可以当杀手锏来用。” “不过威力越是强大的术法，消耗也就越大，不知道我这点修为够不够。” 大道符文照射在空中，李常乐抬头观看。 身为白玉观修士，其实也见过一些大道符文，但这种东西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除非大机缘者无师自通，否则想钻研透彻，几乎不太可能。 “有人？” 随即李常乐收起拓印，隐去身形。 片刻后，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拿着一把已经卷刃的刀劈开杂草丛。 少年蓬头垢面，身材瘦小，脚上鞋子还破了一只，看模样似乎只有十一二岁。 “奇怪，刚刚明明看到这里发光。” 少年四下看去，但李常乐刻意隐藏，他又岂能发现。 “神仙大人！” “请问神仙大人在吗？” “我是来青云山拜师学艺的！” “神仙大人，我可惨了，我爹我娘都死了，要饭都要被人欺负。” 无人回应他。 少年猛地转头，信誓旦旦说道：“神仙大人，我看见你了。” 李常乐看着那少年清澈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暴露。 少年肩膀瞬间耷拉下来。 他找了好久的神仙了，可是一个也没见到。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有神仙的迹象，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少年垂头丧气坐到李常乐刚刚盘坐的地方，抬头看天。 李常乐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 “是个女孩儿？” 突然一阵肚子叫打破了刹那寂静。 少年，应该说是少女一只手摸了摸小肚子，有些委屈地想哭。 “神仙大人，我好久没吃东西了。” “神仙大人，我昨天抓到一只很肥很肥的野兔，但是被它跑掉了，神仙大人能不能还给我。” 李常乐神色古怪，这少女的头脑好像不太清明，猎物跑了不怪自己怪神仙？ 颇有点无赖潜质，很适合清风殿一脉。 不过玩笑归玩笑，李常乐就算真的要给自家山门添点传承，也是要看资质的，光卖惨可不行。 “神仙大人，我好饿……” “神仙……大人……” 少女忽然眼皮一翻，仰面倒地。 李常乐一惊，立即现出身形查看少女的身体状况。 神识一番探查后发现少女生命气机旺盛，并没有什么大碍。 少女忽然睁开眼睛：“神仙大人！” 李常乐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骗了。 少女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李常乐好奇问道：“你怎么笃定我就在一旁？” 少女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试一试又不吃亏。” “师父，您是青云山的神仙吗？” 李常乐说道：“这里不是青云山，你来错地方了，而且，我不是你师父。” 少女瞪大眼睛：“这里不是青云山吗？” “怪不得我找了这么久都看不到神仙。” “没关系，我只要找到师父就好了，青云山不青云山的不重要。”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两拜。” 李常乐先行无视少女的话，又问道：“你从哪来，又是如何知道的青云山？” “师父，弟子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路乞讨过来的。” “唉，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李常乐无奈，这少女头脑的确不太灵光。 自己竟然被这种蠢丫头骗了。 少女抬手向西边指去：“从那边来的，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叫什么？” 少女看着李常乐：“不应该师父给我取个道号吗？” “你懂得还不少，我是问你的名字叫什么，还有，我不是你师父。” “我叫阿瞳。” “好，阿瞳……” 不等李常乐说完，阿瞳插嘴问道：“师父，我的道号也叫阿瞳吗？” 李常乐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拜师学艺呢？” “师父，我好惨的，我爹我娘都死了，家里人也都死光了。” “我刚刚听到了，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拜师学艺。” 阿瞳说道：“我要把那些人都杀了，给我爹我娘报仇。” “你父母是被仇敌所害？” 阿瞳点了点头。 李常乐笑道：“你这样拜师是拜不到师的。” “你应该说是为了长生不老，为了超凡脱俗，为了探寻大道。” “因为那些修士仙人们不喜欢自己的徒弟带着仇恨修行。” 阿瞳眼睛转了转：“师父，弟子刚刚说笑呢。” “弟子拜师是为了探寻大道。” “你知道什么是大道吗？” “不知道。” 李常乐着实心累，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本泛黄古籍现于掌中。 “你要是能看懂，我就把你送到青云山，要是看不懂，说明你没有仙缘，还是老老实实去要饭吧。” 阿瞳接过翻开，一个字都不认识。 “师父，这是大道！” “这不是大道，这只是一本修士入门功法，六岁孩童也能看懂。” 阿瞳立即说道：“师父，这是一本修士入门功法。” 李常乐面无表情看着阿瞳。 他错了，这阿瞳不蠢，是自己蠢。 李常乐正色道：“你如果真的想拜师，就不要耍什么小心机。”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何方人士，为何拜师。” “老老实实说出来，兴许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阿瞳肩膀又耷拉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 “我爹我娘被人杀了，我要杀了他们！” 第89章 掘他的坟 李常乐看着阿瞳的眼睛，无比清澈，与说出来的话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是说你带着仇恨拜不了师？” “可是师父让我说实话。” 李常乐笑了：“所以你到底是从哪来的，父母又因何被杀，仇人是谁？” 阿瞳抹了抹眼睛：“黎国。” “是黎国国君杀了我爹我娘，我不知道为什么。” “黎国？” 李常乐思索一番，好像是中洲西部的一个边陲小国。 “你从黎国一路走过来的？” 阿瞳点头。 李常乐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怜，这么一个小孩子，为了逃命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又不知从哪听说了青云山，一路乞讨终于来到天江府还找错了山。 “我记得与黎国接壤的是大阳西宁府，你如何能逃过那边守军的视线？” “是一个好心的商人叔叔带我来的大阳。” 阿瞳说道：“他还给了我一些钱，但是我很快就花光了。” “于是我就去乞讨，然后被一个坏叔叔抓了起来，他说要把我卖掉。” “但是被我逃出来了。” 说到这里，阿瞳有些得意。 “后来我就一直往东走，不敢在一个地方停太久。” “直到我听一个说书先生说青云山上有神仙，所以才来这里想拜师学艺，然后回去把他们都杀了替我父母报仇。” 李常乐呵呵笑道：“那你的志向还挺远大的。” “你知道一国之君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 “代表他会有很多很多人保护，你如果要杀他，就是与一个国家为敌。” “黎国虽然不大，但想来也是有上三境修士的。” “等你修炼到上三境，说不定黎国国君都老死了。” 阿瞳握紧手里的卷刃刀，恨恨说道：“那我就杀他的儿子，再掘他的坟！”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肠却如此狠辣，想必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不能留你。” 李常乐作势就要动手。 阿瞳砰砰砰又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 “呵呵，一拜两拜三拜，你还挺识数。”李常乐收起法力。 “不过我凭什么收你为徒呢？” “师父，我好惨的。” “我知道你很惨，但是我不能因为你很惨就要收你为徒，还要管你吃管你住，我可没银子。” “师父，我很听话的，我还可以去乞讨。” 阿瞳有些兴奋：“大阳人都是喜欢施舍的大老爷。” “乞讨就能吃饱。” 李常乐心道好家伙，乞讨还乞讨出经验来了。 李常乐说道：“你不用乞讨，我可以送你去青云山，你如果真的听话，我也可以拜托青云山上的神仙收下你。” “师父，我不去青云山了，我就跟着您。” 李常乐摇头：“你不能跟着我，首先，我不收徒，其次，我还有事要做，不能带着一个累赘。” “师父，我很勤快的，我不是累赘。” “我说的是修为，你一介凡俗，还是个孩子，我不想分心照顾你。” “师父，我很懂事的，不用您照顾我。” “合着你浑身上下全是优点？” 阿瞳点了点头。 李常乐无言以对，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小孩子。 常宁小时候都不如她。 “你饿了吧。”李常乐看着阿瞳。 阿瞳摸了摸肚子：“刚刚很饿，现在好像不饿了。” “我带你去吃东西。” 李常乐一挥手，一道法力裹住阿瞳缓缓飞起。 阿瞳有些不知所措。 李常乐说道：“如果怕高，一会儿不要往下看。” 随即御空向山下飞去。 一座县城内，李常乐沿街边随便找了个包子铺，用为数不多的私房钱给阿瞳买了几个包子。 幸亏常宁不在，因为他确实私藏了银子。 阿瞳开始狼吞虎咽，显然饿极了。 “慢点吃。” 阿瞳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在乞讨的时候经常有其他乞丐来抢，所以我要吃的很快才行。” “这里又没人跟你抢。” 不过阿瞳还是继续狼吞虎咽，不消片刻，几个包子下肚，打了个饱嗝。 “师父，我渴了。” 李常乐于是又给她要了一碗汤。 这小丫头倒是一点也不知道害羞。 “我吃饱了，谢谢师父。” “你别再喊我师父了，我不收徒，我也不会教徒。” 李常乐说道：“你既然无家可归，我就把你送上青云山。” 阿瞳拼命摇头：“我不去青云山了。” “你本来不就是要去青云山找神仙吗，我现在要送你去见神仙，你为什么又不去了？” “我想跟着师父。” 这小丫头还赖上了。 李常乐不知道的是阿瞳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坚强，心性远超同龄孩童。 其实心中很没有安全感。 她害怕李常乐丢下自己。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神仙，她是不会放弃的。 李常乐皱眉，自己要提升修为，就要去一些危险之地历练，怎么可能带上她。 虽然他是过来人，教徒不行，看孩子还算有些心得，但谁家好人出去历练还带着个孩子的。 “我说了，我有事要做，不能带着你。” “即便你又听话又懂事，也还是个累赘，听懂了吗？” 阿瞳低下头，似乎被李常乐的话刺激到了。 李常乐叹息一声：“我可以留你在身边一段时间，但之后我必须要离开，不能带着你。” “你如果还是不愿意去青云山，那就继续去当乞丐。” 李常乐要等老圣子醒来教会自己天眼大神通后再出去历练。 所以这段时间暂时不会离开天江府。 让阿瞳待在自己身边也无妨。 闻言阿瞳清澈的眸子顿时神采奕奕，只要这位神仙大人愿意留下自己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常乐取出几个铜板：“去付钱。” 阿瞳接过铜钱，走时还不忘拿着她那把卷刃的刀。 结果把小厮吓了一跳，以为这年头抢劫的都开始从娃娃抓起了。 吃饱喝足，李常乐又把她扔到一条山间小溪中洗了个澡。 “法器衣袍你用不了，我只有大人穿的道袍，你将就一下。” 阿瞳果然很听话，一丝怨言也没有。 第90章 兔儿爷 李常乐带着阿瞳回到山上。 “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这里。” “你若是饿了就告诉我，但是我身上的银子不多，可能不够你吃的。” “花完了的话你只能自己在山上找东西吃。” 阿瞳乖巧点头：“师父，我吃的很少的。” “一口气四个包子外加一大碗汤。” “师父，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所以你是一顿把好几天的饭补了回来？” “嗯。” 李常乐把她丢在一边，又取出拓印展开。 一个个金色的大道符文映射在半空。 阿瞳瞪大眼睛发出惊叹之声。 找神仙找神仙，但她没见过真的神仙，只从小时候看的话本和说书人口中了解过神仙。 不过阿瞳和一般凡俗不一样，她对神仙或者说修士不是敬畏，而是好奇。 这种神奇的法术到底是怎么样施展出来的呢？ 阿瞳走到李常乐身边也坐了下来，学着李常乐的模样抬头观看那些大道符文。 自然是看不懂的。 阿瞳只是在模仿李常乐。 她不知道李常乐其实也看不懂。 “师父，这是什么呀？” “大道符文。” “这就是大道吗？” “这不是大道，这只是一门神通。”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本书，只要把这本书钻研透彻，就能学会一个厉害法术。” “师父，我能学吗？” 李常乐轻笑一声：“你？” “你一个连修士入门功法都看不懂的小丫头，要是能学会，我让我师父收你当徒弟。” “师父的师父？” “我的师父可是一位真正的仙人，你认知中的神仙与他相比，就如萤火皓月。” 阿瞳立即昂起头，全神贯注看着那些大道符文。 李常乐摇头轻笑，这小丫头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学会吧。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阿瞳竟然一刻都没有走过神。 “你看懂了？”李常乐疑惑问道。 阿瞳摇头：“看不懂。” “那你还看得这么认真？” “因为我在学师父。” 李常乐带着些许赞叹的目光看着她，枯坐一个时辰，这绝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能做到的。 常宁堂堂三境修士，打坐半个时辰都嫌累。 先不说阿瞳有没有修仙资质，单单是这份毅力就已经远超普通人了。 李常乐说道：“其实我也看不懂。” 阿瞳惊讶：“师父也看不懂？” 李常乐取下腰间挂着的养神葫。 “这里面住着一个真正的神仙，只有他能看懂。” “但是他陷入了沉睡，我在等他醒过来然后教我。” 阿瞳好奇地上下打量养神葫，葫芦里竟然还能住人，还是个神仙。 李常乐把养神葫放在地上，然后继续观看大道符文。 阿瞳盯着养神葫看了一会儿，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觉着这个葫芦上面的花纹很好看。 李常乐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思索，养神葫，顾名思义，有滋养元神的功效，师父既然把这个交给四师兄，说明他什么都知道。 连老圣子出来后天道依然会降下天劫都算到了。 所以师父是故意把这老圣子的残魂安排在自己身边。 “是为了让我学这门大神通？” “还是说指望一个仙人残魂能有多大战力吗？” “这等程度的损伤，一般修士早就灰飞烟灭了，幸亏是个仙人。”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李常乐叹息一声，这老圣子是真的惨。 全宗被灭，自己孤独苟活万年，好不容易得到机会逃出生天，还被劈得只剩一丝元神。 要说宗门是被仇家所灭，有个仇恨的对象，多少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偏偏天宫是被天道覆灭的，说理都没地方说。 不过当日老圣子愤而骂天的举动还是有些气势的。 “天道确实无情，被那么骂都不劈死他。” “天道只遵循规则，如果老圣子扛不住那些天雷，估计天道也不会刻意收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万物生灵皆在天道之下，应该是按照老圣子的实力降下的雷劫，不多不少刚刚好。” “既毁去肉身和修为，还不让他魂飞魄散。” “所以老圣子的一线生机不是我，而是天道。” “唉，天道……”李常乐喃喃自语。 自己终究只是个七境修士，这些离他还很遥远。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阿瞳眼皮开始打架。 坐了大半天，也不说腿麻不麻。 李常乐悄悄起身，准备下山去给她买些吃食。 阿瞳瞬间清醒：“师父你要去哪里？” “我去给你买晚饭。” “师父，我还不饿。” 阿瞳不敢离开李常乐，因为她怕李常乐扔下自己一去不回。 “晚了再说饿可没地方买东西吃。”李常乐说道。 阿瞳还是坚持说自己不饿。 李常乐只好继续打坐。 夜久秋气清，月高银汉明。 阿瞳抓着李常乐的衣角进入了梦乡，怕她夜里着凉，李常乐还专门用法力隔绝山顶凉风。 一夜下来，自己都没有静心打坐冥想。 “得找个正经住处才行。” 翌日，李常乐带着阿瞳在山中闲逛，他想看看有没有合适隐居的山洞。 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自己开辟一个简易洞府。 阿瞳主动用那把卷刃刀给李常乐开路。 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昨天到现在她只吃了一顿饭。 应该早就饿了，只是不说。 李常乐神识扫过一处处，并没有发现什么被杂草掩盖的山洞。 但是发现了一只比较奇特的兔子。 “兔妖？” “山中野兔成精倒是少见，睡得还挺香。” 李常乐抬手将那只兔妖拘来，之所以说它奇特，是因为李常乐无法看透其修为。 兔妖惊醒，人性化的眼神一闪而逝，四只小短腿悬在半空蹬来蹬去。 “装得还挺像一回事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隐藏了修为，但是身上散发的妖气可藏不住。” 阿瞳喊道：“师父，我认识这只兔子。” “我前天抓到的就是这只兔子！” “这么肥的兔子，我不会认错的。” 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从兔妖嘴中发出：“你才肥，你全家都肥！” “还有，叫我兔儿爷！” “呀，兔子说话了！”阿瞳用刀背敲了敲兔妖的脑袋。 “小鬼，你不要太过分，兔可杀不可辱！” 李常乐饶有兴趣看着这位自称“兔儿爷”的兔妖。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抓到？” 第91章 山神 “这小鬼是你家孩子？” “有没有礼貌，不知道兔儿爷我正在睡午觉吗？” 李常乐拎着兔儿爷的后脖颈，放到自己面前：“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稍微一用力你小命就没了。” 兔儿爷冷哼一声：“兔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随你，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兔儿爷！” 李常乐对着阿瞳说道：“午饭有着落了。” “去捡些树枝杂草来，我给你烤兔肉吃。” 阿瞳咽了咽口水。 兔儿爷浑身肥肉，一看就很香。 阿瞳熟练地爬上树，用刀砍了些树枝下来。 李常乐随手用石头搭了个火堆。 然后把兔儿爷绑在一根树枝上，手指一点，一撮火苗窜起。 李常乐把兔儿爷架在火堆上。 阿瞳兴奋地盯着兔儿爷，她好久没吃肉了。 “师父，它好肥啊。” 阿瞳又咽了口口水。 兔儿爷破口大骂：“你才肥，你全家都肥！” 阿瞳说道：“我全家都死光了。” 兔儿爷明显一愣，似乎是在懊悔自己口不择言。 李常乐继续加大火力。 “哎呦呦呦呦呦，烧着毛了！” 兔儿爷大叫一声，直接挣脱捆绑，窜入旁边杂草丛，速度极快。 李常乐又一招手，兔儿爷骂骂咧咧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回来。 阿瞳说道：“当时它就是这么跑的。” “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李常乐轻笑：“别小瞧他，他可是只兔妖。” “兔子能成精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兔儿爷喊道：“你才是妖，你全家……你全家没死吧？” “还有，叫我兔儿爷！” “好好好，兔儿爷？”李常乐俯下身看着他。 这一声兔儿爷叫得他浑身酥麻，极其受用。 兔儿爷身形蠕动，化作一个兔首人身的矮胖子，还不如阿瞳高。 阿瞳兴奋地呀了一声。 她围着兔儿爷转了几圈，这只兔子不但会说话，竟然还能变形。 “我说小鬼，你有点太不礼貌了啊。” 兔儿爷双手负后，头变大了，眼睛却没变大，模样有些滑稽。 “兔儿爷我是这座山的山神，你们见到山神还不叩拜？” 李常乐一只手抓住兔儿爷的长耳朵：“你一只兔妖，装什么草头神呢？” 兔儿爷腿短胳膊短，想抓李常乐，但根本够不到。 “叫我兔儿爷！” 李常乐把他扔在一旁：“我问你，你用了什么办法隐藏修为？” “哼，想知道，先上炷香再说。”兔儿爷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说你胖，还喘上了。” 李常乐说道：“你搞清楚一点，我是修士你是妖，我现在不杀你已经够仁慈了，别再给我蹬鼻子上脸。”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兔儿爷转过身，幽幽说道：“本神乃是受人供奉的山神。” “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本神天生地养，降临凡尘乃是为了呃……” 李常乐不等他说完，一把拽住兔耳朵，然后又把他绑了起来。 “还是烤了吃吧。” “别别别，有话好说！”兔儿爷瞬间气势全无。 “呦，不是宁死不屈来着吗？”李常乐调侃道。 兔儿爷说道：“好兔不吃眼前亏。” “所以？”李常乐看着他。 兔儿爷装模作样咳嗽两声说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天生地养，我不是兔子精。” “我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在这里，山下有个村子，我稍微显露了一点神迹给他们，然后他们就在村子里建了一座山神庙。” “每日好吃好喝供奉着，我也时不时暗中帮一帮那些来庙里祈福的人。” “两全其美，我可没做过恶。” 李常乐笑道：“怪不得这么胖。” “你……”兔儿爷硬生生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眼前这个修士太强了，他惹不起。 “这里离青云山不算太远，难道白玉观的修士没有发现过你？” 兔儿爷哼了一声：“我又不干坏事，而且平日里我都躲在山上，这里没人来。” “除非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高境修士用神识一寸寸探查，否则发现不了我。” 李常乐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没说你。”兔儿爷敷衍地解释了一下。 李常乐说道：“所以你隐藏修为的办法其实是一种天生神通？” 兔儿爷点了点头。 “但你说到底就是一只兔妖啊。” “叫我兔儿爷！” 兔儿爷似乎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称呼。 李常乐懒得计较这些，继续说道：“兔儿爷，这山中有没有可以居住的山洞？” “你想干什么？” 兔儿爷有些警惕：“我先说好，这里是我的山头，你想在这隐居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有还是没有？”李常乐不想跟他废话。 兔儿爷说道：“自然是有的，本神……我自己就有洞府。” 李常乐露出和善笑容：“那就借兔儿爷宝地一用。” “让我们住几天。” “凭什么？”兔儿爷有些抗拒。 “我可以给你一件保命用的法器，作为交换，你得让我们住几天。”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手上多了一个铃铛。 兔儿爷小眼睛散发精芒，一眼便瞧出这铃铛不是凡物。 “成交！” 李常乐嘴角翘起，如此一只好吃懒做的兔妖，想来也不会外出寻宝。 “跟我来。” 兔儿爷在前方领路，绕过一片片杂草丛，来到一处石壁前。 他先前就在这里睡大觉。 兔儿爷用手在石壁上一抹，石壁顿时泛起涟漪，竟是幻象。 李常乐啧啧称奇：“不愧是天生神通。” “我刚刚竟然都没发现。” 兔儿爷有些骄傲：“别说是你，就是仙人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要不是兔儿爷我睡午觉没有防备，你以为你能发现我？” “夸你两句，还上天了，刚刚怎么说的来着，高境修士用神识一寸寸探查？” 李常乐嗤笑：“还能瞒过仙人，真敢吹。” “你住不住，不住赶紧走。” 兔儿爷生气了。 李常乐不再调侃，领着阿瞳进入洞府。 洞府内意料之外的干净整洁，桌椅齐全，案上还摆着果盘。 “这洞府还不错。” “那是自然，这可是兔儿爷我的洞府。” 第92章 神魂苏醒 李常乐发现洞府内的天地灵气似乎尤为浓郁，但四下看去并无任何聚灵法阵。 “这个洞府是你自己开辟的？” “不是，本来就有，我只是稍微打理了一下。” 李常乐点头，应该是一处修士的修行之所，就是不知道是何年代了。 算是块可以聚集灵气的风水宝地了。 当做隐世修行用的洞府倒是刚刚好，让这只兔子占着有些浪费了。 兔儿爷盯着李常乐：“你在想什么？” “兔儿爷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你们可别恩将仇报。” 李常乐诧异：“你还能看懂人的心思？” 兔儿爷哼道：“你管我看不看得懂。” “铃铛拿来。” 李常乐将铃铛法器交给兔儿爷：“把它挂在脖子上。” 兔儿爷生气了：“本神不是兔子！” 李常乐只是随便想想，当然不会抢他的洞府，若不是为了阿瞳，李常乐也用不着特意寻这么一处安身之地。 “这铃铛怎么用？” “你先挂在脖子上。” “本神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兔儿爷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李常乐笑着说道：“真的要挂在脖子上，我没戏弄你。” 兔儿爷面露狐疑之色。 李常乐又说道：“这件法器可是上古神兽哮天犬戴过的，你还嫌弃不成？” “什么哮天哮地的，本神没听说过。”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神就勉强相信你了。” 兔儿爷把铃铛挂在了脖子上，李常乐嘿了一声，没忍住，感觉他挂上铃铛以后都顺眼了许多。 李常乐咳嗽两声：“这铃铛算是一种迷幻法器，声音可以让人陷入眩晕。” “六境以下都抵挡不住。” 兔儿爷闻言有些藏不住的欣喜，他没什么心思出去闯荡，身上一件法器也没有，别说战力，就是防身都成问题。 也就是在白玉观眼皮子底下才能安然度日，因为根本没有妖物敢靠近。 临近正午，阿瞳饿了，李常乐让兔儿爷拿些东西来吃。 兔儿爷说道：“我不喜欢吃肉，只有果子。” “有什么拿什么就行。” “你这人真是冒犯，一点礼貌没有。” “我都给了你一件好法器了，换你一座洞府都够了，让你拿点吃的还抠抠搜搜。” “你应该说兔儿爷，请给我们点吃的东西。” “好，兔儿爷，请给我们点吃的东西。” “这还差不多。” 兔儿爷一扭头，铃铛声作响，走到洞府深处将自己储备的口粮拿了出来。 “入秋了，也快过冬了，这都是我准备下来过冬的，你们省着点吃。” 李常乐笑道：“我不吃，给小孩子充饥的。” “我说你实力这么强，还跟我要东西吃。”兔儿爷神情不屑。 “这与实力强弱有什么关系，我去买东西也要花银子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骗吃骗喝？” “你！” 兔儿爷气的浑身肥肉颤抖：“本神乃是山神！” “百姓们自愿供奉，本神也会帮他们解决困难，这怎么能叫骗吃骗喝？” “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呢，山神大人，您就继续睡午觉去吧。” 兔儿爷浑身肥肉一抖，化作了一只圆滚滚的兔子。 “别打扰本神午睡。” 李常乐懒得理他，对着阿瞳说道：“你就在这住着，有什么事可以去山顶找我。” “师父要丢下我吗？” “我现在还不会离开这里，等我要走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李常乐离开洞府，拍了拍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兔儿爷。 “这个孩子叫阿瞳，你帮忙照看一下。” “那你叫什么？” “贫道李常乐。” 兔儿爷嗤笑一声：“还贫道呢，你以为自己是白玉观修士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就是白玉观修士。” “所以你最好听话，要不然我就把你抓回白玉观当仙宠。” 兔儿爷眼珠子一转，直立起身，两只前爪拢在一起朝着李常乐拜了拜：“哎呀，原来是道长，恕小神有眼不识二五八万，小神给你赔个不是。” 李常乐摆了摆手：“你听话我就不把你的消息泄露给观内同门。” 这兔儿爷也算是一只天地异兽了，三师兄肯定很感兴趣。 不过既然要拜托兔儿爷看孩子，李常乐也不会卸磨杀兔，最多吓唬吓唬他，让他听话。 “道长放心，小神一定把阿瞳照顾好。” 待得李常乐走后，兔儿爷伸了个懒腰，然后趴下继续睡觉。 李常乐回到山顶，取出拓印开始参悟大道符文。 “老圣子前辈，您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李常乐拔开葫芦嘴，一只眼睛向里面看去。 樊心的一缕元神静静悬浮其中，不见丝毫醒转迹象，这都四天了。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李常乐取出一些瓶瓶罐罐。 “不知道这些修养元神的丹药对仙人有没有用。” “但……” 李常乐沉吟：“丹药到底是作用于肉身反哺元神还是直接作用于元神呢？” “况且老圣子这已经不能算是元神损伤了，而是只剩下一缕残缺元神了。” “算了，不管了，有总比没有强。” 李常乐用法力将所有丹药的药力化开，一股脑引入养神葫中，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他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这种情况，谁见了都得摇头。 李常乐为了防止药力溢散盖上葫芦嘴，又怕药力不均匀，还轻轻晃了晃。 随后便将养神葫放在地上，继续观摩大道符文。 傍晚时，阿瞳跑了过来，还给李常乐带了一些果子。 李常乐接过咬了一口，不知是什么水果，甘甜无比。 看来那兔儿爷嘴还挺挑。 “吃些果子虽然能充饥，但也不能当饭吃。” “你让兔儿爷给你弄点肉食。” 阿瞳一边吃果子一边点头：“好的师父。” “师父，兔儿爷是妖吗？” “妖不应该都是坏的吗？” 李常乐说道：“虽然人和妖是对立的，但跟我们人一样，妖也分善恶好坏。” “你所谓的坏都是因为大多数妖物的天性都残忍嗜杀。” “这并不能代表所有妖物都是邪恶的。” “所以兔儿爷是一只好妖？” 李常乐一笑：“这话你不要让他听见，要不然又该骂人了。” “以后记得不能说他是兔子，不能说他是妖。” “也不能说他肥。” “师父我记住了。” 李常乐也不在乎她叫自己师父了，反正收不收的都是要把她送上山。 这算是王成带给他的前车之鉴。 李常乐不想收徒，除了修行和教徒水平的原因，还有便是一众师兄师姐实力太强，他们还没收，自己哪来的资格收徒。 也就是大师兄和三师兄有几个弟子。 其实以上三境的实力，完全可以开宗立派了，只是白玉观出身，决定了李常乐的眼界。 阿瞳学着李常乐打坐，一直到夜深才回去。 临走前李常乐嘱咐：“以后记得叫上兔儿爷一起。” 阿瞳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在山中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得李常乐一待便是半个月。 真是信了长青师兄的话，说老圣子的元神几天就能醒过来，这都多久了。 李常乐拔开葫芦嘴，樊心的元神还是静静悬浮其中，只是比之前凝实了几分，不知道是那些丹药的效果还是养神葫本身的作用。 “总算是能看到点恢复吧。” 随即不再多想，可李常乐刚要盖上葫芦嘴时，感应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前辈？”李常乐试探地叫了一声。 “错觉？不对，我的确感觉到了。” 李常乐晃了晃养神葫：“前辈，你醒了吗？” 一道细微声音传入李常乐的耳中：“这是哪儿？” 李常乐惊喜：“前辈，你终于醒了。” 樊心似乎意识还有些浑浑噩噩，不怎么清醒。 “前辈，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李常乐？” 李常乐心中一喜，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看来老圣子的记忆还算正常。 “前辈，当日雷劫，你还记得吗？” 樊心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喃喃道：“这便是一线生机？” “前辈福大命大，没被雷劫劈死。” “这养神葫有滋养元神的功效，前辈待在里面可还适应？” 樊心淡然一笑：“又不是没经历过困于一隅的窘迫。” 元神缓缓上浮，而后飞出养神葫，化作樊心的模样，只是有些摇摇欲坠，下半身如一缕青烟插在养神葫中。 樊心抱拳，对着李常乐深深鞠了一躬。 “谢了。” 李常乐微微低头，算是还礼：“前辈不必客气，这养神葫是我四师兄带的，也是他救下了你的这一缕元神。” 樊心苦涩说道：“这等恩情，以我这副残躯怕是还不上了。” 李常乐嘿嘿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前辈，我还等着你的天眼大神通呢。” 樊心也看到了映射在半空中的大道符文。 他虽然不介意自己刚刚醒来就要教李常乐神通，只是现在有心无力。 “我的元神还太弱，只是显现这具化身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估计撑不了多久。” “容我休养几日。” 李常乐说道：“不急不急，前辈先好好休养。” “师父？” 身后忽然传来阿瞳的声音，李常乐心思都在老圣子身上，没有察觉到阿瞳的到来。 阿瞳怀里抱着兔儿爷，好奇问道：“师父，这又是什么法术？” 李常乐有些尴尬：“这不是法术。”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葫芦里住着的神仙吗？” 阿瞳瞪大眼睛：“他就是葫芦里的神仙？” 兔儿爷迷迷瞪瞪睁开眼，真是叽叽喳喳吵死了，小眯一会儿都不行。 “什么神仙？在本神面前谁敢称神仙？” 兔儿爷抬眼一看，浑身一个哆嗦，立即滚了下来匍匐在地上：“仙人在上，小兔口不择言，仙人莫怪。” “你能感应到仙人气息？”李常乐好奇问道。 兔儿爷不理他，但是心里已经把李常乐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有仙人在场，竟然不提醒他，真是缺德，害兔不浅。 仙人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小兔一般见识…… 樊心元神坚持不住，冲李常乐点了点头，回到了养神葫中。 兔儿爷松了口气，恶狠狠瞪了李常乐一眼。 李常乐故作郑重模样说道：“哎呦，山神大人快快请起。” “滚。” 兔儿爷压根不给他好脸色。 “什么情况？” 李常乐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如何能感应到仙人气息的。” 兔儿爷没好气道：“天赋神通不行吗？” 李常乐无奈：“好吧。” “这位仙人是我的一位前辈，只是受了伤，所以要静养。” “你不用怕成那样。” “说谁怕呢，没大没小的，见到仙人就应该礼拜，这是原则。”兔儿爷嘴硬。 李常乐嗤笑：“你让阿瞳说说你刚刚什么模样。” “刚刚兔儿爷吓得浑身打哆嗦。” “嘿，你这小丫头，兔儿爷我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竟然拆我的台。” 兔儿爷又生气了。 不过阿瞳不怕，她知道兔儿爷只是假装生气。 “师父，我刚刚和兔儿爷下山，庙里有个人求山神大人帮忙，给了好多好多银子。” 兔儿爷急了：“我不是让你别说出来吗？” “你不能打本神香火钱的主意。”兔儿爷警惕看着李常乐。 他知道李常乐是个穷鬼，否则也不会要求他给阿瞳供吃供喝还供住。 李常乐嘲笑：“瞧你那样。” “我要你的银子做什么，我又用不着。” “阿瞳，我记得你嫌道袍太大穿着不舒服来着？” 李常乐使劲给阿瞳使眼色。 阿瞳立即心领神会：“兔儿爷，我好惨的，身上都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本神碰见你们两个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常乐当即带着一人一兔去了县城，不仅给阿瞳买了新衣服，还给她换了一把好刀。 阿瞳对刀有执念，去哪都要带着。 只是先前那把卷刃的刀已经快不能用了，还一直拿着。 阿瞳不是修士，没有法力，李常乐也不能给她法器用。 索性借这个机会狠狠宰兔儿爷一笔。 “你待在山上又用不到银子，抠抠搜搜的，给阿瞳花又不是给我花。” “哼，反正你们俩趁早滚出我的兔儿山。” 第93章 游山玩水 兔儿爷越是气急败坏，李常乐就越是高兴。 高兴得都请阿瞳去酒楼吃晚饭了。 当然花的是兔儿爷的银子。 李常乐告诉他，心疼的时候就看看挂在脖子上的铃铛。 这铃铛法器可不是用银子能买到的。 吃饱喝足，美滋滋回到兔儿山。 阿瞳今晚兴奋异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来小孩子都喜欢新衣服。 “师父，葫芦叔叔怎么不出来了？” “葫芦叔叔？你还真会起名字。” 李常乐没有在意，圣子虽然初见时有些疯疯癫癫，但恢复正常以后脾气不差，应该不会计较这些。 “他要休息，可能明天就出来了。” “那我明天再来。” “时候不早了，早点去睡觉吧。” 送走阿瞳和兔儿爷，李常乐拔开葫芦嘴：“前辈，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你可以帮我寻些有助于元神恢复的丹药或是灵物。” “只靠我自己和这养神葫有些太慢了。” 李常乐无奈说道：“可我之前把身上所有修复元神的丹药都化入养神葫了。” “嗯，我再想办法帮前辈寻一些丹药来。” 樊心说道：“品质也不用太好，只是能滋养元神到显化自如的程度就可以了。” “好。” 李常乐收起养神葫，在心中思索该去哪讨要丹药。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回观里取一些，但师父不许自己回山，还是要麻烦师兄师姐。 “其实也可以去太安城跟师叔要。” “是不是有点远？太费事了。” “要不我自己试着炼些丹药？” 李常乐不会炼丹，但也懂一些原理，只是没有试过。 越想越觉得可行，李常乐取出铜镜，开口说道：“三师兄。” 片刻后，铜镜浮现男子面孔。 男子声音富有磁性，让人听到后如沐春风。 “小师弟唤我何事？” “我想炼制一些修复元神损伤的丹药，三师兄给我几张丹方，品质不用太高，太高的我也炼不出来。” “你元神受损？” 李常乐摇头：“我没有受伤，只是手头上的丹药不够了，要炼一些。” “好，你记一下……” 三师兄在那头说，李常乐在这头记。 “都是些常见的药材，应该不难寻。” “为何不回山取些丹药？” 李常乐疑惑：“三师兄不知道我突破第八境前师父不让我回山？” “哦，我道是为何只有小师妹回山，长青只说你要在外历练，原来是师父的命令。” “你在南昭的事，我听长青说了。” “他们都说你太鲁莽，不过你不用听他们的，凡事只要道心通畅即可。” 李常乐笑着点头。 他小时候就最喜欢三师兄，因为只有三师兄不会苛责他。 三师兄修行只讲究一个道心通透，不顺心不舒服的事即便有助于修行他也不会去做。 这是三师兄与众不同的修行之路。 “那只梁渠我单独给它开辟了一处空闲之地，它身上邪气太重，而且实力太强，其他灵兽与它待在一起会不舒服。” 李常乐问道：“师兄，你对梁渠了解多吗？” “不多，也都是从志怪杂记上才听说过这种异兽。” “我是好奇为什么它都五境修为了，别说人言，连传音都做不到。” “寻常妖兽有这个实力都能化形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也是我见过的第一只梁渠，等我以后研究研究再告诉你。” 李常乐思索道：“我记得有种神通能让妖兽和修士心灵相连？” “呵呵，我试过了，行不通。” 铜镜中的三师兄略显无奈。 李常乐叹了口气：“好吧，三师兄，那我就先去搜集药材了。” 随即两人结束传讯，李常乐开始打坐冥想。 翌日清晨，李常乐迫不及待来到兔儿爷的洞府。 “兔儿爷，有件事要你帮忙。” 兔儿爷打了个哈欠：“又什么事啊？” 李常乐说道：“我需要一些药材，你看看这山中有没有。” 李常乐将丹方递给兔儿爷。 “你要炼丹？” “对。” 兔儿爷盯着丹方一边看一边点头。 “都是些常见药材，兔儿山上都能找到。” 李常乐一笑：“阿瞳呢？” “还在睡觉。” “叫醒她，我们今天去踏青。” 兔儿爷嗤笑：“踏青是这个时候踏吗？” “等等，我们？” “要去你们自己去，别打扰我睡觉。” “还得靠你寻找药材呢。” 李常乐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兔儿爷就往洞府里面走。 “阿瞳，醒了醒了。” 阿瞳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师父……” “阿瞳，今天我们去游山玩水。” 兔儿爷挣扎着说道：“别听他的，他是要去寻找药材，根本不是游山玩水。” 阿瞳点头：“好的师父。” “嘿，你这小丫头，把兔儿爷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兔儿爷不想去吗？”阿瞳问道。 “本神还有职责在身，不能跟你们跑太远。” 李常乐反手照着兔儿爷的肥屁股拍了一巴掌，不得不说，这肉嘟嘟的手感还不错。 “我跟你拼了！” …… 兔儿山上有一挂瀑布，底下有一汪清潭，李常乐身形缓缓浮出水面，手中拿着几株淡紫色的灵草。 阿瞳在一旁和兔儿爷比赛打水漂，但是兔儿爷丝毫没有大人风范，竟然用上了法力。 “呼，这水元草真难找。” “还是多亏了兔儿爷引路。” 对于李常乐的夸赞，兔儿爷很是受用。 “整座兔儿山，就没有本神不知道的事。” 李常乐笑道：“接下来是天灵果。” “这个有点难办。” 兔儿爷说道：“山上天灵果虽然有不少，但都在两只青鳞大蟒的地盘里。” “他们比较抠门，不好强夺，需要拿东西换。” “是妖修？”李常乐疑惑，他并没有在山上感应到其他妖物的气息。 兔儿爷摇头：“不是妖修，只是两条稍微有些灵智的蟒蛇罢了。” “你这山神还挺负责啊。”李常乐呵呵笑道。 兔儿爷这次一改往日口吻。 “我既然是兔儿山的山神，便要照顾到山中所有动物的感受。” 李常乐颔首：“那用什么东西换比较好？” “金银财宝？” “拿酒换就行，他们两个喜欢喝酒。” 第94章 不入流的炼丹术 “好，我先去买酒，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罢，李常乐身形化作长虹一飞冲天。 李常乐全力御空飞行，来回不到一刻钟。 “这么快？只用了两行字。” “跟我来吧。” 兔儿爷难得自己走路，以往不是让阿瞳抱着，就是趴在阿瞳的头上。 李常乐和阿瞳跟着兔儿爷走了一段山路，而后穿过一片灌木丛。 眼前出现一大片低矮树林。 “这便是天灵果树，你等一会儿。” 兔儿爷朝里面喊道：“大青小青，我给你们带酒来了。”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起，树林中窜出两条水桶粗的蟒蛇。 李常乐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两条蟒蛇的身长起码十丈开外。 不似凡物，但确实没有修为。 应该是吃了天灵果以后开启了灵智，但无法修行。 “好大的蛇！”阿瞳惊呼，但并没有害怕，而是好奇居多。 李常乐适时取出两坛子酒。 最便宜的那种，像桂花酿那样的好酒李常乐也买不起。 兔儿爷说道：“大青小青，我用两坛子酒换你们一些天灵果。” 两条蟒蛇吐着蛇信子，竖瞳中好像散发着冰冷杀意。 其中一条用尾巴抽打一旁的果树，天灵果簌簌掉到地上。 李常乐将大概十几颗的天灵果收入袖里乾坤，微笑道：“谢了。” 虽然这两条蟒蛇眼神不善，但还算比较好说话。 蛇这种动物，即便开启灵智，还是会冰冷弑杀，这是天性，难以更改。 兔儿爷把两坛子酒推到大青小青面前：“有空再来看你们。” 所有药材已经搜集齐全，接下来就要准备炼丹了。 李常乐带着阿瞳和兔儿爷回到山顶空地。 而后将所有药材摆在地上，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凭空出现一个三尺高的小炉子。 “虽然不是炼丹炉，但应该能用。” 李常乐自言自语。 兔儿爷露出古怪神情：“你这炼丹的连个丹炉都没有，你到底会不会炼丹？” “我不会你会啊？” “呵，本神不会炼丹。” “不会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好好看好好学。” 李常乐大袖一挥，各种药材依次飞入炉中，而后手指一点，火焰升腾。 看这架势颇有一股炼丹大师的风范。 把兔儿爷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常乐心中可没表面那么淡定，坏事了，只顾着装高手忘了留一份药材了。 万一炼坏了还得再满山跑一趟。 “不过原理我都懂，只要别太着急，应该炼不坏。” “最多就是药效不够。” “炼丹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李常乐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兔儿爷说道：“我听说有些炼丹师炼丹能引起天劫？” “你知道的还不少。” “别小看我，本神好歹也活了两百多年了。” 李常乐看了他一眼：“你这两百多年不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吧，要不然修为怎么这么低？” “哼，兔儿爷我不跟你这小娃娃一般见识。” 李常乐无情嘲讽：“还不如我这修炼不到二十年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炉子掀了？” “山神大人别生气，我开玩笑呢。” 兔儿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李常乐。 阿瞳围着炉子转来转去，她对所有新奇事物都充满好奇。 李常乐小心控制火候，用法力将炉子中的药材融在一起，形成一颗脑袋大小的圆球。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是不是应该把各种药材中的药力完全融合才行？现在似乎只是把它们揉在了一起，彼此之间的药力并未融合。” 李常乐随即又用法力将它们分开，而后以药力为纽带，继续融合。 不知不觉间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阿瞳兴奋劲头过了，开始在远处练习自创的西瓜刀法。 美其名曰是以前看到卖西瓜的叔叔砍瓜的时候感悟到的刀法。 其实就是乱砍一通。 兔儿爷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他已经睡了一觉了。 “炼个丹这么费劲吗？” 李常乐说道：“本来就是慢工出细活。” “我这也是第一次炼丹。” “合着你压根没炼过丹？”兔儿爷无语。 “怪不得连个丹炉都没有。” “我先离你远点，别再到时候把炉子炸了崩着我。” “要是炸了我就把你扔进去，乌鸦嘴。” 又过了两刻钟，渐渐有药香飘出。 李常乐面露惊喜之色，快炼成了。 看来炼丹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正想着，炉子中忽然传来滋滋声，像是什么东西开裂一样。 兔儿爷身形矫健，嗖的一下窜到阿瞳那边。 结果炉子安然无恙，李常乐黑着脸，取出自己炼制的“丹药”。 “笑死本神了，你这是炼丹还是炼炉灰呢？”兔儿爷在一旁幸灾乐祸。 李常乐皱眉，刚刚丹成的时候突然开裂，然后就碎成了渣。 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会这样？ 思索半天，还是找不出问题所在，只得取出铜镜传讯给三师兄。 “三师兄，我刚刚炼丹的时候明明快炼成了，都有药香了，可最后突然就碎了，这是为什么？” “丹碎的原因有很多种，药材分量不对，放入顺序不对，火力不足，都有可能。” 李常乐说道：“都是按照师兄你给的丹方上面写的分量，顺序也没错。” “那可能是火力不够，越是临近成丹，火力越要旺盛。” 李常乐点头：“好吧，我再试试。” 李常乐转头看向兔儿爷，兔儿爷躲到阿瞳身后。 “你想干什么？” 李常乐笑道：“借我点银子，我去买酒。” …… 从早忙到晚，李常乐终于又到了成丹的时刻。 这一次他加大了火力，整个炉子被烧得通红，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法器，虽然也是火属性法器，但李常乐用法力凝聚出的火焰品质比炉子本身要高一些。 长时间使用的确有些吃不消。 嗡的一声，旋转着的丹药停了下来。 霎时间药香四溢。 李常乐惊喜：“成了！” “我果然有炼丹的天赋。” 李常乐打开炉盖，取出一颗脑袋大小的丹药。 兔儿爷小眼睛瞪得老大：“你管这叫丹药？” “这明明是个西瓜。” “阿瞳，该你的西瓜刀法上场了。” 李常乐一拍脑门：“我就说哪里不对，原来是大小不对。” “我想起来了，观内丹房长老炼丹，一炉都是十几粒几十粒。” 李常乐有些尴尬，他在脑海中演练一番，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把丹药分成十几粒等份。 “算了，好歹炼成了。” 李常乐嘿嘿一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丹药大点就大点呗，反正都是要化开药力引入养神葫，分成小粒没有意义。 第95章 请求 李常乐用手指削下来一小块递给兔儿爷。 “新鲜出炉的，兔儿爷尝尝。” “你让本神给你试药？当本神是傻子吗？” 李常乐闻了闻，似乎没什么问题。 随即解下养神葫，打开葫芦嘴：“前辈，我刚刚炼了点丹药，你看看行不行。” 樊心元神飞出，看到李常乐的丹药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可以。”随即樊心将丹药化开，吸收了药力。 炼丹便是将各种药材不同的药力融合起来的过程，如果想直接提取药材中的药力，不仅更为困难，还会流失很多药力。 所以想炼制上好丹药，必须借助丹炉丹火。 李常乐这两样都没有，炼制出来的丹药也仅仅是解决燃眉之急。 “我既然已经苏醒，以秘法修补元神，速度要比昏迷时快不少，有这股药力能支撑半日时间。” “明日应该就可以随意显化了。” “嗯，前辈安心休养，我也不着急修炼。” 李常乐怕老圣子万一报恩心切，还没恢复好就强撑着教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樊心回到养神葫中继续恢复元神。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还不信我。” “仙人都说我的丹药没问题。” 兔儿爷说道：“你还不如说只有仙人敢服用你的丹药。” “师父，你要开始修炼神通了吗？” 李常乐颔首：“看明日你葫芦叔叔恢复得如何。” “如果没问题明日开始修炼。” 阿瞳露出期待神色：“师父，我能修炼神通吗？” “你又不是修士，如何修炼？” “先成为修士再说吧。” 阿瞳说道：“师父又不教我。” 李常乐轻笑：“我不会教徒弟，等我修炼完这门神通，我就把你送到青云山上。” “如果你到时候听话，说不定会有真正的仙人收你为徒。” 阿瞳拼命摇头：“我不要其他师父！” 兔儿爷插嘴：“跟着他有什么前途，连丹都不会炼。” “去了青云山才是真正的修仙路，他是白玉观修士，稍微拜托一下师门长辈就收了你了，别这么死脑筋。” 阿瞳还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李常乐已经习惯了兔儿爷的嘲讽，所以没有搭理他。 “阿瞳，我以后要离开兔儿山，离开天江府，甚至还要离开大阳，去一些凶险之地，根本无暇顾及你。” “所以我不可能带上你。” “这次你即便耍无赖也不管用，听懂了吗？” 阿瞳低下头，她本意是找一位神仙教自己修炼，如果能有更厉害的神仙那自然是更好。 可是经过这些天相处，她喜欢上了这个嘴硬的师父，也喜欢上了兔儿山和兔儿爷。 她不想离开李常乐和兔儿爷。 但是她知道，自己还要给父母报仇，所以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尽管她确实只是个小孩子。 “什么神通？要练多久？”兔儿爷问道。 “一门天眼大神通，估计不会太久。” 他自己的摘星手就可以算得上大神通，而且他也不是要精通，入门即可，只要入了门，接下来循序渐进修炼就行了。 兔儿爷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赶紧练完赶紧走。” “这些天你们吵得我睡觉都睡不好。” 李常乐轻笑：“不用这么无情吧。” “我随便选了个山头都能碰到，说明我们有缘。” 兔儿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的兔儿山超凡脱俗，所以你才能一眼挑中。” 李常乐这次并未否认，因为这座兔儿山的确是山清水秀，灵气盎然，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不过在青云山的光芒之下，无论是兔儿山还是其他山峰都显得平平无奇。 “要不把你送到道妙山吧。”李常乐突然对着阿瞳说道。 “道妙山是什么山？” “道妙山和我白玉观一样，也是隐世仙门，实力不弱于我白玉观。” 兔儿爷诧异：“你还能与道妙山扯上关系？” 李常乐说道：“道妙山与我白玉观，两家向来交好。” “我送个孩童上山，他们肯定会收的。” 兔儿爷虽然不怎么出山，但起码也是活了两百多年了，对于白玉观和道妙山都有了解。 他本以为李常乐就是白玉观的普通弟子，不过现在看来李常乐的身份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得多，因为普通弟子不敢说这种大话。 “到时候再说吧，你无论是想去青云山还是道妙山都可以。” 李常乐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 如果把阿瞳送到道妙山，自己就能拿阿瞳当借口隔三差五去道妙山拜访。 与青林仙子增进友谊，建立友好往来关系指日可待。 兔儿爷有些欲言又止。 李常乐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跟拉不出来一样？” 兔儿爷罕见没有生气。 “你能跟道妙山说上话，想来在白玉观也不是普通弟子吧？” 李常乐看着兔儿爷，没有说话。 兔儿爷继续说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想去青云山的青云路走一趟。” “你要走青云路？” “我没听错吧？” 李常乐没想到兔儿爷会提出这种请求，这不符合他好吃懒做的性格，去青云路的那可都是喜欢苦修的修士。 “我为何不能走？” 李常乐似笑非笑：“我觉着你不像是愿意苦修的。” 兔儿爷摇了摇头：“我确实不会苦修。” “但是青云路有我需要的东西。” 李常乐疑惑：“青云路上除了杂乱无章的道韵，没什么其他东西。” “你想去感悟道韵？”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的天赋神通能感应到，有什么一直在呼唤着我。” 兔儿爷说道：“但因为我跟你们白玉观不熟，所以一直没有去。” 李常乐有些无奈：“很不巧，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我说送阿瞳去青云山，也是要拜托师兄师姐接她回去。”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师兄师姐，你可以跟着他们去青云路。” 兔儿爷沉思，最终还是缓缓摇头：“我不想接触更多的白玉观修士。” “如果你现在不能回山，我可以等。” 李常乐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 “不过，带你去走青云路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96章 天眼大神通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要你跟着我出去历练。” “不去。”兔儿爷直接拒绝。 “你整日待在山上不无聊吗？” “不无聊。” “你难道不想提高修为吗？” “不想。” 李常乐叹了口气，这兔儿爷实在是太懒了。 如此厉害的天赋神通不加以利用，只想着在山上睡大觉，真是暴殄天物。 李常乐之所以想让兔儿爷跟着他，也是因为这天赋神通。 这等隐匿之法可以在历练中起大作用。 关键时刻能保命也说不定。 “再考虑考虑。”李常乐说道。 兔儿爷坚决摇头：“我就是不想出去。” “而且我走了，兔儿山怎么办？山下村民怎么办？” “我可以找人来替你履行山神职责。” 李常乐想到的是王成。 虽然他修为不高，但应付应付凡俗想来是绰绰有余的。 兔儿爷还是摇头。 “外加一件高阶法器。” 兔儿爷依然摇头。 “两件？” 兔儿爷说道：“我有这一个铃铛就够用了。” 李常乐对于兔儿爷这种喜欢安于一隅又不求上进的真是有点无计可施。 “兔儿爷，外人要进白玉观可不容易，错过我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兔儿爷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抬头说道：“好吧，让我再考虑考虑。” 李常乐亲自送兔儿爷和阿瞳回到洞府。 翌日清晨，山顶上。 樊心元神显化，比之昨日更加凝实，只是下半身还是无法脱离养神葫，要靠养神葫不断温养才行。 “前辈，真不用再休养休养了吗？” 樊心笑道：“无需担心。” “现在的我能供得起元神消耗。” “将拓印下来的大道符文取出来我看看。” 闻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拓印现于掌上，而后将一个个大道符文映射在半空中。 樊心微微点头：“一共九百九十九个大道符文，不多不少。” “修炼这门神通，需要将这九百九十九个大道符文全部融入眉心。”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修炼起来会无比艰难。” “我现在要教你的是这融入之法。” 说罢，樊心抬起右手用食指在空中划了几道，形成一个金色印记。 而后将印记打入李常乐的眉心。 做完之后樊心的元神明显黯淡了几分。 “尝试用你的元神与眉心印记相连。” 李常乐只感觉眉心处有些发痒，似乎有蚂蚁在爬。 李常乐闭上眼，调动神识探查眉心印记。 他发现眉心似乎有一点空间正在缓缓扩张。 李常乐立即用神识将元神与眉心印记连接在一起。 霎时间脑海中传入前方景象，即便他还闭着眼。 “这便是天眼？” 樊心说道：“准确来说是天眼神印。” “它在你的眉心处开辟了一方虚无空间。” “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用元神之力将这九百九十九个大道符文刻入其中。” “不必想着一次性将所有大道符文全部刻画完成，因为也没有人能做到。” “每三百三十三个大道符文为一个阶段，分别是入门，精通，圆满，越到后面会越难。” “以你现在的修为，应该勉强能入门。”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这门天眼大神通对修士的要求也着实高了些。 七境修士竟然只能是勉强入门。 想要圆满难不成还得成仙？ 同为大神通，自己的摘星手就没有这等门槛。 但李常乐知道并不是摘星手弱，而是这天眼大神通太强。 只能说不愧是举全天宫之力形成的头颅上的神通。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开始尝试刻画大道符文。 只是一笔，李常乐感觉浑身精力被抽空，一股疲倦之感涌上心头。 李常乐咬牙坚持，直到刻完第一个大道符文，眉心印记闪烁了一下。 “仅仅只是第一个，我便感觉浑身脱力，这也太难了。” 樊心笑道：“我告诉过你了，实际修炼起来会很难。” “其实这个过程对你的元神也大有裨益。” “一次次使用元神之力，虽然会无比疲惫，但你的元神也得到了锻炼。” 李常乐心中一动，自己的功德金身可以加持神识，如果将它作用于元神，会不会也有效果？ 说干便干，李常乐浑身金光亮起。 樊心点头：“是个办法，我倒是忘记了你还有功德金身可以加强元神。” “不过也只是能让你的修炼速度变快一些。” 李常乐轻笑：“这我也知足了。” 随即闭上眼睛继续专心刻画大道符文。 每刻画一个，李常乐都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半日时间，只刻画了不到二十个大道符文。 正午时，阿瞳抱着兔儿爷上了山。 但李常乐正在专心修炼，没有发现。 阿瞳也没有打扰，跑过去跟葫芦叔叔聊起了天。 “葫芦叔叔，你是仙人吗？” 对于修士，阿瞳以前与大多数凡俗一样，统统称之为神仙。 直到接触了李常乐和兔儿爷，才开始慢慢区分修士境界。 樊心看着眼前这不怕生的小女孩：“葫芦叔叔？” 阿瞳盯着樊心，似乎是在说叫的就是你。 樊心神色古怪，这个称呼倒是有趣。 “我以前的确是个仙人。” “以前？” 阿瞳歪着脑袋：“现在不是了吗？” 樊心轻笑：“现在？呵呵，你见过哪个仙人会住在葫芦里？” 阿瞳说道：“葫芦叔叔不就住在葫芦里吗？” “嗯，说的有些道理。” 樊心顿了顿：“我已经没有仙人的身躯了，如今只是一道残缺元神，你可以理解为魂魄，知道什么是魂魄吗？” 阿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葫芦叔叔，我师父是在修炼吗？” “是，他在修炼一门很厉害的神通。” 樊心问道：“你跟着你的师父多久了？” 阿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七天了” “师父他都不教我修行的，葫芦叔叔能帮我说说师父吗？” “说说你师父？” 樊心觉着好笑：“好，等有机会我帮你说一说。” “谢谢葫芦叔叔。” 阿瞳兴高采烈地抱着兔儿爷离开了。 樊心不禁莞尔，觉得李常乐这个小徒弟颇为有趣。 第97章 第一个受害者 李常乐在刻画大道符文的过程中发现其不仅对元神大有裨益，而且还能让自己对道的感悟有所加深。 李常乐全身心投入其中，全然忘记了时间，只有精疲力竭时才不得已停下来调息片刻。 他仿佛找到以前苦心修行时的乐趣了。 要知道李常乐修炼不到二十年就突破至上三境可不仅仅是因为天赋。 他又不是什么转世仙人，即便资质再好，前期修炼速度再快，自己不刻苦，到最后终是会泯然众人。 这一年下山游历，其实相较于在山上时是有些懈怠了。 现在又重温苦修的感觉，李常乐觉得浑身舒畅。 大道符文越到后面刻画起来越是吃力，他的修为还是太低，樊心说他勉强能入门，也是估计，实际如何还要看李常乐自己的毅力。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淌…… 第三百三十一个大道符文足足用了四个时辰才刻画完成。 李常乐汗如雨下，眉头紧锁，只剩两个了。 李常乐睁开双眼，看到了樊心略带欣赏的眼神。 “前辈，今日是第几日？” “第十三日，你已经十三天不眠不休了，很少有人能有你这般劲头。”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离入门还剩最后两个大道符文。” “越到后面，刻画时耗费的心力便越多，甚至无法一口气刻完一个完整的大道符文。” 樊心笑道：“若是你修炼起来很轻松的话，我也不会说以你现在的修为勉强能入门这种话。”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天宫的这门天眼大神通即便是放到历史长河中来看，也是能排在前十的神通。” “修成此神通，九境战仙人也不是不可能。” 李常乐满脸不可置信：“凡俗之极是为九境，九境再强说白了也还是凡俗之身，怎么可能越阶战仙人。” 樊心说道：“前提是能修成此神通。” “但九境想修成圆满，那是不可能的。” 李常乐无语，还以为世上能有让九境比肩仙人的神通呢，原来是老圣子在开玩笑。 “呼，我还是继续刻画大道符文吧。” 李常乐随即闭上眼睛又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第三百三十二个大道符文足足耗费了十个时辰才刻画完成。 “最后一个！” 李常乐调息片刻后紧接着开始刻画。 这一次耗尽全部元神之力都没有完成第一笔。 这最后一个不仅耗费的心力成倍上增，刻画时的元神都有些不稳，险些走火入魔。 李常乐深呼吸几口，调整了一下心态，刚刚趁着兴头有些操之过急了。 “差点犯了修行大忌。” 李常乐屏息凝神，静下心来继续刻画最后一个大道符文。 眉心的天眼神印光芒闪烁，李常乐脑中隐隐有大道之音呢喃，有些熟悉，正如那日承载天宫金榜的那道光柱出现时的天籁之声。 “这便是能引起大道共鸣的神通吗。” “我的摘星手的确不如，但摘星手入门要求低不代表它修成之后弱。” “相反摘星手这样的肉身神通与我才是最为契合的。” 李常乐认知很清晰，绝不会妄自菲薄。 摘星手是师父亲自为他挑选的一门大神通，并非是白玉观没有更好的大神通，天宫都能有如此强大的神通，白玉观又岂会没有。 仅仅李常乐所知晓的便有三门，但这三门分别是剑法大神通、枪法大神通和一门刀法大神通。 因为四师兄二师姐和大师兄所修习的缘故，李常乐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三门大神通或许比摘星手更为强大，但是并不适合李常乐，他是修肉身的，什么剑法枪法刀法，他一窍不通，就算让他修行，也是鸡肋。 而这门天眼大神通相较于其他的倒是不那么挑人，只要元神强大即可。 李常乐有功德金身加持，倒可以算是如虎添翼。 日月交替，一天时间眨眼便过，这最后一个大道符文还剩一笔。 李常乐浑身道袍已经被汗水浸透，额头青筋暴突，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一笔不能停，如果停下来的话可能会前功尽弃。 樊心暗自点头：“这李常乐的确是个可塑之才，我故意没有提醒他，没想到他自己发现了。” “这最后一笔如果不能连贯，这个大道符文便会自行毁去，想要再次刻画的难度比第一遍要难上几倍有余，想要入门，恐怕得等到第八境了。” 时间缓缓流逝，在李常乐快要油尽灯枯之时，眉心天眼神印忽然光芒大盛，如一轮耀阳将整座山顶覆盖。 李常乐猛然睁开双眼，天眼神印射出一道神光直击苍穹。 光芒渐渐散去，李常乐气息萎靡瘫倒在地。 “前辈，这一击消耗也太大了吧？” 刚刚最后一笔落成，李常乐便懂得了如何施展这门天眼大神通。 只是想试一试，结果把自己给试脱力了。 樊心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刚刚消耗完元神之力便立即施展神通，能撑住才奇怪呢。” “以你现在的修为，最多用三次，出其不意之下一击灭杀八境不成问题。” 李常乐头疼欲裂，这会儿强行施展的反噬来了。 针对元神的神通，反噬也直接作用于元神，这比吐几口血可要难受多了。 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传来，一只身形庞大的兔子托着一个小女孩窜了出来。 正是变换了大小的兔儿爷和阿瞳。 “发生什么事了！”兔儿爷连忙问道。 李常乐此时也无力回应，樊心只好说道：“刚刚只是他在试验神通威力。” 兔儿爷松了口气，刚刚那威势实在骇人，他还以为李常乐要把兔儿山给拆了呢，所以才火急火燎地上山。 兔儿爷敢说这是自己两百多年来跑得最快的一次。 阿瞳翻身下来，立即跑到李常乐身旁，担忧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李常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紧接着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头疼，疼得他差点打滚。 “葫芦叔叔，师父他怎么了？”阿瞳焦急询问。 樊心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没事的，头疼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尽管樊心这么说，阿瞳还是满脸担忧之色。 兔儿爷身形缩小，日常如野兔一般才是最舒服的状态，维持这个体型太耗费法力。 “仙人前辈，什么神通反噬这么大？” 兔儿爷自然能看出李常乐此时的状态，明显是遭了反噬。 如果以李常乐的修为都施展不出来的神通，那得是多么强大的神通啊。 樊心说道：“呵呵，其实正常来讲并不会如此，只是他刚刚消耗颇大还要强行施展，所以才遭到反噬。” “原来如此，多谢仙人前辈解惑。” 兔儿爷毕恭毕敬。 然后对着李常乐嘲讽道：“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没数吗？” “真丢人，还白玉观弟子呢。” 李常乐捂着头，实在没力气搭理兔儿爷，但等自己恢复过来一定得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实力。 两刻钟后，李常乐勉强坐起身，开始吐纳调息。 兔儿爷见机不妙立即开溜，临走前本来想叫着阿瞳，但是阿瞳担心李常乐不肯离开。 于是他只好自己先行离去。 李常乐气息逐渐趋于平稳，自己总算是也尝到了元神受损的滋味。 “兔儿爷呢？” 李常乐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兔儿爷身影。 樊心笑道：“跑了。” “这只兔妖什么来路，我瞧他似乎有些不凡。” 李常乐说道：“据他自己所说，他是天生地养，并不是兔妖，具体是什么为何又是兔子本体，他没说我也不知道。” 阿瞳惊喜：“师父你好了？” 李常乐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还是阿瞳好，兔儿爷那没良心的竟然还幸灾乐祸。” “走，我们去找他。” 李常乐冲着樊心颔首，樊心回到养神葫中。 洞府外，兔儿爷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竟还敢趴在地上睡大觉。 李常乐嘴角翘起，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拎了起来。 “怎么不叫了，刚刚叫得不是很欢吗？” “哼，本神那也是为你好，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那可是身为朋友的忠言，你别不识好歹。”兔儿爷嘴硬。 李常乐笑道：“所以现在该出力了。” “再给我点银子，我要去买酒。” “你把本神当什么了，散财童子吗？” “没有，一个子儿也没有。” “你爱给不给，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银子都藏在哪。” 李常乐把兔儿爷丢在一旁，自己走进洞府，翻箱倒柜一番找到兔儿爷藏起来的银子。 “我只拿买酒的钱，不多拿。” “我要炼丹，还得跟那两条大蟒换天灵果，我这也是顾及你山神的面子，才会跟他们正常交易，别不识好歹啊。” 李常乐学着兔儿爷的语气说道。 兔儿爷气急：“你这是抢劫！” “我要去白玉观告你的状！” “去吧去吧，你要是能找到白玉观的大门，别说叫你爷了，喊你祖宗都成。” 李常乐满不在乎，非白玉观弟子，不可能找到白玉观的大门。 因为青云山上有禁制，外人去了也是无头苍蝇。 何况兔儿爷只敢说不敢去。 …… 天灵果树林外，李常乐笑眯眯地呼唤两条大蟒。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自家人，两条大蟒是有灵智的，知道李常乐一来就有酒喝。 他们不能化形，根本不敢下山，只能偶尔求兔儿爷去弄点酒来喝，这段时间因为李常乐他俩也算是大饱口福。 区区天灵果，要多少有多少。 李常乐取了天灵果，又耗费半个时辰采摘到所有药材。 开炉炼丹！ 同样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便已经得心应手，虽然他依然不会将丹药化作小粒，但火候控制得已经相当到位了。 “唉，没想到我这天眼修成之后的第一个受害者竟然是我自己。” 李常乐啃了一口西瓜丹，味道还不错。 “前辈，天眼只能作用于元神吗？” 樊心颔首：“以你目前能施展出来的威力，确实只能作用于元神。” “但修士的元神是最脆弱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专门保护元神的仙器，这天眼便是最强杀招。” 李常乐若有所思道：“所以修行到后面天眼也会对敌人的肉身造成伤害？” “对，但恐怕要等你成仙之后了，暂时不用考虑。” “好吧。” 李常乐大口大口吃完自己炼制的西瓜丹，开始修补元神损伤，别说这玩意儿还挺当饱。 恢复半日，李常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此间事已了，也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 “前辈，我接下来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比较适合我历练吗？” 樊心沉吟：“你即便问我……” “这过去万年，我也不知道那些地方是否还在，有没有变化。” “我当年如你这般修为时，也曾出去闯荡过。” “要说我能保证没有变化的地方，也就是北境妖族了。” “妖族自古以来便是内斗不断，再下去万年十万年他们也还是那副德行。”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我的确也有去北境的想法。” 李常乐自小崇拜长青师兄，所以北境是他的第一候选。 他也想效仿长青师兄在北境的壮举，杀他个七进七出，然后把战果挂在山海关城墙之上，那该是何等风光。 “但长青师兄那会儿已经是八境修为了，我这点修为是不是有些低了？” 这是李常乐所顾虑的一点，长青师兄是因为实力强大，所以敢那般行事，被妖王追杀也能一路逃回山海关，靠着来援的师门长辈吓退妖王。 自己可没那个本事，估计被妖王盯上就是个死。 所以他现在很纠结，到底是唯唯诺诺去走一圈还是等八境以后大大方方杀一通呢。 他真的很想效仿长青师兄，这也算是他小时候的一个心愿。 “前辈，你是见过我长青师兄的。” “你能估算一下他八境时的实力与我开了天眼以后哪个更强一些吗？” 樊心说道：“那日他未尽全力，不好估算。” “若是只以对道的感悟来看，你不如他。” 李常乐叹了口气，这个回答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长青师兄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他也没指望自己能越过去。 第98章 雾海 “为何要这么问？”樊心看着李常乐。 李常乐只好说道：“我虽然有去北境的打算，但我不想现在去。” “现在我的实力还不够，如果天眼消耗没这么大就好了。” 这天眼大神通和自己的御流钟一样，威力是很强，就是消耗太大了。 但这也是必然的，李常乐也知道术法的威力和消耗是相对应的。 “天眼消耗的是元神之力。” “如果你想增加使用次数，只能想办法提高元神强度。” 李常乐闻言说道：“修炼元神的功法我也有，只是被修为所限制，提升缓慢。” 樊心呵呵一笑：“只靠功法按部就班地修炼的确提升缓慢。” “所以你现在需要的是像之前刻画大道符文那样对元神高强度消耗修炼或者是辅以外物提高元神强度。” “前辈的意思是我施展天眼神通也是一种修炼？” 李常乐苦着脸：“难道我要每日经受一次元神撕裂之痛？” 他虽然喜欢苦修，但不喜欢自虐。 可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樊心笑道：“不是还可以辅以外物吗？” 李常乐叹息：“以我这个修为，能增强我的元神的天材地宝哪有那么好找。” “外物不一定非要是天材地宝，也可以是专门修炼元神的地方。” “就好比你们白玉观的青云路能感悟大道一样。” “可这种地方比天材地宝更难寻吧？” 樊心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只是……” “什么地方？” “只是那个地方的主人不喜欢外人，而且过了万年，我不能保证它是否还在。” “仙人？” 樊心摇头：“不是仙人，准确来讲不是人族，可以勉强算作妖族。” “在西部天渊，有一处迷雾沼泽之地，名为雾海，那里的雾气专门针对神魂，是一个修炼元神的好地方。” “雾中有一种生灵，喜欢吸食元神之力，不知是谁起的名字，万年前是叫小雾妖，不过给我的感觉更像是灵体，称之为鬼魅更为合适，不应该把它们完全归为妖族。” “小雾妖体内有一颗晶核，由最为纯净的元神之力形成，修士炼化也可以增强自身元神。” “万年前雾海倒是挺出名的，只是看你模样似乎并未听说过。” 李常乐若有所思：“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也有可能是我见识太少。” “西部天渊已经出了中洲范围了，我还从未到过那么远的地方。” “雾海中的小雾妖通常都会成群结队，只要看到生灵便会群起而攻之，所以大多数修士都是结伴前去，你孤身一人的话只在外围转转应该不会太危险。” 李常乐颔首：“好，那就走一趟西部天渊。” “你可要想清楚，那是万年前，现在还有没有我可不敢保证，别再白跑一趟。” “没事前辈，反正都是历练，西部天渊也是个好地方。” 李常乐说道：“只是天渊太远，平日里也接触不到，所以我了解不多。” “不过反正有前辈在身边，我也不担心。” 樊心没好气道：“以我现在的状态可不敢在雾海里面露头。” “放心吧前辈，等到了雾海我一定把养神葫保护好。” 李常乐已经打算好了，一定要带着兔儿爷。 他的天赋神通太厉害，隐匿之法神鬼莫测，让他保管养神葫，即便雾海中的小雾妖灵觉再好，也不会嗅到元神的味道。 傍晚，李常乐来到兔儿爷的洞府。 “我要离开兔儿山了，你们俩考虑得如何了？” 李常乐看着兔儿爷和阿瞳，一个要带走，一个要送上山，可要带走的想上山，要送上山的却想跟着他走，也真是不凑巧。 阿瞳问道：“师父，我能待在兔儿山等你回来吗？” 李常乐看着她：“我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即便要回也是回青云山。” “而且你指望我带你入门，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会教徒。” “送你去青云山也好，道妙山也罢，都有好师父教你，你为何不愿意？” “你难道不想修炼了？不想报仇了？” “你本来不就是想找神仙拜师学艺吗？跟着我学不到东西。” “况且你一个人待在兔儿山我也不放心。” 兔儿爷咳嗽一声：“看你这意思，不管本神怎么想你都要把本神强行带上？” 李常乐笑道：“只是让你出去转转，又不是要你的命。” “再说了，我也不会让你做白工，到时候什么修炼功法，什么法宝法器，亦或是带你去走青云路，我都能答应你。” “兔儿山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定期过来照看。” 阿瞳闻言说道：“那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李常乐无奈：“你也只有这个时候鬼精鬼精的。” “你如果怕被人欺负，那就不要选了，我直接送你去青云山，我的师兄师姐们都很好，我拜托他们照顾你，你不用担心。” 阿瞳低头不语，似乎是无可奈何，默认了自己要去青云山的事实。 李常乐摸了摸阿瞳的头：“阿瞳真乖。” 随即又看向兔儿爷：“如何？” 兔儿爷哼了一声：“如何又如何，你铁了心要绑本神走，本神又无力反抗。” 李常乐轻笑一声，没有戳破兔儿爷。 “既然如此，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上路。” “等一会儿。” 兔儿爷说道：“我要与山中的动物们说一声。” “我跟你去？” “本神又不是要跑。” …… 白玉观清风殿中。 王成跟着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走在廊道之上。 “不知为何，师父要见你，待会儿见了面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要多嘴，记住了吗？” 王成郑重点头：“弟子记住了。” 面前之人便是李常乐的三师兄，蓝宗煜。 王成最终还是被蓝宗煜收为徒弟。 如果大师兄没有成仙，看在李常乐的份上也是会收王成为徒，可既然已经成仙，王成的资格便不太够了。 不过就算是让王成拜，王成也不敢。 蓝宗煜领着王成来到清风殿深处，叩响了一扇古铜大门。 古铜大门缓缓打开…… 第99章 准备上路 翌日清晨，青云山下，李常乐取出铜镜。 “有人在吗？” 片刻后，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 “何事？” “大……大师兄？” 李常乐没有想到会是大师兄回复自己。 从小是被大师兄管教着，对于大师兄他还是比较发怵的。 “大师兄，还没有恭喜你成就地仙。” “恕师弟不能回山当面祝贺。” “客套话少说，传讯回来所为何事？” “大师兄，是这样的……” 李常乐当即将阿瞳的事告诉了大师兄。 “嗯，我知道了，我让你二师姐下山一趟。” “对了大师兄，你让王成也出来见一下我，我有事要交待他。” 没有回复，只是断开了传讯。 李常乐感慨道：“没想到大师兄成了仙还是这么严厉。” “师父，这面铜镜里也住着神仙吗？” 阿瞳好奇问道。 李常乐笑道：“这个叫传讯法器，顾名思义，是用来传讯的。” “刚刚我只是透过这面铜镜与观内师兄通话。”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约莫盏茶工夫，远处飞来几道身影，当头便是身着红白战袍的二师姐骆丹红。 骆丹红以法力裹挟着常宁和王成一道飞了过来。 “师兄！”常宁兴奋挥手。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李常乐微笑，对着身旁阿瞳说道：“领头的是我的二师姐，左边那个挥手的是我的小师妹，旁边那个叫王成，也是我带上山的修士。” 骆丹红一见面便说道：“为何不上山？还要我来接。” 李常乐苦笑：“师父不许我回山，我也没办法。” “你管那臭老头说什么呢，想回山便回嘛。” “这就是阿瞳？” 骆丹红打量着阿瞳，露出好奇神色。 “你好，我叫阿瞳，是师父的弟子。”阿瞳倒是一点也不怯场。 骆丹红看向李常乐，李常乐只好说道：“在山中修行时遇上的。” “小丫头一心想找神仙拜师学艺，我又不会教徒，只能送到观里。” 骆丹红微微一笑：“你若是喊他师父，就该喊我二师姑。” “二师姑好。” 骆丹红指着常宁：“她是你的小师姑。” “小师姑好。” 常宁眨了眨眼睛，这回清风殿有比自己年纪更小的弟子了。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喊小师姑了，大师兄和三师兄座下弟子都要喊她小师姑。 李常乐比她入门也没有早太多年，所以为了区分，他们俩一个是小师叔一个是小师姑。 只是小师叔如今真的有师叔该有的修为，而小师姑还在三境徘徊。 “还背着刀？” 李常乐笑道：“她自创了一套西瓜刀法。” “上山以后让她当着大师兄的面展示展示，说不定大师兄一时兴起就传授她刀法了。” 阿瞳罕见脸红，有些嗔怒李常乐取笑她。 “好了，不开玩笑了。” “二师姐，常宁，你们就带她上山吧，王成跟我走，我有事要交给你做。” “师兄，你……你要去哪里历练？” 常宁本想说在外要小心，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先去西部天渊转一转，而后再去北境。” “西部天渊是哪里？”常宁歪着头，表示没听说过。 “中洲的西边。” “哦。” 常宁还是不知道在哪里。 “师兄路上小心。” 李常乐微微颔首，而后带着王成一飞冲天。 兔儿山与青云山不算远，二人很快便飞到兔儿山山顶。 李常乐说道：“你心中不会有什么芥蒂吧？” 王成疑惑看向李常乐：“道长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有收你为徒，却让一个小丫头喊师父。” 王成憨笑摇头：“当然不会。” “道长能让我到白玉观中修行我已经很感激了。” “况且蓝道长已经收下我了。” 李常乐微笑：“你不怪我就好。” “我也是说过很多遍了，我不会教徒，而且我也没有收阿瞳为徒，只是那小丫头有些赖上我了。” “你跟她比起来还是脸皮太薄。” “这些时日修行如何？” 王成挠了挠头：“还没有找到突破至中三境的契机。” “嗯，不着急，你既然拜我三师兄为师，修行速度上就不要想着有多快了。” “但你也不要觉着我三师兄弱，他只是有些随性，真要出手我也不一定能打过他。” 王成有些难以置信：“还有比道长强的七境修士吗？” “你不要忘了你是在白玉观，收起你以前那些天真的想法，多见见世面。” 李常乐顿了顿：“走，跟我去见一只兔子。” 兔子？王成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后就见到了一个五短身材兔首人身的胖子站在一处山洞前。 “介绍一下，兔儿爷，这座兔儿山的山神。” 王成见礼。 兔儿爷则是摆出一副高人姿态：“这就是你找来守护兔儿山的人选？” “修为有点低啊。” 李常乐说道：“修为虽只有三境，但他绝不会做出伤害山中动物的事，也是我所信任之人。” “好吧，勉强可以接受。” “小子，跟我过来。” 兔儿爷背着手在前面领路。 李常乐偏了偏头，示意王成跟上。 王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听话跟了上去。 来到洞府内，兔儿爷说道：“这里是我的洞府，今后你要每隔三天一打扫。” “家具不得随意移动。” “那些箱子不要乱翻。” “知道了吗。” 王成呆呆地点了点头。 而后兔儿爷又领着他到山中各处认识了一下兔儿山居民。 来到天灵果树林外，两条青鳞大蟒吐着蛇信子与王成打了个招呼。 “这是大青，这是小青。” “他们喜欢喝酒，你若是有空就带些酒给他们喝。” 王成点头记下。 “好了，我交代完了。” 李常乐问道：“东西也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好收拾的。” 王成终于是忍不住了：“道长，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李常乐说道：“我要带着兔儿爷出去历练，他不放心兔儿山，所以我想让你帮忙看顾一下。” 王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李常乐紧接着传音：“你不用听他的，隔一段时间过来转一转就行，不用天天守在这。” 兔儿爷冷眼看着李常乐：“你在跟他说什么？” “嘿，你也太不相信我了，我只是告诉他一定要谨遵兔儿爷的嘱咐。” 兔儿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100章 西行 临行前，王成有些欲言又止。 李常乐察觉到王成的异样，于是问道：“怎么了？” “你如果觉得会耽误你自己修行，我也不会强迫你。” “不是的，道长。” 王成说道：“是昨夜师祖召见，问了很多关于道长的事，还嘱咐我不要外传。” “师父？” 王成点头：“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道长。” 李常乐笑骂道：“你已经告诉我了，你个憨货。” “以后如果再有，他老人家嘱咐过的事，你决不能违背。” 王成挠了挠头。 “都问了些什么？”李常乐问道。 王成一愣，刚刚不是还不让说吗？ 王成回忆道：“师祖说，” 李常乐反手敲了他脑袋一下：“只是试探一下你，你就上钩了。” “虽然在白玉观修行都讲究个清静无为道心通透，但在我清风殿，有一个不成文但非常严厉的规矩。” “一定要听两个人的话。” “这两个人就是你师祖和你大师伯，也就是我的师父和大师兄。” “你可以不听你师父的话，但他们两个人说过的话，一定不能忤逆行事，记住了吗？” 王成点头谨记。 “你师祖一言一行皆有深意，特意嘱咐的事便是天机不可泄露，如果不听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 “而你大师伯说的话如果不听，他会亲自给你一个不好的后果。” “我记住了，道长。” 李常乐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对常宁不怎么管用。 因为常宁在清风殿的地位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师父不愿意对牛弹琴，大师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常宁当着他的面犯错。 “嗯，我这便要西行了，你在山上好好修炼。” “道长保重。” 李常乐带着兔儿爷升空，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飞梭，而后念动口诀，飞梭缓缓变大丈许。 这飞梭比起御空舟品阶要低一些，路途太远，驾驶御空舟太累。 而且只有他和兔儿爷两个，用不着那么大的空间。 …… “兔儿爷，你知道天渊吗？” “我只知道它在中洲西边，其他一概不知。” 李常乐点头：“我跟你也差不多。” 随即取出一份地图，这只是中洲地图，周围区域只画了个大概，比如北境和南荒。 西边诸国呈长条状与大阳接壤，其中黎国处于正中，再往西便是天渊。 “倒是可以顺路去一趟黎国。” “去黎国做什么？” “黎国是阿瞳的故乡，她父母都被黎国国君所杀，所以我想看看这黎国国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要给阿瞳报仇？” 李常乐轻笑一声：“我不会帮她报仇，自己的仇肯定要自己来报。” “我去只是想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看黎国，看看他们的国君到底是善是恶。” 兔儿爷撇了撇嘴：“是善如何，是恶又如何。” “你们白玉观的修士都一个德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既然不会帮阿瞳报仇，即便黎国国君是个大善人，阿瞳长大了要杀他，你也不会阻止。” 李常乐哼了一声：“我白玉观修的只是清静无为，又不是毫不作为。” “几千年前中洲有个邪宗，残害生灵，无恶不作，致使中洲人族险些死绝。” “可是我白玉观和道妙山联手将其铲除的。” 兔儿爷有些不屑：“你在场？” “几千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在场。” “那不就行了，口说无凭耳听为虚。” “你爱信不信。” 李常乐懒得搭理他。 兔儿爷只是习惯跟他抬杠，他不想浪费什么口舌去争辩。 不过他能看出兔儿爷似乎不怎么喜欢白玉观，也可能是不喜欢白玉观的作风。 李常乐解下养神葫。 “前辈，现在我们正在西行的路上。” 樊心化身显现，兔儿爷立即变得恭恭敬敬。 樊心低头看到地图，目光汇聚到一处。 “路过这里的时候停一下。” “这里是……丰泽府？” 李常乐看着地图上的名字，也是大阳的府城之一，紧邻西宁府。 樊心说道：“准确地说是这片湖，现在是叫丰泽湖？” “以前倒是不叫这个名字，没想到万年过去竟然还在。” “这湖有什么特殊吗？” 樊心表情苦涩：“是我曾经犯下的一个错。” 他不愿意多说，李常乐也没有多问。 看来老圣子也是有故事的人。 “按照现在的速度，五六天就可以到达丰泽湖。” “前辈，关于天渊，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天渊顾名思义，就是一处天堑。” 樊心似乎是在回忆：“中洲以西，陆地仿佛被伟力硬生生截断，整个西部边界都是悬崖。” “深不见底，若是自然坠落也需要半个时辰才能触底。” “底部便是一望无际的荒芜之地，尽是毒虫猛兽，迷雾叠嶂，人力不可及。” “雾海是其中比较大的一处迷雾沼泽，也是因为小雾妖的存在所以相较出名。” “天堑吗？” “难道是天道为了阻隔那些毒虫猛兽进入中洲？”李常乐猜测。 樊心摇头：“这个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敢下去探索的都是上三境。” “实力不够的，光是那些毒虫猛兽便能杀死他们。” 李常乐疑惑：“是特殊生命？” “对，如小雾妖一般，都不能完全归为妖族。” “那为何这般奇异的地方现在名声不显？应该会有很多修士前往历练才对。” “万年时间沧海桑田，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李常乐嘿嘿一笑：“管他有什么变化，去了便知。” “先去丰泽湖，再去黎国，最后天渊雾海。” …… 赤练山以南，蛮国境内，一片通红犹如烈火灼日。 大祭司屹立在国都上空与一名火红色长发男子对峙。 “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国国都。” 红发男子脸上刻画着火焰纹路，露出邪魅笑容：“你们祭祀的是什么神？” 大祭司神色郑重：“炎神。” “那如今得见真神，却又为何不拜？” 大祭司瞳孔骤缩，满脸惊疑不定。 第101章 丰泽湖旧事 飞梭连飞五天五夜，终于是抵达了丰泽府。 “前辈，我们到丰泽府了。” 一路上樊心有些寡言，似是有什么心事。 李常乐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多问。 到底是什么错能让老圣子记了万年呢？ “嗯，把飞梭停到丰泽湖上空。” “好嘞。” 李常乐驾驭飞梭急速朝着丰泽府中心那足有几百里方圆的巨大湖泊飞去。 丰泽湖宛如天地间一颗璀璨的明珠，静卧于群山环抱之中。 湖面宽广无垠，微风拂过不起一丝波澜，似有潜龙在底，灵气盎然。 樊心静静望着湖面，看不出喜悲。 只是感慨时光万千，却无法将内心深处的愧疚消融。 片刻后，樊心终于是下定决心：“入水。” 李常乐忍住心中好奇，直接用法力在飞梭周围形成避水罩一个猛子扎进湖中。 平静的湖面荡起起层层波纹，但最后还是归于寂静。 “一直向下。” 李常乐点头，驾驭飞舟直直朝着湖底飞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现出轮廓。 李常乐震惊，这湖中不会真有条龙吧？ 常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仙人常见，龙则难寻，甚至很多修士认为这世间根本没有真龙存在，因为传说最后一条真龙已经身融天道，化作了黄龙气以供仙人修炼所用。 但传说终归是传说，这世间的龙到底是不是世人杜撰出来的虚无幻想，谁也不能保证。 李常乐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全力飞向湖底。 只是黑影越来越清晰，李常乐表情却越来越古怪。 莫不是一条盘龙？ 怎么那么圆啊？ “慢一些。”樊心说道。 李常乐终于是忍不住了：“前辈，那到底是什么？” 樊心说道：“是一只老龟。” “老龟？不是盘龙？” “谁告诉你是龙了？” 李常乐有些汗颜，看来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 “它还活着？” “应该还活着，我能感应到他的生命气息。” 樊心幽幽叹息：“唉，年轻气盛，犯了错到头来却是想弥补也无法弥补了。” “前辈说的是？” “是我自己。” “这只老龟跟我一样，被困在一处已经万余年了。” 樊心苦笑：“只是它是被我囚禁在此处的。” 不等李常乐询问，樊心像是倾诉一般说起了往事。 “当年我游历四方，途经此处，一时兴起想驾船赏景。” “我记得清楚，那日无风无波，天气也正好。” “我驾船行至湖中央，忽然一个浪头打来，将我的小船掀飞，那不是什么法器，只是随手造的木船，经不起折腾，一个浪头便将它击碎。” “我顿时火冒三丈，将那始作俑者老龟拘了上来。” “杀它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于是我便将它囚禁在湖底，让它一辈子也不能兴风作浪。” “只是没想到，我后来也会品尝到被囚禁的滋味。” “这万年来的孤寂让我发疯，但起码我还能在那乾清太虚间自由活动，这老龟的四肢和头都被我用法器定住，动弹不得。” “我本以为它早已死去，来这里只是想惩罚自己直面过去。” “没想到它竟然活到了现在。” “正好，今日便让它重获自由。” 李常乐驾驭飞梭飞向老龟的头部，老龟的一只眼睛便比飞梭还大。 只是眼中浑浊，即便飞梭飞到眼前也毫无反应。 樊心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老龟依然无动于衷。 “是我将你囚禁在此处的。” “今天我来放你自由。” 李常乐疑惑：“明明有生命气息，为何却如同死尸。” 兔儿爷开口了：“肉身还活着，但是心已经死了。” 李常乐和樊心都看向兔儿爷。 “现在的它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闻言樊心表情苦涩，终归还是太晚。 只是天宫覆灭，自己被困，这也不是他能预料的。 若是早知如此，他在天宫登天之前就应该先来放了这老龟。 李常乐问道：“前辈，现在该怎么办？” “将封印法器取下。” 李常乐随即驾驭飞梭飞向束缚老龟脖子的一道锁链。 “我来教你口诀……” 李常乐学会以后左手并作剑指放在胸前，口中念动口诀。 那锁链散发出淡淡光芒，而后一寸寸脱落，逐渐变小。 李常乐招手收来锁链，又驾驭飞梭将束缚四肢的锁链取下。 “这是一套束缚法器，威力不比仙器弱多少，你可以收起来。” 李常乐颔首，将锁链法器收入八角铜盘坠。 “前辈……” “没事，我们走吧。” 似乎是被樊心的情绪所感染，李常乐和兔儿爷都觉得有些悲伤。 只有经历了痛苦才知道痛苦究竟是什么滋味。 老龟的枷锁被解开，可樊心内心深处却上了一道永远也无法解开的枷锁。 樊心幽幽说道：“人便是如此矛盾，明明是我对它的惩罚，如今却反倒成了对我自己的惩罚。” “天底下也不会找到第二个人能活成我这副憋屈模样了。” “没有这个养神葫，我就是一缕亡魂。” “前辈不必如此说。” 李常乐说道：“前辈之所以愧疚至此，是因为知道了孤寂之苦。” “而之所以活成这副模样，也只是因为想活着，想活着有什么错？这还是前辈自己说的。” “天宫所作所为，又不是前辈的所作所为。” “老龟被囚禁也是咎由自取，只是世事难料，一困便是万年，这可能也就是它的命数了，它若不兴风作浪又何以至此。” 李常乐作为旁观者，虽不能共情，但也表示理解。 只是这般开导有没有效果就难说了。 仙人都是执拗之人，道心不通很容易产生心魔。 只是老圣子现在的状态连心魔都不会有，确实如他所言，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能活得这么憋屈了。 樊心苦笑：“你不用开导我。” “我想死早就死了，能活着谁不愿意活着。” “只是有些感慨岁月无情，我竟已是万年前的老家伙了。” 像是说辞，也像是转移话题，李常乐能看出来，老圣子对于这老龟之事的确已经有了心结。 第102章 仇人的徒弟 兔儿爷似乎心情不佳，一路上闷闷不乐。 有种想开口骂人又碍于对方身份不敢当面骂只能憋在心里的感觉。 李常乐或许能猜出兔儿爷想说什么。 他能把兔儿山上的动物当成家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兔儿山的山神，也是因为他把这些有灵性的动物当成了自己的同类。 立场不同，对待同一件事的态度也不同。 李常乐觉得樊心可怜，兔儿爷却觉得老龟可怜。 “说明我的修行还不够啊。” 李常乐心中想道：“若是我真的领悟清静无为的真谛，或许就不会产生同情之心。” “我只会感慨世事无常，而不会觉得老圣子可怜。” 一路无话，直至飞行到大阳边界，看到了西宁关城墙。 大阳南北都有两位上三境修为的王爷镇守，东临东海不必多说，可西边这西宁府倒是没有听说有什么厉害人物坐镇。 可能是西方诸国太过弱小，对大阳没什么威胁。 大阳不侵犯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从阿瞳的话里能听出来，大阳与这些小国也互有商路往来，关系应该还算和睦。 李常乐遥望关外：“我从观内的年代记中看到过，以前有朝代会要求周边小国进贡，相当于藩属，现在的西方诸国会不会也是以这种形式存在呢？” 樊心说道：“万年前的凡俗王朝倒是不怎么兴盛。” “不过这就好比弱小的势力依附强大的势力，虽然对内有自主的权利，但是对外还是要听从强大势力的安排。” “都是同样的道理。” 下方忽然飞上来两道人影，一身白衣，皆是六境修为。 李常乐看到这身装束便已经知道来人身份了。 应该是钦天监驻守在此的修士。 那日秦思武说钦天监有两名六境，只是都不在太安城，原来是在这儿。 李常乐看着他们，也算是情理之中，边关怎么可能不派遣强大修士驻守呢。 其中一名白衣开口询问：“敢问阁下何人，为何在此停留？” 李常乐虽然不喜欢钦天监，但还是说道：“你们不用如此戒备，我只是路过。” “阁下是要出关？” 李常乐点了点头。 “可否告知出关所为何事？” “这也要管？” “抱歉，例行盘问。” 李常乐问道：“你们听过李常乐这个名字吗？” 两名白衣摇头。 李常乐撇了撇嘴，他还以为自己在钦天监的名声很大呢，看来这两人离得太远消息比较闭塞。 “我只是出去转转，不会做什么有害于大阳的事。” “阁下可否留下姓名。” “李常乐。” 两名白衣一怔，而后向李常乐投来不信任的目光。 刚刚还问知不知道李常乐这个名字，我们说不知道，结果你就成了李常乐？当我们傻子呢。 “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我真叫李常乐。” “如何证明？” “你们又不知道我，我怎么给你们证明？” 李常乐发现这两个人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们有传讯法器吗？” “问问你们钦天监的几个监事就行了。” 其中一名白衣果真取出传讯法器。 “明澜师叔。” 片刻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何事？” “明澜师叔，有个修士想出关，自称李常乐。” “让他出，你们别管了。” 明澜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等会儿，问问他出去干什么，这人跟你师父有仇，小心提防着点。” 那名白衣抬头看向李常乐，眼神不善。 李常乐嘴角翘起，大声喊道：“明澜监事，我是李常乐。” 传讯法器那头的明澜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李道长也在呢。” 明澜心中咒骂，这两个笨蛋，怎么能当着李常乐的面传讯呢。 李常乐笑看着两名白衣：“我现在可以出关了吧。” 两名白衣让开身形。 李常乐问道：“你门师父是明言明悟？” 两名白衣没有回答。 李常乐嘿了一声：“我的确跟他们有仇，不过我还不至于对他们的弟子动手。” “我走了。” 飞梭化作流光远去。 兔儿爷看了后面一眼说道：“仇人的徒弟，不应该斩草除根吗？” 李常乐轻笑：“他们是钦天监的修士，终究是为大阳效命的。” “而大阳的国师是我师叔，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那他们师父你岂不是更要束手束脚？” “这就不能同论了。” 李常乐说道：“没仇的看情况，有仇的管你是谁。” “但我现在实力还不够，等我八境之后，再加上天眼大神通，打两名九境或许有些吃力，但是一个一个来我还是不怕的。” 兔儿爷哼了一声：“真会吹牛。” “到时候我带着你一块去，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吹牛。” 明言明悟的实力李常乐是知道的，他心里有底，并没有说大话。 “我不去。” “出了兔儿山，去哪可就由不得你了。” 李常乐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兔儿爷发现自己好像上了一条贼船。 李常乐又取出地图，出了西宁关，是一片平原，算是两国之间的中立地带，并无人烟。 往西五十里，便是黎国的关隘。 李常乐对兔儿爷说道：“用你的天赋神通把飞梭隐藏一下。” “为什么？” “出关被查，入关肯定也要被查，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飞高点不就行了。” “飞太高消耗的法力太多，很累的。” 兔儿爷反问：“难道我就不消耗法力吗？” 李常乐当即拍上了马屁：“这点小事对你兔儿爷来说算得了什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神便稍微显露一点神迹吧。” 因为樊心的存在，这一路兔儿爷都没怎么以本神自居，不过李常乐的马屁他显然很是受用。 五十里不远，李常乐驾驭飞梭急速飞行，临近正午时便看到了关隘城门。 “兔儿爷好了没？” “放心，只管往前飞就是。” 李常乐随即驾驭飞梭正常飞到关隘上空，并未停顿，直直飞入黎国境内。 果然没有引起注意。 “兔儿爷你这神通是真的好用。” “那是自然。” 第103章 追杀 又往西飞了一会儿，李常乐收起飞梭，身形落在官道上。 一人一兔一阿飘，就这么偷渡进了黎国。 “不知道哪里能搞到一份黎国地图。” “我觉得抓个黎国人让他引路更好。” 李常乐没好气道：“我们又不是来打家劫舍的。” “黎国不大，估计也就只有大阳两个府大小，哪里出什么事很快就能传遍了。” “我们只是过客，还是不要引人瞩目为好。” “总之先进城，进了城再看看有没有卖地图的。” 大阳和黎国不是互相封闭的，肯定会有人来往，处在边关的城池应该会照顾异国来客。 “前面有动静。”樊心忽然说道。 闻言李常乐和兔儿爷都看向前方。 片刻后一群蒙面人追着几个仓皇逃窜的男女老少正在往这边跑，其中有个孩童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 “救命！” 跑在最前方的一个中年男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冲着李常乐大喊。 李常乐很识趣地把路让开。 可是那群蒙面人竟然分出几个杀向李常乐。 李常乐皱眉，这是一群凡俗，根本没有修为，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找死。 可是自己已经把路让开了，为何还要下杀手？ 难道是不想让人看见？ 那你们都蒙面了，看见看不见的有什么区别？ 李常乐抬手虚按，几名冲向他的蒙面人身体瞬间被拍到地上，起身不能。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先前那求救的男人再一次看到希望，立即跪在地上：“神仙大人救命。” 而后所有逃命的人都跪在地上，李常乐打量几眼，这几人像是一家。 李常乐又看向那群蒙面人，淡淡说道：“你们抓你们的，我都让开了你们为何还要对我动手？” 一个蒙面人微微躬身：“大人莫怪，先前认错了人。” 李常乐嗤笑一声：“认错了人？” “你觉得我是傻子？” 李常乐右手虚握，蒙面人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李常乐。 李常乐掐住他的脖子，冷笑道：“我如果是个普通人，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要抓他们？” 蒙面人艰难开口：“皇庭卫捉拿要犯，还请大人恕罪。” 李常乐缓缓摇头：“不恕，你们要杀我，所以我也要杀了你们。”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受尽折磨地死去，亦或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然后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蒙面人嘴巴微动，而后嘴角溢血，生命气息瞬间消失。 李常乐有些气急败坏，又是牙中藏毒，这一招到底是谁传下来的，怎么黎国人也会。 李常乐身形顿时消散，抓住了一个动作比较慢的黑衣人。 他吞毒犹豫了。 看来还是有怕死的人。 李常乐扯下那人的蒙面，用法力将毒牙取了出来。 “我看你怎么死。” 蒙面人面如死灰，他不想死，更不想受尽折磨而死。 李常乐轻笑：“怕死？” “那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兴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大人请问。” “你叫什么？” 那人一怔，没想到李常乐会先问这个。 “小人多福。” “哪个多福？” “多福多寿的那个多福。” 李常乐笑道：“果然人如其名，你运气不错。” “什么是皇庭卫？” “大人不是黎国人？”多福有些疑惑。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多福咽了口唾沫，说道：“皇庭卫是我黎国国君直属卫士。” “国君直属……”李常乐点了点头。 类似于大阳的捕风堂？还是禁军？ “那你们为何这副打扮？” “这……”多福支支吾吾有些犹豫。 李常乐神色一冷：“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他们。” 多福深呼吸一口，事已至此，去他娘的皇庭卫，他只想活下去。 “因为这件事不能让黎国百姓知道。” 李常乐看了一眼那一家五口，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忽然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十一二岁的孩童，阿瞳不也是这般大？ 难道是为了这个孩子？ “你们的国君要抓这个孩子？” 多福点了点头。 李常乐疑惑：“为何？” “不知道，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 “那你们国君之前有没有让你们抓过这么大小的孩子？” 多福说道：“抓过，黎国上下，十岁到十二岁的孩童要全部处死。” 李常乐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特指某一个孩子，而是所有？ 这黎国国君疯了不成？ “你们国君在修炼邪术？” “不知道。” “这件事除了你们皇庭卫，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多福摇头：“不知道。” “真不知道。”多福赶忙补充了一句。 李常乐沉思，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想来知道的人也不可能太多。 依照李常乐的推测，这黎国国君绝对是在修炼什么邪术。 “你们国君是修士吗？” “不是。” “嗯？”李常乐轻疑一声。 竟然不是修士？自己推测错了？ “不是修士，那就不是在修炼什么邪术，那他为什么要抓这么多孩童？” “不知道。” “我在自言自语，我没问你。” 多福支支吾吾问道：“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李常乐笑了一声：“出来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回去，你们的国君不会起疑心吗？” “小人不回去了，小人打算找一处地方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 李常乐看着他，片刻后说道：“你走吧。” 多福拜谢李常乐大恩，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李常乐右手食指划了几道形成一个符印，而后悄无声息地印在多福的后背上。 兔儿爷提醒道：“这么好的地图你就这么放了？” 李常乐说道：“他不是普通百姓，让他跟着我们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把他放回去岂不是更麻烦？万一他把我们的事告诉黎国国君怎么办？” “他见不到黎国国君。” “你不会真的信他的说辞吧？” 李常乐轻笑：“我自然没那么天真，所以我给他下了一道印，他若是有不轨之举，我便让他顷刻间毙命。” 兔儿爷随即不再说话。 李常乐将目光转向那一家五口。 第104章 造谣 那一家五口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李常乐问道：“皇庭卫秘密抓捕，你们还能逃到这里？” 中年汉子抬起头，说道：“回神仙大人的话。” “最近一年，经常听说有哪家小孩失踪，所以我便假装我的儿子也失踪了。” “但是前几天这孩子不听话，到街上玩，被人看见了。” “我害怕，便拖家带口的想逃到大阳去，只是没想到被那群蒙面人追上了。” 李常乐盯着他：“听你的意思是早就怀疑有人在抓这些十一二岁的孩子？” 中年汉子点头：“街坊里都有传言，只是不知道原来是国君下的命令。” 李常乐心中思量，阿瞳从黎国逃到大阳，又一路走到天江府，以她一个小孩子的脚程边走边乞讨，如果用了一年才走到，也算合情合理。 所以阿瞳在一开始就逃离了黎国，而且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黎国国君所杀，阿瞳的身份绝不简单。 李常乐随手设下隔音禁制，对兔儿爷说道：“如果假设黎国国君真正要杀的只有阿瞳一个，现在全国搜捕是宁错杀不放过，这样一来便解释得通了。” 兔儿爷不置可否：“阿瞳不是你徒弟？” “自己徒弟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吗？” “当日我问她，她只说父母是被黎国国君所杀，她也不知道原因，我也就没多问。” 李常乐啧啧道：“那小丫头看起来没什么心机，没想到防备心还挺重。” “如果我们猜的是对的，阿瞳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们没有发现。” 兔儿爷也是赞同李常乐的看法。 李常乐撤去禁制，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一家五口。 “别跪我了，我也不是为了救你们。” 中年汉子连忙说道：“神仙大人是从大阳来的吗？” “是。” “如果大人没有通关文书，可能会被禁止入城。” “通关文书？” 闻言中年汉子从袖子里取出一沓行文：“小人有些门路，伪造了很多，黎国的和大阳的都有，如果神仙大人不嫌弃，可以送给神仙大人几份。” 李常乐笑着接过，这个中年汉子应该是有些本事的人，起码会察言观色和未雨绸缪。 要不然拖家带口的也不会逃到这里才被追上。 不过有兔儿爷的天赋神通在，入城一事李常乐倒是不怎么担心。 “你们走吧。” 中年人如获大赦，对着李常乐拜了又拜，这才带着一家人离开。 樊心元神化身显现，说道：“现在要去哪？去查黎国国君？” 李常乐摇头：“算了，不查了。” “我们还是直接去天渊吧。” 兔儿爷疑惑：“你不是要看看黎国国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不看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我不想让自己牵扯进去。” 李常乐呵呵笑道：“可以等阿瞳来报仇的时候跟着看看热闹。”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兔儿爷不屑：“你果然跟白玉观那群修士一个德行。” 李常乐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是白玉观修士。” “再说我做的有哪里不对吗？” 兔儿爷说道：“没什么不对的。” “不要节外生枝，本神也懂，只是觉得这世界上好人太少。” 李常乐嗤笑：“你天天待在兔儿山，才见多少人就能得出这种结论。” “非要做好事的才能叫好人吗？不做坏事就行了。” “再说我一个外来修士插手这种事那不是闲得慌吗？” 兔儿爷说道：“我也没叫你插手啊，只是感慨感慨罢了。” 李常乐忽然灵光一闪：“我想到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黎国又不是没有修士，我们可以告诉黎国的修士，让他们去质问黎国国君不就行了？” “我们不但要让黎国的修士们知道这件事，还要让黎国百姓也知道这件事。” 李常乐取出法术书籍，翻开一张空白书页然后撕了下来。 以手为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黎国境内，孩童大量失踪，乃是黎国国君为了以孩童之血修炼邪术秘密抓捕导致，真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望天下有识之士团结起来对抗恶行！” 写完后，李常乐取出飞梭，嘿嘿笑道：“我们走，让黎国下场雨。” 兔儿爷和樊心大概也猜到了李常乐想干什么了。 飞梭在黎国上空急速飞行，法术纸页化作万千，散落在黎国境内。 这一日，黎国上下乱作一团，谣言四起，家中有孩童失踪的百姓们更是群情激愤，哭天喊地，各处地方官府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主事官员更是连连咒骂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散布的谣言？ 皇庭中也是人影攒动，汇聚了很多实力高强的修士和黎国高层官员，打算当面质问黎国国君。 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李常乐已经驾驭飞梭离开了黎国。 “我这办法如何？”李常乐有些得意。 樊心微笑：“这个办法确实比让自己深陷其中要好得多。” 兔儿爷嘲讽：“看你一副正派的模样，没想到造谣这种缺德事儿你也能干出来。” 李常乐哈哈笑道：“即便黎国国君不承认，他也承受不住民怨四起，毕竟大量孩童失踪这是事实。” “等事情发酵发酵，他就不得不将这里边的秘密公之于众了，我们到时候回来坐享其成，省的费力去查。” 李常乐心中微动，感应到了先前留在多福身上的印记。 “唉，看来还是要自寻死路。” 李常乐手指并作剑指放于身前，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灭。” 黎国皇庭，多福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宫门外。 “多福不多寿。” “我都放了他一条生路了，他竟然还想着去出卖我。” “那个多福吗？”兔儿爷问道。 李常乐微微点头，他其实不怎么喜欢杀人，但对该杀的人也不会心软。 樊心说道：“这个人有些小聪明，但不多。” “他确实很容易就能推测出这件事是你干的，想用这个情报邀功，也算情理之中。” “但他忘了这件事本就是他泄露出来的，黎国国君怎么可能放过他。” 李常乐笑道：“所以说他多福不多寿。” 而后看向兔儿爷：“看到了吧，这就是好人的下场，我这叫好人没好报，好心放人家一条生路，人家却想着怎么出卖我。” 兔儿爷自知理亏，难得没有抬杠。 第105章 大道无方 兔儿爷转移话题：“咳咳，不瞎操心这件事了，我们还是考虑考虑天渊的事吧。” 李常乐和樊心都是一笑，难得看这只兔子吃瘪。 李常乐说道：“前辈，接下来就靠你来引路了。” “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 “毕竟我也不能保证万年之后的今天，天渊是否还与我印象中的一样。” 樊心无奈。 “先往西边飞吧，应该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飞梭宛如一颗流星穿梭在夜空中，寂静无声。 茫茫大地渺无人烟，在夜空之下更显一丝荒芜。 “这么一大片土地，为何西部诸国不占？” 樊心说道：“这里也称西部禁域，你难道没有发现这片土地毫无生机？” “其实适合凡俗生存的也只有中洲之地。” “无论是南荒还是北境，亦或是这片西部禁域，凡人都难以踏足。” 李常乐疑惑：“蛮国不算是南荒吗？” 樊心摇头：“我不知道蛮国具体在哪里。” “但那座赤练山以南的区域还不到南荒，真正的南荒起码还要深入万里。” “我当年游历之时，除了东海没去，南荒北境西部我都去过。” “只是无法到达尽头。” “先说北境，除了万千大山中的妖族，还有便是越往北寒气就越强，强到仙人也无法硬抗。” “南荒则与北境相反，越往南就好像有烈火焚天，天地一片火烧之色，灼烧人的神魂，无法深入。” “最后就是这西部禁域，人一旦踏入这片土地就进入了死寂之中，因为这里灵力极其稀薄，别说人了，就连草木也难以生长。” “但好在不比南荒和北境，只是最西边那道天渊依然挡住了探索的脚步。” “天渊之底，尽是毒虫猛兽，而且它们会伴随无规律的迷雾出没，实力不够的修士碰上就是个死。” “我曾经也在天渊之底向西探索过，只是越往深处迷雾就越浓，而且最奇怪的是明明神识可以探查到前面，你走过去之后便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是迷幻类的阵法吗？”李常乐问道。 樊心思索道：“说不上来。” “但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修士布置的阵法，因为仙人去了照样找不着西。” “如果有阵法能做到这一步，还有如此规模，那布阵之人的实力恐怕世间所有仙人加起来也打不过。” 李常乐撇了撇嘴：“我怎么感觉中洲像是被圈养起来的一片土地呢？” 樊心微笑：“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天柱的传说和仙路断绝这种事，说它空穴来风也太武断，只是若真的如此的话，岂不是太俗套了？” 兔儿爷用后脚挠了挠痒，然后侧躺在飞梭上。 他对李常乐和樊心的谈话不感兴趣，反而还觉得有些无聊，听得他都快睡着了。 李常乐抬头看天：“如果真的是被圈养起来，又会是谁在背后看着这一切呢？” “天道？天庭？” 樊心叹了口气：“这世上似乎还有许多秘密，只是一代又一代的修士都无法探寻其中奥妙。” “或许正如你所说，背后是天道在管理着一切，无论修士如何努力，都是无用功，因为没有人能忤逆天道。” “在这件事上，我最有发言权。” 李常乐忍住笑意，拱了拱手。 老圣子竟然开起自己的玩笑了。 “天道无情，但大道无方，我们既然处在这一片天地之中，无论心向何处都要好好活下去。” “这件事上，我也有发言权。” 闻言李常乐竟有些肃然起敬，老圣子根本不能叫苟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李常乐认真行了一个道礼。 “多谢前辈提点，今日我又懂了一个道理。” 樊心摆了摆手：“你只是太年轻，等你活个千百年以后也会喜欢伤春悲秋，感叹时光飞逝。”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与你们境遇不同，毕竟一般人也不会被困在一个地方上万年之久。” 李常乐有时真的很纳闷老圣子到底是走出来了没有。 说的话洒脱，但又总是提及过去那万年时光。 兔儿爷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问道：“到了吗？” 李常乐笑道：“还没到，不过我们有些饿了。” “想烤兔肉吃。” 兔儿爷压根不怕他：“你想烤兔肉，跟我兔儿爷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兔子。” “兔儿爷，你的天赋神通到底都有哪些用处？” 李常乐好奇问道：“除了隐匿和幻术，还有什么？” 兔儿爷伸了个懒腰：“没了。” 李常乐摇头：“似乎还能察觉敌意。” 兔儿爷附和道：“嗯，这回真没了。” 李常乐拍了一下兔儿爷肥硕的屁股，弹性十足，肉感充盈。 兔儿爷似乎免疫了，根本懒得搭理李常乐。 飞梭划过天际，日月更替，两天时间眨眼便过。 似乎远远能看到地面尽头的悬崖。 横贯南北，两边都看不到尽头，真如樊心所说，仿佛被伟力硬生生截断。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如果把天渊看做真正的陆地，那我们所生活的中洲其实是在高山之上。” 这只是玩笑话，李常乐当然不会这么觉得。 “这个说法倒是有趣。” 樊心笑道：“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是南有南荒，北有北境，东边还有东海，不可能是在一座山上。” 李常乐颔首：“前辈，我们现在该去哪里？直接下去吗？” 樊心摇头：“先停一下，毕竟过去万年，具体方位我需要推算一下。” 李常乐随即停下飞梭，悬浮在悬崖上方。 突然心中有个想法：“前辈，既然底下过不去，为何不直接飞过去？” 李常乐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天空说道：“天渊上面又没有迷雾。” “呵呵，你以为只有你能想到吗？” 樊心轻笑：“看不到迷雾，不代表没有。” “飞过去依然会迷失方向。” 李常乐啧啧称奇：“真是邪门。” 第106章 天渊 片刻后，樊心说道：“此地往南，沿着悬崖飞三百里，然后下去往西走便是雾海了。” 李常乐颔首，驾驭飞梭向南飞去。 “真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万年前真的有很多修士来这里历练吗？” 樊心说道：“万年前的修士数量比现在可多多了。” “除了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强大的修仙宗门也有不少，比如天宫。” “只是看来我天宫覆灭以后，那些修仙大宗也都渐渐没落了。” “而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又不怎么喜欢出世，门内弟子最多也就是去北境转转，根本不会来天渊。”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白玉观和道妙山之所以亘古以来都保持超然地位，就是因为你们不喜欢出世。” “你要说实力，当年我天宫也不见得就真比你们弱多少。” “前辈，这可有点大话嫌疑了。”李常乐笑说道。 “白玉观和道妙山能亘古传承至今，靠的也不仅仅是避世清修，还有强大的底蕴和实力。” 樊心轻笑：“我不否认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强大，而且你们两家的底蕴确实不是其他修仙大宗可比的。” “我的意思是说当年我天宫的实力与你们相比，不管是门内弟子修为还是仙人数量，都相差无几。” “把你们排在前面也只是因为你们的底蕴和资历。” “当年我天宫的影响力可比你们大多了。” “若是联合天下修士，白玉观和道妙山也要避其锋芒。” “只可惜现在不可能了。” 李常乐说道：“所以真正的强大，还是要看谁能活得更久。” 樊心点了点头：“嗯，此话有理。” 天宫独苗表示认同。 李常乐驾驭飞梭，这一次速度很快，因为周围一片荒芜也没什么好看的。 临近中午，樊心让李常乐停了下来。 兔儿爷伸了个懒腰，也稍微打起精神。 李常乐问道：“直接飞下去？” 樊心点头：“嗯，事不宜迟，尽快动身吧。” “下坠可能会遇到些许阻力，不过对于你而言不成问题。” “阻力？” “天渊似乎排斥外来生灵，所以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修士都会受到压力，大概有三四境的威力。” “对于上三境而言没什么影响。” 李常乐收起飞梭，一头栽了下去。 向下飞了片刻，果然感受到了些许压力，越往下飞压力就越大。 这和青云路的压力不同，青云路上是威压，作用于道心，而这里的压力纯粹作用于肉身，仿佛规则之力一般。 渐渐的，李常乐眼前开始出现了雾气。 “快到了？” “还没有，小心些吧。” 樊心刚说完，一阵罡风伴随着一道尖锐的鸣叫声袭来。 李常乐立即闪躲，与一个巨大的黑影擦肩而过。 李常乐眯眼，看清了来敌，是一只漆黑大鸟。 “这是天渊内的生灵？” “果然不同于一般妖族。” 李常乐感应不到那只黑色大鸟身上的修为，但是刚刚那阵罡风威力之强，足以灭杀五境修士。 兔儿爷提醒道：“大概六境实力。” 李常乐一掌拍出，法力形成的大手直接将那黑色大鸟印在了崖壁上，已然气绝。 樊心疑惑：“不应该啊，即便起雾，天渊内的生灵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常乐说道：“可已经到这儿了，我们总不能打道回府。” “兔儿爷，该你出手了。” 兔儿爷只好施展天赋神通，将他们隐匿起来。 李常乐放缓速度，现在情况不明，虽然有兔儿爷的天赋神通在，但如果动静太大，说不定还会引来什么猛兽飞禽。 向下飞行了两刻钟，李常乐神识又探查到一只猛禽，但具体是什么分辨不出。 “也是六境实力。”兔儿爷说道。 “我们不要惊动它。” 李常乐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绕了过去。 越往下，发现的天渊生灵种类和数量越来越多，甚至有相当于修士七境实力的生灵。 李常乐传音道：“幸亏有兔儿爷的天赋神通在。” “这么一大群招架起来可不容易。” 樊心神色郑重：“我有个不太好的推测。” “这种最为原始的生灵只会遵从天性。” “强者驱逐弱者，这是自然法则。” “他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很有可能是因为天渊底部的生灵更加强大。” “以他们目前的生存环境而言，诞生强大生灵的可能比过去要大得多。” “因为现在修士太少，没有人来这里历练。” 闻言李常乐看向兔儿爷：“兔儿爷，你的天赋神通可一定得靠谱。” 兔儿爷哼道：“只凭这些依靠本能生存的生灵是不可能发现我们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就好，幸亏有你。” 兔儿爷有些嫌弃：“你说得这么肉麻做什么？” “我这不是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嘛。” “本神可没有紧张。” 李常乐笑了一声没有多说。 继续向下，李常乐更加小心谨慎，而雾气也越来越重，只凭肉眼已经看不清了。 好在修炼了天眼大神通，配合神识，倒也不算睁眼瞎。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往下飞了不知道多久，李常乐终于看到了天渊底部的情形。 而雾气也戛然而止。 天渊底部犹如夜空之下漆黑的大地，头顶上方的雾气阻挡了太阳照射，如此看来倒是和上面的西部禁域并无二致。 不过踏入此地后，除了四面八方的压力想将他排挤出去之外，李常乐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这里灵气充盈，比外界要更加适合修炼。 “难怪会有那么多强大生灵。” 李常乐感受着充盈的灵气，若是在这种地方吐纳修炼绝对能事半功倍。 樊心说道：“之所以不能将它们完全归为妖族，就是因为它们并不会修炼实力却能堪比上三境的修士。” “它们只靠这里的灵气自然成长就能有强大实力。” 李常乐有些好奇：“为何外界没有这种特殊生灵？感觉这里只是灵气充足，其余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樊心摇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族，就好比北境是妖族的天下一样，这里也是这些特殊生灵的天下。” “仿佛是自然规则。” “嗯……”李常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雾海就在前方？” “还有一段路程，一直向西走就是了。” 李常乐施展缩地成寸，一步迈出，身形消失在原地。 樊心回到养神葫中，传音道：“如果发现迷雾，可以用元神细细感应。” “雾海与其他迷雾不同，很容易分辨。” “好。” 走了约莫盏茶工夫，周围出现雾气，只不过李常乐的元神并没有什么感觉。 李常乐身形突然顿住，因为他听到了野兽的吼叫声。 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李常乐脸色微变，眉心天眼神印闪烁，看清了前方的状况。 一大群奇形怪状的野兽正在向这边狂奔。 “怎么回事？” “兔儿爷，你是不是偷懒把天赋神通收起来了？” 兔儿爷没好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有那么傻吗？” “那前面怎么那么多特殊生灵往这边跑？” “什么！” 兔儿爷连忙说道：“那你还不赶紧跑你等什么呢？” 李常乐身形一闪，急速向一旁掠去。 “咦？奇怪，它们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 李常乐发现那群特殊生灵方向没变，还是直直地向前狂奔。 李常乐随即停下身形，驻足旁观。 “应该不是因为发现了我们。” 此时樊心似乎想到了什么，传音说道：“或许它们正在逃命。” “强者驱逐弱者。” “这里可能是某个强大生灵的领地。” 闻言李常乐仔细观察那群特殊生灵，但是他无法看出它们的具体实力如何。 “兔儿爷，你能看出它们的实力吗？” “距离有些远，再靠近些。” 李常乐出于对兔儿爷天赋神通的信任，没有犹豫，悄无声息地靠近那群正在逃命的特殊生灵。 “好了，停。” 兔儿爷说道：“最强的大概相当于修士中的七境。” “只有一个。” 李常乐眉头皱起，七境实力也要逃窜？追赶它们的特殊生灵得多强？ 自己也是七境，虽然敢越阶而战，但这里可是天渊，这些特殊生灵战力不详，不能单以寻常境界判断。 兔儿爷突然说道：“看见了，后面有个长着独角的，形似狮子，实力在八境左右。” “就是它在追赶这群特殊生命。”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果然看到了一头形似狮子的特殊生灵正在狂奔。 来不及询问兔儿爷是怎么看到的，李常乐立即躲得远远的。 那头独角狮子身长丈许，浑身毛发青黑，额上独角散发着幽光，仿佛一柄利剑划破迷雾。 樊心传音说道：“是角兽。” “这里的特殊生灵除了类似小雾妖这种数量庞大的可以单独称呼外，其余的都以身体某种部位特征相区分。” “长角就叫角兽。” “角兽的角稍加炼化便是极强的法器，品质好一些的甚至可以当做炼制仙器的主材料。” 李常乐无奈：“我可不敢上去砍它的角。” “即便我能打过它，还有那么一大群呢。” “你可以等它把那些特殊生灵驱逐出领地以后再动手，这里是它的领地，不会有其他特殊生灵存在，即便动静大些也没问题。” 李常乐心中暗自思量，觉得可行。 自己这是出来历练的，一直偷偷摸摸的也不合适。 说干便干，李常乐悄悄尾随上去。 天渊底部并不是平原，地形崎岖，藏身其中倒是刚刚合适。 跟了半刻钟，独角狮子身形停下，站在一处高地狂吼一声，似乎是在警告那些实力低下的特殊生灵。 然后慢慢悠悠折返。 李常乐先行一步，回到先前的位置。 “前辈，它的弱点是什么？” “角兽最强的就是角，但角也是它们的弱点，把角砍下来他们就会丧失战斗力。” “好，兔儿爷，我先把你收进袖里乾坤。” 李常乐怕待会儿打起来无暇顾及兔儿爷。 兔儿爷也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反抗。 不过刚把兔儿爷收进袖里乾坤，那头独角狮子就好像发疯一样向李常乐冲了过来。 因为距离不远，它能感应到李常乐的气息。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直接施展大神通摘星手，隔着数十米一巴掌拍下，那头独角狮子丝毫不躲，竟然打算硬抗一掌。 透过天眼，李常乐看到独角狮子的角上有一点亮光，仿佛能刺穿一切。 李常乐选择避其锋芒，巴掌朝着独角狮子的身体拍了过去。 独角狮子被狠狠砸在地上。 李常乐一愣，就这点实力？别说八境了，恐怕连七境都没有。 但紧接着李常乐就知道错了。 独角狮子怒吼一声爬了起来，毫发未损。 “这肉身可真够强的。” “注意它的角。”樊心传音提醒。 李常乐身形一跃，躲开了独角狮子的冲撞。 “那角上似乎有雷光闪现。” “是雷属角兽。” 樊心说道：“这种角兽的角品质一般都很高。” “但相应的实力也会比较强，小心了。” 一击不中，独角狮子怒气更甚，角上雷光乍现，一道黑色雷霆劈向李常乐。 李常乐轻易躲开：“这角兽似乎有些蠢笨。” “它们的灵智很低，只会依照本能战斗，但也不要轻敌。” “我明白。” 李常乐又是一掌，独角狮子身形不太灵活，只会横冲直撞，偶尔放几道雷霆，但对李常乐造不成威胁。 “它肉身也太强了。” “我怕这么下去还不等把它拍死，我就先耗尽法力了。” 樊心传音道：“想办法把它的角砍下来。” “可是我一旦靠近，它就放雷劈我，不好办啊。” 李常乐皱眉，他也知道得把角砍下来，但是那黑色雷霆威力不弱，挨一下也不好受。 来不及多想，又是一道黑色雷霆。 李常乐尝试一边躲避，一边缓缓靠近独角狮子，可独角狮子不是放雷就是冲撞，根本不给李常乐机会。 “你不嫌累吗？” 李常乐打的有些上火，独角狮子明明很蠢笨，但是却能依靠强大的肉身硬抗李常乐攻击，李常乐自身的优势在它面前荡然无存。 挑的这个对手，比一般八境修士还难缠。 第107章 雾海外围 独角狮子再次发起冲锋，李常乐在跃起的瞬间施展摘星手，直接抓住了独角狮子的角。 霎时雷光乍现，噼里啪啦作响，李常乐右手传来一阵剧痛，一股灼烧之感疼得李常乐龇牙咧嘴。 李常乐身形落在独角狮子的头上，摘星手抓着独角，左手作刀狠狠劈下。 铛的一声仿佛劈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精钢，根本砍不动。 独角狮子发力将李常乐甩了下来。 李常乐在空中停下身形，抱怨道：“要是长青师兄不把匕首收走就好了。” 樊心传音：“用那锁链法器束缚住它。” 闻言李常乐再次施展摘星手将独角狮子拍到地上，而后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之前从老龟身上取下来的锁链法器瞬间变大，套在了独角狮子四肢和脖子上。 李常乐念动法诀，锁链嵌入地面，任凭那独角狮子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嘿，跑不动了吧？” 回应李常乐的是无数道黑色雷霆。 但是独角狮子没办法移动，李常乐身形闪转腾挪间顺势靠近。 绕到独角狮子头顶，辅以摘星手大神通，连劈数道掌刀。 独角纹丝不动。 李常乐只能继续劈砍，幸亏自己也是修肉身的，换做其他修士，这手早就劈废了。 铛铛铛的声音回响在这漆黑的土地上。 李常乐好像不知疲倦的樵夫用生锈的斧头在砍一棵万年古树，仿佛永远也砍不倒。 “用丹药补充法力。”樊心提醒道。 “跟它耗，等它体力耗尽，头上独角就容易断了。” 嘶吼声和铛铛声混在一起，李常乐开始嗑药。 渐渐的，独角狮子气息开始变弱，双眼变得浑浊，也释放不出黑色雷霆了，似乎快要油尽灯枯。 李常乐当即一鼓作气，咔嚓一声，独角被李常乐砍了下来。 独角狮子身体轰然倒地，李常乐抓住独角，略一感应便能感觉到强大的雷霆之力蕴藏其中。 “好宝贝。” 他身上家当虽多，但仙器其实也就那么些，这支独角加以炼制的话，肯定又是一件仙器，等回观可以拜托师父或者大师兄帮忙炼制。 正当李常乐细细打量独角之时，倒在地上的那头角兽身体竟然化作点点青黑色光芒消散在原地。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樊心飞出养神葫：“天渊内的特殊生灵死亡后会化作灵气回归天渊。” “可能再过多少年就会重新孕育一只相同的生灵出来。” “那这断角怎么没事？” “这断角是角兽的核心，就像小雾妖体内的晶核，并不会回归天渊。” 李常乐缓缓说道：“我愈发觉天渊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被人或者被什么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创造出来的。” “这些特殊生灵就是用来供人修炼所用。” 樊心颔首：“并不是只有你这么觉得，万年前的修士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没有人能完全探索天渊，另一边的天渊是何景象估计至今都未有人能得见。” 李常乐收起锁链法器和断角，说道：“算了，不想这么多。” “这次来是为了修炼元神，这里离雾海还有多远？” 樊心推算一番：“应该不远了。” “这头角兽实力不弱，领地应该也不小，可能一直到雾海外围。” “接下来应该遇不上什么特殊生灵了。” 闻言李常乐袖口一抖，兔儿爷飞了出来。 “打完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不过谨慎起见，兔儿爷你还是继续施展天赋神通吧。” 稍加休整，李常乐继续向西前进。 缩地成寸间雾气渐浓，而李常乐也渐渐放缓了速度。 樊心突然说道：“停下，应该到了。” 李常乐随即细细感应，可是元神毫无感觉。 “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樊心说道：“我是元神之体，感应要比你灵敏，现在应该就是雾海最外围的区域了。” “你也可以再深入一些，但一定要小心，我先回养神葫了。” “元神攻击的手段对小雾妖有奇效，如果碰上实力强大的小雾妖可以尝试使用天眼。” “好。”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要不先将你收进袖里乾坤？” 他是担心兔儿爷实力不强，适合自己的修炼强度不一定适合兔儿爷，兔儿爷可能会受不了。 兔儿爷哼了一声：“在里面闷得慌。” “等遇到危险再说。” “而且这天渊里的生灵一个个都跟长着狗鼻子一样，没有我的天赋神通，它们闻着味就来了。” “好吧。”李常乐笑了一声。 一人一兔继续向前走，这里的确是一片沼泽，只是与普通沼泽不同，这里没有什么生气，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枯木还未被腐蚀。 李常乐走了片刻，终于感应到了些许变化。 自己的元神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只是吞噬量极其细微。 “兔儿爷你有没有感觉到？” 兔儿爷说道：“这里的雾气似乎有生命一样能蚕食元神。” 李常乐思忖道：“所以这便是修炼元神的方法？” “不断损耗元神，而后再恢复，这和强行使用天眼大神通本质上一样，只是损耗多少元神是自己说了算。” “至少不用承受元神撕裂之痛。” “不知道小雾妖长什么模样。” “前面有生灵气息。”兔儿爷突然说道。 李常乐当即停下，眉心天眼神印亮起。 只见前面百米处有几道亮光，亮光周围似乎隐隐约约有人的影子。 “那就是小雾妖？” “像是驼背老头。” 樊心传音道：“小雾妖本体雾化，能与周围雾气相融，但晶核无法雾化，发出亮光的便是它们的晶核。” “如果想猎杀它们，出手要快，动静要小，最好不要惊动周围的雾气。” “直接将它们体内的晶核取出来就行。”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它们应该发现不了我们吧？” 兔儿爷笃定地说道：“发现不了。” “那些小雾妖的实力相当于修士中的四境左右。” 李常乐数了数，一共五只，好像正在围着淤泥吸食一样。 第108章 修炼 李常乐悄无声息缓步靠近，兔儿爷全力施展天赋神通隐蔽身形。 走近五十米时，一只小雾妖突然抬头向这边看来。 李常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静待片刻，那只小雾妖才重新低下头继续吸食淤泥。 李常乐松了口气，传音说道：“这小雾妖还真警觉。” 樊心解释道：“它们对雾气出现的变化极为敏感。” 兔儿爷说道：“所以要被发现也因为是你动作太大，跟我的天赋神通没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 李常乐继续小心翼翼向前迈步。 临近二十米时突然暴起出手，一个闪身来到五只小雾妖身前，大手一抓，五颗晶核到手。 那五只小雾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成了雾气回归雾海。 “要怎么炼化？” “吞下去就行。” 闻言李常乐看着手中的晶核，刚从小雾妖体内取出来，还热乎呢。 “生吞吗？” 樊心说道：“也可以用元神之力慢慢炼化，效果比吞下去还要好，但这里是雾海，你若是敢显现元神，就会立即吸引大量小雾妖前来。” “元神对于它们而言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要么生吞，要么离开雾海范围后再行炼化。” 李常乐考虑再三，决定先把小雾妖晶核收起来。 不着急炼化，等再收集一些晶核后出去炼化。 “这种品质的晶核，你最多一次性能炼化二十颗。” “数量再多你的身体会出现雾化。” 李常乐一愣：“雾化？跟小雾妖一样？” “对，所以你必须将其中蕴含的元神之力全部吸收完毕转为己用之后才能再继续炼化。” 樊心笑道：“这可都是前人的教训。” 李常乐颔首，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些见识是他所不具备的，有樊心指导，起码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白玉观年轻一代最优秀弟子李常乐，因炼化太多小雾妖晶核遭到反噬化为小雾妖，这可能会成为白玉观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将晶核收入八角铜盘坠之后，李常乐继续向前行走。 这里雾气对元神的磨练程度还不够，需要再深入一些。 大概一刻钟后，兔儿爷又发现几只小雾妖，而后李常乐如法炮制，晶核顺利到手。 樊心提醒道：“这还只是外围，离真正的核心还远得很，小雾妖的数量却如此之多，说明深处强大的小雾妖数量更多。” “小雾妖无论强弱，都会成群结队。” “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知道了前辈。” 李常乐问道：“最强的小雾妖能有多强？” “我遇到过最强的小雾妖有八境的实力，而且是五只一起。”樊心说道。 “但是我听说过雾海深处有比一般九境都要强的小雾妖。” 李常乐倒吸一口雾气，心神一震，咳嗽两声：“我还是先在这里修炼一会儿吧。” “兔儿爷，你还撑得住吗？” 兔儿爷哼道：“别小瞧本神，就算你撑不住，本神也撑得住。” 李常乐不知道兔儿爷说的是真话还是嘴硬，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像强装出来的。 随即不再管他，找了一棵枯树，盘坐在底下开始了修炼。 李常乐运转功法，周围雾气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以他为中心从四面八方缓缓涌来。 “这些雾气也能感应元神强弱？” “对，但是这些雾气只会遵循规则，只要你不深入，吞噬力就不会变强，只是数量略微增多而已。” “原来如此。” “兔儿爷，麻烦你给我护法了。” 兔儿爷嗯了一声没说话。 天渊深处，时不时传来阵阵兽吼。 只是身处雾海外围的李常乐听不到。 修炼起来不知时间流逝，再睁眼时周围的雾气已经对李常乐的元神起不到磨砺作用了。 而这期间也没有游荡的小雾妖发现李常乐。 兔儿爷的天赋神通果然好使。 “元神提升幅度很大。” “这雾海真是个修炼元神的好地方。” “说明你的元神还远没有达到目前修为所能承载的极限。” 樊心说道：“再深入一些吧。” “嗯。” 李常乐招呼兔儿爷跟上，自己不开天眼，探查范围还没有兔儿爷大，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普通修士跟这种天生地养的异兽没法比。 又走了一会儿，李常乐再次停下，刚要开始修炼，就听得兔儿爷说道：“前面有小雾妖向这边靠近。” “五只，实力大概在六境左右。” “这就碰到六境实力的了？” 李常乐皱眉，打肯定是能打得过，但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恐怕不太好办。 李常乐沉吟：“直接全力击杀，然后退出雾海。” “还有一百米。” 李常乐屏息凝神。 “五十米。” 李常乐身形动了，天眼一开，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摘星手！” 右手猛然变大，一巴掌抡向五只小雾妖。 摘星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五只小雾妖拦腰斩断。 晶核到手。 李常乐一把抓起兔儿爷转头便跑，沿着来时的路急速飞行。 雾气疯狂涌动，他甚至能感应到极远处有危及他生命的存在正在靠近。 这是身为修士的危机感，并不是用神识探查出来的。 以防万一，李常乐传音询问：“小雾妖不会出雾海吧？” 樊心说道：“一般不会。” “一般？” “反正我没遇见过，但听说过。” “我记得以前有个不知死活的九境修士，进入雾海以后疯狂猎杀小雾妖。” “最后惹得一群实力极为强大的小雾妖追杀，其中就有一只比九境修士更强的小雾妖。” “那只小雾妖一直追到雾海之外，但只追了一小段距离就不追了。” “所以小雾妖应该是不能离开雾海，但事无绝对，你如果掉以轻心可能要吃大亏。” 李常乐神色郑重：“我明白。” 身形闪烁之间便出了雾海范围，那股危机感也消失不见。 李常乐松了口气。 “看来刚刚的确是被极为强大的小雾妖给盯上了。” “幸亏我杀得不多，没有惹怒它们。” 第109章 收获颇丰 李常乐取出先前收集的小雾妖晶核，一共九颗四境的，五颗六境的。 樊心飞出养神葫：“你先炼化这九颗品质低一些的。” “好。” 李常乐盘坐在地，兔儿爷和老圣子给他护法。 元神之力刚一接触到晶核，顿觉神清气朗，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李常乐当即将九颗晶核一股脑炼化，而后细细感应元神的变化。 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元神提升幅度竟然比刚刚在雾海中修炼还要多。 樊心说道：“这五颗六境的一颗一颗来。” “我让你停下的时候就停下。” 他是担心李常乐没有尝试过炼化晶核，万一贪多，身体雾化的后果会很严重。 “明白。” 李常乐随即开始炼化一颗六境小雾妖晶核。 比先前四境小雾妖的晶核效果要好得多，但是没有李常乐想象中那般会有质的飞跃。 在炼化完第三颗的时候，樊心让李常乐停下。 “先巩固一下元神。” “等完全吸收晶核中的元神之力后再尝试炼化剩下的晶核。” 两个时辰之后，李常乐睁开眼睛。 脸上的喜色根本藏不住。 “前辈，炼化这小雾妖的晶核比在雾海中修炼的效果要好太多了。” 樊心说道：“嗯，炼化小雾妖晶核对于元神的提升的确比在雾海中修炼要快不少。” “但你这是第一次炼化晶核，效果自然好。” “如果晶核炼化太多，效果也会变弱，而且还会有肉身雾化的风险。” “这就好比丹药，同一种丹药你吃多了效果会大打折扣。” 李常乐点了点头：“也对。” “但是现在还是炼化小雾妖晶核对元神的帮助更大一些。” “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 李常乐笑了笑说道：“前辈刚才说的，一般小雾妖应该出不了雾海，只有特别强大的小雾妖才能短暂离开雾海，但是也不能离开太远。” “你想干什么？我还说过事无绝对呢。” “嘿嘿，我们要不要把外围那些弱一些的小雾妖引到雾海边缘，然后把它们一网打尽，省时省力。” 樊心面无表情：“你这个想法的确不太成熟。” 兔儿爷附议。 “试一下，我绝不贪多，而且如果有非常强大的小雾妖我们也能察觉到。” “不等它过来我们就跑了，应该不会有危险。” 思索过后，樊心同意了李常乐的计划。 李常乐刚准备再次进入雾海，却被樊心拦了下来。 “我来引诱吧。” “我的元神在小雾妖的眼中比你的可口。” 李常乐皱眉：“可是以前辈的状态暴露在雾海中没问题吗？” “短暂暴露还是没问题，不过最多一刻钟，久了我的元神撑不住。” “我来引诱，不必深入，只需要在最边缘处就可以了，你逃跑起来也方便。” “仙人元神，那群灵智低下的小雾妖一定会趋之若鹜。” 李常乐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好。” 兔儿爷随即收起天赋神通，李常乐毫无防备地走进雾海。 樊心元神散发出淡淡金光，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时刻注意四周动静。 雾气涌动，仿佛想将这美味可口的元神蚕食殆尽。 可即便残缺，依然还是仙人元神，雾海边缘的这些雾气这么一会儿对樊心造成的损伤问题不大。 前方百米外忽然出现动静，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大亮，是四只小雾妖。 紧接着右前方又汇聚过来五只。 “七只四境实力，两只五境实力。”兔儿爷说道。 话音刚落，又有一大群小雾妖急速向这边靠近。 “四境，五境，六境都有，小心了。”兔儿爷急忙提醒。 李常乐招呼樊心进入养神葫。 樊心没有犹豫，瞬间没入养神葫。 诱人的香味突然消失，那些小雾妖身形一滞，但紧接着就发现了李常乐的存在。 而后一个个像是疯狗一般蜂拥而来。 李常乐左手掐诀，右手施展摘星手大神通。 宛如陨石坠地，摘星手将所有小雾妖尽皆覆盖。 一掌拍下，雾气炸开，几十只小雾妖被瞬间灭杀。 李常乐大手一招，将所有晶核收入囊中。 突然一股心悸之感，比先前更甚。 李常乐不敢犹豫，掉头便跑。 几息之间就已经出了雾海范围，但是心悸感依然萦绕在心头。 “前辈，我好像又被某只强大的小雾妖给盯上了。” “跑远点。” 李常乐贴着地面急速飞行，足足飞出好几里地才敢停下。 “我都跑这么远了，竟然还隐隐感觉到危机感。” “盯上我的小雾妖得多强。” “我还能进入雾海吗？” 樊心嗤笑：“谁让你非要这么做。” “不过现在的雾海，的确比万年前更加危险。” “以前强大的小雾妖只会在雾海最深处，你连外围的三分之一都没探索完，正常来讲遇到一两只七境实力的就顶天了。” “能威胁到你的几乎不存在。” “如果早先知道，我便不会让你这么干了。” 李常乐挠了挠头：“那只盯上我的小雾妖不会一直待在那里吧？” “要不下次进去的时候换个地方进？” 樊心说道：“如果连你都感觉到心悸，说明对方起码比九境还要强。” “这等实力的小雾妖对雾气感知极为灵敏，它既然盯上了你，你一旦进去，它便会立即有所察觉。” “即便有兔儿爷的天赋神通在，你也不可能与雾气融为一体，只要有丁点动作，它就能感应到。” 一直没说话的兔儿爷开口说道：“前辈喊我小兔就行。” 一句话紧张气氛瞬间全无。 李常乐咳嗽两声：“不过好在小雾妖灵智低下，不会隐藏对人的恶意。” “要不然我也没办法察觉。” “算了，现在还是先炼化晶核吧，这次收获颇丰。” 李常乐将所有晶核按品质分类，最低的是四境小雾妖的晶核，足足三十六颗，最高六境，加上先前剩下那两颗一共八颗，五境的有十二颗。 一巴掌拍死五十多只，也就是这些灵智低下的特殊生灵了，若是换做其他人，怎么可能连躲都不躲。 第110章 逃 “麻烦两位帮我护法。” 李常乐盘腿坐下，招手将二十颗四境晶核放到自己面前。 樊心提醒道：“二十只是估数，你先炼化十五颗，剩下的一颗一颗炼化，我让你停下就停下。” “好。” 李常乐催动元神之力开始炼化晶核。 虽然效果还是异常显着，但李常乐能感觉到与第一次相比有些许细微差距。 两个时辰之后，李常乐睁开眼睛。 “前辈，如何？” 樊心颔首：“不错，肉身强大的确有好处。” “不过你还是要一颗一颗来炼化。” 当李常乐炼化第二十颗的时候，自己也感觉到一丝异样，只是不太明显，似乎内心深处有些向往雾海一样。 想回到雾海，一直待在里面。 樊心说道：“二十颗就是你的极限了，我估计得没错。” “前辈，雾化以后是不是就离不开雾海了？” “这还用说？” “你不但离不开雾海，还会变得跟小雾妖一样灵智低下，到时候你与小雾妖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没有晶核。” 李常乐嘴角抽搐，小雾妖还有颗晶核有价值，合着自己要是真的雾化，会变得连小雾妖也不如？ “前辈可一定得瞧好了，不能让我雾化。” “呵，你也用不着这么害怕。” 樊心轻笑一声：“并不是说你多炼化一颗就会雾化，雾化也是有过程的。” “你只要不是失心疯一口气炼化上三十颗就没太大问题。” “最多就是四肢无力，无法调动法力，恢复上十天半个月的就行。” 李常乐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枯燥的修炼正式开始。 每一次炼化完晶核李常乐都会将其中的元神之力完全吸收后才会再炼化下一批。 而炼化晶核的效果也在逐渐减弱，五境的晶核与四境的也差不多了。 李常乐心中推测，这些小雾妖体内晶核的品质虽然跟实力有关，但就好像修士的境界一样，应该是分上中下三个品质。 猎杀的这些都是中三境实力的小雾妖，相应的晶核品质便不会差得太多。 “不知道有没有仙人实力的小雾妖。” 李常乐摇头轻笑，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如果这些灵智低下的特殊生灵都能有仙人实力，那中洲上的修士们还修炼个什么劲。 人家一出世就注定有仙人实力，而修士还要摸爬滚打与人斗与天斗，九成九的还成不了仙，这找谁说理去。 不如碌碌无为百年而终，省的劳心伤神。 李常乐不再多想，继续炼化剩余晶核。 修炼时间眨眼便过去了三天。 李常乐还发现了一件事，品质高的晶核吸收起来要更加费力一些。 最后一颗六境晶核，李常乐将其炼化。 效果已经大大减弱，比第一次炼化的那三颗六境晶核至少弱一倍。 樊心说道：“炼化这么多晶核，你应该能感觉到对元神的提升变小了。” “一方面是炼化的晶核太多，另一方面也说明你的元神强度快要到达这个修为的极限了。” “以你现在的元神强度，应该最多可以施展五次天眼大神通。” 闻言李常乐心中欢喜，已经不少了，毕竟自己就算之前元神不强，但也弱不到哪里去，能提高这么多他也很知足了。 “不过……” “没有达到极限总归是不太甘心。” 李常乐还想去雾海继续修炼。 “那只盯上我的小雾妖应该已经离开了。” “现在进去正好。” “你还要修炼？”樊心问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且我还想多收集一些晶核带回去给我师妹用。” “她不喜欢修炼，这种捷径最适合她了。” “之前跟前辈要的那颗先天道果也是为了她。” 樊心说道：“先天道果终归不是正途，即便成了仙，但是心境并不会随之变得强大，以前也有过服用先天道果成仙后道心崩溃的例子。” “我自斩修为前就已经成仙了，服用先天道果也只是达到了以前本就有的实力，所以万年时间我的道心才不会崩溃。” “先天道果比较适合上三境道心强大且成仙无望的人使用。” 李常乐在心中记下。 他确实没有想这么多，不过他也没打算现在就给常宁，万一哪天常宁开了窍，开始努力修炼，可能就用不上先天道果了。 毕竟作为清风殿嫡传，没有成仙的资质可说不过去。 就看自己修行是否努力了。 兔儿爷天赋神通展开，李常乐再次进入了雾海。 这一次他换了个方向，朝西北方慢慢深入。 这是为了避开那只强大的小雾妖。 虽然没什么依据，但总好过傻乎乎按照原路探索。 李常乐时刻开着天眼，无比警惕。 不是他信不过兔儿爷，只是多一层防备多一分保障。 在雾海中前进了一个时辰，沿路也遇到几波小雾妖，但实力都不强，李常乐轻易解决。 “以我现在的元神强度，在这里修炼刚刚好。” “兔儿爷，帮我护法。” 兔儿爷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向来是危险不到眼前就云淡风轻的性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李常乐开始打坐修炼，对外界的感知也渐渐变弱。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兔儿爷的喊声。 “有动静！” 李常乐瞬间睁开眼看向兔儿爷：“怎么了？” 兔儿爷说道：“不是小雾妖，好像是个人。” 李常乐当即施展天眼顺着兔儿爷看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天蓝色长裙，头发也是天蓝色的女子正在向这边靠近。 速度极快，像是在逃命。 李常乐皱眉：“怎么会有人？” 他已经先入为主现在不会有人来天渊历练了，遇上一个反倒觉得古怪。 不过下一刻，李常乐抱起兔儿爷拔腿就跑。 因为他看到了那女子身后还追着一大群小雾妖。 “别往我这儿引啊！” 李常乐心中郁闷。 “快跑，那里面有一只比九境还强的！”兔儿爷惊呼。 李常乐来不及震惊，只说道：“我已经全力在逃了。” 真是倒霉，还是没躲掉，那女子是谁？ 李常乐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念头。 第111章 一根头发 女子显然也发现了李常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逃得更起劲了。 李常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骂道：“见鬼了，她速度居然比我快！” 凡俗都知道，两个人一起被熊追，最要命的不是熊，而是另一个人比你跑得快。 “你还有心情回头，兔儿爷我可不想陪你把命搭在这里。” “是那个女的非要往咱们这边跑，我有什么办法。”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飞梭。 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李常乐抱着兔儿爷飞身跃起，跳进飞梭中，化作一道流光远遁。 身后女子喊道：“道友带我一程！” 李常乐头也不回，全当没听见。 女子一咬牙，脸上浮现蓝色纹路，速度暴增。 一个起跃也跳上了飞梭。 “呼，幸好幸好。” 女子脸上纹路缓缓消散而后化为眉心印记，脸色苍白了几分。 李常乐没工夫搭理她，继续全力驾驭飞梭逃遁。 那只最强的小雾妖一马当先，竟隐隐比飞梭的速度还要快一分。 兔儿爷喊道：“快点，再快点！” “要被追上了。” 李常乐咬牙：“这已经是最快了。” “咦，一只兔妖？”女子好奇打量着兔儿爷。 兔儿爷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不忘扞卫自己的尊严：“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 李常乐没心情关注这些，传音樊心：“前辈，现在该怎么办？” 樊心说道：“如果逃不掉，只能用天眼大神通试试了，但是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付普通八境九境的小雾妖或许有奇效，对那只实力最强的可能起不了多少作用。” 李常乐回头看了一眼，冲着那女子喊道：“会驾驭飞梭吗？” “我可以试试。” 那女子出奇地镇定，好像身后追杀的小雾妖跟她没关系一样。 李常乐说道：“那好，你来驾驭飞梭。” “你要做什么？”女子问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战斗，我负责延缓那只小雾妖的速度，你负责驾驭飞梭逃命。” “好。” 两人身形交换位置，李常乐看向后面，那只比九境还强的小雾妖距离飞梭不足三十米。 李常乐当即单手掐诀，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 三百三十三个大道符文同时亮起，元神之力汇聚一处，一道金色光柱射出。 小雾妖被神光瞬间击中，发出尖细的惨叫声。 “小雾妖竟然还会叫？” “之前你遇到的实力太低，都是被瞬间灭杀，当然叫不出来。”樊心说道。 “继续，别给它喘息的机会。”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再次释放神光。 小雾妖叫声更加凄厉，虽然神光不足以灭杀它，但是速度明显变缓。 李常乐欣喜：“有效！” 李常乐又接连施展两次天眼神光，那只小雾妖的身形黯淡了不少，似乎与周围的雾气更加难以分辨了。 “完蛋，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那只小雾妖确实太强。” 樊心叹息：“在雾海中，小雾妖能源源不断汲取力量，如果不能一举灭杀，它恢复的速度会很快。” “你的天眼神光只能拖延片刻。” 李常乐心中焦急：“还有多远出雾海？” “快了，照这个速度，只需要半刻钟。” “但是一定会被它追上。” 李常乐对那女子说道：“有没有恢复元神的丹药。” 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以李常乐的元神强度，寻常丹药恢复不了多少。 女子直接拔下一根头发：“这个比丹药好用。” 李常乐皱眉，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女子又说道：“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常乐从女子手中接过天蓝色的头发丝，神识扫过，发现竟然真的蕴含了一股非常纯净且强大的元神之力。 随即不再迟疑，立即炼化。 李常乐的元神瞬间恢复。 “这……” 女子莞尔一笑：“我说的嘛。”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先别管我是什么人了，还是专心应付后面的小雾妖吧，我可没有你那样厉害的神通，帮不上你。” “你多给我几根头发丝就行了。” 女子无奈：“我只能化出一根，剩下的就是普通头发了。” 李常乐有些失望，但也合情合理，要是每根头发都有这样的效果，那这女子岂不是天材地宝成精？ “可惜早知道恢复效果这么好，我刚才应该用五次天眼神光才对。” 这根头发丝对于元神而言，相当于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即便将元神消耗殆尽也能瞬间恢复。 在那只小雾妖恢复后，李常乐再一次施展天眼大神通。 如此往复，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快了，快了。” “马上就出去了。” 李常乐还有最后一次施展天眼大神通的机会。 他要等到关键时刻再用，现在估计应该足够逃出雾海了。 但是他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光是逃出雾海还不够，这种实力的小雾妖是能追出雾海的。 “你这是什么神通啊？这么厉害。”女子突然问道。 李常乐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有，是你把小雾妖引过来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女子说道：“我也不想啊。” “雾海外围应该没有这么强大的小雾妖才对，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李常乐一滞，目光闪躲。 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只小雾妖就是被自己吸引过来的那只，所以谁也别说谁。 “好吧。” 女子见到李常乐不再怪罪，于是问道：“你是中洲的修士吗？” 李常乐一边注意后面小雾妖的动静，一边说道：“你这话好生奇怪，不是中洲的修士还能是哪里的。” “难道你不是中洲的修士？” “我是中洲的修士。”女子微笑。 “这只兔子是你的灵宠吗？” 兔儿爷生气了：“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本神乃是兔儿山山神，叫我兔儿爷！” 女子好奇打量兔儿爷：“你是山神？” “山神是什么神啊？” “有水神和炎神厉害吗？” 兔儿爷眼神古怪，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第112章 有惊无险 “抱歉，忘记我刚才的话。”女子说道。 李常乐提醒道：“还没脱离危险呢，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要不换我来驾驭飞梭？” “不行不行，我可没有办法阻挡那只小雾妖。” 女子当即开始专心驾驭飞梭逃命。 李常乐传音樊心：“前辈，等出了雾海，它的实力会不会被削弱？” 樊心说道：“会。” 李常乐心中大定，自己猜想的没错。 小雾妖的实力来源于雾海，即便能短暂脱离雾海，实力也会受到削弱。 况且它不能离得雾海太远，李常乐还是有信心逃掉的。 真逼急了李常乐直接取出御空舟施展大挪移，但那有一定的风险，御空舟太大，等其上阵法启动需要时间。 而且那是最后的逃命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 片刻后，飞梭终于冲出了雾海范围。 “继续飞，别停下。” 李常乐说道。 “知道。”女子显然也知道这种强大的小雾妖可以追出来。 李常乐对这女子的身份有些好奇。 难道是道妙山弟子？ 可是没听说道妙山有这么一号人物，不是白玉观弟子也不是道妙山弟子，李常乐想不出还有什么势力的弟子会有这般见识。 要知道关于小雾妖的信息还是樊心告诉李常乐的。 不过不排除她是西方诸国的修士，距离天渊比较近，来到天渊历练，知道些关于天渊的讯息也是有可能的。 李常乐随即不再多想，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后面的小雾妖身上。 不出意料，那只小雾妖直接追出雾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仿佛被先前那几道天眼神光激怒了一样，速度更快了几分。 李常乐依然没有着急使用最后一次天眼神光。 不知道这女子底细，他也不敢轻易进入虚弱状态。 “前辈，它最远能追多远？” 樊心说道：“这个我不知道，那一次据说是只追了不到五里地。” 五里而已，以飞梭的速度，转瞬即到。 李常乐觉得甚至都不用使用最后一次天眼神光就能成功逃脱。 但事与愿违，小雾妖似乎也知道即将让他们逃脱，速度再次暴增。 几个呼吸便追上飞梭。 李常乐右手施展摘星手大神通，一掌拍下。 但即便被削弱了实力，这只小雾妖依然强得可怕。 硬抗一记摘星手，只是速度稍缓，身体毫发无损。 李常乐反而受到了反噬。 “它的身体竟然能腐蚀元神？” “这不奇怪，”樊心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么强大的小雾妖到底会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小雾妖既然以元神之力为食，能腐蚀元神也算是情理之中。” “对付小雾妖，还是需要针对元神的强大神通才行。” 李常乐皱眉，修士针对元神的手段其实不多，他有这一门天眼大神通已经算是最强一档的术法了。 小雾妖一边追杀，一边发出尖细的吼叫声。 被稍稍影响后，又再次追了上来。 李常乐不再使用摘星手，转为凝聚法力手掌，大日囚天掌。 威力虽稍有不足，但起码不会被腐蚀元神。 小雾妖面对大日囚天掌，身形变幻，竟然躲了过去。 “它还会躲？” 樊心说道：“这等实力的小雾妖灵智应该比其他小雾妖高一些，在承受你先前的攻击后，它可能知道了你的攻击会对它造成伤害，所以才会躲开。” 李常乐一咬牙，双掌拍出，两记大日囚天掌遮天蔽日，将小雾妖前进路线完全封锁。 “看你怎么躲。” 小雾妖尖叫一声，用爪子抓向法力手掌。 法力手掌霎时间破碎开来。 “真强啊。”李常乐下意识感叹一声。 眼看着小雾妖再次追了上来，李常乐不再犹豫，施展出了最后一次天眼大神通。 神光照射，小雾妖发出凄厉惨叫，身形也戛然而止。 趁这个机会，飞梭急速飞行，瞬间拉开了距离。 李常乐面色惨白，望着站在原地不再追来的小雾妖松了口气。 紧接着阵阵眩晕感袭来。 李常乐强撑着没有倒下，只是消耗到达了极限，比不得那日刚刚修炼完天眼大神通就强行施展遭到的反噬严重。 女子看向李常乐的眼神有些欣赏：“你真的好强啊。”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强行镇定下来。 直到现在他才有心思打量着女子。 也是七境修为，身材高挑，一头天蓝色长发垂到腰间，眉心有一枚类似水纹的印记。 女子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在李常乐见过的女子当中相貌能排在前五之列。 第一当然是青霖仙子。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李常乐看着她。 女子说道：“我叫水灵儿。” 水灵儿？确实挺水灵的，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我是中洲修士。” 李常乐等了片刻，没等到女子的下一句。 “没了？” 水灵儿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常乐：“你还想知道什么？” “起码你得告诉我你是哪个宗门或者哪个国家的修士吧？” 水灵儿说道：“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呢。” 李常乐只好说道：“我叫李常乐。” “李常乐……”水灵儿念了一遍。 “这次多谢你，以后有机会我再报答你，我记住你了。” “这话听着怎么像记仇？” 水灵儿笑道：“我记仇干什么？” “你这人真奇怪。” “奇怪的是你才对吧。”李常乐没好气道。 “从雾海深处跑出来，头发还能恢复元神，我都怀疑你是小雾妖变的了。” “呸，我怎么可能是小雾妖变的。” 水灵儿有些嗔怒李常乐胡说八道。 “如果我是小雾妖变的，怎么可能被追杀。” “话说回来，那只小雾妖为什么会出现在雾海外围呢？” “这么强的小雾妖只会待在雾海最深处，除非被什么东西吸引，才会跑到外围来。” 水灵儿盯着李常乐，目光中透露出怀疑神色。 雾海里只有李常乐这个外人，她很容易就能把原因想到李常乐身上。 李常乐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你也只是七境修为，怎么敢一个人深入雾海？” 水灵儿说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是跟着我哥来的。” 第113章 大挪移 “同族兄长？你们是什么修仙世家吗？”李常乐问道。 水灵儿想了想：“嗯，算是吧。” “你快走吧，我要在这里等我哥，让他看见你不好。” 李常乐疑惑：“为何？” “你别问了，你叫李常乐，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水灵儿似乎有些焦急，一个劲儿地催促李常乐离开。 倒不是李常乐多么不舍得走，他现在能站在这说话就已经快竭尽全力了。 “要不你换个地方等你哥？” “我能去哪儿？我现在可不敢靠近雾海，你快走吧，我在这里替你拦住我哥。” “我觉得你越发奇怪了，我跟你哥无冤无仇，难不成他见了我还会杀我？” 水灵儿面露焦急之色：“他真的会杀你的。” “我哥他是疯子。” “看到我跟其他男子在一起就会杀人。” “他很强的，比那只小雾妖还强。” 李常乐拱了拱手，转头看向兔儿爷：“驮我离开。” 兔儿爷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为难李常乐，身形变大，任由李常乐骑了上来。 李常乐冲着水灵儿摆了摆手。 水灵儿说道：“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我看还是别再见了！” 李常乐回头看去，只见也是一头天蓝色长发的男子急速飞来，手中还拿着一颗小雾妖的晶核。 男子眼神睥睨看着李常乐。 “你运气不好，下辈子记得离天渊远一点。” 李常乐与男子对视：“咱讲点理好不好，我可是救了你妹妹一命。” 这水灵儿的哥哥给李常乐的感觉，竟然比长青师兄更可怕。 但也是因为长青师兄在自己面前不会显露气势，真正要比起来，孰强孰弱不好说。 男子看向水灵儿。 水灵儿连忙说道：“是啊，他救了我一命。” “要不是遇到他，我可能等不到哥你来救我就已经被小雾妖追上了。” 男子微微颔首，身上气势稍稍收敛几分，对着李常乐说道：“我名水天宸，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一命。” 李常乐心道这也不是疯子啊，还知道说谢谢。 紧接着又听水天宸说道：“虽然你救了我妹妹一命，但你还是要死。” “我会将你埋葬在我族祖地，以示对你的感激之情。” 李常乐面色阴沉，确实是个不讲理的疯子。 兔儿爷见状不等李常乐发号施令，立即驮着李常乐撒腿就跑。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水天宸冷笑一声，周围凝结无数支水?，万箭齐发。 兔儿爷头也不回，身形飘忽不定，极力躲闪。 肥硕的屁股扭来扭去，每一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开。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御空舟显现。 “上去！” 兔儿爷奋力一跃，跳上了御空舟。 李常乐强撑着启动阵法禁制。 御空舟的法力结界挡住无数水箭，但仅仅支撑了片刻便濒临破碎。 水天宸淡淡说道：“你以为躲在里面就能抵挡住我的攻击？” 李常乐全力催动阵法，但是大挪移需要时间。 水天宸眼神微眯，他感应到了一阵空间波动。 随即不再留手，脸上浮现蓝色纹路，与水灵儿先前施展的一模一样。 忽闻水声阵阵，水天宸身后出现惊天浪涛，而他浑身衣袍猎猎长发飞舞，如海神一般立于浪涛之上。 李常乐面色郑重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浪涛，想起了万江真人，同是水之一道，万江真人与这水天宸相比，宛如萤火皓月。 水灵儿飞水天宸面前，张开双臂阻拦。 “你不能杀他！” “他救了我一命！” 水天宸神色一冷：“让开，你知道轻重！” “我不知道！” 水灵儿怒视水天宸：“是我把小雾妖往他这边引的，也是我请他出手相救的。” “要杀你杀我好了。” 李常乐趁机全力催动大挪移阵法，心中却是疑惑。 这兄妹俩的对话似乎另有深意。 水天宸要杀自己，理由恐怕不是像水灵儿说的那样荒唐。 只见水天宸一把推开水灵儿，驾驭浪涛向着御空舟扑来。 空间波动愈发强烈，水天宸能感应到李常乐想做什么，所以他决不能拖延。 水灵儿身形闪烁，以极快的速度飞到御空舟之外，再一次拦住水天宸。 “你难道忘记祖训了吗？”水天宸呵斥。 “我没忘，但你就是不能杀他。” 水灵儿脸上浮现蓝色纹路，为了救李常乐，竟然要跟哥哥拼命。 李常乐听得更迷糊了，什么祖训？你家祖训要你杀我？ 李常乐懒得多想，全力催动阵法，他其实从来没用过大挪移阵法，也有些不太熟练。 兔儿爷死到临头也无法淡定了。 “能不能快点！” “用得着你说，我不想快点？” 说来缓慢，其实登上御空舟前后不过片刻，李常乐已经全力催发大挪移阵法了，但还差一点。 水天宸大手一挥，分出一道水流形成牢笼想把水灵儿困住，但是水灵儿的速度很快，躲了过去。 水流速度不减，化作一道激流射向御空舟。 本就摇摇欲坠的法力禁制轰然破碎。 水灵儿身形折返，落在御空舟上，护在李常乐身前。 水天宸身形顿时止住，水灵儿与李常乐靠的太近，他无法在不伤到妹妹的情况下击杀李常乐。 也就在这时，御空舟周围出现空间涟漪，而后瞬间消失不见。 水天宸怒目圆瞪，水灵儿还在那船上！ 中洲上空，突兀地出现了一艘楼船。 正是刚刚大挪移的御空舟。 李常乐一阵头晕目眩，接二连三的巨大消耗让他再也撑不住了。 昏迷之前，李常乐从八角铜盘坠中取出一块圆形玉牌丢给了水灵儿。 正是御空舟的操纵玉牌。 李常乐昏过去之后，因无人操控，御空舟急速下坠。 水灵儿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兔儿爷喊道：“快想办法！” 兔儿爷不会御空，也没有御空法器，它可不想摔死。 水灵儿哦了一声，连忙带着李常乐和兔儿爷御空。 而后又以自身法力减缓了御空舟下坠的速度。 这才查看起了李常乐昏迷之前扔给自己的那块圆形玉牌。 第114章 本源之水 御空舟缓缓降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上。 李常乐还在昏迷，樊心一直没有露面。 “这里是哪儿？”水灵儿问道。 兔儿爷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跟李常乐一起的吗？” “那我也不知道。” 水灵儿看着昏迷中的李常乐，好奇问道：“刚刚那是挪移之术吗？” “你们该不会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弟子吧？” 兔儿爷说道：“他是白玉观弟子。” 水灵儿惊讶：“真的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弟子？” “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早说的话我哥说不定就不会下杀手了。” 兔儿爷疑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弟子就没事？” “嗯……因为白玉观和道妙山很强。” “他现在要怎么办？”水灵儿指着李常乐说道。 兔儿爷看了眼水灵儿那天蓝色的长发：“你的头发不是有恢复元神的作用吗？” 水灵儿摇头：“我没办法短时间内再凝结出一根拥有纯净元神之力的头发。” “而且他现在昏迷着，也没办法炼化。” “你既然有这种术法，对于元神应该很精通吧，想办法帮他恢复一下不就行了。”兔儿爷说道。 “可是我没试过呀。” “那不正好拿他来试试？” 李常乐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兔儿爷卖了。 不过就算李常乐醒着，兔儿爷也敢这么说，只是现在的李常乐没有办法反驳罢了。 水灵儿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吧。” 只见水灵儿俯下身，撩起天蓝色长发，然后对着李常乐的嘴亲了下去。 兔儿爷眨了眨眼：“你在做什么？” 水灵儿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在给他治疗啊。” 片刻后，水灵儿起身，面色有些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呼，原来给人治疗是这么费力的一件事。” “他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不，我也不知道，应该吧。” 兔儿爷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说道：“虽然我不是人族，但是我也知道你们人族讲究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 “你这……这么不当回事吗？” 水灵儿有些疑惑：“什么男女胖瘦的？” 一直没有动静的樊心突然从养神葫中飞了出来。 “姑娘，你应该不是中洲修士吧。” 水灵儿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李常乐死翘翘魂魄都出来了呢。 “仙人元神？” 樊心颔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水灵儿目光闪躲：“我是中洲修士啊。” 樊心眼睛微眯：“万年前，天渊之中有过你们一族的传闻。” “自从见到你，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直到你刚刚帮李常乐恢复元神我才终于确定，你就是那一族的人。” 水灵儿淡淡说道：“前辈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樊心轻笑：“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一族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我知道你们似乎不愿意被外界知晓。” “你不必正面回答我，我心中有数。” “而我也不会把你们的事告知外人。” “但李常乐需要知道这些事，我希望等他醒来之后，你能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水灵儿沉默不语。 兔儿爷听得云里雾里的，虽然好奇，但是忍住没问。 临近傍晚，李常乐才悠悠醒转。 李常乐坐起身，打量着四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昏迷了多久？” 樊心说道：“半日而已。” 李常乐盘坐在地，闭目吐纳，开始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 施展了五次天眼神光，已经是极限，又催动大挪移阵法，对元神的消耗远超当日强行施展天眼神光的反噬。 内观片刻，李常乐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元神竟然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而且没有丝毫力竭的后遗症。 李常乐细细感应，发现元神周围似乎还有一层淡蓝色的光芒，温暖而又生机勃勃，就是这层光芒正在滋养他的元神。 李常乐睁开眼，看向樊心：“前辈，是你……” “不是我。”樊心打断道。 “是她。” 闻言李常乐看向水灵儿，疑惑：“我刚刚内观元神，发现覆盖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 水灵儿说道：“是我的本源之水。” “你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还给我吧。” 李常乐问道：“怎么还？” 水灵儿走到李常乐面前，而后再次吻了上去。 李常乐瞳孔放大，这始料未及的一幕令他有些措不及防，甚至忘记了反抗，懂得都懂。 体内那股生机勃勃的感觉顿时消失。 水灵儿脸上气色也渐渐恢复。 李常乐喃喃自语：“这……我，这可是我的第一次。” 兔儿爷嗤笑一声：“你的第一次早就没了。” “也不想想你昏迷的时候她是怎么给你治疗的。” 水灵儿哼道：“什么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给人治疗好不好。” 李常乐摸了摸嘴唇，似乎唇齿间还残留着香甜可口的余韵，与女子亲吻的感觉不错啊。 可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李常乐感觉有些对不起青霖仙子。 但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跟青霖仙子又没有什么关系，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谈不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坏了，我差点乱了道心。” 李常乐立即在心中默念清心诀。 “李常乐啊李常乐，瞧你那出息。” “口口声声说着将来要和青霖仙子结为道侣，现在被别人亲了两口就要动摇吗？” 李常乐下意识吧唧吧唧嘴，这动作被兔儿爷樊心还有水灵儿都看在了眼里。 水灵儿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难堪之处，可是看李常乐的反应，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羞赧。 “难道嘴对嘴在中洲人族眼中是件很神圣的事情吗？” “可是不那样的话，我没办法将本源之水引入他体内啊。” 李常乐咳嗽两声：“多谢灵儿姑娘。” 水灵儿说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当然要报答你。” 李常乐心中暗自说道：“报答归报答，可千万别以身相许，我怕我自己道心又乱（把持不住）了。” “不知道灵儿姑娘何方人士，我可以送灵儿姑娘回去。” 水灵儿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现在不想回去。” “你去哪儿？我可以跟你在外面玩一段时间吗？” 李常乐思忖道：“你跟着我，你家里人不会来找？” “我可不想到时候又被你哥追杀。” 水灵儿莞尔一笑：“他不会来的。” 第115章 启程黎国 李常乐注视着水灵儿，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水灵儿叹了口气：“你们都要问我是什么人。” “可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一族算是隐世家族，就像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 李常乐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水灵儿看向兔儿爷，兔儿爷撇过头去假装跟自己没关系。 李常乐懒得跟兔儿爷计较。 水灵儿继续说道：“只不过我们从不出世，而且也不能让外界知晓我们的存在。” 李常乐颔首：“所以你哥要杀我的理由便是如此？” “我并不知道你们一族的事，即便见到你们，也不会怀疑什么。” “你哥要是不杀我，现在我也没机会从你口中听说这些事。” 水灵儿说道：“我都说了他是疯子。” “族人都是疯子。” “只有还没受到祖训荼毒的小孩子才算正常人。” 水灵儿捂住嘴：“不行，我不能再说了。” “祖训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是……疯子？” “因为我，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常乐大致整理了一下。 水灵儿的家族是一个比白玉观和道妙山更加避世的修仙家族，而且与外界联系几乎没有，不愿意被外界知晓，其中应该还有什么隐秘水灵儿没有说。 “那你们家族实力与白玉观和道妙山比起来如何？” 水灵儿说道：“当然是白玉观和道妙山更强。” “你们可是……” 水灵儿再次捂住嘴，差点又多说。 “可是什么？” “你们可是白玉观和道妙山啊。” 李常乐表情古怪：“这算哪门子理由。” 水灵儿说道：“你别问了，我怕我说漏嘴。” “知道太多没好处的。” 李常乐看着水灵儿，这女人心性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成熟…… 白玉观和道妙山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还是说跟水灵儿的家族有什么牵扯？ 李常乐想不通，这种层次的隐秘估计也只有师父和其他殿主长老们知晓了。 随即不再多想，李常乐将御空舟收进八角铜盘坠。 “现在我们这是在哪里？” 兔儿爷摇头，水灵儿摇头。 “你催动的挪移阵法，你不知道挪移到了哪？”兔儿爷狐疑。 “当时情况紧急，只来得及启动阵法，我也不知道会挪移到哪里。” 李常乐无奈，只好看向樊心。 樊心也缓缓摇了摇头：“我在养神葫中对外界的感知不强，而且经过大挪移后，方位错乱，无法推算。” “好吧，先去找找人烟问问路。” 李常乐取出飞梭，招呼水灵儿上来，随即一飞冲天。 “咦，那不是丰泽湖吗。” 李常乐驾驭飞梭飞到天上后才看到，一片方圆几百里的湖泊静卧在群山之间，正是樊心的那片伤心地。 樊心轻笑一声：“真是巧。” 李常乐笑道：“前辈要下去跟那老龟打声招呼吗？” “去看看也无妨。” “真去啊，我开玩笑的。” 樊心看向水灵儿：“有件事想请灵儿姑娘帮忙。” “什么事啊？” “待会儿便知，下水。” 李常乐不知道老圣子想干什么，只得驾驭飞梭扎进湖中。 老龟依然沉寂在湖底，毫无生机。 “好大的乌龟啊。” 樊心说道：“下来是想请灵儿姑娘帮忙看看，这老龟还能否救活。” 李常乐疑惑看向樊心，但是樊心没有解释。 水灵儿闻言，手触摸到老龟的龟甲上。 “还活着，但是又好像死了。” 兔儿爷说道：“肉身还活着，但是心已经死了。” 第一次见这老龟时，兔儿爷就是这么说的。 片刻后，水灵儿摇了摇头：“我没办法。” “这只大乌龟并没有受伤。” “但是似乎魂魄已经归于混沌了，我感应不到它的神魂。” 樊心无奈颔首：“那便算了。” “我们走吧。” …… 飞梭飞出湖面，李常乐忍不住传音问道：“前辈，你为何觉得水灵儿能救这只老龟？” “我并不确定，只是试试罢了。” “好吧。” 李常乐知道肯定又是涉及水灵儿一族的秘密了，看来老圣子也知道点什么，不过看样子他也不愿意说。 飞梭悬停在湖面上空，李常乐思忖道：“现在是回一趟黎国还是直接去北境呢？” “你如果不好奇阿瞳的秘密，就直接去北境呗。”兔儿爷说道。 “我是好奇的，但我不是怕碰上她哥吗。”李常乐看了一眼水灵儿。 水灵儿说道：“我都说了，我哥不会来的。” “你放心好了，除非……咳咳。” “没什么，总之你不会碰上他。” 李常乐叹了口气：“唉，说话老是说半截，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你们一族的秘密。” 水灵儿抬手：“我保证，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去黎国去黎国，我也好奇阿瞳的秘密。” “你知道阿瞳是谁吗你就好奇？” 水灵儿摇头：“不知道，但听名字好像是个女孩子。” “是你的道侣吗？” 李常乐淡淡说道：“她今年十二岁。” “啊？你们人……你们白玉观年纪这么小就开始结道侣吗？”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为什么非要往道侣那边想呢？” “她十二岁，是我徒弟。” “哦，那你有其他道侣吗？” “我没有道侣，也没有其他道侣。” 李常乐问道：“难道你也喜欢八卦之术吗？” 水灵儿摇头：“我不会八卦之术。” 李常乐笑了一声：“此八卦非彼八卦，我看你很有天赋。” “等回山我介绍我二师姐与你认识，你们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水灵儿听不懂，但好像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欣然点头。 李常乐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想问你，不涉及你族中秘密。” “什么事？” “你还可以化出一根那种恢复元神的头发丝吗？” 水灵儿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现在还不行。” “最起码要十天以后。” 李常乐欣喜：“每十天可以凝结一根？” 水灵儿看着李常乐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些警惕：“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是想跟你多讨要几根。” “可是凝结一根那样的头发很累的。” 水灵儿说道：“如果你想恢复元神，我可以用本源之水帮你恢复。”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心中纠结。 啪的一声，李常乐扇了自己一耳光，差点又乱了道心。 “咳咳，启程黎国！” 第116章 被隐藏的真相 临近西宁关，李常乐忘记了让兔儿爷用天赋神通隐匿飞梭，结果又被拦了下来。 那两名钦天监白衣见到李常乐，有些吃惊。 “你……李常乐道长，你不是出关了吗？” 李常乐咳嗽两声：“我不是李常乐。” “我是李常笑，李常乐是我哥。” 两名白衣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李道长，何必戏弄我们？” “明澜师叔可没说你还有个弟弟。” 李常乐笑道：“你们钦天监又不监管情报，不知道李常乐有弟弟很正常。” “不信你们回去问问皇帝陛下。” “职责在身，不能回京。” “李道长，您还是别跟我们开玩笑了。”一名白衣说道。 李常乐正色道：“我没开玩笑，难道李常乐身边也有这么一位漂亮女子吗？” 水灵儿闻言露出灿烂笑容，在族中从来没听过这种话，李常乐这么说，看来自己还是很漂亮的。 但他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李常乐呢？ 两名白衣打量了一番，水灵儿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那两名白衣的脸竟然有些微微发红。 随后拱了拱手：“抱歉，李常笑道长。” “请问道长出关要做什么？” “我去找我哥。” 两名白衣闻言颔首，而后让开了路。 “道长保重。” “嗯，两位辛苦。” 待得李常乐走后，两名白衣感叹道：“好漂亮的女子啊。” “是很漂亮，而且这位李常笑道长比他哥哥看起来要好说话一些。” “要把这件事禀告给明澜师叔吗？” “嗯，禀告吧。” …… 李常乐驾驭飞梭飞出西宁关。 兔儿爷说道：“你真是闲得慌，那俩家伙那么傻你都要戏弄他们。” 李常乐笑道：“我只是忘了让你屏蔽飞梭，我们是大挪移进来的，跟他们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又不能告诉他们实情。” 水灵儿瞪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常乐：“我漂亮吗？” 李常乐疑惑：“你这话又是从哪起的头儿？” “你刚刚还说我漂亮的。” “呵呵，原来是这样，你确实很漂亮。”李常乐说道。 水灵儿有些激动：“谢谢。” “还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漂亮。” “那你族人对长相的要求有点高啊。”李常乐揶揄。 他自己就已经很挑了，没想到水灵儿的族人更挑，这不算漂亮什么算漂亮？ 水灵儿摇了摇头：“因为我感觉族里的女子都很漂亮，但是我不知道我自己算不算漂亮。” 李常乐狐疑：“真的？” “那有机会一定请我去你族里做客。” “不行，族内不允许外人进入。” “我跟你开玩笑的。”李常乐笑呵呵说道。 “我们要到了，兔儿爷屏蔽飞梭。” 兔儿爷淡淡嗯了一声。 远远看见黎国边关城墙，城墙上站着的士兵似乎比之前更多了。 飞梭顺利飞入黎国境内。 李常乐并未停下，而是继续驾驭飞梭飞到最近的一座城池上方，找了一处僻静之地降落。 李常乐看了水灵儿一眼，觉得有些不妥。 “会障眼法吗？” “变化一下容貌和发色，你这样太引人注目。” 水灵儿摇头：“我不会。” 李常乐手指一点，水灵儿满头秀发变成黑色，脸上多了一道面纱。 水灵儿觉得有些新奇，张开手臂转了一圈，欣赏自己的黑发。 这障眼法虽然还是掩盖不住水灵儿鹤立鸡群般的气质，但总归是仙女落了俗，倒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出来游玩。 李常乐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去城中转转，如果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再去黎国国都。” 兔儿爷问道：“我还要维持天赋神通吗？” 李常乐想了想：“还是继续隐匿气息吧，我怕有高境修士发现我们的行踪。” “黎国不大，国内修士之间应该都互相认识，到时候不好糊弄。” 在城中行走了半日，李常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百姓们聊天只说些琐碎的家长里短，来往行人神态怡然自得，甚至都有说有笑。 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李常乐纳闷：“不应该啊，事关一国国君，而且是人尽皆知的大事，怎么没有一人提及？” “这才过去没有多少日吧？” “那么多孩童失踪，难道百姓们不着急？” 兔儿爷说道：“直接找人问问不就行了。” “也只好这样了。” 李常乐随即挑了一家客人不多的茶铺。 要了一壶茶，然后趁着小厮过来上茶，李常乐借机询问：“小哥，我是山上的修行人，不怎么出来，我听说前些日子出了件大事？” 小厮看了看门外，见没什么客人，索性直接坐了下来。 “客官说的是国君陛下借孩童修炼邪术的谣言？” 李常乐点了点头。 小厮笑道：“嘿嘿，客官，您可真是不问世事。” “那件事早就平反了。” “孩童失踪跟国君陛下没有半点关系。” “其实就是造谣的那孙子干的，想污蔑国君陛下，又想趁机逃出黎国。” 李常乐眉头一挑，但又不好发作。 只听得小厮继续说道：“听说是个会法术的妖人。” “国君陛下早就开始查了，只是一直没有线索。” “也是因为这孙子散布谣言，才被国君陛下顺藤摸瓜，查到了踪迹。” “而后派遣法力高强的神仙大人前往捉拿。” “就在国都城外三十里处，神仙大人跟那妖人大战三百回合，很多人都看到了。” “最后还是神仙大人更胜一筹，将那妖人捉了回去。” “陛下亲自监斩，早就把他斩首示众了。” 李常乐听得嘴角抽搐，这小厮一口一个孙子，一口一个妖人，你骂谁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谣言是自己散布出去的，那黎国国君抓的是什么人？ 李常乐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黎国国君想隐藏事情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出来顶罪。 这种办法不是李常乐第一次见了，太安城那个金吾卫百户就是替钦天监顶罪才被革的职。 “但百姓们好糊弄，高境修士如何糊弄？” 李常乐心中不解，除非黎国的修士与国君串通一气。 举国上下都是邪修？ 这也不可能，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已经超出天道底线了，即便你远在中洲边缘，白玉观和道妙山也不会坐视不管。 第117章 秘密 “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李常乐叹息一声。 身为一国之主，区区谣言的确造不成威胁，即便这谣言背后还藏着一个事实。 “多谢小哥解惑，我还纳闷国君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小厮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当日谣言四起，许多人把官府围得水泄不通，更有人当街辱骂国君。” “不瞒您说，我也骂过几句。” “但是我打心眼儿里不相信这是国君陛下干的，结果真相大白以后，大家都高兴坏了。” “我们的国君陛下不但不是坏人，反而是一位盛世明君啊。” 李常乐有些受不了小厮对黎国国君的吹捧了，你打心眼儿里不相信是他干的你还骂？ 自己当日散布谣言，不仅没有将黎国国君的恶行暴露出来，反倒是成就了他的美名。 李常乐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常乐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厮起身：“客官喝好，有事招呼我。” “嗯。” 待得小厮走后，李常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见水灵儿不喝，于是说道：“别浪费，这是拿银子买的。” 当然是兔儿爷的银子。 水灵儿看着茶碗：“这就是茶吗？” “你连茶都没喝过？” 水灵儿摇头，然后掀起面纱，学着李常乐的样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咧了咧嘴。 “有点苦，不好喝。” “李常乐，你喝过酒吗？酒是什么滋味？” “不同的酒有不同的滋味，不同的人喝也有不同的滋味。”李常乐说道。 水灵儿好奇：“这么神奇吗？” “我想尝尝。” 李常乐轻笑：“嗯，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酒很好喝，等有机会带你去尝尝。” “谢谢。”水灵儿笑得很开心。 然后忍着苦喝完了那一杯茶。 离开茶铺以后，兔儿爷不禁说道：“造谣没起到效果。” 李常乐无奈：“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忘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别人造谣哪赶得上国君亲自造谣有说服力。”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黎国的修士们难道不长脑子吗？见识也跟凡俗百姓们一样短浅？这么好糊弄？” 兔儿爷说道：“那我们还去黎国国都吗？” 李常乐笑了一声：“现在去黎国国都，说不定黎国国君正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呢。” “我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不抓到我，心中难安。” “而且就算我们没有暴露，也不会查到什么想要的结果。” “毕竟他是一国之主。” “那他以后会不会继续暗中抓捕孩童？”兔儿爷问道。 李常乐思忖道：“应该不会了吧，毕竟那所谓的幕后黑手都被抓到了。” “如果再有孩童失踪，那黎国国君该作何解释？” “说的也对。” 兔儿爷说道：“想必他心里也该有数，抓捕一年时间，要么被早他抓到杀掉了，要么早就逃出黎国了。” “但这前提是你的推测是对的。” “他的目标只有阿瞳或者某一个孩子，而不是真的要修炼什么邪术。” 李常乐说道：“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皇庭卫的人都说了，黎国国君不是修士。” “一国之主想隐藏修为简单，但想隐藏修士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留给将来的阿瞳吧。” 兔儿爷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在异国他乡势单力薄，想查国君的秘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李常乐造的谣虽然没有达到预期，起码也算是给黎国国君一个警告吧。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外界是有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的。 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黎国边关毫无察觉。 两次来到黎国，都没有深入，因为李常乐不想暴露。 至于在黎国的所见所闻，如果孩童失踪不是黎国国君所为，李常乐会认为这个国家的国君是一位中规中矩的明君。 可惜，黎国国君就是幕后黑手。 李常乐驾驭着飞梭，在心中思考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对。 虽然有些差错，但总归是没有让自己牵扯太深。 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露面，还算是成功扮演了一位过客角色，顺手造了个谣，无伤大雅。 在天上飞得有些无聊，水灵儿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玩？” 李常乐说道：“你真当去玩啊？” “我出来是为了历练，提升修为的。” “接下来我打算去北境，听说过北境吗？” 水灵儿点头：“听说过，那里关着一群远古。” “你说什么？”李常乐看着水灵儿，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水灵儿眨了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北境关着一群远古？” 李常乐再次确认了一遍。 “对啊。” 水灵儿说道：“是一群非常非常厉害的。” 李常乐传音樊心：“前辈，你听到了吧。” 樊心飞出养神葫，看向水灵儿：“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水灵儿犹豫道：“这算是秘密吗？” 樊心一笑：“自然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连灵儿姑娘这种从不出世的家族都知晓此事。” 水灵儿说道：“不要小瞧我好不好。” 樊心又问：“那你知道那些是被何人关起来又是为什么被关起来吗？” 水灵儿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我感觉前辈好像在套我的话。” 被识破的樊心有些尴尬。 李常乐说道：“可是你已经说漏嘴了。”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北境与我们所熟知的是不是一个地方。” “但是现在所谓的北境便是北方万千大山，那里是妖族的天下，并没有什么远古。” “你说的远古到底是什么意思？” 水灵儿捂住嘴巴，拼命摇头。 李常乐呵呵笑道：“好吧，我不问你，反正你到时候自己就说出来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哥非杀我不可了。” “你们族里有你这么个能说会道的也真是家门不幸。” “李常乐！” 水灵儿有些嗔怒：“哼，以后你休想再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秘密。” 第118章 套话 对于水灵儿的威胁李常乐毫不在乎。 她忍不住的。 即便能忍住，她只知道关于自己族内的秘密不能说，她又不知道在外界到底什么才算秘密。 同意让水灵儿跟着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樊心所说，这世上还有很多秘密。 而水灵儿似乎恰巧知道一些。 樊心传音李常乐：“水灵儿一族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神秘。” 李常乐说道：“但是白玉观并没有关于她这一族的记载。” 樊心摇头：“你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要说唯一有可能查到她这一族信息的地方，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 “你们两家传承亘古，这世上没有比你们知道的秘密更多的地方。” 李常乐微微颔首：“我信。” “我其实也是打算把水灵儿带回去问问我师父。”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将修为突破至第八境。” 樊心沉吟：“她所说的远古，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是在极寒之地以北。” “那个连仙人都无法踏足的地方。” “如此想来，将那里作为关押之地倒是合情合理。” “只是不知道远古是什么，又是谁将他们关押在那里。” “弄清楚这件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常乐一愣：“我？” “我只能回观问师父，但现在回不去。” 樊心轻笑：“我没说让你问你师父。” “我是说让你把话从水灵儿嘴里套出来。” “这姑娘没什么心眼，你花言巧语一番就行了。” “前辈说的什么话，我是正经人。”李常乐不满。 不过摸了摸下巴，觉得可行。 但是不能让水灵儿知道他和樊心都认为她是个傻乎乎没什么心机的姑娘。 兔儿爷瞥了一眼李常乐和樊心，翻了个身。 那两个人传音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看模样似乎是跟水灵儿有关。 这姑娘傻乎乎的没什么心机，碰上这两人真可怜。 临近西宁关，李常乐只顾着想事情，没注意到兔儿爷又收了天赋神通。 结果又被那两名白衣拦了下来。 不过两名白衣一看到是和蔼可亲的李常笑道长，都非常恭敬地放行了。 待得李常乐走后，一名白衣拿出传讯法器传音道：“明澜师叔。” “又有什么事？”明澜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平时半年都不会传一次话，最近这是怎么了？ “明澜师叔，那位李常笑道长又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不过你们确定他是李常乐的弟弟不是李常乐本人？” 两名白衣非常肯定：“李常乐只有独自一人，而且没看到他回大阳。” “这位李常笑道长身旁还有一位漂亮女子。” “弟子不会弄错的。” “那女子有何特征？” “蓝裙蓝发，皮肤白皙，眉间还有一道印记，长相极为漂亮。” 明澜淡淡说道：“行，你们俩继续当差吧。” 太安城钦天监，明澜正在藏书阁中整理卷宗。 放下传讯法器后，取出一张空白纸，在上面写下李常笑的名字。 备注：李常乐之弟，实力不详。 然后思考片刻，又在后面加了一行小字，疑似李常乐本人假冒。 明澜这才把它跟李常乐的卷宗放在了一起。 李常笑这个人正式在钦天监出世了。 明澜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最近事务颇多，而明言明悟两个人自打从秘境归来，就好像被打击到了一样，整日只知道闭关修炼，想让他们俩帮忙处理一下钦天监事宜也不行。 明剑倒是没有闭关，不过他向来不管钦天监中的事，一心都在教徒上。 白夜那小子的确是个难得的剑修天才，才踏入五境不久，就隐隐有骨子剑道宗师的风范了。 可怜自己那亲传的傻徒弟，现在打起来恐怕不是白夜的一招之敌。 不知道在东郭县如何了，也不传讯回来问候一下他师父。 说起来，崔定轲自从被李常乐说得差点道心崩溃以后竟像是化茧成蝶一般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经突破至第四境了。 明剑有些感慨：“不愧是监正，所有人都不看好崔定轲，可监正却偏偏要收崔定轲为徒。” “的确是比我们的眼光更加毒辣。” “至于那郭青山小娃娃，心性尚可，只是这资质嘛，就如崔定轲以前一样，毫不起眼。” “不过现在却是没人敢妄下断言了。” 西宁府上空，李常乐驾驭飞梭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摊开地图，大阳北辰府与南昭府刚好一个在太安城正北，一个在正南。 只是北辰府距离近一些，只与京兆府隔了两府之地 不过他们现在是从西宁府出发，距离还是有些远的。 “大概飞个六七天就到了。” “六七天？”水灵儿看向李常乐。 “我们要一直在天上飞吗？” “好无聊啊，我想下去看看。” 李常乐说道：“我都告诉你了，我不是出来玩的。” “你如果嫌无聊，等路过城池的时候买些话本路上看。” 兔儿爷闻言警惕地看了一眼李常乐，这小子又想花银子了，合着不是自己的不心疼是吧。 “话本是什么？” “你知道远古，却不知道话本是什么？” 水灵儿说道：“远古也是族里祖训上写的，但是那上面没有写话本是什么。” “你们族的祖训没写是谁把远古囚禁在北境的吗？” “当然有写，哼，我不告诉你。”水灵儿突然想起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那你不想知道话本是什么了吗？” “想啊。” “你告诉我是谁把远古囚禁在北境的，我就告诉你话本是什么。” 水灵儿又哼了一声：“那我不要知道了。” 李常乐暗暗叹了口气，这么直白地问确实行不通。 不过水灵儿话里也透露出了一些讯息。 她那一族的祖训应该记录了很多秘密，而那所谓的远古的确是被什么人囚禁起来的。 只是不知道那群远古到底有多强，如果一个个都有仙人实力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囚禁他们的人岂不是比仙人更可怕？ 当然这只是李常乐的无端猜想罢了。 第119章 北辰府 李常乐还是用兔儿爷的银子给水灵儿买了不少话本。 幸好水灵儿识字，要不然李常乐还得讲给她听。 李常乐得好好供着她，想方设法从她嘴里得知更多隐秘才行。 “你修行多少年了？” 水灵儿数着指头开始算：“十五年。” 李常乐心中微动，这水灵儿比自己修行年岁还要少，竟然也是七境修为？ 心中不免有些受打击。 所以这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你在族中应该也算是天才了吧？” 水灵儿摇头：“我不是，我哥是，他修行也不到二十年。” “而且族里比我修为高的有很多。” “什么？”李常乐嘴角抽搐。 堂堂白玉观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在水灵儿族内竟然排不上号？ 这到底是个什么家族，还是人吗？ 自小修行师门长辈就告诉他白玉观和道妙山是最强的，只要勤奋刻苦，修成观内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 这当然只是观内长辈激励后辈的一种说辞，李常乐长大以后也知道天下很大，能人异士颇多，有比自己天赋更好的再正常不过。 他不是目中无人，只是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事在水灵儿族内只能算是平平无奇。 “我又多说了吗？”水灵儿现在都不敢说话了，生怕又泄露什么秘密。 李常乐摇头：“没有。” “只是我有些吃惊罢了。” “你们这一族的修士还真是厉害。” “是吗？”水灵儿听到李常乐夸赞，不由得笑了起来。 李常乐说道：“你们是怎么修行的，有什么特殊法子吗？” 水灵儿想了想：“不知道，好像大家都是这么修行的。” “所以是怎么修行的呢？” “不告诉你！” 水灵儿骄傲地昂起下巴，为自己没有说漏嘴而高兴。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可是给你买了话本了。” 水灵儿为难，有些拿人手短，犹豫着说道：“没有特殊法子，就是正常修炼。” 李常乐将信将疑，看不出水灵儿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撒谎。 但应该又是涉及她族中隐秘了。 兔儿爷说道：“我听说妖族有不少得天独厚的修炼很快。” “可能人族中也有吧。” 水灵儿猛的点头：“对就是这样。” 李常乐看了一眼兔儿爷，没事别插嘴，你这不是给水灵儿找台阶下吗。 水灵儿心满意足地开始看起了话本。 李常乐只好专心驾驭飞梭朝着北辰府的方向飞去。 期间与长青师兄通了一次传讯，将自己要去往北境的事告诉了他。 也是要询问一下关于白魔宗的具体情报。 宗主名叫寇义，九境修为，能以人族之身在妖族的地盘上建立起一个中立势力，想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李常乐打算先去白魔宗拜访一下，他对北境不怎么熟悉，所以要先从白魔宗开始。 也理应拜访一下，毕竟宗主寇义是长青师兄的好友。 不过长青师兄只是对寇义熟悉，对白魔宗仅仅是知道个大概。 飞行将近七天，终于是抵达了北辰府。 李常乐在距离北辰城两里处停了下来。 “我们先去北辰城里转转。” “有你熟人吗？”兔儿爷问道。 “没有，不过我想看看跟南昭镇南王秦汉生并称为大阳镇国之柱的镇北王是什么样的人。” 李常乐说道：“也跟他要一些北境妖族的情报。” “你不认识人家，人家能给你吗？” “但我认识镇南王啊。” 兔儿爷嗤笑：“一个镇南王一个镇北王，一个在大阳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你认识镇南王有什么用。” “说不定呢，万一两个人关系很好呢。” 李常乐开玩笑道。 他当然不会用秦汉生的名号，在修士之间，白玉观弟子的身份比秦汉生的面子好使多了。 李常乐听说过镇北王也是位修士，但是具体实力如何他不清楚。 不过秦汉生是八境修为，镇北王应该也弱不到哪里去。 几人来到北辰城门口，因为是在大阳，李常乐并未用障眼法将水灵儿的容貌遮住。 经过盘查之后，顺利进入城中。 有事相求，总不好直接飞进城内。 李常乐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是找到了镇北王府。 与门前的护卫招呼了一声：“劳烦通禀，白玉观弟子李常乐拜访镇北王。” 两名护卫皆是一惊，以他们的见识自然是知道白玉观的名字的。 “道长稍等。” 说罢，一名护卫急匆匆入府。 片刻后，护卫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返回。 李常乐打量了几眼，是个凡俗，应该不是镇北王。 “在下是府上管事，道长请进。” “王爷不在府上，已经派人去通禀了。” 李常乐问道：“他在哪？” “如果不远我可以去找他。” “这……”管事有些犯难，他当然不可能把主人的行踪告诉外人。 可眼前之人自称是白玉观修士啊，若是怠慢了也不好。 这时从堂内跑出来一个少年，十五六岁模样，神情激动。 “李常乐道长在哪里？” 李常乐疑惑看向那少年，自己跟镇北王没什么交集，不应该有人认识才对。 少年跑到几人跟前，兴奋道：“请问你是李常乐道长吗？” “是那个与钦天监论道还击败了明剑监事的李常乐道长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 少年高兴得一跺脚，竟然一时语塞。 旁边管事连忙介绍道：“道长，这位是府上小公子。” “我叫项北，李道长，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常乐不太会应付这热情的小公子，只好说道：“贫道有事求见镇北王。” 项北说道：“我父王在营里，我带你去。” 管事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拦不住，小公子心思太浅，太容易相信人了。 李常乐说道：“小公子指个方位给我就好。” 项北摇头，一定要亲自带李常乐过去。 李常乐无奈，用法力裹住项北，身形缓缓飞起。 “那就麻烦小公子带路了。” 项北兴奋得手舞足蹈，似乎是第一次御空。 “李道长，你真的是那位李道长吗？” 第120章 镇北王 李常乐说道：“如果没有第二个叫李常乐的跟钦天监论道，那应该就是我了。” “哈哈，我早就听说道长的大名了。” 项北兴奋道：“终于有人能治治钦天监了。” “我看他们不爽已经很久了。” “小公子跟钦天监有过节？” “没有，但是钦天监的修士老是拿鼻孔看人，太做作了，我看他们不爽。” “只是个钦天监而已，跟白玉观和道妙山比起来，他们算个屁啊。” “今日见到道长，果然跟钦天监那群人不一样。” 项北问道：“道长找我父王有什么事？” 李常乐说道：“我要去北境，想与镇北王讨要一些关于北境妖族的情报。” 项北闻言想了片刻后说道：“别人来要，肯定是要不到的，不过道长来要，我保证道长能要到。” “父王如果不给，我就带道长去军机库自己找。” 李常乐表情有些古怪，这小公子还真不拿他当外人。 看来对钦天监深恶痛绝啊。 不过应该只是个养在温柔乡的小公子，本身也没怎么接触过钦天监，都是道听途说。 至少以李常乐的所见所闻，钦天监的修士们还不到用鼻孔看人的地步。 “有件事我比较好奇。”李常乐说道。 项北恭敬说道：“道长请问。” “镇南王世子秦思武被皇帝当做质子留在太安城将近二十年，但是我没听说镇北王也有儿子在太安城。” 项北笑道：“道长有所不知。” “镇南王只有秦思武一个儿子，所以能当做质子。” “但是我父王有好多子嗣，我是最小的一个，我有五个哥哥三个姐姐。” “父王早就说过了，我们几个死上一两个他也不心疼。” “所以陛下都是用联姻的方法将我项家与皇室绑在一起。” “我将来也是要娶一位公主的。” “道长，你在太安城见过皇室中人吗？” 李常乐点头：“见过。” “公主里边有没有长得很漂亮的？” 李常乐笑道：“这我便不知了，我只见过一位公主，不过那一位应该跟秦思武是相好的。” 项北点了点头：“哦，道长跟秦思武很熟吗？” “算是熟吧，他回南昭就是我送他回去的。” 项北有些吃惊：“秦思武回南昭了？” “你不知道？” 李常乐有些疑惑，连自己跟钦天监论道这种事他都知道，竟然不知道秦思武的事。 “我不怎么关注这些。” “原来如此。” 项北突然指着下方说道：“我们到了道长。” 镇北王的军队也是在城池之外几里处，御空飞行速度快，所以没有耗费多长时间。 李常乐身形落到看着像是军营大门的前方。 项北快跑两步，到站岗的士兵面前说了几句，而后又跑到李常乐身边。 “我们进去吧。” 说着，项北看了一眼跟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水灵儿，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不过项北并未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李常乐身上。 一边走项北一边介绍：“这里就是我项家军的大营。” “都说南昭秦家军是大阳第一勇猛之军，那是他们没见过我项家军，秦家军最有名的就是血骑，可是我项家军足足有二十万铁骑，不比他们的血骑威风吗。” 李常乐只是笑了笑不予评价。 这小公子还攀比上了。 “南昭再怎么说也只是对付同为人族的蛮国，我们北辰府之外可是数不尽的妖族。”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一路上有不少兵卒见到项北都称呼一声公子，看来项北经常来军营。 片刻后，项北领着李常乐来到中军大帐。 “我要见父王。” 守卫立即进入帐中通禀，而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 项北冲着李常乐笑了笑：“我先进去跟父王说一声，道长稍等。” 李常乐颔首。 只是不等项北进去，镇北王便从军帐中走了出来，想来是感应到了李常乐的存在。 镇北王七境修为，比秦汉生低了一个境界。 不过能跟秦汉生齐名，李常乐也不会丝毫小觑他。 “阁下何人？” 镇北王虽有些警惕，但因为是小儿子带来的人，倒也没什么敌意。 李常乐拱了拱手：“白玉观弟子李常乐。” 镇北王微微一惊，他听说过李常乐这个名字，是一个能越阶挑战钦天监明剑而获胜的天才修士。 镇北王还礼：“道长有礼，我叫项龙。” “父王，李道长是来……” 不等项北说完，项龙瞪了他一眼：“楚先生布置的课业写完了吗就敢跑出来？” “看我回去揍不揍你。” 项北躲到李常乐身后，不过脸上没有丝毫害怕。 “道长见笑，我这小儿子性子顽劣。” “道长请进。” 项龙掀起军帐门帘，李常乐微笑点头，而后进入了军帐，水灵儿抱着兔儿爷紧跟在李常乐身后，因为她感觉四周有好多人在看她。 项北被亲爹拒之门外，理由是大人说话小孩别凑热闹。 “道长请坐。” 李常乐开门见山地说道：“来拜访王爷是有事相求。” 项龙说道：“道长请讲，有什么项某可以帮忙的，但说无妨。” “我打算去北境历练一段时间，但是对北境妖族了解甚少，所以想跟王爷讨要一份北境妖族的情报。” 项龙沉吟：“这不太合规矩。” “不过我可以口述给道长听，只要道长不往外传是我告诉你的就行。” 李常乐心中一喜，没想到镇北王这么好说话。 “这个王爷可以放心。” 项龙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北境妖族势力错综复杂。” “其中以两名妖王为首，大致分成了两股大势力。” “这两名妖王分别是天山雪狐妖王和赤尾翼蛇妖王，都是仙人实力。” “不过妖族历来不知团结为何物，内斗频频，大势力中又分了无数小势力，这些个小势力实在无法细说。” “妖族中除了两位妖王，还有不少九境大妖，起码有十位。” “至于八境七境的就更不计其数了。” 李常乐微微颔首，关于两大妖王，他也有所耳闻。 项龙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建议道长现在去北境历练。” “为何？” “因为妖族正在内斗，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而是两位妖王亲自下场要分个高低。” “现在的北境局势，是前所未有的乱啊。” 第121章 北境 “以往还有妖族滋扰边关，但自从开始内斗，山海关外一头妖兽也不见了。” 项龙说道：“只剩下一些中立势力。” 李常乐问道：“王爷知道白魔宗吗？” 项龙点头：“自然是知道的，白魔宗名声不小，算是中立势力当中最强的那几个之一了。” “宗主寇义我也跟他打过交道，是个颇为厉害的人物。” “白魔宗与大阳与妖族都有往来，我这里有不少情报就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 “不是中立的势力吗？怎么会给大阳妖族情报？” 项龙呵呵笑道：“虽是中立，却不是两不相帮，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能买到妖族的情报，妖族那边自然也能买关于大阳的情报。” “可惜妖族没这个脑子。” “而且他们的重心都放在内斗上，对于大阳其实不怎么上心。” “要不然光凭我北辰府可挡不住妖族大军。” 李常乐说道：“听起来这个白魔宗唯利是图啊？” “可以这么说。” 项龙解释：“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其实有不少势力愿意做这种交易。” “毕竟夹在大阳与妖族之间，想绝对中立也不现实，那样的话早就饿死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道长问白魔宗的事，是有什么打算吗？” 李常乐说道：“宗主寇义是我师兄的好友，我此去北境也要去白魔宗一趟。” “没想到寇义竟然还与你们白玉观有关系？” “不是，只是我师兄与他的私人交情。” “呵呵，我说相隔这么远寇义是怎么跟你们白玉观搭上交情的。” 不过项龙还是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王爷有没有听过远古的传说？”李常乐突然问道。 旁边的水灵儿不禁转头看向李常乐。 项龙说道：“何谓远古？” “与北境妖族有关？” 李常乐见状只好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问问罢了。” “王爷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水灵儿松了口气，幸好没人知道，只要李常乐问不出来，那自己这就不能算是泄露了族中秘密。 “以后一定不能再说漏嘴了。”水灵儿心中暗暗想道。 李常乐还以为常年待在北边的镇北王能知道点什么，看来这远古所涉及的秘密的确非比寻常。 李常乐瞥了一眼正在窃喜的水灵儿。 “不急，她肯定会说漏嘴的。” “王爷，北境人族多吗？”李常乐问道。 项龙沉吟：“应该不多，中立范围内的势力人妖混杂，但是深入万千大山后绝对没有人族的势力。” “以前也有像道长这般去万千大山历练的，但因为最近妖族内斗，倒是也没有了。” 李常乐点头，继续问道：“王爷跟妖族打交道这么多年，妖族内有什么厉害大妖比较出名吗？” 项龙说道：“只要修到上三境，就没有弱手。” “那些九境大妖暂且不说。” “仅仅是我所知道的一些七境八境数量也很多，一一细说的话可能要花很多时间。” 李常乐笑道：“这样的话就算了。” “我也不想耽误王爷太多时间。” 等自己到了白魔宗也可以问，即便他们唯利是图，既然长青师兄都认可的朋友，这点面子总该会给的。 李常乐起身：“那我这便告辞了。” “呃……”项龙欲言又止。 李常乐疑惑看向镇北王。 项龙咳嗽一声，露出笑容：“嘿嘿，道长，我想与道长切磋一番。” “切磋？” “道长放心，点到为止，只是好久没见到道长这般厉害的修士，实在是有些手痒难耐。”项龙笑道。 李常乐有些犹豫。 项龙说道：“只是切磋，没别的意思，道长可能没听说过我的脾气，那些繁文缛节我向来是嗤之以鼻。” “所以道长也不必多想。” 李常乐只好说道：“上三境切磋，不好留手，这样如何，我出一杀招，王爷看看，若是觉得尚可，再切磋也不迟。” 项龙眼中精芒一闪：“请！” 随后二人走出中军大帐，项北还在外面等着。 一看到李常乐，立即上前：“道长，问到了吗？” 李常乐微笑点头：“还要谢谢小公子带我来找王爷。” 项龙说道：“这小子自从听说了有人能挫钦天监的锐气，便一直念叨着要见。” “今天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虽然还算懂事，知道给道长领路，但我回去还是要揍他一顿。” “为什么啊父王！” 项北苦着脸。 项龙冷哼：“我已经三天没打你了，该打一顿。” “道长随我来。” “父王你们要去哪？”项北问道。 “我要与李道长切磋一番。” 项北闻言兴奋说道：“父王你要跟道长切磋？你能打过道长吗？” “嘿你这小兔崽子。” 项北又躲到李常乐身后。 项龙哼了一声，不再管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儿子。 “道长请。” 李常乐跟着项龙来到军营校场，此时也有不少兵卒在日常操练，看到镇北王前来，纷纷停下动作。 镇北王大声说道：“都回军帐，不准出来。” “诺！” 众将士异口同声，而后排着队伍离开了校场。 项龙笑道：“我好歹是他们的大将军，我与人切磋打输了会影响士气。” 李常乐附和着笑了笑，这镇北王倒是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待的所有人离开之后，李常乐缓步走到校场中央。 项北疑惑：“父王你怎么不过去？” “你先闭嘴。” 项龙正聚精会神看着李常乐，他想看看到底是何杀招，能让李常乐自信震慑住自己。 李常乐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意思很明确，你不是对手，我出一招，你觉得能接住，那咱就开始切磋，接不住就算了。 这是李常乐给面子，项龙也明白。 只见李常乐单手并做剑指，眉心神印亮起，一道神光陡然射向半空。 项龙只觉得自己的元神似乎隐隐发痛。 这还是那道神光的目标不是自己，若是自己挨这么一下，能不能活还两说。 切磋个屁，不愧是白玉观弟子，不愧是打赢了明剑的七境修士。 项龙拱了拱手：“道长实力果然强悍，项某甘拜下风。” “父王，还没打呢？” “打个屁，你不是修士，你不懂刚刚那术法威力。” 项龙说道：“你爹我可接不住。” “这是道长给我面子，不想让我输的太难看。” 李常乐走过来说道：“这也是我最强杀招，王爷不必妄自菲薄。” “多来几次我就先撑不住了。” 李常乐笑道。 项龙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看我也是七境修士，但这辈子顶天也就是八境了，还是比不得道长这般真正的修行中人。” “算了，不说了，道长打算何时去北境？” 李常乐说道：“现在。” “那我送道长出关。” “不用麻烦王爷了。” 项龙摆了摆手：“我也是正好去一趟山海关看看将士们。” “我也去。”项北突然说道。 李常乐还以为镇北王不会答应，毕竟看起来对待儿子比较严厉。 结果项龙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 项龙哈哈大笑：“哈哈，看来李道长的面子很大啊。” “我一直想让这小子去城墙上看一看，结果他就是不听话，道长一来他竟然主动要跟着去了。” “真是。” 项龙有些无语，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兔崽子。 李常乐也是随着笑了笑。 随后几人身形飞起，项龙在前领路。 御空飞行两刻钟，一道连绵不绝横贯东西的城墙出现在视线当中。 项龙笑道：“这便是山海关。” 李常乐赞叹：“气势磅礴蔚为大观。” 身形落在城头之上，几道身影同时跃上城头。 “父王！” 其中两名长相有些相似的青年上前行礼。 项龙对着李常乐说道：“这两个是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过来见过李道长。” “见过李道长。”两人对着李常乐行礼，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这位李道长是何人。 李常乐说道：“两位公子不必多礼。” 项北凑了上来兴奋说道：“大哥二哥，他就是那位击败明剑，力挫钦天监的李常乐李道长。” 闻言两人都是惊讶，目光中满是憧憬与好奇。 李常乐心道这一家子跟钦天监到底多大仇，怎么有人跟钦天监作个对还要如此敬仰。 项龙说道：“行了，你们都别在这杵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诺。” 两个儿子和几名将领纷纷告退。 项龙则是领着李常乐走在城墙上。 “出了此关，往北五十里便是白魔宗，山门比较显眼很容易找到。” 李常乐颔首，长青师兄也告诉过他白魔宗的位置。 说着，项龙递给李常乐一枚玉简。 “这上面记录了许多大妖的信息。” “不是不合规矩？” “我想了想，反正也没人知道。” 项龙笑道：“送道长个人情，也好跟白玉观扯上点关系。” “什么时候等我卸去王爷之位，得了空，怎么说也得去白玉观和道妙山拜上一拜，到时候就得麻烦道长引路了。” 李常乐说道：“这个好说。” “到时候直接在青云山下喊我名字即可。” 虽然两人只是初见，但李常乐觉得这镇北王项龙要比秦汉生更聊得来一些。 秦汉生礼数太多，项龙这一点就很好，有什么话都明说，也不拘泥于礼节。 “哈哈，道长也是性情中人。” 项龙点了点头，表情归于严肃，说道：“北境凶险，妖族势力错综复杂，如今又正好内斗，道长此去可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能做的，也就是给道长些妖族情报了。” “说大话都会说，但实力摆在这，道长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也只能干瞪眼。” 李常乐笑道：“有这些情报就足够了。” “便不叨扰镇北王了。” 项小公子连忙说道：“道长这就要走，不再多待几日吗？” 项龙瞪了他一眼：“李道长有自己的事要做。” “以后想见有的是机会。” 李常乐微笑颔首，而后取出飞梭，水灵儿抱着兔儿爷走了上去。 李常乐对着项龙父子二人说道：“贫道告辞。” 飞梭缓缓升空，向着北方飞去。 山海关城墙之上，项龙望着飞梭远去，嘱咐小儿子：“这位李常乐道长可以结交。” “等他从北境归来，我可以借机带着你去白玉观转转。” “若是有什么仙人道长能看上你，咱项家的根基才算是真正稳固。” 项北疑惑：“父王，您都是镇北王了，在大阳除了皇室，咱项家也算数一数二了吧。” 项龙骂道：“胸无大志！” “在凡俗王朝立足算什么本事，能在修士的世界占据一席之地才算真正的家族传承。” 项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飞梭之上，李常乐看向水灵儿。 “虽然你是七境修为，但是具体实力如何我还不清楚。” “北境妖族的情况你也听到了，应该会很危险。” “等到了白魔宗，如果宗主是个可以信任之人，那你就在白魔宗待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水灵儿想了想：“好吧。” 南昭还是酷暑，这北境就已经开始飘雪了。 大阳北地有民谣，山海关外山外山，月千里上白骨白，一见黑天魂不在，纳头勒马这便还。 说的便是这北地人从不敢在天黑之后出关，因为月光照射在茫茫大地，尽是一片雪白之色，如同白骨一般，迷惑心神迷失方向。 李常乐掐算时辰，方才申时一刻，天便已经完全黑了。 飞梭飞过苍茫雪地，似乎遥遥看到一处山门所在，可惜不是白魔宗，应该也是一处中立势力。 李常乐并未停留，继续向北方飞去。 又飞了半个时辰，终于是看到白魔宗山门。 一块巨大石碑矗立在山门之外，上写白魔宗三个大字。 李常乐在空中隐隐能看到宗门轮廓，依山而建，山门气势恢宏，看模样倒是不比仙宗弱多少。 李常乐驾驭飞梭缓缓降落在白魔宗山门外。 “贫道李常乐，前来拜访白魔宗寇宗主。” 第122章 白魔宗 话音刚落，山门内冲出两道身影，而后站定。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两人在看到水灵儿后都看直了眼，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但是在感觉到水灵儿是一名强大修士之后又连忙将目光转向了李常乐。 李常乐说道：“贫道李常乐，前来拜访寇宗主。” 说着，李常乐取出长青师兄给他的令牌：“你将这交于你们宗主，他应该认识。” 守门弟子接过后神色大变，连忙说道：“前辈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 李常乐颔首，水灵儿有意无意地站在李常乐身后，挡住了前方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约莫两刻钟后，李常乐感应到一股强大气息急速靠近。 而后就看到一名身披棕色毛皮长袍的壮硕男子飞到山门外。 男子声音浑厚：“你是长青的什么人？” 李常乐拱手：“他是我的师兄。” “在下李常乐。” 男子大笑：“哈哈哈，我是寇义。” “你修为倒不是很强，但既然是长青那家伙的师弟，实力肯定没问题。” “欢迎来到我白魔宗。” 李常乐有些疑惑：“寇宗主此话何意？” 寇义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师兄给你的是什么令牌？” 李常乐摇头：“长青师兄只说与寇宗主是好友，我这次来北境历练，所以顺道来拜访一下寇宗主。” 寇义拍了拍脑门，骂道：“那家伙不仗义啊。” “这令牌可是我白魔宗副宗主的令牌，他交给你难道不是要你来我白魔宗当副宗主？” “这个位子可是给他一直留到现在。” 李常乐愣住，长青师兄没提这茬啊？ “我被长青师兄给卖了？” 李常乐一时无语，怕不是长青师兄不想当这白魔宗副宗主，才把令牌借自己之手还给寇义的吧。 那现在该怎么办，照实说吗？ 李常乐叹了口气，只好说道：“寇宗主，我的确不知道此事，长青师兄把令牌交给我时也没有说过。” 寇义皱眉：“看来是长青那家伙瞧不上我白魔宗。” “哼，不过也对，以他的性格，白魔宗留不住他。” 寇义又大笑几声：“是我误会了。” “既然你是长青的师弟，那我们也就以兄弟相称吧。” “这位是弟妹？” 李常乐笑了笑：“是。” 寇义打量几眼，不由说道：“常乐老弟眼光真不赖，弟妹如此水灵。” 水灵儿疑惑看向李常乐，传音问道：“弟妹是什么意思？” 李常乐传音道：“就跟师妹差不多，都有个妹字嘛。” 水灵儿哦了一声：“我现在的身份要装作是你的弟妹吗？” “不是我的弟妹……算了，你不用记这个，没人会问你，只要寇义喊你弟妹的时候你答应就行了。” 水灵儿点头。 李常乐心里一乐，不过这可不是占便宜，是为了让水灵儿更受重视，知道有自己这层关系，待在白魔宗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李常乐，问心无愧且在心里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走，常乐老弟，跟我上山。” 寇义一甩袍子，转身领着二人进入白魔宗。 寇义似乎有意向李常乐介绍白魔宗，因此三人一路走到白魔宗宗主大殿。 寇义说道：“我这白魔宗，即便放到大阳境内，那也是响当当的宗门。” “门外那口龙骨大钟，便是用一名八境地龙大妖的尸骨筑成。” “也是我和你长青师兄一起猎杀的一头大妖。” 李常乐疑惑：“寇宗主在北境杀大妖不会惹妖族生气吗？” 寇义正色道：“叫寇大哥就行。” “寇大哥。” 寇义说道：“我与那名大妖乃是私怨，不涉及族群。” “我也不是没杀过人族的上三境修士。” “况且妖族那德行，你应该也是听说过，团结二字在他们眼中如同敝履。” “互相之间有仇者居多。” “也就是有两位妖王管束着他们，要不然族群灭绝这种事就要屡见不鲜了。” “八境大妖也算是一个族群老祖级别的人物，一旦惹了仇敌，不光要杀你，还要屠戮你全族。” “这就是妖族的行事风格。” 李常乐颔首：“略有耳闻。” 寇义笑道：“虽然绝大多数的妖族都是这个德行。” “但也是有不少精明的妖族的。” “就像我白魔宗内的妖族弟子，都是经我调教，不说知书达理，那也是知道以宗门大义为重。” “所以我白魔宗才能在这混乱的北境占据一席之地。” 李常乐笑着说：“关键也是因为寇大哥自身实力强横吧。” 寇义大笑：“哈哈哈，当然了，这也是一方面。” “听常乐老弟说此行是为了历练？” 李常乐点了点头：“实力陷入瓶颈，需要出来走走。” “以前总是听说长青师兄在北境的风光事迹，就也想来北境闯一闯。” “哎呀，你那个师兄啊，可是比我还能惹麻烦。” 寇义回忆道：“当年我俩都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总想着杀大妖。” “我实力不如他，那时候他就已经在中洲威名赫赫了，所以心气儿也高的出奇。” “我把目标放在七境大妖上，他敢把主意打到九境大妖身上。” “说起来真是丢脸，我竟然成了给他拖后腿的人。” “后来我也是受不了每次都要拼上半条命，就结束历练加入了白魔宗。” “我潜心修炼，修为达到了九境，老宗主逝世，我就接替了他的位子。” “长青来过一次，我差点就把他忽悠到白魔宗当副宗主了。” “可惜那家伙志不在此，说什么目标还没完成。” 寇义怪笑一声：“常乐老弟，你知道他那目标是什么吗？” 李常乐思忖道：“是猎杀的大妖数量还不够？” “对！” 寇义感叹：“他当年实在是太疯狂了，这里可是北境，是妖族的地盘，他竟然想在人家家门口杀够一百头大妖才肯罢休。” “但是他真的做到了。” “还将那上百颗大妖头颅悬挂在山海关城墙之上。” “也就是那时候，他被两名妖王追杀，数位仙人齐聚山海关，我才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后来问他，他也承认自己是白玉观弟子。” “没想到我一介散修，竟然能跟白玉观的天才弟子扯上交情。” “也难怪他实力那般强大。” 李常乐说道：“长青师兄的实力在我一众师兄师姐当中也是排在第二位的。” “哦？还有比他更强的？” 寇义有些难以置信，长青风头无两的那个时候，世人只知其是位强大剑修，但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长青的可怕之处的，若是还有比长青更强的修士，实在难以想象。 李常乐笑道：“是我大师兄，他已经成仙了。” “原来如此，我说呢，长青是我见过最强的上三境。” 寇义说道：“称呼其为仙人之下第一人也毫不夸张。” 这一点，李常乐也是赞同的，毕竟除了长青师兄，还没有人敢说能在仙人手下撑一段时间。 在一旁听着二人聊天的水灵儿歪了歪头。 仙人之下第一人吗？ 有哥哥强吗？ 随即她看向李常乐，李常乐似乎看懂了水灵儿的意思。 “虽说长青师兄实力的确强大，但是也难免这世上会有什么隐世高人，山外有山嘛。” 水灵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寇义嘿了一声：“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就是我们眼中的山外山了。” “这中洲哪还能有比你们更能称得上世外高人的存在。” 李常乐笑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水灵儿似乎有些不太服气，话到嘴边，但是又咽了回去。 经过跟李常乐的磨合，她已经学会了管住自己的嘴巴。 李常乐偷偷瞄了一眼水灵儿，竟然忍住了。 应该是场合不对，有外人在场，克制力比较强。 突然，大殿外急匆匆走进来一道身影。 虽是人族模样，但浑身妖气弥漫，竟是一位七境大妖。 寇义说道：“咋了？火急火燎的？” “宗主……” 那妖修似乎有所顾虑。 寇义摆了摆手：“说你的，常乐老弟是自己人。” “常乐老弟，这位是我白魔宗护法，风护法。” 李常乐对着风护法点头致意。 风护法也是颇为恭敬，而后说道：“宗主，天水宗的副宗主突破到九境了。” “什么！” 寇义猛然站起。 “什么时候的事儿？” 风护法说道：“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外出的手下禀报，天水宗正在给他们副宗主举办宴席，周边几个投靠天水宗的小势力都过去了。” “当真？” “我把那手下带过来了，宗主可以亲自问他。” “好。” 风护法冲着门口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李常乐觉得有些眼熟。 寇义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是叫楼大忠？这段时间刚进宗门的？” 楼大忠抱拳：“宗主竟然还记得我。” 忽然，他看到了坐在殿内的李常乐，心里猛的一咯噔。 李常乐也正在看着他，确实眼熟，不是错觉，应该就是在哪里见过才对。 修士的记忆力都很好，李常乐堂堂七境，过目不忘乃是基本素养。 即便只是远远瞧过一面，他也记得。 楼大忠立即低下头，不敢再与李常乐对视。 自从崔侠离开北境，他就被明王派了过来。 因为崔侠晋升上三境，正值北境妖族内斗，待在这太显眼不太安全，明王这才把修为不高不低的他派过来。 楼大忠挑来挑去，才选择了实力比较强大的白魔宗加入，没成想在这遥远的北境，竟然还能碰上熟人。 不过虽然他对李常乐很熟，但还是希望李常乐这种高高在上的白玉观弟子不要记得自己这张脸才好。 寇义说道：“入了白魔宗，那就是兄弟，谈何记不得。” “说说你看到的情况。” 楼大忠低着头说道：“今日与弟兄们照常外出游猎，我走得稍微靠西一点，看到有不少修士正在朝天水宗的方向赶路。” “于是我就混入其中，打探了一番，才知道是天水宗副宗主晋升九境，周边很多与其交好的势力都收到了请帖，前去祝贺。” 寇义冷哼道：“这天水老贼的运气倒是好。” “他那副宗主这么多年不晋升，我还以为早就晋升无望了。” “嗯，楼兄弟做得好，风护法，给楼兄弟个执事当。” 楼大忠凭借自己多年探子的习惯，顺手打探了个情报，没想到才加入白魔宗没几天就升为宗门执事了。 白魔宗职务划分很简单，宗主之下就是护法，护法之下是执事，执事之下是弟子。 李常乐说道：“听寇大哥的意思，白魔宗与这天水宗关系不好？” 寇义哼了一声：“两家恩怨已经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了。” “不过这都是那天水老贼太过嚣张，仗着自己是前辈，就目中无人，觉得周围势力都该效忠他。” “我当上白魔宗宗主后，与他打了个平手，他也不敢对我白魔宗逼得太狠。” “这些年加入我白魔宗的弟子越来越多，我白魔宗实力也越来越强，那天水老贼恐怕做梦都得睁一只眼防备着我们。” “不过我没那心思跟他争什么，都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现在天水宗副宗主也晋升九境，恐怕那天水老贼又该坐不住来找茬了。” 李常乐沉吟：“新晋九境……” 随后看了一眼水灵儿，若是自己与水灵儿联手，再加上天眼大神通，对付一个新晋九境，应该也差不多。 一来寇义是长青师兄的好友，自己置身事外不合适。 二来如果帮白魔宗解决这个麻烦，他也能放心把水灵儿留在这里。 李常乐说道：“寇大哥，不如我在这多待几日。” “若是那天水宗真的来找麻烦，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寇义连忙摆手：“你又不是白魔宗之人，用不着趟这浑水。” 李常乐笑道：“寇大哥莫不是不认老弟了？” “哦？哈哈哈，不愧是长青的师弟，脾气就是对我胃口。” 寇义大笑道：“老哥我也不矫情，常乐老弟肯出手帮忙那可再好不过了。” 实力方面，他不担心，白玉观的弟子，敢来北境历练，还是长青托付的师弟，虽然修为只是七境，但实力肯定不止。 第123章 宴会 寇义亲自带李常乐和水灵儿安排住处。 “我知道你肯定喜欢清静，这个空院子位置比较偏僻，常乐老弟和弟妹先住着，有什么不舒服的知会老哥一声就成。” “天色不早，等明日中午，我在大殿中设宴。” 李常乐连忙说道：“不用特意招待。” 寇义笑道：“正好的事儿，宗内任命变动也是要吃喝一番的。” “把楼大忠提拔为执事，也是借这个机会招待招待常乐老弟和弟妹。”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好，等明日小弟过去。” “寇大哥，那位楼执事是最近才加入白魔宗的？” 寇义说道：“是，常乐老弟问这作甚？” “感觉有些面熟，但我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楼大忠也是大阳人氏，常乐老弟兴许是碰到过。” 李常乐随即不再多想，待得送走寇义，李常乐将腰间的养神葫解下。 樊心飞了出来：“这个寇义的实力也相当不弱了。” 李常乐说道：“前辈也都听到了，我想出手帮白魔宗。” “依前辈看，我和水灵儿联手对付一位新晋九境修士，胜算如何？” 樊心思索道：“你现在的战力，对上八境修士完全没问题。” “再加上水灵儿，对付一位新晋九境，应该起码不会败。” “至于打赢打平，得看对方根基如何。” “能修成九境的，根基不会太差，所以你也不能大意。” 李常乐点头：“对方可是九境，我自然不可能托大。” 水灵儿听得有些疑惑：“你和我联手对付九境修士？” “我可打不过。” 李常乐笑道：“只是推测一下，看看我方胜算如何。” “你总比那些普通七境修士的实力要强得多吧。” “那日你的速度可是比我还快。” 水灵儿说道：“那是借助了我族秘法，很累的。” “而且我不怎么擅长战斗。” 李常乐不禁问道：“那你擅长什么？” “我的本源之水可以帮你治疗伤势。”水灵儿眼眸灵动，似乎有些骄傲。 “除了恢复元神，还可以治疗伤势？” 水灵儿点头。 李常乐思忖道：“我记得当日你是将本源之水渡入我体内替我恢复元神，我是否可以借助你本源之水的力量战斗？”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应该可以吧。” “但是本源之水不能离体太久，最多半日。” 李常乐微微颔首：“你这简直算是一件护体灵宝了。” 水灵儿哼道：“大材小用。” “我只是修为太低，如果我成仙，我的本源之水可化为生命海洋，那是能起死回生的。” 李常乐嘴角翘起：“请务必细说。” 水灵儿一扭头，懒得理他，又想打听秘密。 李常乐搓着手：“好灵儿姑娘，你今后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肯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这么一个大宝贝，可比什么仙器灵宝珍贵多了。 水灵儿看着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水灵儿想了一会儿：“我想喝酒。” 李常乐说道：“明日宴席就能喝到。” 水灵儿摇头：“不，我想去你说的那个有好酒的地方。” “这个……现在暂时没有时间，不过等我历练结束，我立即带你去。” “那好吧，可不许忘了哦。” 李常乐笑道：“忘不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呢。” 水灵儿娇哼一声：“你只是在记我说漏嘴的秘密！” 樊心问道：“即便化作生命海洋，也不可能连仙人都能起死回生吧。” 水灵儿捂着嘴说道：“阿飘前辈老是想套我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阿……阿飘？” 樊心表情古怪。 李常乐没忍住笑出了声，如此形容倒是恰到好处。 不过还是说道：“看来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 李常乐和樊心对视一眼，征得后者同意后说道：“这位阿飘前辈乃是天宫圣子。” “天宫？” 水灵儿显然没有听说过。 李常乐不禁说道：“你学的东西挺偏门啊。” “以你们这一族的见识，知道那么多常人所不知的秘密，却对一些常识一窍不通。” “天宫，是一万三千年前的强大仙宗，鼎盛时可与我白玉观和道妙山齐名。” “真没听说过？” 水灵儿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樊心叹息苦笑：“罢了，天宫既然已经覆灭，不知道实属正常。” “阿飘前辈挺好听的，和葫芦叔叔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常乐也不再多言，不得不说老圣子心态很好，不愧是万年枯寂磨砺出来的，就是看得开。 小院有两间房屋，李常乐和水灵儿各自挑了一间。 他并没有用“弟妹”这个理由来占便宜。 水灵儿太单纯，他不好意思。 翌日，临近正午，李常乐和水灵儿如约来到白魔宗宗主大殿。 此时宴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寇义给李常乐和水灵儿在他身旁留了两个位子。 见到正主来了，寇义笑道：“哈哈哈，常乐老弟和弟妹快些入座。”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常乐李道长，白玉观天才弟子。” 下方众人齐呼见过李道长。 寇义又指着下方两名七境，对李常乐说道：“风护法你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廖护法，也是七境修为。” 廖护法对着李常乐拱了拱手：“李道长。” 李常乐回礼。 寇义说道：“还有一位七境护法不在宗门内。” “加上我，白魔宗一共有四位上三境。” “弟子大多数是中三境修为。” “实力高一些的如楼大忠，做出贡献者可以提拔为宗门执事。” 而后看着下方：“现在副宗主的职务空出来了，所以我要从七境护法中挑选一人来担任副宗主一职。” 闻言两名护法都是眼神微亮，看来都有意争上一争。 寇义大笑道：“咱白魔宗，向来都是以实力说话，三位护法需要以切磋的方式决出最强者来担任副宗主。” “玄护法不在，我已经传信于他，近日便会赶回来。” “还有你们这些执事，如果能在玄护法回宗门之前突破至第七境，也可以参加。” 殿内一众宗门执事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还是会选择拼上一拼。 而此次宴会的另一位主角楼大忠则是坐在最角落，十分不起眼，他对副宗主之位可没什么心思。 上三境不是那么好突破的，况且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来了北境突破，那不是打明王的脸吗，明王还得把他召回。 他可不会做这种蠢事，就算能突破到第七境，也得在北境待上几年再说。 再者他不想引人注目，李常乐还在呢，万一真认出自己来，那自己这北境探子可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寇义又勉励了几句，而后话锋一转：“今日宴会，主要也是为了楼兄弟。” “你们也都知道了，宗门新晋执事，楼大忠。” 楼大忠无奈，只好起身与众人见礼，李常乐想借机仔细打量打量，不过楼大忠一直低着头。 寇义说道：“楼兄弟带回来一个情报。” “天水宗副宗主已经突破，晋升为九境了。” “我们白魔宗与天水宗的关系向来不好，那天水老贼很可能来我们白魔宗找茬。” “不一定是小打小闹，很有可能演化成宗门大战。” 寇义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白魔宗近些年来发展很快，惹得周边不少势力眼红。” “论实力，只有天水宗能与我白魔宗一较高下，但对方如今多了一名九境。” “今天也是借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了，如果诸位有谁觉得白魔宗与天水宗开战毫无胜算，现在可以离开。” “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日后若是反水，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殿内众人立即群情激愤：“誓与白魔宗共存亡！” 廖护法冷笑一声：“他们敢来，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白魔宗也不是好惹的。” 风护法也是说道：“宗主不必担忧，我等必会竭力护持宗门。” 李常乐心中感慨，宗主的性格很容易影响宗内弟子。 寇义为人豪爽讲义气，培养出来的宗门弟子也是如此。 “哈哈哈，我白魔宗之人，绝不做苟且偷生之事！” “喝酒吃肉！” 宴会终于开始，有不少妖女在殿前以舞助兴，轻纱色彩斑斓，随着她们的动作翻飞，露出雪白色肌肤，看得人心神荡漾。 也算是种族天赋了。 寇义本想给李常乐找几个漂亮女子陪酒，但碍于水灵儿在场，也不好驳了弟妹的面子。 李常乐对这群妖艳女子没什么兴趣，都是庸脂俗粉，真有想法还不如看看身边的水灵儿。 李常乐给水灵儿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这就是酒，你尝尝。” 水灵儿凑近闻了闻：“闻起来怪怪的。” “喝喝看。” 水灵儿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好辣！”水灵儿吐着舌头用手扇风。 “一点都不好喝。” “茶和酒都不好喝，为什么你们人……你们那么喜欢喝？喝水不好吗？” 李常乐说道：“这酒太烈，的确不太适合你。” “酒这个东西，喝得越多越好喝。” 李常乐一愣，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是对师妹常宁。 不过桂花酿是甜酒，性温，虽也有辛辣之感，但比起这白魔宗的酒要好得多。 “等历练结束，我带你去喝好喝的酒，先从不这么烈的酒开始。” 水灵儿有些犹豫了，她以为茶和酒都很好喝才会有那么多人钟爱。 现在茶也尝过了，酒也尝过了，都不好喝，简直是对水的亵渎。 “你说的好喝的酒辣不辣？” 李常乐说道：“不算辣，而且还有桂花的甜味。” “桂花是什么花？” 李常乐思索：“这该如何与你解释呢。” “是一种黄白色的小花，芳香甜蜜，那种酒便是由桂花酿成的，所以就叫桂花酿。” 水灵儿眼睛明亮：“酒是用花做出来的？” 李常乐轻笑：“只有桂花酿是用桂花做的。” 水灵儿顿时又对桂花酿产生了兴趣，虽然酒不好喝，但用花酿成的酒肯定好喝。 “桂花酿，听名字就感觉好喝。” 水灵儿脸上笑容浮现，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殿内众舞女在水灵儿面前顿时失去光彩。 楼大忠时不时会偷偷扫一眼李常乐这边。 对于李常乐的情报，楼大忠也是知道的。 但道侣这种事，捕风堂并未提及，看来自己刚来北境，就要得到一份独家情报了。 李常乐的情报在捕风堂案牍库里也是比较高级的秘密了，因为李常乐身份特殊，还代表莲花观与钦天监论道，算是为皇室出过力的人，而捕风堂作为皇帝直属，自然要关注这些事。 李常乐虽然表面在和水灵儿说悄悄话，但早就发现楼大忠的目光了。 因此心中更加确定，自己与这楼大忠的确见过，他也认识自己。 李常乐心中思索，下山游历，见修士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在太安城和南昭。 但是在南昭，李常乐并不出名，至少不在所有修士当中出名，认识的也都只是上三境。 所以这楼大忠很可能是太安城的修士。 不过既然是太安城的修士，为何要来北境加入白魔宗呢？ 李常乐将此事记下，毕竟事关白魔宗，长青师兄和寇义是好友，发现问题自己当然不会冷眼旁观。 宴会一直持续到很晚，殿内修士放开了喝，根本不用法力隔绝酒力，早就醉倒一片。 寇义更是拉着李常乐回忆和长青有关的往事。 直到子时，众人才渐渐散去。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向寇义告辞，而后悄悄跟上楼大忠。 跟到一处僻静之地后，李常乐将他拦了下来。 楼大忠稍显惊慌，但还是隐藏住了表情，笑着问道：“李道长找我何事？” 李常乐开门见山：“我在太安城见过你。” “你到底是何身份？来白魔宗意欲何为？” 楼大忠心里咯噔一下，到头来还是没瞒过去。 也对，自己在天坛护卫那么多天，有印象也正常。 楼大忠拱了拱手：“李道长，在下楼大忠。” “效力于捕风堂。” 李常乐没想到一诈就给诈出来了，还是那捕风堂的人。 “我记得捕风堂是大阳掌管情报的一个衙门？” 第124章 一个不合格的探子 “是。” 李常乐疑惑：“那你为何要加入白魔宗？” 事到如今，楼大忠决定索性赌一把。 “李道长，在下来到北境，是为了负责探查妖族情报，加入白魔宗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在下对白魔宗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还请李道长不要将此事告知宗主。”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随后露出稍显阴险的笑容：“你们捕风堂在北境的人多吗？” 楼大忠说道：“只我一人。” “刚来？” “刚来。” “那以前没有人负责探查妖族情报吗？” “有，不过被调回去了。” 李常乐问道：“叫什么？又为何被调回去？” “这……”楼大忠有些犹豫。 李常乐笑容更甚：“你最好如实回答，要不然我就把你抓到寇宗主面前。” 楼大忠一咬牙，反正李常乐又不认识崔侠。 “他叫崔侠，修为突破，在北境太显眼，所以被调离北境。” “叫什么？”李常乐怀疑自己听错了。 “崔……崔侠，道长听过？”楼大忠咽了口唾沫，不会这么巧吧。 李常乐心中快速思索，崔侠是捕风堂的人，却隐藏身份到镇南王府上当客卿，是为了监视秦汉生？ 李常乐啧啧两声，真是精彩，这种秘密竟然被自己知道了。 他质问楼大忠，只是想看看楼大忠是否说谎，没想到歪打正着。 崔侠那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我不但听过，还与他有些交情。” “你们捕风堂里的人都这样吗？伪装得是真好，我还真以为他是个散修呢。” “他去南昭是为了蛮国情报还是为了监视镇南王？” 楼大忠一脸生无可恋，完了，自己成捕风堂的罪人了。 李常乐搂过楼大忠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寇宗主的。” “至于崔侠，我也没那闲工夫跑到南昭去揭穿他的身份。” 楼大忠苦笑：“道长真是吓得我一身冷汗。” “怕什么，我师叔是你们大阳国师，有利于大阳的事，我岂会横插一脚搞破坏？”李常乐说道。 “但是有一点，我的事，你不准传回捕风堂。” 楼大忠连忙说道：“明白明白。” 李常乐松开楼大忠说道：“以后见了面我会称呼你楼执事，我们就正常交流即可。” “多谢李道长。”楼大忠抱拳躬身。 李常乐摆了摆手，而后领着水灵儿离开。 楼大忠望着李常乐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看来自己在太安城待久了，都快忘记了该怎么做一个探子了。 虽然赌对了，但是仔细想想，还有更好的说辞，完全不用泄露身份的。 不但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了，还顺道把崔侠也给卖了。 楼大忠喃喃自语：“幸亏是李常乐道长。” “不对，这怎么能叫幸亏呢，应该叫倒霉才对，如果不碰上他，我也不会担心身份暴露啊，唉……” …… 李常乐和水灵儿回到自己的小院，看到兔儿爷不知道从哪搞来几根萝卜。 他没有带着兔儿爷去赴宴，兔儿爷也不想去。 只是看到兔儿爷吃的寒酸，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怜。 可是走近后才发现，他吃的哪里是萝卜，明明是灵果，灵气盎然，只是模样与萝卜有些类似，李常乐叫不上名字。 兔儿爷洞府中有很多灵果，这次出来肯定带了很多。 兔儿爷眼皮抬了抬：“回来了。” 李常乐说道：“我说怎么不跟我们去赴宴，原来是自己私藏了好东西。” “给我一颗灵果，去去荤腥。” 兔儿爷不给，懒得搭理他。 水灵儿觉得冷就回屋了，李常乐独自坐在小院石桌前，这北境半夜小寒风吹得人浑身舒爽。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好奇问道：“你修为到底多高？” “五境？六境？” 兔儿爷哼道：“我乃是山神，不以你们修士的修行境界论实力。” “那山神不也是你自己封的吗？” “本神乃是天降神灵，一出世便是兔儿山山神。” 李常乐怀疑兔儿山这个山名也是他自己取的。 “算了，反正你天赋神通很强，实力什么的，无所谓了。” 兔儿爷哼了一声：“这句说的倒像是人话。” “你这天赋神通对妖族管用吗？” 兔儿爷说道：“天赋神通为何要区分种族？” 李常乐解释道：“因为不少厉害大妖的天赋神通都是为了抵抗天敌，而妖族的天敌大多数就是人族。” “你的天赋神通对人族修士效果很好，但对妖族不一定管用吧？” 兔儿爷不屑说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不对，你又把本神当成兔妖了！” “说了多少次了，本神不是妖族。” 李常乐看着兔儿爷，即便他再怎么否定，李常乐还是觉得他就是妖族。 兔儿爷说自己天生地养，而梁渠也是如此，梁渠都被归为了妖族，兔儿爷却死活不认。 李常乐无奈说道：“总不能给你单独称呼一个神族吧。” 兔儿爷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行。” “神族听起来就很威武霸气，以后本神便是神族了。” 李常乐笑道：“那把我也归进去吧，你自己多孤单。” 兔儿爷哼道：“区区人族。” 李常乐没好气道：“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又坐了一会儿，李常乐也回了屋，当然是自己的屋子。 李常乐取出镇北王给的玉简，神识探入，其内记载了密密麻麻上百个妖族大妖的信息。 大多数是上三境大妖，极个别六境也记录在内。 李常乐看了片刻，不禁说道：“这妖族实力比大阳也强太多了。” “因为内斗频频，所以才不会大肆侵略大阳？” 李常乐摇了摇头：“应该也是忌惮大阳的仙人。” “虽然大阳上三境比妖族少得多，但两位仙人足以对付两名妖王。” “况且还有我白玉观和道妙山在，妖族不敢。” 如果妖族能像人族皇帝那样统治中洲，白玉观和道妙山也不会管。 但是妖族只会把中洲人族当做肉食，当做炉鼎，这与邪修无异，白玉观和道妙山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第125章 小院里的八卦术 翌日，李常乐去拜访了寇义一次，询问了一些妖族情报。 与镇北王给的玉简相互对应，相差不多，比较有名的大妖应该都记录在其内了。 不过李常乐有些犹豫了，来之前确实是想效仿长青师兄。 但长青师兄当年疯狂杀戮大妖是为了以杀证道，李常乐又不用以杀证道，平白无故杀戮大妖，岂不是成了弑杀之人？ “妖族有妖族自己的生存法则，即便都是邪恶的，那也与我无关。” “清静无为啊……” 李常乐想起了白玉观的教义，遵循自然，合乎天道，不以外力，清静无为。 李常乐皱了皱眉，总觉得纠结。 “如果真修行到了那个地步，我就该成仙了。” “现在的我想这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来了北境，总不能什么也不干就回去，我还要晋升八境呢。”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开始了打坐冥想。 水灵儿有些无聊，但是碍于李常乐的嘱咐，也不想在白魔宗内乱跑。 只好在院子里与兔儿爷和她的阿飘前辈聊天。 大部分时间是樊心在说天宫往事。 水灵儿像是听故事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那位圣女前辈漂亮吗？” 樊心笑道：“漂亮。” 水灵儿歪着头：“有多漂亮？” 樊心想了想说道：“与你差不多吧。” “哦，那确实是挺漂亮的。” 水灵儿凭借李常乐肯定过的美貌，当仁不让当起了外貌标杆。 “你们是夫妻吗？”水灵儿又问道。 樊心有些哭笑不得，这水灵儿果真擅长八卦之术。 樊心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不是，她瞧不上我。” “那时候的我，性子太软，没有主见，她不喜欢。” “她说我配不上她。” “我只能拼命修炼，想在修为上击败她的自信心，可惜她的天赋也很好，无论我多么努力，也只能追上她后再紧接着被她甩在身后。” “当时的我还是有些自负的，每次她拒绝我，我就说她要求太高，这天下的男子恐怕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 “你知道她有一次被我惹烦了说的什么吗？” 水灵儿好奇问道：“说的什么？” 樊心笑道：“她说自己的要求不高，只要比我好一点点就可以了。” 水灵儿不禁捂嘴笑道：“前辈好惨。” 樊心摇头轻笑：“其实也是我有些死缠烂打才惹得她厌烦。” “谁说圣女就一定要和圣子在一起。”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天宫覆灭之前，我与她曾畅谈一番，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注视着我。” “她说我追得太紧，她不敢松懈，只能无时无刻不在修炼，这样才能不落后于我。” “你说我何苦那么努力修炼？” 樊心苦笑道：“如果早知道她是那么想的，我就不拼命修炼了。” “真是没有缘分啊。” 水灵说道：“可如果前辈再不努力修炼，那位圣女前辈岂不是更加不会同意与前辈在一起？” 樊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是真的没有缘分。” “性格不合的人永远走不到一起。” “不过我瞧你和李常乐倒是挺般配的。” 水灵儿疑惑：“般配？是合得来的意思吗？” 樊心笑道：“是。” 水灵儿想了一会儿，算是合得来吧，感觉在李常乐身边很自在。 最直观的感受便是李常乐看自己的眼神，自己并不反感，而其他人眼神中总是带着些许不纯洁的恶意，就好像这白魔宗里的人。 兔儿爷心中不禁嘟囔：“圣子前辈怎么还当起月老了……” “真是无聊。” 李常乐在屋中静心打坐，没有听到外面的谈话。 自己踏入七境已经一年多了，该巩固的基础都巩固了。 根基也无比扎实，如今体内积蓄的灵力也已经快要到达七境修为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可是踏入八境的契机还是遥遥无望。 这契机非常重要，可遇不可求，寻常修士七境到八境，卡个几十上百年的也有。 甚至有些资质不够的，一辈子也寻不到晋升契机。 李常乐自然资质足够，只是缺少历练。 缺少对道心的磨砺，年纪太轻，经历不够，都说修仙修的是道心，可你不经历一些事，道心如何能成长？ 凡俗都知闭门造车不可取，有些人却总以为能一步登天。 人都是在不完美中成长起来的，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圣人。 即便你是仙人转世，那也得浑浑噩噩一段时间才能觉醒前世记忆呢。 李常乐打坐直至夜幕降临。 这才走出屋子，看到院中无比和谐，也是不由露出笑意。 水灵儿看到李常乐出来，不禁说道：“刚刚阿飘前辈给我讲了他以前的很多故事。” “还讲了和圣女的爱恨纠缠。” “比话本有意思多了。” 李常乐笑道：“爱恨纠缠？” 樊心摇头失笑：“只是一些往事罢了，何来爱恨纠缠？” 水灵儿有些尴尬，应该是用词不当。 但是这都是自己在话本中学来的，现学现卖在所难免。 李常乐说道：“那你的面子可够大的，前辈从来不与我说这些事。” 水灵儿闻言露出笑容，她喜欢被认可的感觉。 樊心不由说道：“你难道感兴趣？” “你也喜欢八卦之术？” 李常乐笑道：“人人都喜欢八卦之术，只是有的人能克制，有的人不能克制。” “我就属于能克制住的人。” 兔儿爷哼了一声：“我就不喜欢。” 李常乐嗤笑：“我说的可是人，你不是神族吗，瞎掺和什么？” 兔儿爷无言以对，这小子真是可恶！ 水灵儿问道：“什么神族？” “兔儿爷不是兔儿山山神吗，说他妖族他又不认，只能另辟蹊径，单独称呼为神族了。” 水灵儿点了点头，刚刚坐直的身躯又放松了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常乐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你刚刚以为是什么？” 水灵儿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有啊。” “我什么都没以为。” 第126章 三位护法的比斗 李常乐没有追问，反正问也不会说。 还不如等她自己说漏嘴，或者等回到青云山后问师父。 在白魔宗的第四天，李常乐的小院外，楼大忠敲响了院门。 “李道长？” “进来。” 李常乐看到楼大忠，不禁有些疑惑，这家伙躲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主动来找？ 楼大忠说道：“李道长，玄护法回来了，宗主命我前来邀请你过去。” 李常乐点了点头，是在外面的那位护法，看来要开始角逐副宗主之位了。 李常乐看了眼兔儿爷，兔儿爷懒得去。 于是李常乐和水灵儿便跟着楼大忠离开了小院。 “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演武场。” 李常乐诧异：“刚回来就要开始比斗？” 楼大忠说道：“是宗主的意思。” 李常乐点头，随即笑道：“怎么派你来传话？” “我正好在一旁。” 李常乐摇头：“你不能这么想。” “寇宗主派你来，那是器重你，好好干，争取当个护法。” “要不要我跟寇宗主说说，就说你是大阳天江府的，算是我老乡，以我这关系，说不定寇宗主就破格升你为护法了。” 楼大忠拱了拱手：“李道长，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李常乐笑了几声，不再逗他。 走了两刻钟，来到白魔宗演武场，此时演武场周围已经聚满了人。 宗主寇义端坐在上方看台宝座之上，见到李常乐立即招手。 李常乐带着水灵儿飞上看台：“寇大哥。” “常乐老弟，就等你来了。”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坐到一旁，看见下方演武场上站着三个人。 廖护法和风护法都在，而那唯一女性想必便是玄护法了。 玄护法与风护法一样，也是一位妖族。 不过玄护法身姿摇曳，魅惑多情，相貌极其妖艳，许多定力不强的男子只要多看一眼便会深陷其中。 而玄护法也在这以男子居多的白魔宗享有很高声望。 若是让门人弟子推选副宗主，李常乐觉得这位玄护法应该毫无压力。 寇义之所以打算让三位护法立即角逐副宗主之位，是因为面临天水宗的威胁，任命一位副宗主可以极大提高宗门士气。 而且越早越好，以防万一，这样三位护法也不用互相心生间隙，到时候都想出工不出力，留着应付切磋，那就本末倒置了。 “那位便是玄护法？” 寇义笑道：“嘿嘿，玄护法可是咱北境出了名的美人，常乐老弟若是看上了，老哥也可以帮你撮合撮合。” 紧接着寇义一拍脑门，有些懊悔：“哎呦，瞧我，忘记了弟妹还在。” 水灵儿有些疑惑：“我？” 李常乐连忙说道：“寇大哥开玩笑呢，不要紧。” 寇义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李常乐，还是个怕老婆的主。 李常乐哪里是怕水灵儿吃醋，他是怕水灵儿言多必失。 寇义看向下方，朗声道：“副宗主之位，实力高者得之。” “三位护法，孰强孰弱，演武场上见分晓。” “你们就放开了打，不用担心来不及收手伤到对方，关键时刻我会出手终止比斗。” “比斗两场，先抽签，谁抽中空字签便轮空，剩下两名护法进行比斗，胜者与轮空者再进行比斗。” 话音落下，一名执事捧着签筒走上演武台。 九境宗主就在上方看着，谁耍手段立马就被看出来了，所以即便以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决定对手，他们也不敢作弊。 廖护法笑着说道：“玄护法先请。” 玄护法裙摆摇曳，走起路来小蛮腰一扭一扭，魅惑之力十足，看得在场所有男弟子都眼睛放光。 玄护法抬起手，轻纱从手腕滑落，露出雪白肌肤，而后轻轻捏住一根竹签提起。 “战。” “是战字签，看来奴家运气不怎么好。” 玄护法说起话来细声细语，不过却传入众人耳中，让一众男弟子浑身酥麻。 李常乐好奇问道：“寇大哥，这位玄护法本体是什么？” “似乎言语中都带有魅惑之力。” 寇义笑道：“常乐老弟也发现了？” “玄护法是狐族。” “这狐族的女子啊，个个绝色，天生魅惑，不少大妖都垂涎狐族女子美色，若不是因为两大妖王之一便是狐族，族中女子早就被其他妖族给霍霍了。” “不过常乐老弟你可不要因此就看轻玄护法。” “魅惑是天生的，这改不了，但也是有狐族洁身自好的，玄护法恰恰便是如此。” “我还从未听说她勾引过哪个男子。” 李常乐点了点头，目光落向场中。 虽然他坚持两人相爱便不必在乎身份，但对于那些喜欢摒弃人族观念，与化形妖兽在一起的，李常乐只能表示理解，若是让他自己来，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此时抽签已经完毕，风护法幸运轮空，对着廖护法和玄护法拱了拱手，而后退下演武台。 廖护法显然也是玄护法的拥趸之一，对上玄护法，也是有些怜香惜玉。 玄护法轻笑：“还请廖护法手下留情。” 廖护法说道：“我们点到为止。” 二人皆是抬头看向寇义，寇义大笑一声：“开始！” 廖护法一甩手，一柄长剑拖曳在地向着玄护法冲去。 只见玄护法绣口一吐，粉红色雾气充满全场。 有迷惑心神的作用。 廖护法笑道：“玄护法若是想魅惑廖某，廖某绝对欢迎，但现在不是时候！” 手中长剑向前一指，而后劈开粉红色雾气，露出隐藏其中的玄护法。 玄护法似乎早就料到，身影摇曳之间又与廖护法拉开了距离。 玄护法一对美眸异彩连连，看得廖护法心神荡漾。 看台上的李常乐不禁说道：“玄护法这些术法，若是遇上道心不坚者，或有奇效。” 寇义点头：“魅惑之术本就是用来对付道心孱弱之人的。” “不过廖护法虽然有些风流之气，但他是剑修，道心可比一般修士要强大得多。” 李常乐说道：“这么看来，玄护法不是廖护法的对手，刚好被克制了。” 寇义笑道：“若是一般情况，确实如此。” “但玄护法的手段可不只有魅惑之术。” 话音刚落，只见玄护法双手叠于胸前，而后化作利爪，双爪划破前方空气，一道道利刃斩向廖护法。 廖护法抬剑抵挡，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玄护法身形向前，直接与廖护法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竟分不出高低。 不过李常乐发现一开始玄护法吐出的粉红雾气并未完全散去，而是萦绕在周围，时刻影响着廖护法的心神。 李常乐说道：“寇大哥，看起来似乎是廖护法更强一些。” 寇义点头：“如果单论攻杀之术，三位护法中确实是廖护法更胜一筹。” “但综合实力而言，还是玄护法更强。” “风护法则是剑走偏锋，将自身速度修炼到了极致。” “他的本体乃是一只云豹，擅长的便是速度。” 寇义看着下方，笑着说道：“三位护法中，我更看好玄护法。” 李常乐闻言也是饶有兴趣，以自己的见识而言，倒是看不出玄护法有多么强。 反观廖护法，剑法犀利，一招一式间也是游刃有余。 李常乐怀疑自己是受了长青师兄和明剑的影响，产生了剑修都很强的错觉。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台上的廖护法疲态稍显，似乎是被那无时无刻侵扰心神的粉红雾气消耗了心力。 此刻已经明显落了下风。 廖护法身形急速退去，而后一飞冲天，他也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输的一定是自己。 长剑擎天，口中说道：“玄护法，小心了！” 而后长剑劈下，一道剑光劈开雾气，直奔玄护法。 玄护法身后显现两条狐尾将自己包裹住，周身也出现淡紫色法力防护。 剑光直直劈在玄护法的狐尾上，淡紫色光芒瞬间黯淡。 但是玄护法成功接下这一剑，而后身形也冲天而起，两只利爪抓向廖护法。 全力一剑的廖护法还在调息，只得叹了口气：“廖某认输。” “果然还是不敌玄护法。” 玄护法见状，身形摇曳，变回那妩媚多姿的模样，微微施了一礼：“多谢廖护法手下留情。” 廖护法笑道：“你这魅惑之术我虽能抵挡，但是无时无刻不在消耗法力，时间久了我依然会落败。” “只能用最强一招来定胜负。” “没想到玄护法外出一趟，实力更加强大了。” 玄护法笑了笑，并未多说。 台上寇义起身说道：“好！” “玄护法实力又有精进。” 玄护法冲着台上盈盈施礼，而后开始调息。 寇义自然不可能让她连战两场，这样不公平。 什么时候玄护法调息完毕，什么时候才开始第二场。 风护法则是早早上了台，也是盘坐在演武台上调整状态。 廖护法飞到寇义身前：“宗主。” 寇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气馁，玄护法的魅惑之术太过无赖，与她战斗天生处在劣势。” “一些道心不强的八境修士也在她手中吃过亏。” 廖护法笑道：“宗主不用安慰我，我输得心服口服。” 谈笑间，台上两人已经起身。 寇义大笑一声：“开始！” 玄护法如法炮制，粉红色雾气再次覆盖全场。 风护法浑身衣袍猎猎，身形一闪而逝。 下一刻出现在玄护法的身后，一掌拍出，可玄护法反应极快，躲了过去。 风护法身形再次消失。 身法速度已然超越肉眼极限，李常乐只得用眉心天眼观看。 只见风护法身形如风，游走在演武台边缘，伺机而动。 玄护法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被动防御。 不过同为七境大妖，肉身都极其强悍，一时半会儿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常乐觉得这场肯定又会是像上一场一样，风护法也会耗尽法力败下阵来。 突然场上狂风骤起，粉红色雾气被直接吹散，台上一片清明。 可是却苦了台下的一众白魔宗弟子，这雾气不分男女，通通魅惑，台下尽是一片娇喘之声，口水也是遍地流淌，更有甚者把一旁的柱子当成了发泄对象开始撞击，丑态频出。 寇义大笑不止，似乎没有出手唤醒他们的意思。 不过大部分的六境执事抵抗力强一些，心神恍惚一阵之后便醒转，开始唤醒陷入魅惑之中的低境弟子。 水灵儿有些疑惑，看向李常乐：“他们怎么了？”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你看的那些话本小说中有没有描写男女之间爱到深处时不由自主的举动？” 水灵儿回忆，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没有，而是没明白李常乐的意思。 李常乐只好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他们现在如野兽一般陷入了发情的状态中，满脑子都是交配。” 水灵儿脸顿时红了，有些嗔怒，用脚偷偷踢了李常乐一下，不敢再看。 李常乐轻笑：“以后有机会给你买些相关的话本看看，你就懂了。” 不过那种书在凡俗中好像算是禁书来着。 具体的李常乐忘了，只是与常宁下山游历途中见到过，当时常宁的反应比水灵儿好不了多少。 都是涉世不深的少女，虽然水灵儿稍长几岁，但比常宁懂的更少，看到这种场景觉得害羞在所难免。 演武台上，风护法说道：“这魅惑雾气的确难缠。” 刚刚的狂风便是风护法施展出来的法术，本不想这么做，可是不这么做，自己也会落得和廖护法一个下场。 至于台下的弟子们，风护法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了。 既然魅惑之术无用，玄护法只好再次化出利爪和狐尾开始欺身上前。 风护法本体为云豹，肉身同样强大，与玄护法斗得难舍难分。 如此一来倒是显得廖护法实力太弱一样。 不过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廖护法是被克制了，输得不冤。 寇义缓缓点头：“风护法的实力也有所长进。” 一旁的廖护法无奈叹息一声：“看来我是三人中最弱的那个了。” 李常乐笑道：“术业有专攻罢了，廖护法的剑法可是犀利得很。” 廖护法拱了拱手：“李道长谬赞了，在下的剑法离真正的剑道宗师还差得远。” 不过有李常乐的夸赞，廖护法还是颇为开心。 第127章 副宗主 输了比斗，无缘副宗主之位，廖护法也没有太过失望，还能侃侃而谈，说明输得的确是心服口服。 寇义说道：“在北境这地界，廖老弟的剑法也是数一数二了。” “只是咱这一没道统，二没传承，上等剑法也拿不出来。” 李常乐摇头：“可惜我不是剑修，也没有剑道功法。” 寇义摆了摆手：“常乐老弟别多想，我要是想要你们白玉观的功法，早就跟长青要了。” “法不外传，这我懂。” 李常乐笑了笑，自己确实没有剑道功法。 正说着，下方演武台上的比斗似乎快要分出胜负了。 只见演武台上狂风大作，风力形成旋涡撕扯着天上浓云，隐隐还有雷声作伴。 这是风护法的术法。 玄护法除了魅惑神通，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厉害神通。 但两爪之力犹如排山倒海，硬生生将狂风切开一道口子。 雷霆乍响，劈在玄护法身上，都被她用两条狐尾挡住。 风护法反应极快，速度也极快，一招不成移形换位，让玄护法扑了个空。 只是维持术法太耗费法力，颓势已现。 李常乐暗自点头：“又是风雷之力。” “比起当日明言明悟两人，这风护法的术法威力差了很多。” “不过毕竟只是七境。” 李常乐开口说道：“玄护法又要赢了。” 这次寇义并未反对：“嗯，虽然风护法实力比以前精进不少，但还是玄护法更胜一筹。” “论肉身，玄护法要更强一些。” “再加上魅惑之术，毫无短板可言。” 果不其然，风护法又坚持了半刻钟，无法继续维持术法，只好开口认输。 台下众弟子陆陆续续醒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看到风护法认输。 既是实力第一，也是众望所归的玄护法拿到了白魔宗副宗主之位。 宗门上下一片欢腾，寇义在宗主大殿再次设宴。 此次主角变成了玄护法。 寇义坐在主位开玩笑说道：“玄护法，不，现在该叫副宗主了，哈哈。” “我与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白玉观天才弟子李常乐李道长，副宗主的令牌便是他送来的，如果不是他，你可没有这个机会。” 殿内一众修士都知道李常乐的身份，只有玄护法美眸中异彩连连。 玄护法微微施礼：“见过李道长，小女子玄汐。” 李常乐举起酒杯：“玄副宗主不必客气。” 寇义刚想张嘴说话，又看到水灵儿还在一旁，便把到嘴边的调侃咽了回去。 玄汐却很是乐意与李常乐攀谈，但不知道李常乐身旁那位天蓝色长发气质出众的女子与李常乐什么关系，所以大多是些客套话。 李常乐与玄汐交谈之后，发现她确实媚而不俗，而且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虽然藏不住那股天生的魅惑之力，但能看出她举止之间拿捏有度，并不是什么只会勾人的狐狸精。 幸好李常乐定力足够，玄汐媚骨天生，相貌上却比水灵儿弱一筹，连水灵儿的美貌李常乐都能刻意无视，何况玄汐。 现在副宗主已经定下，白魔宗接下来要准备的便是应付天水宗的发难。 寇义朗声说道：“大事已定，现在我们便要开始预防天水宗来犯了。” “各位执事，传令下去，从明日开始，所有中三境弟子要在宗门之外负责探查情况。” “一旦发现天水宗的行踪，便立即回报。” “是！” 一众执事纷纷抱拳。 寇义又看向两位护法：“风护法，廖护法，你们两人负责调教低境弟子的修炼，宗内弟子实力越强越好。” “天水宗与我们白魔宗形同水火，他们来找茬只是个时间问题。” “天水宗虽然有两名九境，但没有其他上三境，这是他们的弱势之处。” “我们不但有三位七境，还有李道长与灵仙子的帮忙。” “所以该担心的是他们，两名九境又如何，胆敢来犯，便让他们知道在这北境我白魔宗还不是他一个天水宗就能惹的！” 玄汐举起酒杯附和道：“让我们敬李道长和灵仙子一杯。” 李常乐用胳膊捅了捅在一旁只顾着吃东西的水灵儿。 “喝酒。” 水灵儿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李常乐小声说道：“跟我学。” 水灵儿只好端起酒杯，黛眉微蹙，不过还是喝了一小口。 依然很辣，水灵儿吐了吐舌头。 李常乐轻笑，小声说道：“你可以装装样子，不喝也行。” 水灵儿攥起李常乐的衣袍一角，有些生气，小声说道：“你不早说！” 这亲昵动作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位灵仙子是李道长的道侣，只会感叹两人感情好。 玄汐虽然并不知道两人关系，但看到这种情景，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 失望谈不上，更多的是可惜，这般出色的男子却早早有了道侣。 她的确不是什么放荡不羁的女子，但也并非油盐不进，只是还没有遇上心仪的。 廖护法时常毫不掩饰的向自己表露好感，但她知道，这并非是爱意，只是相中了自己这副皮囊罢了。 想来可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天上仙子，却总是对异性挑三拣四，觉得他们都不配。 等遇上优秀的男子，却又瞧不上自己了。 寇义注意到了玄汐的表情变化，又看了看李常乐，越看越觉得将两人放在一起很是顺眼。 但那位灵仙子实在是美得无可挑剔，自家这玄副宗主没啥优势。 寇义端起酒杯一口闷，大笑道：“好了，今儿就到这吧。” “大敌在即，我们还是要警惕一些。” 殿内众人纷纷抱拳应是，而后陆续离开。 李常乐也带着水灵儿告辞离去。 殿内只剩下了寇义和玄汐。 寇义笑道：“玄妹子对常乐老弟有想法？” 玄汐摇头：“宗主说的哪里话，那位灵仙子与李道长甚是般配。” “嘿嘿，我看你跟常乐老弟也很般配。” “要不要我帮你撮合撮合？” 寇义看着玄汐，目光中露出希冀神色。 第128章 天水宗来犯 玄汐还是摇了摇头。 寇义又说道：“你不用担心廖老弟，那小子只是馋你身子，你即便心仪其他男子，他顶多说几句可惜，不会迁怒于他人的。” 玄汐说道：“李道长与灵仙子郎才女貌，感情甚好，我又岂能不识好歹。” 寇义一拍大腿：“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既然你也对常乐老弟有好感，那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玄汐叹了口气，这是压根儿没听进去啊。 只好说道：“宗主不可。” “我又不是凡俗待嫁的姑娘，你这么一来不是让我难做吗？” 寇义无奈：“你们女子的心思啊，真是难以琢磨。” “既然有好感，那就说出来，管他有没有道侣呢。” “再说了，谁规定只能有一名道侣的？” “常乐老弟那般的年轻俊彦，又是白玉观弟子，放在哪儿都不缺追求者。” 玄汐反问道：“那宗主为何不多找几名道侣？” 寇义被问住了，没好气道：“我能与你们比吗？” “咱这糙汉子哪会谈情说爱。” “算了，随你吧。” 玄汐掩嘴轻笑，而后告辞，留下寇义一人生闷气。 山道上，楼大忠本想回住修炼，却又被拦了下来。 “李道长，又有何贵干？” 李常乐搂住楼大忠的肩膀，四下无人，鬼鬼祟祟。 “你身上保命的法器多不多？” 楼大忠苦着脸：“道长，不带这样的，你可是白玉观的弟子，打劫我这……” 李常乐打断道：“我打劫你干什么。” “我是问你身上保命的法器多不多。” “还说不是打劫？你不打劫我你问这个干什么？”楼大忠有些无语。 李常乐说道：“你要是不多，我就送你两件。” “你要是有保命法器那就算了。” 楼大忠连忙堆笑：“没有没有。” “我一个小小的捕风堂探子，哪来的保命法器啊，道长肯送我，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李常乐笑道：“我没什么吩咐。” “你只要活着就行了。” 说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几件法器。 “这些都能抵挡七境修士的一击，到时候保命用，别浪费，都是一次性的。” 楼大忠双手接过，看李常乐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仰之情。 “道长，你对我真好……” “去去去，”李常乐松开楼大忠的肩膀，“我是不想让你死在这。” “万一最后演变成天水宗和白魔宗的大战，肯定死伤无数。” “给你几件法器保命，到时候躲着点。” 李常乐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师叔是你们大阳国师，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几件法器对于李常乐而言，不算什么，只是顺手的事。 不像在南昭，还得拿自己的命冒险，李常乐当然不会犯糊涂。 尽管最后还是进入了秘境，但那是自己作的，跟秦家没关系。 李常乐转身离开，摆了摆手。 楼大忠盯着李常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唉，好是好，可为什么这位李道长说话总是让人感激不起来呢……” “不过出手真是大方，这么珍贵的法器随手就送给我了。” 楼大忠将法器收起来，心情大好。 回到小院，李常乐兔口夺食，抢过兔儿爷的灵果吃了起来。 一股清凉之感将嘴里的油腻去除。 “这什么果子？品质不低啊，兔儿山上的？” 兔儿爷不想搭理他。 李常乐却总想逗弄兔儿爷。 “你也不吃荤腥，为什么还这么胖？” 兔儿爷生气了：“你吃我的灵果，还敢说我胖？” “滚滚滚，不给你吃了。” 李常乐心满意足地回到屋中打坐静修。 水灵儿看李常乐吃得津津有味也想吃，于是跟兔儿爷讨要了一颗…… 过了五日，风平浪静，白魔宗外负责探查的弟子们也没有发现天水宗的动静。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天水宗不会来的时候，白魔宗上方突然出现了五道身影。 其中一位白眉老者一掌拍下。 寇义心中有感，立即开启守山大阵。 这几日虽然风平浪静，但他一直没有松懈，不分昼夜守在阵法中枢跟前。 他设想过这种情况，天水老贼亲自前来直接出手，这老贼可没有什么武德。 果不其然，天水老贼还真就是这一手。 寇义身形一闪，出现在宗主大殿之前，看着空中那五道身影，眉头紧锁。 除了天水老贼和天水宗副宗主陶云天之外，竟然还有三名上三境。 玄汐和廖护法风护法紧接着也来到大殿门口。 “那是……” “天水宗周围三个小势力的宗主？” 空中的天水老贼大笑几声，而后朗声道：“寇义，我今日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将白魔宗并入我天水宗，日后便是一家人，你我恩怨也就此了结，如何？” 寇义眯眼：“天水老贼，不要耍什么心机了。”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想动手就别废话！” 天水老贼嗤笑一声：“还是那个暴脾气，这才说了两句就忍不住了。” “气大伤身，别哪天再暴毙而亡。” 寇义冷哼道：“你这老家伙都还苟延残喘，我怎么可能死。” 天水老贼笑道：“几年不见，嘴上功夫倒是见长，不知道实力如何啊？” 寇义说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要打便打，不打就赶紧滚。” 天水老贼幽幽说道：“寇义，你白魔宗本就是异类。” “人妖自古不两立，你竟然为了扩大宗门实力，将妖族收入门下，真是人族之耻。” 寇义满脸不屑，这天水老贼扣帽子的水平实在是有些差。 是个人就知道，中立地带的势力本就不属于人族，也不属于妖族，只是有些宗门内不接收妖族罢了，但与妖族的来往可少不了。 天水宗就是一个例子。 现在天水老贼拿这种事扣帽子，只能说理由太过敷衍。 不过以两家的关系，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寇义冷声道：“我说你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来放屁的？” 天水老贼捋了捋长眉：“粗鄙莽夫。” “今日我与诸位道友，一同讨伐你白魔宗！” 第129章 天眼神威 小院中，李常乐听到了那响彻白魔宗的对话。 “竟然要直接动手？” 水灵儿站在李常乐身旁，问道：“要我把本源之水借给你吗？” 李常乐摇头：“先不急，我们等会儿过去。” “你不是要帮他们吗？”水灵儿疑惑。 李常乐说道：“寇宗主堂堂九境，即便被两人联手围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剩下三名上三境，最高的也只是一名八境修士，让玄汐他们先上，我隐在暗处而后出其不意将他们直接击杀。” “兔儿爷，准备好天赋神通帮我隐匿气息。” 兔儿爷趴在李常乐肩膀上，眼皮抬了抬，略显敷衍地嗯了一声。 白魔宗守山大阵是老宗主请了一位阵法宗师布置的，短暂抵挡九境修士攻击没有问题。 但是寇义不打算龟缩在阵中。 一声令下，玄汐和风护法廖护法同时出手，杀向空中三名上三境宗主，而寇义则是一人独战两大九境。 天水老贼冷哼一声：“狂妄！” 怎么看白魔宗都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山门外，楼大忠身形起跃，直奔李常乐的小院。 “李道长！” 楼大忠顾不上敲门，直接跃进小院中。 “李道长，白魔宗被围了。” “应该是天水宗和几个小宗门的弟子，他们早有预谋，突然出现，杀了白魔宗众弟子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宗主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李道长何时出手？” 李常乐忽而灵光一闪：“不如我先去外面帮你们解决那群弟子？” 楼大忠眼睛亮起：“我也是这么想的。” “宗主实力强大，短时间应付两名九境也不成问题，李道长趁现在正好可以将那群弟子一网打尽。” 李常乐点头：“带路。” 水灵儿也要跟上，但被李常乐阻止，还不到水灵儿出手的时候。 李常乐全速飞下山，但有兔儿爷屏蔽气息，并未被天上打得正酣的上三境们发现。 “让白魔宗弟子速速退回宗内。” 楼大忠当即跃上高地，大声喊道：“白魔宗弟子听令！” “退回宗内！” 几名执事也看到了李常乐，立即心领神会，招呼众弟子边打边退。 李常乐身形腾空，眉心天眼神印微微亮起，视野中尽是一片血红，白魔宗弟子已经死伤过半。 樊心突然传音说道：“我可要提醒你。” “这些低境修士在天眼神光之下，必死无疑。” “你要考虑清楚这是不是滥杀，与你自己的道是否冲突。” 李常乐动作一滞。 随即摇了摇头：“前辈，不用考验我。” “我现在是站在白魔宗一方，外敌来犯，岂有手下留情之理？” “他们杀白魔宗弟子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被反杀也是理所应当。” 樊心轻笑一声：“好。” “杀吧！” 李常乐同时一动，右手并作剑指放于胸前，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 离得远一些的修士想逃也来不及了，李常乐七境修为全力飞行，宛如人形法器，神光照射之下，寸草不生。 白魔宗弟子看得口干舌燥，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楼大忠咽了口唾沫：“这……” “一招，只用了一招，他不是七境修为吗？” “差距如此之大吗？” 楼大忠有些难以置信，他是六境修为，虽说与上三境差了一个大境界，但实力也不弱，即便对上七境修士也能过两招。 山下修士中也不乏有与他实力相当的，但在李常乐的术法之下，竟与凡俗无异。 “这术法威力实在是太强了，但是那日在太安城，与明剑监事比斗时并未用这一招……” “这就是李道长的杀招吗？不用是怕明剑监事抵挡不住？” 楼大忠心中无限感慨：“白玉观的弟子真是强大啊。” 李常乐虽然一击必杀，但敌方修士数量太多，没办法赶尽杀绝。 不过想来不会有人再敢回来了。 李常乐飞回山门，扫视一圈，说道：“还剩一些四散逃窜的修士，是追杀还是放走，如何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当即有一名执事激动抱拳：“多谢李道长出手。” “李道长出手，如神威临世，令我等大开眼界。” 李常乐摆了摆手，刚刚元神消耗巨大，他现在想见的不是这群糙汉子，而是水灵儿。 楼大忠说道：“穷寇莫追，现在宗主他们还在与天水老贼等人大战，我们还是不要离宗门太远了。” 一众执事点头附和。 李常乐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小院中，李常乐脸色发白，明显是元神消耗过度的模样。 水灵儿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消耗很大，要我帮忙恢复吗？” “麻烦你了。” 水灵儿丝毫不在意，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夫老妻了（不是）。 天真的水灵儿心无杂念，李常乐却稍显窘迫。 本源之水入体，李常乐瞬间感觉精神焕发，元神快速恢复。 水灵儿面色有些苍白，看来本源之水离体，对她的影响很大。 李常乐调息片刻，而后看向兔儿爷：“寇宗主他们战况如何？” 兔儿爷说道：“其余人还好，一个七境女子快撑不住了，应该是白魔宗这边的。” “她的对手是八境。” 李常乐点头，虽然玄汐实力很强，但终究只是七境修为。 刻不容缓，李常乐立即起身：“我们走，灵儿你在这里不要出去。” 白魔宗上空，廖护法手中长剑剑气凛冽，劈开对手后便想飞到玄汐那边帮忙。 但对手实力也不弱，调整身形再次冲杀上来，廖护法根本没机会前去帮忙。 此时玄汐身上衣裙破烂，露出雪白色肌肤，那名八境修士显然很是享受，并未急着下狠手。 他把玄汐当成了供人欣赏的玩物。 “玄美人，白魔宗今日必败无疑。” “你又何苦挣扎，不如就从了我，到时候我帮你向天水宗主求个情，如何？” 回应他的只是一个轻蔑的眼神。 但是玄汐天生媚骨，即便眼神轻蔑，依然是魅惑万千。 再加上衣裙破烂，面色苍白，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第130章 生死一线 “啧啧，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以前仗着有寇义没人敢动你，现在寇义就要葬身于此了，你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现在束手就擒，我尚能保住你。” 玄汐冷冷说道：“你也配。” 那名八境宗主神色阴沉：“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言好语你不听，可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他本就只是将玄汐当成玩物，一只狐妖罢了，仗着有几分姿色，还真当自己是仙女了？ 一道法术匹练打向玄汐，玄汐只能用两条狐尾抵挡，身体倒飞而出。 鏖战许久，她早已精疲力尽，七境对八境，实在有些超出她的实力范围了。 那名八境宗主不等玄汐稳住身形，直接欺身上前，一把抓住玄汐的胳膊。 而后猛的一扯，将玄汐两片衣袖撕扯下来。 “哈哈哈，好表情。” “真是惹人怜爱啊，玄美人，别打了，你我共行那鱼水之欢，岂不快活？” 远处廖护法破口大骂：“老东西，欺负七境修士算什么本事，看我不把你那玩意儿砍下来泡酒喝！” 那名八境宗主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廖护法，并未动怒。 修行到这个份上，激将法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廖护法心中大急，但一时之间实在无法与眼前对手分出胜负。 廖护法瞥了一眼风护法那边，跟自己情况差不多，都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就你这样的还想老牛吃嫩草？那玩意儿早就不中用了吧！” 廖护法持续输出。 而身形渐渐朝着风护法那边靠拢。 “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 那名八境宗主额头青筋暴突，虽然知道是激将法，但这小子竟敢如此侮辱自己？ “哼，死到临头的东西。” 随即又看向玄汐：“没心情陪你耗了，我先擒住你，然后再把那小子碎尸万段。” 玄汐不想坐以待毙，瞬间拉开身形，粉红色雾气弥漫。 “这招现在可不管用，等到了床上再用也不迟。” 那名八境宗主淫笑着冲进粉红色雾气当中。 玄汐也没指望能起什么作用，只是延缓片刻罢了。 廖护法此时已经接近风护法的战场，传音道：“帮我牵制他一会儿，我要去帮玄汐。” 风护法咬牙：“你这家伙！” 不过还是出手阻拦住那名七境宗主。 廖护法急速飞向玄汐，风护法身形变化，现出本体。 一头身长十丈的黑纹云豹气势磅礴，带着狂风扑向二人。 正在雾气当中的八境宗主看到廖护法向这边飞来，冷哼一声：“急着找死，我成全你！” 而后身形一转，杀向廖护法。 玄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疯狂调动体内残余法力，从后方追了上去。 云层之上，天水老贼与副宗主陶云天两人围攻寇义游刃有余。 “寇义，你手下的情况可是不太好啊。” “不如你跟他们说说，现在投诚于我，我就饶他们一命，好歹也是上三境，死了着实有些可惜。” 寇义冷笑道：“你的废话真多。” 陶云天趁寇义分心，一掌拍出，将寇义击飞。 寇义嘴角溢血，不过伤势不重，神色颇为不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你们天水宗的人只会搞这些下流手段。”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天水老贼，小心哪天老了家贼难防。” 天水老贼哼道：“不用你操心。”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打到这个份上，你竟然还不肯束手就擒。” “怎么，是还有什么保命的底气吗？” 寇义冷声说道：“束手就擒？” “我束你老母！” 天水老贼须发皆张，随即不再跟寇义废话，案上鱼肉罢了。 寇义当然还有底气，底气就是李常乐。 虽然今日情况出乎意料，没想到投靠天水老贼的还有这三名上三境宗主，但他不会怀疑李常乐是否胆怯不敢出手。 这是出于对白玉观弟子的信任，也是对长青的信任。 身为长青的师弟，李常乐绝不会胆怯逃跑。 不过李常乐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那便是另有打算。 他丝毫不慌。 只是下方玄汐他们的战况确实不容乐观。 那名八境宗主对上廖护法，单手擒住长剑，而后一掌拍出。 廖护法抽出一只手与他对了一掌，直接筋骨寸断，他不是专修肉身的，无法硬抗八境修士全力一掌。 一掌之后，玄汐已经杀到，双爪狠狠在那八境宗主后背撕开几道口子。 那八境宗主吃痛，擒着长剑将廖护法甩到玄汐身上。 两人身形被击飞，都是嘴角溢血。 廖护法顾不上暖玉在怀，往嘴里猛倒丹药，趁着调整身形的间隙修复左臂伤势。 玄汐再次冲杀上前，给廖护法争取疗伤的机会。 那八境宗主冷哼一声，开始全力以赴。 两名七境围攻，他不敢大意。 但也没将两人放在眼里，只见那八境宗主身形一闪，躲过玄汐的扑杀，竟冲廖护法杀去。 “趁你病要你命。” 那八境宗主大喝一声，几道法术匹练甩出，廖护法只能抬剑抵挡。 只是那八境宗主身形也一同杀到，廖护法本就一只手臂无法动弹，如今面对铺天盖地的法术匹练加上一位八境全力出手，已经无力招架。 玄汐嘴中发出一声尖啸，身形变化，也化作了妖兽本体。 瞬间赶到廖护法身前，为他挡了一掌。 两人再次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廖护法惨笑：“能跟你死在一块，真是做鬼也心甘情愿了。” 玄汐啐了他一口：“风流鬼！” “李道长还没出手，撑住！” 廖护法无奈说道：“就这情况，即便他出手又能如何？” “我们就算能跟对面打成平手，可云层之上的宗主怎么办？” “两名九境围攻，依然要输。” “再说直到现在他还没现身，说不定见势不妙早就跑了。” 玄汐哼了一声：“少说丧气话。” 廖护法有心无力，眼下这情况，他实在不信李常乐和那位灵仙子出手就能扭转战局，终归只是七境修士，五名七境，最多对上三名上三境宗主略占优势罢了。 云层之上的宗主不能以一敌二，最后结局还是不变。 怪只怪来敌太多，若是只有天水宗两名宗主，白魔宗尚有一战之力，现在的话，太难了。 顷刻间，那名八境宗主再次杀了过来，廖护法一把推开玄汐，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突然，悄无声息的一道金色光柱将那八境宗主身形淹没…… 第131章 出手 时间倒回，李常乐带着兔儿爷飞出小院。 “再来点幻术，将我的身形隐藏。” 兔儿爷说道：“那你飞慢点，移动中的幻术容易失效。” 李常乐颔首，减缓了御空速度。 他用天眼时刻关注着战局变化，寇义那边的情况还好，只是玄汐这边战况惨烈。 刚好听到廖护法对那八境宗主口吐芬芳。 李常乐笑道：“没想到这廖护法骂起人来还是把好手。” “玄汐快撑不住了。” 李常乐不禁又加快了御空速度，兔儿爷只好全力施展天赋神通。 李常乐没有选择飞到高空，而是在众人下方缓缓靠近，因为云层之上还有九境，他怕被发现。 此时风护法化出本体拦住了两名七境，廖护法杀向那八境宗主。 李常乐悄然靠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风护法，靠着妖兽皮糙肉厚以本体硬抗两名七境，一时半会儿还能抗住。 而后又看向廖护法，只一个照面就被废了条胳膊。 李常乐皱眉：“不行，他们距离太近容易误伤。” 紧接着廖护法被甩了出去。 李常乐刚想出手，玄汐又杀了过来。 他只好另寻时机。 那八境宗主撇开玄汐，杀向廖护法，玄汐也现出本体速度暴增替廖护法挡了一掌，两人齐齐倒飞。 “就是现在！” 李常乐双手并作剑指放于胸前，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 神光从虚无中射出，那名八境宗主毫无反应地被击中，兔儿爷天赋神通立大功。 战局瞬间扭转，李常乐顾不上查看结果，身形闪烁之间来到风护法身前，神光再次射出，两名七境宗主躲闪不及，被天眼神光照射，元神顿时消散。 风护法大惊：“李道长！” 一招，两名七境身死。 李常乐发现有本源之水的护持，不但能恢复元神，连天眼神光的威力竟然也有所增加。 李常乐说道：“赶紧调息。” 风护法化为人形，喘着粗气，浑身伤势骇人，一道狰狞伤疤贯穿腹部，还在流血。 李常乐扔给他一瓶疗伤丹药，而后立即飞向旁边玄汐和廖护法的战场。 那名八境宗主还没有身死，只是元神遭到重创陷入浑浑噩噩之中，看来此人对于元神的修行也颇有造诣。 李常乐喊道：“杀了他！” 玄汐反应很快，李常乐话音刚落，她已经将利爪已经刺入那八境修士的胸膛，眼神中充满杀意。 而后一道剑光顺着那八境宗主的肩膀斜斜斩下，廖护法也调动为数不多的法力斩出一剑。 李常乐右手施展摘星手大神通，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猛然拍下。 那八境宗主如陨石坠地，在白魔宗内砸出一个巨大深坑。 兔儿爷说道：“还没死透。” 李常乐当即招呼二人俯冲下去继续补刀。 片刻后，兔儿爷淡淡说道：“行了，死透了。” 几人这才收手。 廖护法用剑拄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李道长，多谢李道长出手相救。” 玄汐恢复人形，只是身上衣裙破烂，稍显羞赧，对着李常乐施了一礼。 李常乐颔首，两人虽然模样狼狈，但其实受伤最严重的是风护法。 李常乐丢给二人疗伤丹药。 “你们先行调息，我去帮寇宗主。” 玄汐连忙说道：“我也去。” 李常乐皱眉：“你们先前消耗太大，去了也无用。” “放心吧，天水宗那两个九境现在想的是怎么退去，我要去拖住他们，等你们恢复后，一起围杀他们！” 说罢，李常乐让兔儿爷待在原地，而后一飞冲天。 现在已经不用隐藏身形了。 玄汐和廖护法当即服下丹药，开始打坐调息。 一股清凉之感入腹，源源不断的药力在体内散开，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廖护法感叹：“不愧是白玉观的修士，不仅实力强大，丹药也是极品。” 玄汐轻笑一声：“刚刚不是还在质疑李道长？” 廖护法无奈说道：“刚刚那种情况，我那么想也是人之常情。” 云层之上，天水老贼和陶云天震惊万分，这突然冒出来的七境修士竟然一个照面就杀了两名七境并且让一名八境陷入昏迷？ “寇义，这就是你的后手？” 天水老贼阴沉着脸说道：“你们白魔宗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 寇义怪笑两声：“天水老贼，莫不是怕了想跑？” 天水老贼与陶云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杀意。 二人当即不再留手，全力围杀寇义。 寇义双拳难敌四手，瞬间落了下风。 身上虽有多处负伤，不过他此时眼中只有兴奋，李常乐的实力之强出乎他的意料。 绝对不能让这两人跑了，这是个铲除天水宗的大好机会。 李常乐身形急速冲入云层，看到了交战中的三人。 寇义放声大笑：“常乐老弟，速来！” “别让他们跑了！” 天水老贼和陶云天闻言并未着急逃跑，因为他们不认为多了一名强大的七境修士就能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九境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天水老贼眯眼：“道友并不是白魔宗的人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 天水老贼随即心中微定，脸上露出和善表情：“寇义给了道友什么好处？” “只要道友答应不插手天水宗与白魔宗之间的事，我天水宗愿意出两倍。” 李常乐本就要拖延时间，于是故作好奇：“这位天水宗宗主，你能拿出多少好处？” 天水老贼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寇义给你许诺了什么，但如果他答应给你一件仙器，那我天水宗就给你两件，他给你两件，天水宗给你四件，如何？” 陶云天传音：“宗主，不要浪费时间，迟则生变，不如先将这七境修士击杀。” 天水老贼摇了摇头，似乎是胸有成竹。 李常乐思忖道：“口说无凭，你先付报酬。” 天水老贼笑道：“道友不说寇义给你什么好处，我如何给你报酬？” “寇宗主许诺给我一件仙器，你若是能拿出两件，我便答应你。” 李常乐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第132章 大局已定 寇义有些诧异，李常乐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而且李常乐帮白魔宗，完全是因为长青的关系，也并没有跟自己讨要报酬啊。 寇义心中思索：“难道是在拖延时间？” “玄汐他们受伤不轻，常乐老弟是为了给他们争取疗伤的时间，到时候一起围杀天水老贼。” 想通了这一点，寇义并没有开口质问李常乐。 天水老贼取出一件法器说道：“这一柄仙剑是我早年所得，但我不是剑修用不上，可以送给道友。” “剩下一件，等事成之后再给道友。” 李常乐笑着点了点头。 天水老贼当即就要把仙剑扔给李常乐。 陶云天连忙阻拦：“宗主不可！” 李常乐淡淡说道：“天水宗主，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天水老贼摆了摆手：“道友放心。” 而后传音：“何故阻拦？” 陶云天传音道：“宗主，是否有些鲁莽了？” “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底细，也不知道他跟寇义的关系，如果他拿了仙器又反悔该当如何？” 天水老贼胸有成竹传音道：“这等妖孽的七境修士，背景绝不简单，不是寇义能结交的。” “许以报酬，让他为我所用，岂不是省去很多麻烦？” “况且区区七境，等我们杀了寇义，然后再把他也杀了，仙器还是我们的。” 陶云天皱眉：“宗主，不能大意啊。” 天水老贼不耐烦道：“行了，我意已决。” 而后直接将仙剑扔给了李常乐。 李常乐心中感觉有些好笑，这天水老贼脑袋被驴踢了？ 竟然还真的给了。 “天水宗主出手真是大方。”李常乐笑道。 天水老贼说道：“那就请道友在一旁观战吧。” 李常乐摇头：“天水宗主太痛快了，我心中钦佩，愿意与天水宗一同对付白魔宗。” 随即身形一动，加入到战场之中。 天水老贼神色一喜：“好！” 寇义很配合地立即仓皇逃窜。 天水老贼一马当先追杀过去，李常乐紧随其后，陶云天眉头紧皱，他怕李常乐有什么歪心思，也不敢掉队。 天水老贼放声大笑：“哈哈哈，寇义，先前不是很嚣张吗？” “如今这个局面没料到吧？” “你若是肯束手就擒，我兴许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回应他的还是一句：“我束你老母！” 天水老贼冷哼一声，全力追杀。 寇义也全力逃窜，自己先前的消耗本就颇大，即便全力御空，速度也不及天水老贼。 天水老贼表情狰狞，眼中难掩激动神色，这一日他足足盼了几十年，终于能将寇义这个心腹大患解决了。 突然，天水老贼心中感应到一股危机。 他猛地向后看去，迎接他的是一道金色光芒伴随着一声“宗主小心”，而后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寇义嘿了一声，立即折返，一拳轰击在天水老贼的胸膛上。 李常乐也赶到，与寇义一起你一拳我一掌，直至将天水老贼的肉身打成筛子。 陶云天顾不得震怒，掉头便跑。 可是调息完毕的玄汐等人已经将他后路拦住。 玄汐和风护法直接化出本体真身，廖护法立于中间，长剑直指陶云天，颇有股扬眉吐气之感，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才是九境修士。 天水老贼肉身已毁，但元神还活着，李常乐又补了一道天眼神光。 只能说不愧是九境修士，元神就是强大，硬抗两道天眼神光竟然还不死。 寇义施法将天水老贼的元神拘下，冷笑道：“天水老贼，这局面你也没料到吧。” 刹那之间，身份反转。 “哼，还想挑拨我与常乐老弟之间的关系，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自负。” “我常乐老弟会缺你那两件仙器？” “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给常乐老弟什么报酬。” “常乐老弟乃是白玉观天才弟子，也是我好友的师弟。” “这等关系你岂能挑拨得动？” 寇义疯狂嘲讽，心中的憋屈一扫而空：“怎么样，我寇义比你想象中人缘更好。” 天水老贼已经苏醒，但是仅剩元神，气息萎靡，根本无力回应，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寇义和李常乐。 远处，陶云天咬牙切齿：“宗主一直刚愎自用，从不听人劝告。” 廖护法笑道：“陶副宗主，还是不要反抗了。” “我家宗主不跟你们宗主一样，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只要你投降，我家宗主肯定不会为难你。” 陶云天冷声道：“今日算栽在你们头上，不过想留下我，也没那么容易！” 说罢，陶云天身形一闪，便想逃离此处，但寇义早有防备，速度比陶云天还快，一脚就给他踹了回来。 “寇义！” 陶云天发狠：“当真要赶尽杀绝？” “逼急了我，拖两个垫背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寇义嗤笑一声：“说的什么屁话。” “你们是来杀我的，难道还不许我反杀？” “我就活该被你们杀？要不要我洗干净脖子送到你面前给你砍？” 陶云天说道：“我本就不同意这件事。” “是宗主一意孤行。” 寇义表情蔑视：“不要这么难看，好歹也是个九境。” “乖乖受死吧，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至于你天水宗门人，我会将他们驱逐出北境。” 李常乐说道：“天水宗的弟子应该死得差不多了。” 寇义疑惑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解释道：“我之所以来的有些晚，便是去山下解决来犯的天水宗弟子。” “虽有漏网之鱼，但大部分都被我杀了。” 寇义一愣：“还有这种事？” “负责探查的弟子没有消息传回啊？” 李常乐说道：“那时你们已经打起来了，是楼执事直接去小院找的我。” 寇义颔首：“这楼兄弟是个人才，不错不错。” 而后看向陶云天：“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白魔宗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一直是你们天水宗咄咄逼人。” “如今更是想恃强凌弱，如果不是常乐老弟，我白魔宗今天还真要毁在你们手上。”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陶云天淡淡说道：“我还有一个秘密。” “呵呵，死到临头了还想诓我？” “我没有骗你，你难道不想知道天水宗主为何一定要来杀你？” 第133章 月下潭 白魔宗与天水宗的恩怨，起源于天水老贼和寇义的恩怨。 天水老贼一直想将白魔宗也收入麾下，寇义不愿意，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说来说去都是天水老贼咄咄逼人。 寇义不觉得他来杀自己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陶云天说道：“天水宗主来杀你，你以为只是看你不顺眼？” 寇义反问：“不然呢？与你说的那秘密有关？” “你最好是能说点有用的。” 陶云天淡淡说道：“天水宗主一定要杀你的理由，是为了杀鸡儆猴。” “他想将周围的势力全部收入麾下。” 寇义皱眉：“这便是你所谓的秘密？” “这个秘密换不了你的命。” 天水老贼的野心他早就知道，如今宗门内有两名九境，在这中立地带完全可以横着走了，有此想法不奇怪。 陶云天轻笑：“寇宗主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而天水宗主之所以想将周围势力全部收入麾下，是因为一个消息。” “寇宗主知道月下潭吧。” 寇义反问道：“月下潭怎么了？” “那是妖族的地盘，难道你们天水宗还想去分一杯羹？” 陶云天摇头：“如今妖族内斗，已经无暇顾及月下潭。” 寇义说道：“月下潭常年被妖族占据，人族根本无法探查，你们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是天水宗主告诉我的，至于他如何得到的这个消息，我便不知道了。” 寇义看着陶云天，片刻后缓缓开口：“我怎么才能知道你不是在说谎？” “寇宗主派人前去一探便知。” 寇义沉思。 李常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寇大哥，月下潭是什么地方，有何特殊？” 寇义看了眼陶云天：“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陶副宗主，烦请你这段时间就待在我白魔宗吧。” 陶云天皱眉：“寇宗主，我已经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了你，你可不要言而无信。” 寇义嗤笑：“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放你离去。”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锁链法器。 “寇大哥，用这法器把他锁起来，防止逃跑。” 寇义一眼便瞧出这不是寻常法器。 “好。” 宗主大殿内，陶云天站在大殿中央，身上绑缚锁链，如同囚犯。 寇义对着李常乐说道：“常乐老弟，你第一次到北境来，不清楚月下谭是什么地方。” “这月下谭是一处宝地，一甲子开启一次。” “算算日子，也就是一个月之后了。” “不过这月下谭是妖族的地盘，我们这些人族宗门也不怎么敢招惹妖族，所以一直没有人族前去分一杯羹。” 李常乐疑惑：“这月下谭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寇义说道：“北境也有地域划分。” “我们这里算是夹在大阳与妖族之间的中立地带。” “再往北五十里才算是真正的万千大山妖族地盘。” “而月下谭刚好在边界处，妖族却强行将其占为己有，是因为月下谭底有许多宝莲石台，坐在上面修行可以进入顿悟状态。” 李常乐心头一震，坐在上面修炼就可以进入顿悟状态？ “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因为这就是事实。”寇义说道。 李常乐说道：“既然如此，去偷个宝莲石台不就行了。” 寇义摇头失笑：“也有人曾这么试过，不过宝莲石台在外界无用。” 李常乐点了点头：“所以宝莲石台和月下谭缺一不可？” “竟然还有这种宝地。” 寇义看向被锁链绑缚着的陶云天：“如果真如你所言，放你一条生路也可以。” 陶云天没有说话，不过他知道寇义的为人。 寇义继续说道：“但是你需要立下天道誓言，日后天水宗不得与我白魔宗为敌。” 陶云天摇头：“天水宗已经名存实亡，我不打算重建天水宗。” “如果寇宗主不嫌弃，我也愿意加入白魔宗。” 寇义微微一愣：“加入白魔宗？” “我没听错吧。” 陶云天轻笑：“天水宗与白魔宗的恩怨，归根结底是天水宗主与寇宗主你的私人恩怨。” “与我无关，与天水宗内众门人也无关。” “只是立场不同，我等身为天水宗修士，自然要听从宗主安排。” “不过现在天水宗几乎覆灭，宗主的元神也被你囚禁，我不想死，也不想另立山头，所以才想加入白魔宗。” 寇义眉头微皱：“我并不怎么喜欢见风使舵的家伙。” “而且我也不信你对天水宗一点感情没有。” “我可不敢让你加入白魔宗。” 陶云天说道：“修行到这个份上，感情于我们而言本就无足轻重。” “如果寇宗主不信任我，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绝不做伤害白魔宗的事，也绝不会与你为敌。” 寇义有些心动了，他跟陶云天确实没仇。 对于天水宗的仇怨也只是在天水老贼一人身上。 “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这件事要等我将月下潭探查清楚后再行决定。” 陶云天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寇义看向李常乐：“常乐老弟，这次要多谢你出手了。” 玄汐与廖风两名护法也是向李常乐行了一礼：“多谢李道长出手相救。” 李常乐笑道：“不必客气，以我长青师兄和寇大哥的关系，我这做师弟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寇义点头：“嗯，宗内弟子死伤不少，我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李常乐告辞，不过刚要走出大殿，忽然想起了什么。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先前天水老贼给他的那柄仙剑，说道：“这仙剑寇大哥留着吧，于我无用。” 寇义连忙拒绝：“常乐老弟，你帮了我白魔宗这大一个忙，我又岂能再拿你的东西。” 李常乐笑道：“放在我手里也是浪费，还不如把这仙剑给合适的人，是吧廖护法。” 廖护法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过脸上喜色却是掩盖不住。 李常乐直接将仙剑放到寇义手上。 寇义有些犹豫，他确实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但是一件仙器实在是太贵重了，李常乐虽然能随手赠与，他却不好轻易收下。 只好说道：“常乐老弟今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寇某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李常乐轻笑：“寇大哥言重了。” “我先回去了。” 众人目送李常乐离开，廖护法看着寇义手上那柄仙剑眼神放光。 “呵呵，廖老弟，我知道你想要，但不能白给你这么贵重的一件仙器。” “这样吧，如果你能在五年内晋升八境，这柄仙剑便是你的了。” 廖护法重重点头，心中对李常乐充满感激。 陶云天突然问道：“寇宗主，这位李道长当真是白玉观修士？” 寇义笑道：“怎么，不信？” “觉得我寇义粗人一个，没有这种人脉？” 陶云天摇头：“只是好奇罢了。” 寇义神情有些骄傲：“长青剑仙听说过吧，那是我至交好友。” “而常乐老弟便是他的亲师弟，此次来北境历练还不忘来拜访我。” “别看天水老贼蹦跶得欢，我压根没放在眼里。” 玄汐在一旁掩嘴轻笑，自家宗主开始吹嘘后就没边了。 不过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吧。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如果不是李道长，白魔宗今天就要覆灭了。 陶云天不置可否，说道：“能不能请那位李道长把这锁链收走？” “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绝对不跑。” 寇义冷笑一声：“别以为立个天道誓言我就能答应你。” “你刚才可是来杀我的，我不给你剥皮抽筋就算仁慈了。” “先捆你几天再说。” 陶云天无奈：“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是天水宗主一意孤行。” “滚滚滚，廖老弟，先把他关起来再说。” 虽然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但是一想起这家伙刚刚要杀自己就烦，若不是那月下潭的消息足够珍贵，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小院中，李常乐匆匆赶回。 水灵儿的本源之水不能离体太久，最多半日时间，虽然现在远没有半日，但李常乐还是担心离体久了以后会对水灵儿造成什么危害。 水灵儿正坐在院中石桌前心不在焉，外面早就没有动静了，但是李常乐一直没回来，她有些担心。 不过能感应到本源之水无恙，说明李常乐性命无忧。 见到李常乐回来，水灵儿略显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解决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事了。” “那把本源之水还给我吧。” 水灵儿起身走到李常乐的身前轻轻踮起脚尖。 李常乐很不争气地闭上了眼睛。 本源之水离体，那股源源不断的生机也消失了。 李常乐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吗？” 他指的是亲吻，不过在水灵儿眼中大概只是嘴对嘴而已。 “什么？”水灵儿问道。 “就是你将本源之水送入我的体内，只能通过嘴巴吗？” 水灵儿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啊。” “我娘亲给爹爹治疗的时候就是趴在他身上用嘴将本源之水送进他体内的。” 李常乐试探问道：“你确定那是在治疗？” 水灵儿点了点头：“是啊。” “我娘亲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她给爹爹治疗的时候都不许我偷看。” 李常乐以手扶额，水灵儿真的好单纯。 那所谓的治疗，李常乐能猜出个大概…… 不过为了帮她的父母保留颜面，李常乐决定不告诉她事情真相。 至于以后再借本源之水，那也是情非得已，绝不是李常乐想占人家便宜。 李常乐在心底为自己的正直竖起了大拇指。 翌日清晨，楼大忠敲响了院门。 “李道长？” 片刻后，李常乐敞开院门，不禁说道：“你这隔三差五的就来我这，不会让人怀疑吗？” 楼大忠笑道：“嘿嘿，这回还是宗主派我来的。” 李常乐看着他：“你还真成了寇宗主眼前的红人了？” 楼大忠点头，笑容中带着些许感慨：“还是多亏了李道长。” 他越是受信任，探查情报便越容易，而且修为所限，他也不会成为宗门高层，执事只是白魔宗的中层人员，事情不多，但也有点权力，这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现在又得到了宗主的信任，可以真正算是在这白魔宗站稳了脚跟。 李常乐摆了摆手：“不用跟我客套。” “你能做到这一步也是靠自己。” “这次寇宗主找我是什么事？” 楼大忠说道：“似乎是为了那月下潭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李常乐颔首，而后跟着楼大忠来到宗主大殿，发现不仅寇义，玄汐和两位护法也在。 “常乐老弟，快来，有要事与你商议。” 李常乐问道：“寇大哥何事如此匆忙？” 寇义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月下潭我思来想去，觉得确实应该去探查一番。” “我打算亲自前往。” 李常乐皱眉：“昨日听那天水宗副宗主的意思，这件事是天水老贼告诉他的，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若是还有妖族看守，寇大哥此去岂不危险？” “这样吧，我与寇大哥一同前往，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寇义摆了摆手：“不能再让常乐老弟涉险了。” “探查一事，我与玄副宗主一起去，如果没问题，到开启之日，常乐老弟再去也不迟。” “把常乐老弟喊过来，是想拜托常乐老弟帮我照看一下白魔宗。” “廖老弟和风老弟实力不如你，有你在，我也放心一些。” 李常乐笑道：“我既然在此，白魔宗的事便是我的事。” “只要不是来两个九境，我跟廖护法和风护法联手，都能应付应付。” 寇义点了点头：“哈哈，有常乐老弟这句话就行。” 而后看向风护法和廖护法：“白魔宗便交给你们了。” 风护法和廖护法抱拳应是。 寇义还把那柄仙剑交给了廖护法，不过只是临时借用，等他回来廖护法还得上交的。 只有五年内晋升第八境，这柄仙剑才真正属于廖护法。 第134章 白魔精血 寇义在交待完宗门事务以后，传音道：“常乐老弟跟我来。” 李常乐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但还是跟了上去。 玄汐也跟在寇义身后。 三人一路登顶白魔宗主峰，后面便是悬崖峭壁，寇义顺着崖壁一跃而下。 玄汐示意李常乐也跟上，李常乐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身形降落，寇义用手轻轻划过崖壁，那长年累月覆盖其上的积雪缓缓消融。 一个被岁月隐藏的山洞逐渐显露出来。 山洞入口并不宽敞，仅容一人通过。 洞口两侧的石壁上长满青苔，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古老与宁静。 寇义一步迈入洞口，李常乐紧随其后，深处传来阵阵凉意，比之外面的冷风来得更为阴冷一些。 走过狭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不知哪里来的光亮充满整个山洞，李常乐透过寇义的肩膀看向前方。 一座石台高悬，其上盘坐着一副骷髅，透露出一股撼人心魄的威压。 寇义走上前，玄汐也站在寇义身旁，两人对着石台之上的枯骨拜了三拜。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李常乐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寇义深呼吸一口：“这里，是我白魔宗祖师白魔老人的羽化之地。” “四百年前，白魔祖师大限将至，但不想传承断绝，所以建立了这白魔宗。” “我是第四代宗主。” 李常乐看着那高台之上静静盘坐着的骷髅，也是上前拜了一拜。 寇义心中甚是欣慰。 “相信常乐老弟也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李常乐说道：“是来自这具白魔老人的骨骸？” 寇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石台跟前抬起手，以法力牵引着什么东西缓缓从骷髅身体内飞出。 李常乐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两滴血液。 而那赫赫威压便是这两滴血液散发出来的。 寇义说道：“白魔祖师羽化之前，用毕生修为凝聚出了三滴本命精血。” “四百年来用掉一滴，还剩下这两滴。” “上三境的修士炼化，可以短暂爆发出九境实力。” 说着，寇义分出一滴引到李常乐面前。 “常乐老弟对我白魔宗的大恩，不是道几声谢就能简单了事的。” “我白魔宗比不得白玉观道妙山，没有那么深厚的底蕴，这一滴白魔精血，算是我白魔宗能拿出来最为珍贵的东西。” “还望常乐老弟能收下。” 李常乐目光灼灼着看着眼前悬浮着的白魔精血。 这与普通精血不同，普通精血炼化后提升的实力有限，而本命精血炼化后可以达到与精血主人同等层次的修为。 不过凝聚本命精血的条件极为苛刻，对自身反噬极大，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凝聚本命精血。 只有像白魔老人这样大限将至又不想子孙后辈没了庇护的，才会拼尽全力凝聚本命精血。 李常乐叹了口气，而后摇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寇义沉声道：“常乐老弟有资格收。” 李常乐还是摇头：“这两滴本命精血，对于白魔宗而言便是两名九境战力。” “白魔宗比我更需要它。” 寇义笑道：“其实这两滴精血，确实是我白魔宗的最后保命手段。” “但是经过天水宗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 “平时想不起来，到了危急关头又来不及用，与其放在这里被遗忘，不如把它交给合适的人。” 说着，寇义又把剩下一滴引到玄汐面前。 “此次玄副宗主和两位护法护宗有功，廖老弟有仙剑作为奖赏，这滴本命精血玄汐妹子收好。” 李常乐立即说道：“那这一滴给风护法岂不是正好？” 寇义摆了摆手：“给你的就是给你的，风老弟……到时候再奖励他点别的东西。” 白魔宗模范护法风护法表示自己任劳任怨习惯了。 就像钦天监有一个明澜负责主要事务一样，白魔宗里面的这个角色是由风护法来担任的。 寇义继续说道：“常乐老弟就收下吧，你不但帮了我白魔宗，还送给白魔宗一柄仙剑，我白魔宗不能白拿你的好处。” 玄汐主动将那滴白魔精血收入囊中，也是笑着说道：“李道长，这也算是宗主以及我白魔宗上下的一点心意。” “李道长也不必担心会动摇白魔宗的实力。” “经过天水宗一事，算是让我白魔宗狠狠震慑了一下周边宵小。” “而且那陶云天也有意加入白魔宗，白魔宗实力比之前更加强大，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来惹麻烦了。” “李道长就收下吧。” 李常乐看着眼前的白魔精血，说实话，这滴精血即便对他而言也是弥足珍贵。 仙器只能用来保命，而这滴白魔精血却能将他的修为短暂提升到九境，那可就是反杀了。 就算反杀不了，也比仙器来的方便，催动仙器还要耗费大量法力呢。 在这北境历练，也算是多了一份底气。 “好，这滴白魔精血我便收下了。” 李常乐也没有太过矫情，就像玄汐说的，这是白魔宗的心意。 如果自己扭扭捏捏不愿意收，那只能是薄了寇义的面子。 寇义大笑道：“哈哈哈，这才对嘛。” “白魔祖师见证，常乐老弟是我白魔宗永远的贵客。” 寇义和玄汐对着李常乐深深抱拳，李常乐还以道礼。 本是长青师兄的交情，李常乐只是想借助这份关系来白魔宗露个脸，拜访拜访，若是以后在北境真有什么麻烦也可以有个九境帮手。 但如今李常乐自己也算是跟白魔宗以及寇义论上交情了。 寇义为人豪爽仗义，对待手下如同兄弟袍泽，这样的人绝对会为朋友两肋插刀。 而白魔宗几位护法也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这样一来，李常乐也可以放心把水灵儿留在白魔宗，独自前往妖族地界开始真正的历练。 不过一切要等寇义和玄汐回来以后。 李常乐也想去那月下潭修行一番。 现在自己的修行陷入瓶颈，很需要这种机缘。 即便无法一举突破到第八境，也可以加深自己对于道的感悟。 第135章 水 李常乐回到小院，只跟水灵儿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取出那滴白魔精血细细观察。 樊心飞出养神葫，啧啧道：“这精血主人生前实力绝对比一般九境修士强大得多。” “否则不可能有这般威压。” 李常乐说道：“难道是妖族？” “不对，是人族修士。” 樊心说道：“只是生前实力极为强大罢了。” “看来这白魔宗的开山祖师在以前应该也是个名声赫赫的人。” “寇宗主所说，是因为白魔老人大限将至，不想让自己的传承断绝才建立了白魔宗。” “想来应该是个比较注重自身修行的人。” 李常乐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精血，不禁说道：“前辈，你说我炼化这滴精血后再施展天眼大神通，能不能击杀九境？” 樊心点头：“理论上可行。” “不过能修炼到九境的修士，元神都不会弱。” 李常乐说道：“那没关系，只要天眼大神通也能提升威力，那就算是又多了一招杀手锏。” 水灵儿好奇地看着那滴精血，她没见过这种东西，听李常乐和阿飘前辈的谈话，似乎还是件了不得的宝贝。 “这是血？” 李常乐笑着说道：“准确来说是本命精血。” “是寇宗主送给我的，白魔宗老祖生前凝聚的，算是报酬吧。” 在一旁假寐的兔儿爷突然说道：“那本神的报酬呢？” “别忘了你能隐匿过去有我的功劳。”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这家伙，我再给你一件护身法器好吧。” 兔儿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交情归交情，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李常乐懒得搭理这只好吃懒做的兔子，看向水灵儿：“你想要什么报酬？” “你的本源之水也帮了我大忙。” 水灵儿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问道：“你们人……你还知道有什么好喝的吗？” “我只听说过茶和酒，但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好喝的，如果有的话，我想喝。” 李常乐疑惑：“你为什么会对喝的东西这么执着？” 水灵儿说道：“因为它们都是水做的。” “这算什么理由？” “我叫水灵儿，我当然喜欢水啊。” 李常乐对水灵儿的解释表示不能理解，但既然她想要好喝的东西，那自己只能想办法给她找了。 “我一直想问，你这本源之水是不是你们一族的秘法？” 水灵儿点头：“算是吧。” 李常乐思忖道：“你的家族不会是海外仙家吧？”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你叫水灵儿，你哥叫水天宸，你家姓水，你喜欢水，你们族内秘法本源之水，全部都和水有关，不是海上来的那是哪里来的？” 水灵儿听到后笑得花枝乱颤：“你猜错了啊！” “我不是从海上来的，我是……” 声音戛然而止，水灵儿收起笑容，转为嗔怒：“你又想套我的话！” 李常乐捶胸顿足，差一点就诓出来了。 李常乐心里长叹一声，坏了，这女人开始长记性了。 不过也排除了是海外仙家的可能，可是李常乐本来也不觉得水灵儿是从海外来的。 区区七境，就算有个九境的哥哥，也没有实力渡过东海。 成仙才能出海，这是常识。 而相应的，即便你本就是海外之人，不成仙也休想来到中洲。 宗主大殿内，风护法正在统计门内弟子的伤亡情况。 廖护法在一旁擦拭爱剑。 一边擦还一边深情款款地说道：“你是知道的，就算有再多的宝剑，我也只钟爱你这一柄。” “我只是为了白魔宗安全着想，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暂时用一下那柄仙剑，绝不是对你薄情寡义。” “你看，咱俩这是多少年了，它只是个后来者。” “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喜新厌旧。” “我是个念旧的人。” 风护法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道：“你要是闲得慌就过来帮我。” 廖护法笑道：“这种事我哪会做。” “你要是让我去砍个人我还算得心应手。” 风护法没好气道：“那你能不能别在这妨碍我。” “之前你见色忘义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什么时候见色忘义了？” “你为了救玄护法，让我独自一人对付两个七境，你也好意思的。” 廖护法嘿嘿笑道：“现在该叫副宗主。” “你少给我打岔。” 风护法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颗龌龊的心。” “风流好色，你这种人压根就没想过与人结成道侣，相伴一生。” “还是别糟蹋玄护法那么好的女子了。” 廖护法撇了撇嘴：“怎么能叫糟蹋呢。” “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别那么死板。”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风护法哼了一声：“你倒是及时行乐了，也不问问别人愿不愿意。” “问谁，问你？” 廖护法摸了摸下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对玄护法有意思呢？” 风护法说道：“当然不是我。” “我说的是玄护法。” “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她？” “她不是那种能陪你及时行乐的女子，你若是真敢提上裤子不认人，她能杀了你信不信？” 廖护法点了点头：“我信。” 风护法说道：“所以啊……” 廖护法接着话茬说道：“所以我打算正式追求玄护法。” 风护法一愣：“你认真的？” “开玩笑的。”廖护法笑道。 风护法想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廖护法叹了口气：“我是风流剑客，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若是玄护法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我也不介意多吊几遍。” 风护法嗤笑一声：“做你那美梦去吧。” “玄护法眼光高的很，你还是差了点。” “如果是那位李道长我看还差不多。” 廖护法哼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风护法淡淡说道：“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李道长乃是白玉观的年轻俊彦，实力强大，背景深厚，最重要的是为人可靠。” “不像你，整日没个正行。” 廖护法满不在乎：“我承认自己比不上李道长。” “但李道长已经有那么漂亮的道侣了，总不能跟我一样三心二意吧。” 风护法看了他一眼：“嗯，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算中肯。” 第136章 厚颜无耻 殿外突然传来喊声：“两位护法，出事了！” 风护法抬头说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来人正是楼大忠，他喘了口粗气。 “山脚下聚集了一大群修士，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风护法思忖道：“难道是天水宗和那些三流宗门的余孽？” 而后看向廖护法：“砍人的事儿来了，去吧。” 廖护法提起长剑，嘿了一声：“好嘞，带路！” 楼大忠边走边说：“虽然聚集了一大群修士，但是迟迟不见他们动作，领头的是一名七境。” “有兄弟认出来那是北冥宗的副宗主。” 廖护法沉声说道：“北冥宗是投靠天水宗的势力之一。” “李道长杀的那两名七境其中就有一个就是北冥宗的宗主。” 二人来到山门外，俯瞰山脚下的人群。 乌央乌央人头攒动，少说也有五百人。 廖护法啧了一声：“没想到这群余孽聚起来人还这么多。” 楼大忠问道：“廖护法，宗主不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先去问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随后二人身形腾跃，落到那群修士面前。 廖护法开口问道：“诸位道友，何故在我白魔宗山脚下聚集？” 说着，廖护法袖子一抖，以剑拄地。 廖护法浑身气势骇人，眼神凌冽，众修士不由后退半步，心底一股充满压迫感的寒意油然而生。 领头之人北冥宗副宗主眯起眼，他与廖护法是认识的，但此刻廖护法给他的感觉却比之前强大太多了，交起手来恐怕不是对手。 廖护法嘴角微微翘起，不愧是仙剑，他现在只不过是人仗剑势罢了。 北冥宗副宗主深深看了廖护法一眼，而后说道：“我等前来是想讨要一个说法。” 廖护法手腕翻转，仙剑发出阵阵剑鸣。 “我没听错吧？” “你们来讨要说法？” 北冥宗副宗主上前一步，浑身爆发出强大气势来对抗那股剑意。 廖护法哈哈大笑：“要动手？” “来，正好让我试试这仙剑之威！” 北冥宗副宗主神情一肃，竟然是仙器，怪不得觉得廖护法比之前强大那么多。 廖护法仙剑直指北冥宗副宗主，但是北冥宗副宗主并未有所动作。 廖护法纳闷：“怎么，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慌啊？” “赶紧滚。” 北冥宗副宗主沉声道：“我等前来，是要讨要一个说法。” 廖护法双手持剑，狠狠插入地面，瞬时刮起一阵狂风，前方大地轰隆震动，裂开一道数丈深的裂缝急速朝着前方延伸。 双方同时一惊，北冥宗副宗主腾空而起，身后众修士纷纷躲避，但还是有不少修为低的陷入裂缝之中。 廖护法连忙拔出仙剑。 “见鬼了，仙器威力这么大？” 他呆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巨大裂缝，有点后怕，幸亏宗主不在，要不然看到这模样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成。 差点把自家山门给拆了。 北冥宗副宗主冷声道：“这便是你们白魔宗的待客之道？” 廖护法骂骂咧咧：“待你个鬼的客，你们联合天水宗来侵扰我白魔宗，我们白魔宗不去灭你们满门就算仁义了，还待客？” “真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上下两张嘴长反了，说的那叫人话吗？” “还想来讨要说法，你下来问问我的剑，看看它给不给你说法。” 天水宗副宗主咬牙：“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拔剑砍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不是来讨要说法的吗？”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还有脸来跟我们讨要说法。”廖护法啐了一口唾沫。 按照廖护法的意思，就应该把这些天水宗一方的势力连根拔起。 只是白魔宗伤亡颇大，如今宗门内事务繁多，又加上月下潭的事，还没空搭理这群余孽罢了。 北冥宗副宗主强压心中怒火：“不是来跟你们白魔宗讨要说法的。” “而是跟天水宗副宗主陶云天讨要说法！” 廖护法一愣，是来找陶云天的？ 而后收起仙剑，淡淡说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北冥宗副宗主深呼吸一口：“你给我机会了吗？” 姓廖的一言不合就拔剑砍人，他根本来不及开口。 廖护法哼了一声：“以后记得直接说正事儿。” 北冥宗副宗主看着他：“陶云天可在白魔宗？” 廖护法转头对着楼大忠说道：“去通知风护法和李道长，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 陶云天还被关在白魔宗地牢中，他做不了主。 况且陶云天乃是九境修士，即便有锁链法器束缚，廖护法也不敢托大一个人把他带出来。 楼大忠领命，身形腾跃间上了上。 廖护法好奇看着北冥宗副宗主：“你们怎么知道陶云天在我白魔宗内？” 北冥宗副宗主说道：“几位宗主的命简碎裂，我们于是去天水宗询问情况。” “发现天水宗主的命简也碎了，只有陶副宗主还活着。” “所以才来白魔宗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北冥宗副宗主抱拳道：“廖护法，关于天水宗袭击白魔宗一事，我们这些小喽啰一概不知。” “我们只知道几位宗主是被天水宗主召唤，具体所为何事，还是我们去天水宗询问后才得知的。” 廖护法淡淡说道：“来犯的修士中可是也有你们宗门的弟子。” 北冥宗副宗主摇了摇头：“的确是有宗内弟子参与，但也仅是参与其中的弟子才知道事情内幕。” “我们对于此事的确一概不知。” 廖护法不置可否，堂堂一宗副宗主，这么大的事你说你不知道，鬼才信。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 “你们与天水宗联合侵犯我白魔宗山门，已是不争的事实。” “你们想跟天水宗讨要说法，我白魔宗也想跟你们讨要一个说法。” 廖护法是在扣帽子也是在实话实说，是他们侵犯白魔宗在先，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撇开关系的。 这些三流宗门本就投靠了天水宗，即便他们跟白魔宗不一定有仇，但向来是以天水宗马首是瞻，只是不小心被天水宗给坑了。 第137章 无风无波 小院内，李常乐和水灵儿正在讨论刚刚看的话本。 说的是一个书生和一只狐妖相恋却被一个云游道士拆散的故事。 “有些修士喜欢斩妖除魔，这无可厚非。”李常乐说道。 水灵儿哼道：“但是那只狐妖并没有作恶，与书生也是真心相爱的。” 李常乐轻笑：“书生爱她，是因为并不知道她是狐妖。” 水灵儿有些不太服气：“可如果那云游道士不来多管闲事，他们一定会幸福地生活下去。” 李常乐摇头：“这种隐瞒身份的感情并不牢固。” “即便那狐妖能短暂瞒过书生，但也不能瞒他一辈子。” “狐妖不能陪他生老病死，身份终究会暴露。” “而且被那云游道士揭穿以后，书生不也是害怕地连家都不敢回了吗。”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那狐妖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隐瞒自己的身份。” 水灵儿说道：“可是故事最后，书生也是为了狐妖而死，说明书生心里还是爱着她的。” “我觉着这一切的恶果都是因为云游道士多管闲事。” 李常乐笑道：“人与妖，大多数时候是对立面。” “而且这故事是爱情故事，不是斩妖除魔的故事，所以最后会让书生殉情，这是为了以悲剧收场，这种话本桥段大多如此。” “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单纯女子的眼泪了。” 水灵儿说道：“我又没有流眼泪。” “那说明你比那些单纯的女子更聪明一些。” 水灵儿又开心了。 自从认识李常乐以后，她知道了自己原来很漂亮，也很聪明，而且还学会了沉默是金。 “如果故事中的狐妖是那位玄护法呢？”水灵儿突然问道。 李常乐一愣，不禁笑道：“你这是什么古怪问题？” 水灵儿说道：“如果是玄护法，那个云游道士肯定不敢多管闲事。” “说白了还是欺软怕硬。” 李常乐拍了拍手，称赞道：“嗯，你这个角度很新奇。” “不过我猜玄护法大概不会爱上一名凡俗书生。” 水灵儿昂起好看的下巴，得意地笑道：“谁知道呢。” “李常乐，你说是玄护法漂亮还是我漂亮？” 李常乐叹了口气：“你漂亮。” 水灵儿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不过紧接着黛眉微皱：“那你为什么叹气啊？” 李常乐语重心长地说道：“在我面前就罢了，但是你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学会谦虚。” 水灵儿哦了一声。 李常乐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教别人谦虚，他不禁有些想念师妹了。 常宁不在，自己都没人显摆了。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道长？” 是楼大忠的声音。 不过李常乐略微感应，发现风护法竟然也来了。 平时都是楼大忠一个人来传话，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 “请进。” 二人推门而入。 李常乐笑着问道：“两位有何贵干？” 风护法拱了拱手说道：“有事要麻烦李道长。” “是这样的……” 风护法将山脚下的情况告诉了李常乐，想请李常乐一起押送陶云天去见见那群修士。 白魔宗里的事还忙不过来，没工夫应付这群修士，所以风护法立即决定冤有头债有主，让陶云天出面自己解决。 至于白魔宗跟他们的债，得等到日后再算。 李常乐颔首：“可以。” 而后回头看了一眼水灵儿，两人目光相对，李常乐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水灵儿这才继续专心看起话本。 李常乐出了小院，跟着风护法和楼大忠一路来到白魔宗地牢。 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阴冷幽暗。 似是看出了李常乐的疑惑，风护法说道：“虽然叫做地牢，其实根本没有关押什么犯人。” “而且偶尔也会有弟子来打扫一下。” “现在地牢里只有那位陶副宗主一人而已。” 风护法在前面引路，楼大忠加入白魔宗时间不长，这地牢也是第一次来。 要是关押着很多犯人的话，说不定还能打探情报，但既然什么人也没有，来不来的没什么影响。 三人来到一处石门前，风护法抬手轻按，石门上一圈圈阵纹亮起，而后缓缓打开。 只见被锁链束缚着的陶云天盘坐在地闭目养神。 倒是沉得住气。 风护法说道：“陶副宗主，山下来了一群修士要见你。” “烦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陶云天睁开眼，疑惑道：“是什么人？” “北冥宗，覆海宗，金光宗。” “三宗修士以北冥宗副宗主为首，点名要陶副宗主给个说法。” 风护法神情淡漠，似乎对这种狗咬狗的行为有些不屑。 陶云天很平静，只是嗯了一声。 而后起身，李常乐当时也只是束缚住其手脚，并未将他完全禁锢。 陶云天走在中间，李常乐和风护法一左一右，楼大忠跟在后面。 出了地牢，几人身形向着白魔宗山门急速掠去。 此时的廖护法还在时不时口吐芬芳，抒发心中怨气。 北冥宗副宗主则只当他在放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放在心上。 几道流光落在廖护法身旁，正主来了。 廖护法和风护法对视一眼，而后看向北冥宗副宗主：“陶副宗主在这，你们有什么恩怨尽快了结，别赖在我白魔宗不走。” 众修士看到陶云天身负镣铐的狼狈模样，都是震惊不已。 这可是九境修士，谁能让九境修士以这副模样示人？难道不在乎身为九境的尊严？ 陶云天却是云淡风轻地说道：“诸位找我，我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是我天水宗对不住你们，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将天水宗内的宝物尽数瓜分，我想这或许可以弥补你们宗门损失。” 哗然声四起，天水宗那可是传承数百年的大宗门，在这中立地带算是最强的势力之一，宗门内宝物数不胜数。 可陶云天一句话便将它们尽数散尽。 北冥宗副宗主瞪大眼睛：“当真？” 陶云天点了点头。 “可如果天水宗残余弟子阻拦怎么办？” 陶云天沉思片刻，看向白魔宗几人：“我要回去一趟。” “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绝不逃跑，绝不动手伤人。” “你们也可以派人跟着我。” 第138章 修自身 风护法心中思忖，关于陶云天和天水宗，宗主的态度不明。 这件事他没法做主。 廖护法皱眉：“天水宗所有宝物？” “那我们白魔宗的损失怎么办？” 陶云天轻笑：“我都把自己赔给白魔宗了，一群低境修士的命换一名九境修士的效忠，你们难道吃亏吗？” 廖护法淡淡说道：“我们白魔宗上下都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岂能以修为相抵？” 陶云天问道：“那你们要如何？” “天水宗的宝物，我白魔宗也要一份。” 陶云天神色古怪：“这就是所谓的情同手足？” 风护法打断道：“抱歉，这件事我们不能做主。” “需要由宗主定夺。”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法的李常乐想了想，而后传音风护法和廖护法：“两位，不用争天水宗的宝物。” “陶云天不一定有这么好心。” 被一群低境修士逼上门来打脸，李常乐不相信陶云天真一点脾气没有。 风护法疑惑：“李道长的意思是？” 李常乐说道：“就让他立下天道誓言不准逃跑，事情办完要乖乖回白魔宗。” “我也可以去盯着他。” 廖护法说道：“那既然这样，我与道长一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风护法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依道长的意思。” 李常乐实力最强，也不会做不利于白魔宗的事，两人自然信任。 李常乐颔首，而后看向陶云天：“陶副宗主，请立下天道誓言，我们送你回天水宗。” 陶云天抬手立誓：“天道为鉴，我绝不逃跑，绝不伤人，不会与白魔宗为敌，一切听命于白魔宗，违者元神寂灭，魂飞魄散。” 几人这才放心。 廖护法嘿了一声：“陶副宗主真是看得开。” 堂堂九境，竟然对着几个七境立下天道誓言，能做到这一点的，天底下恐怕不多。 风护法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临行前，廖护法传音：“这地上的坑帮我填一下。” “刚刚没收住力。” 风护法淡淡回了一句：“赶紧滚。” 待得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之后，风护法招呼楼大忠过来干活。 两个人忙活半天才把廖护法劈出来的深坑给填上。 天水宗距离白魔宗不远，三四十里罢了。 白魔宗上一代宗主只有八境的实力，隐隐有没落的迹象，但又被寇义给发展壮大了。 收弟子人妖不忌，境界越低，妖族实力优势越明显，单论门内弟子素质，白魔宗可以说是在这中立地带独领风骚。 没有任何宗门能与之相提并论，天水宗也不行。 白魔宗实力越强，天水老贼就越是坐立难安，可与寇义一战又只是打了个平手。 所以两家这么多年来大体上相安无事，不是因为天水老贼放弃了白魔宗，而是因为实力不够。 陶云天突破的时机又好又坏。 好的是天水宗终于又多了一名九境修士，对于那月下潭，天水老贼志在必得。 而也正好借此机会拿白魔宗开刀，震慑群雄，这样既可以壮大自身声势，又可以不用担心前往月下潭的时候被人偷了老巢。 顺便解决自己多年以来的心腹大患。 坏的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能瞬杀八境修士的逆天七境。 这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如果陶云天不在这个时候突破，天水老贼也不会来白魔宗找茬，也就不用落得这么个下场。 陶云天说起这件事便只有后悔。 “天水宗主一直都是刚愎自用，而且想杀寇宗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突破以后只来得及稍微巩固修为，他便迫不及待招呼几位宗主前来攻打你们。” “我是不太赞同的，这毕竟是你们白魔宗的老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后手。” “但是天水宗主不听。” “结果就是我俩一死一送，北冥金光覆海三位宗主也搭上了性命。” “几大宗门顷刻间没落，下场不会有多好。” 廖护法嘲讽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们白魔宗又没招惹你们，谁让你们来找死呢。” 陶云天不置可否，事已至此，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是感慨这运气实在是差了些。 “其实论实力，两名九境，一名八境再加两名七境，你们白魔宗应付不了的。” “如果没有这位李道长，白魔宗可能只有灭亡一途。” 廖护法呵呵笑道：“说这些没用。” “谁让你们专挑李道长在的时候来呢。” “是不是，李道长。” 廖护法冲着李常乐扬了扬下巴，眼神中尽是幸灾乐祸。 李常乐摇头轻笑：“只是赶巧。” “不过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还是比较认同的。” “就算没有我，就算白魔宗被你们灭了，你们日后若还是这种作风，自食恶果也是迟早的事。” 陶云天说道：“跟对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天水宗主的确不适合当领袖。” 廖护法嘿嘿笑道：“我说陶副宗主，你好歹也在天水宗这么多年了，贬低起自家宗主来真是一点不含糊。” “很难不让人怀疑你这是故作姿态。” “想投靠我白魔宗，又怕我白魔宗不愿意。” 李常乐也看向陶云天，不仅廖护法怀疑，李常乐也有类似的想法。 陶云天淡淡说道：“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待在天水宗只是因为我不想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但是现在天水宗都没了，还不弃暗投明那叫愚蠢。” “大家都是上三境，难道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陶云天冷笑：“为了自身利益，亲兄弟之间都能在背地里捅刀子。” “而我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了，谁又能说我个不字？” “修士修的是自身，不是大义。” “只要自己实力强大，其他都是虚的。” “我厌倦了勾心斗角，只想安稳修行，去争一争那渺茫的成仙机缘。” “白魔宗是个好地方，很适合我。” 闻言，李常乐若有所思，如果陶云天说的是真话，说明他是个纯粹的修士。 修行到这个份上，看得很透彻。 修士最重要的就是自身实力，其他都是虚的。 只是人心善恶有杆秤，有的人被这杆秤束缚着，逃脱不开被世俗定义的命运。 第139章 贪婪之心 片刻后，天水宗山门遥遥在望。 陶云天领着二人直接飞进天水宗，以北冥宗副宗主为首的一众修士远远跟在后面，见三人直接飞进去，他们也跟了上去。 如今的天水宗，只剩下不到五十人。 攻打白魔宗，天水宗可谓倾巢而出，其他三宗只是辅助罢了。 可怜的天水宗弟子还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只听见一道响彻天地的声音：“天水宗自今日起解散。” 天水宗内，残存的弟子纷纷抬头仰望。 他们看到了自家副宗主身负锁链，一副阶下囚的模样，旁边还有两人他们并不认识。 仅剩的一名六境修士大声质问：“副宗主，到底出了什么事！” “难道宗主他们真的都死了？” 这些天水宗的弟子们一直不相信一个白魔宗能敌得过天水宗和三大宗门的联手攻打。 可是宗主命简都碎了，其余三大宗的修士都找上门来了。 如今更是见到了自家副宗主这般模样，也容不得不信了。 “是白魔宗要开始清算了吗？” 有些天水宗弟子难免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在自家副宗主身旁的那两人没有动手的意思，看着也不像是来杀他们的。 陶云天声音继续回荡在整座天水宗上下：“宗内的法器宝物功法丹药，尽皆可以带走。” “不过北冥金光覆水三宗修士也要瓜分这些资源，念在同门情谊，我先提醒你们，能拿什么拿什么，量力而行。” “言尽于此！” 话音刚落，以北冥宗副宗主为首的一众修士已经赶到。 北冥宗副宗主再次确认：“陶副宗主，当真任由我们搜刮？” 陶云天缓缓点头。 “诸位，我已经撤去护山大阵，宗内任何宝物资源，皆可带走。” 数百名修士眼中放光，都恨不得立即开始搜刮，但北冥宗副宗主还没有发话。 他还是不太敢信，只怕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陶云天开口：“天道为鉴，天水宗自今日解散，宗内宝物人人可得。” 北冥宗副宗主再无疑虑，身形一闪，直接进了天水宗大殿。 其余修士也纷纷散落在天水宗各处。 天水宗弟子们都傻了眼，副宗主任由这群外人瓜分宗门宝物，那他们这些宗门弟子算什么？ 不过除了少数还呆立在原地以外，也有不少人直奔宗门宝库而去。 陶云天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尽管难以置信，但事已至此，先到先得，晚了就被别人抢去了。 三名旁观者在空中俯瞰这混乱的一幕。 “没想到堂堂天水宗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看到这一幕廖护法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在这片区域，天水宗也算是一个庞然大物，说没就没了，那白魔宗呢？ 白魔宗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陶云天轻笑：“你一个白魔宗护法还感慨上了。” 廖护法哼道：“我巴不得天水宗赶紧散伙。” “以后也不能称呼你陶副宗主了，该怎么叫呢？” “按修为论的话，该称呼你一声前辈，不过我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廖护法发挥稳定，言辞依旧如他的剑法一般犀利。 不过陶云天不在乎这些，天水宗都在自己手上解散了，还在乎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经历了这种事，看得开的愈发看得开，只有想不开的才会一蹶不振。 陶云天虽然身上多了道锁链束缚，但心中的枷锁已经卸下，现在只觉得无比轻松。 李常乐只是旁观，全程没有说话。 他身上的仙器数量说不定比天水宗和白魔宗加起来都多。 眼界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 天道本来不公，人与人出身不同，资质不同，就比如他，自小在白玉观修行，师父是仙人，同门都是天才修士，在这种环境下修炼，外界修士无论如何拍马也赶不上。 但天道又给每个人留了一线，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眼下这情形，说不定便是这群修士的机缘。 只是这种机缘，李常乐却感觉到了可悲。 李常乐不认为自己必须天生不凡，因为他修炼也很刻苦，但就算是他像常宁那般懒散，护身法器也会多到数不胜数。 这难道不可悲吗，外界修士拼死拼活抢破头得到一件法器，在他们眼中只是随手可丢弃的草芥。 李常乐没有代入任何人，只是客观地去评判这件事。 这种身份落差感让他想起了秦思武。 秦思武也是出身富贵，秦家在凡俗王朝也如同修士界中的白玉观与道妙山。 那么秦思武是如何对待普通人的呢？ 李常乐想了想，发现秦思武只是简简单单地把人当人。 虽然凡俗礼教，贵贱有别，但人就是人，他秦思武是人，别人也是人，本质上没有区别，所以他对待一酒楼小厮也会客气说话。 而李常乐是修士，其他修士也是修士，本质也没有区别。 他感觉到可悲，这本身就不对，应该要以平常心去看待才行。 李常乐有些感慨，毫不相干的人和事联系在一起，竟也能感悟道理。 果然人生处处是道理。 片刻后，天水宗内出现了嘈杂声，似是起了争端。 三人寻声看去，果然，一伙人与另一伙人已经大打出手。 陶云天嘴角翘起，似乎有些乐见其成。 李常乐心中微动，难道这一切都在陶云天的预料之中？ 廖护法说道：“打起来了嘿。” “不去管管？” 陶云天轻笑：“打得好，都打死才好。” 廖护法狐疑：“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陶云天微微摇头说道：“我说了宝物人人可得。” “是他们自己起了争执，与我何干？” 李常乐说道：“人心中的贪婪才是原罪。” “如果真是先到先得，当然不会起冲突。” “但总会有恃强凌弱者，只能说陶副宗主是利用了人心中的黑暗让他们自相残杀罢了。” 廖护法啧了两声：“阳谋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没有脾气呢。” “原来是损人不利己。” “佩服佩服。” 廖护法拱了拱手，陶云天没有理会，只是静静看着下方愈演愈烈的冲突。 “那你们天水宗的弟子也深陷其中，你难道就没有恻隐之心？” 陶云天淡淡说道：“这便是他们自己的命数了。” 廖护法当即多看了陶云天几眼，这人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得防着点…… 第140章 以德服人廖护法 陶云天也说了，量力而行，如果天水宗弟子非要与那些修士们争抢，被打被杀都是咎由自取，他不会管。 他这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斩断过去。 因为突破到九境后，他就渐渐明白了。 想要成仙，就不能被这些世俗所累。 天水宗破灭，可能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在修行和大义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修行。 毕竟本来就是天水宗有错在先，被灭完全是自食恶果。 只是在其他人眼里，陶云天里外不是人罢了。 但是这些陶云天已经不在乎了。 在他心中，脸面这种东西跟真正的利益相比，无关紧要。 如果这次寇义能放他一马，他必定不会含恨报复，反而会心怀感激。 加入白魔宗的说辞也不是随口说的。 如果寇义愿意的话，他真的觉得白魔宗是个适合自己修行的好地方。 又过了两刻钟，对于下方的混乱三人已经无心再看。 “我们走吧。”陶云天淡淡说道。 李常乐和廖护法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他们本就只是负责监视。 没想到陶云天如此光棍。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天水宗内最重要的宝物应该都在天水老贼和陶云天身上。 所以到头来还是白魔宗占了大头。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天水宗以及北冥金光覆海三宗的修士们也是要争得头破血流。 陶云天笑了一声：“不知道你们白魔宗将来有没有打算清算这些家伙？” 廖护法神情淡漠：“我又不是宗主，我怎么知道。” 意思就是无可奉告。 “如果白魔宗忍下这口恶气那还真是便宜了他们。” “就算你们寇宗主心慈手软不予计较，但这北冥宗副宗主总该杀了才对。”陶云天微笑。 廖护法拱了拱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怎么跟宗主求情让他不要杀你吧。” 陶云天说道：“他大概会放我一马。” “因为月下潭的消息是真的。” 廖护法嗤笑：“你还真这么觉得？” “换做是你，别人在你家门口跟你蹬鼻子上脸的要杀你，难道你会轻易放过他？” “我要是宗主，在你说完月下潭的消息后你命就没了。” 廖护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陶云天丝毫不生气：“所以你不是宗主。” “而且你也不了解寇义这个人。” “我现在对于他而言，是弱势的一方，没有威胁的一方，可以说是手无寸铁。” “他如果放我一马，不但能彰显他的大度与强大，还可以收获一位对白魔宗绝对忠心的九境修士。” 廖护法瞥了他一眼：“你一个外人，能有我了解宗主？”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陶云天轻笑一声：“当然了，我不是敌人。” “但天水宗是白魔宗的敌人。” 看到陶云天这副小人得志又高高在上的模样，廖护法恨不得拔剑砍了他。 “我就把你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宗主，正好李道长也在，当个见证，看看宗主会不会杀你。” 他最烦的就是陶云天这种人。 陶云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即便告诉他，我的处境依然不会变。” “这就是人性，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为了出口气，还是为了白魔宗着想，我猜即便是你也能做出选择。” “说到底我跟寇义没仇，跟白魔宗也没仇，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手下罢了。” “而且我还解散了天水宗，还让北冥金光覆海三宗的修士狗咬狗，也算是帮你们白魔宗出了口恶气吧。” 廖护法皱眉，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遇上这种的，骂他也是白费口舌。 廖护法咬牙切齿，传音李常乐：“李道长，你有没有那种折磨人的法器。” “先治治这家伙，实在是太气人了。” 李常乐无奈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作为旁观者，倒是没太多想法。 两个人其实是在打嘴仗，只是廖护法比较较真，输了这一筹。 “这锁链能不能变长缩短？”廖护法继续传音。 李常乐点了点头。 廖护法眼睛一亮：“李道长教教我如何控制这锁链法器。” 看来不出口气廖护法心中难平。 如果让李常乐做选择，他自然会站在廖护法这一边。 所以他将控制锁链法器的口诀告诉了廖护法…… 回到白魔宗后，廖护法把捆得结结实实只露着鼻子的陶云天扔进了地牢。 终究还是廖护法赢下对局，不过是换了一种以德服人的方式。 李常乐回到小院，来回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水灵儿还在看话本。 至于兔儿爷，他喜欢白天做梦，通常到了晚上会更精神一些。 “事情办完了吗？”水灵儿合上话本。 李常乐点头：“只是去看了场戏。” “看戏？是话本里说的那种吗？我也想看。” 李常乐笑道：“不是一种戏，你大概不会感兴趣。” “不是一种戏？” 水灵儿有些失望，而后说道：“有点无聊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下一个地方？” 李常乐看着她：“先前不是说好的我去历练，你在白魔宗待着吗？” 水灵儿莞尔一笑：“可是太无聊了。” 李常乐说道：“要不再给你买点有意思的话本？” 水灵儿摇了摇头：“不想看了。” 她在看话本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有好多东西不懂，看起来就少了很多乐趣。 她现在想多出去转转看看，想知道更多。 李常乐没想到看起来很听话的水灵儿竟然会出尔反尔。 “我不能带着你。” “为什么啊？我跟你一样，也是七境修士，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这会儿又跟我一样了？”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自己不擅长战斗吗？” 水灵儿嘻嘻笑道：“但是我跑得快啊。” “你不是嫌累？” “逃命的时候就不嫌累了。” 李常乐疑惑，水灵儿什么时候变得能说会道了？ “这话本还是别看了。” 水灵儿点头：“好，反正我也有些看腻了。” 李常乐怀疑水灵儿是被这种言情话本给教坏的。 第141章 前往月下潭 又在白魔宗待了几天，寇义和玄汐一直没有回来。 李常乐觉得就这么一直等着也不是回事，于是想找到风护法和廖护法说明情况。 风护法这几日一直在宗主大殿中处理宗门事务。 而廖护法时不时会去地牢找找难受。 主要还是不服，他看陶云天不爽，但是越不爽就越想去招惹他。 结果每次都能被陶云天云淡风轻的模样给气到。 宗主大殿内，风护法给李常乐倒了杯茶。 李常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而后问道：“月下潭具体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地图？” “月下潭就在白魔宗正北五十多里。”风护法取出地图交给李常乐。 “李道长想去看看？” 李常乐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寇义和玄汐只是去看一眼就回来，没想到这过去几天了仍然不见人影。 他打算亲自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风护法沉吟：“算算日子，宗主和副宗主已经离开四天了。” “就算是去月下潭仔细探查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李常乐说道：“以寇宗主的修为，只是探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风护法点头，正要开口，廖护法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道长？” “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跟我们聊天？” 李常乐没来主动找过他们，廖护法倒是去小院找过李常乐聊天。 有一说一，那位灵仙子是真的漂亮。 不过廖护法不敢有什么想法，他是风流好色，但好在没有被下头控制上头。 一来人家是有夫之妇，还是对白魔宗有大恩的李道长的道侣，那等下作之举廖护法不屑为之。 二来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还是分得清的。 李常乐说道：“寇宗主迟迟不归，我打算去月下潭看看情况。” 廖护法坐下说道：“嗯，说起来是有点不太对劲。” “这都好几天了，宗主和玄护法还不回来。” 风护法咳嗽一声：“副宗主……” 廖护法摆了摆手：“我这不是还没习惯吗。” 李常乐点头：“所以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廖护法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 李常乐没什么意见，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而且廖护法实力不弱，再加上仙剑，把他当成八境战力也不毫夸张。 不过白魔宗只剩下一个风护法，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不太好应付。 风护法也是皱眉：“你再一走，宗门里就剩我了，要是那北冥宗副宗主趁虚而入，联合那几百号修士，现在的白魔宗可抵挡不住。” “说的也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等宗主回来，先把那北冥金光覆海三宗给灭了再说。”廖护法说道。 “那我就不去了，李道长一路小心。” 李常乐颔首，即便廖护法不去，他也不打算一个人。 还有水灵儿和兔儿爷呢，兔儿爷必不可少，天赋神通极其好用。 水灵儿则是在白魔宗待久了太无聊，李常乐想让她跟着自己出去透透气。 说不定她转换一下心情后就愿意待在白魔宗了。 李常乐告辞回到小院，水灵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是兔儿爷兴致不高。 他天生不喜欢挪窝，好不容易在白魔宗待这么久都开始适应了，李常乐又要折腾自己。 白魔宗山门外，风护法和廖护法目送李常乐他们驾驭飞梭离开。 廖护法还是难免感叹一声：“李道长真是好福气啊，能找到这么漂亮的道侣。” “唉，你早晚要死在自己的风流好色上面。”风护法幽幽说道。 廖护法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 “我这只是对美丽女子最单纯地赞美罢了。” 风护法懒得搭理他。 飞梭上，李常乐取出地图。 风护法给他的是整个中立地带的地图，还包括了一部分大阳和妖族的区域。 这上面标注了不少类似白魔宗和天水宗这样的势力。 只是李常乐不知道这些势力的强弱。 不过镇北王项龙说过白魔宗在中立势力当中算是最强的几个之一。 这地图上面的势力应该大部分都比较弱小。 李常乐看着地图，天水宗和白魔宗所在属于中立地带的东部区域。 从地图上来看的确离的很近。 算是这一片区域中的两方霸主。 中立地带虽然南北相距仅仅百里，但最西可以一直延伸到西部诸国，就像是专门留了这么一片区域用来作为妖族和人族的缓冲地带一样，感觉甚是怪异。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你对妖族了解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水灵儿对这种偏门的事很在行。 水灵儿摇了摇头：“不怎么了解。” 李常乐叹了口气：“妖族的事，不能算是秘密吧。”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水灵儿表情真诚，不似作伪。 李常乐只好作罢，他也不信水灵儿撒谎的水平能骗过自己，想来是真不知道。 “那个月下潭是什么？”水灵儿突然问道。 “哦，你还不知道。” 李常乐忘记了，水灵儿当时并不在场。 于是便把月下潭以及潭底石台的事告诉了她。 只是没想到水灵儿听闻后很是平静，似乎对这种奇异之地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李常乐心中微动，故作随意说道：“虽然这种地方很常见，但能供很多人修行的倒是不多。” “也就只有像白玉观和天水宗这样底蕴深厚的地方才有。” “哦，忘了你们一族底蕴也算深厚，肯定也是习以为常了。” 水灵儿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李常乐心里有些惊讶，还真是，这水灵儿一族到底何方神圣。 李常乐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我倒是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修行过。” “我也没有，维持这种启灵阵法消耗很大，族内长老一般都会一百年开启一次。” 水灵儿说道。 “启灵阵法？”李常乐的疑惑脱口而出。 不过紧接着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水灵儿同样吃惊的表情。 “你又在套我的话！” 水灵儿大怒：“不理你了！” “没有没有。” 李常乐尴尬一笑：“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第142章 血腥气 “你们族内长老是仙人吗？” “哼。” “不问了不问了。”李常乐只好作罢。 他不想真的惹水灵儿生气，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 银装素裹，万千大山巍峨耸立，仿佛是这片天地的守护者亘古矗立在苍茫雪原之上。 李常乐驾驭飞梭置身于这片天地之间，如流星划过，又如一叶扁舟漂浮于浩渺的雪海，不起一丝波澜，却有一抹流光笔直向前又瞬间消散。 “我们与这天地比起来，就像蝼蚁一般渺小。” “可是天地却赋予我们蚍蜉也能撼大树的力量。” 兔儿爷嗤笑一声：“蚍蜉就是蚍蜉，要是真能撼大树，说明这大树本就岌岌可危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对兔弹琴。” “你这道心可不怎么有悟性。” 兔儿爷嘲讽更甚：“你有悟性。”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天天琢磨这琢磨那，下个雪还得感慨感慨。” “还有，本神不是兔子，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 李常乐不想跟这俗兔一般见识。 转而说道：“你们说为什么北境终年飘雪，而南荒却犹如火炉呢？” 兔儿爷不假思索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可总得有个原因。” “天道神奇，没有原因。” 兔儿爷说道：“如果你真能把这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摸清，那你就成天道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水灵儿忽然欲言又止。 李常乐看向她：“又憋不住了？” “想说什么就说嘛，大家又不是外人。” 水灵儿哼了一声：“你以后休想从我这里再听到什么秘密！” 李常乐笑道：“这话你以前也说过。” “这次是真的！” 水灵儿感觉李常乐在挑衅自己。 水灵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刚刚要说的不是这个。” “有血腥气。” 李常乐看着她：“这里本就是混乱之地，有血腥气很正常。” “不过你鼻子够灵的，我都没发现。” 水灵儿说道：“是那个玄汐的血。” 飞梭瞬间停下，兔儿爷没注意被甩了出去。 李常乐招手把它捞了回来，但目光一直盯着水灵儿：“你说什么？” “我说是那个玄汐的血。” “你怎么知道是她的血？” 水灵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血也是水，我当然能分辨出来。” 李常乐看向惊魂未定的兔儿爷：“你感应到了吗？” 兔儿爷摇了摇头。 李常乐心中惊讶，连兔儿爷都没感应到，水灵儿是怎么感应到的。 血也是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李常乐没有多想，而是问道：“那你能分辨出是什么时候的吗？” 水灵儿摇头：“这个不知道。” “但是血气一直延伸到西边很远。” 李常乐疑惑：“西边？月下潭不应该在北边吗？” “除了玄汐的气息，还有没有寇宗主的气息？” “没有，只有玄汐的，不过还有其他人的血，陌生人。” 李常乐眉头皱起，还真的出了变故。 不过为什么只有玄汐的气息呢？ 寇义和玄汐没理由分开吧。 李常乐有些担心：“我们先去西边看看。” 玄汐只是七境，寇义不在身边的情况下碰上什么意外也很合理。 随即飞梭改变方向，向着西方飞去。 一路由水灵儿指引，血气一直延伸出五十多里还不到尽头。 李常乐取出地图看了看。 前方十里，刚好是北冥宗。 “巧合？难道与北冥宗有关？” 李常乐驾驭飞梭急速沿着血气飞行，直到临近北冥宗，飞梭没入云层之上。 水灵儿说道：“就是这，血气到这就消失了。” 李常乐喃喃道：“北冥宗还剩一个副宗主，七境修为。” “但是……” 李常乐还是不太相信，因为寇义和玄汐离开白魔宗时，北冥宗副宗主带着一帮修士还在找说法。 而后又去天水宗搜刮，时间对不上。 可是玄汐不可能在受伤的情况下主动来北冥宗吧。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 北冥宗只是两名七境修士的宗门，不会有太高深的阵法，阻挡不了天眼的探查。 可是扫视一圈，也没有发现玄汐的踪迹。 “兔儿爷，你的天赋神通能不能躲过阵法探查？” “当然可以。” 李常乐眼睛一亮：“到你出手了。” 李常乐收起飞梭，兔儿爷施展天赋神通将李常乐和水灵儿隐匿起来。 “我们下去。” 北冥宗规模没有白魔宗和天水宗大，但宗内弟子倒是不少。 不过李常乐似乎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是那日上门讨说法的修士。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宗门的修士，毕竟这三个宗门就剩下一个七境修士了。” “他们很可能联合起来。” 李常乐在心中推测。 两人身形落在一处山峰之上，而后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向宗门深处走去。 水灵儿嗅了嗅鼻子小声说道：“在那个方向。” 李常乐顺着水灵儿手指的方向，而后以天眼探查，穿过层层阻碍，发现有一院落外布置了很多道阵法。 “有古怪。” 在兔儿爷天赋神通的隐蔽之下，两人顺利来到阵法之外。 不过李常乐不敢轻易进入阵法之中。 “无人把守，但是有好几层阵法。” 水灵儿笃定地说道：“血气到这里消失不见的。” 李常乐颔首：“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进去。” “若是硬闯，一定会打草惊蛇，这里是人家的老巢，不能鲁莽。” 兔儿爷没好气道：“进来都进来了，你说不能鲁莽？” “哎呀别说风凉话，想想办法。” “哼，这个时候就能彰显本神的强大了。” 兔儿爷胸有成竹：“尽管入阵，保证没事。” 李常乐狐疑：“这里一共四层阵法，一层探查，一层杀阵，两层困阵。” “你的天赋神通就算能躲过探查，如何能躲得过杀阵和困阵？” 兔儿爷轻蔑一笑：“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本神真正的实力了。” 说罢，兔儿爷跃上李常乐的肩膀，浑身散发出淡黄色的朦胧光芒，然后将李常乐和水灵儿包裹在内。 “进去吧。” 第143章 救人 李常乐还是有些犹豫。 虽然兔儿爷天赋神通确实靠谱，但是没听他说过还能无视阵法。 像是看出李常乐的心思一般，兔儿爷说道：“其实我的天赋神通并不是屏蔽气息或是幻术。” “那是什么？”李常乐问道。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改变事物的属性。” “我的天赋神通覆盖范围之内，就是一片小天地，这里的规则由我主宰，我想让你们变成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不是真的变化，而是与外界同化。” 李常乐震惊：“这……” “规则之力？这明明是规则之力，你怎么能会？” “仙人也不能改变规则，你凭什么？” “你不会真的是什么神族之类的吧？” 李常乐被震惊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兔儿爷嘿了一声，终于是扬眉吐气，让这小子天天跟自己对着干，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高手了吧？ “嘿，赶紧来仰慕一下本神。” 李常乐冲着兔儿爷丰满肥硕的屁股拍了一下：“正事要紧。” 李常乐拉起水灵儿的手，一起步入阵法之内。 兔儿爷的天赋神通有范围限制，而且这次不同以往，以前兔儿爷施法不发光，看来他的天赋神通也分级别，这个状态肯定不能持久。 至于为什么牵着水灵儿的手，那是因为李常乐担心水灵儿跟自己离得远出了范围。 当然，水灵儿小手温凉如玉，手感还不错。 不过也就在心里小小评价了一番，他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周围阵法上的。 兔儿爷没说大话，果然没有惊动阵法。 李常乐心中不免对兔儿爷高看几分，这兔子绝不简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异兽。 这比梁渠可稀罕多了，以后得对他好点。 李常乐没有碰院门，而是带着水灵儿轻轻一跃，跳进院内。 四下无人，李常乐快步走到房门前，透过门缝看了看里面的情形。 但是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里角度不够。” 李常乐又走到窗边，细细感应一番，但是屋内似乎还有禁制阻碍探查。 “赌一把？” 李常乐想直接进去。 兔儿爷说道：“你刚刚还说不要鲁莽呢。” “这不是有你吗，我相信你。” 兔儿爷支支吾吾：“他……我，我这天赋神通也有弊端的。” “什么弊端？” “反正你小心点就对了。”兔儿爷不想说。 李常乐追问：“眼下这情形，你还藏私？” 兔儿爷就是不肯说。 “那怎么办？”李常乐问道。 兔儿爷说道：“你先从窗户上戳个窟窿眼看看不就行了。” 李常乐拍了一下脑门，这么质朴的办法他竟然没想到。 水灵儿突然按住李常乐的手，说道：“等一下，我要先看。” 李常乐神色古怪，这又是哪一出？ 水灵儿抬起手，用手指在窗户纸上轻轻戳了个洞，表情严肃且郑重，但眉宇间似乎还有一丝兴奋。 “玄汐就在里面，没有别人。”水灵儿有些掩不住激动，但还是小声说道。 李常乐不知道为什么水灵儿这么高兴，不过既然玄汐在里面，那就好办了。 “天赋神通保持住。” “用你说。” 而后李常乐拉着水灵儿的手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在里面。”水灵儿小声说道。 水灵儿极其配合，动作娴熟，看起来比李常乐还有经验。 李常乐再次探查一番，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后这才放下心来。 兔儿爷，靠谱。 李常乐直接走进里屋，但眼前的景象有些…… 玄汐的双手双脚被锁链捆缚，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活生生像是个被人牙子拐卖的无知少女。 “玄副宗主？” 李常乐试探地叫了一声。 玄汐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因为这个声音曾经出现在她的幻想之中。 她想过很多人来救她，李常乐也在其内。 李常乐神色一喜，玄汐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 “李道长！” 玄汐差点喜极而泣：“李道长，你怎么在这？” 李常乐笑了笑：“说来话长，我先救你出去。” 说着，李常乐抬手就要解开玄汐手脚上的锁链。 玄汐连忙说道：“等一下。” “李道长不要动这锁链，你一动，那濮阳礼就能感应到。” “濮阳礼？” “就是北冥宗的副宗主。” 李常乐皱眉：“还真是他？” “你是被他擒住的？” 玄汐点了点头。 “可是时间对不上啊。” 李常乐疑惑道：“而且我见过他，实力不如你。” 玄汐说道：“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套古怪阵法，几名六境修士配合他施展，我根本不是对手。” “北冥宗内可还有其他上三境？”李常乐问道。 “没有了，但是那套阵法威力极强，李道长如果想硬闯，恐怕要小心一些。” “威力极强的阵法……” 李常乐心中一动，该不会是从天水宗搜刮来的吧。 当日这北冥宗副宗主实力最强，如果天水宗真剩下什么强大的宝物肯定也是被他得到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 “兔儿爷，如果是对方直接对我们布置阵法，你天赋神通还管不管用。” 兔儿爷摇头：“我可以提前施展天赋神通，但不能当面施展。” 李常乐沉吟：“直接用你的天赋神通把玄副宗主也包括在内行不行？” 兔儿爷还是摇头：“她身上的锁链法器一旦进入我的天赋神通范围内，就会失去与主人的联系，还是会被察觉到。” 李常乐叹了口气：“你这也不行啊。” 兔儿爷生气了：“谁让你净出些刁钻的问题！” 李常乐笑道：“别生气，我开玩笑呢，你的天赋神通还是很厉害的。” 兔儿爷懒得搭理他。 玄汐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但如果风险太大的话还是不要冒险了。” “宗主还在月下潭，劳烦李道长去转告宗主。” 李常乐摇头：“一来一去耗费时间，留你在这，我不放心。” “况且你若是出事，我没法跟寇大哥交代。” 不知道为什么，玄汐此刻的心中想的却是如果李道长没有道侣就好了…… 第144章 对策就是没有对策 几人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在不惊动濮阳礼的情况下把玄汐救出去。 忽然，一道传音传入李常乐的脑海：“问问她那阵法有何特点。” “前辈？” 李常乐心中一喜，忘记了还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圣子。 “玄副宗主，那阵法有何特殊之处？” 玄汐回忆道：“一共有七人操控阵法，以濮阳礼为主，其余六人都是六境。” “那阵法结成后是一条黑龙的模样，长约数十丈，周身还环绕着黑雾，黑雾主迷幻，黑龙主攻杀。” “黑龙浑身宛如实体，只是一个甩尾就能让我受伤吐血。” “我炼化了白魔精血也只能短暂抗衡阵法之威。” 李常乐陷入思考之中，黑龙阵法，跟龙沾边的东西都不能小觑啊。 比如他给王成的龙影棍，他嘴上说着不算珍贵，其实龙影棍放在外界也是神兵利器一级的法器。 特别是其上刻画着的龙纹，更是蕴含一位仙人的道韵。 不过李常乐虽然也懂些阵法，但不是主修，涉猎不深，对这黑龙阵法也一时没有头绪。 “七星冥龙阵。”樊心的声音在李常乐脑海中响起。 “七星冥龙阵？”李常乐脱口而出。 水灵儿和玄汐齐齐看向他，玄汐问道：“李道长知道这个阵法？” 李常乐没有回答，而是等待樊心的解释。 “七星冥龙阵，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古老阵法。” “由七名仙人合力结成，分别掌控龙首、龙身、龙尾以及四只龙爪。” “一击之威，足以排山倒海毁天灭地。” 樊心缓缓说道。 李常乐震惊：“七名仙人结成的阵法？” “这等阵法寻常人怎么可能施展得出？” 樊心传音道：“特征吻合，不过的确不可能由一名七境和六名六境施展出来，而且真正的七星冥龙阵足足数千里方圆，不会只有数十丈。” “我推测是经过简化的七星冥龙阵。” “具体如何，还是要亲眼看过才知分晓。” 李常乐松了口气：“应该不是真正的七星冥龙阵。” “要么是简化过的，要么就是仿照七星冥龙阵布置的阵法。” “李道长？”玄汐见李常乐迟迟没有说话，不由轻声喊道。 李常乐咳嗽两声：“我大概知道是什么阵法了，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亲眼看过才行。” “是刚刚李道长所说的七星冥龙阵吗？” 李常乐颔首：“不过也可能是类似的阵法。” “李道长有把握？” 玄汐虽然不想李常乐冒险，但是如果李常乐有把握，她也不愿意继续被囚禁在这里。 “可以一试。” “不过最好还是在北冥宗之外战斗，这里毕竟是敌人老巢，说不准还会有什么预料之外的手段。” 李常乐的信心来源于老圣子。 他不认识阵法，但老圣子认识。 而且水灵儿和玄汐都是七境，玄汐实力不弱，三人联手的话把握也大一些。 玄汐说道：“这屋内有禁制，一旦我离开，那濮阳礼便会立即察觉。” 李常乐盯着玄汐那张妖艳而不自知的脸：“虽然现在问这些不太合适。” “但我还是好奇，你怎么会遇到北冥宗副宗主，而他为何又不下杀手。” 无论是从时间上来说，还是以两家的仇怨，他对此事都有怀疑。 并非是李常乐不信任玄汐，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以防万一多嘴问一下。 玄汐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我与宗主抵达月下潭。” “的确如陶云天所说，月下潭已经没了妖族的踪迹。” “我和宗主潜进潭中探索，发现潭底隐隐有七彩流光闪烁。” “本以为是宝莲石台发出的光，结果是一株七彩琉璃果。” “看模样快要成熟了，宗主不敢离开，只能让我先回宗门说明情况。” “我在半路遇到了那濮阳礼。” “我见只有他一个人，就想顺手杀了他，他与我交手几个回合后便开始逃。” “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可是没想到他后面还有一群六境修士。” “他们结成阵法，一个照面我便败了，我立即炼化那滴白魔精血，本想以九境实力抗衡阵法，但依旧对那阵法无可奈何，我想逃时精血已经耗尽，只能束手就擒。” 说到这，玄汐微微脸红。 “他擒住我后想……” “想轻薄我，但他无法封禁我的修为，所以拿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将我囚禁在此。” 李常乐表情有些尴尬，刚刚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是他思虑不周，让玄汐难堪了。 这也不能怪濮阳礼，是玄汐非要招惹他。 但万恶淫为首，濮阳礼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李常乐是来评判是非的，他本就站在白魔宗一方。 北冥宗投靠天水宗，与白魔宗对立，更是攻打过白魔宗，玄汐要杀他也在情理之中。 对敌人没什么好说的。 “濮阳礼是打算去月下潭？” “要不然你怎么会碰上。” 玄汐摇头：“不知道。” 李常乐不再浪费时间，说道：“我先帮你把这锁链破坏掉。” 说着，李常乐抬手并作掌刀，狠狠劈下，锁链应声而断。 “走！” 李常乐拉起水灵儿的手，玄汐反应也极快。 三人冲出房门一飞冲天。 北冥宗深处，濮阳礼盘坐在一静室内，正在修行从天水宗得到的一门功法。 忽然心中有感，自己用来束缚玄汐的法器被破坏了。 “哼，想跑？” 濮阳礼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宗门大殿。 北冥宗大殿内也盘坐着六名六境修士，这是濮阳礼专门挑选出来配合自己施展阵法的。 其中有天水宗的修士，也有金光覆海两宗的修士，还有两位北冥宗的修士。 在这场风波中，濮阳礼作为除了陶云天以外存活下来的最强者，自然要聚集余下修士。 他知道只有汇聚成一股势力，才能保得自身安全。 濮阳礼冷声喝道：“布阵！” 玄汐，又被称为玄美人。 在周围这一片，馋她身子的数不胜数。 就连自己宗门内都有，比如某位姓廖的护法。 但外面的人更加赤裸与强硬，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也只有寇义愿意庇护她，且为人正直不会对她有什么歪念头。 所以她对寇义十分感激，也对白魔宗十分忠心。 这也是她一碰到濮阳礼便要下杀手的原因。 第145章 七星冥龙阵 狂风呼啸，一头黑龙瞬间冲出北冥宗大殿，声势骇人，速度极快，拦住了几人去路。 “玄汐，你要去哪？” 濮阳礼的声音从龙头内发出。 不过紧接着他便看到了玄汐身旁的一男一女。 他一眼便认出了李常乐，当日在白魔宗山门外，负责押送陶云天的两人之一。 廖护法和风护法他都认识，只有此人不认识，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李常乐立即传音：“前辈，可认出这是什么阵法？” “就是七星冥龙阵，不过是简化过的。” “弱点在龙眼，想办法破坏龙眼，阵法可解。” 李常乐眼睛一亮，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不过这头冥龙气势磅礴，李常乐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不敢大意，没有鲁莽上前。 毕竟玄汐炼化白魔精血都不敌，这七星冥龙阵威力非同一般。 此时濮阳礼也在打量李常乐和水灵儿。 看到水灵儿后心神一震：“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哼，等会儿擒下定要好好玩弄一番。” 他对自己的大阵极为自信。 就算是九境修士在这阵法面前也讨不了好。 濮阳礼只是见过李常乐一面，并不知道李常乐的实力，只当他是白魔宗的新晋七境。 至于那女子，长得倒是漂亮，不过看起来没有威胁。 龙首内的濮阳礼冷笑道：“既然来了我北冥宗，就都别走了！” 冥龙周身黑雾缭绕，庞大身躯向着三人冲来。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滴精血飞出。 李常乐顺手一拍，将那滴白魔精血丢给玄汐：“炼化它！” 玄汐略微一犹豫，错过了最佳时机。 冥龙已经逼近前方十丈。 李常乐右手神纹亮起，摘星手大神通！ 巨大手掌遮天蔽日，拍向那同样庞大的冥龙。 “赶紧炼化这滴精血！” 李常乐喊道。 他实力比玄汐强，自保无虞，但没有精力再顾及玄汐的安全，而且玄汐比水灵儿擅长战斗，这滴白魔精血给她最为合适。 不用李常乐提醒，水灵儿早就抱着兔儿爷跑远了。 但她时刻准备着本源之水，情况不妙的时候得给李常乐。 玄汐不再犹豫，趁李常乐阻挡冥龙，立即炼化白魔精血。 精血入体，气息瞬间节节攀升。 白魔宗的家底给她一个人用光了。 玄汐直接化成本体扑向冥龙。 李常乐传音：“你先缠住他。” 而后身形一动，冲破云层。 现在玄汐是九境修为，能抵挡一会儿，他想先观察一下这七星冥龙阵的运转，这样才好下手。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但并未施展天眼神光。 自从习得天眼大神通，凝聚出这枚天眼神印，李常乐发现这天眼比神识探查更加方便，效果更好。 他透过黑雾，看到了冥龙体内的七道身影。 最强者濮阳礼在龙首处，阵法内法力流动，都汇聚向龙首，由濮阳礼全权调动。 李常乐敏锐地察觉每隔一段时间，冥龙体内的法力便会停滞一下。 濮阳礼在每次法力停滞之前都会刻意将玄汐击飞拉开距离以作缓冲。 “前辈，天眼神光能否穿透阵法？” 他想直接攻击濮阳礼试试。 “可以，但是威力会被大大削弱。” 樊心传音道：“那外围黑雾不但有迷幻作用，还能抵御元神类的攻击。” 李常乐咬牙：“不愧是七名仙人才能布置的阵法，就是全面。” 尽管这只是简化后的七星冥龙阵，但将它简化的修士一定对阵法的造诣极深，所以才没有残缺。 只能从龙眼下手了，那法力停滞的瞬间便是绝妙的时机。 “可是没有趁手的法器可以偷袭。” “我意图太明显的话很容易被濮阳礼察觉。” 李常乐皱眉，下方的玄汐与冥龙杀得难解难分，但精血正在一点点消耗，玄汐的气息也不如最开始时强了。 樊心传音：“用在天渊得到的那角兽的角。” 李常乐神色一喜，自己竟然把那断角给忘记了。 不过紧接着有些疑惑：“可是还没有把它炼制成法器。” “你得到的这只角品质极高，即便不加以炼制也是一件强大利器。”樊心传音道。 “对付这冥龙足矣。” 李常乐当即不再犹豫，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雷芒乍现，青黑色的断角散发出暴烈的气息。 李常乐将断角藏于身后，然后直直飞向下方战场。 此时玄汐的体内的白魔精血已经快消耗殆尽了，看到李常乐连忙传音：“李道长，精血快要失效了，我们该如何破阵？” 李常乐没有解释太多，只是传音道：“你继续与他纠缠，我在一旁辅佐你。” 玄汐只好拼尽全力。 李常乐在心中默数：“一。” “二。” “三！” 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一道天眼神光激射而出。 神光照射，冥龙周身黑雾涌动，将神光层层削弱，作用在濮阳礼身上根本不痛不痒。 但也就在这一瞬，冥龙体内法力停滞，而断角也已经插在了冥龙的右眼上。 冥龙的身躯开始缓缓消散，阵法发出隆隆声音。 李常乐大喜，成功了！ 此刻玄汐体内的白魔精血刚好消耗完，化为了人形，脸色惨白，显然对自身负荷也极大。 “李道长，这……” 玄汐瞪大眼睛，没想到先前不可一世的冥龙，就这么被一击命中，而后溃散。 两人面前显现出七道狼狈且茫然无措的身影。 濮阳礼首当其冲，阵法被破的反噬大部分都作用在了他身上。 “你！” 濮阳礼刚一开口，一口鲜血喷出。 “你如何能破阵！”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现在有点不太相信李常乐是白魔宗新晋七境了，这等实力和见识绝不是白魔宗的修士。 濮阳礼自己都不知道阵法弱点在哪，却被眼前这人轻易破解。 心理落差之大，实在难以复加。 李常乐轻笑一声：“杀你的人。” 第146章 强抢民女不是好人 “且，且慢！” 濮阳礼连忙喊道。 “我愿意将这阵法的阵旗献给道友，还请道友饶我性命。” 李常乐面无表情，淡淡问道：“那我且问你，你擒住玄汐是想做什么？” 濮阳礼拿不准李常乐和玄汐到底什么关系。 只好说道：“我只是怕她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所以才将她囚禁于此。” 蹩脚的谎言，李常乐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他，只是想看看死到临头之人会作何挣扎，结果毫不意外，没什么新意。 “道友！” 濮阳礼焦急说道：“我愿意将在天水宗内搜刮到的所有宝物都献给道友！” “求道友饶我一命。” 玄汐也看向李常乐，李常乐还没表态，她却似乎有些心动。 尽管她恨不得将这濮阳礼碎尸万段，但在她心中，如果能帮到李常乐，自己受些屈辱也算不得什么。 况且就算这次饶过濮阳礼，等以后宗主也会将这些与白魔宗为敌的势力一一清算。 只要北冥宗等宗门覆灭，濮阳礼死不死也不重要了。 李常乐不禁看向玄汐：“你想放他一马？” 玄汐说道：“因为我，让李道长浪费了那一滴白魔精血。” “如果能用他身上的宝贝稍微弥补一点也好。” 李常乐笑道：“糊涂，杀了他宝贝也是咱的。” 濮阳礼大惊失色，立即开始逃窜，边逃边喊：“道友，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李常乐不予理会，一道天眼神光射出。 神光照射，寸草不生。 濮阳礼连同那六名六境修士，生命气息瞬间消散。 濮阳礼本就是重伤，根本躲不开，更别提那些六境修士了。 他到死都在求饶，因为他不想死，他还有野心。 聚集了这么多修士，一是为了自保，二是为了让北冥宗更加强大。 只是他没想到许以好处招到麾下的六境修士都跟着自己葬送在了此处。 天水宗以及北冥金光覆海三宗，除了断尾求生的陶云天，五境之上的修士全灭。 李常乐这个白魔宗编外人员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李道长……” 玄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常乐已经救了她两次了。 虽说第一次是在帮白魔宗对抗外敌，但这次却是只为了救她。 心中有一股朦胧情感正在悄然萌发。 但看到飞过来的水灵儿后，理智再一次让她清醒。 李常乐一招手，七星冥龙阵的七道阵旗飞向李常乐。 濮阳礼和那六名六境修士的尸体直直坠向地面。 北冥宗内，一众弟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知道，现在该开始逃命了。 至于濮阳礼的尸体，那些北冥宗弟子连看都没看一眼。 李常乐瞥了一眼下方情况，没有赶尽杀绝。 这些修士的实力太低，对白魔宗造不成威胁，况且就看这情形，将来应该也没有人会为濮阳礼报仇。 人情冷暖，如白魔宗那样上下一心的宗门，终归是少数。 这都是因为寇义为人，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寇义是讲义气的人，调教出来的修士自然也会近朱者赤。 李常乐将阵旗递给玄汐。 玄汐疑惑：“道长给我做什么？” 李常乐说道：“我没有那么多人来布置阵法，这阵法于我无用。” “这套七星冥龙阵，准确来讲应该叫做小七星冥龙阵。” “因为它只是由七星冥龙阵简化而来的阵法。” “真正的七星冥龙阵乃是七名仙人才能操控的阵法，一旦结成，威力毁天灭地。” “这套阵法放在白魔宗更有用。” 玄汐连忙摇头：“李道长，白魔宗已经受你恩惠良多，不能再收下这么贵重的阵法。” 李常乐摆了摆手：“放我这也是浪费，不能用的东西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放心好了，我估计天水宗一大半的宝物都在这濮阳礼身上。” “如果有我需要的，我肯定不会客气。” 李常乐不管玄汐肯不肯收，直接把阵旗放在玄汐手中。 而后身形缓缓降落。 虽说濮阳礼已死，但肉身还是七境的肉身，不至于摔得稀巴烂。 李常乐蹲在濮阳礼的尸体旁，开始搜身。 找到两件储物法器。 李常乐没急着探查，而是朝着北冥宗大殿走去。 水灵儿跟在李常乐身边，朝后面的尸体看了一眼，然后呸了一声。 李常乐笑道：“怎么你还跟他有仇似的？” 水灵儿哼了一声：“强抢民女，不是好人。” 这也是从话本中学来的词，放在这里倒是挺符合的，就是民女这个词用在玄汐身上不太恰当。 不过水灵儿之所以敌视濮阳礼，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 她从濮阳礼的眼中感受到了恶意。 水灵儿还不太懂什么叫好色，只能将它归为恶意。 顺带一提，水灵儿在白魔宗内也感受到过这种恶意，来自某位姓廖的护法。 但是廖护法的恶意没有这个濮阳礼的大，濮阳礼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令她作呕。 李常乐走进北冥宗大殿。 他是想顺手搜刮一下北冥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白魔宗。 白魔宗底蕴不够，能拿得出手的两滴白魔精血如今也用掉了。 经历了一场大战，正值百废待兴的阶段，需要宝物来充盈库藏。 李常乐对水灵儿和兔儿爷说道：“分头找找，看看有什么宝贝。” 兔儿爷不想动弹。 “你一个白玉观修士，缺什么宝贝啊。” 李常乐说道：“我不缺，白魔宗缺。” “你还真把白魔宗当家了啊？”兔儿爷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你个懒货。” 李常乐不想跟兔儿爷斗嘴。 兔儿爷只在关键时刻顶用，平常让他干点活就跟要他命一样。 搜索一番，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宝贝。 都是些在李常乐看来稀松平常的法器功法之类的。 李常乐把搜刮到的东西全部收进储物法器。 正好玄汐走了进来。 李常乐把储物法器交给玄汐，说道：“这里是搜刮到的北冥宗库藏，以及濮阳礼自己身上的。” “我从里面挑了几件自己有用的，剩下的你们白魔宗留下吧。” 第147章 如坐针毡 玄汐有些犹豫，她怀疑李常乐在骗自己，但是没有证据。 李常乐只好说道：“没骗你。”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 “白玉观修士不缺宝物。” “况且就以我跟寇宗主的关系，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玄汐郑重接过储物法器：“多谢李道长。” 李常乐摆了摆手：“眼下没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玄汐打算先回一趟月下潭，把发生的事告诉寇义。 李常乐正好也想去月下潭看看，所以便一起乘坐飞梭前往月下潭。 飞梭空间不大，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却有些挤。 似乎是为了缓解心中尴尬，玄汐开口说道：“李道长，你们是如何知道我被困在北冥宗的？” 李常乐身子往后靠了靠，露出另一侧的水灵儿。 “这可全是她的功劳。” “她那鼻子比兔儿爷还灵。” 水灵儿看向李常乐的目光中充满困惑。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感觉哪里又不太对劲。 兔儿爷生气了。 水灵儿听不出来，但兔儿爷可是知道原话是什么。 李常乐这小子竟然敢把他堂堂兔儿山山神比成狗！ 李常乐把兔儿爷抱在怀里，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开始口吐芬芳。 兔儿爷挣扎不开，不想浪费力气果断放弃。 不是他能屈能伸，而是已经把这笔账记下了。 玄汐看向水灵儿：“灵仙子？” 水灵儿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的神识很强，能感应到寻常人感应不到的气息。” 也算是有进步，就是说谎的准备时间太长了。 李常乐没有拆穿她。 虽然他很想从水灵儿嘴里听到些秘密，但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多谢灵仙子。” 谈话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玄汐如坐针毡，生怕被李常乐看出什么。 她怕李常乐觉得自己是个放荡的女子，明知道李道长有道侣还心生爱慕之情…… 更难受的是自己在这里就像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外人，打扰到了李道长和灵仙子。 她非常确信这一点，因为李常乐和水灵儿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一定是自己在这里的缘故。 可是大家都要去月下潭，她该找什么借口离开呢？ 李常乐不知道玄汐心情如此复杂，他只是在享受被夹在两名美丽女子中间的感觉。 李常乐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差点又乱了道心！ “李道长？”玄汐诧异地看向李常乐。 水灵儿伸出手摸了摸李常乐的额头。 “你发病了？” 她看得话本太多，学的东西太杂，早就记混了，她只是在模仿话本中的桥段。 有人突然做出什么异常举动，同伴会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问一句：“你发病了？” 李常乐摇头，有些尴尬：“没什么，刚刚有只虫子。” 单纯的水灵儿没有怀疑。 玄汐看到两人如此亲昵的举动，心中更加想逃离此处。 但是自己就像在飞梭上生了根一样，无论心里如何想，身体都没有动弹丝毫。 一路无话，飞梭终于是抵达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卦瀑布，底下是一处深潭，在此严寒之下，这里倒是显得生机勃勃。 玄汐立即起身离开飞梭。 “李道长，这里就是月下潭了，宗主应该就在潭底。” 李常乐收起飞梭，看向这深邃的水潭。 玄汐之前所说，潭底有一株即将成熟的七彩琉璃果，李常乐知道这个名字。 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灵果，无论是炼丹还是直接炼化，对修为都大有益处。 在这里李常乐能清晰感应到磅礴灵力，就算是不知道月下潭的特殊之处，也能一眼便看出此处是块先天宝地。 有这样充足的灵气，能孕育什么天材地宝都不奇怪。 “我们下去吧。” 李常乐当即一马当先潜入月下潭，眉心天眼神印微微亮起。 水灵儿和玄汐紧随其后。 区区一片水潭，却比那丰泽湖还要深不少。 李常乐周身张开着法力结界，能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 不过他已经看到了潭底的情形。 首先便是那所谓的宝莲石台，一共有十三座，大小不一，但都散发着古老幽深的气息。 李常乐传音樊心：“前辈，你知道这宝莲石台的来历吗？” 片刻后，樊心的声音在李常乐脑海中响起：“不知。” “我当年并未听说过这月下潭的名字。” “不过不是一甲子开启一次吗，也可能是我来的时候不对。” 李常乐随即不再多想。 他已经顺着七彩流光发现了那株七彩琉璃果，而寇义就盘坐在旁边。 寇义正专心观察着七彩琉璃果，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李常乐三人的到来。 李常乐直接传音：“寇大哥。” 寇义这才抬头：“常乐老弟？你怎会来此？” 他脸上表情略显诧异。 不过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跟在李常乐身后的玄汐和水灵儿。 虽然不知道李常乐来这里干什么，但既然玄汐也在，说明她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传回了白魔宗。 李常乐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寇义疑惑：“说来话长？常乐老弟不是因为玄汐妹子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宗门后才来的？” 玄汐代替李常乐回答，将如何被濮阳礼擒住，又如何被李常乐救出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寇义。 寇义冷哼一声：“算他运气好，被常乐老弟杀了。” 他不认为是玄汐惹事，本来就是敌对势力，遇到了动手合情合理。 况且濮阳礼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他是知道的。 濮阳礼跟那金光宗宗主一个德行，都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 被他们祸害过的女子数不胜数。 现在竟然还敢打玄汐的主意，只能说那濮阳礼死早了。 要是落在他手上，非得把他扒皮抽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寇义看向玄汐，有些歉意：“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 玄汐说道：“这又不是宗主的错。” “而且我运气好，李道长和灵仙子刚好感应到了我的气息。” 寇义哈哈大笑：“常乐老弟，弟妹，这次算我寇义欠你们一个人情。” “算了，常乐老弟帮的忙实在是太多了，说这种屁话没用。” “老哥都记在心里了。” 玄汐又说道：“李道长还把得到的战利品都给了我。” 寇义摸了摸脑门，有些头疼，他不喜欢欠人情，可是接二连三地受到李常乐的恩惠，就算交情再深，他再不拘小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常乐见状连忙说道：“寇大哥不用跟我客气。” “那些东西对我都没用的。” “我可是白玉观的修士。” 李常乐只好再次把白玉观的身份搬了出来，希望这可以让寇义更好接受一点。 第148章 七彩琉璃果 白玉观的修士，在其他修士眼中一定程度上就是行走的宝库。 都知道白玉观传承亘古，底蕴之深无法想象，观内弟子从不缺法宝法器灵丹妙药。 寇义想还人情也还不了。 只能记在心里，若有必要，拿命来还他也不会犹豫。 义气在他这，比世上任何宝物都要珍贵。 寇义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啥也不说了，常乐老弟。” “在这北境，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一句话，我拼上性命也会帮你。” 李常乐微笑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后走到那株七彩琉璃果跟前，好奇打量。 听说过，也见过，不过是在观内丹房里。 这生长着的还是头一次见。 “七彩琉璃果，对修为大有裨益。” “如果炼制成丹药，不但能提升修为，还可以巩固根基，不用担心根基不稳。” 寇义说道：“如果常乐老弟需要，等成熟以后常乐老弟摘了便是。” 李常乐摇头：“我修为陷入瓶颈，这东西对我倒是没什么作用。” “等你突破八境，岂不是正好？”寇义说道。 李常乐不太想要，虽然自己身上没带着类似的丹药，但是白玉观中并不缺帮助巩固修为的丹药。 他需要的话可以去丹房讨要，没必要跟白魔宗争宝物。 “不用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呢。” “陷入瓶颈修为停滞不前耗费几年时间是常有的事。” 李常乐说道。 “不行，常乐老弟必须收下。” 寇义似乎脾气上来了：“如果你再不收，我这老脸可就真没处搁了。” “哪有当兄长的天天受小弟恩惠。” “我跟你师兄是好友，你来北境，按理来说应该是我照顾你，结果反倒是你总照顾我白魔宗，让老哥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这七彩琉璃果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还不等李常乐回话，兔儿爷开口了：“我要。” “你不要我要。” 李常乐照着他的肥硕屁股拍了一下：“给你你也是把它当饭吃，白白浪费了这天材地宝。” 兔儿爷说道：“这株七彩琉璃果品质很高，能让我修为精进。” 寇义看向兔儿爷，他一直把这只胖乎乎的兔子当李常乐的灵兽，不过瞧着他们之间说话的语气倒更像是朋友。 李常乐说道：“你什么时候在乎起自身修为了。” 兔儿爷有些不满：“你可以说我好吃懒做，但你不能真的觉得我好吃懒做。” 李常乐总觉得这话在哪听过。 兔儿爷继续说道：“我每日吃的那些灵果，也是在修行，你还真当我嘴馋啊。” 李常乐将信将疑，不过既然兔儿爷都这么说了，那这七彩琉璃果倒是可以给他。 “好吧，寇大哥，这次小弟就承你的情了。” 寇义大笑：“这才像话。” “估摸着还有个两三天它就能成熟了。” “我们在这等等吧，别出什么岔子。” 虽然周围没有妖族踪迹，但这里毕竟是月下潭，在妖族和中立势力中都有不小的名气。 保不准会有人算着日子来此寻机缘。 几人都是上三境，在水中与在陆上没有区别。 李常乐索性也不上去了，他走到那十几座宝莲石台周围，相比于七彩琉璃果，这宝莲石台更吸引他。 莲花造型独特，与李常乐印象当中的任何莲花都有不同。 花瓣层叠，仿佛由玉石精雕细琢而成，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最大的一座足足丈许方圆，好像是为了什么体型硕大的大妖准备的一样。 每座宝莲石台周围都有一层淡淡光罩。 李常乐用手触碰，能感应到这屏障无比坚硬，不是人力可以破坏的。 水灵儿也学着李常乐的样子用手触碰，可是她的手掌竟直接穿了过去。 水灵儿立即看向李常乐，眼神中充满茫然。 李常乐也在看着她：“你怎么能无视这屏障的阻挡？” 水灵儿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知道。” 李常乐面露狐疑之色：“真的？” “我真的不知道。” 水灵儿把手抽了回来，屏障没有丝毫变化。 李常乐又把手放在屏障上，依然被挡住。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你能不受阻挡？” “穿过它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水灵儿说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和周围的潭水一样。” 李常乐思忖道：“和周围的潭水一样……” “难道这屏障也是潭水形成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能穿过去才对啊。” 水灵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不敢直视李常乐。 “你想到原因了？”李常乐问道。 水灵儿摇头：“没有。” 李常乐呵呵笑了一声：“你知道你说谎的水平不高吗？” “没有就是没有，我不会告诉你的！” 水灵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李常乐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涉及到你族中隐秘，你不想说就算了。” 水灵儿松了口气，李常乐这个人还是挺识趣的。 不过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水灵儿在心中第无数次说道：“一定不能多嘴。” 但转念一想，这一次没多嘴啊，是李常乐自己看出来的。 这可不能怪她。 嗯，不是自己的错，只李常乐太精了。 “也不能做多余的事。”水灵儿又补充了一句。 李常乐虽然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 他越发好奇水灵儿一族的秘密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让水灵儿带着自己回她族内转转长长见识。 现在水灵儿一族在李常乐心中也逐渐有了个大概轮廓。 神秘，古老，强大。 而且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术法，似乎对水属性的东西极为亲和。 不与外界接触，族人对外界知之甚少，但又知道很多外界不知道的秘密。 最重要的一点，族内对于族人的常识培养极其疏忽。 水灵儿看起来与李常乐一般年纪，但某些事情上还不如常宁懂得多。 从话本里学个词就用，也不管合不合适。 有一种孩童接触到新鲜事物后着急炫耀的感觉。 第149章 妖王之子 在潭底待了两天，无事发生。 看来妖族是真的无暇顾及这块宝地了。 李常乐却是在心中思量，连这块宝地都能放弃，那妖族得乱成什么样。 自己这趟北境之行，恐怕不会太轻松。 不过局势越乱，自己就越能火中取栗，妖族的地盘，从不缺机缘。 因为大妖本身便是机缘。 很多修士会收服大妖为坐骑，也有很多修士拿大妖身上的部位当做炼丹炼器的材料。 妖族这种得天独厚的生灵，浑身是宝，这也是他们与人族对立的原因之一。 大部分妖族习惯把人族当食物，而大部分人族也习惯把妖族当牲畜。 自古以来，这种观念根深蒂固，白玉观道妙山也不例外。 即便是李常乐的三师兄蓝宗煜，对待妖兽已经算是很友好了，但依然是把它们当做牲畜来喂养。 李常乐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妖本就两别，他也没那么高远的志向让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 不过他也听说过以前有人和妖交合后生下的后代为了人妖两族和平事业鞠躬尽瘁的故事。 现在这种风气不怎么盛行了。 这两天水灵儿像是回了家一样，也不说无聊了，整日在潭底闲逛。 交了许多鱼类朋友。 李常乐跟着她，她每结交一位鱼朋友，李常乐就能想起一道菜名。 煎炸烹煮蒸，都别有一番滋味。 但李常乐最喜欢的还是烤鱼，下山游历的时候跟常宁路过一条小河，李常乐抓了不少，现在还有些回味当日烤鱼的滋味。 也是常宁饿极了，看常宁吃得香，他也就觉得香了。 水灵儿刚刚与一位鱼朋友告别，主要是那位鱼朋友不怎么想搭理她。 语言不通怎么能交朋友呢？ 但水灵儿乐此不疲，李常乐也由着她折腾。 水灵儿忽然脚步顿住，抬头向上方看去。 李常乐疑惑：“怎么了？遇到熟鱼了？” 水灵儿摇头：“不是熟鱼。” “不是熟的那就是活的，过去交朋友啊。”李常乐调侃。 水灵儿歪着头：“好像有人进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人，不对，是三头大妖。” 李常乐神色一肃：“修为如何？” “有一个七境，剩下两个我感应不出来，好像挺强的，跟寇宗主差不多。”水灵儿说道。 李常乐大惊，立即拉着水灵儿朝寇义的方向赶去。 仅用了几息时间，李常乐找到寇义和玄汐。 “寇大哥，有三名妖族进入了月下潭。” “其中一个七境，两个九境，那两个九境气息很强，与寇大哥差不多。” 寇义皱眉：“不是说妖族无暇顾及吗。” “这三头大妖来干什么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七彩琉璃果成熟之际前来。” 寇义咬牙，这个时候跑实在是有些可惜，都等了这么多天了，不能白等吧。 再说他还打算拿这七彩琉璃果当人情还给李常乐呢。 绝不能让妖族夺了去。 就在此时，七彩光芒大盛，将整片潭底照亮。 寇义面色一喜：“成熟了！” 不等光芒散去，寇义直接将七彩琉璃果摘下收入储物法器当中。 “趁那三头大妖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走。” 几人动作很快，但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厉喝：“人族，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三名妖族显然也发现了七彩琉璃果。 刚刚那七彩光芒实在太显眼，李常乐对此也有预料。 寇义面色难看：“逃应该是来不及了。” “准备拼死一战吧。” “唉，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啊。” “应该在上面留一人的。” 有人负责警戒月下潭周围，起码不会这般措不及防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那三名妖族已经到了眼前，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但看不出其本体是何妖族。 那名七境大妖站在两名九境中间，似乎他才是主人一般。 “呦，好漂亮的女子。”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月下潭，竟然能碰到两位绝色美女。” 那七境妖族青年摩挲着下巴，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 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小爷是个懂风情的人，不想强迫女子。”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 “本人梅尤沐，家父乃是两大妖王之一的赤王。” 寇义心神一震：“赤王？赤尾翼蛇妖王！” “竟然是妖王之子，这天杀的运气。” 李常乐却是觉得好笑。 怪不得没有母呢，蛇性本淫，何况还是妖王，可能杂交太多，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就别提给儿子找娘亲了。 梅尤沐露出笑容：“如何？是不是被小爷的雄姿震慑到了？” “两位好姐姐，跟着小爷不吃亏。” “你们若是跟了我，我就答应放过这两名男人。” 他身旁一名九境大妖低声提醒：“少主。” 梅尤沐拍了拍脑门：“呃忘了，还有七彩琉璃果，你们得把七彩琉璃果也给我。” 语气轻浮，丝毫没有把寇义和李常乐放在眼里。 李常乐点了点头：“这才是真正的二世祖。” “秦思武那种的纯属异类。” 玄汐眼神不善，但脸上的不安之色很明显。 水灵儿没怎么听明白，就听到梅尤沐说她漂亮了……嗯，谢谢啊，不过我不想和你交朋友，水灵儿在心中如此说道。 看到两位美女毫无反应，梅尤沐眉头皱起：“怎么了？” “是小爷哪点配不上你们吗？” 说着，他还撩了撩额前两缕龙须发。 寇义硬着头皮说道：“这位梅少爷……” 梅尤沐冷哼一声：“我对男人没兴趣，你不准开口说话。” 寇义表情阴沉了下来，似乎是在极力压制心中怒火。 李常乐轻笑一声：“我说这位妖族朋友。” “不准开口！听不懂吗！”梅尤沐怒吼道。 李常乐皱眉，这妖族脑子似乎有点毛病。 “七彩琉璃果可以给你，但是她们两人不是用来交易的物品。” 梅尤沐像是发了疯一般，直接对身旁两名九境下令：“杀了他！” “少主。”那两名九境大妖有些犹豫。 “我让你们杀了他！” 临行之前，赤王叮嘱过不能惹是生非，但是少主的脾气实在是有些…… 不过少主的话就是命令。 第150章 苦战 “你们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寇义见状不妙，立即上前阻拦那两名九境大妖。 妖王之子又如何，他早就看这条披着人皮的长虫不爽了。 两名九境大妖神色平静，似是早有预料，其中一名对上寇义，另一名身形一闪直奔李常乐。 寇义大急：“常乐老弟小心！” 他马上转身想出手阻拦，但面前的九境大妖岂会让他称心如意。 实力本就相差无几，又没有体型上的优势，寇义有心无力。 李常乐冲着水灵儿喊道：“本源之水！” “哦。”水灵儿立即踮起脚。 玄汐看到了令她此生难忘的画面。 强敌来袭，当面亲吻…… 身形高高在上的梅尤沐冷声道：“不需要她了，将那女人一并杀了。” 本源之水入体，李常乐心神清明，源源不断的生机充盈四肢百骸。 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神光瞬间射出。 李常乐转头：“你先去宝莲石台中躲起来。” 同时将兔儿爷收进袖里乾坤。 那九境大妖陷入眩晕，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李常乐连忙招呼玄汐，先打一套再说。 梅尤沐一直冷眼看着下方，丝毫不担心两名九境护卫会落败。 区区人族，蝼蚁罢了。 他已经开始提前想象该如何玩弄那妖媚女子了，看模样似乎还是妖族，这令他更加满意。 李常乐和玄汐交错出手，将那九境大妖打入潭底淤泥之中。 而后又是一道天眼神光，让那九境大妖持续眩晕。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断角和御流钟同时出现。 李常乐大袖一挥，两大法器齐齐飞向潭底。 断角主攻，而御流钟也不仅仅可以用来防御。 李常乐直接一道法力匹练打入御流钟，而后操控大钟对准那九境大妖。 嗡的一声，一圈圈波纹散开，一道更加凝实的法力轰出。 御流钟所吸收的法力招式，都可以用更加强大的威力打出。 李常乐体内气息稍稍紊乱，两道天眼神光，施展一次御流钟，而后还要操控断角一直攻击，消耗已经颇大。 幸亏体内有本源之水以作支撑。 李常乐咬牙，右手神纹亮起，摘星手大神通！ 玄汐一边震惊一边配合李常乐出手攻击，以前李常乐出手都是瞬间解决战斗，直到此时她才见识到李常乐的真正实力。 太强大了，竟然能将一名九境大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真的只有七境修为吗？ 她不知道天眼大神通针对的是元神，只是看到李常乐在压着九境打。 潭底忽然传来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兽吼。 一只覆盖棕色毛皮的兽掌擎住李常乐的摘星手。 李常乐看清了潭底大妖的本体，是一头体型硕大的棕熊，不过背上没有毛发，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甲壳。 “玄甲龟熊？”李常乐眉头紧锁。 玄甲龟熊妖族源自一名熊类大妖与龟类大妖的结合，也算是上古妖兽的后代了，肉身极其强大，即便是同境实力想要破开也艰难无比。 李常乐和玄汐打了半天，竟然连人家的龟甲都没打破。 “受死！”玄甲龟熊怒吼一声朝着李常乐狂奔而来。 他虽然怒上心头，但还谨记少主的吩咐。 那只狐妖是少主看上的，不能动。 所以他打算把全部怒火都发泄在李常乐身上。 李常乐身形急速后退。 “前辈前辈，玄甲龟熊有什么弱点？” 他虽然认识，但是不知道弱点。 樊心的声音在李常乐脑海中响起：“毛多弱火，这是不变的道理。” “可以尝试用火法对付。” 李常乐心中微动，自己确实有个万不得已的保命手段是火法，但那可是神火啊，只有精通炼丹之术的强大仙人才能操控神火。 一旦扔出去，敌我不分，能不能逃掉全靠机缘。 这种杀敌一千可能自损一千二的手段，不到最后，李常乐可不敢用。 “还有什么办法？” “雷法也可，不过不如火法作用大。” “幸好，还有断角能周旋一二。” 李常乐有些郁闷，当年入道修仙，师父给出几条道路供自己挑选。 李常乐觉得肉身强才是真的强，所以就选择了修炼肉身。 将来肉身成圣，跨入仙人境，天下修士无人能敌他一拳之威。 什么雷法火法那些花里花哨的法术神通，李常乐通通不想修炼。 而且后来师父赐予自己御流钟，借力打力好不痛快。 因此他更加不想修炼法术，只顾专精肉身神通。 可修炼肉身有一个缺点，就是碰上同样肉身强大的敌人毫无办法。 更别提修为比自己强的了。 当初那角兽，还有这玄甲龟熊大妖，都是很好的例子。 可惜锁链法器还在陶云天身上，没办法复刻对付角兽那般对付这玄甲龟熊大妖。 正当李常乐琢磨对策之际，玄甲龟熊大妖已经杀至眼前。 差两个境界，即便玄甲龟熊大妖速度是弱势，但李常乐还是不及他快。 玄甲龟熊大妖一掌拍下，李常乐引以为豪的肉身根本不敢硬抗，只能竭尽全力躲闪。 “要是还有一滴白魔精血就好了。”李常乐咬牙。 他不是后悔，只是郁闷。 李常乐一边躲闪，一边操控断角释放雷霆。 但没有炼化的断角威力不够，而且这是在水底，雷霆之力被分散，打在玄甲龟熊大妖身上根本不痛不痒。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 这种情况，李常乐也没机会用御空舟大挪移。 玄甲龟熊有些不耐烦，一把抓住那断角，冷笑一声：“我看你往哪里躲！” 李常乐根本不搭理他，只顾着闪躲。 玄甲龟熊大妖一声怒吼，震得李常乐头脑昏沉。 就在这瞬间，李常乐胸膛上挨了一拳。 怀里的一块玉符悄然破碎。 而此时玄汐也赶到了，冲着玄甲龟熊身后的龟甲狠狠抓下。 可惜连一点划痕都没留下。 玄甲龟熊连头都没回，直接追击李常乐。 李常乐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血气。 没想到这熊妖还有元神攻击的手段。 兔儿爷露头：“你不是白玉观弟子吗？” “宝贝呢？” “护身法器呢？” 李常乐把兔儿爷按了回去：“别添乱。” 兔儿爷不满道：“我可不想跟你死在这。” 李常乐恶狠狠道：“你再多嘴，我就把你扔出去。” 第151章 落花 李常乐身上家底是厚，但是仙器也就那么几件。 匕首被长青师兄要回，御空舟没法用，八角铜盘坠更不是用来战斗的。 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御流钟了。 但御流钟是针对法术的，这玄甲龟熊不跟你拼法术。 总共两块护身玉符可以抵挡九境修士一击。 之前被那明言耗费掉一块，现在又用掉一块。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实力差距太大。 “难道真要用神火？” 李常乐还是有些犹豫，用了神火可就没有退路了。 玄甲龟熊大妖冷哼一声：“看你还有几件护身法器！” 没了，下一拳就得硬抗了，李常乐心中如此说道。 “蛮牛冲撞！” 李常乐一愣：“你不是熊嘛？” 紧接着躲闪不及，被硬生生撞飞出去，鲜血狂喷。 “哈哈哈，你管我喊什么。”玄甲龟熊大笑。 终于是报了先前的仇，一想到被这个七境人族偷袭压着打，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常乐身体翻飞，即便在水中，仍然被撞飞很远才稳住身形。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疗伤丹药一股脑吞入腹中。 这一下受伤不轻，仅靠本源之水没办法短时间内恢复。 “黑虎掏心！”玄甲龟熊又是一声大喝。 他不会给李常乐调息的时间，趁你病要你命。 在他看来，这个人族七境实力诡异，绝对不简单，保不齐还有什么后手，不能托大。 李常乐已经尝到这龟熊的力气，根本不敢坐以待毙。 身形一闪，堪堪躲过，而后快速朝着水灵儿的方向飞去。 这么打下去根本不是对手，还得赌神火烧不到自己。 李常乐不想拿命开玩笑，还不到那个时候。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再次闪烁，御空舟出现。 李常乐用力一推，御空舟飞向水灵儿。 “准备大挪移阵法！”李常乐传音。 水灵儿焦急：“我不会啊。” 李常乐来不及多说，转身迎向已经杀到跟前的玄甲龟熊大妖。 水灵儿是学习过御空舟的操纵之法的，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以御空舟的防御，足以抵挡片刻，只要抓住这个时机大挪移，就能成功逃脱。 李常乐身形又一闪，这玄甲龟熊的确不够灵活，虽然直线奔行速度很快，但只要自己绕着他打，他就很难再摸到自己。 而且李常乐对他那吼叫声有了防备，轻易不会中招了。 李常乐急速飞向寇义。 “寇大哥，等会儿看准时机进入御空舟。” 寇义只来得及往下方瞥一眼，根本不敢分心。 不过李常乐能与那九境大妖周旋这么久，也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李常乐脑后长眼，身形一矮，又躲过了致命一击。 玄甲龟熊也不着急，你即便躲过千次万次，只要有一拳打中你，你就得重伤。 终究只是个七境罢了。 玄汐再次赶到支援，但是玄甲龟熊压根不与她动手。 而李常乐又一直在逃窜，玄汐只好一直追在后面。 这种无力感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梅尤沐轻笑一声：“这位美人，别白费力气了。” “再打下去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不如现在就随我走，我依然可以饶他们一命。” 玄汐身形顿住，面色难看。 她内心在挣扎，她不想被这种人玷污身子，可是更不想寇义和李常乐因她而死。 李常乐几次救她，她也想救李常乐。 “你说话算数？”玄汐咬牙，冷冷说道。 梅尤沐见玄汐松口，不由大喜，当即点头：“这是自然。” “小爷以妖王之子的身份向你保证，只要你心甘情愿跟了我，我就饶他们一命。” 玄汐说道：“你要立下天道誓言。” 梅尤沐眉头微皱，不过紧接着笑道：“好，便依你。” “我梅尤沐以天道起誓，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不杀他们。” 玄汐神色黯淡地朝寇义和李常乐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告别。 李常乐喊道：“玄汐，过来！” 玄汐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李常乐心中大急，这玄汐怎么关键时刻变傻了。 梅尤沐不杀，难道这两名九境大妖也不杀吗？ 这么明显的圈套，玄汐竟然信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没时间向玄汐解释。 看着玄汐越来越靠近那梅尤沐，李常乐不禁朝下方看了一眼。 御空舟上阵纹亮起，显然已经开始运转。 水灵儿干得漂亮！ 但就因为这一分心，躲闪不及，被玄甲龟熊一巴掌拍到了肩膀上。 喀嚓声骨头断裂，李常乐左肩向下凹陷进去一块。 一口鲜血喷出。 水灵儿刚好看到这一幕，瞬间大惊失色，直接飞出御空舟。 李常乐嘴里伴着血沫大喊：“回去启动阵法啊！” 这两个女人都怎么了，关键时刻犯什么蠢？ 水灵儿不听，静静站在御空舟之上，眉心水流印记化作一道道纹路，口中念念有词。 一圈圈浩渺深远的道韵以水灵儿为中心向周围扩散。 李常乐腰间的养神葫中传来一声惊呼：“这是……” 李常乐根本来不及询问，因为玄甲龟熊又杀到身前了。 玄汐站在梅尤沐面前，淡淡开口：“我跟你走，你把他们放了。” 梅尤沐只是笑容玩味地看着玄汐。 玄汐神色一冷：“你想反悔？” “你难道不怕天道惩罚？” 梅尤沐嘴角微翘：“我当然怕。” “我可是最怕天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人停手！”玄汐心中焦急，李常乐被打得太惨了，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死的。 梅尤沐伸手，想抚摸玄汐的脸颊，但玄汐往后退了一步。 “先放人！” 梅尤沐表情渐渐阴沉下来：“我只说我不杀他们，但我的两名护卫要动手，我不管。” 玄汐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自己放下了尊严与贞洁，竟然就这么被当成傻子耍了。 难道自己连这点忙都帮不上吗？ 修行到上三境有什么用！生了一副臭皮囊又有什么用！ 玄汐双拳紧握，梅尤沐嗤笑一声：“想动手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刻脱光衣服，我心情好的话可是真的会放人哦。” 玄汐眼角泪滴滑落，自己平时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眼前这个恶魔到底要把人戏弄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玄汐不再听信他的谎言，双手化作利爪抓向梅尤沐。 第152章 两位妖王 梅尤沐身形一闪，轻松躲过。 “看在你有一副好皮囊的份上，我再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还要动手，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玄汐冷笑一声，利爪在自己的脸上划过。 一抹凄艳血色在这潭水中散开。 没有人发现，玄汐的心境在此刻悄然变化，包括她自己在内。 梅尤沐瞪大眼睛：“你在干什么！” “住手！” 仿佛玄汐划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他的脸。 不过梅尤沐并非是担心玄汐，他只是不想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受到损伤。 “如果你是想激怒我，那么恭喜你成功了。” 梅尤沐淡淡说道：“我现在不想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了。” “我要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首先，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去。” 玄汐没有丝毫动摇，此刻的心境无比强大，任何话语都无法撼动。 双爪再次袭向梅尤沐。 梅尤沐双眼化作竖瞳，而后右手抬起，一指点在玄汐的掌心。 一股钻心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 玄汐猛然后退，惊恐看向自己手掌，竟然是毒？ 是了，这梅尤沐是赤尾翼蛇妖王的儿子，本身也是蛇妖，用毒攻击也是正常。 可是玄汐震惊的是什么样的毒能让七境瞬间浑身剧痛？ 玄汐不敢再战，而是朝着御空舟飞去。 毒法诡异，如果不赶紧调息，说不定会有致命后果。 梅尤沐没有追，胜局在握，任凭这群蝼蚁如何挣扎，结局都是注定的。 他除了美女，最喜欢的就是看那些低等贱民垂死挣扎时露出的表情。 李常乐松了口气，玄汐迷途知返，但是水灵儿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他也感应到了那股浩渺深远的道韵之力。 不由得朝水灵儿看去。 似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样，不约而同地停手，齐齐看向水灵儿的方向。 水灵儿眼神淡漠，散发着纯净的天蓝色光芒，嘴唇轻启：“水神法旨，万水听命。” 霎时间，整个月下潭的灵力忽然暴动，水中出现无数旋涡。 那头玄甲龟熊大妖忽然觉得自己周身压力倍增，仅仅一息时间，竟然无法动弹了。 任凭他如何挣扎与怒吼，身体都没办法移动丝毫。 同样情况的还有与寇义交战的那名九境大妖。 梅尤沐倒是没有受到影响。 水灵儿的声音传入李常乐和寇义的脑海之中：“我只能坚持一刻钟。” 声音淡漠，没有感情，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李常乐来不及多想，与寇义对视一眼，齐齐杀向寇义面前的那头大妖。 这是一只火睛猴大妖，肉身比玄甲龟熊弱得多，好杀。 寇义与他的修为本就相差无几，如今再加上李常乐，二人合力，瞬间就破开了他的肉身。 火睛猴大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毫无办法。 梅尤沐睚眦欲裂：“尔敢！” 但是他不敢上前。 李常乐以摘星手大神通送了火睛猴大妖最后一程。 而后似笑非笑看向梅尤沐：“你说什么？” 梅尤沐拔腿就跑。 “寇大哥，先杀他。” 寇义点头，那玄甲龟熊肉身强大，一时半会儿杀不掉，先杀好杀的。 梅尤沐边逃边吼：“我是妖王之子，你们不能杀我！” 寇义身为九境，岂能让一个七境跑了，身形瞬间出现在梅尤沐面前，拦住了去路。 李常乐紧随其后，堵在梅尤沐的身后。 二人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你们不能杀我！” “你们敢杀我，我父亲定会为我报仇！” 寇义明显犹豫了一下。 倒不是他胆怯，但他也要为白魔宗着想。 但是见李常乐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也没有住手。 “我是妖王之子！” “我是妖王之子啊啊啊！！！” 李常乐嗤笑一声：“怎么如此狼狈啊？”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如我也给你一个机会，跪下，向她磕个头，我就饶你一命。”李常乐指着远处的玄汐说道。 此时的梅尤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李常乐和寇义联手，他就算是妖王之子，还能翻天不成？ 梅尤沐连忙朝着玄汐跪下，砰砰砰磕头磕个不停。 嘴上还一直在求饶：“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绝对不会报复你们。” 玄汐眼神复杂，李常乐这是在替她挽回颜面。 虽然她已经看开了，但李常乐能考虑到自己的心情，她还是很感激的。 李常乐不想再看，对着寇义笑道：“寇大哥，你来，我是个讲信誉的人。” “你这家伙。”寇义摇头轻笑。 然后对着梅尤沐的后脑就是一掌，脑浆飞溅，生命气息瞬间消散。 那九境玄甲龟熊大妖怒目圆瞪：“你们敢杀妖王之子！” “你们等死吧！” 还有一句没说，他也得等死了。 北境万千大山极深之处，一声怒吼冲天而起：“谁敢杀我的儿子！” 声音传遍整个北境，包括月下潭底。 几人心神一震，都听到了妖王怒吼。 “人族？” “该死的人族！！” “本座要你们浑身筋骨寸断，元神尽毁，死无葬身之地！！！” 李常乐眨了眨眼，而后看向寇义。 寇义也在看他。 “寇大哥，我们好像闯祸了。” 寇义一咬牙：“赶紧走，大不了我白魔宗举宗搬迁进大阳。” 他也是没想到这刚杀完，人家的妖王老爹就知道了。 这就是妖王吗？ 不对，只能说不愧是妖王。 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响彻整个北境。 “呵呵呵，你这条老长虫，子嗣那么多，死一个又怎么了。” “人族的小家伙们，放心吧，我帮你们拦住他。”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空灵悦耳，婉转动听，只是带着一丝魅惑气息令人无限遐想。 “雪王，你敢插手此事，本座与你不死不休！” 另一道声音娇媚中带着几分不屑：“我们本来就是不死不休，难道你此刻方知？” “你越是气急败坏，我就越要保他们。” “如果你想让两方提前决战，尽管出手好了。” 等了片刻，天地间归于沉寂。 李常乐好奇：“这雪王就是另一位妖王天山雪狐？” 第153章 炽热的心 寇义缓缓点头，此时他的心中还是感觉这一切不太真实。 赤王要杀他们，雪王要保他们。 可是雪王为什么要保呢？ 妖族不应该敌视人族吗？ 李常乐啧啧两声：“看来传言非虚，这次妖族内斗是两位妖王亲自下场要分个高低。” “寇大哥，这下不用担心了。” “此事之后再说，先把那头熊妖杀了。”寇义看向下方。 玄甲龟熊立即求饶：“别，有话好说。” “我也只是个护卫。” “听命行事罢了。” 玄甲龟熊说道：“梅尤沐已死，赤王饶不了我，你们就算放过我，我肯定也不会回去了，咱们不是敌人。” “而且这位七境的人族兄弟，想必你也不是简单人物，咱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以后有什么要我老熊帮忙的，随叫随到。” 寇义看着他，觉得此话有理。 李常乐连忙说道：“寇大哥可不能心软。” 他怕寇义又像对待陶云天那样三言两语的就饶过对方。 讲义气是好事，但是对敌人也讲义气那可不值得提倡。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不打不相识的性质。 “我看这头龟熊颇为豪爽，倒不像是那等小人。”寇义喃喃道。 李常乐以手扶额，还真被他猜对了。 寇义的毛病又犯了。 “寇大哥，他跟着那么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子，肯定也是作恶多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难道受人之命作的恶就不是恶了吗？” 李常乐了解寇义性格，专挑他的软肋。 “而且寇大哥别忘了那梅尤沐对玄副宗主的所作所为。” 寇义一愣，随即恶狠狠地说道：“哼，差点上了套。” “受死！” 李常乐嘿了一声，立即跟上。 他可不信这头龟熊是什么豪爽之辈，就冲他给招式起的名字吧，不是什么老实人。 很多人会被熊兽表面所欺骗，以为其憨傻忠厚，其实熊兽相当精明善于算计。 这些李常乐都是从三师兄那听来的，不会有错。 果不其然，玄甲龟熊立即变了脸，破口大骂：“你们听不懂吗！” “我没想杀你们，只是听命行事！” “我不会与你们为敌的！” “人族！你们不得好死！” 玄甲龟熊浑身法力涌动，但就是无法动弹分毫。 他不怕李常乐，那是因为李常乐只是七境。 可是寇义是九境，他即便肉身强大，也不敢让一个九境肆意攻击。 自己一定会死的。 正当玄甲龟熊绝望之际，周围压力骤减。 “能动了？” 玄甲龟熊大喜过望：“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熊穷！” 撂下一句狠话后脚底抹油立即逃窜。 寇义冷声道：“不能让他跑了！” 随即朝着玄甲龟熊追去。 正当李常乐也要跟上的时候，忽然一股难明的痛楚涌上心头，似乎要失去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李常乐下意识低头一看，水灵儿已经倒在了玄汐怀里。 “李道长！灵仙子她……” 李常乐立即俯身冲入潭底，水灵儿此时面色惨白，体内生机正在快速流失。 来不及多想，李常乐伏下身子吻了上去。 玄汐又是一愣，他们…… 虽然玄汐经过心境淬炼后道心已经无比强大，但是如此近距离地观看这种画面还是有些生理不适。 本源之水入体，水灵儿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稳，但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李常乐传音：“前辈，她这是怎么了？” 樊心也顾不得有有外人在场了，直接飞出养神葫，而后将手放在水灵儿额头之上。 他是元神之体，如此探查更为方便。 片刻后，樊心说道：“无甚大碍，只是消耗过大，差点力竭而亡。” 李常乐瞪大眼睛，他本以为是遭到术法的反噬，毕竟以七境修为强行压制两名九境的术法绝不普通。 可竟然是力竭而亡？这是李常乐万万没有想到的。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浪费时间去说那些废话。 李常乐没有犹豫，右手并作剑指朝自己心口一点。 表情略显痛苦，几息后，一滴蕴含着精纯生命力的心头血飞出。 李常乐气息瞬间暴跌，险些跌境。 不过他不在乎，引着那滴心头血滴入水灵儿的嘴中。 而后又将自己的法力渡送进水灵儿的体内，帮助她吸收那滴心头血所蕴含的生命力。 玄汐全程呆滞，她不曾体会过与人相爱的感觉。 也不曾幻想道侣之间该如何相处。 可是今日她见到了，如此伟大而令人羡慕的感情，自己有什么资格对李道长心生好感呢。 这样既对不起灵仙子，也对不起李道长。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李常乐和水灵儿根本不是道侣。 樊心呵呵笑道：“何至于此，给她时间就能自行恢复了。” 李常乐摇头：“不行。” 他没有多说，只是静静等着水灵儿醒来。 水灵儿的脸色开始逐渐红润，身体似乎也有了知觉。 片刻后，水灵儿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茫然，不过在看到李常乐的脸后傻笑了起来。 李常乐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水灵儿洁白的额头：“你还拼上命了。” “自己的命那么不值钱吗？” “以后要量力而行，不用管我，我身上保命之法多得是，只是还没到最后时机罢了。” 水灵儿捂着头：“我好像有点口渴。” 然后她张开嘴，等了一会儿，发现周围被法力结界保护着，潭水进不来。 “李常乐，我要喝水。” “就这么喝？” 水灵儿点头。 李常乐将法力结界扯开一个小口，潭水如注，直接灌入水灵儿口中。 片刻后，李常乐重新张开法力结界，忍不住问道：“够了吧？” 快渴死的马都没这么喝水的，他怕水灵儿撑着。 水灵儿有些疑惑：“为什么还是好渴。” “也好热啊。” 李常乐也发现了水灵儿不太对劲，因为她脸颊泛红，像是喝醉了一般。 但水灵儿意识清醒，而且也没喝酒。 樊心开口说道：“因为你有一颗炽热的心。” 李常乐表情困惑。 “开玩笑的，你本是纯阳之身，体内的血液阳气充足，何况还是心头血。” “水灵儿服用了你的心头血，这股纯阳生命之力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所以才会浑身燥热。”樊心解释道。 “什么心头血？”水灵儿看着李常乐。 李常乐摆了摆手：“没什么，你这不是口渴，过段时间就好了。” “哦。”水灵儿没有怀疑李常乐的话。 第154章 蛇毒攻心爆体而亡(不是) 李常乐又用天眼将玄汐中的毒探查一番，蛇毒威力虽强，但似乎并不致命，只要正常调息，不要过度使用法力即可。 玄汐中毒后的判断很冷静，立即退走没有恋战。 不过也是因为梅尤沐没有追击，才让她有机会抑制体内的毒素。 梅尤沐是存了慢慢折磨的意思，只是最终结果没有随他意。 “我们先上去。” 李常乐收起御空舟，而后带着二人飞出月下潭。 四下无人，也没有打斗痕迹。 “不知道寇大哥追到哪里去了。” “希望别打上头。” 同为九境而且实力相差不大，一对一的情况下寇义和玄甲龟熊都讨不到好处。 玄甲龟熊为了逃命，也不敢与寇义交手太多。 所以李常乐觉得寇义见事不可为应该会放弃追杀的。 三人在潭边等待。 李常乐把兔儿爷放了出来。 “完事儿了？”兔儿爷看着眼下情形，问了一嘴。 李常乐点头：“去潭底打捞一下，看看梅尤沐和那火睛猴大妖身上都有什么好东西。” 兔儿爷疑惑：“你让我去？”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李常乐笑看着兔儿爷。 兔儿爷没好气道：“那你上来的时候怎么不顺手收起来？” 李常乐笑道：“特意给你留的活。” “大家都在拼命，就你啥事儿也没干。” “你当个人行不行。”兔儿爷骂骂咧咧。 “本神又没有你们这样的修为！” “怎么跟人家动手！” “再说是你把我收进袖子里的，我可没让你这么做。” 李常乐拍了兔儿爷肥硕的屁股一下：“宝物有你的份。” 兔儿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李常乐只是担心寇义，所以着急上来，一时之间忘了搜索战利品。 玄汐中毒，水灵儿状态不好，李常乐也不敢离开，只能让兔儿爷去。 兔儿爷模样不情不愿地乖乖跳进潭水中。 水灵儿看着玄汐：“你中毒了吗？” 玄汐轻声说道：“没有大碍，调息片刻就好了。” 水灵儿仔细盯着玄汐：“毒素已经深入血液，如果再不清除的话，这毒素可能会与你的血液完全融合。” 玄汐黛眉微皱：“可是我为何感觉不到？” 李常乐闻言也有些疑惑，自己已经用天眼探查过玄汐体内的情况了，并没有发现隐患。 水灵儿则是摇了摇头：“我不懂毒，但是我能感应到你身上的血液变化。” 李常乐看向樊心，樊心一指点在玄汐眉心，说道：“轻微调动一下体内法力。” 玄汐照做，不过明显有些吃力。 “怎么会这样？” 樊心微微颔首：“嗯，灵儿姑娘说的没错。” “这种毒的确有些难缠，表面上只需调息便能消除大半，但还有一部分极为隐蔽的毒素已经渗入到了四肢百骸。” “这些毒素会趁你调动法力的时候渗入血液，届时毒素攻心便只有身死道消。” 李常乐震惊：“这么严重？” “前辈可有法子？” 闻言玄汐眼神中也带着希冀看向樊心。 虽然不知道这位前辈是什么身份，但既然李道长也寄希望于他，想来应该是位高人吧。 樊心沉吟：“若是在以前，我便可以将这毒素祛除。” “不过以我现在的状态，实力不及以前万一，这毒素遍布全身各处，与体内血液混合，我无法强行将它们剔除出来。” 玄汐神色有些黯淡，不过还是说道：“多谢前辈。” “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用法力了。” 玄汐淡然一笑，似乎是在开玩笑。 她也不想让众人为自己太过担心。 李常乐沉声道：“我白玉观有可解百毒的丹药。” “等事态平息之后，我回观中给你取来。” 玄汐有些犹豫：“李道长……” 李常乐抬手打断：“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客气。” “我只是跑个腿的工夫罢了。” “解个七境大妖的蛇毒，还难不倒我白玉观。” “你也不用觉得是多么珍贵的丹药就不好意思收，一切以自身性命为重。” 玄汐起身盈盈施礼：“玄汐在此先行谢过李道长。” 水灵儿突然说道：“我可以试试。” “不过我只知道我应该可以，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治疗，可能会失败。” 李常乐看着她：“以防万一我问一下，失败了会怎么样？” 水灵儿说道：“因为毒素在血液中，失败了的话可能会爆体而亡。” “不行。”李常乐立即说道。 “不能冒这种风险。” 玄汐也是有些无奈：“还是谢谢灵仙子的好意了，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水灵儿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数过去，数到第七根的时候说道：“我大概有七成把握。” 即便水灵儿这么说，玄汐也不敢让她试了。 李常乐说道：“你想拿玄副宗主练手啊。” “你要是九成九的把握还能让你试试，只有七成把握还是算了吧。” 玄汐向李常乐投去感激的目光，幸亏李道长是个正常人。 她与水灵儿接触不多，没想到这位灵仙子说起话来还挺吓人的…… 正说着，兔儿爷从水里钻了出来。 此时他身形变大，背上驮着许多东西。 李常乐心中微动：“不如看看那梅尤沐身上有没有带解药。” 他虽然对毒没多大研究，但有见多识广的老圣子在，应该能认出来哪个是解药。 见到几人走过来，兔儿爷警惕说道：“先说好，得给我留几件。” 他怕李常乐不当人一件也不给他。 “少不了你的。” 李常乐随口说道，而后将兔儿爷背上驮着的大大小小的储物法器拿了下来。 “哪些是梅尤沐的？” 兔儿爷身形缩小，将梅尤沐的储物法器分拣出来。 李常乐自己拿了两个，给水灵儿一个，说道：“把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 兔儿爷说道：“给我一个，他身上宝物肯定多，我自己挑几件。” “你先等会儿。” “哎，你可别不当人。”兔儿爷骂道。 李常乐没好气道：“我是要找蛇毒的解药，不是跟你分宝贝。” 第155章 好宝贝踏天靴 蛇毒？兔儿爷看了眼玄汐，他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不过当时在李常乐的袖子里，没怎么看清。 “行吧。”兔儿爷语气软了下来。 这就是他平常最大程度的认错。 其实兔儿爷除了懒，要面子，关机时刻还是很顶用的。 这李常乐是知道的，所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李常乐也不会跟他计较。 他们两个打嘴仗，说起来一个比一个没良心，但都没往心里去。 这不像是主人与灵兽的关系，倒像是冤家朋友。 不过主要还是兔儿爷看不上李常乐。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兔儿爷灵智很高，不像梁渠那般灵智初开，连话都不会说，要不然天赋神通这么离谱的天地异兽，李常乐绑也得把他绑在自己身上。 好在兔儿爷有些贪财。 要真无欲无求，李常乐也没什么办法。 一顿倒腾，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器宝物从储物法器中倾泻而出。 “不愧是妖王之子，宝物还挺多的。” 李常乐一眼就看到了两件颇为不凡的仙器。 但他没有多看，而是继续寻找解药。 将所有瓶瓶罐罐的丹药分列出来后，李常乐看向樊心：“前辈帮忙认认，这里面有没有解药？” 樊心分出一道元神之力，挨个查看，而后定格在一个红色小瓶上。 “这瓶。” 李常乐神色一喜，拿起红色小瓶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 李常乐倒出一颗，递到兔儿爷面前笑着说道：“尝尝？” “滚蛋！” 李常乐用法力削下来一点碎末，然后放进嘴里舔了舔。 玄汐见状立即担忧道：“李道长……” “没事，我修肉身的，这么一点剂量就算有毒也毒不到我。” “咳咳，那什么，前辈，我这可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以防万一，我比较谨慎。” 樊心嗤笑一声：“行了，蹩脚的借口。” “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李常乐嘿嘿笑了笑，而后仔细感应，发现的确是解药，于是把红色小瓶交给玄汐。 玄汐双手接过，目光中尽是难言的感激之情。 不仅是李常乐把解药给她，而是李常乐竟然会为了她试药。 “先服用一颗试试效果。”李常乐提醒道。 “嗯。” 玄汐倒出来一颗而后吞入腹中。 调息片刻后睁开眼睛：“有效，感觉身体比刚才轻松不少。”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就好。” 随即开始正式查看梅尤沐和火睛猴大妖的宝物。 火睛猴虽然是九境大妖，但身上没什么珍贵的宝物，也就只有一根棍子算是不错的法器，不过还不如他给王成的龙影棍。 重要的宝物都在身为主人的梅尤沐这里。 两件仙器如鹤立鸡群一般。 一件鞭子类的仙器，一件靴子模样的仙器。 李常乐好奇拿起那双靴子，整体青黑色，上有云纹，隐隐有风吹动。 “逃命用的好宝贝。” 李常乐一眼便看出了这双靴子的特异之处。 穿上后能让自身速度得到极大提升。 “那梅尤沐真是托大，连这种逃命仙器都不用。” 李常乐笑了一声，要是梅尤沐当时穿着这双靴子，说不定真能逃走。 但既然在储物法器中，说明他压根就没料到自己会遇到什么生死危机。 有个妖王父亲在妖族横行霸道惯了，没碰到过不要命的，也没碰到过不怕他那妖王父亲的。 “这件靴子仙器对我有大用，我只要这一件，剩下的你们自己决定吧。”李常乐说道。 连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踏天靴，一听就很灵性。 水灵儿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她连挑都没挑。 反而是兔儿爷这一点力没出就干了些杂活的贪财鬼爬到法器堆里出不来了。 玄汐说道：“李道长，我看还是我白魔宗与你各拿一半比较合适。” 李常乐摆了摆手：“不是我跟你们客气，我只拿对我有用的，其他的你给我也是扔进储物法器后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哦，对了，我再挑点丹药。” 李常乐经过几次大战，自己用了一些，也分出去一些，身上的疗伤丹药快吃完了。 虽然有水灵儿在，但只有情况危急的时候才可以借她的本源之水。 因为那一抹香甜对李常乐道心的考验实在是太大。 若问李常乐为什么不告诉水灵儿不用非要亲吻，还不是为了照顾她父母的颜面……至少，至少有这一条原因。 “其实……灵儿也是个好女孩……” “李常乐，你真不是个人种！”李常乐心中怒己不争。 太纠结了，他对水灵儿的感情，不纯洁！ 这对水灵儿来说太不公平，但李常乐不能否认，自己心里属于青霖仙子的那一块位置已经多出来一道穿着天蓝色长裙的身影。 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亦或是他只是个肤浅的色鬼。 李常乐正在用亲身经历来验证。 “顺其自然吧，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我。”李常乐轻笑一声。 自己何时开始纠结这种事情了？ “要是常宁那丫头在，又该嘲笑我了。” 李常乐心绪回归，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丹药上。 这些丹药品阶都不差，毕竟是妖王之子，这种家底还是有的。 李常乐挑拣几瓶，剩下几瓶，没有全收进自己的八角铜盘坠。 而后又看向水灵儿：“你这次功劳最大了，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法器？” “嗯……没什么想要的，”水灵儿摇了摇头。 “我要我要。”兔儿爷从法器堆里钻了出来。 李常乐照着他那肥硕的屁股拍了一下：“你要个屁。” “就让你挑一件。” “哎，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兔儿爷急了。 李常乐嗤笑：“你就打扫了一下战场，白得一件法器，还不知足？” 兔儿爷哼了一声，没说话。 然后挪动肥胖的身子，爬到最高处撇了撇头。 “就那件吧。” “你还真会挑。” 李常乐说道：“这件仙器要给白魔宗。” “你换一件。” “能不能别老是奔着贵重的挑，挑件对你有用的不行吗。” 李常乐无奈，这兔子财迷心窍了。 兔儿爷不满：“你怎么喜欢胳膊肘往外拐呢？” “好东西咱不自己留着，非要送人。” 李常乐淡淡说道：“这叫公平。” “没有寇宗主，你哪来的机会挑三拣四。” 兔儿爷哼哼唧唧小声嘀咕：“你的公平就是自己吃亏，让别人拿大头。” 而后继续埋头“挑三拣四”。 第156章 白魔宗议事 李常乐假装没听到。 或许在兔儿爷眼中，出几分力占几分功劳分几成宝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李常乐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吃亏的。 因为已经得到一件自己需要的仙器了，那些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他不想要。 而且就算说谁吃亏，那也是水灵儿吃亏。 整个事件当中，水灵儿的功劳最大，结果她什么也不要。 兔儿爷觉得不公平可能也是有这么个原因。 李常乐心中思忖，水灵儿什么也不要，不代表无欲无求。 只能说她对这些法宝法器不感兴趣。 李常乐也会想办法用别的东西犒劳犒劳水灵儿。 当然在此之前，他想问问水灵儿那到底是什么法术。 能以七境修为不借助法宝法器强行压制两名九境大妖整整一刻钟，这种法术神通李常乐根本没听说过。 如果这也是水灵儿族中的秘法，那这一族是不是有些可怕了？ 传承亘古的白玉观和道妙山都没有这种层次的法术。 要不然李常乐早就学了。 无论是摘星手大神通，亦或是师兄师姐们修行的大神通，单论威力也是不及水灵儿的这一门法术。 “水神法旨……”李常乐心中回忆。 他听到了水灵儿的吟诵，这水神……难道是一方神只？ 李常乐记得那蛮国大祭司提到过炎神这个名字，老圣子当时还说过，他有印象。 不知道这水神和炎神是否有什么关系。 水灵儿施展法术的时候，老圣子明显有些异样，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不过关于神只，李常乐知之甚少。 不单是李常乐，就算是在其他修士口中，这也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称呼。 也就只有兔儿爷自称山神，还有民间凡俗会祭拜一些传说中的神位。 但并没有水神和炎神这两方神只。 李常乐越来越好奇了，水灵儿背后的秘密，他一定得探寻个明白。 因为他自小接受的观念便是白玉观和道妙山是两家公认传承最古老，底蕴最深厚，实力最强大的仙门。 突然有一天，他发现白玉观和道妙山之外还有这么一个神秘且强大的势力，没有谁能忍得住好奇心不去探寻。 李常乐已经决定了，首先要从水灵儿嘴里撬出点来，然后再回去问师父。 师父一定知道，如果师父不说，那他就带着常宁一起去。 胡思乱想之际，远处天边飞来一道身影，正是寇义。 看样子是无功而返。 也算是情理之中。 “寇大哥，刚刚灵儿她险些力竭而亡，我只能先去照看，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 寇义摆了摆手：“无妨。” “等会儿。” “你说弟妹险些力竭而亡？” 寇义大惊失色，立即看向一旁满面潮红还未完全褪去的水灵儿。 “这……” “恢复过来了。”李常乐说道。 寇义这才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要是弟妹真有什么损伤，我这当兄长的可真要一头撞死了。” 李常乐说道：“相较而言，玄副宗主的情况要更加危急一些。” “那梅尤沐施展的蛇毒极为厉害，玄副宗主只要一动用法力，蛇毒就会侵入四肢百骸的血液当中。” “若是蛇毒攻心，将再无办法。” 寇义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转头看向玄汐，发现玄汐面色平常，不像是一副中毒的模样。 玄汐微笑说道：“宗主不必担心。” “已经在梅尤沐的遗物中找到了解药。” 寇义无奈说道：“常乐老弟，你在这故意戏弄老哥我呢。” 李常乐笑道：“这不是从头讲起吗。” “算了。”寇义摆手，细枝末节的他不在乎。 不过刚想继续说，忽然发现李常乐身后还站着一道身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见鬼了，这里怎么会有仙人元神？ “这位前辈是？”寇义试探地问道。 李常乐说道：“这是我的一位前辈，具体身份不好告知。” “希望寇大哥和玄副宗主也不要与外人说起。” 寇义和玄汐纷纷点头：“这是自然。” “白魔宗宗主寇义，见过前辈。” 毕竟是位仙人，礼数自然不能少。 不过寇义隐隐能察觉出眼前这位仙人元神的状态有些不对，似乎极为孱弱。 只是仙人道韵做不得假。 寇义也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况还是白玉观出身的李常乐，身上有道仙人元神也说得过去。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有什么事回宗门再说。” 寇义看了一眼满地的宝物，如此说道。 李常乐颔首，而后将宝物收起。 兔儿爷有些不满，因为他还没挑够。 不过李常乐习惯了兔儿爷的抱怨，没有搭理他，直接取出御空舟，他觉得还是尽快回白魔宗比较好。 惹了两名妖王的关注，是得商议一下。 月下潭往北百里处。 一头身上带伤的熊妖气喘吁吁停下逃命的脚步。 往后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人追来后才松了口气。 玄甲龟熊大妖还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其实正面硬碰，他根本不怕寇义和李常乐。 寇义实力与他相当，但杀不了他，李常乐与他交过手，什么实力他清楚，根本威胁不到自己。 他害怕的是那名天蓝色长发的女子。 “竟然瞬间压制我和猴子，区区人族的七境，她哪里来的这等实力？” 玄甲龟熊想破头都想不通，竟然是栽在一个七境人族身上。 “猴子，别怪兄弟不给你报仇，保命要紧。” “大不了老熊我学学人族，找个地方给你立个碑，这可够意思了吧。” 玄甲龟熊自言自语。 “嘿嘿，幸亏我皮糙肉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过我现在回去，一定会被赤王责罚，不如去投靠雪王。” 玄甲龟熊小眼睛一亮：“就这么办。” “雪王正在跟赤王开战，麾下多我这么一位九境大妖，肯定也会愿意接纳我。” “就是得把赤王得罪惨了。” “哼，得罪就得罪吧，反正雪王会庇护我，而且以赤王对梅尤沐这个子嗣的喜爱，我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忠心有个屁用，老熊我可不傻。” 下定决心后，玄甲龟熊大妖心中顿感轻松。 至于找那几个人族报仇……那个七境女人的法术太可怕，不能鲁莽。 白魔宗，宗主大殿。 寇义坐于主位，玄汐坐在副手，李常乐水灵儿与两名护法分坐左右。 其实水灵儿不想来，但身为功劳最大者，寇义还是请她留了下来。 廖护法看着玄汐脸上的伤痕又是惊讶又是叹气。 风护法也不禁询问：“副宗主，你的脸……” 玄汐微笑：“自古红颜多祸水。” “天底下大多数的男子都只会在乎女子的脸好看与否，而有些女子也不自爱自尊，认为只要有一副好皮囊便可抵千金。” “这是不对的，不自尊何以尊人，又何以被人尊重。” “世间人都太肤浅，我不想让人也以为我肤浅。” “当然了，这里并不包括李道长灵仙子，还有两位护法。” 寇义咳嗽两声，点了点头：“嗯，那是在说我了。” 玄汐嗔怒：“宗主别打岔。” 寇义哈哈大笑：“哈哈哈，说得好。” “看来此行，玄汐妹子受益颇多，我能明显感觉到你的道心更加强大了。” 廖护法小心嘀咕：“那也不至于毁容吧……” 风护法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副宗主刚把你归为好人，你自己又跳出来了。” “我……我这可是真心话。” 廖护法还想辩驳一下，被寇义抬手打断。 “说正事。” “这几日宗内可有什么事情？” 风护法说道：“倒是没什么大事。” “就是北冥宗副宗主濮阳礼曾带着几百名修士来找过陶云天。” 一听到濮阳礼的名字，寇义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有脸来我白魔宗？” “他来干什么？” 廖护法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寇义。 “哼，真是笑话。” “我白魔宗还没找他们要个说法，他们倒是先考虑起自身利益了。” “不过算了，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也没意义。” 风护法和廖护法疑惑：“死了？” “常乐老弟杀的，不过也是为了救玄汐妹子，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那陶云天没什么异动吧？” 廖护法笑道：“李道长教了我控制锁链的口诀，我把他捆得死死的。” “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寇义无语：“我是说让你们看好他，没说让你们虐待他。” 风护法立即说道：“宗主明鉴，这可全是姓廖的自己闲得慌。” “他三天两头就往地牢里跑。” 廖护法哼道：“是，我是看他不顺眼。” “但他本来就是白魔宗的敌人，不杀他都算宗主仁慈。” “行了行了。”寇义打断二人拌嘴。 “陶云天的事以后再说。” “接下来我该跟你们说说在月下潭发生的事了。” 随即寇义将如何发现七彩琉璃果，又如何被妖王之子刁难，又是如何反杀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两人。 风护法皱眉：“妖王之子？” “如果被妖王知道了是我们杀了他的儿子，那我们岂不是……” 廖护法说道：“是他们先动的手，活该被杀。” 风护法摇头：“我不是在长他人志气。” “我只是为了白魔宗考虑，再说你这话敢站在妖王面前说一个字？” 寇义点头：“不错，妖王的确不是我们白魔宗可以得罪的。” “但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闻言风护法和廖护法都看向寇义。 “坏消息就是赤王已经知道是我们干的了，而且极其愤怒，恨不得立即杀过来将我们碎尸万段。” 廖护法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妖王来袭？” “我们能挡住吗？” 寇义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廖护法又坐了下去，但是面色不怎么好看。 “好消息就是雪王愿意庇护我们，而且已经付诸行动了。” “因为雪王和赤王本就在开战。” 风护法开口：“宗主，这个雪王愿意庇护我们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亲口说的？还是宗主根据妖族局势推测出来的？” 寇义笑道：“是她亲口说的。” “而且是传遍整个妖族，现在所有妖族都知道，赤王的儿子被我们杀了，雪王为了跟赤王对着干，所以愿意保我们。” 风护法陷入沉思。 廖护法不禁说道：“这话可信吗？” “毕竟是妖王，想法难以揣测。” 寇义沉声道：“所以，我打算在大阳境内建立一座白魔宗分宗。” “将宗内大部分弟子转移到分宗。” “这样即便将来妖王发难，我们白魔宗的传承也不至于断绝。” 大殿内的气氛陡然一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过了许久，风护法才缓缓开口：“建立分宗是个好办法。” “但有两个问题，一是大阳会不会允许我们在他们境内建立分宗。” “二则是人族和妖族之间的问题。” “尽管在白魔宗内，人族弟子与妖族弟子和平共处互为兄弟姐妹，但到了大阳，这种局面恐怕不能持久。” 寇义缓缓点头：“风老弟看待事情就是全面。” “连我都没有想到人族和妖族这个问题。” 寇义自己对妖族没有偏见，但他忘记了，这里是北境，本来就是妖族的天下，夹缝中求生存的从来都是人族。 但到了大阳，妖族就得夹起尾巴，处处受阻，这对白魔宗没有好处，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导致白魔宗内出现矛盾。 “若是只让人族弟子前往大阳，宗内的妖族兄弟恐怕也会心生不满。” “这件事上我的确有欠考虑。” 寇义眉头皱起，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常乐突然说道：“我有个法子，但不一定管用。” 寇义眼睛一亮：“常乐老弟请说。” 李常乐说道：“我的师叔是大阳国师，而且我也认识大阳皇帝。” “如果让皇帝公开下旨，说白魔宗内的妖族弟子是从妖族投靠向大阳的，这样一来便名正言顺。” “大阳百姓们也好接受一些。” “寇大哥要做的就是管束好宗内弟子，不得让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寇义点头：“这个好办，我白魔宗的弟子本来就不做这种事。” “不过要皇帝下旨的话，我担心大阳会插手我白魔宗宗内事务。” 李常乐思忖道：“这个我不能保证。” “而且我也只是提出一个办法，行不行得通还是要寇大哥自己做主。” 闻言寇义陷入沉思。 大殿内再次寂静。 第157章 起不了一点 白魔宗宗主大殿中，落针可闻。 都在等寇义开口。 只是寇义似乎想得入了神，迟迟没有表态。 过了许久，寇义沉声道：“可以一试。” “不过我想问一下，常乐老弟办这件事需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白魔宗拿些好处送与大阳皇帝还是做得到的。” 他不想让李常乐搭上自己的人情。 白魔宗的事，如果都要一个外人来帮忙，那他这个宗主也太没面子了。 李常乐说道：“其实大阳皇帝是很希望寇大哥这样强大的修士与大阳朝廷搭上关系的。” “如果寇大哥愿意的话，我可以领着你去见大阳皇帝，白魔宗分宗具体事宜，寇大哥可以亲自跟大阳皇帝商议。” “至于是否要跟大阳朝廷往来，亦或是偏居一隅，都看寇大哥的意思。” 李常乐对这件事是有信心的。 以崇阳帝对白玉观的推崇，自己出面，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崇阳帝应该很容易答应。 至于崇阳帝想要什么好处，李常乐通通都会应允，但到时候自己就跑了，崇阳帝想找也找不到。 空手套白狼而已，崇阳帝对自己用这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初崇阳帝借着红莲的面子拿捏李常乐，李常乐心里可还记得呢。 骗骗老皇帝，李常乐心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其实李常乐提出这个办法，也是为了白魔宗考虑。 虽然寇义说与镇北王有些交情，但就算镇北王愿意帮忙，肯定也是要白魔宗拿出点好处来。 因为从项龙言语之间能看出他与白魔宗只是利益上的往来，对寇义评价虽高但两人交情应该不深。 而且崇阳帝不会允许境内有脱离自己掌控的势力。 大阳境内的修仙宗门，除了超然世外的白玉观与道妙山，多多少少的都与大阳朝廷有些关系。 即便大阳朝廷无法直接命令他们，但起码也要在捕风堂的监视之下才行。 这样通过崇阳帝，应该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寇义说道：“此去大阳国都，路程多远？” 李常乐思忖道：“乘坐御空舟，来回六七天足矣。” “不过需要寇大哥亲自驾驭。” “以我的修为，无法发挥出御空舟的全部速度。” 寇义颔首：“这是自然。”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李常乐问道。 “嗯，劳烦常乐老弟帮我跟大阳皇帝搭根线。” 大殿内几人都各有想法。 玄汐对寇义的决定无条件支持，只是不想太过麻烦李常乐。 李常乐为白魔宗做的已经够多了。 风护法则是在心中盘算这办法的可行度，不过他对大阳了解不多，而且身为妖族，他不认为除了白魔宗以外，还有能让人妖两族和平共处的地方。 廖护法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想太多，只是觉得玄汐即便脸上留下伤疤，言谈举止之间依然那么得楚楚动人。 但自己这个性格，玄汐大概是瞧不上的…… 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他又看了看李常乐，要不拜托一下李道长，让自己去白玉观挂个名？ 当然这不是背叛白魔宗，自己还是白魔宗的人，但与人说起来的时候可以加一句白玉观外门弟子。 不过他还是不懂，玄汐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显赫身份。 而是尊重自己的人，不在乎自己外貌的人。 在北境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寇义和李常乐两人见她的第一眼不掺杂任何邪念。 她不承认自己肤浅，但也绝对没有自视甚高。 只是旁人对她误解太大，就比如风护法和廖护法。 寇义看向玄汐等人，几人对他的决定都不反对。 这是他早有预料的，近在眼前的妖王威胁与将来可能发生的宗内矛盾哪一个更危急，他们心里都清楚。 议事结束，李常乐跟水灵儿告辞。 玄汐要回去休养，廖护法要去敲打陶云天，大殿上只剩下了寇义和风护法。 “宗主，如果这件事真的能成，那么派遣去分宗的弟子该如何选择？” 寇义思忖道：“先挑选品性良善之辈，尽量从执事以下的弟子中挑选。” “最多派遣两名执事，对了，那个楼兄弟就不错，能力强，办事也机灵，算他一个。” “不过还是要有一个领头之人。” “廖老弟遇到事情不如你考虑得周全，我本打算让你前去统领分宗，但若是你一走，我便总感觉心里不得劲。” “可能是习惯了你在我左右出谋划策，纠正错误。” “所以我想的是派玄汐妹子前去。” 风护法点头：“其实我心中所想，也是从我和副宗主当中挑一人前去。” “因为我和副宗主都是妖族，到了新地界，管束那些妖族弟子还是要由我俩来办。” 寇义说道：“嗯，不错，陶云天需要有人能制住他，所以我不能离开。”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们两个。” “如果你也觉得玄汐妹子能担此重任，那么就没问题了。” 风护法疑惑：“宗主当真要接纳陶云天？” 寇义笑道：“放心吧，我会让他立下极为苛刻的天道誓言。” “我比你们更了解他一些，他不可能给天水老贼报仇，更别提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过若是照我以前的性子，早就把他砍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白魔宗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 “他好歹是个九境，实力上没问题。” 风护法说道：“既然如此，我建议宗主还是别让廖护法去地牢了。” 寇义一拍脑门：“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廖老弟睚眦必报，可别把陶云天惹急了。” “走，我们先去地牢看看。” 小院中，兔儿爷正在跟李常乐讨要七彩琉璃果。 “说好的给我，上哪去了？” 李常乐说道：“这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之后再跟寇宗主讨要就是了。” 兔儿爷斜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但他误会李常乐了，李常乐这次说的是真的，并没有敷衍他。 李常乐取出玉石小镜，他要问一下师叔此事可行不可行。 片刻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何事？” “师叔，是这样的……” 李常乐当即将白魔宗的事告诉了师叔。 结果是对于白魔宗要在大阳境内建立分宗这件事，红莲并不反对。 用她的话说，多一位实力强大的九境不是坏事。 李常乐也打算顺便去跟师叔要点保命的法器，最好是能瞬间召唤她前来的那种…… 因为李常乐还想继续在北境历练，对于赤王的威胁，李常乐虽然忌惮，但也并没有害怕。 至少他知道赤王不可能立即过来。 他跟白魔宗的情况不一样，白魔宗考虑的是以后，而李常乐只在这里历练一段时间，说不定等他晋升八境妖族内斗还没结束呢。 其实对于白魔宗如今的窘境，李常乐还是有些愧疚的。 他能看出来寇义受到梅尤沐的威胁之后有一丝犹豫。 不过机不可失，李常乐自然要杀梅尤沐。 这种人就算放过他，他也不会感恩，反而可能伺机报复。 但这都是李常乐主观臆测，如果梅尤沐真的一走了之不再报复，那白魔宗也不会面临妖王危机。 所以李常乐心中对寇义和白魔宗怀了一丝愧疚，当时他并没有为白魔宗多加考虑。 提出帮忙也是为了心安。 无非就是再跟皇帝打打交道罢了。 李常乐收起玉石小镜，打算明日再跟寇义商量此事。 水灵儿好奇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李常乐疑惑：“你连传讯法器都不知道？” 水灵儿摇了摇头。 李常乐只好解释：“这种法器可以远隔千里万里与人交流。” “当然前提是对方也有这么一件法器。” 水灵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所以刚刚你是在跟很远处的人谈话。” “我还以为这面小镜子里也有一位阿飘前辈呢。” 李常乐被水灵儿给逗笑了。 但是水灵儿觉得李常乐这是在嘲笑她。 李常乐咳嗽两声：“刚刚传讯之人是我的师叔。” “也是一位仙人。”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想说什么？”水灵儿满不在乎。 李常乐轻笑：“我想说的是，你们一族的秘密，或许我师叔知道。” “所以趁我们还没见到我师叔，你最好告诉我一些，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就不去问我师叔了。” 水灵儿狐疑地盯着李常乐：“我感觉，你在骗我！” 李常乐说道：“我没骗你，你先告诉我什么是水神法旨，我保证不跟我师叔说起此事。” 水灵儿一愣，他听到了…… 当时只是看情况危急，水灵儿也只能出此下策，没想到竟然被李常乐给听到了。 “我是为了救你，你竟然反过来威胁我！” “李常乐，你真没良心。” 被水灵儿反将一军的李常乐明显有些错愕，她什么时候会讲理了？ 李常乐承认这么做不道德，但他以为水灵儿不会想到这方面，没成想，水灵儿这回转过弯来了。 “以后不能再给你看话本了。” “再看就变得比我还聪明了。”李常乐无奈说道。 水灵儿有些得意：“那是当然，我学东西可快了。” “不对，什么叫变得比你还聪明，难道我现在比你笨吗？” “不笨不笨。”李常乐笑道。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水神法旨是什么？” 水灵儿想了一会儿说道：“是一种很厉害的法术。” “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 水灵儿哼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是不会说漏一句嘴的。” 李常乐淡淡说道：“但是我知道炎神法旨。” 水灵儿瞪大眼睛：“你！” “你怎么会知道？” “明明不许出来的。” 李常乐看着她，水灵儿立即捂住嘴。 李常乐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水神和炎神的确有关系。 蛮国大祭司所信仰的就是炎神，而水灵儿又能施展水神法旨，莫非水灵儿一族是某个信仰水神神只的古老家族？ 可是据李常乐所知，那蛮国的历史并不比大阳久远。 正当思索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李道长？” 李常乐不用神识探查也已经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 “楼大忠，他来做什么？” 李常乐起身前去开门。 楼大忠堆起笑脸：“李道长。” “你来做什么？不避嫌了？”李常乐问道。 “我来的时候很小心，没人发现。” 楼大忠笑道：“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打探情报。” 李常乐皱眉：“我不是说过，不准将我的事告诉捕风堂？” 楼大忠连忙解释：“不是打探道长的情报。” “是宗主他们。” “我感觉宗主回来后，宗内气氛不太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且副宗主的脸还成了那副模样。” 李常乐有些犹豫，如果把实情告诉楼大忠，楼大忠一定会传回捕风堂。 这样一来，崇阳帝就知道白魔宗惹到了一名妖王，还是仇深似海的那种。 那他还会同意白魔宗在大阳建立分宗吗？ 如果在没有与寇义相交之前，李常乐应该会把这种事告诉楼大忠，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已经与白魔宗众人有了不错的交情，他不能害了白魔宗。 反之即便不知道这件事，大阳也没有什么损失。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李常乐呵呵笑道：“无可奉告。” “因为我也参与其中，我不想让你把我的事传回捕风堂。” 楼大忠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背叛道长。” “道长吩咐过的事，我都是谨记在心的。” “道长放心，我只挑些白魔宗的情报，与道长有关的，一律当做不知道。” 李常乐看着他，楼大忠表情真诚发自内心，不似作伪。 但李常乐还是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 忽然，李常乐心中微动，而后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寇宗主有意在大阳境内建立分宗。” “不日将前往太安城，想要与你们皇帝陛下亲自商谈。” “你可以将这个消息传回捕风堂，肯定大功一件。” 楼大忠吃惊，心中思绪飞转，片刻后对着李常乐抱拳躬身：“多谢道长告知。” 李常乐嘱咐道：“最好快一点。” 楼大忠疑惑：“道长此话何解？” “没什么，就是让你快一点。” 李常乐是怕他还没把消息传回去，自己跟寇义就已经到太安城了。 第158章 待得楼大忠离开，李常乐借口要感悟这一战得到的经验，回了屋。 一进屋便立即设下隔音禁制。 而后解下腰间的养神葫。 “前辈前辈。” 樊心身形飞出，似是猜到了李常乐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水神法旨是什么。” “但我确实曾经见过。” 这两句话让李常乐摸不着头脑，见过又怎么会不知道？ 樊心幽幽说道：“那是很久之前了。” “当然，我所知道的事都是起码一万年前的事。” “我在天渊历练，那时天渊里的修士虽不至于比肩接踵，但也是经常会碰到。” “有几名强大的九境修士合力结成阵法，我记得隐隐有仙人之威，他们大肆杀戮天渊里的生灵，难以计数。” “后来有几名神秘人出手制止，其中一名就是施展的那水神法旨。” “这种道韵我不会记错。” “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什么。” “许多地方也能对上，当时他们也是借助了水的力量。” 李常乐喃喃道：“所以水灵儿一族的历史可能有万年之久？” “那炎神呢？当时前辈说过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樊心点头：“确实听过，而且我也记起来了。” “同蛮国一样，那时也有势力崇尚那所谓的炎神，但炎神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李常乐思忖：“我刚才说到炎神法旨的时候，水灵儿明显状态不对。” “说明她知道炎神。” “而她那一族又与水神有关系，火和水，很难不让人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最重要的一点，水灵儿初见兔儿爷的时候，问过一句，山神是什么神，有水神炎神厉害吗。” 李常乐记得很清楚，但当时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水灵儿是真的想知道山神是什么神，而不是随口一问。 在她的观念中，神只是真实存在的。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我推测水灵儿一族也是跟蛮国一样，信仰神只，那蛮国大祭司的手段就很诡异。” “前辈万年前见过的那几个神秘人，说不定跟水灵儿并不是一族，只是当时信仰水神的一方势力罢了。” 樊心沉思片刻后缓缓摇头：“不对，水灵儿跟他们是同族。” 李常乐疑惑：“何以见得？” 樊心吐出两个字：“样貌。” “天蓝色的头发与天蓝色的眸子，还有眉心神纹，都如出一辙。” “而且我不认为只是信仰某个神只，就能全族得到力量。” “因为那蛮国大祭司与蛮国其他修士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说明得到力量的只有蛮国大祭司一人。” “但水灵儿是全族如此。” “这一点值得深思。” 李常乐若有所思，他的确没想到这一点 “说的也是，如果只是信仰神只，完全没有必要避世，像蛮国，还天天跟大阳打仗。” “水灵儿一族到底是……” “总不能是水神后裔吧。” 说完李常乐都笑了，神只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即便三清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验证，何况这根本没听说过的水神炎神。 李常乐只承认现世唯一神只，兔儿爷！ 虽然是自封的，但他实实在在地做了一个山神应该做的事。 看管兔儿山，福泽周边村民，这可比那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神有意义多了。 樊心说道：“这种事也只有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可能知道一二了。” “我建议你回去询问师门长辈。”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借送寇宗主去太安城这个机会，我也要顺便拜访一下我的师叔。” “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水灵儿坐在小院石桌前正在反思自己。 这是她无数次说漏嘴了，她都开始怀疑是李常乐给她下了套了。 为什么总是说漏嘴？ 明明这些秘密不能让外界人知晓的。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但已经过了卯时了。 李常乐拖家带口地来到白魔宗宗主大殿。 只有风护法在。 “李道长。” “寇宗主呢？” 李常乐说道：“我已经将消息传到太安城了，大阳皇帝应该也知道了，我来问问寇宗主何时动身前往太安城。” 风护法立即说道：“李道长稍等，我去找宗主。” 片刻后，寇义火急火燎来到大殿：“常乐老弟，已经准备好了？” 李常乐颔首：“寇大哥要准备些什么吗？” 寇义说道：“没什么好准备的。” “大阳皇帝想要什么条件，到时候见了面再谈。” “常乐老弟稍等，我要带两个人去。” “风老弟，去把玄汐妹子和楼兄弟叫来。” 李常乐一愣，楼大忠？ 寇义喊他做什么？ 不过寇义紧接着就给李常乐解了惑：“在大阳建立分宗，需要领头之人。” “我打算让玄汐前去统筹全局。” “而楼兄弟聪明能干，是个人才，我也想让他过去辅佐玄汐。” “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个先熟悉熟悉大阳的情况，今后说不定还要跟大阳朝廷打些交道，让他们两个跟皇帝见一面也好。” 李常乐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楼大忠可是大阳派来北境的探子，怎么能再被派回去呢。 不过如果说让谁来跟大阳朝廷打交道，楼大忠倒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就是楼大忠本人可能不太愿意。 寇义伸手，两样东西出现在手掌之上。 “这是常乐老弟的锁链法器，还有那颗七彩琉璃果。” “我已经让陶云天立下天道誓言了，不必再锁着他。” 李常乐颔首，接过法器和七彩琉璃果，而后转手将七彩琉璃果丢给兔儿爷。 兔儿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吞入腹中。 李常乐看着他：“你这样能尝出什么味来吗？” 兔儿爷哼了一声：“都说了不是拿来吃的，我这是在修炼。” “这颗七彩琉璃果对我的帮助很大，但我需要进入沉睡状态，具体多长时间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超过十天。” 李常乐说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你出手怎么办？” 兔儿爷没好气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就没有紧急情况。” 第159章 寇义眼神古怪地看着一人一兔，心中有些好奇，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不久，玄汐来到殿中，楼大忠也紧随其后与风护法一同进入大殿。 楼大忠明显有些茫然，不知道宗主有什么事情会特别传唤自己。 但是看到李常乐也在场，心里一紧。 不会是李道长把我告发了吧…… 寇义点头：“人到齐了，我们即刻上路。” “宗……宗主，唤属下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楼大忠还是没忍住，试探地问道。 “风护法没告诉你吗？”寇义疑惑。 风护法说道：“怕耽搁大事，还没来得及。” 寇义笑道：“那就路上说。” “宗门就交给风老弟你们了。” “有什么事可以使唤陶云天，只要关乎白魔宗安危，他都会出力。” “是。”风护法抱拳。 寇义看向李常乐：“那常乐老弟，我们这便走？”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走出大殿，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御空舟出现在白魔宗宗主大殿上方。 几人登上飞舟，楼大忠还是一脸茫然，但心中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常乐将玉牌交给寇义：“这是御空舟的操纵之法。” 寇义接过，而后以元神探查，片刻后说道：“大挪移？” “这大挪移阵法是什么？” 李常乐说道：“字面意思，这御空舟上的大挪移阵法可以瞬间挪移到另一处。” “不过我掌握得不太熟练，还没法随心所欲地挪移到想到的地方。” “能挪移到哪里只能听天由命。” “寇大哥可以尝试研究研究，如果能操控自如，我们可以直接挪移到太安城。” 寇义闻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对阵法一窍不通。” “就我白魔宗那护山大阵还是老宗主手把手教的我。” “玄副宗主呢？”李常乐又看向玄汐。 玄汐也摇头：“不懂。” 李常乐也没打大挪移的主意，他认为阵法是这世上最难修习的一道。 在他所认识的人中，除了白玉观内的一些师门长辈，也就只有樊心精通此道。 只是樊心无法以元神之力操纵大挪移阵法。 樊心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别研究这大挪移阵法了。” “几天而已，不长。” “距离月下潭开启，还有将近一个月呢” 几人赞同。 兔儿爷对着李常乐说道：“给我一间静室，我要开始沉睡了。” “没什么事情不要唤醒我。” 李常乐颔首，兔儿爷难得如此严肃。 御空舟上本来就有供修士修炼的房间，李常乐给兔儿爷随便挑了一间。 御空舟在寇义的驾驭之下，速度极快，比之李常乐的飞梭要快得多。 临近山海关，御空舟速度渐缓。 寇义说道：“先去见见镇北王，日后派遣弟子进入大阳，免不了要与他打交道。” 城墙之上隐隐有人头攒动。 突然几道身影脚踏御空法器飞到御空舟前。 “来者何人？”领头一人出言询问。 李常乐身形缓缓飞出。 “李道长？”几人当中有一人认出了李常乐。 李常乐见过他，是镇北王的儿子之一，好像是老二。 但不知道叫什么。 “晚辈项乾，家父镇北王，那日在城墙上见过李道长。” “哦，是二公子。”李常乐微笑。 项乾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李道长竟然还记得我。” “道长这是要回大阳？” 李常乐点了点头。 项乾抱拳：“家父嘱咐过我，如果道长回来，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若是道长不嫌弃，请到王府一坐。” 李常乐笑道：“正有此意。” 项乾立即侧开身子说道：“道长请。” “不如二公子移步御空舟，我与二公子一道回去。”李常乐说道。 项乾略微犹豫：“道长稍等。” 而后对着身旁领头之人说道：“楚大哥，麻烦你通知我大哥，让他也速速回府。” 说完，项乾欣然上船。 虽然职责在身，但这位李道长的事是父王特意嘱咐过的，比守在这更重要。 御空舟飞过山海关，进入了大阳地界。 项乾看到御空舟上除了之前见过的那位相貌极其美丽的天蓝色长发女子之外，还有三人未曾见过，但也不敢发问。 不过李常乐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白魔宗宗主寇义，这位是副宗主玄汐。” “白魔宗！” 项乾反应极大，看样子也是知道白魔宗。 “白魔宗可是中立地带数一数二的势力，项乾见过两位宗主。” 寇义说道：“我与你父亲常有往来，许多情报都是我派人送给你父亲的。” 项乾低头，姿态比较低：“晚辈有所耳闻，多谢前辈为我大阳提供情报。” 寇义笑道：“最近北境局势动荡，情报探查起来倒是没有以前容易了。” 项乾沉吟：“听说妖族内斗，是两位妖王亲自下场。” “有不少势力都担心被卷入其中，想迁入大阳境内，前辈也是为了此事吗？”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难道还有别的势力想迁入大阳？ 寇义问道：“很多？” 项乾思索道：“就前两天吧，有很多修士在山海关外聚集，说是想要加入大阳。” “好像是叫做金光宗，北冥宗，覆海宗，都是这几个宗门的修士。” “金光北冥覆海？” 寇义表情古怪，这三宗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常乐说道：“应该没有六境往上的修士吧。” 项乾点了点头：“道长怎么知道？” 因为六境以上的修士都被杀干净了，李常乐心中如此说道。 不过既然寇义没有打算把他们斩尽杀绝，李常乐也不想操心这种事。 这三宗的修士也只是想活下去，凭他们那点实力，在北境只能是等死。 北辰府城门遥遥在望，寇义将御空舟停下。 几人步行进城，有项乾在，也没有人敢阻拦。 寇义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北辰府。” “玄汐妹子，楼兄弟，如何？” 楼大忠在心里叹息一声，还能如何，我又不是没来过…… 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自己将来的悲惨命运。 一路都闷闷不乐，感觉连李道长都不想帮自己了。 第160章 “镇北王不在军营？”李常乐问道。 他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镇北王是在军营里。 项乾说道：“今日是奶奶寿诞，所以父王这一天都待在府上。” “倒是巧。”李常乐笑道。 “不过来的仓促，没有准备什么贺礼。” 项乾立即说道：“道长和几位前辈何需准备礼物，能在这种日子招待几位前辈，实乃喜上加喜。” 一路行至镇北王府，府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北王又纳了一房小妾。 不用通传，项乾直接领着众人进入镇北王府。 正好碰上准备外出的项北。 “二哥？” “李道长！” 项北立即兴奋喊道：“李道长怎么来了？李道长也是来给奶奶祝寿的吗？” 项乾说道：“有正事，李道长要见父王。” “我带你们去。” 项北转身领着众人向内堂走去。 他出去本是为了迎接来访的宾客，但在他心里，李常乐的事更加重要一些，即便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 此时镇北王项龙正在堂内独自等着来祝寿的宾客，不过忽然看见刚刚吩咐出去的小儿子又折返了回来。 “父王，李道长来了！” 跟在后面的几人心中各有心思，寇义比较惊讶李常乐跟镇北王竟然还有这般交情。 连镇北王的子嗣见了李常乐都恭恭敬敬的。 楼大忠则是将这个情报记在心里，李常乐和镇北王也有来往。 这下就值得一提了，李常乐与镇南王和镇北王都有些关系，而且看模样关系还不浅。 他们哪里知道，只是项龙打算把小儿子项北送去白玉观，难得抓住了李常乐这个机会，不想错过。 项龙脸上神色惊喜：“李道长快快入内。” “嗯？寇宗主？” 项龙紧接着便看到了走在一起的寇义。 “项王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寇义只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并没有放低姿态。 他是九境，而项龙只是七境，称呼一声王爷已经是足够客气了。 “寇宗主也是风采更胜往昔。” 项龙拱了拱手，但目光中还是透露着疑惑。 “寇宗主似乎从未来过我北辰府，与寇宗主相见也都是在山海关之外。” “不知道寇宗主是有何要事要项某办？” 项龙可不认为寇义是为了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寇义拱手：“的确有些事情要与项王爷谈一谈。” 项龙一伸手：“请，诸位请坐。” “项北项乾，你们俩出去迎接来访宾客，先替我招待一下他们。” 项北有些不太情愿，不过被项龙瞪了一眼后就乖乖听话了。 大堂中，气氛有些严肃。 项龙与寇义之间的来往，其实是有些忌讳的，毕竟是属于私自与大阳之外的人做交易，这于法理不合，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可能会到陛下那里参自己一本。 项龙并不知道他担心的有心人就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面前。 楼大忠聚精会神，生怕漏过一丝细节，在这里听到的事，他会原封不动地传回捕风堂。 至于明王是否向陛下汇报，那不是他该考虑的。 项龙等着寇义开口，而寇义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玄汐轻笑一声：“见过项王爷，小女子白魔宗副宗主玄汐。” “此次借李道长的人情，来拜访王爷是为了一件有益于大阳与我白魔宗的事。” 项龙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同行之人，看到玄汐后心中却是一动，妖族？ 他记得白魔宗是没有副宗主的，看来此人刚担任副宗主不久。 不过寇义既然把她带着，说明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不能仅以修为看待。 只是脸上的伤疤实在是太煞风景了，这身段，天生媚骨啊，可惜了。 项龙妻妾成群，本身便是好女色之人，不过他并不是强取豪夺，只有征得女家同意才会开房纳妾。 当然，嫁给镇北王，没有女子会拒绝便是了。 项龙饶有兴趣：“是何事？” 玄汐微笑：“王爷也知道，如今妖族内斗，局势混乱，两位妖王更是亲自下场要分个高低。” “如我白魔宗这等势力，本就被夹在大阳与妖族之间，夹缝中求生存。” “但总有一天，免不了被妖族内斗所波及的命运。” “为了宗门传承大计，也不得不多做考虑。” 项龙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玄汐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打算在大阳境内建立一座分宗。” “于我白魔宗而言，即便本宗遭到波及，分宗也会将白魔宗传承下去。” “于大阳而言，我白魔宗一众修士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弱的战力。” “经过李道长的帮助，我们会直接去太安城与你们大阳的皇帝陛下谈一谈此事，今日来拜访王爷，也是为了以后宗门弟子进入大阳做打算。” 项龙沉思，眉头微微皱起：“我记得贵宗的弟子有不少妖族。” “大阳百姓对妖族的惧怕不亚于鬼怪。” “而且部分地域的人更是对妖族深恶痛绝，比如我这北辰府。” “毕竟北辰府的百姓世世代代都活在妖族阴影的笼罩之下，如此这般也是无可奈何。” 玄汐轻笑：“这一点我们也是知道的。” “去太安城便是要和大阳皇帝陛下坦诚布公。” 项龙说道：“也是借了李道长的面子？” “如果是李道长出面，这件事难度不大，不过陛下具体如何想，做臣子的无法揣测。” “这件事理应由我亲自带着你们去太安城。” “如果诸位不急，明日我与你们一同回京。” 白魔宗这等宗门，可不是北冥金光覆海那几个三流宗门可比的。 项龙自然重视，一名绝顶九境高手愿意将自己的势力建在大阳，这不是小事。 不过竟然连白魔宗都要提前找好后路，看来妖族内的局势极其危险了。 寇义开口说道：“既然是府上太夫人的寿诞之日，我等自然也是要祝贺一番。” “在此停留一日也无妨，只是项王爷不要嫌我等没有提前准备寿礼。” 项龙心头一喜，前来祝寿的都是北辰府官场上的同僚，并没有修士界的人物。 如果这几位愿意留下来祝寿，那可真是喜上加喜。 项龙一直也比较向往项家能有修士界的根基，多与这些人接触总是好事。 第161章 临近正午，有许多前来给项家老夫人贺寿的人，项龙通通交给项乾和项北去接待了。 自己则是专心陪着李常乐和寇义几人。 项龙还让府上子嗣过来一一见礼，总觉得自己在这群小兔崽子们心中的形象肯定要拔高几分。 李常乐和寇义，身为修士，自然不与那些凡俗官场上的人一起给老夫人祝寿。 只是提前见过一面后，就在王府住了下来。 项龙将他们安顿妥当以后才出去招待客人。 翌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项龙再三叮嘱大儿子看好弟弟妹妹，北辰府暂时就交给大儿子了。 项北祈求：“父王，我好久没去太安城了。” 项龙说道：“老子这是去办正事，没工夫带着你。” “父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父王忙事情就行，孩儿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李道长，带上我吧。” 项北图穷匕见，他只是为了待在李常乐身边。 李常乐笑道：“小公子，我说了不算，你还是要听你父王的话。” 项龙转念一想，让项北跟着也无妨，还能多跟李常乐接触。 “那好吧，你就跟着吧，反正你小子在家也不好好读书，只会白白惹得楚先生生气。” “太好了，谢谢父王，谢谢李道长！”项北兴奋地说道。 李常乐笑呵呵说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几人出了北辰城，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御空舟出现在面前空地之上。 项北惊呼：“这是什么法术！” 项龙瞪了他一眼：“大呼小叫。” 不过他心中也是不免惊叹，这飞舟之上隐隐有道韵流转，明显不是凡品。 而且能储存如此巨物的储物法器品阶也肯定不低。 不愧是白玉观。 李常乐微笑说道：“诸位请上御空舟。” “即刻启程太安城！” 项北一马当先，极为兴奋。 “小儿顽劣，几位莫怪。” 寇义笑道：“你我都不是什么拘于礼数之人，不必在乎这些。” “年轻者朝气蓬勃，又不是什么错事。” 李常乐领着众人登上御空舟。 寇义熟练控制御空舟缓缓升空。 途中，项龙偶尔与李常乐和寇义谈论修行，更多的还是在思考进京后该做什么。 项北则一直待在李常乐左右。 “李道长，能教我几门法术吗？” “不用太厉害的，吐个火御个空什么的。” 李常乐笑道：“你又没有修为，我如何教你？” “想学法术，要先成为修士。” 说罢，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李常乐取出一本泛黄古籍。 这是当日给阿瞳看的那本修士入门功法。 李常乐说道：“这是一本修士入门功法，你先看看，能看懂再说。” 项北既兴奋又忐忑，表情甚是郑重地接过。 而后翻开，片刻后便沉浸其中。 李常乐心中惊讶，这项家小公子竟然还是个修仙苗子？ 修士入门，叫做开光，大部分修士都是在六岁时开光步入修行之道。 最好是由一位修为高深的前辈引动其体内那一点灵光，这点灵光也是修士与凡俗最本质的区别。 而有得天独厚者，灵性极高，根本不用前辈帮助开光即可入门。 李常乐当年便是如此。 而眼下这项家小公子竟然隐隐也要入门了。 只是看了一下这本入门功法就能入门，这等资质绝对是难得的修仙苗子。 不过唯一缺点，年纪有些大。 李常乐认为，修士入门，最晚也就是十一二岁，阿瞳那个年纪。 再大点会影响奠基，于修行不利。 项龙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不禁走了过来。 “李道长，他这是……” 李常乐轻笑：“小公子是个难得的修仙苗子，如果王爷教他修行，说不定将来也能达到王爷这个修为。” 项龙大喜：“当真？” “我倒是从来没有看出他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李常乐说道：“只是现在才开始修行，有些晚了，对日后的成就可能会有些影响。” “不过若是刻苦修炼，弥补年纪差距也是有机会的。” 项龙有些为难：“只是我时常忙于公务，府上也没有什么好师父教导他修行。” 李常乐说道：“我可以帮小公子指个去处。” 项龙眼睛一亮，以为李常乐要将项北带回白玉观，只是李常乐接下来的话令他有些失望。 “白魔宗。” “白魔宗在大阳建立分宗以后，也会广招弟子，小公子有王爷的关系，在白魔宗也不会受人欺负。” “而且白魔宗内高境修士也不少，能教得了小公子。” 项龙叹息一声：“说实话，项某本意其实是想让他拜入白玉观。” “苦于没有门路，直到与道长结识，才想着多与道长接触接触，留个好印象，将来如果真的去白玉观拜师，也好有李道长这么一位熟人做一做帮衬。” “这是项某的私心，还望李道长不要见怪。” 李常乐摇头轻笑：“我还以为白玉观与北辰府距离太远，王爷可能不愿意。” “如此倒是可以让他去白玉观探探机缘。” 项龙闻言不禁惊喜：“有道长这句话，项某便放心了。” 李常乐说道：“王爷先别急。” “我短时间内不会回观，如果王爷想让我带他上山，可能要等很久。” “小公子年纪越来越大，只会越来越落后于人，根基也不会扎实。” “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 “如果王爷有空，可以亲自带他去青云山，我会提前与同门传讯，让他们带你们上山。” “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机缘。” 李常乐出来也不是为了给白玉观招收弟子的，王成只是个意外，而阿瞳又实在可怜。 崇阳帝还想让皇子公主拜入白玉观呢。 人人都想拜入白玉观道妙山，但这是要看机缘的，有人愿意收徒才行。 第162章 片刻后，项北猛然回过神来，发现李道长和父亲都在盯着自己。 “我刚才好像睡着了。” “你没睡着，只是心神全部沉浸在这本入门功法之中了。” 李常乐说道：“刚刚王爷与我谈过了，他希望你能拜入白玉观。” “你是否愿意。” 项北立即点头：“愿意愿意。” “一万个愿意。” 李常乐抬手打断：“我可以做你的引路之人，但我不会直接带你上山。” “因为你现在入门已经有些晚了，不能再耽搁下去，而我暂时又不会回山，只能是你们自己前往青云山寻求机缘。” 项龙点头：“到时候我带着你上山。” 项北疑惑：“父王公务繁忙，等得出空来不还是要很久之后？” 项龙说道：“你几个哥哥都已经长大成人，办事还算牢靠，把北辰府交给他们我放心。” “不，父王，我不要你送我了。” “我要自己去青云山。” 项北眼神突然坚定。 “这是为何？”项龙问道。 项北嘿嘿笑道：“听说有不少世家子弟会远行游学，我还从未独自出过远门，就算拜不了师，也算是一种历练。” “胡闹，你才多大点，手无缚鸡之力，遇上个歹人一准被人劫财劫……命。” “就算你不要我送你，也需要带上护卫。” 项北思考片刻：“那就带一名护卫吧，五境就行。” “因为我听说镇南王世子秦思武出行也都是只带一名五境护卫。” 项龙还是摇头：“既然已经来了太安城，不如就趁这个机会送你去青云山，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项北眼神坚定：“不，父王，这次我要自己做主。” “你这小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还跟秦思武比，你跟他比什么。” 项北支支吾吾，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因为我要证明，我项家男儿不输秦家。”项北声音略显稚嫩，但语气毫不退缩。 “他能独自待在太安城如履薄冰这么多年，而我只是要远行一趟罢了，将来我也要证明，我不会比他差。” 说完，项北下意识地看了李常乐一眼。 “我要从北辰府一路走到青云山，最多走上个把月罢了。” 项龙看向小儿子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知道项北心里想什么。 李常乐与秦思武关系匪浅，还亲自护送秦思武回南昭，项北不只是要他这个当父亲的看，也是要李常乐看，项家男儿不输秦家。 这是心里真的把李常乐当成敬仰之人了。 项龙叹了口气，不过紧接着便哈哈大笑：“好小子，有出息。” “这么多年来，你终于是长大了。” 李常乐只是微笑看着这一幕真正的父慈子孝。 虽然项龙张口闭口就是打一顿，但哪有父亲不疼儿子的。 两日后，终于是抵达太安城外，令众人有些诧异的是竟然有专人迎接。 大张旗鼓，仅次于皇帝仪仗。 国战胜利时大将军班师回朝也就这规格了。 李常乐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刘公公，那个一笑起来五官就挤到一起的老太监。 “恭迎天江府府君回京！” 负责迎接的队伍齐声高喊。 李常乐一愣，这是闹得哪一出？ 项龙更是诧异：“天江府府君？是谁？” 李常乐只好说道：“是皇帝给我在天江府安排了个职务。” “不过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项龙表情古怪：“这可不像只是挂个名。” 李常乐摇头：“谁知道你们皇帝想什么，竟然这么大张旗鼓地迎接我。” 李常乐有句话没说出口，真是把心思都花到刀把上了。 巴结自己有什么用，崇阳帝不会真以为白玉观会接纳凡俗王朝的皇室子弟吧。 刘公公都准备行礼了，一看到与李常乐同行的竟然还有镇北王项龙，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如此大的阵仗，却是迎接一个修士而不是自家大将军，怕不是要惹得镇北王心中不满…… 可是没接到镇北王也要来的消息啊…… “怀……怀王殿下？” “老奴拜见怀王殿下。” 项龙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主角又不是我。” 刘公公冷汗唰唰往外冒，在这凉爽时节，后背已然浸湿。 项龙笑道：“刘公公，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何曾阴阳怪气地讥讽过人？” “此次回京本来也是临时决定，我还得去向陛下请罪呢，你不用这么紧张。” 刘公公又堆起笑脸：“老奴不敢。” “废话不多说，正事要紧。”项龙大手一挥。 在场的他身份最尊贵，到了太安城，众人便要以他为主心骨了。 寇义忍不住传音李常乐：“常乐老弟，你在大阳有官职在身？” 李常乐解释道：“此前我来过太安城，是为了拜访我的师叔。” “寇大哥也知道，我师叔是大阳国师。” “她非要把我引荐给大阳皇帝，大阳皇帝也正好要在各府单独设立一个由高境修士担任的职位。” “但考虑到各府官员的心情，所以在天江府先行实行，看看效果。” “哦，青云山便坐落于天江府。” “其实就是挂个名，我人都不在天江府。” 寇义点了点头，如果李常乐真的在大阳任职什么重要职位，那他要考虑的事就得多一点了。 不是他不信任李常乐，但既然是大阳的官，肯定也是为了大阳朝廷做事。 不过李常乐都这么说了，寇义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李常乐没有说设立这一职位的原因。 如果让寇义知道崇阳帝是为了防备各地妖物才设立府君一职的话，只会平添烦恼。 “怀王殿下稍待，老奴要带几位贵客前往使馆安顿。” 项龙说道：“不如直接去我的怀王府吧。” “我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明日一同觐见陛下。” 刘公公有些为难：“怀王殿下，这不太合规矩。” “陛下若是责问，老奴不好交差。” “刘公公不用担心，寇宗主也是我的老相识，住在我府上总比住在使馆舒服，这也是我大阳的待客之道。” “不如刘公公先去禀告陛下，我带着他们去王府。”项龙说道。 “这……好吧，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 刘公公领着一大队仪仗离开。 项龙笑道：“走吧，几位，去我府上一歇。” 李常乐说道：“王爷，我便不去了。” “我去莲花观拜见师叔。” 项龙拍了拍脑门：“哦对对，国师大人是李道长的师叔，李道长理应如此。” “那便在此先行分别，明日早朝见。” 寇义和玄汐对着李常乐都是点头示意。 楼大忠站在最后面满脸惆怅，只是一直得不到李道长的回应，他心中难安，假装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太安城，不敢表现得太自然，生怕被寇义和玄汐察觉到什么。 李常乐微笑，注视着众人离去。 早朝？他可不去。 “我们也走吧，去见见我师叔。” 水灵儿有些警惕：“你不能出卖我。” “什么叫出卖你。”李常乐觉得有些好笑。 “做弟子的拜见师叔，天经地义的事。” “再说我即便问我师叔，也不会让你知道的，放心吧，到时候我就假装没问。” 水灵儿有些生气，恶狠狠地刮了李常乐一眼。 不过这表情在李常乐眼中毫无威胁， 还不如常宁的小眼神有威慑力。 “唉，我保证，即便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你看，秘密这种东西，只要不是人尽皆知，那就还是秘密，我知道了又不能如何。” 李常乐谆谆善诱：“再说我问我师叔，又不是你说漏嘴，你不用自责。” “谁自责了！” 水灵儿嗔怒：“李常乐，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原来是个骗子。” 李常乐一笑：“我请你喝酒。” “离这五十里，有座小城，桂花酿就是出自那里。” “等拜见完师叔，我就带你去如何？” “真的？”水灵儿顿时起了兴趣。 “自然是真的。”李常乐笑道。 “那我们快去见你师叔吧。” 李常乐有时候真搞不懂她到底在不在乎族里的秘密。 要说在乎吧，自己还老是说漏嘴，要说不在乎吧，问她她还不说。 心思如此单纯好骗，李常乐担心她将来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毕竟像自己这么有爱心的可不多见了。 李常乐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与水灵儿缓步走在太安城街道上。 水灵儿那如仙子下凡尘般的容貌与气质，加上那一头天蓝色长发，总是引得行人注目。 但她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似乎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这一点倒是比常宁成熟不少。 李常乐并没有看到太安城有什么变化。 南昭秘境之行，死了那么多上三境修士，对大阳应该是很沉重的打击。 但从太安城百姓们脸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来。 果然平民百姓们在乎的只是一日三餐丰衣足食。 走了两三刻钟，莲花观门庭出现在视线当中。 依然是观门大开，来者不拒。 这世上应该再没有比莲花观更容易进入的仙人门庭了。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走了进去，迎面看到熟悉面孔。 “青青师妹，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常乐师兄。” 青青表情似乎不是很惊讶：“你果然来了。” 李常乐疑惑：“什么叫我果然来了？” “国师大人说过，你这几日会来，所以提前嘱咐过我。” 李常乐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师叔在观里吗？” 青青说道：“国师大人这几日不在。” “不在太安城。” 青青又补充了一句。 “不在？” 李常乐问道：“可是我与她传讯时她怎么没说呢？” 青青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国师大人让我交给你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师兄随我来。” 李常乐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疑惑，跟着青青来到莲花池畔。 青青对着莲花池一招手，一颗莲子和一本古书缓缓飞出莲花池。 “国师大人说，这颗莲子可以补充气血。” 李常乐接过，心中了然，自己损失了一滴心头血，修为差点跌境，想要恢复的话借助天材地宝最为方便。 所以师叔会给自己这一颗莲子恢复修为。 不愧是师叔，这都能算到。 李常乐随即看向另一件，古书散发着一股晦涩难明的道韵，隐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常乐瞳孔瞬间放大，这……这是…… “这是仙器万妖图录，国师大人说这个给你在北境保命用，但用完以后要还给她。” 李常乐一愣：“还真是万妖图录？” “师叔就这么把它给我了？” “要还的。”青青说了一句。 万妖图录一入手，威压瞬间消散。 他知道师叔有三件绝品仙器，其中之一便是这万妖图录。 里面封印着无数妖灵，只要有实力翻开图录，其中妖灵便为己所用，可化作即时战力。 听说最后几页封印着的乃是妖仙级别的妖灵。 李常乐没想到师叔会把这件形同本命仙器的万妖图录留给自己作为保命的手段。 不愧是亲师叔，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一个字，好。 李常乐平复心情，而后问道：“师叔去了哪里？” 青青摇头：“国师大人没说。” 李常乐有些可惜，看来师叔是不想告诉自己有关水灵儿一族的事，故意躲开了。 要不然还给自己留这两件宝物做什么。 “难道我不该知道？” “其中隐秘涉及太多？” 李常乐心中思量，有些事，实力不够是没资格知道的。 自己只看修为的话，其实只能算是中上水准。 其上还有八境九境，只有九境才是真正的一方强者，如寇义。 虽然李常乐真实实力可抵八境，但短板也很明显，就是法力不如八境修士雄厚。 真要打持久战，李常乐是敌不过某些拥有特殊神通的八境的。 不过自己有天眼大神通，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持久战。 “好吧，师妹忙自己的事情吧。” 李常乐只好如此说道。 青青微笑点了点头，不过很隐晦地看了一眼跟在李常乐身旁一直没说话的水灵儿。 虽然心中好奇，但既然李常乐没有主动介绍，青青也忍住没有询问。 第163章 皇宫，御书房内。 崇阳帝听着老太监的汇报。 “怀王也回来了？” 崇阳帝沉声说道：“去捕风堂，让明王来御书房。” “是。” 刘公公刚要转身，又问道：“陛下，此事还需要通知万江真人吗？” 崇阳帝思忖片刻：“不必了，有李道长和怀王在，安全无忧。” 刘公公领命离开御书房。 崇阳帝陷入思考当中，他不喜欢事物脱离自己的掌控。 李常乐这种世外仙门中人不在此列，但镇北王是大阳的镇北王，事无巨细都应该先行禀告朝廷才行。 但镇北王为了白魔宗一事突然回京，他与白魔宗什么关系？ 片刻后，刘公公去而复返。 “陛下，明王殿下已经来了。” 他还未出宫就碰上了进宫的姜逸。 “进来。” 姜逸进入御书房后先将一份卷宗呈了上来。 “陛下，这是怀王与白魔宗私自交易的一些记录。” “都是一些关于北境妖族的情报。” 崇阳帝一边查看卷宗，一边淡淡问道：“怀王与白魔宗只有情报上的交易？” 姜逸点头：“只有情报上的交易。” 崇阳帝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弟，冷哼一声没有多说。 怀王与白魔宗私自交易，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为了大阳。 不过令崇阳帝心中不喜的是姜逸明明早就知道此事，但一直到现在才告诉他。 事情重要不重要，他这个当皇帝的说了算，不是捕风堂说了算。 姜逸就是有点聪明过头了。 姜逸自然也知道崇阳帝在想什么，不过他也知道崇阳帝不会因此怪罪他。 “陛下，还有一件事。” “先前派去北境的探子，楼大忠，刚好加入了白魔宗，也跟着白魔宗宗主来到了太安城。” 崇阳帝说道：“看来是混到宗门高位了，嗯，楼大忠做的不错。” “你手底下这三人除了崔侠，朕都比较喜欢。” “不过崔侠修为最高，用处倒是比另外两人要大一些。” 姜逸微笑说道：“能得陛下夸赞，这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陛下，国师此时离京是否别有深意？” 崇阳帝摇头：“国师向来我行我素，朕也不知她心中所想。” “但是她既然同意李道长带白魔宗入京，想必也是赞成白魔宗在我大阳境内建立分宗的。” “朕听闻宗主是九境修士？” 姜逸说道：“白魔宗宗主寇义，九境修为，副宗主玄汐，七境修为，还有两名护法，也是七境。” 崇阳帝说道：“嗯，自从秘境一行，大阳高境修士损失惨重，如果能引进一位九境极其麾下高手，也不失为一种补充国力的办法。” “不过陛下，这白魔宗还有一点特别之处。” “有何特别？” “白魔宗内不但有人族修士，还有妖族。” 崇阳帝眉头皱起：“妖族？” “自古人族妖族不两立，他们如何共处？” 姜逸说道：“不知，但据情报，白魔宗内的妖族与人族一直都能和平共处。” “而且副宗主玄汐便是妖族，这一次也一起来了太安城。” 崇阳帝沉声道：“所以李道长才会亲自前来，还有怀王。” “他们是担心朕知道白魔宗内有妖族弟子后便会拒绝白魔宗在大阳建立分宗？” 崇阳帝轻笑一声：“那他们倒是小觑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道长还挺为我大阳着想的。” “知道大阳损失了不少上三境，这就给大阳又送来几位，还有一个九境修士。” 姜逸沉吟：“陛下，白魔宗毕竟是北境中立地带的势力，恐怕不一定会为我大阳所用。” 崇阳帝呵呵笑道：“条件可以提，事情可以谈，既然他们来了太安城，心里肯定也有类似的想法。” “放心吧，有李道长和怀王在，不会让大阳吃亏的。” 此时，被崇阳帝视为自己人的李道长正领着弟妹水灵儿在去玉杨县的路上。 本来没有镇北王的话，李常乐还会对白魔宗一事多加上心。 但既然镇北王也是赞同白魔宗在大阳建立分宗的，自己就不操心了。 反正态度已经给崇阳帝了，他相信崇阳帝应该会答应的。 他并没有像崇阳帝考虑得那么深，他想的只是白魔宗是否能在大阳建立分宗。 李常乐拉着水灵儿施展缩地成寸，一会儿工夫便抵达了玉杨县。 “还是用障眼法遮掩一下你的容貌吧。” “为什么？” 李常乐叹息一声：“你实在是太漂亮了，那些凡俗见了你都深陷你的美貌无法自拔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不引起混乱。” 水灵儿掩不住的笑意浮上脸颊，丝毫没有听出李常乐只是在敷衍她。 李常乐心中也叹了口气，她实在是太好骗了。 这种鬼话连常宁都骗不了，水灵儿竟然深信不疑。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来到之前来过的那一家风来客馆，门前小厮还是当初那个小厮。 见到李常乐后连忙上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李常乐说道：“来两壶桂花酿。” 小厮打量了李常乐几眼：“瞧着客官有些面熟。” 李常乐笑道：“来过一次，你还送了我一壶桂花酿。” 小厮回忆片刻，突然惊喜说道：“想起来了，您当时还牵着一匹十分雄壮的马。” “就是这位姑娘好像不是上一位了。” 李常乐和常宁的打扮加上梁渠，小厮印象颇深，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李常乐挑了挑眉，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你们店的桂花酿喝着不错，今天特意来此回味一下。” “好嘞，客馆稍等。”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到窗边空桌坐下。 “我与师妹游历至此时来过一次。” “哦。” 水灵儿只想赶紧尝尝那桂花酿，八卦之术此时并不在状态。 不一会儿，小厮托着托盘端来两壶酒，还有两碟小菜。 “客官请慢用。” “我没点菜。” 李常乐说道，自己可没多少银子，两壶桂花酿已然是极限了。 小厮笑道：“这是赠与客官的。” “哦，一如既往地会做生意。”李常乐微笑说道。 两碟小菜无非就是花生凉菜，值不了几个铜板，但却能留住客人。 不过自己真的没有银子，以后应该来的机会也不多。 所以李常乐只能在口头上支持一下生意了。 水灵儿有些迫不及待，李常乐给她倒了半杯桂花酿：“我可先说好，如果你觉得不好喝可别怪我，它毕竟还是酒。” 水灵儿闻了闻，比白魔宗的酒要好闻不少，没有太多刺鼻的味道。 而后端起酒杯放到嘴边浅啜一口。 “这个比白魔宗的酒好喝多了。”水灵儿兴奋说道。 “虽然还是有点辣，但还有甜味。” 李常乐笑看着水灵儿：“好喝就行，我这一壶也给你留着吧。” 水灵儿摇了摇头：“一壶就够了。” “我只是想尝尝味道。” “你还知道有什么好喝的东西吗？” 李常乐犯难，水灵儿对水情有独钟，但他只是偶尔喝口茶喝口酒，很少会为了口腹之欲专门寻觅美食佳酿。 “不如我把你送到白玉观吧，你可以和我二师姐探讨探讨，她应该知道得比我多。” 水灵儿想了想，然后拒绝。 理由是她想跟着李常乐在外面历练。 李常乐好奇问道：“对于你家里人来说，你这算是失踪吧。” “难道他们不着急吗？” 水灵儿说道：“就算着急他们也不会出来找我的。” “这是为什么？” “不告诉你。”水灵儿昂起下巴，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母鸡。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任何秘密都会守口如瓶。 “这也涉及到你族中秘密？”李常乐十分无奈。 “你们是不愿意出世还是不能出来？” “是不是跟那远古一样，被囚禁起来的？” 水灵儿哼道：“才不是被囚禁的呢，我们……” “我们……就是被囚禁的。”水灵儿笑容灿烂，但真诚的目光中带了一丝自以为是的狡黠。 李常乐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不会说谎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明明……” 水灵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李常乐面无表情看着她。 水灵儿一直在成长，但从未长成过。 心思还是那么好猜。 水灵儿闷头喝酒，有些垂头丧气，还是斗不过李常乐，他为什么这么聪明。 嘴上说着不承认，心里却是承认的，自己的确不如李常乐聪明。 两人心中各有心思。 李常乐在思考，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家族即便族人失踪都不出来寻找呢？ 避世消灾？ 白玉观和道妙山就是如此，但也没有说不与世人接触。 规则束缚？ 可水灵儿在外界还活蹦乱跳的，一点也没看出来哪里违背天道规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水灵儿一族到底是在哪里呢？ 李常乐心中有个大致推断，但也很荒诞。 因为他觉得水灵儿一族是藏在天渊之内的神秘族群。 天渊内的特殊生灵也是不许离开天渊。 可是话又双叒说回来了，水灵儿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外界活的好好的，这一点跟天渊内的特殊生灵又不一样。 所以李常乐也只是猜测，不敢断定。 至于水灵儿自己说自己是中洲修士，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哪有对中洲一点都不了解的中洲修士。 水灵儿一族只能是在一处隐秘之地，天渊就很符合隐秘这个特点，北境妖族也差不多。 北境妖族？ 李常乐心中微动，水火相对，南北也相对，信仰炎神的蛮国在南边，那水灵儿一族会不会在北边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水灵儿口中的远古，不就是被关在北边吗。 如果水灵儿一族也在北境，那知道这种秘密也很合理。 李常乐看着水灵儿：“你们一族是不是在北边？” 他决定试探试探。 “呵呵……不告诉你。”水灵儿低着头喝着小酒，连看都不看一眼李常乐。 但嘴角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不是北边？ 李常乐疑惑，看水灵儿这表现，自己猜错了？ 如果不是在北边，那是在哪里？ 天渊已经排除了，南边也不可能，难道真是海外仙岛上的家族？ 要说这世上哪里最神秘，那只能是海外仙岛了。 因为修为不够仙人境，根本不敢出海。 对于海外仙岛，李常乐知之甚少，但能肯定的是只有仙人才能渡海。 “也有可能是水灵儿的先祖是仙人，从海外来到中洲定居。” “因为自身特殊，不想与中洲人族过多接触，所以定下了祖训不许族人外出。” “这么想倒是合理。” 李常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 片刻后，水灵儿双颊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李常乐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会喝多了吧？” “你可是七境修士啊，这么点酒也能醉？” “我没喝多。” 水灵儿说起话来有些咬字不清。 李常乐无奈：“既然酒也喝了，我们回去吧。” 水灵儿忽然坐直身体，然后用两只手托着腮歪头说道：“李常乐，我漂亮吗？” “哈哈哈，我要用法术纸页把你这模样拓印下来。”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手中多了一张纸。 “什么法术纸页？” “就是用法术把你这张漂亮脸蛋画下来。” “哦，可不许画丑了。” 水灵儿保持着姿势，天蓝色的眼眸忽闪忽闪，醉酒的模样也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因为障眼法，比原本的容貌逊色不少。 李常乐心满意足，能看到水灵儿的丑态，也不枉此行。 李常乐将一粒碎银放在桌子上，然后施展法术隐去了两人身形。 莲花观内，李常乐把水灵儿抱到床上。 水灵儿此时已经人事不省，堂堂七境修士竟然喝了一壶桂花酿就醉了。 不过好在只是睡觉，酒品还不错。 不像二师姐，喝了酒就撒酒疯。 李常乐轻声退出房间。 来到莲花池畔的凉亭中，天色还早，李常乐不打算开始打坐修行。 而是取出那万妖图录。 樊心也飞出养神葫：“绝品仙器。” “你师叔对你可真好，这等仙器竟然也能放心给你。” 第164章 李常乐迫不及待翻开一页。 忽然一抹血色浮现，李常乐感觉体内法力被消耗了一部分。 一道血红色身影飞出，形似传说中的神兽朱雀。 李常乐仔细一看，已然认出了这是何种妖兽。 “火翼鸟，五境实力。” 李常乐说道：“万妖图录应该是越往后翻，封印着的妖灵便越强大。” “这第一页只消耗了一丁点法力，不知道我最多能翻到第几页。” 樊心看着李常乐手中的万妖图录：“这等绝品仙器名头应该很大，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呢？” 李常乐思忖道：“兴许是万年以内炼制出来的吧。” “不过我知道万妖图录起码有六千年历史。” “因为六千年前，中洲有一邪宗被我白玉观和道妙山联手所灭，这万妖图录在其中立下不少功劳。” “万妖图录在白玉观也是极为珍贵的仙器之一。” “观内之所以将万妖图录给师叔，据说是为了赏赐师叔以不足百年修行便成就地仙之位的壮举。” 樊心吃惊：“不足百年？” “你师叔在她那一代应该是你们白玉观天赋最好的弟子吧？” 李常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樊心啧啧两声：“真不愧是白玉观，这等妖孽人物也有。” “想当年我修行两百年突破仙人境便已经放眼中洲无敌手了，没想到这后世竟还有不足百年就修成仙人境的。” 李常乐欲言又止。 他记得大师兄修行至今也才一百七十年。 算了，还是不要打击老圣子的自信心了。 至于自己，虽然李常乐信心十足，但百年内突破九境桎梏成就地仙之位谈何容易，否则观内也不会把一件绝品仙器作为奖励赏赐给师叔了。 李常乐又翻开一页，也是一名五境妖灵。 右手并作剑指，向上方一指：“去！” 两个五境妖灵应声飞向空中，而后厮杀在一起。 “不知道将妖灵灭杀后会怎么样。”李常乐说道。 樊心说道：“我猜妖灵会直接消失，而万妖图录相对应的也会空出来一页。” 李常乐微笑颔首：“那就试验试验。” 空中两个妖灵实力相当，厮杀起来难解难分，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高低。 不过李常乐不单单是要看妖灵被灭杀会怎么样，他还想知道这万妖图录中的妖灵与活着的妖兽比起来孰强孰弱。 约莫盏茶工夫，火翼鸟妖灵更胜一筹，一口将第二页的妖灵撕碎。 李常乐低头看着万妖图录，果然如樊心所说，第二页变成了空白。 樊心猛然一惊：“合上，快合上！” 李常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老圣子如此焦急，立马合上了万妖图录。 “怎么了前辈？” 樊心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刚刚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元神似乎不受控制地要飞进这万妖图录之中。” 李常乐一愣：“可这不是叫万妖图录吗？” “怎么会对前辈的元神起作用？” 樊心摇头：“不知道。” “不过我现在知道这万妖图录是如何作用的了。” “想要获得妖灵，便需要将妖兽的肉身斩杀，只剩元神，然后才能封印。” “元神越弱，便越容易封印。” 李常乐若有所思：“所以我也可以斩杀大妖将它们的元神封印在这里面供我所用？” “那我有这万妖图录，在北境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樊心说道：“而且你的天眼大神通刚好可以削弱元神，与这万妖图录相辅相成。” “你那师叔真是不简单。” 李常乐笑道：“我们清风殿一脉，尤其擅长推演之道。” “师叔能算到这一步也是理所当然。” 樊心看着李常乐：“我怎么没瞧出来你擅长推演？” 李常乐咳嗽两声：“前辈，我是修肉身的。” “修肉身的都是莽夫，我哪会这个。” “只是师父和师叔擅长，还有我五师姐，其余师兄师姐所修之道各不相同。” 樊心嗤笑一声：“谁说修肉身的都是莽夫，我看你只是不想学罢了。” “术业有专攻嘛，推演之道于自身战力无益，还要耗费大量心神，我看还是等我成了仙以后再研究此道吧。”李常乐说道。 樊心点头：“嗯，这话说得对。” “成仙之后一道衍万道，再回过头来修行其他术法会更简单一些。” “不过也只是入门简单，真要精深还是得耗费大量心神钻研。” 李常乐抬头看向空中盘旋着的火翼鸟妖灵：“现在要做的是先突破第八境。” 李常乐将火翼鸟妖灵收进万妖图录。 而后取出那颗莲子，将其炼化，以弥补自身气血。 修为一直受损也不好受。 临近傍晚，水灵儿酒醒了，“闻着味”找到了李常乐。 李常乐也刚好修为恢复。 “你来的正好，我打算去镇北王府一趟，要一起吗？” 水灵儿想了想：“好吧。” 两人刚走出莲花池，迎面碰上了青青。 “常乐师兄，明剑监事求见。” 李常乐疑惑：“明剑？他来做什么？” 青青说道：“说是听闻常乐师兄来了太安城，有事询问。” “那劳烦青青师妹去请他进来。” “好。” 李常乐无奈：“等会儿再去吧，看看这明剑找我有什么事。” 水灵儿没有问明剑是谁，她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好奇，对人不好奇。 两人又回到莲花池畔凉亭中，等了片刻，明剑在青青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这是明剑第一次进入莲花观，他常年在钦天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虽然两家离得不远但也没来拜访过。 李常乐起身相迎：“明剑道友。” “李道长，别来无恙。” “无恙，去北境转了转，碰到点事要来太安城办。” 两人稍微叙旧，明剑直入主题：“此次前来是有事要问李道长。” “不知长青剑仙此时在不在白玉观中？” 李常乐思忖道：“应该在吧，不过长青师兄曾说过他有意出来转转收几个徒弟。” “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着，李常乐取出传讯铜镜轻轻唤道：“长青师兄在吗？” 片刻后，熟悉的面孔浮现在铜镜之上：“小师弟唤我何事？” “师兄现在还在观内吗？” “在。” 李常乐笑着说道：“没什么，是钦天监的明剑监事要找你。” “哦？明剑道友？找我何事？”长青询问。 李常乐把铜镜交给明剑。 明剑说道：“长青道友，先前所说的青云路一事，我想明白了，我决定要去走一走。” 长青神色一喜：“这是好事，何时过来？” “看长青道友何时有空。”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现在在山上也无事可做，本来打算近日下山的，如果你要来的话我可以等你。” 明剑点头：“那我这便动身。” “好。” 明剑把铜镜还给李常乐，李常乐笑着说道：“明剑道友这是想通了？” “我听我师兄说过，你待在钦天监没好处的。” 明剑淡然一笑：“没什么想通想不通的，我不会离开钦天监，只是想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剑道，看看外面的天地有多广。” “既然长青剑仙看得起我，我也不好让他失望，争取早日晋升九境当一当长青剑仙的对手。” 李常乐点头称赞：“其实明剑道友的实力我是相当认可的。” “那日比斗我只是取巧，在我所见过的剑修当中，我长青师兄可算第一，但第二可就是明剑道友了。” “秘境中那一剑令我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觉心神俱震。” “不用长青师兄说，就连我都认为你待在钦天监真是大材小用。” “那明言明悟与你比起来差了不知多少，你如果晋升九境，他俩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李常乐不否认自己带了点个人恩怨在里面，但这是实话，同境之内，明剑绝对要比明言明悟强。 这可是他亲自交手后得出来的结论。 明剑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剑修，都有骨子傲气在身上，长青肆意狷狂，而明剑则稍显内敛。 “这次多谢李道长，我这便告辞了。” 李常乐起身相送，而后似乎想起什么，又说道：“劳烦明剑道友帮我带句话。” “告诉明言明悟，等我晋升八境之后，会来太安城找他们俩的。” 李常乐很光棍，现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但是他不想让明言明悟觉得九境修为就高枕无忧，觉得自己时间久了就放弃报复。 自己从梁渠手下救了那两个钦天监弟子，又赢了赌战，带走梁渠合情合理，是明言明悟仗着九境修为想强取豪夺，若不是万江真人出手相助，加上二师姐及时赶到，这个亏自己可就吃大了。 明剑摇头叹息：“其实这话不该我说。” “输了赌战，责任在我，我不好开这个口……” “也罢，我帮李道长带话，也请李道长到时候手下留情。” 李常乐表情古怪，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强势一方了，八境战九境，你让八境手下留情？ 看来明剑心里也瞧不上明言明悟啊。 李常乐也不担心明言明悟知道后会对自己不利，这里是太安城，崇阳帝不会允许他们动手的，还有刚认的大哥寇义在，自己安全无忧。 “谁让你们惹我的，这口气你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送走明剑后，李常乐问了一下青青镇北王府所在，然后带着水灵儿离开了莲花观。 镇北王的怀王府离越王府不远，也就隔了两条街。 这片区域住的都是王公贵族，十分显眼，街道也宽敞。 走了大概两刻钟，李常乐看到了怀王府的匾额。 门口两名护卫守护，李常乐上前说道：“劳烦通禀，李常乐请见镇北王。” “大人稍等。” 护卫虽不是修士，察觉不到李常乐和水灵儿的气息，但真正的王公贵族手底下的人绝不会有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不良嗜好。 片刻后，项北急匆匆跑了出来，瞧见李常乐后高兴喊道：“李道长！” “小公子，王爷可在府上？” “道长来的不巧，父王去皇宫了，不过寇宗主他们在府上。” 李常乐颔首，也是情理之中，镇北王回京肯定要被召见，而且他还是私自回京。 “道长快进来，我带你去找他们。” 项北将李常乐和水灵儿引进府中。 而后带着两人来到后院，寇义和玄汐坐在假山旁正在交谈，楼大忠一个人在角落里毫不起眼。 “寇大哥，玄副宗主。” “常乐老弟，刚刚还在说你。” 寇义招呼李常乐坐下：“项王爷已经入宫了，等他回来估计也就出结果了。” “无非是开不开条件和条件开多少的问题。” 这一下午项龙和寇义都在推测，得出的结论便是崇阳帝一定会允许白魔宗在大阳境内建立分宗。 项北默默走到一旁，跟楼大忠肩并肩去了。 李常乐说道：“那宗门选址寇大哥可想好了？” 寇义摇头：“还没有。” “本来我打算在北辰府的，不过项王爷说北辰府的百姓对妖族深恶痛绝，白魔宗恐怕不好立足。” “所以他去皇宫也会跟皇帝商量这件事。” 李常乐笑道：“其实天江府也不算太远，寇大哥不如考虑考虑，跟我白玉观做邻居不是坏事。” 寇义哈哈一笑：“本来是不打算考虑的，但既然北辰府不行，我还真要好好盘算盘算。” “不过我对大阳了解不多，一时间也决定不出到底将分宗建在哪。” “不如就让皇帝安排，离北境别太远就行。” “太远的话来往不便，也是麻烦。” 李常乐取出一份中洲地图，大阳各府都有详细标注。 “我常年在山上修行，只对天江府周围地界有所了解，其他地方跟寇大哥半斤八两。” “最多知道个名字。” “大阳占据中洲大部，北方以山海关为界，南方以赤练山为界，东临东海，西部与一众小国接壤。” “算是地大物博，挑块宝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堪舆之术我不太懂，帮不了寇大哥。” 寇义摆了摆手：“常乐老弟不必费心，这些事都让大阳皇帝琢磨去吧。” 寇义倒是很干脆，也看得开。 第165章 李常乐来怀王府，也是为了看看还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的，毕竟人是自己带来的。 不过看样子倒是不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寇义和镇北王已经商量好了。 李常乐告辞离开怀王府，领着水灵儿回了莲花观。 青青正坐在凉亭中吃点心，见到二人回来，把点心推到李常乐面前：“师兄吃吗？” 李常乐拿起一块糕点笑着说道：“还没来得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水灵儿。” “这位是青青师妹，莲花观首席弟子。” “你们俩就以师姐师妹相称吧，差不多。” “青青师妹，师叔可说过何时回来？” 青青说道：“国师大人说你什么时候走了她就什么时候回来。” 李常乐看了一眼水灵儿：“原来真的是在躲我。” “那我一直不走她还一直不回来了？” 青青微笑：“那常乐师兄大概会惹国师大人生气。” 李常乐无奈：“以师叔的性格，应该会回来一巴掌把我拍出莲花观。” “算了，我也只是说说。” “估计一两天我就走了。” 青青问道：“常乐师兄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李常乐将白魔宗一事告诉了青青。 “你对妖族是何看法？” 青青沉吟道：“有些遥远，我唯一见过的妖族就是常乐师兄上次带来的梁渠。” “看起来并不像百姓们口中那么可怕。” 李常乐叹了口气：“所以大阳的百姓对妖族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青青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我觉得百姓们也很少有人见过真正的妖族，而百姓们所知晓的都是一些为祸一方的妖物，大多数人也会以讹传讹。” “再加上朝廷和北辰府的影响，大阳的百姓对妖族没什么好印象。” 李常乐说道：“这样也是合情合理。” “人妖自古不两立，也就只有白魔宗在那样的环境下做到了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 “大多数凡俗对于妖族除了以讹传讹，还有来自对未知的恐惧。” “如果大阳皇帝亲自下场告诉百姓们，白魔宗内的妖族都是好妖，你觉得会怎么样？” 青青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再加上钦天监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李常乐若有所思，钦天监在大阳民间的确是比一个朝廷更有说服力的庞然大物。 “我跟钦天监有仇，而白魔宗的人是我带来的，如果钦天监真的因为我的缘故从中作梗，那我岂不成了好心办坏事？” 青青疑惑：“梁渠之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常乐师兄怎么跟钦天监结上仇的？” “那既然有仇，明剑监事还来拜访？” 李常乐说道：“事情比较复杂。” “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我跟明言明悟有仇，什么仇就不告诉你了，省得师叔知道了再去钦天监找麻烦。” “国师大人能算到的。”青青提醒。 李常乐笑道：“她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推演我的情况，只要你别提这件事就行了。” 青青不置可否。 李常乐看着她：“你别告诉她啊，我没吃什么亏。” “用不着替我出头，这仇我自己能报。” 青青说道：“说不定国师大人正在看着这里呢。” 李常乐叹了口气：“算了，也无所谓了。” “师叔要真知道了应该也会让我自己去解决，明言明悟而已，不是顶尖的九境修士，我晋升八境之后应该能应付。” 青青有些惊讶：“常乐师兄要晋升八境了吗？” 李常乐笑了笑：“还没呢，不过办完这件事我就要继续回北境历练了。” “常乐师兄，有件事要先和你说一下。” “自从你在论道台上击败明剑监事以后，观内弟子都对你仰慕有加，时常提起。” “现在知道你又来了莲花观，都想来见你，但我觉得常乐师兄应该喜欢清静，所以把她们拦下了。” “如果常乐师兄在观里走动，见到极为热情的弟子也不要惊讶。” 青青神色平静地说道。 李常乐还在整理讯息，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哦，好……” 仰慕有加？ 看来那场比斗的后劲还不小。 “有劳青青师妹了。” 青青微笑点头，国师大人不在，观内大小事务都要自己来管，眼力见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她觉得常乐师兄的这位朋友应该能让观内众弟子都自惭形秽。 除了国师大人，自己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出尘的女子。 翌日，还不到卯时，项龙以及寇义玄汐还有楼大忠就已经来了莲花观。 李常乐本不打算去皇宫，但项龙还是劝说李常乐应该到场。 “在陛下眼中，身为白玉观弟子的你，可比文武百官更重要。”项龙说道。 李常乐问道：“可是你们上朝都是怎么个章程啊？我不太懂。” 项龙笑道：“道长无需上朝，我带你直接去见陛下。” “昨日陛下也特意嘱咐过我，一定要请道长去皇宫一叙。” 寇义哈哈一笑：“常乐老弟，是不是有些不太自在。” “不瞒你说，虽然我是九境修士，但见大阳皇帝这种事，还是难免心绪波动。” 李常乐说道：“皇宫的确让人浑身不自在。” “不过既然如此，我便跟你们去一趟吧。” 来皇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实李常乐早就不觉得难受了。 只是不喜欢这种地方。 宫墙之高，犹如牢笼，进来之后便觉丧失了自由一般，心中压抑。 天还未亮，也没到官员上朝的时间，不过已经陆续有官员进入宫城。 刘公公等候在宫门外，灯笼映照在那张老脸之上，似乎有些疲惫。 不过在看到来人之后立即笑脸相迎：“怀王殿下，府君大人，还有几位贵客，都随老奴来吧，陛下正在御书房。” 项龙点头示意。 所有人都很平静，只有楼大忠如芒刺背。 崇阳帝是认识他的，不知道待会儿见了面该如何自处。 “希望明王已经把我的事告诉陛下了。” “要不然陛下当众点我，我可没办法糊弄过去。” 寇义啧啧称奇：“这里就是大阳皇宫吗。” “凡俗帝王所居之地真是恢弘大气。” “修士宗门比不得。” 项龙和刘公公都没有回话，进了皇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中都应该有数。 他们跟寇义李常乐不同，他们是朝臣，如果真要说点什么，也应该说修士宗门岂能与皇宫相提并论？ 寇义传音给身后众人：“既然让玄汐妹子也进皇宫，我看这件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妖族想进人族皇帝的皇宫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崇阳帝明知玄汐是妖族，却并没有禁止其入内，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李常乐传音：“说明身为大阳的皇帝，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不过不知道那些上朝的文武百官得知玄副宗主是妖族后会如何反应。” 玄汐此时脸上带着面纱，但眉宇间还是能看出来一丝娇嗔，因为李常乐在开她的玩笑。 楼大忠毫无反应，全当没听见。 自己这次进宫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安全的。 片刻后，众人来到御书房外，待得刘公公前去通禀，听到传唤后方才进入其中。 崇阳帝依然还是给人一种心平气和之感，见到李常乐后露出笑容：“李道长。” “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李常乐行了一个道礼：“陛下也是如此。” 崇阳帝微笑颔首，而后目光转向寇义三人。 楼大忠低着头，咽了口唾沫。 崇阳帝看到楼大忠后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神色，转而对着寇义说道：“想必这位便是寇宗主。” “白魔宗宗主寇义，见过大阳皇帝陛下。” 寇义只是简单抱拳，并未显得多么恭敬，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寇义极为礼貌客气的时候了。 玄汐也微微低头：“副宗主玄汐，见过大阳皇帝陛下。” 楼大忠郑重行礼，嘴皮子有些不太利索：“宗门执事楼大忠，拜见陛……大阳皇帝陛下。” 崇阳帝只是微笑，并没有多看楼大忠一眼。 “寇宗主，朕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白魔宗在大阳境内建立分宗一事，朕可以答应。” “但朝廷也要派人监督，即便白魔宗内的妖族子弟承诺不伤人，朕还是不可能放任妖族在大阳境内行走无虞。” “这一点还请寇宗主见谅。” 寇义点头：“这是自然。” “不过陛下放心，我白魔宗内的妖族弟子与北境妖族并无干系，他们早已脱离了族群束缚，不会对人族起异心。” “时间久了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崇阳帝淡然一笑：“朕是相信的，毕竟有李道长和怀王做见证之人。” “但朕一人相信还不够，群臣以及天下百姓们相信才做主。” “所以早朝之时此事要与他们开诚布公，群臣如何反应朕也无法预料，不过朕向你们保证，一定会让白魔宗在大阳境内成功建立分宗的。” 寇义再次抱拳：“那就多谢陛下了。” 崇阳帝笑道：“嗯，时辰也不早了，该去上朝了。” “如果李道长不想露面，可以在后面等待。” 李常乐点头。 御书房外守候着不少随行太监与侍卫，崇阳帝上朝，自然不能与项龙寇义一起去大殿。 项龙和寇义玄汐先行一步。 楼大忠借口有些紧张不敢上朝，要跟李常乐待在一块。 几人也没有起疑心。 李常乐和楼大忠静静跟在皇帝仪仗后面。 李常乐传音打趣：“你出去是不是能跟人吹牛了。” “哪个当臣子能跟在皇帝屁股后面上朝？” 楼大忠苦着脸：“李道长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这身上的冷汗都不知道出了几遍了。” “我是真怕陛下认出我来。” 李常乐疑惑：“你不是捕风堂派去北境的吗？皇帝怎么可能拆穿你。” 楼大忠传音：“话是这么说，但我担心明王殿下还没来得及告诉陛下我的事。” “来到太安城以后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行动，也没办法提醒一下明王殿下。” 李常乐笑道：“我听秦思武说，你们不是专掌情报吗，你这么重要的角色捕风堂肯定特别关注，说不定你一到太安城那明王就已经知道了。” 楼大忠叹了口气：“正常来讲确实是这样，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你防了个啥，你要是以防万一就不该来皇宫。”李常乐嗤笑。 “唉，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拒绝。” 楼大忠有些幽怨：“道长，当时你怎么不提醒我宗主会让我来太安城呢？” 李常乐传音道：“我也是当日在宗主大殿才知道的这件事，我怎么提醒你？” “不过这说明你能力强，寇宗主赏识你才让你跟着的。” “将来是要委以重任的。” “这不是更方便你打探情报？” 楼大忠无奈：“道长，我负责打探的是妖族情报，不是白魔宗情报。” “让我在大阳境内，我怎么打探妖族情报啊。” “唉，真是不好向明王殿下交差。” 李常乐思忖道：“我听你们皇帝的意思，将来白魔宗建立分宗，会派人前去监督？说不定正好让你在其中扮演监督角色，还是在暗地里，无比安全，总比在北境要好吧。” 楼大忠摇头叹息：“这算在哪门子的暗地里，道长都把我的老底给揪出来了。” 李常乐笑道：“你只要不做有害于白魔宗的事，我不会揭穿你身份的。” 楼大忠只有叹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当日自己脑子转得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 做暗探做到这份上，真是有愧于捕风堂多年培养。 不过好在崔侠的身份也暴露了，楼大忠心里稍微平衡一些。 至于是被自己出卖的这件事，他选择性忽略了。 不多时，两人跟着皇帝仪仗来到太极殿内殿。 此时文武百官已然在大殿中站立等待，崇阳帝对着两人说道：“就请李道长和楼执事在此稍待。” 大殿中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崇阳帝瞬间恢复天子威严走入大殿。 第166章 片刻后，嘈杂声骤起。 是从前面大殿传来的。 李常乐走到帘子后面掀起一角，发现大殿中群情激愤，寇义和玄汐站在正中央正在接受舆论洪流。 而项龙跟那位明王站在一起，但面上表情有些难堪。 他知道或许会有人不同意，但没想到直接开始骂了。 还骂他这个镇北王疏忽职守，任使妖族进入大阳，要治他个失职之罪。 李常乐看不见崇阳帝什么表情，不过应该能猜到肯定也不好看。 骂镇北王这不就是骂他吗。 李常乐招呼楼大忠过来。 楼大忠犹犹豫豫终究是好奇战胜了理智。 “那人是谁，什么官职啊，敢那么骂堂堂镇北王？” 楼大忠看了一眼说道：“那是御史，专门骂人的。” “啥？还有专门骂人的官？” “都是些正直过头的人。” 楼大忠说道：“大臣做错事要骂，陛下做错事也要骂。” 李常乐点点头：“哦，那是好官啊。” 楼大忠叹了口气：“道长，你是方外之人不懂为官之道。” “其实我说这种话不合适，也就是对着道长说几句，道长可别卖我。” “这些御史言官只有极少数是真正正直之人，大部分都是图个名声脸面，骂人就是他们的活，有人做错了，他们就得骂，骂得越狠说明自己越忠心。” “一旦皇帝跟他们翻了脸，那说明他们骂赢了，青史留名，就算被杖毙也心甘情愿。” “道长还觉得他们是好官吗？” 李常乐沉吟：“那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些偏执了，不过皇帝做错事还是需要有人站出来指正，这个官职挺不错的。” 楼大忠呵呵一笑：“不仅偏执，而且喜欢小题大做。” “算了，道长也不用了解这些糟乱的事情。” “别看他们骂的凶，其实有一半都是装出来的。” “出了这个大殿，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所以我觉得白魔宗在大阳境内建立分宗这件事，应该是十拿九稳。” 正说着，李常乐注意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站了出来。 宰辅顾文芳。 “陛下，以大阳和北境妖族的关系，诸位大人们如此激动也是难免。” “微臣以为，白魔宗内人族和妖族能和平共处其实也是得益于地处中立地带的缘故。” “如果换作是大阳境内，恐怕……” 一众官员纷纷附和。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所有人都知道，崇阳帝和镇北王也知道。 其实殿上这些官员根本不在乎境外宗门在大阳境内建立分宗，他们在乎的是妖族。 最大的问题还是妖族。 自古人妖不两立，老生常谈的问题。 有史以来便是如此了，要他们接受妖族，难度可比得上让他们当亡国之臣。 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崇阳帝，崇阳帝态度明确，无论是镇北王还是李常乐都没有太过着急。 只是镇北王面子上有点过不去罢了。 李常乐不露面，那这人就是自己带来的，挨骂的是自己，丢脸的也是自己，里外不讨好。 幸亏早就跟陛下“串通”好了，要不然还真该有点手足无措了。 这么多年不回京，确实在勾心斗角上欠了些火候。 崇阳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只见玄汐上前一步转过身，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狰狞伤疤，直面群臣。 “小女子不才，正是你们口中那十恶不赦的妖族。” 说罢，玄汐身后露出两条狐尾。 殿上群臣纷纷后退，不少修为在身的武将已经摆出战斗姿态了。 “护驾！护驾！”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出来。 殿外禁军立马手持兵刃冲入大殿。 玄汐不卑不亢：“如果我不说，你们又有谁知道我是妖族？” “我也想问问诸位，你们可见过多少真正的妖族？” “又见过多少为非作歹的妖族？” “我白魔宗向诸位坦诚布公，带着诚意而来，可诸位却一直在以刻板的印象咄咄逼人。” “这难道便是大阳的待客之道吗？” 一人出列，冷哼道：“妖族永远是妖族，永远不可能与人族同心。” 又有一人出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项龙笑了一声：“那蛮国还是人族呢。” “怎么不臣服于我大阳？” “怀王殿下这是在偷换概念。” “臣要参怀王私自离守北辰府！” 项龙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又是这一套。 玄汐说道：“据我所知，大阳前阵子损失了许多上三境修士。” “我白魔宗此时在大阳建立分宗，难道对大阳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们不是一心为了大阳社稷吗？” “为何这等有益于大阳的事你们却如此阻挠呢？” 一名官员说道：“一码归一码，如果你们白魔宗都是人族，我等自然没有意见。” 说来说去还是只有一点，那就是妖族。 玄汐在那舌战群儒，寇义如芒刺背，他没想到会这么难熬。 什么时候看人脸色到这个地步了？ 但一想到这是求人家办事，他也不能以力压人，再说大阳还有两位仙人呢，他也不敢。 崇阳帝给了刘公公一个眼神。 刘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肃静，肃静！” 所有人瞬间闭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都在等着崇阳帝开口。 崇阳帝则是看向一直旁若无人站立发呆的姜逸：“明王怎么看？” 姜逸缓缓说道：“白魔宗在大阳建立分宗，这是好事，只是关乎妖族，诸位大人方才如此激动。” 顾文芳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学我说话？ 姜逸继续说道：“白魔宗的情况与大阳不可相提并论。” “而大阳也不可能仅凭玄副宗主的三言两语便将百姓的安宁置之不顾。” “自古人族立国便没有让妖族进入的道理。” “不过有那位李道长和镇北王作证，我相信白魔宗内的妖族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辈。” “但想在大阳建立分宗，还需要按照我大阳的规矩来办。” “我大阳要派遣修士进入白魔宗内，不参与白魔宗内务，仅起监督作用，这个条件二位觉得如何？” “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众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姜逸的话他们更好接受一点。 “而且也可将此事昭告天下，妖族投靠大阳，亦可壮哉我大阳声威，百姓们也会认可。” 帘子后面的李常乐啧啧道：“还是你家明王会说话。” 这个想法与他先前推测的倒是符合。 楼大忠习以为常：“明王最了解陛下的意思，陛下有些不好说的话，都会让明王来说。” “这样白魔宗就不会怪陛下说一套做一套，而群臣也会有个台阶下。” 李常乐笑道：“你跟我见过的一些人不太一样。” “他们都不怎么敢说皇帝的坏话。” 楼大忠咧嘴：“这不是跟道长才这么说吗，跟别人我也不敢。” 李常乐好奇：“那你们捕风堂的人到底是忠心于皇帝还是明王？” “那自然是……都一样，明王是陛下的亲弟弟，也是替陛下做事的。”楼大忠及时止损，好歹嘴还有个把门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大殿上的情况似乎已有结论。 白魔宗可以在大阳境内建立分宗，但必须接受大阳派遣修士的监督。 崇阳帝开口：“寇宗主，不知贵宗修士具体修为如何？” 寇义说道：“两名九境，三名七境，十名六境，余下弟子共计五百二十。” 话音刚落，这大殿之中的冷气都不够吸的了。 不论文臣武将，纷纷侧目，难以置信。 如果再加一位仙人，岂不是连钦天监都不如这白魔宗？ 刚刚是在与什么庞然大物殿前对垒？ 众人心中不免一阵后怕。 不过他们也只是拿钦天监弟子数量与白魔宗比较，论高境修士，白魔宗并不占优势。 况且大阳两位仙人便是这些境外势力望尘莫及的了。 低境修士再多，在仙人面前也无甚大用。 崇阳帝当然知道白魔宗内是什么情况，毕竟楼大忠就在里面。 宗门上下，大大小小的情报，楼大忠在加入白魔宗后不久就都传回了捕风堂。 至于经过一场大战，这种大事楼大忠也不会遗漏。 崇阳帝有此一问，只是为了让群臣知道，与白魔宗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大阳境内修仙宗门不少，但都是小门小派，有一位上三境坐镇就已经是一流宗门了。 当然白玉观和道妙山不在此列。 早朝过后，御书房内。 还是那些人，宰辅顾文芳，明王姜逸伴在崇阳帝左右。 “白魔宗分宗建在哪里，寇宗主可有考虑？” 崇阳帝开口问道。 寇义说道：“本来打算在北辰府，但听项王爷说北辰府百姓对妖族深恶痛绝，还是算了吧。” “我对大阳并不熟悉，还是陛下安排吧。” 崇阳帝点了点头：“不如就在天江府吧。” “天江府山脉众多，很适合建立宗门。” “可以。” 李常乐几次邀请，寇义也考虑过，只是距离稍远。 不过既然皇帝也推荐天江府，那便在天江府吧。 “一个月后，白魔宗会派遣修士进入大阳，届时便可以开始建造分宗了。”寇义说道。 “一个月……”崇阳帝缓缓点头。 “朕也会趁这段时间请人帮寇宗主挑选宝地。” 寇义抱拳：“那寇某便先行谢过陛下了。” “寇宗主不必客气，这本就是一件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我大阳没有理由不答应。”崇阳帝微笑。 既然接受白魔宗，那就要与之交好，关键时刻也可以当做战力。 除了白玉观和道妙山，大阳境内的宗门都是和大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就算朝廷不下命令，他们也会站出来。 而且白魔宗这等级别的修仙大宗，也会招收新弟子，长远来看，对大阳的好处多多。 又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后，寇义才告辞离去。 不过镇北王被留了下来。 李常乐正好也没什么耐心了，他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 还不如跟楼大忠聊天有意思。 宫城外。 “常乐老弟，要不我去拜访一下你那位师叔大人？” 寇义是觉着现在也算是在大阳有立足之处了，跟大阳的两位仙人混个脸缘也是应该的，何况还有李常乐这层关系。 日后也可以请那位国师帮忙照看一二。 李常乐无奈摇头：“不巧，师叔这几日不在太安城。” “那就算了。”寇义也并没有觉得可惜。 “走，常乐老弟，来这太安城，咱也得尝尝太安城美食，老哥请你。” 李常乐说道：“那先回莲花观一趟，带上灵儿。” 寇义哈哈大笑：“好。” 众人随即由李常乐带路前往莲花观。 走着走着，路边看到了一个背着剑的白衣青年。 李常乐记得这张脸，好像是叫白夜来着，明剑的徒弟。 不过李常乐没那心思打什么招呼，跟明剑有交情，跟他徒弟又没交情。 但白夜眉头一皱，身后长剑出鞘，而后身形一闪拦住了去路。 “妖物！” 白夜眼睛死死盯着玄汐。 他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不免神色郑重。 这妖族竟如此大胆，敢在太安城中自由行走。 李常乐啧了一声：“你说你，怎么一点长进没有啊。” “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 “你能打过吗就敢拔剑。” 白夜这才注意到李常乐，微微一怔。 李常乐轻笑：“不过你灵觉倒是很强，五境修为竟然能感应到上三境的妖气。” 白夜瞳孔骤缩，显然也被震惊到了，不过依然毫无退意。 站在寇义身后的楼大忠低着头挪了挪身体，根本不敢看白夜一眼，生怕这个哑巴认出自己。 “这愣头青……”楼大忠心中腹诽。 白夜一声大喝：“斩妖除魔，钦天监职责所在！” 而后手中长剑舞动，直冲玄汐而来。 寇义皱眉，不过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李常乐就已经用手指捏住了白夜的剑。 “你听不懂人话吗？” “上三境，知道什么叫上三境吗？” 在解释之前，李常乐想先问清楚这小子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区区五境修为竟然敢对上三境拔剑。 第167章 “道长一而再地袒护妖物，难道白玉观修士便不是人族了吗？” 白夜与李常乐对视，气势丝毫不减。 李常乐眉头一挑：“你听好，这位是大阳的客人，你如果再继续鲁莽下去，你们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你。” “太安城有钦天监和莲花观，怎么可能有上三境大妖敢来太安城？” “你稍微想想还想不明白吗？” 白夜微微一怔，剑气稍弱几分。 “当真？” “我骗你作甚，我师叔也是大阳的国师。” 白夜突然瞥见了站在最后畏畏缩缩的楼大忠，随即收起长剑。 李常乐踏前一步：“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赶紧让路。” 此时周围已有人群聚集了，李常乐不想被看热闹。 到时候再把巡街的官差引来，又免不了一通麻烦。 白夜只好让开道路，不过目光始终落在玄汐身上，至于楼大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一点也不好奇。 不过也正是因为楼大忠，白夜才相信了李常乐的话。 有捕风堂人员陪同，看来这妖族的确不是一般妖族。 走远以后，玄汐微笑说道：“多谢李道长。” 李常乐摆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 “他是钦天监弟子，我跟他师父有些交情。” “钦天监？” 寇义说道：“我听说过，有位仙人坐镇。” “难道是那位仙人在试探？” 李常乐思忖道：“我猜八成不是。” “刚刚那小子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拔剑了，是个愣子，寇大哥不用多想。” “我估计就算一个仙人站在他面前，他也敢拔剑。” 寇义露出惊讶神色：“道心这般强大，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李常乐轻笑：“这种脾气，没有长辈庇护，他早晚能惹到不该惹的人。” 不过话虽如此，李常乐还是认可寇义的评价的。 除了道心，白夜的剑道造诣也是不俗的，如此看来，倒是比他师父明剑更纯粹。 不再多想，李常乐带着几人来到莲花观。 并没有看到青青的身影。 步入莲花池畔，几人都是心有所感。 李常乐皱眉：“这道韵……” “不像是师叔，但感觉很强大。” “莲花观没有很强的弟子啊。” 走到凉亭旁，李常乐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见水灵儿双目紧闭，两只脚放在莲花池中，周身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映照整个池面。 青青在一旁看着，但有些不知所措。 “常乐师兄！” 青青看到李常乐后立即小跑了过来。 “灵儿师姐她这是怎么了？” “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时辰了。” 李常乐走到水灵儿身旁，眉心天眼亮起，探查一番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无奈传音：“前辈，她这是在干什么？” 养神葫中传来樊心沉吟的声音：“瞧着像是在修炼。” “这池水有一股很纯净的灵气，她似乎是想将其炼化。” “什……什么！” 李常乐大惊：“这可不行，那灵气是师叔专门布置在此的，就是为了蕴养这些莲花。” “仙人灵气啊，怪不得连我都觉得灵气纯净。”樊心笑呵呵说道。 李常乐刚想喊醒水灵儿，可池中莲花花瓣已经开始凋零。 一颗颗莲子饱满的莲蓬头压弯了枝干。 青青惊呼：“哎呀！” “这可怎么办！常乐师兄！” 李常乐抬起的手又顿住，这些莲子…… “这些莲蓬都成熟了，我能感应到，每一颗莲子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生命力。” 樊心啧啧道：“天材地宝。”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一池子莲花本就不是用来观赏的，你那位师叔应该也是为了让这些莲花孕育莲子。” “炼丹炼器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 “如此精纯的生命力，如果将它们融入法器当中，说不定都能开启灵智了。” 水灵儿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两只洁白如雪的玉足在池水中轻轻荡起。 “好累啊。” “咦？李常乐？”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常乐蹲下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水灵儿说道：“我觉得用灵气孕育莲子太慢了，所以就试试。” “结果真的成功了。” 李常乐两根手指头敲了敲水灵儿的脑门。 “这里是我师叔的地方，未经她允许，你还敢私自尝试，这满池莲花怎么办？” 水灵儿疑惑：“莲子成熟，莲花当然要凋零啊。” “你怎么知道我师叔是为了让莲子成熟而不是观赏莲花？” “我能感觉到，那些灵气就是在让莲子成熟。” 李常乐扭头看向青青。 青青摇头：“我不知道。” 李常乐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师叔也不会怪你。” “最多是把我给教训一顿。” 李常乐招手，几颗莲子向他飞来。 “不拿白不拿。” 李常乐将莲子分给身后寇义他们：“这可是好东西，炼丹炼器，吃了还能补气血。” “这……”寇义有些犹豫。 他能听出来这些都是李常乐那位仙人师叔的，他们一时也不敢接。 李常乐笑道：“这么多呢，拿几颗师叔也发现不了。” “放心放心，这些都是我拿的，然后才送给了你们。” 说着，李常乐又一招手，又将五颗莲子收入囊中。 见状，寇义从李常乐手中拿过两颗，分给玄汐一颗。 “两颗就够了。” 李常乐看向楼大忠：“楼执事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楼大忠使劲摇头。 拿国师大人的东西，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李常乐笑了一声，将剩余莲子都收进八角铜盘坠。 这莲子也属灵果范畴，兔儿爷肯定喜欢。 以后让他办事就拿莲子当报酬了。 来这一趟真是赚着了，谁让师叔不肯见自己的。 李常乐毫不客气，内心也毫无愧疚之情。 师叔又不是别人，用不着客气。 李常乐看向青青：“青青师妹，也来两颗？” 青青摇头：“我不要。” 李常乐笑道：“开玩笑呢。” “青青师妹，太安城哪家酒楼饭菜最好吃？” 青青思索道：“太安城六居十三楼，各有各的招牌菜，都是极为上乘的酒楼，分不出哪家更好吃。” “不过秦世子钟爱鼎香楼。” 李常乐说道：“那麻烦青青师妹带个路。” “好。” 李常乐知道鼎香楼的位置，但让青青带路是为了让她留下一起吃，李常乐这是想堵住青青的嘴， 当然，寇义请客。 日上三竿，还不是吃饭的时候，不过修士吃东西又不为饱腹，他们这群人早已辟谷，就算修为最低的青青三五日不吃饭也没问题。 但每个人都有爱好，有的人口腹之欲旺盛，比如青青，经常是点心不离手。 来到鼎香楼以后，李常乐又看见了个一面之缘的熟人。 上京书院的学子，胡方鱼。 就是那个和秦思武二姐有点感情纠纷的读书人。 李常乐其实对胡方鱼没什么恶感，因为在这件事上，他这个旁观者当得还是很称职的。 李常乐想假装陌生人，但奈何胡方鱼总是看自己。 “我说，你老是盯着人看，不太礼貌吧。” 胡方鱼作揖：“几位，今天鼎香楼包场，实在抱歉。” 李常乐疑惑：“没人啊，哪来的包场？” “在下只是提前过来知会一声。”胡方鱼态度恭敬。 胡方鱼并没有认出李常乐，他只是个凡俗，还没有李常乐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 李常乐眉头微皱：“怎么每次来你们都包场。” “你们不是读书人吗？读书人不应该清心寡欲吗？” “这天天大鱼大肉的不太合适吧。” 胡方鱼一愣：“每次？” “今年一共只有两次。” “上一次是柳公子在书院大考中拔得头筹，这一次是因为书院新来了一位学生。” 胡方鱼自言自语开始数算。 “抱歉，刚刚想入神了。” “柳公子就是柳夫子的孙子，这一次也是他请客。” 李常乐点了点头：“哦。” “不过什么学生，还要这么隆重？” 胡方鱼有些赧颜：“只听说是钦天监送来的，在下还不知道名字。” 李常乐看着胡方鱼，总觉得这人说起话来有些怪异。 像那种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怎么问什么说什么啊？ 他都不问问自己是谁。 李常乐笑道：“我们只要一个房间，吃完便走，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嗯……这样啊，也行。”胡方鱼点头。 李常乐微笑示意。 看着胡方鱼离开的背影，李常乐摩挲下巴：“这么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确实不像始乱终弃之辈。” 李常乐觉得秦思武也未必就知晓事情全貌，只是无条件站到了自己二姐这边。 毕竟自古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被轻易冲昏头脑的比比皆是。 偶尔也会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举动。 李常乐怎么知道？当然是从话本上看来的。 寇义好奇：“常乐老弟与那人认识？” 李常乐笑了一声：“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算了，只是见过一面罢了，没什么交情。” 李常乐不想去探究那男女之间的陈年往事，总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是他自己亲眼看到的，都有待商榷。 小厮领着几人来到二楼雅间，几个外地人没见过大世面，还得青青来点菜。 “酒肉多上。”寇义哈哈笑道。 “好嘞，几位客官稍等。” …… 酒足饭饱以后，下楼结账。 刚好碰到上京书院的一众学子。 那位柳公子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入鼎香楼。 李常乐几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钦天监送来的人，是个孩童？” 不过李常乐并没有多想。 他绝不会知道，这个孩童的父母便是被梁渠所害。 崔定轲最终还是决定先把郭青山送进上京书院读书，当然期间也会教他修行。 这对于上京书院来说，算是开历史之先河了。 从来没有钦天监修士进入书院读书的前例。 所以一众书院中人对这件事都很重视。 只是恰巧柳夫子不在太安城，如果柳夫子在，大概会让学子们以平常心对待。 此间事已了，待得镇北王回到王府，众人便开始准备离开太安城。 这一次崇阳帝没出来送，毕竟一国之君不好次次兴师动众。 如果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为了一个修士亲自登城相送，会有失皇帝威仪。 他可以重视李常乐，但也要重视皇家颜面。 御空舟上，项龙与项北再次进行了一场父子谈心。 “趁现在还在京兆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请李道长帮忙送你去青云山。”项龙说道。 项北坚决摇头：“不，我要自己走着去。” “你走着去也不一定非要从北辰府走着去啊。” “父王，那天你不还说我有出息吗？” 项龙被噎了一下。 “你……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但咱也要量力而行，路途遥远，就算带着个五境护卫，也难免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小心点就是了，正好也能锻炼一下。”项北满不在乎。 李常乐笑着走了过来，项龙无奈说道：“李道长，你快帮我说说这小子，他听你的话。” 项北说道：“李道长肯定会更希望我走着去。” 李常乐微笑：“何以见得？” “那个，修士是修心的，我的心强大了就会……”项北说得有些磕磕绊绊，显然是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没记熟。 “道心强大，你的修行之路便会畅通无阻。”李常乐说道。 “对！我要让自己的道心变得强大。”项北有些兴奋。 项龙叹了口气，儿行千里，父亲也担忧啊。 “算了，就由着你吧，我看你到时候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项龙笑骂道。 项北哼道：“咱老项家就靠我光宗耀祖了。” “臭小子！”项龙作势要打，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几样小物件现于掌中。 “这些都是防身用的，每一样都能抵挡一次六境修士的攻击，因为不是法器，所以只要带在身上就行，不需要用法力催动。” 项北接过，项龙却是说道：“道长……” 李常乐抬手打断，他不喜欢客套。 “这些东西都是以前修行所得，现在对我没什么用，收着吧。” 第168章 “谢谢道长！”项北兴奋说道。 “父王，这是道长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 “李道长又不是你爹，给你你就要吗？”项龙没好气道。 李常乐笑道：“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只能挡六境一击而已。” “也算是谢谢项王爷之前赠予的妖族情报。” 忽然，除了项北，御空舟上所有人皆是微微一怔，不约而同向南方看去。 项龙眉头皱起：“道长感应到了什么？” 李常乐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边：“是一股很强大的道韵波动。” 养神葫中传来樊心的声音：“有人成仙了。” 李常乐疑惑：“成仙时会这么大动静吗？” “我大师兄成仙的时候我怎么没有感应到？” 樊心说道：“白玉观当然能屏蔽成仙时的道韵外泄。” 李常乐点了点头。 随即看向众人：“有人成仙。” “成仙？”项龙震惊。 “南方的修士……” “不会是蛮国大祭司吧？” 项龙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如果蛮国大祭司成仙，大阳对蛮国将不再是绝对碾压般的优势。 “也有可能是隐世修士。”李常乐安慰道。 “再说就算蛮国多了一个仙人，也不是大阳的对手吧。” 项龙叹息：“话是这么说，但大阳还损失了很多上三境修士，此消彼长，不是什么好兆头。” 玄汐和水灵儿也走了过来。 “李道长，刚刚那股道韵是仙人道韵？” “应该是。”说着，李常乐拍了拍腰间的养神葫。 玄汐神色郑重，如果是同为仙人的那位前辈所说，那就不会错了。 李常乐说道：“不必想太多，跟我们没关系。” “时间久了就知道是谁成仙了。” 随即几人不再多想，只有镇北王表情严肃…… 一路飞行，直至山海关。 寇义控制御空舟缓缓降落。 项龙笑道：“什么时候建立分宗，可派人来通知我一声，白魔宗大批弟子入境，我这个当镇北王的不在场恐怕要被人说闲话。” 寇义拱手：“那到时候就麻烦项王爷了。” 李常乐看向项北：“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项北想了想：“后天。” 项龙疑惑：“这么着急做甚。” “父王，我这已经留出时间跟你们道别了。” 项龙嗤笑一声：“那你还挺懂事啊。” 项北笑道：“嘿嘿，父王，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终于不用在家读书了。” “你再多嘴，我就请楚先生也跟着你去青云山。” 李常乐摇头失笑，这父子俩。 “你到时候可以先去兔儿山找一个叫王成的修士。” 李常乐说道：“让他领你去青云山即可。” “兔儿山？在哪里？” “离青云山不远，到了天江府可以沿途询问，这也算是一种历练。” “好，我记住了道长。” 项北此时只有对独自离家的期待，自信心十足。 在父子俩注视下，御空舟缓缓升空。 “父王，道长真是个大好人。” “所以可深交。” 项龙喃喃道：“咱老项家可就都靠你了。” “父王，您这话说得好像咱项家穷途末路了一样。” 项龙说道：“在大阳这个凡俗王朝，咱项家已然是皇室之下第一家族了。” “但这个世界终究是修士的世界，凡俗家族传承个几百年就是极限了。” “只有跃身成为修士家族，项家才能万世不朽。” “你几个哥哥姐姐都资质平平，上三境无望，你是李道长看中的修仙苗子，别说上三境，就是那飘渺的成仙路，你也要去闯一闯。” 项龙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年军营里事情多，爹也没怎么跟你谈过心。” “但你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一点爹知道。” “此次离家远行，在外一定要谨言慎行，修士的世界可能要比你想象中残酷许多。” “到了白玉观，碰上什么麻烦或者被其他同门欺负了，一定要找师门长辈，别一个人憋着。” 项北嘿嘿笑道：“知道了父王，不是还有道长在吗，父王不用担心。” 项龙摇头：“你也不要过于依靠李道长。” “因为他也要修行，他自己本身就是天才修士，修行道路远比普通修士长得多，你什么事都找他，会打扰他修行的。” “别以为他比你爹我还强就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前辈，他在白玉观也是弟子。” 项北疑惑道：“父王，白玉观到底有多强？” 项龙看向关外的茫茫雪地：“无论是大阳还是蛮国，亦或是妖族，所有修士加起来也不是白玉观的一合之敌。” “白玉观有四大殿，每一殿至少两位仙人，算上观主以及观内众多长老，少说也有十五位仙人。” “还有与之并列的道妙山，你想想真正的修士世界该有多可怕。” “凡俗王朝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就消散在历史之中的尘埃罢了。” “你还跟秦思武比，他秦家只会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咱老项家那可是有远大志向的。” “不忠不义的造反之举，我们不干，但修仙可没人拦。” “所以你啊，一定要争气。” “秦家，不是你的目标，就算大阳，你也不要放在眼里。” “以后多跟李道长学学，长长见识。” 项北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可磨灭的坚韧。 白魔宗上方，御空舟缓缓降落。 宗门大殿前站着风护法和廖护法。 “宗主。” “嗯，风老弟，廖老弟，事情办妥了，接下来宗门内就要忙起来了。”寇义哈哈笑道。 “这两天那陶云天老实吗？”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我说寇宗主，天道誓言都立下了，你还防着我。” 寇义嗤笑一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什么时候在白魔宗立下大功，我就拿你当自家兄弟。” 陶云天幽幽长叹：“那得到猴年马月了。” “这片地界，白魔宗一家独大，无人敢惹，我总不能去外边找人来演戏吧。” 寇义说道：“没功夫跟你掰扯，还有正事要做呢。” 第169章 宗主大殿内，寇义坐于上方主位。 殿前众人都在等着寇义开口。 陶云天倚靠着柱子，双手抱胸，神色平静。 寇义开口说道：“接下来第一件事，月下潭。” “第二件事，建立分宗。” “说是分宗，其实就是宗门搬迁，等分宗稳定下来以后，到时候留在主宗内的兄弟也要陆续转移进大阳分宗。” “此事由风老弟负责传达给宗内众位兄弟。” “还有月下潭的名额，宝莲石台一共十三座。” “诸位有何人选，这两天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寇义，玄汐，以及风廖两名护法，肯定是都要占一个名额的。 而寇义也把李常乐和水灵儿算上了。 剩下只有七座宝莲石台可供宗内弟子修行。 白魔宗内一共有十名六境执事，总归是有人得不到名额。 陶云天举手：“我报名。” 寇义看了他一眼：“没算上你。” 陶云天笑道：“那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白魔宗，你们放心吗？” “那就再立几道天道誓言。” “寇大宗主，我已经跟白魔宗绑在一起了，这辈子都挣脱不开了，你老是不信任我，不是白瞎我这九境战力吗？” 寇义皱眉思索，陶云天说的有点道理。 但还是看见他就觉得讨厌。 “那你就跟着一起去月下潭，宝莲石台轮不轮得到你用，再说。” 陶云天拱了拱手：“多谢寇宗主。” “别来这套。” …… 这一日，白魔宗一处山峰之上，楼大忠面色为难：“风护法，我就不去了。” “我入宗比较晚，还是把这机会给其他兄弟吧。” 风护法有些疑惑：“宗主特意嘱咐给你一个名额，你修为也几乎是到瓶颈了，如此难得的机会拱手让人？” 楼大忠也知道这种机缘难得，但他真的很想低调下来。 这些天他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刚加入宗门不久，就被宗主另眼相待，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探子，不想在白魔宗混得风生水起。 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无奈，还是自己太优秀，没办法。 这种矛盾而又复杂的心情让他觉得自己是时候低调一下了。 “风护法，宗内有很多比我修行年岁长得多的兄弟，我靠自己修炼就行了，这种机会还是给那些比我更需要的兄弟吧。” 风护法皱眉：“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宗主看重你才把这个机会给你，你倒好，在这发扬礼让精神呢？” “行吧，我回去转告宗主。” 楼大忠拱手：“麻烦风护法了。” 风护法摇头失笑，摆了摆手，身形遁去。 楼大忠松了口气。 “不行，我得去找李道长。” …… 宗主大殿内，风护法把楼大忠的原话转告给了寇义。 寇义哈哈大笑：“我就说这楼兄弟是个人才，这种机会摆在面前都能先考虑其他人。” “难得啊，难得，不过还是要给他一个名额。” “等会儿我亲自去找他。” 楼大忠急匆匆来到李常乐的小院，敲响了院门。 小院内，廖护法笑道：“李道长客人还挺多啊。” 玄汐微笑：“是楼执事。” “他来做什么？他与道长也有交情？”廖护法疑惑。 李常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踩了狗屎来的？这么巧。 廖护法是第一位客人，为了自己的白玉观之梦。 玄汐是第二位客人，她自己说是为了感谢李常乐多次相救之恩。 李常乐起身前去开门。 楼大忠刚要开口，就发现了院中坐着的两人。 李常乐故意侧着身子好让他看见，谁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万一再暴露了，还得怨自己不提醒他。 “……副宗主，廖护法。”楼大忠讪讪笑道。 李常乐问道：“楼执事有何贵干？” “没什么，就是路过道长这里，来打声招呼……”楼大忠说道。 李常乐微笑：“进来吧。” 楼大忠硬着头皮走进小院，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进来的话，这两位一定心中起疑。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到底是糊弄过去还是趁这个机会把副宗主和风护法也拉上。 他本来打算的是让李常乐去给寇义支个招，月下潭名额一事，上演武场对战选拔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既公平，自己又能假装不敌推脱过去。 两全其美，而李常乐的建议，寇义大概也会考虑采纳。 只是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 廖护法和玄汐并不在意楼大忠的到来。 廖护法做思考状：“刚刚说到哪了？” “哦，是分宗的事。” “道长，你能不能跟宗主说说，让我也去分宗吧。” 李常乐说道：“这事儿你自己跟他说不就行了。” “反正依照寇宗主的意思，将来所有人都会陆续搬到大阳分宗，何必急于一时。” 廖护法笑道：“我这不是想早点跟白玉观做邻居吗。” 李常乐笑了一声：“这理由可不怎么正当。” “你自己跟他说去吧。” 廖护法叹息：“道长还是不了解宗主，他决定的事，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很难更改。” “那我说话就管用吗？” “道长说话那自然是管用的，不说你跟宗主的交情，就是光恩情，宗主也得考虑考虑。” 李常乐笑看着他：“你得说实话。” 廖护法一咬牙：“唉，我是舍不得跟副宗主分开，一天不见我就浑身难受。” “呸，你这浪荡子，拿我当借口。”玄汐啐了一口。 廖护法说道：“这可是实话啊。” 脸皮厚有脸皮厚的好处，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赤裸裸地垂涎玄汐美色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算玄汐自毁容貌，廖护法还是爱得深沉。 不过这一次的确是借口，他总不好当着玄汐和楼大忠的面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想拜入白玉观当个外门弟子。 寇义待他不薄，他不能让老大哥伤心呐。 至于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反正跟白玉观成了邻居，再加上李常乐和那位长青剑仙这两层关系，两家不就跟一家一样吗。 白玉观外门弟子那也可以是白魔宗护法，谈什么你我啊是不是。 第170章 这么多年来，玄汐虽然对廖护法这德行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有时候还是难以招架。 你好歹注意一下场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接哪个女子受得了。 不过廖护法相较于外面那群人要好得多。 因为廖护法只是嘴比较讨厌，但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女子。 只要对方不点头，他绝不动手动脚。 所以目前来说，廖护法的经验寥寥而已。 在这一点上，玄汐还是很欣赏他的。 只是无论如何也萌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与他待在一起时还会压力倍增，心气难通。 玄汐把这总结为两人性格不合，不会有任何可能。 廖护法这个人，李常乐还挺佩服的，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那得看玄副宗主的意愿了。”李常乐看了玄汐一眼。 玄汐哼了一声：“道长不用管他。” 李常乐只能对廖护法表示爱莫能助。 廖护法十分难受，不禁对楼大忠说道：“楼兄弟，真是羡慕你。” 楼大忠讪笑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玄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月下潭。” “宗主让我们从执事中挑选，但我总觉得这么选不太合适。” 楼大忠正愁没机会开口，闻言心头一喜，连忙说道：“属下有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 “如果从十位执事中挑选，不如就以比斗的方式选拔。” “这样是最公平的，大家都是六境修为，输了的人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玄汐微微颔首：“有理，这个法子不错，到时候我去跟宗主说一下。” 廖护法看向楼大忠：“那你是信心十足了？” “宗主看重你，说不定直接给你一个名额，何苦比斗争夺名额。” 楼大忠心中说道：“他还真的给了我一个名额……” 不过嘴上却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虽然宗内兄弟们关系都很不错，但如果有人拥有特权，次数多了其他人心中总会不平衡。” “为宗门长远考虑，还是公平一些最为合适。” 廖护法连连赞叹：“这话说的漂亮。” “我就说不出来这种话。” “但这个意思我懂，厉害厉害。” 楼大忠连忙说道：“廖护法谬赞了。” 玄汐说道：“不必谦虚。” “不过在白魔宗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只是宗主有时候会想当然，他自己以义气立身，总觉得其他人也心怀大度。” “我们要做的便是帮他出谋划策，补足短板。” 楼大忠和廖护法纷纷附和。 李常乐感慨：“像白魔宗这样的管理方式，世上少有。” “即便白玉观道妙山，那也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玄汐笑道：“情况不一样。” “白魔宗内不设立师徒关系，功法法器全靠功劳换取，低境界的修士有什么不懂的就会去问高境界的修士。” “而宗主又是那等性格，看谁都像兄弟，宗内弟子没有形成太过严苛的尊卑观念，所以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受宗主感染，大家都挺喜欢这种氛围的。” 李常乐说道：“所以白魔宗内人族妖族才能和平共处。” “如果天底下都是寇大哥这样的人，那就没有争端了。” 廖护法笑道：“如果天底下都是李道长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争端。” “不过像我这样的，可能天底下的女子就要遭殃了。” 李常乐拱了拱手：“不愧是廖兄。” 玄汐淡淡说道：“那天底下的女子一定要像我，让你趁早断了念想。”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呐。”廖护法长叹一声。 “你差不多得了，别让李道长看笑话。”玄汐无奈。 李常乐摆了摆手：“廖兄此乃真性情，此等痴情人玄副宗主可不要错过。” 玄汐有些嗔怒：“怎么连李道长都被他给影响了。” 楼大忠在意见被采纳后浑身轻松，现在倒是多了几分闲心看戏。 日暮西斜，北境的天总是黑得这么早。 水灵儿揉了揉眼，从屋中走出。 她刚刚小憩片刻，因为给莲花池里的莲子催熟，耗费大量心力，一路上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见状，玄汐等人告辞，不愿过多打扰李常乐和水灵儿。 水灵儿坐在石桌旁发呆。 李常乐问道：“没吵到你吧。” 水灵儿木讷地摇了摇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见水灵儿兴致不高，李常乐也没再多说。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万妖图录。 对于万妖图录，李常乐只了解一些大概，其中妖灵具体实力他还不知道。 所以他打算挨个召唤出来试试，正好也可以看看以自己的实力最多能翻开到第几页。 翻开第三页，这一页上面有两只妖灵，都是五境修为。 “看来一页不是只能封印一只妖灵。” 又往后翻了几页，一直到第十页，妖灵终于变成了六境实力。 李常乐在心中盘算法力消耗，召唤六境妖灵所消耗的法力差不多能召唤三只五境妖灵。 李常乐继续往后翻，直到第三十页，终于出现七境大妖的妖灵了。 法力消耗瞬间上增。 不过李常乐依然还有余力。 “看来以七境的修为能召唤八境的妖灵。” 李常乐索性直接往后数了二十页翻开，不过还是七境大妖。 “不行，我得休息一会儿。” “不能一次性召唤这么多，吃不消。” 李常乐估计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最多一次性召唤四头七境妖灵。 再多就撑不住了。 可是七境妖灵没什么大用，他靠着天眼大神通对付七境手到擒来，根本毫不费力。 八境修士才能跟他一战，出其不意之下，李常乐凭借耍赖一般的天眼大神通也能轻松克敌制胜。 片刻后，李常乐又数了十页后翻开，一股强大气势瞬间爆发。 李常乐心头一喜：“八境大妖。” 小院中顿时被黑气覆盖。 这是一头黑鳞大蟒，浑身气息强大，妖灵没有智慧，无法收束气息。 “不错不错。” 李常乐点头：“可惜只能召唤一头八境妖灵，剩余法力不足以再召唤第二头了。” 第171章 李常乐招手，将那八境黑鳞大蟒的妖灵收进万妖图录。 现在要做的是熟悉每一只八境妖灵，从第几页开始，每一只都是什么妖物，都有什么法术神通。 这一点很重要，不然以其御敌还要看运气。 一直到深夜，水灵儿也不困了。 她觉得看李常乐试验法宝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有一只火属大妖差点把院子烧掉就是了。 所幸一般也不会有人来。 翌日，寇义召集白魔宗众弟子前往演武台。 楼大忠的建议被采纳了。 十位执事，要角逐出七个名额。 寇义看着台上的一众宗门执事，朗声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事了，我就不再过多赘述。” “名额不够，但大家都是兄弟，就全凭实力自己争取吧，输了的也不要有怨言。” 台上执事纷纷附和。 “还有一件事。” 寇义顿了顿：“我要先向你们道个歉。” “我本打算将一个名额直接给楼兄弟，楼兄弟这些时日为宗门尽心竭力，大家有目共睹，即便给他一个名额，相信大家也没什么不满的。” “但这有违公平之道，我反省。” “而这次比斗之法，也是楼兄弟自己提出来的。” “他放弃了直接得到名额的机会，愿意跟大家一起公平竞争，这等气度值得我们敬佩。” 台上执事纷纷侧目，看向楼大忠的眼神不禁充满惊讶与赞叹。 楼大忠却面色铁青，怎么又把自己给拉出来了。 想低调都不行吗？ 副宗主也真是，为什么一定要说是自己提出来的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算不上功劳，用不着这么大公无私。 “楼兄大义。” 有执事对着楼大忠郑重抱拳。 “放心吧楼兄弟，我等都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就算真的直接获得名额，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楼大忠只能笑笑不说话。 他是无言以对，想低调却起到了反作用，算了，只要自己到时候输掉就行了。 寇义哈哈大笑：“好！” “开始抽签吧。” “第一回合先决出五个名额，第二回合再从剩下五人中决出最后两个名额。”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不再进行太多场次了。” 众执事抱拳应是。 楼大忠很幸运地抽中了第一场。 对手也是人族。 所有执事抽签完毕，台上只剩下了楼大忠和同为六境的一名执事。 “楼兄，我们点到即止。” “好。” 楼大忠神情严肃，一副准备全力以赴的模样。 其实心里在想着怎么输得自然一点。 看台上都是上三境，万一被瞧出端倪那可不好。 陶云天似乎不喜欢坐着，趴在栏杆上，不禁说道：“宗主似乎对这位楼执事很是看重。” 寇义说道：“你晋升九境，你们天水宗大摆宴席，这个情报就是他探查到的。” “也正是如此，才让我白魔宗有了准备，不至于被你们偷袭得手。” 陶云天不禁说道：“大宗主，我已经是白魔宗的人了，别老是你们天水宗。” 寇义懒得搭理。 不过陶云天喋喋不休。 “那他确实是个人才。” “如果天水宗主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怎么想。” “宗主，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谈谈。” “他可别以为我会记恨他。” 寇义实在觉得他烦：“你先闭嘴。” 陶云天无奈，不过也不会生气。 演武台上战斗已经开始。 楼大忠实力不弱，在六境中也算是佼佼者。 不过显然对方也是个高手，一把大刀可攻可守毫无破绽。 缠斗数十回合，楼大忠一不小心被刀刃划破手臂。 “欸，这……”那名执事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自己刚刚那一招按楼大忠的实力不应该躲不开才对。 不过容不得他多想，楼大忠不顾伤势再次冲了过来。 心里却是狂喜：“幸好是个实力不俗的对手，演起来没那么多破绽。” “多砍几刀，最好让我打不了第二场。”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楼大忠顺理成章败下阵来。 “王兄厉害，我甘拜下风。” “楼兄承让。” 楼大忠演技精湛，看台上没有人发现异常。 无论是李常乐还是寇义，都觉得这是场精彩的战斗。 只是楼大忠实力稍差一筹，这也无可奈何。 剩下四场，同为六境，实力相差不大，不过每一场都是点到即止，所以进行很快。 五个胜场名额已经选出。 剩下五人继续抽签。 楼大忠心中默念：“抽到负，抽到负……” 不过事与愿违，他还要打一场。 人与人的悲欢各不相通，抽到负签的那个执事显然有些可惜。 楼大忠还是第一场，这次对战的是一位妖族执事。 调息半个时辰后，双方上场。 “点到为止。” 楼大忠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妖族执事。 只见那名妖族执事缓缓举起手，朗声说道：“宗主，我认输。” 楼大忠一愣，什么？ “哎，不是……” 场下一片哗然。 寇义露出好奇神色：“为何认输？” 那名妖族执事说道：“我愿意把名额留给楼兄弟。” “因为楼兄弟这等无私之举让我心生敬佩，况且我第一回合已经输了，这名额不要也罢。” 楼大忠：“……” 用不着这么客气兄弟。 寇义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白魔宗执事。” 楼大忠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那名妖族执事冲着楼大忠重重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而后潇洒离场。 楼大忠呆愣在原地，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 到底哪一步出错了…… 好像自从遇见李道长以后，运气就变差了。 还有白魔宗这群头脑简单的人，别这么容易感动行不行。 关乎自身修行的大事，你讲什么兄弟情义啊。 楼大忠无辜的眼神徘徊在四周，忽然看到了看台上的李常乐，竟无语凝噎。 李常乐表情古怪，那什么眼神，怪恶心的。 楼大忠心里长长叹息一声，转身走下了演武台。 第172章 直至第二场比斗结束，楼大忠还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七个名额已经全部定下，陶云天有些幽怨：“宗主怎么不给我留一个？” 寇义说道：“我只说让你跟着去，又没说要给你一个名额。” “这个消息可是我告诉你的。” “这是你买命用的，我没有义务还给你留一个名额。” 寇义冷哼一声：“我说了，你什么时候为我白魔宗立下功劳，我就拿你当兄弟。” “好吧好吧。”陶云天无奈。 寇义看向下方演武场：“既然名额已经定下，诸位兄弟就好生修炼。” “没有得到名额的执事，每人一件上品法器。” 如今的白魔宗也算是财大气粗，仙器都有好几件了，区区几件上品法器，随手拿出。 寇义又说道：“近些时日，连连有大事发生，所有宗门弟子尽心竭力保护宗门，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决定，每个兄弟两颗中品丹药，换取功法所需功劳降低三成！” “以后凡是突破境界的兄弟，还有额外奖赏！” 此话一出，白魔宗尽是一片欢呼雀跃。 陶云天啧啧道：“宗主天生就是笼络人心的好手。” 寇义嗤笑一声，不予理会。 玄汐淡淡说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廖护法哼道：“我看是想挑拨离间。” 陶云天笑道：“我可没说寇宗主这是在笼络人心，我只是说有这个天赋，这是在夸寇宗主。” “两位急什么？” 对于这等无赖，玄汐也不想理会了。 只是廖护法可没这么大度。 “姓陶的，别以为你是九境我就不敢骂你。” 寇义摆手：“行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寇义知道，廖护法就算骂得再狠，那也只能是自己气自己，陶云天根本不在乎。 “算算日子，离宝莲石台开启也没几天了，还是专心考虑这件事吧。” “毕竟那曾经是妖族领地，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点头。 李常乐和水灵儿回到小院。 李常乐摘下腰间的养神葫。 樊心从葫芦中飞出：“有一事想问灵儿姑娘。” 水灵儿警惕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樊心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我就是好奇明明那些宝莲石台还未开启，灵儿姑娘为何能进入其中。” 这是樊心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现在又想了起来。 水灵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樊心说道：“那应该是某种禁制，类似于阵法，开启时间是固定的。” “没有理由让你进去。” “你当日进入其中时有什么感受吗？” 水灵儿还是摇头：“没有，跟在其他地方一样。” 樊心颔首：“好吧，我知道了。” 随即身形没入养神葫。 李常乐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老圣子是想知道些什么。 只是刚才听到月下潭的事后就传音自己有事要问水灵儿。 虽然李常乐也好奇，但已经将其归为水灵儿一族秘法了，可是老圣子专门拿出来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李常乐不知道但老圣子有些头绪的事。 不过老圣子似乎没想说破。 也有可能只是有些头绪，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 李常乐不再多想，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情，他打算静下心来修炼。 宝莲石台的作用是让人进入顿悟状态，但支撑顿悟的还是自身底蕴。 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告诉过王成，王成就是因为根基太薄弱，白白浪费了一次顿悟机会。 李常乐的根基当然不会差，不过也要慎重对待。 这一次不好好把握，下一次就得是一甲子之后了。 李常乐修行至今还不到二十年，一甲子时间太长，他等不起。 他不可能为了一次顿悟机会停下修行的脚步。 一甲子之后说不定他都九境了，到那时候该考虑的就是成仙了。 如果北境局势还是这般，李常乐还打算再来一次。 其实顿悟对于九境修士而言，用处并不会很大。 但谁又不想增加成仙的机会呢，寇义如此，陶云天也是如此。 白魔宗内众人，这些时日为了准备建立分宗一事，也有些忙碌。 期间只有楼大忠来过一次，吐了吐苦水。 李常乐却是觉得有这机缘不好好珍惜，为了安稳打探情报就想放弃，那纯粹是本末倒置。 他不信楼大忠晋升七境那位明王会不高兴。 楼大忠显然是当局者迷，钻了牛角尖。 不过站在楼大忠的立场上，自己被镇南王从南昭赶回太安城，已经是办事不利了。 好不容易落了个北境的差事，如果再出岔子，那自己真是该无颜面对明王了。 所以李常乐和他考虑的根本不就是一件事。 李常乐是个纯粹的修士，而楼大忠身上还有大阳的使命。 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其实崇阳帝和明王早就想顺水推舟让楼大忠回大阳继续待在白魔宗内，以起到监视作用。 明面上派的人加上暗地里的楼大忠，这样才万无一失。 …… 这一天，李常乐心中有感。 袖口一抖，一只肥硕的兔子滚了出来。 正是此前陷入沉睡当中的兔儿爷。 兔儿爷此时已经醒来，浑身散发着不似妖物的超凡气息。 李常乐看着他：“你这睡了一觉，怎么还胖了一圈？” “以前顶多算水桶，现在胖成球了。” 兔儿爷没搭理他，而是抖了抖，吐出一口浊气。 而后身体渐渐恢复原状。 “那七彩琉璃果真是好东西，再来几颗就好了。”兔儿爷嘟囔道。 李常乐说道：“那等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你就知足吧。” “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十来天吧。” 兔儿爷点了点头：“比我预估的要慢一些，应该是那颗七彩琉璃果品质极高的缘故。” 李常乐问道：“你修行算是大有长进？” “那天赋神通肯定也有所精进吧。” “没有。” 兔儿爷说道：“我的天赋神通不靠修炼。” 李常乐以手扶额：“唉，白瞎一颗七彩琉璃果。” “嘿，你这家伙，难道你把它给我是图我天赋神通吗？”兔儿爷生气了。 李常乐笑眯眯反问：“要不然呢？” “图你大腹便便？” 兔儿爷吐了口唾沫：“本神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能听出来李常乐在开玩笑，这小子要是真这么想的话，那他立马就走。 青云路也不去了。 李常乐说道：“接下来就要去月下潭了，我打算把你留在白魔宗。” “行啊。”兔儿爷满不在乎。 “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我本来就不想东奔西跑，而且跟着你出去准没好事。” 李常乐笑道：“那宝莲石台有些特殊，只能容纳一名生灵。” “我是觉得让你在外边干等着的话你肯定得骂我。” “而且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可能来不及保护你。” 有梅尤沐前车之鉴，李常乐也不想让兔儿爷以身涉险。 主要是他战力太差，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真有什么难以预料的危急情况来不及救他，那他小命就没了。 兔儿爷说道：“本神是那等小气之辈吗？” 李常乐嗤笑一声：“你不小气，那天底下就没小气的人了。” “你！” “本神是有气度的，不与你生气。”兔儿爷扭着屁股迈着四条小短腿走到墙角晒起了太阳。 又过了几日，寇义召集一众修士前往月下潭。 白魔宗内只剩下了三名六境执事全权负责。 这一次白魔宗算是孤注一掷，寇义不指望自己能有多大收获，但如果有一两名执事借此机会突破到上三境，那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而且玄汐已经踏入七境多年，迟迟未能突破，这一次对她而言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此行顺利，白魔宗实力大增，将来进入大阳也更多几分底气。 不至于被大阳朝廷处处限制。 寇义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他只想让这些跟着他的兄弟能有一个安稳修行的地方，这就够了。 大阳所担心的方方面面，在寇义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 只要他活一日，白魔宗的天就变不了。 无论人族妖族，都是自家兄弟。 这一点，寇义信心十足。 试问在修为晋升的机会面前，谁愿意谦让？ 何况还不同族。 只有白魔宗内的修士能做到这一点，寇义以此为荣。 不但有楼大忠那样一心为宗门着想的人才，其他执事也是知恩图报之辈。 这一切都是因为心中有道义。 人族也好，妖族也罢，这根本不重要，只要心怀大义，人妖毫无区别。 不过寇义并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漏洞，那就是楼大忠根本不是为了宗门大义，他只是不想太显眼…… 此时楼大忠驾驭御空法器跟在最末尾，心中想的全是如何压制修为。 “难道要自斩根基？” “不至于不至于……” 楼大忠只是想想，还没到那个程度。 他一心为了大阳的前提是他也是个修士。 自斩根基那就更对不起明王对他这么多年的栽培了。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寇义一马当先，身旁是李常乐和玄汐。 李常乐本想用御空舟载着一众修士前往，但御空舟太大太显眼，为了谨慎行事，寇义否定了李常乐的建议。 速度稍慢一些罢了，本就是提前了好几天，不怕错过开启之时。 虽然没有陶云天的位置，但他还是在队伍当中。 寇义把他叫上，一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白魔宗。 二是为了让他给一众修士护法。 算到功劳里，但只能算小功劳。 月下潭遥遥在望，此时的潭水似乎更加清澈，周围灵气也更加浓郁。 寇义当即传音众人：“我们下去。” 他打算自己先去探查，确认没有危险后，白魔宗众人才可以进入月下潭。 李常乐说道：“我与寇大哥一起吧。” 寇义颔首。 李常乐去水灵儿也要去，而玄汐身为副宗主也当仁不让。 陶云天说道：“我好歹是九境，我与寇宗主一起吧。” 廖护法不干了，陶云天去，那他也得去。 风护法以手扶额，无言以对。 寇义没好气道：“这么多人作甚！” “就我跟常乐老弟还有灵仙子一起吧，你们都待在此处等我们消息。” 三人朝着月下潭飞去，速度不快也不慢。 来到月下潭上方后，几番探查并无异样。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潭底也没有危险，不过最好还是下去看看。” “嗯，我们下去。” 有李常乐和水灵儿在，寇义还是相当放心的。 只要不是那赤王在底下藏着等他们，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潭水荡起微微波纹，而后陷入平静。 三人朝着潭底潜去。 李常乐的天眼早就看清了潭底情形，除了十三座宝莲石台以及一众水灵儿的鱼朋友外，什么都没有。 寇义点头，传音道：“应该没有危险，看来妖族是将此处彻底放弃了。” “真不知道内斗成什么样，连这等宝地都无暇顾及了。” 李常乐笑道：“这不正好便宜了我们。” “说的也是，走，我们回去。” 水灵儿突然传音李常乐：“你们先走，我有点事。” 李常乐疑惑看了她一眼，寇义似乎并没有收到传音。 “什么事？” “之后再说，你们先走吧。” 随即李常乐不再多想，与寇义一同飞出月下潭。 回到众人身边时，寇义才发现水灵儿不见了。 不禁问道：“常乐老弟，弟妹去哪了？” 李常乐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她喜欢水，进到水里就不想走了，我们抓紧过去吧。” 众人没有怀疑，虽然都对这位灵仙子不怎么了解，但李常乐的话他们还是信的。 一众白魔宗修士纷纷进入月下潭，陶云天也紧随其后。 即便寇义不给他名额，他也想见识见识这宝莲石台。 潭底，水灵儿站在一座宝莲石台前。 李常乐飞到她身边传音询问：“刚刚你是要干什么？” 水灵儿眨了眨眼：“你用这一座宝莲石台。” “修行事半功倍。”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了，我族秘法，听我的准没错。”水灵儿信誓旦旦地说道。 李常乐看着她：“那你用这一座吧。” “我不用，我刚才都试过了，这些宝莲石台对我没用。” 第173章 “你试过了？” “没用是指你在宝莲石台上无法进入顿悟状态吗？” 李常乐疑惑问道。 水灵儿点了点头。 “这是为何？” “不知道。” 李常乐面露狐疑地看着水灵儿。 寇义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不禁过来询问：“怎么了？” 李常乐看了一眼水灵儿而后对着寇义说道：“寇大哥，灵儿说她不要宝莲石台的名额了。” “寇大哥就给陶云天吧。” 寇义也是满脸疑惑：“好好的怎么……” 水灵儿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无奈说道：“算了，寇大哥，就给陶云天吧。” 陶云天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发生什么事了吗？” 寇义虽然不待见陶云天，但他确实立下了极为严苛的天道誓言，只要不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这么一位九境修士，对于白魔宗而言，只有好处。 寇义是白魔宗宗主，抛却个人情感，也要为宗门考虑。 至于廖护法，要不是修为不够，他早就拔剑了。 寇义淡淡说道：“你运气不错，多了一座宝莲石台。” 陶云天呵呵笑道：“多谢寇宗主。” “你要谢的是我常乐老弟和灵仙子。” 陶云天转而对着李常乐和水灵儿拱了拱手：“多谢两位。” 李常乐与他没什么交情，也因为白魔宗的缘故，不想与其多做交谈。 不过身后这一座宝莲石台…… 既然与白魔宗众人交好，李常乐不想藏着掖着。 但又不想让水灵儿太过瞩目，现在他心里有些矛盾。 只能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了。 李常乐传音寇义：“寇大哥，我白玉观有一种秘法。” “可以探查出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 “我刚刚探查一番，发现我身后这一座宝莲石台灵气浓度最高，品质最好，恐怕这十三座宝莲石台里，这一座对修行的帮助最大。” “如何分配，寇大哥决定吧。” 寇义眼睛一亮：“竟有如此秘法？” 不过紧接着表情趋于平静，而后传音说道：“此事不要声张，这一座归常乐老弟。” “有句话我说了很多遍了，你帮我白魔宗的已经够多了，而我白魔宗从头到尾只是拿出了一滴白魔精血，结果常乐老弟为了救玄汐妹子，又把这滴白魔精血给搭进去了，如果这时候再谦让，我可真要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就算给大哥一个面子，这一座宝莲石台你来用。” 李常乐传音道：“其实不瞒寇大哥，刚刚确实有些私心。” “但让我不声不响行此自私之举，总觉得不太舒服。” 寇义打断道：“你这不是告诉我了吗，这座宝莲石台是我分给你的，不算自私。” “我们这群人，成就有限，仙路更是缥缈难寻，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白玉观出来的天才弟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就算是换成你长青师兄，我一样会把这座宝莲石台让给他。” “不要觉得你大哥我这是在虚情假意笼络人心，我就是这个脾气，认了的兄弟那就是自家人，有好处，自家人拿了就跟我自己拿了一样。” 李常乐摇头失笑：“原来寇大哥表面上不在乎，其实还是把陶云天那句话给放心上了。” “寇大哥是我见过最为豪爽仁义之人，我岂会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诋毁就怀疑寇大哥人品？” “寇大哥也不要小看我啊。” 寇义笑着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有常乐老弟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跟他们说了。” 陶云天一脸狐疑：“你们在说什么？” 寇义冷笑一声：“说你不是个东西。” 陶云天无奈，反正自己是个大罪人，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 索性走到一座宝莲石台旁开始打量了起来。 寇义传音：“常乐老弟，能不能把这十三座宝莲石台品质高低排个名次出来？” 李常乐假装正在思索，其实背地里正在跟水灵儿传音：“这些宝莲石台品质从高到低与我说一说。” “首先，这一座最好。” “其次是最边上那一座。” “排第三的是那座最大的……” “……” 水灵儿一边说，李常乐一边给寇义复述。 听完后寇义点了点头：“玄汐妹子用最边上那一座，她已经到了七境瓶颈，需要一个契机。” “风老弟用那座最大的，然后是廖老弟。” “六境执事当中……楼兄弟和王兄弟都是修为临近瓶颈，也需要品质靠前的宝莲石台辅佐。” 分到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和陶云天。 陶云天不出意外被分到了最差的一座宝莲石台…… 时间眨眼便过。 这一天，众人都是感觉到了一股朦朦胧胧的道韵之力从十三座宝莲石台中散发出来。 而寇义也早就安排完毕，所有人都站在分给自己的那座宝莲石台前面。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其中内幕。 李常乐嘱咐水灵儿：“你能自由出入宝莲石台，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喊醒我。” “知道了。” 护法之人由陶云天换成了水灵儿，但知晓水灵儿恐怖实力的寇义和玄汐都极为放心。 只要不是妖王亲临，都有机会自保。 寇义朗声道：“进入宝莲石台吧。” 闻言，众人皆是一步迈出，站到了宝莲石台之上。 李常乐直接开始打坐冥想，还不知会如何进入顿悟之境，打坐是最好的选择。 片刻后，李常乐睁开眼：“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难道传言有夸大的成分？” 可是他看向四周，众人都已经沉浸在了修炼当中，只有楼大忠还坐立难安迟迟没有进入状态。 楼大忠也看到了李常乐，憨笑点头。 李常乐没理他，而是继续观察身旁其余人的状态。 忽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周围景物立即翻天覆地。 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如置身于北境雪原之上。 “这里是……” 李常乐疑惑，他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也感觉不到道的存在。 修行十几载，这还是头一次。 一种莫名的恐慌之感浮上心头。 李常乐起身，向前走去，可是这天地之间只有无尽的雪花飘落。 李常乐的神识也不起作用，即便用天眼也看不透这片世界。 “这不可能是顿悟之境。”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我本身肯定还在宝莲石台之上。” 李常乐无比肯定。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洪钟大吕：“擅闯我宝莲净地者，杀无赦！” 李常乐心神一震，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道声音。 如九天之外的大道之音，又如地狱深渊中的恶鬼之语。 来不及多想，李常乐身形急速后退。 暴退数百米，李常乐这才发现攻击来自何处。 竟是飞舞在空中的那一片片雪花。 无数雪花犹如利刃向李常乐袭来。 李常乐右手神纹亮起，摘星手大神通！ 摘星手横在身前，抵挡一些来不及躲闪的雪花利刃。 “这等威力，一般七境绝不可能承受得了。” 李常乐心中骇然，连他都感觉十分吃力，何况普通七境修士。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若非真实，可为何雪花打在手臂上的痛感如此清晰？ 李常乐眉头紧皱，这里无法汲取灵力恢复法力，施展大神通不是长久之计。 可李常乐也不敢用肉身硬抗。 自身与八角铜盘坠也断了联系，无法使用法器。 正当李常乐心中焦急之际，漫天飞舞的雪花忽然停了下来。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从远处出来，像是山岳滚石倾轧大地一般。 李常乐眯眼，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声音越来越近，李常乐也逐渐看清了轮廓。 竟是一个十丈多高的巨人向着这边发足狂奔。 那巨人浑身被雪花覆盖，张牙舞爪奔向李常乐。 “受——死——！！！” 巨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李常乐顿时瞪大眼睛。 只是修士的本能告诉他，似乎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李常乐也不敢怠慢，闪转腾挪间摘星手照着那巨人后脑拍了一掌。 巨人头颅直接炸裂，化作漫天雪粉。 李常乐一愣：“这么弱？” “你这出场声势如此浩大，一巴掌就没了？” 但紧接着，巨人缓缓转身，雪雾飞舞之间又凝聚出一颗头颅。 “不死之身？” 李常乐诧异，这巨人不像人族，也不像妖族，还拥有不死之身，这片天地愈发古怪了。 “不死之身并不代表死不了，只是死的次数不够多。” 李常乐冷哼一声，开始了狂轰乱炸。 如果李常乐推测正确，那么便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杀他无数次，看他死不死。 巨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打穿打破过，可是都转瞬之间恢复如初。 随着法力不断消耗，李常乐心中不免也开始打鼓。 只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法器用不了，天眼大神通也不管用，李常乐只能凭借肉身一次又一次地击杀雪巨人。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将其拦腰打断了，雪巨人还是能完好如初的恢复。 不过李常乐注意到每次击杀，雪巨人的恢复速度都要慢上几分。 如此看来，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就是不知道是这雪巨人先撑不住，还是自己先撑不住了。 李常乐大喝一声，摘星手遮天蔽日对着那雪巨人劈头盖脸一顿乱拍。 每次力度都把握恰当，刚好杀死雪巨人，不会浪费一丝法力。 这种不讲道理的战斗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雪巨人再一次被拍成雪饼。 李常乐惊喜发现，这一次那雪巨人并没有恢复。 “结束了？” 李常乐身形缓缓落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体内法力所剩无几，再来几回合，他就该撑不住了。 又等了片刻，确定雪巨人没了动静后，李常乐终于是松了口气。 “如果是幻境的话，这等层次只能是出自仙人之手。” “难道这十三座宝莲石台是某位仙人留下来的？” “如果是仙人留下来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可能是为了单纯折磨人。” 好像是在回应李常乐心中所想一般，天地之间又响起一道声音。 “通过考验，准许进入宝莲净地。” 不等李常乐反应，眼前一阵恍惚，茫茫雪原急速向他身后掠去。 不过李常乐能感应到，并不是雪原后退，而是自己在向前。 自己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无法抵挡，只能任由身体向前急速飞行。 “事已至此，我倒要看看前方究竟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李常乐似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地。 而最远处还有一棵叫不上名字的参天大树。 李常乐身形不停，继续被那股力量牵引着朝那参天大树飞去。 李常乐忽然发现周围有了灵气，而那种与天地失去联系的感觉也渐渐恢复。 参天大树之下盘坐着一道身影。 白发，独角，皮肤古铜，衣不蔽体。 李常乐只是看了一眼，便从其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我自巍然不动独坐万古的气魄。 忽然，那人睁开了双眼，一道金光射出，直接打在李常乐的眉心。 李常乐只觉犹如一根钢针扎进头骨之中，搅动自己的识海。 头痛欲裂，可是身体无法动弹，只能放任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 李常乐只记得昏迷之前的唯一念头：“难道要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李常乐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死……” “我还活着。” 李常乐立即内观自身，并无异常。 可总觉得脑海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但他试图回想，却总是被头痛打断。 李常乐起身盘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大自己数倍的神秘人。 神秘人也在看着他。 李常乐郑重开口：“敢问前辈是谁？”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神秘人没有开口，却有声音传出：“无尽岁月，我不想再等了。” “所以我放低了考验的难度，可几万年下来，也只有你一人通过。” “是我选的地方不好吗？” “也对，以往没有人族来过，你们是第一批人族。” “唉，还得是你们人族啊。” 李常乐心中疑惑，这位神秘强者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174章 神秘人审视着李常乐，露出笑容。 “你知道一族吗。” 李常乐神情一滞，他听到了一个从未考虑过的名字。 ？远古？ 水灵儿说的，被关在北境的远古？ 难道这里是他们的囚禁之地？ 李常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点头：“听过。” “哦？” 白发显然有些惊讶：“你听过？” 李常乐再次点头：“只是听过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白发说道：“想来如今这世间也没多少人知道一族。” 李常乐问道：“前辈，一族到底是何等存在？” 白发徐徐道来：“鸿蒙初开，天地分离。” “这片世界诞生了三种灵智，人，神，魔。” “神和魔生来强大，神通伟力层出不穷。” “而人族力量弱小，仿佛蝼蚁。” “但人族繁衍能力强大，而且我也未曾想过要将其灭绝，尽管弱小，但还是苟延残喘了下来。” “直至仙人降世，广传道统，人族获得了修炼之法，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此处，白发情绪激动：“被我视为蝼蚁，当做食物的人族，却靠着修炼一步步达到我的层次！” “那时我一族方才醒悟，这片天地不是的天下，而是人族的天下！” “无尽岁月，有过两次大劫。” “其一是仙人降世。” “其二……这第二次大劫，便是我一族就此传承断绝的原因所在！” 白发似乎是说累了…… 李常乐迟迟等不到下文，不禁问道：“前辈，大劫是什么？” “对我一族而言，是大劫，但对你们人族而言，算不上。” “你不用探究其中隐秘，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白发缓缓说道：“，是被天道抛弃的一族。” “再多不甘与怨念，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但绝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 此刻，这片天地仿佛也在震动。 李常乐只觉得一股滔天杀意降临，不过不是针对他，否则自己的道心都有可能承受不住。 越是不让自己探究，自己就越是好奇。 这是人之本性，涉及到这天地之间的隐秘，李常乐怎么可能不好奇。 “前辈，一族是被囚禁起来了吗？” 话一出口，李常乐心神一震，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白发淡淡开口：“我说了，你不用探究其中隐秘。” “我留下这方小世界，是为了将我之法门传承下去。” “但我等了无尽岁月，迟迟等不到能通过考验的人。” “尽是些血脉不纯的杂种。” “于是我便降低了考验难度，可他们还是无法通过！” 李常乐试探问道：“前辈所说血脉不纯的杂种，是妖族吗？” 白发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我能感应到他们体内都有一丝极为薄弱的血脉。” “哼，想来是某些与人族结合的产物。” “人才是最为古老正统的种族，其余都是杂种。” “不过通不过考验也好，与其将传承给他们，不如给你这个人族。” 李常乐心中快速思索。 所以这十三座宝莲石台，并不是什么顿悟之地，而是这位古老的传承之地？ 看来妖族之所以放弃，一是因为内斗，二也是因为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妖族能通过考验。 李常乐也怀疑过，顿悟宝地为何要放弃，但没有什么好的方向，所以只能归结为妖族内斗的形势太过严峻，无暇顾及。 可为什么会传成顿悟之地呢？ 妖族也好传谣？ “你需立下天道誓言，不可将此处之事外传，也不可将一族外传。” “但是我之法门，你可以择优传承下去。” 李常乐恍然，原来是要立下天道誓言。 李常乐随即抬起手：“晚辈李常乐，以天道立誓，若将此处之事和一族的秘密外传，立即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不过新的问题也随之浮现：“前辈，考验便是那雪原与雪巨人？” “通不过的会身死还是意识回归本体？” “通不过不会身死。” 李常乐疑惑：“那他们为何会将此地说为顿悟之地？” “没见到前辈的面，如何立下天道誓言？” 白发呵呵一笑：“考验失败的，会进入顿悟假象，而且会失去之前的记忆。” “原来如此。”李常乐一副受教的模样。 李常乐开始整理讯息。 这里的真实情况之所以不被外界所知，是因为没通过考验的记不起来，而即便通过考验也会被要求立下天道誓言，只是李常乐是第一个。 而顿悟的说法，其实也不算是谣言。 因为雪原和雪巨人可以是假象，顿悟也可以是假象。 仿照顿悟之境让修士误以为自己在顿悟，但至于顿悟到了什么，醒来后就一概不记得了，因为根本没有顿悟。 所以妖族都知道这里能顿悟，但什么效果也没有。 “可能妖族到死都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没有天赋。” 李常乐不禁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不过紧接着又问道：“可每座宝莲石台上的道韵都不同，难道真的对修行没有任何帮助吗？” 白发解释道：“有帮助但不大，而且也无法进入顿悟之境。” “但无尽岁月里，还是有那么几个运气好的，开始修炼后凭借自己的天赋进入到了顿悟之境。” 李常乐恍然：“时间久了，什么事都能发生。” 直到此时，李常乐才完全明白。 所有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而这里也真的有妖族进入了顿悟之境。 他觉得妖族愈发可怜了。 李常乐试探道：“前辈，我还有一个问题。” “远古与人族算是什么关系？有仇吗？” 白发嗤笑一声：“人族跟我一族有仇，但一族跟人族没太大的仇。” “毕竟古人族有时候也会充当一族的食物。” 李常乐点了点头，又得到一点情报。 远古的现状，并不是人族所为。 那囚禁之所，李常乐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就是在极北之极，人族妖族都无法触及的那片禁地。 据老圣子所说，仙人都没办法抵挡那里的寒气。 不过到底是谁将它们囚禁在那里的呢？ 难道真的是天道？ 被天道抛弃，是这个意思吗？ 但关于这件隐秘，这位远古并不想多说。 不过李常乐如今也算是彻底知道了一族，远古，将古人族当成食物的强大生灵。 如今被不知名力量囚禁在极北之地，无法逃出。 李常乐将此事记在心里，一切都等回山求师父解惑。 “可连师叔都故意躲着我，师父会告诉我这等层次的隐秘吗？” 他已经默认师父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不再多想，李常乐静静等待白发的法门传承。 白发幽幽叹息一声：“既然你通过了考验，那我这具化身也就要消散了。” “这方小世界也会一并崩塌。” “那十三座宝莲石台，本身并不是什么法宝，其上道韵也只是被坐久了留下来的。” “你愿意收走就收走吧，没有用了。” 李常乐赧颜说道：“那……法门传承？” 白发说道：“已经将其刻印在你的识海当中了。” “在这里无法探查修炼，出去以后再行查探。”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起身行了一个道礼：“晚辈承弟子大恩，无以为报，还请前辈告知名号。” “绝一。” 李常乐重重点头，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前辈，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的一位朋友能自由出入保护那琉璃莲花座的禁制却无法进入到这片世界呢？” 只见那自称绝一的白发身体缓缓开始消散。 “她跟你们不一样。” “最后再给你一句忠告，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探寻秘密之前，要先问问自己实力够不够。” 李常乐表情严肃，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水灵儿不愿意说，师叔躲着自己，连秘密本身都这般嘱咐自己。 实力吗…… 自己七境修为能越阶战八境，加上天眼大神通，独自斩杀八境修士也可以做得到。 但现在对上明言明悟，他还是没有信心。 七境的修为，的确是太低了。 对于这方天地而言，七境只能算是高手，不说随处可见，但也不算什么凤毛麟角。 七境只是上三境的门槛，李常乐能越阶而战，那是因为他的根基无比扎实，功法神通威力强大。 而且白玉观内的修行资源与师傅教导也是散修和普通宗门所不具备的修行条件。 李常乐一路修行，周围都是天才修士，眼界是有的。 但自己也确实是属于一众同龄弟子当中最强的那一个，心气自然也是有的。 下山游历，不只是红尘炼心，还是要他们这群心比天高的天才弟子见识一下真正的广阔天地。 所遇之人，皆是吾师。 所见之事，皆为明镜。 李常乐看到了，也知道了自己的渺小。 他想变得更强，这一次，不是为了随波逐流，也不是为了师父之命。 他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万事万物之间都有奥妙，他想知道更多。 而前提是，自己要拥有无惧任何人的实力。 拥有就算天要遮住他的双眼他也能将天捅破的实力！ 此时李常乐的修行之心无比坚定。 在意识回归的最后一刻，他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到了那玄而又玄的状态当中。 但李常乐知道，这不是顿悟之境，因为他无比清醒。 更像是明心见性一般，道心通透，万法不侵。 李常乐立即探查识海内被绝一刻印下来的法门。 “不灭真身……” “这是……这难道是我道门大神通法相天地？” “不对，法相天地需要成仙之后才能修习，可这不灭真身……” 李常乐震惊了，道门有两大顶尖神通。 一为法天象地，一为法相天地。 二者名称相似，但却有不同。 法天象地，由灵气浇筑肉身，身躯可扩大数十倍乃至百倍，举手投足间搬山填海，翻天覆地。 而法相天地则是元神映照体外，凝聚法身，法身有多大完全由元神强度和法力雄厚程度决定。 李常乐识海中的不灭真身法门便是类似凝聚法身的神通。 “这不灭真身更像是借助某种力量，凝聚虚影，从而加持自身。” “而且还能凝聚不止一尊虚影。” 李常乐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炼当中，没有察觉到自身发生的变化。 宝莲石台周围，寇义，水灵儿，以及一众白魔宗修士都在看着李常乐。 此时李常乐周身散发着朦胧神光，背后一尊尊虚影浮现，只是形状极其模糊看不真切。 寇义咽了口唾沫：“这到底是什么神通，连我看了都感觉有一丝心惊胆战。” “已经半个多月了，常乐老弟还没有结束顿悟。” 寇义看向身旁的玄汐，此次月下潭之行，除了还在修炼的李常乐，也就只有玄汐收获颇丰，成功晋升八境。 其他人修为都没什么长进。 自己也觉着好像有些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肯定是进入了顿悟之境。 就是啥也没悟到…… 寇义丝毫没有怀疑，运气不错的玄汐已经证明了，而李常乐也还在“顿悟”之中。 水灵儿满脸难以置信，有些惊恐，又有些疑惑。 她知道李常乐身后的那些虚影是什么，那都是虚影，李常乐为什么能施展出来！ 寇义看向众人：“算了，你们先回宗门，我在这里守着。” 玄汐说道：“宗主，我也留下吧。” 寇义摇头：“常乐老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建立分宗的事也不能怠慢，你回去以后就开始着手操办。” 玄汐看了一眼盘坐在宝莲石台上的李常乐，点了点头。 一众白魔宗修士在玄汐的带领下纷纷离去，只有楼大忠三步两回头。 “我的天，李道长那是在修炼什么神通啊。” “看一眼都要浑身打颤。” “白玉观，真可怕……” 第175章 时间流逝，李常乐背后的虚影渐渐凝实。 “我身不死，真身不灭。” “这便是不灭真身的奥义所在。”李常乐喃喃自语。 “只要我施展出来后，虚影便不会消失，除非我死。” 李常乐全身心沉浸在不灭真身的修炼之中。 他发现凝聚出来的虚影并不需要自己以法力维持，只有施展出来的那一瞬间会消耗法力。 而虚影存在期间，还可以主动汲取天地灵力。 这很好地弥补了李常乐七境法力不足的短板。 “不灭真身还可以与肉身相融，能让我的实力更上一层。” “如今我施展不灭真身，加上天眼大神通，对付八境修士不费吹灰之力。” “九境亦可一战！” 李常乐猛地睁开眼睛，一拳轰出。 潭水瞬间沸腾，犹如一头水龙直击天际，李常乐身体腾空飞出，立于云层之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强大。 “好神通！” 李常乐心意一动，虚影再次浮现，那是一尊从烈火炼狱中浴血而生的远古，身高十丈，站在李常乐身后，犹如擎天力士，不可撼动。 寇义和水灵儿也立即飞出月下潭，而后便看到了骇人一幕。 李常乐握拳，身后虚影也握拳。 一拳轰出，月下潭周围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应声崩塌。 寇义目瞪口呆：“这一拳就算我想接下也不容易。” “这还是七境吗？” 李常乐很是满意：“可大可小，若是遇到体型硕大的敌人便用虚影，如果体型相当，就让虚影加持肉身。” 寇义和水灵儿飞到李常乐身边。 寇义不禁问道：“常乐老弟这是什么神通？” 李常乐碍于天道誓言，只能说道：“寇大哥知道法相天地吗？” “我的这一门神通可以算是类似法相天地的神通。” 寇义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白玉观有什么厉害神通都不奇怪。 “看来常乐老弟收获不小。” 寇义笑道：“加上玄汐妹子修为突破，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算是不虚此行。” “至于其他人，都没什么收获。”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进入顿悟之境就能修为突破。” 李常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不过玄汐突破了，倒是意外之喜。 修行这件事，讲究一个心之所向。 那些运气好顿悟的修士也不一定就真的只是因为运气。 玄汐能突破，这宝莲石台只是一个契机，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道心。 李常乐看了一眼脚下的月下潭。 他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把这十三座宝莲石台留在此处。 一甲子为期，如果一甲子之后，他修为能突破到九境，那他就来收走这十三座宝莲石台。 现在实力不够，他不想引人注目。 “我们回去吧。” 三人身形化作流光飞向天际。 水灵儿紧紧跟在李常乐身后，她现在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但是她忍住了，不能当着寇义的面质问李常乐。 可是……该以什么姿态去问李常乐呢？ 水灵儿心里有些矛盾，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告诉李常乐，现在却要问他秘密，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是关乎远古，她的理智告诉她，一定要问明白。 旁人不知道一族的秘密，她知道。 一族的传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里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要不然不可能将自己筛选出来。 可是一族都被囚禁在北地，出不来的，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族的传承？ 水灵儿思索再三，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一路无话。 李常乐修炼时间差不多一个月，玄汐等人已经开始宗门搬迁了。 廖护法不放心，结果一定要跟着去。 小院中，李常乐有些迫不及待。 他要将不灭真身施展给老圣子看看。 因为宝莲石台只能容纳一名生灵，老圣子虽然肉身已毁，但也不能不把他当人看。 所以李常乐不但把兔儿爷留在了白魔宗，老圣子也没带上。 “前辈前辈，有好东西给你看。” 说着，李常乐背后虚影浮现。 樊心神情疑惑，他的眼界不是李常乐能比的。 一眼就瞧出这并不是法相天地，可为何如此相像？ 没听说有人将这门大神通简化。 “与法相天地有些像。” 李常乐无奈：“前辈不愧是前辈。” “我还以为能骗骗前辈呢。” 樊心嗤笑：“你有点太小瞧仙人了。” “法相天地是仙人独有的神通，修为不够你根本不可能修炼。” 樊心看着李常乐：“所以这是什么？” “跟月下谭有什么关系？” 李常乐郑重说道：“此事关乎我的小命，不能告诉前辈。” 樊心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水灵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是虚影。” “李常乐，你怎么会跟扯上关系！”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你能认出虚影？” “不过你认识也算情理之中，毕竟远古这个名字还是你告诉我的。” 水灵儿盯着李常乐，神情严肃：“李常乐，你为什么会一族的法门？”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不能说啊，我说出来小命就没了。” “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水灵儿疑惑：“立下天道誓言了吗？” 李常乐不语。 “一族的传承，不可能在外界出现。”水灵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们明明……” 李常乐和樊心竖起耳朵。 不过水灵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常乐和樊心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所以一族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李常乐直截了当地问道。 水灵儿摇头：“我不能说。” “但是李常乐，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一族扯上关系。” 李常乐很想回一句自己已经跟扯上关系了，但是有天道誓言在，李常乐只能默不作声。 兔儿爷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又咋了？” 李常乐说道：“没什么，说你好像又长胖了。” “哼，一回来就开始对本神不敬，小心遭天谴。” 李常乐笑道：“安逸日子过够了没有？” “接下来，便要前往妖族领地开始真正的历练了。” 第176章 兔儿爷无语：“我说你都被妖王盯上了，你怎么还去找死呢？” “只是被一个妖王盯上，另一个妖王还护着我们呢。” 李常乐笑道：“再说不还有你吗。” “咱兔儿爷的天赋神通，那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区区妖王，不足为惧。” 兔儿爷挺了挺肚子：“那是自然。” “仙人也别想探查到我们的踪迹！” “不过还是要给仙人一点面子。” “所以本神建议你不要去招惹仙人。” 李常乐说道：“都听兔儿爷的。” 兔儿爷哼了一声，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被兔儿爷打断的两人也没有继续下去。 李常乐不知道水灵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一族的秘密和水灵儿一族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樊心似乎能看透李常乐的心思，传音说道：“水神和炎神应该与远古没有关系。” “何以见得？” “直觉。” 李常乐无奈，不过他还是很听樊心的话的。 老圣子眼界在那摆着呢，即便不知道，不知道水神炎神，也可以推测一二。 白魔宗山门外，一个十五六岁的白发少女指着守门的两名白魔宗弟子说道：“我要见一个姓李的修士。” “你是什么人？” 守门弟子有些警惕，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他们都有些敏感，而且他们看不透眼前这白发少女，显然对方修为比他们要高。 “我叫白若若，我要找一个姓李的修士。” “门内李姓修士众多，你要找哪一位？” “我要找的那个是上三境的修士。” 两名守门弟子微微一愣，李道长？ 原来是来找李道长的，可不能怠慢了。 “姑娘稍等，我去通禀。” 他当然不会直接去找李常乐，自然是要向上级通禀。 以前负责他的是楼大忠，只是如今楼大忠已经跟着玄汐前往大阳建立分宗去了，所以现在由风护法直接管理。 宗门大殿，风护法听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放下手中的卷宗。 寇义此时正在和陶云天在一处侧峰传授白魔宗宗门教义。 每一个加入白魔宗的修士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只是一直没顾得上陶云天，现在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 寇义说道：“不论人族妖族，都是兄弟，不能区别对待。” “如果有低境弟子向你请教修行上的事，你不能拒绝。” “宗门内的修行资源都由功劳换取。” “不过你应该用不上。” “大致上就是这么些，我也不想跟你多说，反正你在白魔宗内当个散人就行，平常也不会事情用得着你。” 风护法飞到山顶身形落下：“宗主，山门外有人要见李道长。” “什么人？李道长的朋友？” 风护法摇头：“不知，自称白若若，守门弟子说是个十五六岁的白发少女。” 寇义沉吟：“嗯，我去和常乐老弟说吧。” 寇义身形腾空，飞向李常乐的小院。 李常乐刚要进屋开始打坐修炼，就听到了敲门声。 “常乐老弟！” 李常乐立即开门：“寇大哥何事？” 寇义向里面看了看，没看到水灵儿，于是凑近说道：“山门外有个白发少女找你。” 李常乐疑惑：“白发少女？” “自称白若若，怎么，瞧这模样不是常乐老弟的相好？” 闻言李常乐在脑海中思索这个名字，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白若若的少女。 李常乐于是说道：“我并不认识她。” 寇义说道：“这就奇怪了，人家点名要见你。” 李常乐还是摇头：“可我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 “寇大哥确定她找的是我？” “姓李的上三境修士，白魔宗还有第二个人吗？” 李常乐沉吟：“我在外界的朋友不多，知道我的人大多都在大阳太安城。” “白发少女……” “修士当中白发少见，何况少女。” 寇义皱眉：“不是人族，那就是妖族。” “可常乐老弟也是近些时日才来北境，跟妖族没什么牵扯吧。” 李常乐说道：“算了，在这猜没意义，反正人就在山门外，去见一面就知道了。” “好。”寇义点头。 二人随即身形腾空，朝着山下飞去。 眨眼间，山门在望。 李常乐已经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白发少女。 那少女一身红白相间的裙子，几条丝带垂在腰间，身材娇小，看起来与常宁一般大。 两人神色郑重，因为那名少女竟然是七境修为。 李常乐和寇义飞到那少女身前。 李常乐开口问道：“请问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那名叫白若若的少女脸上一喜：“我娘让我来找你。” “等会儿。” 李常乐打断，这话听起来太怪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抛妻弃子被人寻上门来的人渣呢。 “你娘……是哪位啊？” 白若若说道：“我娘是两大妖王之一的雪王。” 语出惊人，李常乐和寇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与惊讶。 “你是雪王的女儿？” “嗯呐。” 寇义思忖道：“可是没听说雪王有子嗣。” 白若若哼道：“我家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寇义眉头一挑，但碍于雪王的名头，不敢发作。 白若若感慨：“早知道就让那头笨熊领着我来了，一个人找起来真是费了好长时间。” “那头笨熊是？” “本来是赤王麾下的，是梅尤沐的护卫，但是梅尤沐让你们杀了，他不敢回去，于是就投靠了我娘。” 李常乐看着她：“所以是那头玄甲龟熊将我们的事告诉了你娘？” 白若若摇头：“不是，我娘没有不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他。” “你父亲是谁？”李常乐突然问道。 寇义不禁看了一眼李常乐，不愧是白玉观出来的，妖王都不放在眼里。 白若若说道：“我没有父亲。” “但是……哎呀我跟你还不熟呢，不能告诉你。”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那请问白若若姑娘，雪王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娘要见你。”白若若说道。 “为何要见我？” “不知道。” “……” 第177章 李常乐无语，怎么感觉这白若若不怎么靠谱啊。 “那我能不去吗？” “当然不能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能白来一趟。” 李常乐说道：“可我很没有安全感。” “什么意思？”白若若歪着头看着李常乐。 “我是人族修士，你们妖王要见我，你说我敢不敢去？” “为什么不敢，我娘又不会杀了你。” “你说不杀就不杀啊。” “对，我说不杀就不杀。” “我不信。” “你！” 白若若似乎没见过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人族。 “哼，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常乐看着眼前少女胸前的一马平川：“敢问姑娘贵庚？” “你无礼！” “可是你也不怎么讲礼貌啊。” “我……” 白若若气势弱了一筹：“好吧，我道歉。” “但是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李常乐头疼，油盐不进，真执着啊。 要是常宁的话，早就被他绕进去了。 寇义咳嗽了一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白姑娘到我宗门大殿一叙。” “带路吧。”白若若说道。 寇义转身，额头青筋突起，怎么，妖王的子嗣都这么趾高气昂吗？ 李常乐跟在后面，打量着白若若。 同为妖王子嗣，那梅尤沐隔着几里地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妖气，可这白若若修为也不低，却没有一丝妖气。 “难道身上有什么能掩盖妖气的宝物？” “雪王敢放心自己女儿一个人来这中立地带寻人，保命手段肯定不少。” “话说狐族生孩子不用找雄性狐狸吗？”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同族，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人族妖族本无区分。” “我这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宗主大殿内，只有风护法照常处理宗门事务，见到寇义带着人回来，上前不禁面露询问之色：“宗主。” “嗯，风老弟，这位是雪王的女儿，白若若姑娘。” “雪……雪王？” “妖王这么快就打上门来了？”一向沉着冷静的风护法也不免大惊失色。 寇义摆了摆手小大：“不是不是。” “这位白若若姑娘是来找常乐老弟的。” 风护法疑惑看向李常乐，可惜李常乐也是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样。 “坐下说。”寇义说道。 白若若身份尊贵，寇义也没坐到主位上。 “请问白姑娘，你临行之前雪王都说了些什么？”寇义试探问道。 白若若作思索状：“路上不要贪玩。” “不要到赤王的领地。” “不要跟陌生妖族说话。” “哦，还有不要乱吃东西。” 殿内众人大眼瞪小眼，这姑娘怎么回事？问东答西，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不是要说带李常乐回去的事情吗？ 寇义强行耐下性子，笑着说道：“我是想问，雪王对于李道长是怎么说的。” 白若若看向李常乐：“原来你叫李道长啊。” “李常乐。”李常乐说道。 白若若点了点头：“李常乐，不如我的名字好听。” 李常乐拱了拱手：“麻烦你说一下你临行之前，雪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关于我的。” “我娘说有事找你。” …… 李常乐看着她，迟迟等不到下文。 “没了？” “没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那意思就是我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雪王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呗。” “嗯呐。”白若若眸子明亮，一点也看不出狐族的妖媚。 纯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如果我现在就跑，你有没有办法抓我回去？”李常乐问道。 白若若大惊失色站起身来拦在李常乐身前：“你要跑？” “不行，你不能跑。” “我发誓，我娘不会杀你的。” “我发天道誓言。” “怎么说来着……” 李常乐眨了眨眼：“我还没跑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要跑？” “我只是说如果我要跑，你有没有办法抓我回去。” 白若若松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我好像打不过你。” “但是你娘是妖王啊，你可以拿妖王的身份来威胁我。”李常乐提醒。 “威胁？不行。” “我娘说对你要客气一点。”白若若说道。 李常乐盯着她，无言以对。 寇义和风护法也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真够客气的。 “那就请你立下天道誓言吧。” “顺便问一下，你娘有几个孩子？” “就我一个啊，怎么了？” 李常乐说道：“没事，你立天道誓言吧。” 李常乐是想知道白若若在雪王心中的地位，如果雪王子嗣众多，死一个也不心疼，天道誓言没用，那他就掉坑里去了。 “怎么立啊？” “我说一句，你学一句。” “以天道为鉴，我白若若在此立誓……” “以天道为鉴，我白若若在此立誓……” 立完天道誓言以后，李常乐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跟你回去见雪王。” “常乐老弟！”寇义心中急切。 而后传音道：“不可冲动。” “你到妖族领地历练，我不管，但你明目张胆地去见妖王，我不放心。” “你不要以为这北境的妖族都和我白魔宗内的妖族弟子一样好相处。” “他们变脸比翻书还快。” “天道誓言也不是万全之策。” 李常乐笑道：“放心吧，寇大哥，我师父师叔不会让我死在这的。” “妖王在我白玉观面前，不值一提。” 这其实只是用来安慰寇义的说辞，师父师叔来不来得及出手他心里也没谱。 可是有长青师兄前人开路，李常乐也不是那么担心。 历练归历练，遇到危险那是自己能力不及，可如果妖王亲自下场对付他这个小辈，师父师叔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这只是其一。 其二还是因为这个白若若。 李常乐从她眼中看不出任何矫揉造作与心机，连阿瞳心思都比她深。 能与之一较高下的只有没被话本污浊时的水灵儿。 或许这白若若也是一直养在深闺与外界接触不多。 白若若兴奋说道：“那我们走吧。” “现在不行，我还有事。”李常乐说道。 “你怎么这样，我都发誓了，你骗我！” “你先别急，我又没说不跟你去见雪王，只是要先等几天。” “等几天？” 李常乐思忖道：“三天吧。” 他需要时间来熟练不灭真身，而且也要跟师叔说一声，这不是小事，妖王有请，他背后无人的话他可不敢去。 这也叫吃一堑长一智。 仙人毕竟是仙人，妖王毕竟是妖王，不是他这个实力能轻视的。 白若若为了看住李常乐，不要寇义安排的客房，非要住在李常乐的小院中。 李常乐只好让水灵儿腾出来一间屋子。 当夜，李常乐屋内。 水灵儿说道：“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是去见妖王，不是去历练，你不能去。”李常乐直接拒绝。 “可是你一个人的话遇到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那白若若都立下天道誓言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既然没危险，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李常乐头疼，水灵儿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水灵儿继续说道：“你虽然能打八境，但是你的法力是短板，需要我帮忙恢复。” “加上我，你才能发挥出最强实力。” 李常乐说道：“我的不灭真身也可以恢复法力与元神之力。” “我还有水神法旨！” “那更不能让你去了，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施展一次半条命没了。” “我……我没用了吗？”水灵儿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李常乐一滞：“这叫什么话。”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那上面都是情啊爱啊死啊活的，里面说的话都是不讲道理的，你这么单纯，很容易被影响到。” “怪我，当初就不该给你买。” “你不能用有用没用来衡量自己，你不想我一个人去，是怕我遇到危险，难道我不想让你跟去就不是怕你遇到危险了吗？” 房间中气氛突然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兔儿爷心不在焉啃灵果的声音。 樊心叹息一声悠悠飞出养神葫。 “你们最好还是一起。” “前辈此话何解？”李常乐有些疑惑。 樊心说道：“无解，只是建议。” 老圣子的建议，李常乐向来很听。 但这一次他有些犹豫了，自己冒险无所谓，连累水灵儿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初见时觉得她有些莽撞冒失，后来才知道那是心思单纯。 看了些话本才有了点小心机。 但拼命的时候还是真拼命，李常乐怕她再施展什么禁忌手段，频繁消耗体内生机，七境的修为支撑不住。 水灵儿说道：“李常乐，阿飘前辈都同意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将那件仙器踏天靴取了出来。 “穿上它，以你的速度加上这踏天靴，施展出超越九境修士的速度轻而易举。” “如果真有什么危险，立即逃命。” 水灵儿看着李常乐：“那你怎么办？” “我可是白玉观弟子，身上宝贝多的是。” 这个理由屡试不爽。 不过这只是搪塞水灵儿，他身上的保命手段也只有那葫芦敌我不分的神火了。 对仙人没什么威胁，仙人对付神火的办法太多了，只能起到拖延作用。 樊心看了李常乐一眼，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别担心，妖王如果真的要出手对付你，我或许可以保你一命。” 李常乐立即摇头：“那不行，前辈这么说的话，我就要把前辈留在白魔宗了。” 他白玉观出身，眼界自然够，他知道老圣子所说保自己一命是什么意思。 以老圣子现在的状况，如果强行出手，下场只有一个，魂飞魄散。 只论交情，老圣子对于他而言，亦师亦友。 谈恩情李常乐不想算，当初自己救他也是有所图谋，本质上还是一桩交易。 真要论恩情，那还是老圣子在修行方面对自己的帮助之恩，所以说是亦师亦友。 他情愿把葫芦嘴给封上，也不会让老圣子去拼命。 此时此刻，李常乐已经决定将老圣子留在白魔宗了。 樊心摇头失笑：“你想太多了。” “我的意思是以我的身份，或许还有一点薄面在。” “如果那位雪王没有换过，我应该认识。” 李常乐吃惊：“前辈与那位雪王有交情？” 樊心说道：“并不能确定，看到那个白若若，说明她们这一脉是可以传承的，万年已过，或许如今的雪王已经不是当年那位了。” “多想无益，见面便知。” 李常乐心中思量，如果是这样的话，有老圣子在，此行也会多一层保障。 其实李常乐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按照以前的性子，在白若若立下天道誓言的前提下，他压根不会担心什么。 现在不同了，对于仙人，李常乐也有了些许顾虑和忌惮。 仙人终归是仙人，不是他瞎大胆说无视就能无视的。 去可以，师叔还是要在背后站着才行。 翌日，看了看时辰，这个时候师叔一般没什么事。 李常乐取出玉石小镜咳嗽了两声。 “师叔？” 半晌没动静。 李常乐又喊了一声：“在吗师叔？” “我又被仙人盯上了。” 片刻后，红莲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你死活与我何干。” “我早就跟白玉观脱离关系了。” 李常乐笑道：“多谢师叔赠宝，这份恩情弟子记在心里。” 红莲冷哼一声：“池子里少了几颗莲子，是不是你拿的？” “那么多莲子，师叔肯定是数错了。”李常乐立即说道。 “是吗，我去问问青青。”红莲淡淡说道。 “别！”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是我拿的……” 还是承认了好。 “但那些是帮师叔催熟莲子的报酬，不是我要的……” 红莲说道：“你的那位女伴帮我催熟莲子，我的确应该感谢，但这不是你拿我莲子的理由。” “你不但拿了莲子，还把它们分给其他人，难道他们也帮我催熟莲子了？” 李常乐小声嘀咕一句：“青青师妹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出卖了。” 红莲嗤笑一声：“怎么，还想收买我座下弟子？” 李常乐转移话题：“师叔，我都被仙人盯上了，你怎么不担心啊。” “你既然还能与我传音，那就说明现在还没危险。” 红莲顿了顿，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第178章 见状，李常乐当即把情况告知师叔。 红莲只说了一句好，便没了动静。 李常乐看着玉石小镜，传讯还未断开，于是便又说道：“师叔，还有件事想问师叔，就是那个……” “嗯？” 还在准备措辞的李常乐忽然感应到传讯断开，无奈叹了口气。 果然有些事还得当面问才行。 可师叔能算到自己的动向，到时候肯定连面也见不上。 现在还是专心突破第八境吧。 一切以实力说话，那位远古绝一也嘱咐过自己。 想要知道秘密，必须要拥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才行。 大阳太安城，莲花观内。 红莲将玉石小镜随手丢进莲花池中。 “这傻小子不先问万妖图录的事反倒想问那等禁忌隐秘。” “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又如何能说与你听。” “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问那老东西吧。” 红莲所指的老东西自然是李常乐的师父景暄道人。 “妖王……” “现在接触妖王，对你而言有点早了。” “我可以给你功德金身，可以给你万妖图录，不过我不能推演得面面俱到，这世界终究还是要你自己来闯。” 红莲目光深邃看向莲花池。 池水中倒映出一片片朦胧景象，白玉观，南昭府，蛮国…… “你们觉得我是歪门邪道，但我从来都对得起白玉观，对得起清风殿一脉。” 红莲眉宇间倏尔多了几分阴冷，但紧接着又消散归于平静。 “不成仙便成魔吗？” “哼，天道，休要小看我。” 三天时间又一眨眼便过。 李常乐对万妖图录的操控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 如今碰上九境大妖也有一战之力。 但有一点他清楚，靠万妖图录，并不是自己的真实实力。 所以修行之心未敢懈怠。 白若若一早便守在李常乐的房门口，生怕李常乐又要拖延。 屋内的李常乐叹了口气，看向水灵儿：“我们走吧。” “嗯。” “等会儿。”兔儿爷突然说道。 李常乐疑惑看向他：“怎么了？” 兔儿爷说道：“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不让水灵儿去，不让圣子前辈去，怎么就没想过不让我去呢？” “这……”李常乐无言以对，因为他真的没想过。 有点不地道地说，李常乐早就把兔儿爷当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半条命了。 “咱不都说好了吗。” 兔儿爷哼了一声：“当日那是我被你巧言诓骗，现在我要考虑一下。” 懂了，李常乐知道兔儿爷什么打算了，这是要好处来的。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颗莲子。 “闻闻香不香。” 兔儿爷小眼睛绽放精光，肥硕而敏捷的身体瞬间跳到半空，李常乐攥着莲子的手一收，让兔儿爷扑了个空。 李常乐笑道：“现在愿意去了吧。” 兔儿爷依然神情淡漠：“本神既然答应跟你出来，那自然要与你一起行动。” 李常乐随手一丢，把莲子丢给兔儿爷。 兔儿爷连忙接住，有些埋怨：“你能不能小心一些。” 李常乐轻笑：“这种莲子我师叔那里还有一池子。” “真的？” 在太安城期间，兔儿爷一直在沉睡，并不知道莲花观发生的事。 “你那位师叔还缺不缺灵兽？” “缺不缺坐骑？” “捣药童子也行。” “什么捣药童子？”李常乐疑惑，好陌生的名称。 兔儿爷说道：“我就问你缺不缺。” 李常乐嗤笑：“你想的倒是挺美，不过我那位师叔不怎么喜欢妖兽。” “说了多少遍了，本神不是妖族！” “忘了忘了，你是神族。” 兔儿爷哼道：“看在莲子的份上，本神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莲子……还有没有？” 李常乐点头：“还有。” “有多少？” “这你别管。” 兔儿爷闭上了嘴巴。 李常乐看着他：“怎么不说话了？” “废什么话，还见不见妖王了？” 李常乐嘿了一声，没再多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灵果兔儿爷都能上天。 等在门外的白若若明显有些等着急了。 “李常乐，你还在里面吗？” “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李常乐开门说道：“你我只是初识，岂能随便进人卧房。” “什么……房？”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白若若没听懂。 水灵儿好像听懂了。 “不重要，我们怎么走？” “什么怎么走？” “难道你来请人，不负责送人吗？” 李常乐说道：“我是问你有没有御空法器。” “没有。” “那请问你家在哪，离这儿多远？” 白若若回忆道：“好像很远，我找到这里用了一个月。” 李常乐叹了口气：“你不能这么算。” “那怎么算？” “怎么算……还是算了，别算了。” “什么算啊算啊的，你在说什么。” 李常乐实在不想跟这个白若若多说，只好问道：“你记得你家在哪吗？” “记得。” “嗯，那就行。” 李常乐带着水灵儿身形腾空，白若若紧紧跟上。 宗主大殿内，寇义和风护法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李常乐离开白魔宗的日子。 寇义沉声说道：“见妖王，小心也无用。” “大哥也不嘱咐你什么了，一路保重。” 风护法也说道：“李道长保重。” 李常乐对着二人拱手：“能与寇大哥结识，与白魔宗众修士结识，我发自心底高兴。” “在白魔宗这段时日，多谢诸位照顾。” 寇义笑道：“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你照顾我白魔宗还差不多。” 李常乐微笑：“后会有期。” 寇义和风护法点头目送几人离去。 “修为突破，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常乐老弟突破到第八境才会回山，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风护法笑着说道：“反正分宗就建在大阳天江府，修士寿命悠久，日后有的是机会。” “说的也是。” “这几日估计玄汐妹子就会传讯回来，如果分宗建立顺利，倒是可以让她先去青云山拜访一二。” “也是许久没见长青那家伙了，不知道如今实力如何了。” 即便修士，也会感慨岁月无情。 第179章 妖族边界，月下潭。 白若若围着潭水转来转去，时不时用手捧起一捧潭水然后再倒回潭中。 “你们就是在这里杀的梅尤沐吗？” “对，尸体还在潭底，有没有兴趣把它带回去？”李常乐问道。 白若若疑惑：“带尸体回去干什么？” “你娘雪王和赤王不是死对头吗，可以带他儿子的尸体回去羞辱赤王。” 李常乐是存了私心的，虽然两大妖王势如水火，但如果能再添把火，那么他此行的保障就会更多一分。 可是白若若摇头：“我娘没让我带尸体回去。” “那便算了。” 李常乐也不强求，如果硬要白若若把梅尤沐的尸体带回去，痕迹重了些，白若若看不出来不代表雪王看不出来，到时候再适得其反就得不偿失了。 “继续赶路？” “嗯。” 三人身形腾空。 之所以不用御空舟，一是因为御空舟太过瞩目，二是因为白若若只能按照自己来时的路找到回家的路，在御空舟上就分辨不出了。 “看你的模样，似乎对这月下潭不怎么感兴趣。”李常乐说道。 “月下潭……这就是月下潭啊。” 白若若低头看了一眼：“我听过这个名字。” “但我娘说这儿没什么好玩的。” 李常乐心中思索，看来妖王这一级的人物能看出宝莲石台的些许端倪。 毫无留恋，白若若领着两人飞离月下潭，向着北方飞去。 “东边是我们的地盘，那梅尤沐敢来这边，死了也是白死。”白若若哼道。 李常乐点头：“两大妖王在北境各占一边，东边是雪王的领地？” “那这么说来梅尤沐确实找死。” 李常乐回忆当日情形，梅尤沐似乎是为了那颗七彩琉璃果。 带着的两名护卫，其中之一是火睛猴大妖，李常乐记得这种妖族的天赋神通在探查方面。 能感应到天材地宝的气息也不奇怪。 只是梅尤沐太过自大，连雪王的地盘都敢进。 “我听说你们妖族如今内斗得厉害？” 白若若露出些许愁容：“是啊。” “都是那赤王不好，是他挑起来的。” “妖王挑起来的？”李常乐惊讶。 他本以为是从小争端上升到妖族内斗后两位妖王才下场较量，没成想竟然是赤王亲自挑起来的。 “为了什么？” “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还是雪王也不知道？” “我娘无所不知，肯定是我不知道。” “好吧。” 对于白若若这个回答，李常乐也不意外，一个连家都找不到的笨蛋知道这种内幕那才叫奇怪。 李常乐继续问道：“那现在妖族内斗到什么程度了？” “两军对垒？” “什么叫两军对垒？” “就是你们这一边的妖族和赤王那一边的妖族聚众斗殴。” 白若若点了点头：“对对，就是两军对垒。” “在界山附近，我们和赤王那边打了好多场了。” 李常乐看着她：“你也参战了？” “没有，我不会打架，这些都是军师叔叔告诉我的。” “你们还有军师？” “嗯……嗯有。”白若若点头。 随后有些赧颜：“李常乐，军师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什么意思，怎么称呼军师的？” “大家都这么叫。” 李常乐叹了口气：“军师就是负责出谋划策的人。” “哦……”白若若恍然大悟。 “那这个出谋划策是什么意思？” 李常乐目光呆滞，实在有些无言以对。 “灵儿，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一直显得很文静的水灵儿看向李常乐。 “这路上你负责教她读书认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水灵儿之外还有个白若若。 真白啊，白纸的白，也是白痴的白。 夜，三人在一处山腰稍作休息。 李常乐盘腿打坐，水灵儿拿出珍藏的话本开始教白若若遣词造句。 但很不巧，不是所有人都像水灵儿这么聪明伶俐。 白若若不是读书少，而是真的笨。 还很贪玩。 路上时常因为贪玩浪费时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内斗的缘故，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妖族，遇到的也只是一些六境往下的妖族，一看到李常乐三人就立即逃了。 和人族感应妖族一个道理，妖族对人族也天生敏感。 三人已经飞了四天了，白若若指着远处一座山头兴奋说道：“前面那是一个九境大妖的地盘，我认识他，我来的时候就是他给指的路。” “走，去跟他打声招呼。” 李常乐无奈：“你到底有没有时间的概念。” “你娘不是不让你贪玩吗？” “但是我娘还说了，见到认识的要打招呼。” “……” “那你娘有没有说让你带着两个人族去打招呼？” 白若若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那不就行了，赶路吧。” “那好吧。” 三人随即没有停留，直接飞过那座山头。 可是李常乐敏锐察觉到身后有些许异样，不禁回头看去。 果然，一名青衣男子从下方追了上来。 “小姐！” “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白若若说道：“没有光临。” “我这次不跟你打招呼了，我还要着急回去呢。” 那青衣男子看向李常乐和水灵儿，在看到水灵儿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便恢复正常。 “这两位便是小姐要寻的客人？” “小姐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不耽误小姐的时间，只在山中喝几口酒暖暖身子也好。” 李常乐打量一番，境界差距看不出是什么妖物，不过还挺有礼貌。 就是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小妖童玉，见过两位贵客。” 李常乐说道：“你是九境大妖，对我们两个人族态度如此谦卑，这不合常理吧。” 童玉笑道：“两位既是小姐的贵客，那便是妖族的贵客，我自然礼待。” 白若若感觉自己倍有面子。 “好，那就去你山头喝几杯！” 李常乐有心阻止，可惜白若若已经飞了下去。 童玉伸手：“两位请。” 李常乐面无表情，拉着水灵儿也飞了下去。 第180章 瞧这童玉模样似乎与白若若颇为熟悉。 可如果按白若若所说，雪王赤王两边势力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那这童玉为何退居后方全然看不出紧迫感？ 李常乐心绪不宁，但并不是来自修士的危机感。 跟着白若若来到山中，妖族也有妖族的习惯，通常以洞府安家，但也有一些妖族会学习人族建造屋舍。 这童玉就把这座山头打造得与人族无异。 宛如一座修仙宗门。 童玉引着三人入殿，随即吩咐手下小妖上酒。 白若若说道：“再拿点吃的出来。” 李常乐提醒：“只是喝几口酒。” “知道了，吃完就走。” “……” 水灵儿忽然拉了拉李常乐的衣袖，传音说道：“山中有人族，很多人族。” “人族？” “对，都聚集在一起。” “有多少？” “大概七八百人吧。” 李常乐皱起眉头，人族在妖族的地盘本就有些奇怪，还聚集这么多。 有股不好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殿外突然跑进来一只小妖：“大王，那些肉食……” 小妖的声音戛然而止，童玉面色一僵，随即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若若好奇：“什么肉食？拿出来尝尝。” 童玉笑道：“不是什么珍贵肉食，就是些山猪野兔，前方的妖族兄弟们正在拼命，我也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替他们准备些肉食，到时候送过去。” 李常乐开口问道：“童先生为何不去与赤王一方战斗？” “道友有所不知，早些年间与人比斗伤了根基，一直未曾痊愈，我去了也是添乱。” 童玉解释道。 对于这个回答，李常乐不置可否，他只是七境，看不出九境的伤势。 李常乐不打算继续试探，直接说道：“听闻妖族喜欢以人族为食，不知道童先生是不是也好这口？” 童玉脸色微变，但紧接着便恢复如常。 “雪王曾命令禁止残害人族，我又岂会明知故犯。” “雪王下令？” 李常乐转头看向白若若：“你娘为什么禁止族人残害人族？” 白若若摇头：“不知道。” 李常乐嘴角牵起一丝古怪笑容。 这童玉说的话漏洞太大。 既然禁止，为何还要囤积人族送往前线？ 是了，给前线准备肉食只是应付白若若的托辞，那些人族本就是供他自己享用的。 如果李常乐和白若若一样一无所知，自然也不会怀疑童玉的话。 可水灵儿对血液感知极为灵敏，凭这童玉三言两语根本瞒不了她。 “嗯……”李常乐装模作样地点头。 “可我怎么觉得这山中藏了人族呢。” “道友莫要说笑，小姐，我可是绝对听从雪王命令的。”童玉依旧淡定。 白若若点头：“对，李常乐，他很听我娘的话的。” 李常乐不是什么圣人，在这妖族地界也不想惹是生非，但既然雪王下过不允许残害人族的命令，那他便有恃无恐了。 又有白若若在场，这童玉要是想死那就出手试试。 李常乐起身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白若若问道。 李常乐轻笑：“跟着我，我带你去看看那些肉食。” 童玉身形一闪，拦在李常乐身前。 “道友，做事留一线。” 李常乐笑道：“可我是人族啊。” 童玉冷声说道：“但你也不要忘了这里是妖族的地盘。” 李常乐笑着摇头：“准确来说是雪王的地盘。” “你既然是雪王麾下，还敢私藏人族，于情于理，我都该揭发你。” 给雪王的见面礼，这就送到手上了，李常乐没有不收的道理。 童玉面色阴沉了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道友一定要把它闹大不成？” 李常乐看着他没有说话。 白若若疑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姐，我为雪王瞻前马后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难道还比不上这个人族的只言片语吗？”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白若若看着童玉。 李常乐笑了一声：“刚刚所说的肉食，不是什么山猪野兔，而是人族。” “这山中藏了大量人族以供其食用。” “什么！”白若若吃惊。 “童玉，你敢违背我娘的命令！” 童玉立即跪下：“小姐！” “你不能被这人族的谎话给骗了啊！” “人族狡诈，最爱离间，他这是在挑拨关系！” “离间是什么意思？” 紧张的气氛微微一滞。 李常乐说道：“你说我挑拨关系，那为什么拦住去路？” “去见见那些肉食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如果这山中没有私藏人族，那么我向你磕头赔罪。” 童玉看向白若若：“小姐！” “难道您就这么看着这人族在我妖族的地盘逞威风吗？” 李常乐也看向白若若：“我可没有逞威风。” “我都说了，如果这山中没有私藏人族，那是我错怪了他，我向他磕头赔罪，即便这样他依然阻挠，说明心里有鬼。” “雪王既然明令禁止麾下残害人族，你身为她的女儿，也应该有监督之责。” 白若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是去看一眼对吧。” “对。” “那好，童玉，你就让我们去看一眼，如果他错怪了你，我让我娘帮你教训他。” 童玉面色难看：“这……” 李常乐嘴角翘起：“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如何？” “你如果不说雪王明令禁止，我就不会这般为难你了。” 李常乐光明磊落，可越是这样，童玉便越是咬牙切齿。 童玉传音：“人族，你可要考虑好后果。” “即便事发，我也不可能为此搭上性命，而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雪王身边。” 穷途末路了吗？竟然开始威胁了。 李常乐轻笑一声：“童先生可有什么亲朋好友愿意帮忙出手杀我？” “他们是否会为了与你的交情而得罪雪王？” 童玉冷哼：“区区七境，杀你何须借他人之手。” “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李常乐点头。 随后开口说道：“我们去看看那些‘肉食’。” “你！” 童玉大急，这人族竟然不怕他威胁，一个七境修士罢了，哪里来的自信？ 第181章 李常乐的自信当然来自于不灭真身和万妖图录，还有雪王。 现在的情况是，李常乐有雪王护着，有雪王之女白若若跟着，这童玉根本不敢动手。 而离开之时，只要不是三五成群的九境大妖，李常乐都不惧。 他不想学长青师兄那样以杀证道，那是滥杀，这与他的道心不合。 但也不能凡事畏首畏尾，刚刚的确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不过想来清静无为也不是这么用的。 他始终都在追寻清静无为的真谛，但却总是觉得那般遥远。 权衡利弊，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有能力救而不救，那叫冷血。 清静无为就要冷血吗？ 不对吧，几百人因大妖丧命，那不是他们的天命，自己才是他们的天命。 童玉阻拦无果，眼睁睁看着几人向外走去。 他看向李常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阴冷。 他不敢对白若若有什么怨言，但这两个人族可不是妖王的子嗣。 什么狗屁贵客，无非是被雪王传唤过去的蝼蚁罢了。 真以为雪王会庇护你？ 区区人族…… 童玉并不知道李常乐就是让梅尤沐身死的人族之一，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雪王要见早就见了，不用等到现在，也不会让白若若去传唤。 而白若若当时恰好也没有将李常乐的身份告诉他。 只说要到白魔宗找人，没说为什么。 妖族有头有脸的都知道白若若的白除了代表雪王，还有另一层含义。 童玉只想着巴结，没想着打探消息，因为打探也打探不出来什么，这姑娘什么也不知道。 李常乐在水灵儿的指引下，似轻车熟路一般，看得童玉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内部有奸细了。 几人来到一处天然坑洞，阳光昏暗，腐臭难闻。 但在场的都不是凡俗，已然看到了坑底是何情形。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浑身赤裸，双目无神，周围还有小妖负责看管。 李常乐眉头皱起，这些人族并不像是被捉来的，因为从他们眼中看不到任何生机。 就连绝望这种神情都看不到。 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他们生下来就该如此一般。 “奴性……” “只有世代为奴才会养成这种天性。” 李常乐看向童玉：“你把人族圈养起来了？” “让他们世代繁衍给你提供肉食？” 童玉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大不了受责罚。 索性直接说道：“人族本就是食物。” “既然被发现，我也甘愿去雪王那里领罚。” “你想用你们人族的道德来压我，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常乐摇头：“我并不想谴责你什么。” “人族也会圈养家禽，修士也会圈养灵兽，本质上并无区别。” “但我是人族，人族就该站在人族的一方。” “这些人我要带走。” 对人说人话，对妖说妖话，当然也有善待人族的妖族，不过童玉显然不在此列。 观念不同，说也白说。 况且李常乐真的没有想过要谴责什么，他不是圣人，这一点他很清楚，当日梁渠为非作歹祸害百姓，李常乐知道后也没有马后炮。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钦天监弟子因此怪罪李常乐纯粹是自己无能而迁怒他人罢了。 李常乐比谁都看得透彻。 自己救下钦天监那两人不也没捞着个好吗。 如果钦天监还有人要指责他，那指责好了，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你说带走就带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容不得你一个人族狐假虎威。” 童玉冷冷看了一眼李常乐，而后对着白若若说道：“小姐，我违背雪王命令，甘愿受罚，但您若是让一个人族在我妖族的土地上肆无忌惮，这于我妖族而言，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什么叫肆无忌惮？” 童玉：“……” 李常乐：“……” “总之，这些人族绝不能让他就这么带走。”童玉说道。 白若若生气喝道：“童玉！” “我娘说了，不许残害人族。” 童玉面色阴沉：“在这件事上，我甘愿领罚，绝无怨言。” “但我不能容忍一个人族修士骑在我头上。” 李常乐皱眉，看来在一些妖族眼中，人族还是低贱的。 只是这童玉，能为了趋炎附势，对待一个低贱的人族客客气气，却也能为了那所谓的妖族尊严，与这人族硬扛。 可李常乐根本不能理解那所谓的妖族尊严。 虽然人妖自古不两立，但人族并没有看不起妖族，你妖族凭什么看不起人族。 妖族高尚，高尚在哪？ 李常乐心中不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在那宝莲净地，他曾听绝一说过，妖族似乎是人族和一族结合所诞生的种族。 但在李常乐的认知中，妖族就是野兽修炼成妖，与绝一所说的不太符合。 如果按照绝一的说法，妖族看不起人族也算有史可依，可这童玉怎么看也不像是后裔。 人族有上古人族，妖族应该也分上古妖族。 看不起人族的传统应该就是传自那种体内有血统的上古妖族吧。 想到这，李常乐心中更加不屑了。 杂交的畜生看不起原本的根，真是倒反天罡。 现在不还是人族的天下，妖族只能偏于一隅。 不过这种极端思想并不是所有妖族都有，白若若身上就看不出来。 如果妖族都是这种思想，寇义也不可能招揽那么多妖族子弟。 李常乐淡淡说道：“所以你要如何才肯让我带走这些人族呢？” 李常乐看到了坑底的一名六七岁孩童。 那样清澈的眼睛，与阿瞳一般。 童玉冷笑：“一件仙器。” 李常乐眯眼，不过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口大钟闪现，正是李常乐的保命法器之一御流钟。 童玉吃了一惊，他只是狮子大开口故意为难李常乐，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七境修士还真能拿出一件仙器来。 这让他准备好的说词都没用了。 李常乐看着童玉：“仙器归你，放人吧。” 童玉呵呵笑道：“好好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已然换了一副嘴脸。 李常乐不想与这种没有脸皮的家伙浪费口舌，转而看向坑底。 “你们自由了。” 第182章 只是下方数百人族无动于衷。 全部眼神空洞地看着上方那个说话的人。 童玉嗤笑道：“你看，你让他们走，他们也不走，何苦来哉。” 李常乐说道：“你把他们圈养在此多久了？” 童玉装模作样想了想：“大概有两百年了。” “一代代繁衍，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代。” “哦，对了，你不好奇我是从哪里掳来的这些人族吗？” “从哪里？”李常乐问道。 童玉嘴角牵起一丝弧度：“是你们人族的势力，天水宗送给我的。” “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啊。” “你浪费了一件仙器换的这群人族，竟是你们人族自己送给我的。” 李常乐笑了一声：“如果没有第二个天水宗，那么你所说的那个天水宗，已经覆灭了。” “你说什么！”童玉面色难看。 “天水宗何时覆灭的，又是被谁所灭？” 这次轮到李常乐嘲讽了。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人族的事我们人族自己来管。” 中立地带的势力与妖族互有往来李常乐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天水宗竟然连这种事都做。 不过这也算多行不义必自毙，丧尽天良的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童玉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李常乐再次看向坑底：“所有人，排队出来。” 只有这种命令般的口吻才能让这群奴性深重的人族听话。 童玉示意周围小妖听从李常乐的吩咐。 拿了仙器，再加上白若若的面子，童玉显得很是配合。 七八百凡俗，赤身裸体，如果暴露在这大雪纷飞的严寒之下，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李常乐领着这群凡俗来到一处空地，而后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御空舟。 “上去。” 七八百人把御空舟塞得满满当当，顶层操控阵法处也全都是人。 不过这群人已经习惯了恶劣的环境，一切都显得理所应当。 李常乐招呼水灵儿和白若若上船。 童玉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李常乐。 运气好的修士偶然得到一件仙器也不奇怪，但还有这般品阶的御空法器那就奇怪了。 童玉紧紧盯着李常乐腰间的八角铜盘坠，不知在盘算什么。 李常乐驾驭御空舟朝着白魔宗的方向飞去。 他还要去见雪王，不可能把这群人族送回大阳安顿，只能送到白魔宗让寇义想办法。 御空舟上，兔儿爷说道：“那个童玉跟上来了。” “咦，这只兔子会说话？”白若若惊讶。 “本神不是兔子！” 李常乐没有停下，如果童玉是想跟踪自己，那突然停下来会打草惊蛇。 这样就当没发现就好了。 过了片刻，李常乐询问兔儿爷：“现在呢？” “还跟在后面，跟御空舟保持一样的速度。”兔儿爷说道。 李常乐心中已经确定，这童玉根本就没想追上御空舟。 所以跟踪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露财了…… 果然这种人行事就是好猜。 现在不动手，应该是因为白若若在场。 又怕自己到时候不走原先的路，所以才一直跟着吗？ 李常乐看向白若若：“这个童玉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从镇北王和寇义给的情报上看，这童玉的名气在一众九境大妖里不算大，实力也就那样。 但经过短暂相处，李常乐能看出来这童玉绝对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真实实力肯定比情报上的要强。 如果还有能为他出手的朋友，那李常乐就要多考虑考虑了。 白若若摇头：“不知道。” “你与他不熟吗？” “熟啊，他经常去我娘那里。” “你跟他相熟为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 白若若说道：“他没说过啊。” 李常乐又问：“那他不去参战真的是因为有伤在身吗？” 白若若又摇头：“不知道。” 李常乐叹了口气：“算了。” “你对这些人族什么看法？” 白若若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但是感觉有点可怜。” “那你娘会如何责罚童玉？” “不知道。” “……” 李常乐想扒开白若若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水灵儿戳了戳李常乐小声说道：“能不能给他们穿上衣服。” 她指的是那些浑身赤裸的人族。 李常乐无奈：“我哪有那么多衣服给他们穿。” “等送到白魔宗让寇大哥想办法吧。” “幸好御空舟有法阵隔绝寒气，要不然这群人都撑不到白魔宗就要被冻死了。” 这些只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如何去除这些人的奴性。 就算现在把他们救了出来，他们依然无法正常生存。 李常乐全力驾驭御空舟，直到明月高悬，御空舟重回白魔宗。 寇义立即心有所感，有些疑惑，不过立马便从宗主大殿中飞了出来。 “常乐老弟这是……” “寇大哥，说来话长。” 李常乐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寇义。 寇义闻言气愤不已，他可做不到李常乐这般云淡风轻。 “我知道这个童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跟陶云天一个德行。” “只是陶云天还有些底线，他没有。” “常乐老弟这次惹上他，可要小心一些了。” 李常乐笑道：“寇大哥不必担心，还有若若姑娘在，他不敢对我动手。” 寇义沉声道：“常乐老弟的实力我是放心的，但毕竟要深入北境……” “不如这样吧，我与你一道前去。” 李常乐连忙拒绝：“白魔宗正值关键时刻，寇大哥岂能离开。” “我可是白玉观弟子，身上保命宝贝多的是，我都敢去见妖王了，区区一个童玉，还构不成威胁。” 寇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只是你的说辞。” “保命宝贝再多又如何，若是他们群起而攻，你又如何逃得了。” “我借你几名六境修士，那座七星冥龙阵也能派上用场，你一并带着。” 李常乐摇头：“真的不用，我已经提前告诉我师叔了。” “她现在正在背后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呢，真有什么我解决不了的麻烦，她会出手相助的。” 寇义神色渐缓：“这样的话倒是不用我瞎操心了。” 不过这也是李常乐的说辞，仙人境不出手，师叔估计也不会出手。 真要等师叔出手，估计自己小命也快没了。 第183章 “寇大哥，这些人族是两百年前由天水宗送给童玉的。” 闻言寇义皱起眉头：“倒是没听说过。” “哼，这件事常乐老弟就不用操心了，我去教训陶云天。” 李常乐连忙说道：“这也只是童玉的一面之词，寇大哥还是问清楚了再动手。” 李常乐不清楚天水宗的历史，两百年前陶云天是不是副宗主他也不知道。 但这件事陶云天身为天水宗副宗主，难辞其咎。 不过李常乐没工夫去质问陶云天，还是交给寇义来做吧。 耽搁久了恐雪王不高兴。 妖王怠慢不得。 白魔宗内也没有太多衣服供这些人族穿，七八百人安顿起来也比较繁琐，时间一久恐怕这群人族也得冻死一大片。 李常乐索性把御空舟留了下来，反正寇义也会操纵之法。 寇义面色沉重：“这群人族……” “孩童或许还有救，只是年龄大些的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变成正常人了。” “几代繁衍，奴性深重，无法去除。” “如牲畜一般被圈养，已经丢失了人性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丝困惑，寇大哥在修行上是我的前辈，我也想问一问。” “寇大哥与我长青师兄相熟，应该也知道我白玉观秉承清静无为的修行理念。” “便是天道自然，不去破坏。” “这些人族世代为奴，被当作食物圈养。” “这到底算不算是他们的天命？” “曾有一股念头涌起，我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天命，但转念一想，我救下他们，还是破坏了原本的规律。” “所以我想知道救下他们到底对不对。” 寇义沉吟：“修道也是修心。” “不是说修为上去了便叫修行。”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本心，只要念头通达，不必在乎其他。” “如果连救人这种事都要琢磨合不合规律，那天底下就没有邪修了。” “不说邪修，就是大部分修士也是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除了自己，世间一切都是浮尘沙粒，天道规律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为何他们还能修成高深境界，就是因为道心通达。” “通俗点讲，别太刻板，修行本就是件枯燥艰苦的事，何必再让那些所谓的规矩束缚自己。” 李常乐点了点头，其中一些道理他自己也明白，说也能说出来，但放在自己身上还是需要有人来点醒。 毕竟修行年岁还是不够，自己的道理与宗门的道理，李常乐显然更加看重师门长辈的教导。 只是出来这一趟，自己的道心也逐渐通透明亮。 回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遵循清静无为这四个字。 有时候行动往往比念头更快，也有时候明明知道这么做有违白玉观教义，但还是要去做，事后反思又觉得不该做。 如此矛盾反复，时间久了道心肯定会出问题。 “历练啊历练……” “确实需要在人世间好好行走一番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道心所向。” 李常乐拱了拱手：“多谢寇大哥指点。” 寇义笑道：“行了，也谈不上指点，无非是修行年岁比你长，真要论对道的感悟，说不定我还不如你。” “你还要去见妖王，便不多留你了。” “我也要将这群人族安顿下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好，就麻烦寇大哥了。”李常乐说道。 随后直接飞离白魔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路上，兔儿爷有些不满：“你怎么不跟他说你用一件仙器换回的那些人族？” “为何要说？” “要点报酬啥的回回本，搭进去一件仙器也太亏了。” “这叫什么话，又不是替白魔宗救的人，寇大哥肯收留这些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你想什么呢。” 兔儿爷哼了一声：“真是……” “以后有不要的宝贝就给我，我替你收着。” 李常乐懒得搭理这只财迷兔，他跟常宁肯定能交流交流心得。 飞至一处高耸入云的雪山，兔儿爷说道：“那个童玉就在下面藏着。” “不用管，他有本事跟着我们去见雪王。” 李常乐随即看向白若若：“这么一直飞的话，大概要多久才能到你家。” “不……” “这也不知道？” 李常乐无奈：“那我现在想绕开童玉的山头，你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白若若想了想说道：“应该能，只是绕一下的话。” “好吧。” “你们妖族像你这样对人族友善的多吗？”李常乐问道。 “挺多的吧，我娘麾下的大妖们都不会残害人族。” 李常乐淡淡说道：“童玉也是你娘麾下。” 白若若吃惊：“你的意思是其他大妖也私藏了人族？” 李常乐一时无言，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 好不容易动脑子了，但为什么会想得那么极端呢。 是因为只看到了童玉这个例子吗？ “人族有句古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些人你就算与他关系再好，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你也不知道。” 白若若有些不悦：“那你还问我。” 李常乐一愣，有些道理，确实不能这么问她。 一旁的水灵儿掩嘴轻笑，她知道李常乐有一个很大的毛病。 好为人师，在这一点上，他如何谦逊也掩盖不住这个毛病。 只是因为李常乐懂得确实比自己多，所以才不戳穿他。 可这白若若教也教不会，李常乐便无计可施了。 “这算不算是遇上对手了啊……”想到此处，水灵儿不禁又偷笑了起来。 兔儿爷突然说道：“又跟上来了。” 此时三人刚刚飞离这座雪山。 李常乐说道：“无所谓，只要他不去找帮手就行。” “反正我们不走他的山头，也不怕他有什么阵法守株待兔。” “咳咳，守株待我们。” 九境修士刻意隐藏，除非李常乐用天眼一寸寸探查，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水灵儿虽然能靠血液感应出来，但感知范围还是不如兔儿爷。 这也证明了一点。 当日在兔儿山，兔儿爷真的是毫无防备，连阿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能差点把他烤了吃。 第184章 “就让他这么一直跟着？” 兔儿爷的意思是用不用施展天赋神通将他们隐去气息。 李常乐摇头：“敌在暗我们在明，但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在跟踪，那就变成了我们在暗他在明。” “将计就计。” 兔儿爷满脸狐疑：“那可是九境大妖，还将计就计呢，你能打过人家吗？” 李常乐笑道：“这不是还有若若姑娘在吗，那童玉不敢动手。” “是不是，若若姑娘。”李常乐看向白若若。 白若若有些不解：“童玉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谁知道呢。”李常乐的推断都是猜测，没有证据还是不要告诉这傻姑娘了，免得添乱。 反正即便童玉有歹心，只要白若若在，他就不敢动手。 李常乐确信去见雪王的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 一路向北飞行，已然看不见一丝绿意，天地间尽是一片茫茫白雪。 严寒料峭，凡俗之力不可至，北风如刃，呼啸着划过天际，带走了一切温暖与生机。 如果说西部是人间禁域，那这北境便是潜藏在风雪之下的深渊。 风雪掩盖了这片土地，同时也将这片土地之上的凶险藏在了暗处。 “御空千里，难道还没有抵达雪王所在？”李常乐看向白若若。 “这里的寒气一般下三境都无法抵御了。” 白若若指着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翻过那座山就到了。” 李常乐脑海中突然响起老圣子传音：“地方倒是没变。” “前辈你知道雪王在哪？” “自然是知道的。” “那……”李常乐有些无言以对。 樊心悠悠传音：“有白若若领着，我为何还要告诉你。” “见了妖王，不要轻易与我传音。” “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一位，我会主动出来。” 李常乐点头谨记老圣子嘱咐。 看来老圣子也是怕被妖王察觉，如果不认识，说不定会有危险，仙人元神，在某些情况下相当诱人。 “兔儿爷，那童玉还跟在后面吗？” “跟着呢。” 李常乐笑了一声：“还真执着，难不成还要跟着我们去见雪王？” “负荆请罪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主动承认总好过被人揭发。” “不过他若只是因为怕被我们提前揭发的话，完全没必要跟着我们回去一趟。” 兔儿爷说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对，不是什么好妖。” “不必管他，先见雪王。” 三人速度不减，身形消失在雪山之巅。 远远坠在后面的童玉停了下来，略作思量后也朝着雪山飞去。 翻过高耸入云的山巅，李常乐眼前景物瞬间变化，白茫茫的雪地逐渐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色彩斑斓的天地。 许久未见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脚的土地上，金色光芒与山间翠绿交织，宛如世外桃源。 远处视线开朗，清澈溪流四通八达，在如刀子般的寒气之后便是这生机盎然的草木香气，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李常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久违的清新与宁静。 远远便瞧见一座散发着古老而又圣洁气息的宫殿依山而建，李常乐看向白若若：“那便是你家？” “嗯呐。” 李常乐环顾四周：“这里仿佛是与外界隔绝的世外桃源，我能感受到这片天地间充盈的灵气。” “如果在此处修炼，一定事半功倍。” 白若若有些得意，不过还是身为主人很大方地说道：“你们想在这修炼多久都可以。” “我们快走吧，去见我娘。” 在白若若的催促下，李常乐与水灵儿不再停留，朝着那座古老宫殿飞去。 仙人境的伟力，足以改换一方小天地。 这里四季如春都得益于雪王，随处可见的弱小妖族在此安身，还有许多没有开启灵智的妖兽，三师兄一定很喜欢这里。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一声清脆的鸣叫从远处宫殿内传出，而后一只青色大鸟飞了出来。 临近时变化成一名绿衣女子。 “青麟姐姐！” 白若若兴奋招手。 李常乐一愣：“青什么？” “青麟姐姐啊，有什么问题吗？”白若若疑惑。 “哪两个字？”李常乐又问。 此时那名叫青麟的女子已经飞到几人身前，好奇打量李常乐：“你便是李道长？” 李常乐抱拳：“是，敢问道友名讳。” 青麟明显没有料到李常乐一上来会询问这个。 不过还是说道：“青麟。” “哪两个字？” “青麟鸟。”青麟说道。 李常乐恍然：“哦，对对。” “刚刚见到道友本体了。” “抱歉，有些失态，因为道友名字与我的一位朋友险些重名。”李常乐讪讪笑道。 自己只听到了青麟两个字，有些反应过度，没注意眼前这位妖族乃是青麟鸟大妖。 情报上没她，应该是侍奉在雪王身边的，不怎么露面。 青麟莞尔一笑：“那倒是巧。” “失态失态，青麟道友勿怪。”李常乐拱了拱手。 眼前这位青麟鸟大妖少说也是八境修为，因为李常乐看不透其境界。 “随我来吧，雪王正在等你。” 李常乐不禁说道：“堂堂雪王特意等我？” “敢问青麟道友，雪王召见到底所为何事？” 青麟一笑：“还能有什么事。” “赤王之子梅尤沐被杀，妖族皆知，而你乃是主导，雪王想见见你。” “可为何单单召见我一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常乐微微颔首，看来只有等见到雪王后才能知道她的真正用意了。 李常乐不认为真的只是因为梅尤沐的事才召见自己，要说亲手击杀梅尤沐的人，那也不是自己，是寇大哥。 可雪王偏偏只召见自己，这就有些奇怪了。 临近宫殿，李常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宫殿正门旁正在打呼噜的玄甲龟熊忽然一个哆嗦，小眼睛猛然睁开，看向上方的李常乐。 “你！” “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竟然还敢追过来！” 李常乐看着模样憨傻实则一肚子坏水的玄甲龟熊：“我可不是为了追杀你。” “不过……你成看大门的了？” 玄甲龟熊冷哼一声：“我乃是雪王麾下的守城大将！” “人族，休要猖狂，看我擒你！” 第185章 伴随着怒吼，玄甲龟熊瞬间杀至眼前，李常乐无动于衷。 青麟鸟直接出手，仅用一击便将其打回地面。 “李道长乃是雪王要见的贵客，不得放肆。” “是。”玄甲龟熊异常听话。 对于眼下情形，李常乐已有预料。 刚刚修士的直觉告诉他，这玄甲龟熊并没有杀意，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果然一肚子的心机坏水，不过这青麟还真强啊，虽说玄甲龟熊没有用全力，但仅一击便将其击落，这可不是一般九境能做到的。 李常乐似笑非笑地朝着玄甲龟熊点头示意。 玄甲龟熊压根不理。 他是外来者，得不到重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表现自己的忠心。 与陶云天不同，陶云天只想修行，这玄甲龟熊却还要干一番事业。 在妖族想站稳脚跟，只靠实力是不够的，还得有势力。 玄甲龟熊一族属赤王麾下，如今自己投靠了雪王，恐怕族内免不了被赤王迁怒。 所以他要想办法把玄甲龟熊一族传承下去，第一步取得雪王信任，第二步跟漂亮的女妖精探讨传承大事。 李常乐始一踏入宫殿正门，还没来得及打量殿内便觉一股威压降临心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青麟拉着白若若退了出去，殿内只留李常乐和水灵儿两人，外加一只心大的兔子。 水灵儿毫无异样，似是没有感觉到威压。 李常乐心中疑惑：“只针对我？” 随后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往前走。” 是当日雪王的声音，如天籁般悦耳，但李常乐心头沉重，实在提不起精神回味。 以前都是他拿道韵压人，这次被别人压了…… “这是考验吗？” “但非亲非故的，为何要考验我？难不成还想收徒？”李常乐心中实在不解。 李常乐迈出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王座走去。 只是王座上空无一人，但那道声音依然让自己往前走。 走到王座之下，李常乐停下脚步，行了一个道礼：“白玉观弟子李常乐，见过雪王前辈。” “前辈？” “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到后面来。” 李常乐一愣，后面？王座后面吗？ 四下打量一番后锁定了目标。 王座两旁都有侧门，只是里面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李常乐试探着朝里走去，水灵儿跟在身后。 掀开水晶帘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晚辈李常乐见过雪王前辈。”李常乐再次对着里面行了一个道礼。 “嗯，看来白玉观出来的也不都是愣头青。” “上次来我北境乱杀一通的那个剑修与你什么关系？” “乱杀一通……”李常乐嘴角抽搐。 该不会要把长青师兄的账算在自己头上吧。 李常乐没有抬头继续说道：“应该是我师兄。” “哼，师兄啊。”那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还是一脉相承。” “怎么，你也要来北境杀我妖族证道？” 李常乐立即说道：“我与师兄所修之道不同，不以杀证道。” “是真不同还是在我面前不敢相同？” “真不同……” 那道声音轻笑一声：“那你来我北境做什么？” “历练，寻求突破机缘。”李常乐如实说道。 “这天底下还有比你们白玉观道妙山更有机缘的地方？” 这一次声音中略显讥讽。 李常乐默不作声，那道声音又问道：“怎么不反驳一下？” “前辈说得对，这天底下的确没有比得上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地方。” “你倒是狂妄。” 片刻后，传来一声叹息：“但说的也是实话。”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前辈请问。” “在你眼中，妖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照实说。” 李常乐思忖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生灵。” “那人族呢？” “也是生灵。”李常乐说道。 “所以你是觉得人族与妖族并无高低贵贱之分，理应也无种族之别，天下生灵该尽皆平等，是这样吗？” 李常乐摇头：“生灵该是平等，但也应该有种族之分。” “可是我看你似乎有些瞧不起童玉。” 李常乐一愣，她怎么知道的？ 那道声音继续说道：“你不是说天下生灵平等吗？为何瞧不起童玉？” “前辈误会了，我并非针对童玉，像他那样的我都瞧不起，无论人族妖族。” “有趣。” “你是故意装出一副有话直说的忠厚模样吗？” 李常乐低着头说道：“对雪王前辈不敢撒谎。” “你这么怕我，为何还要来见我？” “人族有句古话，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看前辈需要，晚辈都可以。” 许久没有动静，李常乐稍微抬起头来，可是眼前并没有雪王的身影。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水灵儿也在看他，表情有些疑惑。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李常乐：“？” “你没听到？” 水灵儿摇了摇头。 兔儿爷也说道：“你好像得了什么癔症，一进来就在自言自语。” “难道刚刚是幻境？” 李常乐思考，狐族擅长幻术也合理，玄汐就有许多魅惑幻术。 可这雪王不是天山雪狐吗？雪狐也擅长幻术？ 不能这么想，仙人境的术法不好过于武断地推测。 可是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堂堂雪王还见不得人吗？ “兔儿爷，你有没有感知到什么异样？” “什么什么异样？你还真打算让我去探查妖王啊。” 李常乐也是无奈，自己确实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兔儿爷天赋神通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仙人境起作用。 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雪王召见自己就为了问几个问题？ 怎么不问梅尤沐的事，那梅尤沐白死啦？ 李常乐心中有一连串的问题无人作答。 时间一久，紧绷着的身体也开始放松了下来，水灵儿和兔儿爷更是直接坐到椅子上。 案几上有茶水瓜果，兔儿爷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 李常乐本想阻止，但雪王迟迟没有回应，就把他们晾在这，李常乐喊也喊不出一个鬼影，索性放任兔儿爷一把。 如果雪王觉得兔儿爷无礼，自然会有所动作。 可惜事不随人愿，等了半天，依旧没有动静。 第186章 李常乐并不知道，不是雪王故意要晾着他，而是此时此刻有事耽搁了。 雪山之上，一抹红衣，一袭白裙，相对而立。 “大阳的女子国师怎么有空驾临寒舍？” 红莲语气平静：“替我的小师侄站站场子。” “这是威慑还是威胁？” “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呵呵，在我的地盘，你又能奈我何呀？”雪王的声音略显娇媚。 红莲只回了两个字：“随你。” 风雪骤停，万籁俱寂，白茫茫的天地中一抹红光绽放，是那样鲜艳显眼，喧宾夺主。 “哎呀怕了怕了，国师大人好厉害。” “堂堂妖王也不害臊，与我还这般惺惺作态。” 红莲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奉劝你最好收敛点。” 白裙女子收起笑容：“你们白玉观就喜欢以势压人。” “当年那名剑修弟子杀我那么多妖族，想略施惩戒都不可以。” “还出动那么多仙人为他压阵，今日又想来几位啊？” 红莲说道：“只我一人。” “但今时今日非是压阵，而是护道，如若妖王出手，我定让北境翻天。” “这可就是威胁了。”白裙女子缓缓说道。 红莲再次说道：“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白裙女子似乎有些生气：“你讲不讲理？” “难道我北境妖族就天生该被你们白玉观的修士杀吗？” 红莲淡淡说道：“我不讲理，但如果你让族内天才去杀人族修士，我也不会管。” 白裙女子与红莲对视片刻，而后轻笑：“你与大多数人一样，始终放不下两族芥蒂。” “在这一点上，你还不如你那位小师侄。” “我相信他不会滥杀妖族。” “你不用在这瞎操心。” 红莲只是看着她，并未回应。 白裙女子转身：“无趣，你应该去寻赤王的麻烦，而不是来找我。” 说罢，而后身影渐渐消失。 正当李常乐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股威压忽然再次降临。 这一次不止李常乐感受到了，水灵儿和兔儿爷皆是心神一震。 雪王的声音响起：“坐下吧，一直站着多累啊。” 李常乐四下看去，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好对着面前虚无处拱了拱手。 李常乐坐下后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等着雪王开口发问。 “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李常乐说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哼……”雪王险些被气笑。 不过还是说道：“我们再来说回种族之分，你认为妖族与人族之间最合适的相处之法是什么？” 李常乐思忖道：“现在就是最合适的相处之法。” “可现在两族势如水火，哪里合适？” 李常乐解释道：“和平共处的前提是实力相当。” “妖族天生强大，人族凡俗众多，即便山间未开灵智的豺狼虎豹，也不是凡俗可以匹敌的。” “所以想和平共处那是不可能的。” “人们对于妖族的畏惧自古有之，从未停止。” “可你让白魔宗进入大阳建立分宗又是何意？白魔宗内的妖族难道就不是妖族了吗？” 李常乐神情一滞，没想到雪王连这种事都知道。 难道白若若口中“我娘什么都知道”是真的？ “做人可要始终如一啊，你如此行事难道不觉得自我矛盾？” 李常乐语气郑重：“晚辈阅历浅显，许多事做之前总是考虑不周，多谢雪王教诲之恩。” “教诲？你师父师叔都是实力强大的仙人大能，我可不敢教你。” 李常乐心里觉得有些古怪，雪王这话里怎么感觉有怨气呢。 难道她跟师父师叔还有过节不成？ 要是把气撒在自己身上那还真是没处说理。 只听得雪王又说：“我要你自己的看法，不要站在众生的角度，你认为妖族人族该如何相处。” 李常乐只好说道：“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内部都是争斗不休，所以我觉得两族敌对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放下偏见，不因种族而敌对才是真正的平等。” “不能滥杀无辜，也不必刻意关照。” “如果为了体现平等而强行逼着自己礼待弱势一方，那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偏见。” 片刻后，雪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需要一滴你的精血。” 李常乐立即站起身，有些警惕：“雪王前辈要晚辈精血何用？” 血液于修士而言，重要程度可大可小，凝聚一滴精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分给谁。 如果是水灵儿要，那李常乐自然不会犹豫，但如果是连面都没见上的妖王要，那他就得考虑考虑了。 世间术法万千，针对血液的也不在少数，何况还是一位仙人境。 把自己的精血交给妖王，跟把命交给她没什么两样。 “我不白要，我可以用宝物换取，仙器，功法，天材地宝，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 “可是……晚辈只是七境，一滴精血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 李常乐还是想问明白雪王要自己的精血到底是干什么。 “七境精血确实不是珍贵东西，但你的精血很珍贵。” “修行肉身，又是纯阳之体，你的一滴精血可比当年大阳镇南王的一条胳膊珍贵得多。” 李常乐一惊，此时他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据师叔所说，当年镇南王为了救王妃来北境求药，结果失去了一条手臂，原来真的是被妖王留下了。 李常乐试探着说道：“敢问雪王前辈，大阳镇南王来北境是为了求药？” “你知道的还不少，的确，以一条胳膊作为交换，我给了他一株天山雪心莲。” 雪王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李常乐下意识问道：“天山雪心莲有很多？” “不该问的别问。” 李常乐顿时感觉寒风刺骨，打了个寒颤，不再多嘴。 心里却是在思考，因为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如果他知道师叔红莲与雪王早就认识，那他就会确信秦汉生到北境求药这件事里一定有猫腻了。 第187章 “说吧，你想要什么？”雪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种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看样子雪王是不会告诉他要一滴精血是干什么用的了。 李常乐想传音问老圣子，但是老圣子提前嘱咐过自己，不能传音。 这么久老圣子都没有主动现身，说明并不认识如今的这一位雪王。 白白暴露老圣子的存在，得不偿失。 正当李常乐进退两难之际，腰间挂着的养神葫突然传出声音。 “小狐狸，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 “前……前辈。”李常乐呆立原地，什么小狐狸，老圣子叫的不会是雪王吧…… 李常乐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站到了自己面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拖曳在地的雪白长裙，李常乐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妖冶红瞳。 雪王那悦耳如天籁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圣子前辈，是你吗？” 樊心顺势飞出养神葫，微笑颔首：“当年的小狐狸如今都成妖王了。”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心说老圣子这么猛的吗？活得够久还真是…… “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绝不相信老圣子那轻描淡写的交情能让他敢叫雪王小狐狸。 樊心微笑：“故人之女。” 李常乐思绪万千，故人之女……难不成老圣子认识的那位雪王是眼前这一位的母亲？ 雪王语气平淡：“没想到圣子前辈还活着，我还以为你与天宫一同覆灭了。” “只是看你如今的状况，比死也好不了多少吧。” 樊心看着雪王：“不似以前那般可爱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已不再是以前的小狐狸了。” “圣子前辈此刻方才现身是为何意？” 樊心诧异：“你早有察觉？” 雪王轻笑：“我好歹也是妖王。” “只是不知道他背后藏着的竟然是圣子前辈。” “缘妙不可言。” 樊心笑道：“刚才只是想等你现身后再行确认，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再不现身，这小子就该无法自处了。” “万年不见，确实变化许多，如今的我也不好端着前辈的架子见你了，还是以道友相称吧。” 雪王哼了一声：“前辈便是前辈，为何要改？” “圣子前辈与他是什么关系？又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一万三千年前，天宫覆灭，我侥幸活了下来，不过被困在了天宫遗迹中，无法脱身，是李常乐救了我。” 樊心说道：“至于为何变成这副模样，只能说这便是天道给我留的那一线生机。” 雪王妖冶的眸子微微闪烁：“不如留在我这吧。” “我可以帮前辈重塑肉身。” 李常乐一怔。 重塑肉身这种事，不是什么难事，白玉观便有此类术法仙丹，但是为一位仙人重塑肉身…… 他反正是没听说过世间何人能有这等手段。 樊心却是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你们一族在这方面有所造诣，但仙人境重塑肉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雪王轻笑：“试试又何妨。” “圣子前辈还活着，这可是喜事，我这当晚辈的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前辈重塑肉身的。” “你怕不是要我留在北境给你当帮手吧。”樊心呵呵笑道。 “重塑肉身这么大的恩情，圣子前辈总不可能拍拍屁股走人，这不是要求，这是人情，我送圣子前辈人情，圣子前辈当然要报答我。” “反正天宫已经覆灭，留在北境有什么不好，难道圣子前辈还要去白玉观养老？” 李常乐表情古怪，这算是挖墙脚吗？ 这当着自己的面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李常乐心里叹了口气：“实力低微，位卑言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老圣子能重塑肉身倒是好事。” 樊心微微颔首，而后说道：“如果我不想留在北境，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可以换你一试？” 雪王笑道：“如果圣子前辈不想留下来，我也可以为圣子前辈尝试重塑肉身。” 樊心摆了摆手：“你这丫头太精明，不要报酬我可不敢承你的情。” “圣子前辈为什么不愿留在北境？” 樊心呵呵说道：“跟这个小子待习惯了。” 李常乐来不及感动就看到了雪王那妖冶的眸子正略带幽怨地看着自己。 李常乐害羞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圣子前辈看好你，说明你资质过人，所以我决定要取你两滴精血。”雪王淡淡说道。 “啊？” 李常乐愣住，怎么就变成两滴了，老圣子跟妖王这交情合着是来坑自己的？ 紧接着又听雪王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进入我族伴生地修炼的机会。” 李常乐没听过这个名字，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发问便听到了樊心的传音：“答应她。” 他不禁看向老圣子，可没有等到后续。 李常乐只好说道：“还请雪王前辈告知晚辈，要晚辈精血到底有什么用处。” 有樊心在，李常乐胆子也大了起来。 “呵呵，戒备心很重啊。” “你只需知道，我不会用这两滴精血来害你。” “你一个小辈还不值得我这般大费周章。” 李常乐一咬牙：“好，我给。” 虽然不知道那伴生地是什么，但既然老圣子都让自己答应，肯定对修行大有益处。 樊心笑道：“你运气真好，这伴生地便是天山雪狐一族的祖地，即便是我，当年都没有得到进入其中修炼的机会。” “圣子前辈当年已经是仙人境了，若是让你进去修炼，非得把我族根基给消耗殆尽不可。” 李常乐还是不太懂，一族祖地，有何特殊？修炼还会影响族群根基？ 不过他记得天山雪狐似乎是一脉相承，每一代只有一位，没有族群之说。 一时陷入寂静，无人说话。 雪王看着李常乐，李常乐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精血。” “现在？”李常乐不禁问道。 “两滴精血而已，难道还要给你一间静室先打坐三天？” “哦，好。” 李常乐立即左手并作剑指搭在右手手腕上，食指隐隐有血光闪现。 凝聚精血并不繁琐，但消耗很大，一次性凝聚两滴，对李常乐而言压力也颇大。 不过好在莲子还有库存，李常乐不怎么担心消耗。 第188章 片刻后，两滴鲜红精血从指尖流出，而后静静悬浮在空中。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颗莲子服下。 苍白的脸重新恢复血色。 雪王拂袖露出纤纤玉手接引两滴精血，只是目光在李常乐手中的莲子上停留了片刻。 “你在此调息，什么时候准备好后我便带你进入我族伴生地。” 说罢，雪王直接离去。 李常乐松了口气，不禁看向樊心：“前辈，雪王要我的精血到底有什么用？” 樊心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她们这一族对血肉方面的术法造诣极深。” “前辈，天山雪狐难道真的有族群？” 樊心思索道：“不是族群，只是天山雪狐似乎有一种极为特殊的传承之法。” “其实当年很早我便有所猜测了。” “见到白若若后，我知道我猜测的方向没错，如今再看到当代雪王，我更加确信我的推断。” “初代天山雪狐虽然是先天灵兽，天地降生，但后世的天山雪狐都是通过这种特殊的传承之法诞生的。” “每一代都会成仙，但只能有一位仙人。” “所以上一代要么身死，要么斩断修为。” “历代天山雪狐都会魂归祖地，长眠其中。” “跟你们白玉观的青云路有所不同，天山雪狐祖地的道韵极为纯净柔和，可以供修士吸收修炼，你进入其中接受道韵洗礼，说不定能一举突破八境。” 李常乐难掩惊喜之色，如果真的能就此晋升八境，那还真是一桩大机缘。 “还得是前辈。” “多亏前辈的面子，我才能有这机会。” 樊心摇头失笑：“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你别看白若若脑子不太灵光，这位雪王可是精明得很，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你现在实力低，她或许不会提什么要求，等将来你成仙，这个人情你就得还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不会算计你，有什么都会当面说出来，比起阴谋，她更喜欢阳谋，从小便是如此。” “只不过小时候有她娘压着，所以通常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成了妖王，可没人能降得住她。” 李常乐笑道：“看来前辈与上一代雪王交情很深啊。” “她娘……喜欢过我。”樊心淡淡说道。 李常乐看着老圣子，他还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别以为只有你白玉观出身的才是天骄，除了圣女，当年追求本圣子的人从南荒排到北境，毫不夸张。” 李常乐嘿嘿笑道：“但前辈只痴情圣女。”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你少在这挖苦我，哼，反正都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我也是个老家伙了，早就看开了。”樊心说道。 “将来就看你的了。” 李常乐立即义正言辞：“前辈，招花惹草的本事我可不学。” 而后凑近小声说道：“一两个就够了，知足常乐。” 没遇到水灵儿之前，原本是一个的。 但他只想顺其自然，无论是活在只言片语中的青霖仙子还是面前的水灵儿。 水灵儿当然能听到，只是八卦之术常常会忽略自己。 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情窦未开。 水灵儿跟来这里只是担心李常乐安危，但既然没危险，她便有些按捺不住想出去转转了。 宫殿之外，溪流潺潺，白若若和青麟正在溪里光着脚丫趟水玩闹。 忽然面前出现白裙身影。 白若若惊喜：“娘！” “若若，我有事问你。” 雪王表情有些严肃。 “李常乐身边的那名女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啊。” “她与李常乐什么关系？” “不知道。” 雪王以手抚额，她也是迫不得已才来问自己这个傻闺女。 面对水灵儿，她总有一股晦涩难明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恐惧不至于，只是对未知的事物难以安心。 水灵儿修为只是七境，不是威胁。 可正因如此，她才会特意询问，区区七境竟然让她这个妖王都感觉不自在，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青麟见状不禁问道：“殿下，那女子有何特殊？” 雪王摇头：“不必声张，当作不知道就行。” “是。” 远处，飞来一名黑袍男子。 “殿下，界山有战报传回。” “军师叔叔！”白若若兴奋招手。 “呵呵，小姐。”黑袍男子微笑点头。 雪王接过战报看了两眼，嗤笑道：“那老家伙发疯了。” “看来儿子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如果他知道害死他儿子的正主就在我这做客你觉得他会不会气死？” 黑袍男子摇头：“殿下还是慎重吧。” “现在还不到决战的时刻。” 雪王轻笑：“说笑而已。” …… 李常乐稍稍调息，将莲子完全吸收。 正当他想询问樊心需不需要立即前往天山雪狐祖地的时候，心有所感。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传讯铜镜。 “常宁？” 铜镜上浮现的是常宁的小脸，似乎有些生气。 “师兄，是不是我不给你传讯你就永远不传讯回来了！” 李常乐无奈：“这才多久，两三个月而已。” “两三个月！哦！” 常宁气愤地断开传讯。 李常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种事也值得生气吗？ “算了，现在不是跟这丫头吵闹的时候，等从祖地出来再说吧。” 结果刚想收起铜镜，铜镜上又浮现出常宁的小脸。 “王成带回来一个叫项北的，说是你让着来的？” “项北？已经到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几个人？” “项北，还有一个修士，说是护卫。” “嗯，不错，的确是个能吃苦的。” “师兄，你怎么老是往观里塞人啊。” 常宁说道：“阿瞳好歹还是个孩子，这项北比我还大一岁，一个凡俗上山做什么？” “我只是引路，能否寻得仙缘还是要靠他自己。” “你告诉师兄师姐们，不用在乎人是不是我让着去的，就让他在观内自己找师父，如果有人愿意收下他那就收，没人愿意的话就算了。” 李常乐本来说的便是项北可以去青云山探探机缘。 只是以李常乐的判断，观内多半会有人收下项北当徒弟。 他的眼力总比不过观内前辈们的眼力，连他都能看出来项北的资质，观里那些前辈们自然也能看得出。 第189章 “话是这么说……” 常宁撇了撇嘴：“但既然是你让着来的，总不可能真把他赶下山去。” “没事，不会让观里为难的，我相信他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好师父。” “师兄还真是自信，一个凡俗，入门还那么晚，谁愿意收啊。”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要没事干就去帮五师姐整理整理道经，帮三师兄喂喂灵兽，瞎操这闲心干什么。” “还有梁渠，记得把梁渠给我喂好了。” “哼，我这就让三师兄断了梁渠的伙食！” 李常乐丝毫不惧常宁的威胁，三师兄说不定把梁渠当宝贝，怎么可能听常宁的。 “我才反应过来，你这不也是有事才与我传讯的吗？哪来的脸指责我不传讯回去？”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师兄是师兄嘛。” 李常乐面无表情：“没别的事儿我就断开传讯了啊。” “不行！” “你这丫头，知不知道我修炼的时间很宝贵啊。” 常宁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说道：“师兄现在在哪？” “北境。” “已经去北境啦？不是要去那什么天渊吗？” 李常乐说道：“去过了，主要历练还是在北境。” “这次碰上个机缘，说不定能一举晋升八境。” “真的？”常宁有些兴奋。 “也不一定，总之离突破八境很快了。” “山上最近如何？”李常乐又问。 常宁做思考状：“也没什么大事。” “大师兄在教导阿瞳刀法，但是阿瞳不肯拜大师兄为师，总嚷嚷着你才是她师父。” “还有跟你打过架的那个钦天监剑修来找四师兄，四师兄带着他去了青云路，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王成突破了，梁渠整日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胖成球了。” “哦，还有几个自称白魔宗修士的来山上拜访过，只是当时四师兄和那个钦天监剑修在青云路修炼，所以就没去叫他。” 李常乐点了点头：“他们速度还挺快的。” “没事，等四师兄有空着再告诉他吧。” 山上一切正常，李常乐也只是随口一问，如果连白玉观都能出什么变故，那这方世界离变天也就不远了。 不过阿瞳不给大师兄面子这件事……确实让他有点忍俊不禁，只求到时候大师兄别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就好。 “师兄旁边还有人？”常宁歪着头想看，只是这铜镜照射范围就那么大，她歪头也没用。 只看到了一缕秀发。 正是水灵儿，水灵儿出于好奇凑近了些，这才不小心被铜镜照射。 李常乐说道：“是历练途中结识的同伴。” “是女的吧？” 李常乐看着常宁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有种想断开传讯的念头。 常宁突然大声喊道：“师兄在外面找到女伴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常乐骂道。 “哪儿呢哪儿呢？我瞧瞧。” 李常乐立即断开传讯，最后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二师姐骆丹红。 如果说常宁只是喜欢八卦，那二师姐就是那村口扎堆的老太太，什么事经她之口都会被添油加醋地传出去。 李常乐有些歉意地看向水灵儿：“别在意，这丫头喜欢胡闹。” 水灵儿问道：“那是你的师妹？” “感觉你们山上好有趣。” 李常乐叹了口气：“你现在听着有趣，到时候别嫌她俩冒犯就行。” 水灵儿似懂非懂，不太明白李常乐什么意思。 李常乐看向樊心：“前辈，现在去雪王的祖地吗？” “没有其他事要做的话那就去吧。” “祖地在哪？” “我没去过，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们去找雪王。” 宫殿门口，李常乐从玄甲龟熊身旁经过。 玄甲龟熊眼皮耷拉着装没看见，可是李常乐停了下来。 “雪王在哪？” 玄甲龟熊没反应。 李常乐凑近后又问：“雪王在哪？” 玄甲龟熊嘟囔道：“雪王的行踪乃是机密，岂是你想知道便能知道的。” 李常乐也不着急，蹲在地上跟玄甲龟熊聊起了天：“你跟雪王麾下这些大妖们熟不熟？” “你想干什么？” “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要算计你一样。” 李常乐笑道：“你既然已经投效雪王，那咱就是一边的，以前的仇怨一笔勾销，别这么戒备我，再说我只是七境，你怕什么。” “怕你？哼，有种单挑，看我不把你拍成肉饼。” 说着，玄甲龟熊瞥了一眼旁边的水灵儿，眼神中充满忌惮。 他到现在还是后怕不已，要不是自己皮糙肉厚杀起来费劲，要不是有猴哥当了挡箭牌，当日他就得殒命了。 这件事很丢人，所以他对外只说自己是杀出来的，猴哥实力不济才被留下了性命。 水灵儿那恐怖的术法只字不提。 也因此，寇义的实力被他给夸张了数倍，已经有传言白魔宗宗主是九境之极，妖王不出，再无敌手。 以一敌二，杀一个逃一个，这可是九境，能修成九境的都是一方强者，除非实力差距过大才能做到如此壮举。 还有妖族已经开始将寇义与六十年前的长青相提并论了…… 更是扒出了当年寇义和长青一起在北境历练的事，寇义的真实身份也开始神秘起来。 有说是白玉观的，有说是道妙山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隐世宗门。 不过这种言论只在雪王麾下亲近的大妖中偶尔流传，比如青麟，比如黑袍，还不到妖族皆知的地步。 李常乐说道：“亏你还是九境大妖，对我一个七境修士，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别装了，你真实实力比许多八境还要强，这次见你好像更强了，你到底是哪里的深山老妖成的精？” 李常乐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问道：“知道童玉吗？” “不知道。” “我跟他有仇。” “那我知道，童玉嘛，九境，实力也就是个中等水平。” 玄甲龟熊眯着那两颗豆大的小眼睛：“你跟他什么仇？” 李常乐思忖道：“明面上应该是因为他圈养人族当作肉食被我拆穿，雪王可能会责罚他。” “那真正的原因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常乐说的是实话，虽有推断，但无凭无据，只是猜测罢了。 第190章 “我是想问他朋友多不多。” 玄甲龟熊思索道：“应该不多，这童玉名声不太好。” 李常乐颔首：“那就行。” “就算他对你没有威胁，那你也杀不了他。” “朋友不多不代表找不到打手，一旦找到打手，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玄甲龟熊有些幸灾乐祸。 李常乐笑道：“对付一个童玉有对付一个童玉的办法，对付十个童玉有对付十个童玉的办法。” 玄甲龟熊哼了一声：“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可不是妖王，还十个童玉，两个童玉就能弄死你。” 李常乐轻笑：“我不是妖王，但妖王愿意保我。” 然后凑到玄甲龟熊耳边小声说道：“你想不想知道雪王为什么愿意保我？” 说完后还坏笑一声。 “你问我？我是因为什么才投靠的雪王殿下？” 说到这玄甲龟熊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常乐神神秘秘地说道：“杀梅尤沐那只是表象。”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有一位极其亲近的前辈和上一代雪王是老相好。” 玄甲龟熊一愣而后大怒：“你告诉我干什么，滚滚滚，赶紧滚。” 李常乐蛊惑道：“这可是秘密。” “旁人都不知道，我告诉你那是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 “滚，谁跟你有交情了。” 李常乐嘿嘿一笑：“熊哥，到时候童玉要真对我下手的话，你可得帮衬着点。” 玄甲龟熊没好气道：“你都有雪王殿下庇护了，扒拉我老熊干什么，还告诉我这种事，你存心的吧。” “你有前辈，我可没前辈，我刚投靠雪王殿下，不想犯忌讳。” 李常乐站起身：“放心吧，我胡说八道呢。” “雪王知道了也只会怪罪我，不会牵连你的。” 玄甲龟熊不想搭理他了，瞪了李常乐一眼后继续假寐，以尽守城大将的职责。 雪王这一次并没有刻意隐藏，李常乐的天眼已经发现了她。 李常乐和水灵儿飞到近处：“雪王前辈，我调息好了。” 雪王身旁，青麟和黑袍都看向李常乐。 黑袍盯着李常乐上下打量：“你便是杀了赤王之子梅尤沐的那个人族？” “看这模样，又是九境大妖，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李常乐心中暗道。 他没有解释梅尤沐一事的具体细节，只是点头。 对于这些妖族而言，最重要的是梅尤沐因自己而死，其余他们一概不在乎。 “你可是让赤王惦记上了。” “如今在界山战场，赤王一方发了疯地进攻，也是多亏了你。” 李常乐不知该如何作答，总觉得这位话里有话，不过他没有感受到敌意，应该不会难为自己。 雪王开口说道：“如果在外界还有事要做，那就抓紧去做。” 李常乐思索片刻，摇头说道：“没有其他事了。” 雪王颔首：“那就随我来。” “若若也来。” 待得雪王和李常乐几人走后，青麟喃喃道：“雪王殿下真的是想与人族交好吗？” 她当然知道雪王力保李常乐不只是因为李常乐杀了赤王之子，如果真有人觉得堂堂妖王想法如此肤浅，那才是真正的肤浅。 黑袍说道：“李常乐是白玉观弟子，与其说与人族交好，不如说是与白玉观道妙山交好。” “当年长青剑仙的事，雪王殿下其实也没有过多追责。” “是赤王一心要杀他，雪王殿下跟去只是想在关键时刻救上一救，没成想白玉观的仙人们早就在山海关等着了，结果如今都传言两大妖王追杀一个八境剑修还让其逃了，真是……” 只有作为雪王心腹的青麟黑袍才知晓这等隐秘，其他妖族根本不知道。 不过当年长青做得的确太过火，犯了众怒，雪王为了上下一心也不会特意说破此事。 青麟冷声说道：“我们向来主张和平，对麾下妖族约束也颇多。” “如今的局面，全都是西方妖族挑起来的。” 黑袍无奈叹息一声：“所以想要实现真正的和平，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西方妖族斩尽杀绝，二是把赤王一脉除掉。” “可这两个办法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我们能做到的。” “西方妖族与我们实力相当，只有借助外力才行。” “而白玉观和道妙山便是最强大的外力。” 青麟说道：“如果他们不愿意出手呢？” 黑袍缓缓说道：“所以这一次雪王殿下才放任妖族内斗愈演愈烈直至上升到战争的高度。” “白玉观和道妙山为了遵循天道规则，轻易不会出手，但如果妖族同六千年前的人族一样，快死绝了，他们就会出手了。” “届时我方与白玉观交好，他们自然会去对付西方妖族。” “这便是天道规则之下的潜规则。” 青麟面色沉重：“可要死很多妖族。” “牺牲是必要的，人族有句话说的很好，叫罪在当代，功在千秋。”黑袍说道。 “雪王殿下不是没有想过其他的法子，比如进入人族领地，与人族和平共处。” “我们也曾经观察过那白魔宗一段时间，不过最后证实那是宗主寇义的一人之力，离了寇义，白魔宗也无法做到人妖和平共处。” “人族妖族和平共处，千万年来都没有人能促成这种事，雪王殿下自然也不会去费力不讨好。” “所以妖族统一才是正途。” 青麟摇头轻叹：“不说这些了。” “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黑袍思索道：“虽然赤王发了疯，但界山战场的局面还算稳定，我们也不是软柿子，来多少都能接下。” “我不急着回去，而且我还有个想法要与雪王殿下商量。” “什么想法？” 黑袍一笑：“暂时保密。” “还保密？是不是与那李常乐有关？” “你怎么知道的？” “呵，刚刚你看他的眼神就差说我要坑你了。” 黑袍笑着说道：“目前还只是一个想法，具体行不行还是要与雪王殿下商量一番。” “但最重要的还是李常乐自己答应才行。” “是不是坑，到时候他自己衡量一下，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第191章 雪王以法力裹挟着几人飞跃宫殿，来到山顶。 山顶上有一处水潭，不知源流，不知深浅。 李常乐只能感觉到此地的天地灵力极其浓郁。 只见雪王轻轻拂袖，水潭中央散发出淡淡金光，而后金光汇聚成一条通道。 李常乐这才发现，原来这水潭只是为了掩盖这条通道的幻境。 难道天山雪狐一族的祖地就在这山体之中？ 雪王看向女儿白若若：“你随他一同进入。” “娘，这里是哪？” “你出生的地方。” 雪王微笑：“你小时候不记事，忘记了。” “你跟他一起进去，寻找你降生时的那株天山雪心莲，把它带出来。” 白若若看着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通道：“长什么样啊。” 空气稍稍停滞，雪王继续说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李常乐，进去以后最好与若若一起行动。” 李常乐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雪王特意嘱咐，那肯定是重要的事。 “还有，圣子前辈不能进去。” 闻言，樊心从养神葫中飞了出来。 “我如今只是元神体，这样也不行？” “不行。”雪王直截了当地拒绝。 “好吧好吧。” 白若若好奇看着樊心，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常乐只得摘下养神葫交给水灵儿。 然后嘱咐道：“不知道进去待多久，你在外面无聊了可以到处转转，不过不要离开这片区域。” “还有兔儿爷，算了，你肯定懒得挪窝。” “哎，哎，你这叫什么话！”兔儿爷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 “这叫实话。” 李常乐也懒得跟兔儿爷拌嘴。 “雪王前辈，那晚辈这就进去了。” 雪王轻轻点头：“对你而言，里面或许会有些危险，但有若若在，你也不用担心。” “危险？” 李常乐还来不及询问，就已经被雪王用法力推进了通道之中。 樊心笑道：“你不解释解释，估计他得一寸寸探查才放心往前走了。” 雪王说道：“说是危险，也是机缘。” “只不过他是人族，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但我族对人族没那么大的恶意，圣子前辈也不用太过担心。” 说完，雪王看向了水灵儿。 而后向老圣子传音问道：“这姑娘是什么身份？” 樊心轻笑：“你能看出她的特殊？” “看不出，但她身上有一股不属于她的道韵。” 樊心传音：“其实我也不清楚。” “她叫水灵儿，是李常乐在天渊历练时遇到的。” “你应该没怎么去过天渊，她们这一族其实经常在天渊出没，但极为神秘，外界根本不知。” 雪王神色平静：“如果是西方的势力，我的确了解甚少。” 樊心摇头：“不一定就是西方的势力。” “我与李常乐探讨多次，始终没有结论。” “无论是西方势力，还是北境隐世家族，亦或是来自海外仙岛，都有可能。” 雪王疑惑：“白玉观和道妙山也不知道？” 樊心笑了一声：“这我可就说不准了。” “要说这世上哪里的秘密最多，那一定就是白玉观和道妙山。” “他们两家的传承，连历史都无法书写，我不信还有比他们更古老更强大的势力。” “所以李常乐打算回去后询问师门长辈。” 雪王说道：“如果连我等仙人境都不知道的秘密，李常乐一个上三境弟子恐怕也问不出来吧。” “那到时候就只能我来问了。” “圣子前辈跟白玉观有交情？” 樊心神秘一笑：“没交情。” “但是我把天宫道统都送给白玉观了，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雪王惊讶：“天宫道统？” “圣子前辈为何要将其送给白玉观？” “早说送给我不好吗？” 樊心幽幽说道：“你就别打它的主意了，天宫传承自此断绝，我将来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天宫出现，这是一条死路，但就算有天宫的前车之鉴，其中的诱惑之大，还是会让人往这条死路上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天宫道统永久封存在白玉观之中。” “圣子前辈如何能保证白玉观中没有仙人动心？” “我不能保证，但我还是相信白玉观中不会有人去尝试。” 雪王哼了一声：“反正圣子前辈的意思就是不信任我。” 樊心笑道：“你说什么也没用，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圣子前辈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谈什么死过一次。”雪王似乎并不想让老圣子就这么糊弄过去。 樊心摇头失笑：“我被困在天宫遗迹中一万多年，早就想开看开了。” “我在这世上的痕迹寥寥无几，我的存在也早已被历史的尘埃所淹没。” “如果不是李常乐，我甚至都不会再见到你。” “所以你的任性只对以前的我起作用，对现在的我没有作用。” 雪王妖冶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歪理！” “圣子前辈当年勾搭我娘的时候可是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你娘，能用勾搭这个词吗？再说我什么时候勾搭你娘了，明明是……” 老圣子立即转身对着水灵儿说道：“灵儿，我们走，出去转转。” 水灵儿抱着养神葫和兔儿爷在雪王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下了山。 金色通道内，李常乐和白若若一左一右。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可惜这里似乎能隔绝神识探查。 “若若姑娘，我们该怎么走？” 白若若摇头：“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李常乐叹了口气：“唉，往前走吧。” “嗯。” 李常乐也没有老圣子想的那般谨慎，毕竟白若若还在，总不至于真的有什么危险。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李常乐说道：“你见过你娘的伴生雪心莲吗？” “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你娘当年送给大阳镇南王的天山雪心莲是不是她自己的伴生雪心莲？” 白若若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伴生雪心莲对于我娘而言似乎很重要，所以她肯定不会送人。” 李常乐颔首，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天山雪狐的伴生雪心莲不会随着自己身死而消亡，所以一代又一代积攒下来的也有很多株天山雪心莲。 要不然一个八境修士的一条胳膊怎么可能换当代妖王的伴生灵物呢？ 不过前提是白若若说的话靠谱，对于这一点，李常乐表示还有待验证。 第192章 走着走着，通道前方金光大盛，李常乐和白若若一步迈出。 顿觉身体急速下坠，待得金光散去，李常乐才发现他和白若若正在朝着地面坠去。 赶忙稳住身形。 李常乐环顾四周，一片山水世界出现在眼前。 他抬起头，看向上方通道，刚刚在通道中行走，明明感觉是在向前，不成想原来是在向下。 “人族……人族……人族……” 脑海中不断有呢喃声响起，李常乐猛地甩了甩头，可嘈杂的声音怎么也甩不掉。 “若若姑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李常乐皱起眉头：“因为我是人族？” 李常乐抱拳，朗声说道：“诸位雪王前辈，晚辈白玉观弟子李常乐，得当代雪王殿下允许在此修行，叨扰诸位，还望前辈们见谅。” 果然，话一出口，嘈杂声渐渐消失。 老圣子说过，历代雪王的魂魄都会长眠于此，即便天山雪狐一族不讨厌人族，但自己毕竟是外族。 李常乐感受着这里纯净的道韵之力，神识无比清明，并没有青云路上的那种压力。 两人身形缓缓落下，此地花团锦簇鸟语花香，没想到桃源中另有桃源。 白若若比李常乐更加新奇，她从来没有来过，但是却感觉无比熟悉。 而且她也明白了在外面时娘说的话的意思。 很多记忆都在脑海中浮现，她在记忆中看到了一株雪心莲，那是她自己的伴生雪心莲。 洁白如雪，不染尘埃。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指引，她向前走去。 李常乐跟上询问：“怎么了？” “我好像感应到我的伴生雪心莲了。”白若若说道。 “在哪？” “就在前面。” 李常乐当即决定先去帮白若若寻找伴生雪心莲。 两人一路向前，只是越靠近深处，李常乐便越觉得有一股难言的力量正在侵蚀自己的内心。 仿佛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处，外界一切纷扰在此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李常乐默念清心诀，这天山雪狐一族的祖地确实特殊，竟能影响心神。 “这便是雪王所说的危险？” “如果我毫不抵抗这股侵袭之力，恐怕会沉沦在此。” “看样子白若若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我们两个都陷入沉沦的话确实会比较危险。” 不过这种侵袭心神的力量也可以用来修炼。 李常乐渐渐放开心神，让自己游离在沉沦边缘。 “若若姑娘，如果看到我双目无神就立即叫醒我。” “为什么？” “我一个外族进入你族伴生地，会受到阻挠，越往里阻挠越大，不过有你在身旁所以我不至于被赶出去。” “哦，好。” 对于白若若不了解自家伴生地这件事，李常乐没什么想法，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好在白若若还算听话。 李常乐发现不管是天宫遗迹还是这天山雪狐的伴生地，都是洞天世界。 与外界隔绝，不受外界影响。 他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自家白玉观和道妙山不把山门建在这种洞天世界中。 要说避世，这种完全不与外界接触的洞天世界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白若若身形突然停下，指着前方说道：“就是这儿。” 李常乐也看到了一株盛开在锦簇花团当中鹤立鸡群的洁白雪莲。 “这便是你们一族的伴生灵物天山雪心莲？” “为什么你娘要你把这伴生雪心莲带出去呢？” 白若若摇头：“不知道。” “那这伴生雪心莲对你有什么用？” 白若若依然摇头。 “不过在它面前，我感觉很温暖。” 李常乐颔首：“伴生灵物，对于你们这种古老的先天灵兽而言，一定有特殊作用。” 白若若靠近后蹲下：“直接拔出来吗？” 李常乐也蹲到那株天山雪心莲旁：“是不是有点草率。” “不拔出来怎么带出去？” “伴生灵物嘛，总该有些特殊手段吧？你一点也不知道？” 白若若思考片刻，然后伸出雪白的小手攥住了那株雪心莲。 李常乐嘴角抽搐：“结果还是要直接拔出来吗……” 不过下一刻就见那株天山雪心莲化作点点金光融入进了白若若的手掌。 “看来这伴生雪心莲能融入体内。” 不见回音，李常乐看向旁边的白若若。 只见白若若保持着右手攥住天山雪心莲的姿势，直直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李常乐大惊，立即用天眼查看。 生机旺盛，气息平稳。 只是似乎陷入到了一种玄妙的沉睡状态。 “吸收自己的伴生灵物会昏迷吗？” 李常乐有些疑惑，伴生灵物难道不应该跟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吗？ “瞎猜也没用，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李常乐盘坐在地，这祖地之中唯一的危险便是那股让人沉沦的侵袭之力。 不过李常乐有清心诀，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威胁。 “算了，先等等吧，如果白若若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话再修炼也不迟。” “唉，这姑娘就没靠谱过一次，还指望你来叫醒我，现在倒好，你自己先陷入沉睡了。” “雪王前辈也真是，进来之前不多嘱咐两句，好让我有个准备。” “为什么母女两个会差别这么大呢……” 李常乐神游物外，雪王给他的感觉，精明，狡猾，眉眼间还有一丝魅惑。 可这白若若除了一头雪白长发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是亲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圣子说过，这一族是通过一种特殊的传承之法诞生的。 所以李常乐觉得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也听说过传说中有一飞禽神兽为了保持血脉的纯正，根本不需要交配就能自己孕育下一代。 这天山雪狐一族应该也是与之类似的性质。 而且这片山水世界与外界也不太一样，天道感应有些薄弱。 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白若若有醒转的迹象。 只是白若若周身开始散发淡淡金光，以防万一，李常乐又用天眼查探一番，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开始打坐冥想。 第193章 一进入修炼状态，李常乐只觉得周围天地灵力开始躁动，以一个极为夸张的速度汇聚到自己体内。 天地灵力与纯净的道韵之力由内而外洗濯着李常乐的心神。 渐渐的，李常乐也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仿佛看到了天地初始，鸿蒙初开，一只只身形巨大的远古异兽行走在世间。 而后天空中亮起一道刺目炫光。 在那光芒之中两道人形身影碰撞到了一起，天地崩裂，海水倒灌，那一只只异兽也被波及化为了尘埃灰烬。 李常乐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这片混沌之中。 那两道人形身影好像凌驾在这片天地之上的古老神只，又好像掌握着天道最深奥法则的最强者。 这场毁天灭地的碰撞持续了无数年，直到一座直通天际的高山被撞倒，世间雷霆大作，无数道黑紫色的雷霆劈在那两道身影之上。 两名凝聚了无上伟力的至强者被黑紫色的雷霆劈入凡尘。 一道身影坠向西方，一道身影坠向南方。 大陆中央两座高山拔地而起化成山脉，无数道流光飞向北方，而后天地归于平静。 李常乐站在拔地而起的高山之上俯瞰四方，一抹灵光如流星飞逝，李常乐猛然睁开双眼。 眼前花团锦簇，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静卧在花丛之中。 “白若若？” 李常乐晃了晃脑袋，刚刚看到的那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在宝莲净地中那位绝一提到的两次大劫。 如果这世上真有大劫，那自己刚刚看到的肯定就是其中的一次。 “难道这是天山雪狐一族的记忆？” “天山雪狐经历过那次大劫？” “那两道身影又是何方神圣？” “给我的感觉似乎比仙人还要强大，举手投足间就能毁天灭地。” “可即便那样强大的存在到最后还是被天道所压制。” “为何我能看到天山雪狐一族的记忆？” 李常乐想立即离开这片山水世界去找雪王问个明白，可又不能丢下白若若不管。 白若若似乎无法继续维持人形陷入了深度沉睡之中。 李常乐在心中略微推算，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时辰。 可自己在那记忆中仿佛度过了好几年。 “最后飞向北方的一道道流光又是什么？” 那一幕幕场景已经超出李常乐的认知范围了，他知道靠自己是无法做出合理推测的。 只有询问雪王和老圣子。 “难道雪王让我进入祖地就是为了这个？” “不对不对，我一个小小的七境修士何德何能。” “可如果假设雪王也不知道这段记忆呢？” “也不能这么想，雪王毕竟是妖王，仙人境不是我能揣测的。” 李常乐刚刚下意识地就开始给自己想后路了。 他刚刚想的是如果雪王不知道这段记忆，那自己说出来会不会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人家祖上的记忆，自己一个人族修士凭什么？ 随即不再多想，再次开始尝试修炼。 这一次李常乐没有再看到那些场景。 纯净的道韵之力汇聚到李常乐周身，李常乐感受着这些道韵之力，似乎极为亲和。 对于道韵之力的运用，李常乐也算是熟悉。 青云路他走过好多次了，虽然青云路上的道韵之力杂乱无章，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道韵之力渐渐融入体内。 李常乐并没有发现，在他的背后，一道道神纹虚影亮起。 如果他此时回头看看，便能认出，这些神纹正是他所修行的几门大神通。 摘星手大神通，天眼大神通，还有不灭真身。 其中当属不灭真身的神纹最为耀眼。 一尊尊虚影逐渐凝实，而后消散，周而复始。 渐渐的，在那些虚影之中有一点白光缓缓凝聚。 忽而雪花飘散，那点白光变大凝实，竟然形成了一尊九尾天狐的虚影。 天狐虚影栩栩如生，洁白圣雪的九条狐尾仿佛实物一般随风舞动。 这片山水世界之中的道韵之力疯狂朝着这尊九尾天狐的虚影汇聚而来。 这一切，李常乐都毫不知情。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四只小爪子蹬来蹬去伸了个懒腰，然后滚了几圈又伸了一个懒腰。 忽然，她呆愣愣地看着一旁正在打坐的李常乐。 准确来说是看着李常乐身后的天狐虚影。 白若若身体不受控制地匍匐在地。 一股难言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白若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悲从何来？伤由谁起？ 白若若哭得天昏地暗，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小狐狸伤心，李常乐背后那天狐虚影分出一条尾巴将白若若包裹住。 霎时间所有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而又安心的力量。 白若若泪水渐渐止住，她抬起头望向那尊天狐虚影。 她感受到了宁静与和谐，这种感觉是只有小时候趴在娘怀里的时候才有的感觉。 抚慰过后，天狐虚影收起狐尾，然后渐渐消散。 李常乐身后的神纹仿佛受到召唤一般全部汇入李常乐的身躯之上。 右手的摘星手神纹更加深邃，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背后那一尊尊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宛如真正的立于天地之间。 李常乐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突破了……” “李常乐李常乐！” 白若若的喊声打断了李常乐的思绪。 李常乐微笑：“你醒了？” 白若若问道：“刚刚你身后那是什么？” “我身后？” 李常乐闻言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白若若有些急切：“是刚刚，现在消失了。” 李常乐疑惑：“什么啊？” “你描述一下。” 白若若尽可能地用自己所知道的词汇将刚才的场景说给李常乐听。 李常乐的眉头渐渐皱起，什么狐狸影子？ 自己的不灭真身凝聚出来的真身虚影都是远古，怎么会有狐狸的虚影？ 等会儿，不灭真身？自己没施展不灭真身啊，为什么会凝聚虚影？ 第194章 “你说九条尾巴？” “是天山雪狐的虚影？” 白若若说道：“可是我只有一条尾巴。” “你成仙之后才会分化出其他尾巴。” 李常乐思忖道：“如果是九条尾巴，说明是你们天山雪狐一族的最强者，很可能就是初代天山雪狐。” “可是你们一族的老祖如何能在我的不灭真身中化为虚影？” 李常乐当即施展不灭真身，一尊尊远古的虚影显现。 其中赫然多了一尊九尾狐狸的虚影。 白若若下意识想匍匐在地，不过这一次忍住了。 李常乐发觉这尊九尾狐狸的虚影似乎与其他远古的虚影有所不同。 因为他并没有受到真身加持。 突然多了这么一尊九尾狐狸的虚影，李常乐浑身不自在。 “我们先出去。” 李常乐收起真身虚影，朝着上方通道飞去。 白若若恢复人形跟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很快穿过通道回到山顶。 李常乐稍微推算，从进入祖地开始算，已经过去了六天。 修炼起来不知道时间流逝，这次自己也算是闭关了。 成效甚大，成功突破到第八境。 只是他完全没有突破的喜悦，心中更多的是不解。 既然白若若都看到了，那自己也不可能在雪王面前蒙混过去。 况且如果只是凝聚了一尊天山雪狐真身虚影的话，就太可疑了。 所以他决定把在祖地之中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我要见你娘，你知道她在哪吗？” “应该在……” 还不等白若若说完，雪王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雪王盯着李常乐：“你身上为何会有我族气息？” 李常乐心中惊讶：“这也太敏锐了。” “雪王前辈，里面发生了些事情。” “圣子前辈在哪？”如果老圣子不在场，李常乐是绝对不会说的。 他自己跟雪王可没什么交情，雪王对自己客客气气那是全靠老圣子的面子，这一点李常乐还是认得清的。 雪王不再多说，一拂袖，裹着李常乐和白若若飞下山。 而后在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水灵儿。 兔儿爷正在津津有味吃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果子，一边吃还一边说：“这可都是上等灵果，在外界都不好找，这里却随处可见。” “等会儿再去摘些。” 李常乐咳嗽一声。 一人一兔惊喜回头。 “你突破了？”水灵儿发现自己看不透李常乐的修为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侥幸。” 兔儿爷稍微挪了挪屁股，遮挡住一地的灵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过雪王并没有计较几颗灵果。 一旁放在地上的养神葫微微一动，樊心飞了出来。 雪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好了，圣子前辈在场，你可以说了。” 樊心疑惑：“怎么了？” 李常乐环顾四周，每个人都在看着他。 稍作思考，将在祖地中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白若若补充：“还有好多像是字一样的东西，最后都飞到你身上了。” “字？”李常乐一时不知道白若若说的是什么。 雪王和樊心都陷入思考。 片刻后雪王疑惑：“你说你看到了开天辟地一样的场景？” 李常乐点头。 雪王又陷入沉思。 樊心开口：“如果真如你看到的那样，说明在那个无法探寻的远古年代，这片天地发生过大事。” 李常乐很想说的确发生过，但因为天道誓言的存在，绝一告诉他的事他不能向其他人诉说。 “可是你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记忆片段呢？” 李常乐苦笑：“我也想知道。” 雪王又说道：“将你那神通施展出来我看看。” “好。” 不灭真身再次施展，一尊尊远古的虚影显现，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那尊雪白的九尾狐狸。 雪王妖冶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道虚影。 “这……” “你这是什么神通？” 李常乐有些为难：“雪王前辈，这个我不能说。” 雪王美丽的脸庞之上多了一丝阴郁之色：“你这是一族的术法，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雪王前辈知道一族？” 李常乐惊讶，老圣子都不知道，当代雪王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在北境妖族之中有关于的传说？ “你先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学的。” 雪王似乎相当笃定白玉观中并没有此等神通。 可是李常乐不能说啊。 “雪王前辈……” 樊心开口打断：“他立下了天道誓言，不能说。” “看你的样子，他在祖地中发生的事与他这神通有关？” 雪王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段记忆连我都没有见过。” 樊心看向李常乐：“你身上能称得上特殊的，除了这门神通，还有……” 老圣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李常乐便听到了传音：“功德金身。” “不过我并不认为你在天山雪狐祖地中的奇遇是因为功德金身。” “如果排除掉功德金身，那就只有这门神通了。” 樊心又看向雪王：“为什么你们天山雪狐的祖地会对一族的神通产生反应呢？” 雪王轻轻摇头，沉默不语。 一时陷入寂静，白若若看看李常乐，又看看娘，有些不合时宜地说道：“娘，我的伴生雪心莲融入到我的体内了。” 雪王从思绪中挣脱，盯着李常乐说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施展这门神通。” 李常乐犹豫着点了点头。 雪王明显知道一些关于一族的事，但是眼下这情形不适合继续探究下去。 路过宫殿门口时，玄甲龟熊恭恭敬敬地对着雪王和白若若行礼。 在看到李常乐的时候明显有些诧异。 才几天不见，怎么八境了？ 这小子七境的时候就比八境强，现在突破到八境，岂不是能打九境了？ “幸亏我投靠了雪王，要不然跟这么一个妖孽天才有仇，妖王也不顶用……”玄甲龟熊以一种超乎常识的眼界在心中如此判断。 青麟和黑袍都在殿内。 见到来人，黑袍神色一喜，不过似乎气氛不太对，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青麟姐姐，军师叔叔！” 白若若兴奋地跑了过去。 黑袍无奈：“为何小姐总是喊她姐姐，喊我叔叔？” 他和青麟明明是同一时代的大妖，白若若这么喊，总感觉差辈了。 “因为青麟姐姐长得漂亮。” “好吧……”黑袍无力反驳。 雪王坐到王座之上：“李常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雪王前辈请说。” 李常乐十分配合。 雪王说道：“去界山战场，杀大妖。” 李常乐：“……？” 妖王让自己去杀大妖？ 这是什么章程？ 妖族里出了个叛徒，但这个叛徒是统领万妖的妖王…… “雪王前辈，这……” “是去杀赤王一方的大妖。” 李常乐这才恍然，不过紧接着又皱起眉头，自己现在就是赤王的眼中钉，再去杀他麾下的大妖，是不是作死啊。 雪王为什么要自己去杀，让麾下的九境大妖去不行吗？ 青麟大妖就很强，给李常乐的感觉似乎比寇义还要强一筹。 这等实力放在白玉观也是不可多得，这么强的大妖不用，非要让自己这个赤王的眼中钉去现眼？ 李常乐也看了青麟身旁的黑袍男子一眼。 从白若若的称呼来判断，这位便是雪王一方的军师了。 李常乐发现他竟然也在看着自己。 而且还面带微笑，似乎对什么胸有成竹一般。 雪王紧接着又说道：“我希望你能以白玉观修士的身份前往界山战场，不要与我扯上关系。” “但我会给你保命用的法宝。” “关键时刻我麾下一众大妖也会向你施予援手。” “如果你答应，那么进入我族伴生地修炼的人情就算两清。” 李常乐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老鼠一样难受。 阳谋啊，真的是阳谋，老圣子说的一点没错。 李常乐一咬牙：“怎么个杀法？” 他想清楚了，人情只会越欠越大，趁着自己实力还弱，能偿还便偿还，如果等将来九境甚至成仙，那么雪王很可能会要求自己去做更加困难的事。 雪王妖媚一笑：“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学你那位师兄。” “不过既然你说自己不以杀证道，我也不为难你。” “在赤王发现你之前，你要杀两名九境大妖，或者五名八境大妖。”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然后说道：“门口那头熊算不算？” 雪王淡淡说道：“他既已投效于我，自然不算。” 门外那雪王麾下第一看门大将玄甲龟熊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好，晚辈答应。”李常乐沉声说道。 雪王微笑点头：“黑袍会带你去界山战场，准备好之后就可以动身了。” 李常乐说道：“雪王前辈，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修炼神通。” 说着，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 雪王有些惊讶：“圣子前辈竟然将这门大神通也教给你了？” “这可是天宫不传之秘。” 李常乐倒是不知道这天眼大神通是天宫的不传之秘，当时老圣子也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 雪王颔首：“好，可以给你时间修炼神通。” “还有什么要求？” 李常乐思考片刻，缓缓摇头：“暂时没有了。” …… 一处静室内，李常乐取出拓印下来的大道符文。 樊心身形从养神葫中飞出，说道：“你虽然已经晋升八境，但我也说过，这天眼大神通越到后面修炼越难，八境修为要是能刻画一百五十道大道符文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常乐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八境能再刻画三百三十三道。” 樊心笑道：“大神通哪有那么容易修炼。” “可是我的摘星手大神通和不灭真身都很容易就修炼成功了。” 樊心嘴角抽搐：“不能比。” “每一门大神通它，它们的难易程度不同，天眼大神通在历史上的神通中都可以排到前十，你以为是寻常大神通就能比的吗？” 李常乐咧嘴一笑：“我开玩笑呢前辈。” “其实我的摘星手大神通也还没有修炼到圆满境界。” “你小子，看来突破到八境后心态有点飘啊。” 李常乐收起笑容：“咳咳，老毛病了，我正在改。” 如果是在山上，李常乐这会儿该去找五师姐切磋了。 想当初刚刚突破到七境，他就去找三师兄切磋，结果被揍了一顿。 没成想除了常宁以外对修行最不上心的三师兄都那么强。 挨了一顿毒打，李常乐老实了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下山历练，李常乐修为精进，觉得三师兄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所以就把目标定为了五师姐。 只是五师姐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从来没有见她出手过，李常乐也拿不准她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 四师兄和二师姐，李常乐暂时不敢招惹。 至于大师兄，没成仙之前就不在李常乐的挑战行列了，现在成了仙，李常乐压根没有挑战的念头。 白玉观的修士，不能以境界来划分实力。 特别是自家师兄师姐。 不说在外界名气颇大的四师兄，就是二师姐，一个人打几个九境也不成问题。 那一杆仙器刹那枪在二师姐那个时代，也是威名赫赫。 当日一枪就把明言戳了个透心凉。 李常乐想起了与明言明悟的仇怨，如今已经晋升八境，办完雪王的差事，也是时候去算算账了。 李常乐不再胡思乱想，开始专心刻画大道符文。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常乐在静室中修炼，而水灵儿却始终无法心静。 当日李常乐描述中的记忆片段，她知道那是什么。 自从听到李常乐复述后，她的心就一直很乱。 为什么，李常乐为什么总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呢？ 水灵儿不想让李常乐知道。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虽然李常乐成功晋升八境，但是八境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如果李常乐是仙人就好了，这样她也不用担心李常乐有没有保命的实力。 就算她不告诉李常乐，白玉观中也会有人告诉他。 毕竟以白玉观和道妙山在这世间的超然地位，门内仙人知道这方天地最大的秘密也是理所应当。 可惜李常乐不是仙人。 水灵儿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李常乐。 她强行让自己闭紧嘴巴，忍住了向李常乐询问的冲动。 第195章 李常乐出关的前一天，大殿之上。 黑袍说道：“雪王殿下，还有一点关键因素。” “那便是我们救援的时机。” 雪王摇头：“这一点不必考虑了。” “我会紧盯着界山战场，一旦赤王有所动作，我会立即现身。” “不需要用那种显而易见的计策来取得白玉观的好感。” “李常乐与赤王的仇怨本就无可避免，我们让他去露个脸是火上浇油，不能再让他承担被赤王袭击的风险。” “白玉观的仙人们也不是傻子。” 黑袍有些担忧：“如果您出手太快，会不会引起赤王怀疑？” “若是赤王真的发了疯，决战很可能提前到来。” 他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李常乐不能以雪王一方的身份前往界山战场，而是要以白玉观修士的身份。 说白了就是不能把赤王对李常乐的怒火转移到他们这一方。 由于雪王先前与赤王的争锋，在赤王出手后再救下李常乐合情合理。 如果赤王刚想出手雪王就立即现身的话，虽然能保李常乐不会受到任何危险，但痕迹太重，很可能会让赤王有所怀疑。 雪王轻笑一声：“我只说现身，又没说要出手救李常乐。” “会有人出手救他的，我只是后手，如果那位来不及的话，我再出手也不迟。” 黑袍疑惑：“那位？” 不过雪王并没有解释，黑袍也不好多问。 “若若这几日修炼如何？”雪王问道。 “小姐与伴生雪心莲融合后每日贪睡，不过有青麟在一旁守护，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完全融合后应该就突破到第八境了。” 黑袍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雪王殿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我们妖族的修炼速度本就不比人族，若若小姐这年纪放在人族中就是个娃娃，修为提升如此之快，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雪王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 静室中，李常乐正在艰难刻画第一百五十一个大道符文。 他已经失败了三次了。 “我的推测就是一百五十个。” 樊心说道：“没必要强行刻画，后面等你修为巩固再刻画也是一样的。” 李常乐正在专心致志地刻画第一百五十一个大道符文，没心思跟老圣子说话。 一百五十个不行，即便只多一个，李常乐也要尝试一下。 樊心揶揄：“犟种。” “早知道我就说一百四十九个了。” 李常乐忽然泄气，又失败了。 “前辈，我这关键时刻呢，您能不能别打扰我。” “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极限在哪？” “我的极限可不是前辈给我定下的。” 樊心嗤笑一声：“在雾海吸收小雾妖晶核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听话？” 李常乐咧嘴：“刻画大道符文又不会让我雾化。” “最多失败的时候头昏脑胀罢了。” 樊心淡淡说道：“我说错了，你不是犟种，你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小子。” 李常乐笑道：“最后一次，再不成功就算了。” 说罢，李常乐立即开始调息。 片刻后，元神之力恢复，李常乐眉心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只是眉头逐渐皱起，显然刻画过程并不顺利。 樊心无奈摇头，这小子对修行的确执着。 时间缓缓流逝，樊心看着李常乐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不禁有些怀念以前自己修炼的时光。 其实自己也不能说他自以为是。 想当年自己修炼的时候，只比他更刻苦，绝不比他轻松。 如果李常乐的执着是一个大道符文，那他的执着就是十个。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追得上圣女的脚步。 可惜两个人都努力错了方向。 不过樊心不后悔，缘分二字说来简单，却也不是能强求的。 像他自己说的，早就看开了。 唯一想不开的一件事，就是丰泽湖里的那只老龟。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心里的一块疙瘩。 年轻时犯了一个错，到最后想弥补，结果发现早就错过了时机，根本无力回天，以至于每次想起时就会自责。 或许就像那句话一样，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了的人更痛苦。 当老圣子在缅怀过去的时候，李常乐眉心光芒大盛。 耗时八个时辰，经历四次失败，终于是将第一百五十一个大道符文刻画了下来。 此时他的眉心天眼内一共蕴含着四百八十四个大道符文。 “看你的模样，刻画成功了？” 李常乐微笑：“运气好。” 樊心颔首：“以你现在的实力，施展天眼大神通一击击杀八境修士不在话下。” “除非碰到那种专修元神的修士。” “不过这种毕竟是极少数，元神修炼起来艰难无比，一般不会有人死磕这一道。” 李常乐握了握拳，八境的修为，加上大神通傍身，还有万妖图录，如此，去了那界山战场，他才有底气。 有兔儿爷在，只要不是跟赤王面对面，李常乐不担心暴露的问题。 而自己的手段又刚好适合偷袭，两名九境大妖或者五名八境大妖，这个任务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并不算太过艰难。 而且雪王还说过要送自己保命的宝物。 到时候换成攻杀法宝就好了。 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一击必杀。 战场可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单打独斗，战斗越久越容易出意外。 不过当下要做的，是先试验试验自己如今的实力。 至于对手嘛…… 李常乐走出静室，来到宫殿之外。 玄甲龟熊正在恪守看门大将的职责，睡得正酣。 “哎！”李常乐叫了一声。 没醒。 李常乐抬起脚照着玄甲龟熊的屁股踹去。 玄甲龟熊噌地站起身，怒道：“你想干什么！” “别得寸进尺啊！” 李常乐咧嘴一笑：“来单挑啊。” 玄甲龟熊斜着眼睛看着李常乐，然后摇头：“我乃雪王麾下守城大将，岂能擅离职守。” “你找别人单挑去。” 李常乐笑道：“怎么了熊哥，怂啦？” “上次是谁说单挑把我拍成肉泥的？” “是肉饼。”玄甲龟熊淡淡说道。 李常乐嘿了一声：“那是我记错了。” “肉泥也好，肉饼也罢，我都可以。” 玄甲龟熊还是摇头：“你们人族诡计多端，我不上你的当。” “上什么当？我能算计你什么啊？” 李常乐无奈：“这里可是雪王前辈的宫殿，你是她麾下的大妖，我敢算计你吗？” 玄甲龟熊冷笑一声：“那个蓝头发女人呢？” 李常乐说道：“我都说了是单挑，你管她在哪干什么。” 玄甲龟熊哼道：“别以为我好糊弄。” “你晋升八境，是不是修行了什么厉害神通，借单挑的理由骗我老熊上当，然后让那女人施展术法将我困住，好报那一日的仇。” “你这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都投靠雪王了，我报仇干什么？” 李常乐笑道：“真的只是切磋，我是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如何。” 玄甲龟熊还是拒绝。 把小心谨慎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要不要我给你发个誓啊？” “你发。” “发你个头，发誓也是因果，给你个单挑的机会你还不乐意了。” 李常乐转身便走。 玄甲龟熊犹豫片刻，然后拦住李常乐：“你如果敢出阴招，你就是我儿子，不对，我孙子。” “我要是单挑的时候叫人，喊你祖宗都成。” “嘿嘿，你挑个地方，咱们不死不休。”玄甲龟熊开始摩拳擦掌。 这可不是他有意为难，这是李常乐自己提出来的单挑。 实力到了这个层次，不小心下重手那也是在所难免。 万一打死李常乐，那也不能怪他。 “好。”李常乐不在乎玄甲龟熊下手重。 他要的就是九境大妖全力以赴。 如果换成青麟或是黑袍，李常乐还担心他们两个留手呢。 这头熊小心眼，绝对不会留手。 只有这样，李常乐才能知道自己跟九境大妖到底差多少。 到时候去了界山战场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李常乐跟玄甲龟熊一前一后飞离宫殿，来到一处山峰之上。 玄甲龟熊说道：“可先说好，不是我找你的麻烦，是你找的我。” 李常乐点头：“雪王不会怪罪你的，别担心。” 玄甲龟熊露出阴狠的笑容：“这种要求，我老熊这辈子都没听到过。” “受死！” 李常乐料到了这头奸猾狡诈的熊不会讲什么武德，早就防备着呢。 不灭真身瞬间爆发，融入肉身，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一个不属于这个实力的层次。 虽然雪王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施展这门大神通，可自己只是用来加持肉身，并未显现虚影，应该没什么关系。 玄甲龟熊瞳孔微缩，显然是没有料到李常乐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提升一个境界而已，这么夸张吗？” 不过九境大妖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玄甲龟熊一蹬地面，立即追了上去。 闪转腾挪或许笨拙，但这直线追击他可不怵。 李常乐看着瞬间逼近的玄甲龟熊，不慌不忙，右手摘星手神纹亮起。 霎时间一只巨大手掌遮天蔽日朝着玄甲龟熊拍去。 玄甲龟熊冷哼一声，没有放在眼里。 硬碰硬他还没怕过谁。 玄甲龟熊不退反进，一爪子迎向摘星手。 肉身对肉身，却碰撞出金属撞击般的声音。 “好硬。” 二人心中同时说道。 可玄甲龟熊心里更多的是震惊，要知道这小子七境的时候可是被自己压着打的，现在都能对掌而不落下风了？ “他真的是人族吗？” 玄甲龟熊再次发出疑问。 不过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知道答案。 可区区一个人族，肉身凭什么能与他堂堂九境大妖比拟？ 还他妈弱了一个境界！ 玄甲龟熊新仇旧怨一起算，立即展开猛烈攻势。 经过初步试探，李常乐对自己现在的实力很满意。 但他知道，玄甲龟熊刚刚那一掌还没有全力以赴。 宫殿上方，站着几道人影。 正是观战的雪王等人。 李常乐一从静室中出来，雪王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看李常乐直接去找玄甲龟熊切磋，所以便没有露面。 因为她也想看看晋升八境的李常乐实力到底如何。 水灵儿本想飞到近处以备不测，但被雪王拦下了。 这姑娘也太不把妖王当回事了，在这里李常乐还能遇到危险的话，那这个妖王她还当不当了。 兔儿爷最淡定，只要李常乐没死，那就不是大事。 山峰之上，李常乐与玄甲龟熊打的有来有回，越打状态越佳。 他还在适应，而玄甲龟熊却是越打越心惊。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一天跟一个八境的人族修士打成平手。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玄甲龟熊怒吼一声：“蛮牛冲撞！” 李常乐嗤笑一声：“还不改名。” 身形瞬间腾空而起，这头熊换汤不换药，吃过一次亏还能再上你的当吗？ 正当李常乐这么想的时候，玄甲龟熊冲过来的那一刻，身体也腾空而起，宛如一座小山包朝着李常乐撞了过来。 李常乐骂道：“不讲武德！” 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抬手抵挡。 砰的一声，李常乐身体被撞得倒飞出去。 浑身气血翻涌，险些吐血。 李常乐强行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 再一再二不再三，绝不会再让这头奸诈的熊占到便宜了。 玄甲龟熊大笑：“怎么样，服不服？” “哼，对一个八境修士说这种话你也不嫌害臊。” “嘴硬，那就把你拍成肉饼！” 玄甲龟熊又叫嚷着冲杀上来。 李常乐眼睛微眯，还是一记摘星手。 这玄甲龟熊似乎忘了自己还有元神的攻击手段了，一直在叫嚣，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宫殿之上，雪王轻笑一声：“这头笨熊确实狡诈。” “对付八境修士都能用上这种心机。” 白若若疑惑：“娘，笨熊为什么还狡诈？” 雪王惊喜：“你知道狡诈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军师叔叔告诉过我。” 雪王目光中露出些许欣慰，这傻闺女终于开始开窍了。 山峰上，李常乐与玄甲龟熊再次碰撞到一起，拳拳到肉。 第196章 玄甲龟熊大喝一声：“看拳！” 李常乐直接抬脚抵挡，果不其然，这头狡诈的熊喊的招式一个也不能信。 玄甲龟熊一愣，坏了，这小子变聪明了。 “嘿嘿，同样的计策用多了就不管用了。”李常乐轻笑。 “我说你好歹也是九境大妖，就没点压箱底的手段吗？” 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这头熊似乎只会横冲直撞，要么就是不讲武德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除了吼那一嗓子，还没见他用过什么厉害法术。 玄甲龟熊哼道：“打你还用什么法术？” “看拳！” 又是换汤不换药，李常乐直接躲开，因为他这次不确定这头熊到底是出拳还是出脚。 李常乐笑道：“你不出招，那我可要出了。” 右手神纹亮起，摘星手朝着玄甲龟熊拍去。 玄甲龟熊不屑：“你不也就会这几下。”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骤然亮起，一道神光激射而出。 玄甲龟熊背后龟甲瞬间变大，天空也变得昏暗。 其身后一道青色虚影若隐若现。 天眼神光照射到其身上时竟如泥牛入海，似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别以为只有你有防备。” 玄甲龟熊嗤笑一声。 上次可是吃过一次苦头，李常乐有元神攻击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李常乐眉头微皱。 难道这头玄甲龟熊体内觉醒了远古血脉？ 玄甲龟熊名字里的玄龟二字也不是随便起的。 正是因为这一族体内有一丝薄弱的玄武血脉，才被称作玄甲龟熊。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动用玄武之力。 看来上一次月下潭中交手自己的确是运气好，不过应该也是被小觑了。 李常乐没有犹豫，一击不中立即欺身上前。 玄甲龟熊冷笑一声，又与李常乐厮杀在一起。 宫殿之上，雪王淡淡说道：“八境对九境，能丝毫不落下风已是难得。” 黑袍脸色郑重：“这等实力，如果攻杀之术再强一些，寻常九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玄甲龟熊看似莽汉，手段倒也不俗。” “连那种元神攻击之法都能抵挡。” 玄甲龟熊作为梅尤沐的护卫，不怎么出手，在妖族中名气也不大，实力被低估也是正常。 青麟说道：“这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才最是危险。” “幸好为我们所用。” 雪王轻笑一声：“这也是赤王那老家伙把他逼过来的。” “若不是害怕被赤王责罚，他也不会来投靠。” 黑袍点头：“赤王手段狠辣，儿子死了，身为护卫的玄甲龟熊不可能有好下场。” 正说着，山顶上的战况又有了变化。 只见李常乐身后显现一尊尊虚影，其中一尊从烈火炼狱中浴血而生的远古虚影身躯顿时变大，身高十丈，站在李常乐身后，犹如擎天力士。 远处观战的雪王嘴角露出淡淡微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黑袍青麟都是一惊：“这是什么神通！” “怎像是那法相天地？” “可法相天地不是只有仙人境才能施展得出来吗？” 他俩都是活了很久的大妖，自然知道法相天地大神通。 雪王说道：“这并不是法相天地。” “而是一种类似的神通。” “这关乎李常乐的一件隐秘，你们俩也不要外传。” “是。”黑袍青麟立即应命。 既然雪王殿下都特意嘱咐，那这便是绝不能泄露出去的机密。 观战者都如此震惊，就别提正在跟李常乐交手的玄甲龟熊了。 可李常乐根本不给他震惊的时间，背后火焰一拳轰出，巨大的拳头裹挟着不可匹敌的威势轰向玄甲龟熊。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吼叫。 只见玄甲龟熊身体前倾，龟甲再次变化，直至将身躯完全覆盖，活生生像是一只长了熊头的大龟。 轰的一声，玄甲龟熊直接被砸入山中，树林倒塌，地面凹陷，被砸出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深坑。 远处观战的黑袍喃喃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这攻杀之术足矣……” 换做是自己，绝对不可能选择硬抗这一下。 这一拳下去，半条命都要没了。 李常乐并没有放松姿态，他知道，那玄甲龟熊肯定没有受重伤。 刚刚最后时刻他好像变成了一只大龟……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探查着下方巨坑。 他之所以选择这尊火焰的虚影，那是因为以前老圣子说过的“毛多弱火”，但这龟壳上可没毛。 几息时间，李常乐已然看到了将身体掩藏在土里的玄甲龟熊。 在那装死呢。 看模样并未受多大的伤。 李常乐说道：“别装了熊哥，你要是认输，那这场切磋就到此为止。”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李常乐身形缓缓下降，距离坑底十米的时候，玄甲龟熊突然暴起，身躯暴涨。 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龟将李常乐压在了底下。 “嘿，小样，跟你熊爷爷耍心眼，你还嫩了点。” 李常乐不慌不忙，揶揄道：“还熊呢，你这靠的可不是身为一头熊妖的力量。” “为什么一开始不动用血脉之力？” “是因为不想变缩头乌龟吗？” 玄甲龟熊哼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服不服，喊声爷爷我就放了你。” 李常乐身后火焰虚影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浑身雷蛇游走的远古虚影。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那支断角对准玄甲龟熊的肚子。 轰隆一声，一道雷霆射出，打在玄甲龟熊身上嗞啦作响。 “你在这给你熊爷爷挠痒痒呢？” 雷电虚影握住断角，以手做锤，以角为凿。 噼里啪啦，一道道雷霆如狂风卷大地轰击在玄甲龟熊身上。 “嘶——”玄甲龟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威力怎么突然强了这么多！ “不行不行。” 玄甲龟熊哀嚎着飞身而起。 看到李常乐的模样后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无赖神通。” 李常乐身体缓缓腾空，身后虚影消失。 “强得不只是神通，还有这儿。” 说着，李常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其实李常乐也没有料到雷电与断角的相性会这么好。 不过神通是死的，人是活的，稍微动动脑子罢了。 经过这一战，李常乐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自身手段尽出的情况下，正面搏杀一名寻常的九境修士，把握还是很大的。 如果再加上万妖图录，李常乐觉得即便是寇大哥那样的实力，应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头熊纯粹是靠着血脉之力，这肉身强度如果放在人族修士中，绝对是最顶尖的层次了。 玄甲龟熊哼了一声：“我是看在雪王殿下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还真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拼到最后，活着的那个绝对不会是你。” 李常乐笑道：“怎么说都随你，反正这一场是你先怂了。” “滚蛋，我可是雪王麾下的守城大将，没闲工夫跟你耗。” 说罢，玄甲龟熊转头就走。 李常乐一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边思考着这一战的经验。 自己最熟练的还是强势碾压，持久战不靠谱。 一上来就是杀招才最舒服。 以后直接天眼起手，不灭真身补刀。 不过这也只适用于生死搏杀，这种切磋还是循序渐进吧。 李常乐和玄甲龟熊也看到了宫殿之上观战的众人。 玄甲龟熊隔着老远就在喊参见雪王殿下了。 李常乐飞到近前：“雪王前辈。” 雪王微笑颔首：“嗯，不错，以你现在的实力，突然偷袭之下，九境大妖也会命丧你手。” “我本来想给你几件保命的法宝，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将其换成隐匿行踪的法宝更为合适。” 李常乐说道：“晚辈有隐匿之法。” “施展与我看看。”雪王说道。 李常乐有些犹豫。 雪王呵了一声：“怎么，这也不能说？” 李常乐讪讪点头。 他不想把兔儿爷的本事暴露出来，只要自己不说，旁人就只会把兔儿爷当成自己的灵兽，或者是水灵儿的灵兽。 毕竟兔儿爷不张嘴的时候模样还是挺喜人的，很适合当作女子修士的灵宠。 “那边算了，你自己有把握就行。” “还是给你几件攻杀法宝吧，你那神通太招摇，不适合偷袭。” 李常乐神色一喜，他想要的就是攻杀法宝，最好是能一击毙命的那种。 以前还有四师兄赠与的小剑，但是拿来偷袭，四师兄觉得这有辱剑道，所以没收了。 现在趁着雪王开口，他得好好弥补一下这方面的短板。 只见雪王伸出手，洁白如雪的手掌上多了几片叶子。 “每一片叶子内蕴含着我的一击之力，一共三片，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使用那就用，只是有很大可能会被赤王发现。” 李常乐愣住，一次性的啊…… 虽说妖王的一击之力足以让他在北境横着走，但还冒着个被赤王发现的风险，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雪王前辈，您这是在考验我呢吧…… 不过李常乐也只敢在心里埋怨一句。 “多谢雪王前辈。” 雪王轻笑一声：“逗你玩呢。” “这三片叶子不是让你拿来杀大妖的，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若是赤王真的不顾妖王颜面偷袭你，我救援不及，你也好有应对的手段。” 这是雪王唯一担心的事，她可以时时刻刻盯着界山战场，但赤王也是同境界的妖王，有心隐匿之下，等她发现时可能也来不及出手。 不过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雪王也只是想保李常乐万无一失。 李常乐接过叶子：“多谢雪王前辈。” 如果赤王不出手，那自己岂不是多了三道仙人术法？ 出了北境照样可以横着走…… “三片是不是有点多啊，可以给灵儿一片，常宁一片，留一片在身上就够了。”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看来雪王虽然安排了这么个任务，但也是不想我有任何危险。” “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让我以白玉观修士的身份……” 雪王淡淡说道：“准备准备便上路吧。” 李常乐点头：“好。” 临近傍晚，其实也只有申时一刻，李常乐和水灵儿跟在黑袍身后飞离了这片山间净地。 “李道长，有件事雪王殿下要我嘱咐你。” “什么事？” 黑袍嘴角微翘：“便是那童玉之事。” “殿下说了，她不会追究童玉私藏人族的罪责。” “童玉要对道长下手的话，她也不会管。” “但道长若是将童玉反杀，殿下依然不会管。” 李常乐思忖道：“雪王这是要我连带着童玉一起杀？” “借我之手，清理门户还不落话柄。” 黑袍笑道：“正是如此，道长要辛苦一下了。” 李常乐疑惑：“童玉不也是雪王麾下吗？为了人族，赔上一名九境大妖的性命？” “看来道长信心十足啊。” 黑袍说道：“这童玉本就是个墙头草一般的角色，投靠雪王麾下这么多年分功未立，用得着他的时候也总是以伤病推辞。” “而且巧舌如簧，在妖族中不怎么受待见，也就只有小姐会上他的当。” “这种于族群无益者，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给道长杀个痛快。” 李常乐微微颔首，如果童玉真的要出手对付自己，他也不介意多杀一个九境大妖。 “军师阁下……” “不必，李道长的实力我是认可的，喊我黑袍即可。” “黑袍道友。” 李常乐说道：“为何雪王要让我以白玉观修士的身份去杀赤王一方的大妖呢？” 黑袍笑着解释道：“其实这是我的想法，也算不上什么计策。” “就是想让赤王与白玉观结仇。” “到时候妖族打得十不存一，如六千年前的人族那样，几近死绝，白玉观和道妙山一定会出手制止的。” “如果赤王一方与你们白玉观有仇，那正好借你们白玉观之手把赤王一脉除掉。” “说到底还是为了我妖族的和平大计。” “我们这一方一直都是主张和平的，挑起争端的是西方妖族，只有把他们斩尽杀绝，妖族才能真正和平。” 第197章 李常乐点了点头说道：“妖族喜欢内斗，说句不好听的，这在外界已然是一个常识。” “如果是在没有见到雪王前辈之前，我是断然不会相信妖族会有人主张和平。” 黑袍轻笑：“毕竟谁我们也不想天天争斗。” “只是西方妖族不知道为何，总是挑起争端。” “所以这一次的内斗，雪王故意放任事态发展，就是为了破而后立。” “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说是两大仙宗，其实更像是两位执法者监管着这世间的一切。” “只要万事万物遵循天道规则，你们便不会管，可一旦超出底线，你们便会出手让事物保持在一个度上。” “比如六千年前的人族，明知道邪宗祸害人族，你们却不在一开始便铲除它，而是要等到人族几乎死绝才出手。” “我想将来等我妖族到了那一天，你们也会出手。” 李常乐沉声道：“我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决心。” “李道长不因为我们利用你而感到生气吗？”黑袍问道。 李常乐无奈一笑：“你们要是真的背后算计我，我或许会生气，可你们干什么都明着来，叫我如何生气？” “况且我也想在那界山战场上练练手。” “与玄甲龟熊一战只是切磋，感悟到的东西太少，只有真正的生死搏杀才能让我修为更进一步。” 黑袍颔首：“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李道长。” “你毕竟是被赤王记恨着，动静最好还是不要太大。” 李常乐笑道：“我懂。” “既要让赤王一方知道我的存在，又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是你们一方的。” “这样就不会打破你们之间那仅存的一丝平衡。” “与道长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我还是好奇，你们想借白玉观道妙山之手除掉西方妖族，这么直白地告诉我真的好吗？”李常乐看着黑袍。 黑袍微笑：“心诚则灵嘛。” 李常乐拱了拱手。 趴在李常乐肩膀上的兔儿爷低声说道：“那个童玉跟在后面。” 李常乐闻言看向黑袍：“你打算怎么做？” 黑袍说道：“雪王殿下既然吩咐了，我自然也不会插手。” 李常乐思忖道：“他如果真要对我下手，去界山战场的路上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有黑袍道友在，他没胆子出手。” 黑袍颔首：“李道长想将计就计的话，我可以先行离去。” “反正我们打算的就是临近界山战场时分开行动，现在分开也没太大影响。” 李常乐思考片刻说道：“可以。” 黑袍一笑：“那就预祝道长顺利解决这个麻烦了。” 说罢，黑袍速度陡然加快，几息之间便消失在天边。 李常乐和水灵儿还保持着原先的飞行速度，李常乐说道：“这童玉混的还真惨。” “亏我还担心他能找到帮手。” 水灵儿说道：“许是觉得以他九境的实力对付我们不在话下。” 其实李常乐到现在也不敢肯定到底为什么被童玉盯上。 只有两个大致猜测，一当然是因为揭穿他私藏人族的事，二则是见财起意。 其实还有第三点，对水灵儿见色起意。 不过李常乐不认为能修炼到九境的大妖会只用下半身思考，所以将这一点排除了。 “飞了这么久，我们下去休息一下，让童玉找找机会。” 兔儿爷叹了口气：“怎么感觉他有点可怜呢。” “直接去杀他不就行了，你这也太不尊重人家了。” 李常乐说道：“万一人家没想杀我们怎么办？” 兔儿爷哼了一声：“从南跟到北，从东跟到西。” “他闲得慌啊。” 李常乐笑道：“那是因为有你，我们才知道他在跟踪我们。” “如果你的天赋神通没有发现他，那他这就叫匿影藏形伺机而动，如此沉着冷静的猎手暴起发难，一般人还真没办法。” “到时候可怜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们了。” 兔儿爷呵呵一笑：“所以，还是得靠本神。” “就你这样的，没有本神的话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片叶子递给水灵儿：“拿一片，保命用。” “现在在雪王的领地内，你们说我要是直接用这叶子去杀童玉行不行，反正也不用担心赤王发现。” 水灵儿接过叶子说道：“赤王发现不了，雪王可是能发现。” “她要是知道你这么用，说不定就把叶子要回去了。” “我开玩笑呢，先打了再说，不敌的时候再考虑这种办法。” 兔儿爷说道：“给我一片。” “给你干什么？” “我也要保命啊。” 李常乐嗤笑一声：“一有危险我就把你收进袖里乾坤了，你保个屁。” “什么时候等我死了，你再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吧，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兔儿爷撇了撇嘴：“这话要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这会儿该开始感动了。” “得了吧，你还感动。” 李常乐说道：“行了，注意点那童玉的动向，我们天亮再走。” 李常乐特意挑了个山洞，虽然没有防备探查的功效，但起码不会被肉眼看到。 他想试试万妖图录，之前最多能召唤一头八境妖灵，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召唤九境。 李常乐直接从后半部分开始翻，可惜万妖图录就像是有千钧之力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也翻不开，差点摘星手神纹都要显现出来了。 “看来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能召唤九境妖灵。” “算了，毕竟我刚晋升八境不久，实力还有提升空间。” “哎哎，那童玉开始围着我们转圈了。”兔儿爷提醒道。 李常乐收起万妖图录。 “应该是想探查一下我们周围有没有埋伏吧。” “不得不说这童玉的确够谨慎，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有时候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转变，只缺了一个兔儿爷。”李常乐笑道。 “你这话怪怪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这是在夸你呢。” 过了片刻，兔儿爷又说道：“他朝我们这边来了。” “速度不快。” 李常乐点头：“等他距离我们还有一里的时候告诉我。” “好。” 又等了片刻，兔儿爷说道：“差不多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万妖图录出现在手中。 而后迅速翻开，一头黑色大蟒气息瞬间爆发，朝着李常乐杀来。 “哎，你这术法怎么回事！”兔儿爷大惊。 李常乐一笑：“灵儿，假装对付这头妖灵。” “我们来演一场戏。” “兔儿爷，关注那童玉动向。”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先别问了，听我的。” 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腾空，与那头八境大蟒妖灵厮杀在一起。 兔儿爷趴在李常乐肩膀上：“那童玉停下来了。” “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李常乐说道：“你等着看就是了。” “这妖灵宛如实体，只要不是面对面探查，是看不出来异常的。” “自己盯了这么久的猎物，突然被其他大妖抢先了，会是什么感觉？” 兔儿爷突然说道：“又开始往这边靠近了。” 李常乐嘴角翘起：“要上钩了。” “灵儿，我们演的再卖力些，最好能跟这妖灵两败俱伤。” 李常乐一边控制妖灵攻击自己，一边手段频出，有种左右互搏的感觉。 只见黑色大蟒一个甩尾将李常乐拍到山体之中，扬起漫天飞雪，在月光照射下宛如片片鱼鳞。 李常乐似是怒火攻心，怒吼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黑色大蟒没有回应，又一个甩尾将水灵儿也拍飞。 为了演的像一点，李常乐嘴角溢血，而后再次杀向黑色大蟒。 兔儿爷小声说道：“小心点，他就在我们下方。”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大笑：“小小人族竟敢在我妖族境内撒野！” “童玉前来助阵！” 童玉身形瞬间显现，打出两道法术匹练。 只不过这两道法术匹练其中一道飞向黑色大蟒。 李常乐啐了一声：“果然不是好东西。” “嘴上说的好听，不还是想两头都吃。” 这种人根本不在乎妖族或是人族，只为了自己的利益。 李常乐大喝一声，身后虚影显现，一尊身高十丈火焰一拳轰出。 黑色大蟒也瞬间杀向童玉。 童玉神情大变，上当了！ 可此时距离太近，躲是躲不开了。 李常乐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眉心天眼神印顺势亮起。 天眼神光，一击，黑色大蟒，三者瞬间将童玉身形淹没。 跨境而战第一要义，身上所有手段要以雷霆之势全部倾轧而上。 童玉先是受到天眼神光的元神攻击，而后黑色大蟒将其缠绕，火焰的拳头紧随其后。 他可没有玄甲龟熊那样强横到不讲理程度的肉身，毫无防备之下一拳直接吐血，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李常乐身形瞬间追上，火焰一拳接一拳地打在童玉身上，期间还时不时放一道天眼神光。 狂轰乱炸一番后，李常乐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这么一套下来还挺累。” 兔儿爷目瞪口呆：“李常乐，你……你这……” 一时无言，看向快被砸成肉饼的童玉：“他还活着吗？” 李常乐摇头：“肉身肯定废了。” 随即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锁链法器。 “以防万一，先捆起来再说。” “还不知道他本体是什么呢。” 兔儿爷说道：“你根本没给人家现形的机会啊。” 李常乐叹了口气：“可惜一头八境妖灵。” 黑色大蟒因为缠住童玉的身体，也承受了李常乐的攻击，此时已经若隐若现似乎马上就要消散一般。 李常乐取出万妖图录将黑色大蟒收了起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突然，李常乐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个处置童玉的好办法。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话要问童玉。 水灵儿也飞了过来，看着地上模样凄惨的童玉，不禁说道：“真可怜。” “你怎么也觉得他可怜，他可是来杀我们的。” 水灵儿说道：“我当然知道。” “只是你刚刚太残暴了，相比之下他就有点可怜了。”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是吗？” 水灵儿一笑：“不过没关系，他是敌人，对待敌人就该残暴一点。”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开始探查童玉的情况。 “气息微弱，马上就要死了。” “不行，以后得控制好力度。” 兔儿爷说道：“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是八境，他是九境，怎么好像你比他强一样。” 李常乐不理他，从八角铜盘坠中取出一颗莲子，从中掰开，自己吃了一半，给童玉吃了一半。 兔儿爷大急：“你！” “你不吃给我吃啊！” “你给他干什么？” 李常乐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还有好几颗呢。” 片刻后，童玉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李常乐堆着笑容的脸。 “童先生，这可不兴睡，着凉。” 童玉立即大惊失色，身体剧烈挣扎，只是浑身被锁链法器束缚，挣扎不开。 “你……你……” “别激动，眼下的情况呢就是这样，你肯定是活不了了。”李常乐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童玉死死盯着李常乐。 李常乐笑容璀璨：“白玉观弟子李常乐。” “也是杀了赤王之子梅尤沐的人。” “目前接了雪王的任务，要去界山战场杀赤王一方的九境大妖。” “你的一举一动我自始至终都看在眼里，刚才那只是演的一出戏。” “而且我的背后呢，应该有两位仙人境正在看着我，以保我安全。” “所以无论我实力如何，在你决定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你就已经注定是这个下场了。” 李常乐似乎要故意羞辱童玉一般，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童玉一口血喷出，险些气绝。 李常乐侧身躲开，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童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李常乐。 第198章 “是因为我拆穿你私藏人族吗？” “可是雪王并没有责罚你。” 李常乐看着童玉，淡淡说道。 童玉没有回话，已经开始认命了。 李常乐又说道：“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魂飞魄散，二是为我所用。” “选哪个取决于你的回答。” 童玉深呼吸一口：“那日见你取出那种品阶的御空法器，我便知你不是寻常修士。” 李常乐轻笑一声：“所以你是想杀人夺宝？” 童玉点头。 李常乐露出嘲讽表情：“你又不去界山战场打生打死，要宝贝作甚？” 童玉说道：“想要在妖族立身，不会有人嫌宝贝多。” 李常乐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来你不想死。” “但我也不敢留你在身边。” 童玉脸色一变：“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野心，只是想在妖族更好的活下去。” “想活着有什么错！” 李常乐微微一愣，这句话老圣子也说过。 想活着的确没错。 “但你是来杀我的，你想活的更好，那我就是任你宰割的鱼肉了？” 童玉和老圣子有本质上的区别，童玉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堂而皇之，果然巧舌如簧。 李常乐险些触景生情。 童玉冷声道：“人族都如你这般言而无信吗？” 李常乐笑道：“这就又开始上升到族群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别着急。” 李常乐继续说道：“我不放心你留在身边，那是因为你终归是九境大妖。” “如果你能保证对我的命令绝对服从，我可以考虑考虑。” 童玉说道：“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如果你想让我当你的坐骑也可以。” 李常乐颔首：“先将你的元神放出体外。” 童玉犹豫：“为何？” 李常乐哼了一声：“不是绝对服从吗？为什么犹豫？” “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施加什么诡异术法？” “我的确要在你的元神中施加一道印记，这是为了让你没办法反抗我，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常乐随便编了个理由。 童玉沉声道：“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李常乐神色一冷：“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那还请你立下天道誓言。”童玉说道。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童玉尝试过李常乐天眼大神通的厉害，不敢赌。 只好咬牙：“好，那便依你。” 说罢，只见童玉额头缓缓浮出一道碧绿色的虚影。 李常乐看着童玉显现出来的元神：“你本体竟然还是玄冰鹰这种猛禽异兽？” “怎么行事却如鼠辈？” 童玉对李常乐的嘲讽熟视无睹，而是说道：“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希望你不要食言。” 李常乐微笑，腰间八角铜盘坠亮起，取出万妖图录。 “我很快的，不要反抗。” 童玉盯着那缓缓翻开的书页，心里生起一股怪异之感。 可是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强大的吸力撕扯着他的元神。 “你！” “卑鄙小人！”童玉怒骂。 李常乐嗤笑一声：“你还有脸说别人卑鄙。” 童玉的元神本就遭受重创，在万妖图录的吸力之下根本无法抵抗，只能挣扎着被封印到图录之中。 李常乐松了口气：“完美，这童玉还真相信我会留他一命。” “他以为我是傻子吗？” 水灵儿看着李常乐疑惑问道：“你是想把他收进万妖图录，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啊？” 李常乐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封印大妖，还是九境大妖，我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只能让他元神离体。” “我无法拘禁九境大妖的元神，天眼神光又可能掌握不好力度，万一削弱不成还给他魂飞魄散就不好了。” 兔儿爷说道：“心真黑。” 地上被锁链捆缚着的童玉肉身已经化为了原形，是一只身长两丈的巨鹰。 李常乐收起锁链，啧啧道：“九境大妖的肉身浑身是宝，炼器炼丹都可以。” 虽然多处损伤，但好在给他喂了半颗莲子有所恢复。 李常乐将其收进八角铜盘坠，他虽然不会炼器也不会炼丹，但可以把这玄冰鹰的尸体带回山给丹房送去。 他跟丹房的同门都很熟，到时候换几瓶极品丹药不是难事。 “接下来继续赶路吗？”兔儿爷问道。 李常乐摇头：“不急，我再试试这万妖图录。” 当日在莲花观，李常乐曾让第一页的火翼鸟和第二页的妖灵互相厮杀，最后火翼鸟更胜一筹，所以空出来了一页。 今日倒是正好派上用场用来封印童玉。 李常乐稍微调息，将状态恢复至最佳，而后抬手尝试翻开万妖图录。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吃力，李常乐轻而易举地便翻开了第二页。 一声嘹亮的鹰啸响彻雪山之巅。 “九境？” 李常乐在毫不费力地翻开第二页时心就凉了一半了。 他还以为被封印进第二页后实力也被压缩到第五境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是九境。 “可是为何这么轻易就被我召唤出来了？” “感觉消耗的法力与召唤一只五境妖灵差不多。” “前辈前辈！” 遇事不决问圣子，这是李常乐一直信奉的原则…… 樊心从养神葫中悠悠飞出。 “我看到你刚才那一战了，打得不错。” 李常乐嘿嘿一笑：“那是自然。” “前辈，为何我召唤这九境大妖的妖灵所消耗的法力与召唤一只五境妖灵差不多呢？” 樊心说道：“其他九境妖灵呢？” 李常乐摇头：“其他的召唤不出来，我实力还不够。” “哦对，这也是我比较疑惑的地方之一，为什么同为九境，其他的妖灵我召唤不出来，刚刚封印的这玄冰鹰就可以。” 樊心思忖道：“有些法宝法器可能是由不同部件组合而成的。” “特别是那种品阶很高的法器。” “炼化每个部件所需要的修为各不相同。” “如果把这万妖图录的每一页都看作是不同的部件就能说得通了。” “阻碍你召唤九境妖灵的不是妖灵本身，而是这万妖图录。” “什么实力能翻开哪一页是固定的，而恰好越到后面，所封印着的妖灵实力就越强。” 李常乐恍然点头：“那意思是不是我只要把前面的低境妖灵全部换成九境妖灵就行了？” “这样岂不是能有一支九境妖灵大军！” 樊心摇头失笑：“前提是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而且你还要去猎杀大量的九境大妖。” “不是所有的九境大妖都像这玄冰鹰这般好杀的。” 李常乐一拍额头：“也对，是我想当然了。” 而且他根本不可能去猎杀大量九境大妖。 先不说是否符合道心的问题，就是以现在妖族的情况而言，大部分的大妖都聚集在界山战场。 他去猎杀大妖，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两边再同仇敌忾先来铲除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先完成两名九境大妖或者五名八境大妖的任务再说吧。 李常乐看着盘旋在天上的玄冰鹰。 “神通平平，不过都是冰雪一道，在这北境万千大山倒是天时地利。” “也算弥补我这一道的短板。” 兔儿爷从李常乐的肩膀上跳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用小短腿扒拉了一下。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活动活动筋骨。” 李常乐俯下身一把拽住兔儿爷的耳朵将其拎了起来。 然后使劲摇晃，晃了半天，掉出来一个戒指，李常乐伸手接住。 而后似笑非笑看着兔儿爷：“这戒指看着眼熟，像是童玉戴在手上的。” 兔儿爷极力反驳：“这是我的！” “我怎么觉得是你刚捡的呢？” 李常乐蹲下，用手扒拉了两下：“咦，我刚刚看到童玉的储物戒指就是掉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兔儿爷支支吾吾：“不见了就不见了呗。” “实力那么弱，能有什么宝贝。” 李常乐懒得跟这只财迷兔废话，神识探入戒指。 活了这么多年的大妖，总该有些家底。 童玉实力虽然不强，但是他能藏啊，说不定就藏了什么好东西。 “这是……” 李常乐取出一块巴掌大小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字，只是李常乐根本不认识。 “前辈你看。” 李常乐用手捧着石碑放到樊心面前。 “感觉不像是凡物，但是我却感应不到丝毫道韵。” 李常乐一眼便从宝物堆里发现了这块石碑，不是因为多么特殊，而是因为太普通了。 樊心打量一番：“的确没有丝毫道韵。” “总觉得很古老。” 李常乐点头说道：“我也是这种感觉。” “前辈都觉得古老的话，那肯定不会错了，这东西绝不是凡物。”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樊心摇头：“认不出，也不是大道符文，应该就是一个字，只不过古老到连我都不曾见过。” “至少是两万年以前的文字。” “两万年以前？” “至少两万年前一块刻了字的普通石头？” 李常乐笑了笑：“童玉肯定也察觉到了这块石碑的特殊才一直带在身上。” “只是他也没有发现其中奥秘。” 在一旁的水灵儿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小声说道：“这是一族的文字。” 一人一兔一阿飘立即看向水灵儿。 “一族的文字？”李常乐盯着水灵儿，似乎是在确认。 水灵儿点头：“我想了想，反正你跟一族扯上了关系，知道这是一族的文字也没什么。” 李常乐欣慰地按住水灵儿的肩膀：“好……” 水灵儿并不是不想帮李常乐，只是李常乐以前问的那些事都是禁忌，她不能说。 可是李常乐既然已经知道了远古的存在，认不认识一族的文字也无关紧要。 李常乐问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界。” “世界的界。” 李常乐缓缓重复了一遍：“世界……” “难道这块石碑是用来镇压什么东西的？” 樊心说道：“将神识探入其中试试。” “试过了。” 樊心思忖道：“若是宝物，无非用神识探查，或是滴血认主。” “但我不怎么建议你尝试滴血。” “毕竟还不知道这块石碑内是否蕴含着什么力量。” 李常乐也不敢滴血，这世上关于血液方面的术法很少，但每一种都不能小觑。 更何况这块石碑还有可能跟一族有关系。 如果真的是时代留存下来的石碑，那就不是一两万年的问题了…… “要不用童玉的血试试？” 樊心说道：“我是担心如果这里面封印着什么的话，若是以血液为引破开封印，谁知道会出来个什么东西。”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不太可能吧？” “沾点血就破开封印的话，也不至于保存到现在。” 樊心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那就试一试吧，反正你还有三片叶子保命。” “好。”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滴血液飞了出来。 李常乐以法力牵引着那滴血液滴到石碑上。 可左等右等，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滴血液甚至顺着石碑表面直接滑落滴到了地上。 “看来不行。” “算了，你先收起来吧。” 樊心说道：“自己瞎捣鼓，万一出点问题以你的实力应付不了。” “还是到时候让雪王看看吧，或者你带回白玉观。” 李常乐颔首：“只能如此了。” 将石碑收进八角铜盘坠，然后取出自己的御流钟，把童玉的储物戒指丢给兔儿爷。 “给你了，这次也是多亏了你。” 兔儿爷试探地接过：“你这回对我怎么这么好？” “你该不是要坑我吧。” 李常乐哼了一声：“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一直都是按照功劳大小分配的。” “这御流钟本就是我的，其余我就只要那一块石碑，剩下的东西就都给你了。” 兔儿爷嘿嘿笑道：“算你良心。” 然后开始用神识探查：“一件仙器都没有啊。” “怪不得你这么大方。” 第199章 休息片刻后，李常乐决定趁着月色继续赶路。 刚刚的战斗动静不小，虽然这里是雪王的领地，但也难免会有不长眼的大妖过来添麻烦。 距离与黑袍分开也没过去多久。 为了晚一些到达界山战场，李常乐和水灵儿飞行速度并不快。 路上，李常乐一直在把弄那块石碑，可惜对于这块刻着文字的古老石碑没有丝毫头绪。 至于水灵儿，似乎也只是能认出这个文字，其他一概不知。 要不然李常乐早就从水灵儿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什么端倪了。 界山其实并不是一座山，相较于北境万千大山，界山更像是分割东西两部的一处平原。 只是最中央立着一块界山石碑，也由此得名界山。 不了解北境的或许会将其误以为是一座山。 李常乐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北境除了雪就是山，这山那山一点也不奇怪，这么一片突兀的平原才奇怪。 好像是刻意划出来这么片战场以供东西两方妖族厮杀一般。 也是多亏黑袍提醒，要不然李常乐还真不知道界山在哪。 不过距离有些远，李常乐索性取出飞梭慢悠悠朝着西方飞去。 山海关外，一袭红衣立于云层之上，她面前还有一道虚幻的身影。 “你不守着你的清风殿，来此处作甚？”红莲淡淡开口。 “常乐身旁的那名女子身份有些特殊，这个你知道。” “我希望你不要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常乐。” 红莲冷哼一声：“我若是要告诉他，他来太安城时我便不会躲出去了。” 虚幻身影轻笑：“如此最好。” “但是你不让我告诉他，我便偏要告诉他。”红莲嘴角露出一丝弧度。 虚幻身影说道：“你怎知我这不是激将法？” “如果我的本意是想让你告诉他呢？” “你赌气的话，正中我下怀，这样你也高兴？” 红莲抬手，作势要将这幻影打散。 “等等。” 虚幻身影抚须说道：“有空回山看看吧。” “徒弟们都很想你。” 红莲嗤笑一声：“你这是在服软？如果你能让当年赶我出观的那群老家伙站在我面前磕头赔罪，我便考虑考虑。” 虚幻身影缓缓摇头：“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不想有一天亲手斩杀你。” 红莲双眸凝实：“推演之道，并不是只有你会。” “我所预见的未来，远比你看到的更加精彩。” “你也好，观里那群老家伙也罢，全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墨守成规，顽固不化，迂腐不堪！” “修士才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者，不是天道！” 虚幻身影叹息一声：“常乐将天宫金榜送了回来。” “天宫是什么下场你很清楚。” 红莲眼神淡漠：“一群蠢材罢了。” 虚幻身影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当初为何不强行制止你。” “你身为白玉观修士，理应知道顺应天道才是我们的生存之法。” 红莲打断：“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何故惺惺作态。” “天道无情，断了人间仙路，这种天道的意志你也要顺从？” “真是笑话。” 虚幻身影冷声道：“今日不是来与你争论的。” “哼，正好我也不想对牛弹琴。”红莲淡淡说道。 虚幻身影看着红莲：“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常乐进入天宫遗迹一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红莲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没有。” 虚幻身影缓缓消散。 “希望你能一直坚守住本心。” 声音回荡在红莲耳边，红莲转身拂袖：“无需你来提醒我。” 而后将目光继续投入北境万千大山。 她与师兄景暄道人无论如何争吵，都始终无法说服对方。 这并非只是单纯意见不合的问题，而是为道之根本不同。 这是没有办法解决的矛盾。 可她虽然对白玉观的理念嗤之以鼻，却依旧很关心自己的那几个师侄。 特别是入门最晚的常乐常宁，两个人修行年岁太短，常宁修为低或许还没什么太大问题。 问题在于常乐。 她为什么对李常乐比较严厉，就是因为心境与修为不符，修行到后面很容易走火入魔。 现在又晋升八境，修行前后不过十几年，道心根本不够坚固。 若是遇上什么大风大浪，说不定就会失足落水。 或许让他在外历练是对他好，但红莲对景暄道人那种置身事外的做法极为厌恶。 可惜红莲与景暄道人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交谈，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若非如此，两人也不至于一见面就分外眼红。 红莲也并不知道景暄道人在背后为李常乐做的一切。 而景暄道人也只会怀疑红莲有所图谋。 最为难的还是夹在两人之间的一众弟子。 李常乐和常宁去太安城拜访师叔都要偷偷去，骆丹红连与师叔传讯都不敢，只得将信偷偷塞给常宁，其他人也是不敢在师父面前提起师叔。 可能这便是仙人也无可避免的落俗吧。 父母吵架，儿女遭殃…… 一艘飞梭正穿行于北境万千大山之中。 飞梭上的李常乐并不知道在山海关之外发生的事。 他甚至不知道师叔是否真的在背后看着自己。 但是他相信自己如果真的陷入无法脱身的险境，师叔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水灵儿看着李常乐：“你在想什么？” 李常乐摇头：“不知道。” 水灵儿疑惑：“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 李常乐一笑：“你出来这么久，想不想家？” 水灵儿思考一番，而后点了点头：“有点想。” “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想家，又不想回去，你这可有点矛盾。”李常乐说道。 “怎么矛盾了，家一直在，但我可不是一直有机会出来。” “出来了当然要玩够了再回去。” 水灵儿有理有据。 李常乐说道：“还是那个问题，你的族人真的不会出来找你吗？” “不会，他们出不来……” 声音戛然而止，水灵儿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李常乐。 “你！” “李常乐！你又在套我的话！” 疏忽了，实在是疏忽了，李常乐好久没有问这种问题，她疏忽了啊…… 李常乐表情无奈：“这次真不是。” “咱讲道理，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主动说出来的，跟我可没关系。” 水灵儿生气别过头去。 李常乐笑道：“我都多久没有问你秘密了？” “之前你说那一族的文字，我都没有细问，这可足够表明我的态度了吧。” 水灵儿哼道：“那你发誓，将我刚才说的话忘了。” 李常乐苦笑：“这点小事还至于发誓吗？” “再说我发了誓我也忘不了啊。” “那你把头伸过来让我打一下。” 李常乐无言以对：“你，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水灵儿说道：“话本里说的，打一下脑袋就会失忆。” “都让你少看话本了，话本里那都是凡俗，再说凡俗也不会脑袋磕一下就失忆啊，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是吗？” 水灵儿黛眉微皱：“那怎么样才能让你失忆啊？” 李常乐笑道：“万一失忆后把你也忘了怎么办？” 水灵儿思索道：“那还是不要让你失忆了。” “毕竟我是你见过最漂亮的女子，让你忘掉的话那就太可怜了。” 李常乐：“……” 他很想说你不是，但他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扫了她的兴的话，可能自己的脑袋真的会被打。 水灵儿自我欣赏一番后已然忘记了追究李常乐。 可李常乐却不能忘。 刚刚水灵儿脱口而出的那可是重要信息。 什么叫出不来？ 李常乐回想起第一次从水灵儿嘴里听到远古的事时，他曾开玩笑地问水灵儿一族是不是如那远古一样，也是被人囚禁起来的。 水灵儿说是，只是当时水灵儿那拙劣的狡诈神情被他拆穿。 后来也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可今日水灵儿却说他们出不来。 何谓出不来？ 出不来哪有其他意思？ 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和远古一样，被什么力量囚禁起来了。 二是因为某些禁忌之事不能出来。 非是李常乐和樊心以前所认为的这一族不喜欢与外界接触。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 “即便族人失踪，也不能出来寻找。” 李常乐沉思：“可水灵儿为何能在外界行走？” “是了，她是被御空舟的大挪移给带出来的。” “天渊……” “难道这一族真的是天渊内的生灵？” 李常乐有些头皮发麻，难不成相处这么多天的水灵儿不是人？ 李常乐下意识打量水灵儿，可他无论看多少眼，都看不出水灵儿不是人。 水灵儿怎么可能不是人？ 再厉害的大妖化作人形他也能看出来。 即便是雪王。 妖气，与修士身上的气息是截然不同的。 “但也不能保证啊……万物复杂，难免……” 李常乐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片刻后，李常乐摇头失笑。 “你又在想什么？”水灵儿看着傻笑的李常乐。 李常乐说道：“我在想如果你是妖族怎么办……” 水灵儿似乎有些生气：“我为什么是妖族！”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你不是有天眼吗？看看我啊！” 李常乐讪讪说道：“只是胡思乱想，我又没真的以为你是妖族，我又不瞎……” 好说歹说算是搪塞了过去。 不料一直充当观众的兔儿爷突然开口说道：“这小子看谁都是妖族。” 李常乐一把揪住兔儿爷的耳朵：“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兔儿爷四只小短腿蹬来蹬去：“你这家伙，是不是本神长得不漂亮你就区别对待啊！” 李常乐嗤笑：“你长得再漂亮也没用。” “我喜欢女人，不喜欢兔子。” 这兔子，开始胡搅蛮缠了，不过李常乐根本不吃这一套。 “本神！不是！兔子！”兔儿爷使出洪荒之力，四只小短腿蹬得更拼命了。 水灵儿笑了起来，她喜欢看李常乐和兔儿爷斗嘴。 在这轻松的气氛中，飞梭渐渐接近目的地。 飞行四天，一片巨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原出现在李常乐面前。 似乎隐隐还能感觉到远处术法对拼时逸散出来的法力波动。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瞧见远处正在激战一伙妖族。 全都是中三境，不过李常乐根本分辨不出哪一方是雪王的势力哪一方是赤王的势力。 所以他也不想插手。 他的目标是赤王一方的九境大妖，或者八境大妖。 而且中三境的妖族死伤再多也影响不了大局，最终还是要看哪一方的上三境大妖实力更强。 李常乐说道：“兔儿爷，到了这界山战场，你就得辛苦一下了。” “知道，用不着提醒我，我又不傻。” 说罢，兔儿爷当即施展天赋神通将李常乐和水灵儿的气息隐匿起来。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两颗莲子扔给兔儿爷。 “如果扛不住了就吃一颗。” 兔儿爷分得清轻重，没有多说。 李常乐收起飞梭，与水灵儿一起缓缓落下。 对于这界山战场，他了解的还是太少。 虽然有黑袍给的情报，但战场瞬息万变，哪里危险哪里安全根本不可能单靠情报就能保证。 而据黑袍所说，妖族的战争不像人类一样两军对垒，都是分散各地自己打自己的。 远处那一伙中三境妖族就是如此。 这些妖族都是听命于不同的大妖，而实力最强的那一拨大妖则是由黑袍这个军师所统帅。 李常乐觉得妖族战争之所以与人族不同的根本原因在于妖族与凡俗的不同。 人族没有修士势力之间的大战，有的只是王朝争霸。 修士与修士之间，实力差距过大，不可能处于同一片战场。 妖族也是同理。 “眼下要做的，应该是抓一名妖族问问情况。”李常乐说道。 “实力不宜太高，也不能太低，最好是六境。” “可是中三境落单的妖族恐怕不太好找。” 猎杀九境大妖之前，他需要尽可能的不引起太大动静才行。 第200章 初入界山战场 兔儿爷说道：“假扮成大妖不就行了。” “用你刚封印的那个九境，去吓唬吓唬那伙妖族。” “有我的天赋神通在，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李常乐思忖道：“妖灵终究不是真正的大妖，若是被瞧出端倪……” 他的顾虑是一旦暴露就要把这一伙妖族全都杀了，这种高调的入场方式纯粹是在作死。 兔儿爷哼道：“这会儿你又开始担心被看出来了。” “骗那童玉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 “情况不一样，一个童玉，骗不过便骗不过了，这里可是界山战场，容不得一点差错。”李常乐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李常乐皱眉沉思。 兔儿爷提醒道：“再等一会儿那边就该打完了。” 李常乐一咬牙：“好，就按你说的办。” 兔儿爷嘿嘿笑道：“这才对，到了北境以后感觉你都变胆小了。” “别废话，保持隐蔽。” 说罢，李常乐取出万妖图录召唤出玄冰鹰妖灵。 由于距离比较远，那一伙妖族根本没有发现。 玄冰鹰双翅一振，速度极快，眨眼便到了那一伙正在交战的妖族上方。 战况胶灼，并没有妖族发现头顶上来了一尊九境大妖。 一声嘹亮的鹰啼将让在交战的双方心神一震。 一众中三境妖族纷纷抬头，惶恐和侥幸两种复杂的心情油然而生。 “是九境！快逃！”一名羊首人身的妖族大喝道。 两方妖族根本不认识童玉的真身，都不知道上方九境是哪一方的，只能立即逃窜。 远处，李常乐眼睛一亮：“机会。” 那羊首人身的妖族逃得比谁都快，而且并未与其他妖族聚集到一起。 玄冰鹰俯冲而下，直奔那羊首人身的妖族。 其余妖族见状更是分散逃命躲得远远的。 羊首妖族心中大骂，怪自己多嘴，肯定是因为自己那句提醒惹得这位九境大妖不快。 “他娘的，这辈子就做了这一次好事还被逮到了！” “下辈子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了！” 李常乐操控着玄冰鹰一爪子将那羊首人身的妖族抓到半空，而后振翅一飞冲天没入云层之上。 不能留下痕迹。 不过余下一众妖族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在乎玄冰鹰去向。 玄冰鹰抓着那羊首人身的妖族飞回李常乐身边，而后消散回归万妖图录。 李常乐，水灵儿，兔儿爷双手抱胸呈三角之势围着那惊魂不定的妖族。 弱小，可怜，又无助。 “两个人族？”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界山战场吗？” 李常乐微笑：“幸会。” “这里还是界山战场。” “我先问问你是哪一方的。” 羊首人身的妖族咽了口唾沫，一个八境，一个七境，一个……？ “竟然连我的天赋神通都看不出来这只兔子是什么修为？” 羊首妖族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这只兔子才是主人？ 没听说妖族有什么兔族很厉害啊，竟然能有这种层次的人族护卫。 李常乐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了吗？” “没……没有。” “敢问……” 李常乐打断道：“你叫什么？” “羊古力。” “本体是什么？” “猼羖。” 李常乐眉头一挑，倒是很少见的妖族。 不过羊类妖兽本就很少见。 李常乐再次问道：“你是哪一方的？” 羊古力喘着粗气：“请……请问几位高人前辈是哪一方的……” 李常乐笑了：“你准备糊弄谁呢？” “赶紧说，我只是想知道，无论你是哪一方的我都不杀你，这总行了吧。” 羊古力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是雪王一方的。” 说完以后似是认命，闭上了眼。 李常乐微微点头，看来运气不错。 这羊古力的实力也不低，刚好是六境修为。 李常乐直接说道：“好，我不杀你。” “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羊古力连忙说道：“谢谢高人饶命。” “小妖绝对知无不言。” 李常乐微笑点头，就喜欢这种会审时度势的。 不过……李常乐左右看了一眼，水灵儿和兔儿爷这模样确实挺唬人的。 李常乐咳嗽两声问道：“这界山战场上大概有多少九境大妖？” “这……” “怎么，不是知无不言吗？” 羊古力立即说道：“小妖实力低微，不，不知道有多少九境大妖。” “那八境呢？” “呃……” 李常乐继续问道：“那他们一般几个一起行动总该知道了吧？” 羊古力讪讪说道：“不……不知道。” 李常乐冷哼一声：“怪不得知无不言呢，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羊古力大急：“您问点别的啊，这都是机密，小妖实力不够啊……” 其实这些问题黑袍给的情报中都有，只是他想试试这羊古力说不说真话。 可惜一问三不知。 李常乐又说道：“这里距离战场边界很近，东边就是雪王的领地，那一伙赤王麾下的妖族为何敢来这里？” 羊古力松了口气，终于问了个自己知道的了。 “界山战场并不是按照东西划分的，而是按照内外划分的。” “越靠近中心范围，实力强的妖族就越多。” “但是也有例外，所以小妖也不敢肯定。” 李常乐颔首，这一点倒是与情报上一样。 “你是听谁的命令？” “邪月将军。” “邪月……”李常乐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这个名字，在镇北王和寇义给的情报上都有。 邪月银狼一族的王者，在九境大妖中实力能排在前列。 不过妖王在妖族中的含义比较特殊，所以他并没有以狼王自居。 “你们邪月将军在哪里？” “应该在中心区域。”羊古力没有丝毫犹豫就出卖了上级。 李常乐喃喃道：“看来九境大妖都在中心区域。” 在踏入界山战场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目标是九境大妖。 因为出手的次数越少越好。 即便九境大妖不好杀，但只要挑对目标，像对付童玉那样如法炮制，李常乐相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黑袍给的情报上说的是九境大妖一般都不会成群结队行动。 最多不超过四名。 但想找单独行动的也是大海捞针，凤毛麟角。 不过李常乐能召唤九境妖灵，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两个一起行动的九境大妖。 听起来或许有些狂傲，一个八境修士竟然大言不惭想以一己之力猎杀两名九境大妖。 但李常乐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过还是需要多一点运气。 李常乐看着羊古力：“带我们去。” “去找邪月将军吗？” “不，去中心区域。” 羊古力苦着脸：“前辈，我这点实力去中心区域就是找死。” 李常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不带我们去我让你现在就死。” 羊古力立即说道：“一切听从前辈吩咐。” 果然，吓唬吓唬就听话了。 李常乐当然不会真的杀他，虽然区区六境无足轻重，但毕竟是雪王一方的妖族。 有兔儿爷的天赋神通在，李常乐并不打算慢慢走过去。 界山战场太大，走过去太浪费时间。 多浪费一刻，他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李常乐可不想连九境大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赤王给发现了。 所以直接御空朝着中心区域飞去。 “你好像能看透他人修为。” 李常乐对着羊古力说道。 他当然不是指寻常修士那种能看出同境或者低境界的修为。 之前玄冰鹰现身，羊古力直接说出了其九境的修为，通常来讲一个六境大妖，不可能看透九境的修为。 所以李常乐比较好奇。 羊古力说道：“这是小妖的天赋神通。” “还有这种天赋神通？” 李常乐笑道：“兔儿爷，人家能看穿别人的修为境界。” 兔儿爷哼道：“看穿修为境界有什么用。” “有本事让别人看不穿自己的修为境界。” “他能吗？” “你能吗？”兔儿爷直接问道。 似乎是起了争胜之心。 羊古力老实摇头。 兔儿爷嗤笑一声：“本神的天赋神通，天底下独一份。” “本神还能屏蔽气息，你能吗？” 羊古力依然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一直自称本神？ “本神……” “咳咳。”李常乐打断兔儿爷。 “你再说下去就把自己的老底给说出来了。” 兔儿爷哼了一声，极为不屑。 区区不知名小妖，竟然还妄图挑战自己的地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水灵儿问道：“你打算杀八境大妖还是九境大妖？” “九境。” “出手次数越少，我们暴露的可能就越小。”李常乐说道。 “还有，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你要立即用踏天靴逃命。” “我有两片叶子，能多撑一会儿，但妖王出手的话，仅仅余波也不是我们能抵挡得了的，所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就跑，不用管我。” “我师叔和雪王不会让我死在这的。” 水灵儿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李常乐本来不想让水灵儿跟着的，但奈何架不住她苦苦哀求。 既然有雪王的承诺，李常乐也就由着她了。 不过遇到危险，他还是会让水灵儿立即逃命。 “水神法旨也不可再用。” “知道了。” 李常乐也觉得自己有些婆婆妈妈了，于是便不再多说。 被李常乐用法力托着的羊古力偷偷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这几位说话都不避着自己的…… 怕不是到时候就要卸磨杀羊了…… “唉，人生……不，妖生真是起起落落啊。”羊古力心中发出感叹。 本来以为自己被九境大妖抓住必死无疑，结果那九境大妖突然消失了。 本来以为自己答不上来这人族的问题必死无疑，结果他不问了。 本来以为自己没用了以后就会必死无疑，结果还得带路。 “带路就带路吧，您几位说话能不能别让我听见啊，我不想死……” “不过看样子这位人族的八境修士才是领头之人。” “听起来似乎要去杀九境大妖，真是可怕。” 他只盼到时候这人族修士会放过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李常乐御空速度不快不慢，已经遇到好几拨妖族了。 不过都是中三境，至今还没有看到上三境的影子。 李常乐突然说道：“别这么害怕。” “我真的不杀你。” “我的真实身份是白玉观修士，知道白玉观吗？” 羊古力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然后紧接着摇头。 李常乐轻笑一声：“不知道也没关系。” “知道前阵子赤王之子梅尤沐的死讯吗？” 羊古力点头。 “是我杀的。” “所以我的仇家应该是赤王一方，你身为雪王一方的妖族，没必要这么怕我。” 李常乐笑看着羊古力。 羊古力面如死灰，完了，这回真完了。 这人连妖王之子都敢杀，杀完以后还敢大摇大摆的来界山战场，怕不是不想活了。 到时候赤王一个巴掌就把他们拍死了。 不行，自己不能放弃，得找机会跑。 他可不想也被赤王拍死。 羊古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前辈，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妖，要不您……” 李常乐说道：“六境，不是小妖了。” “我前几天才刚刚晋升八境的，说起来我跟你就差了一个境界。” 羊古力直接闭嘴了，他怕再说下去自己真该小命不保了。 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这位人族修士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么多？ 李常乐当然不是闲得慌。 他来界山战场是带着身份来的。 要留下白玉观修士的足迹，从这种底层妖族往外传最为合适。 等传到上三境大妖耳中时，说不定自己都完成任务离开了。 最好是等自己离开北境以后再传到赤王耳朵里。 “距离中心区域还有多远？” 羊古力看了看下方说道：“照这个速度的话，估计还要飞半天。” 李常乐啧啧道：“这界山战场可真够大的。” “你从来没去过中心区域吗？” 羊古力摇头：“没有。” “我听说这界山战场最中心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界山两个字。” “好像是。”羊古力的语气并不肯定。 第201章 “外界都说妖族喜欢内斗。” “但我不知道这内斗指的是你们一方和赤王一方，还是你们自己也会经常争斗？” 羊古力说道：“都是西方妖族挑起来的。” “我们这一方在雪王殿下的约束之下，很少会起争端。” “就像……就像你们人族的国家一样，一切都井井有序。” “我不知道这个比喻恰不恰当，因为我也没有去过人族。” 李常乐问道：“难道雪王麾下的大妖受得了这种约束？” “不知道，但是这对我们这种实力低的小妖而言是好事。” 李常乐颔首，统治者制定规则，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为了最底层能活下去。 有弱者便有强者，如果没有规则约束，弱者一定会被强者蚕食殆尽。 不过这种规则在修士之间就很模糊了。 雪王能做到这种程度真可以说是难能可贵。 怪不得会观察白魔宗。 可惜白魔宗靠的是寇义用个人魅力感化一众门内弟子，而妖族不行，只能以妖王的身份强行管理。 “你那位邪月将军实力如何？” “很强大，邪月将军在雪王麾下的将军中实力能排在前三，轻易不出手，而且也不会与其他大妖一起行动。” 李常乐眉头一挑，这倒是预料之外，只以为是排在前列比较厉害的大妖，没想到实力竟是顶尖层次。 果然妖族的情报问妖族才是最合适的。 镇北王和寇义给的情报虽然囊括众多信息，但这种级别的大妖实力并不详细。 羊古力小声说道：“如果您要杀邪月将军的话，小妖愿为内应。” 李常乐看了他一眼：“我要杀的是赤王一方的大妖。” “我说你难道没有一点忠诚心吗？” “你不是那邪月将军的麾下？” 羊古力说道：“现在我是大人的麾下了。”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讨厌墙头草。” “大人！大人，我刚刚都是骗您的。” 羊古力连忙说道：“我刚刚是假借内应为由，要去给邪月将军通风报信啊！” 李常乐不想再废话了，这羊古力求生欲太强了。 “你知道九境大妖童玉吗？” “知道，知道。” “他的实力比之邪月将军如何？” “那自然是比不得，童玉只是一众九境大妖中排名垫底的，而且从来没有来过界山战场。” 李常乐颔首，这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 童玉或许有隐藏实力，但相较其他九境大妖而言，的确算是比较弱的那一档。 “之前抓你的就是童玉的真身，只不过他已经死了，是我杀的。” 羊古力没听懂什么意思。 李常乐继续问道：“你对赤王麾下九境大妖了解多吗？” 羊古力立即说道：“小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常乐对他毫无期待。 不过还是说道：“我需要知道赤王一方都有哪些九境大妖实力跟童玉差不多。” “或者有哪些九境大妖元神不强。” 羊古力面色难看：“这……” 又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继续带路吧。” 看来六境还是不够，还是得找上三境的大妖。 只是一群中三境的妖族对付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一群上三境的妖族，李常乐也得避其锋芒。 “偷偷摸摸的实在是束手束脚，如果没有赤王的威胁，我直接去找雪王一方的大妖联手就行了。” 李常乐也是无奈，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一切的起点就是杀梅尤沐。 但他没有后悔，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下死手。 梅尤沐这种败类，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 这件事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赤王反应那么快，而且还直接锁定了他们一群人。 如果不是雪王的话，或许赤王真的会杀过来。 李常乐不再多想，继续朝着中心区域飞去。 三个时辰以后。 羊古力说道：“再往前十里便是中心区域了。” 闻言，李常乐带着他缓缓落下。 以他现在的修为用天眼探查，不说探查万里，百里之内还是能看到的。 可即便这样，依然看不到立在中央的那块石碑，说明这界山战场的中心区域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不过大有大的好处，不会一有什么动静就惹得人尽皆知。 可相应的寻找大妖也会更难一些。 说是平原，也不可能真的就一马平川。 李常乐说道：“看来所有的上三境大妖都在中心区域了。” 这一路上虽然路过不少拨战斗，但都是中三境，连一个七境大妖都没看到。 “你自己的话，找到邪月将军需要多久？” 羊古力摇头：“不好说。” “我只知道邪月将军在中心区域，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李常乐疑惑：“那你们平时是靠什么联系？他如何给你们下令？” “靠传音法器。”羊古力老实说道。 李常乐伸手：“拿来。” 羊古力从怀里掏出一只类似海螺的法器交给李常乐。 “还有其他传音法器吗？” “没了。” 李常乐抬手一指，一道法力击中羊古力。 羊古力心中大骇，可是等了片刻无事发生…… 李常乐微笑：“刚刚那只是一道能让你瞬间爆体而亡的术法。” “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术法不会发动。” 羊古力直接跪下：“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李常乐摆了摆手：“很简单，只要你三天之内不得将我的消息泄露出去就行了。” “三天之后，术法自解，到时候无论你是要保守秘密还是将我的消息传出去，我都不管。” “你我萍水相逢，也不用担心我会伺机报复，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也可以发誓。” 羊古力怎么可能让李常乐发誓，自己小命能保住就万幸了。 “多谢大人饶命！” 李常乐点头。 羊古力起身试探着扭了扭头。 李常乐说道：“舍不得走？” “大人保重，小妖这便告辞了。” 说完，羊古力一个闪身直接窜出去百米远，飞也似地逃走了。 李常乐笑着对兔儿爷说道：“这逃命的速度都快赶上你了。” 兔儿爷十分不屑，懒得搭理李常乐。 水灵儿疑惑：“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李常乐说道：“让他把我的消息传出去。” “三天时间，应该够了。” “三天？” “我说的是猎杀大妖的时间。” 李常乐看着手中的传音法螺，缓缓开口传音：“邪月将军，有事相求。” 第202章 等了许久，传音法螺中传来声音：“你是谁，为何会有传音法螺？” “羊古力在哪？” 李常乐眉头一挑，这传音法螺难道还能辨别身份？ 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李常乐并不慌张。 “邪月将军，听闻邪月将军实力强横，在雪王麾下的大妖中能排前三，故有事相求。” “将军放心，这传音法螺的主人还活的好好的。” “如果将军愿意一见，还请独自前来，我就在中心区域正东十里处。” 片刻后，传音法螺中只响起一个字：“好。” 李常乐将传音法螺放到旁边的一堆乱石堆里。 “我们走。” 兔儿爷疑惑：“去哪儿？你不是要见那妖族将军？” 李常乐说道：“你傻啊，我们躲远一点，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他后面有埋伏，我们就不现身了。” “你敢说本神傻？” 兔儿爷骂道：“你不傻，你不傻能见妖族将军。” 李常乐解释道：“我想过了，与其在这界山战场摸着石头过河，不如找一个靠谱的向导。” “而这邪月将军，实力强大，还是单独行动，只要我向其说明利害，他应该会帮忙的。” “你打算主动暴露给一个不知底细的妖族将军？” “雪王不是让你不得以雪王一方的身份行动吗？” 李常乐摇头：“只要他不往外说，我就依然是白玉观修士的身份。” “别忘了，我们并不是神不知鬼不觉，黑袍也知道，这本身就只是一个计划。” “权当商定这个计划时，这邪月将军也在场不就行了。” 兔儿爷说道：“我觉得不靠谱。” “灵儿觉得呢？”李常乐看向水灵儿。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李常乐笑道：“少数服从多数，这一次就这么办吧。” 兔儿爷没有反驳，因为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但愿那妖族将军是个有脑子的。”兔儿爷低声说道。 “别太担心，毕竟是雪王麾下的大妖。”李常乐安慰道。 “那童玉还是雪王麾下的呢。” 李常乐无言以对，童玉的确贯彻了外界对妖族的刻板印象。 这该死的童玉。 不过连六境妖族都看不起童玉，说明这童玉的确算是异类。 李常乐说道：“还有三片叶子呢，至少性命无忧。” 直至退到五里外，地势稍有起伏，刚好可以隐藏视线。 “别忘了施展天赋神通。” “我知道，说八百遍了。” 李常乐点头：“邪月银狼，在狼类妖兽中属于最顶尖的族群。” “不过这一族的天赋神通都很诡异，只有在月圆之时才能爆发出超越境界的实力。” “但月有阴晴圆缺，恐怕很难遇到天时地利的情况。” “不知道他的实力是怎么排的，如果是加上天赋神通的话，倒是可以理解，可若是没有加上天赋神通就能排到前三，那他可就有点强的离谱了。” 兔儿爷说道：“再强也强不过妖王。” “一片叶子不够的话那就两片。” 李常乐摇头：“轻易不能用。” 用了就代表这次任务失败了。 那这个人情可就还不上了。 世上没有什么比一个妖王的人情更大的因果了，除非雪王不让李常乐偿还这个人情。 可惜雪王看似很好说话，其实不容忤逆啊…… 如果他还想成仙，那这个人情就不能欠。 等了两三个时辰。 兔儿爷突然说道：“来了。”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果然，十里外，一道魁梧身影朝着这边飞来。 “只有他自己吗？” 兔儿爷点头：“没发现有别的大妖气息。” “倒是自信。” 李常乐嘴角微翘：“自信了好，自信能省去很多麻烦。” 邪月将军已经发现了在乱石堆中的传音法螺，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李常乐对兔儿爷说道：“保持天赋神通，我们靠近一点。” 兔儿爷说道：“我可先说好，这等层次的大妖如果靠的太近的话也是有可能被发现的。” 若不是场合不对，李常乐高低得给兔儿爷鞠个躬。 这才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自信。 这应该是兔儿爷最谦虚的时候了。 邪月将军朗声道：“按你说的，我来了，你在哪？” 李常乐此时距离邪月将军只有五百米，即使不用天眼神通，也能清晰看到邪月将军的样貌。 出乎意料的英俊，李常乐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就是英俊。 身材魁梧之人李常乐见过不少，比如武十镰，比如寇义，但相貌上都不如这邪月将军。 妖族与人族不同，化形时的样貌通常是相由心生。 长相如此，说明这邪月将军是个行事光明磊落之辈。 观相之法，是个道门弟子都会。 李常乐曾经跟秦思武说过自己看人很准，原因便是在此。 邪月将军眉头皱起：“让我来，却不现身。” “是为何意？” 李常乐既然观察完毕，也没有再继续隐藏下去。 “邪月将军。”李常乐拱手。 邪月眯眼，他没有感觉到丝毫气息靠近，这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八境，人族？” “七境……还有只兔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兔儿爷急了，但李常乐成功预判兔儿爷，一把捂住了兔儿爷的嘴。 “在下李常乐，白玉观修士。” “白玉观？” 邪月疑惑中带着几分惊讶：“白玉观的修士为何会来界山战场？” “此事说来话长……”李常乐娓娓道来。 既然决定了求人家办事，那就不能藏私。 从杀梅尤沐，到雪王召唤，再到界山战场，李常乐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这邪月将军。 纵使强如邪月，听到这种事后还是不免有些惊疑不定。 直到李常乐取出一片叶子。 “这叶子中蕴含着雪王前辈的一击之力。” 邪月点头：“我能感应到雪王殿下的气息，你没有撒谎。”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还有，羊古力到底如何了？” 李常乐有些疑惑：“将军，这羊古力与你什么关系？” 邪月淡淡说道：“他是我的麾下，跟了我很多年了。” 李常乐心中纳闷，狼跟羊能有什么交情…… 不过还是说道：“我跟他要来这传音法螺后便放他离开了。” 第203章 邪月颔首：“还活着就好。” 李常乐很想说他出卖你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能有这么好的将军，那羊古力竟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 “所以这传音法螺并不是每个妖族都有？”李常乐问道。 邪月说道：“这法螺并不是法器，而是先天法宝，只此一对，羊古力负责统领中三境，需要时刻与我传音联系。” 李常乐瞪大眼睛，还真没看出来…… 只能说那羊古力的演技非常精湛。 如此看来，他当时真的是想去跟邪月通风报信。 李常乐将叶子收进八角铜盘坠而后说道：“将这些告诉将军，是想请将军帮忙。” 邪月说道：“如果是雪王殿下的命令，我定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不，不是雪王的命令。” 李常乐摇头：“雪王没有任何指示，告诉将军是我的自作主张。” 邪月皱起眉，盯着李常乐：“雪王殿下并没有让你透露给任何人？” “你这般行径，岂不是违背了雪王殿下的命令？” 李常乐说道：“雪王前辈真正的用意，难道将军还看不出来吗？” “有何深意？” 李常乐目光灼灼地看着邪月：“此乃雪王前辈对我和对诸位将军的考验。” “她之所以不下任何命令，就是想看看诸位将军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会有如何反应。” 邪月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雪王殿下怀疑我们之中有赤王一方的奸细？” 李常乐微微一怔，不过紧接着郑重点头：“就是这样。” 邪月深呼吸一口：“我早就怀疑了。” 李常乐：“？” “近些时日，我方大妖每每出击都能被对方以多打少，极其狼狈，已经折损了好几个上三境了。” “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所以我已经开始排查奸细了。”邪月说道。 李常乐：“……” 邪月继续说道：“想必以雪王殿下的先见，应该已经有怀疑的目标了。” “她真的没有与你多说吗？” 李常乐摇头：“没有。” 什么跟什么啊？雪王一方的上三境大妖中有奸细？ 这件事雪王不知道，黑袍好像也不知道。 不，应该是黑袍不在界山战场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李常乐问道：“是不是在黑袍军师离开界山战场后发生的？” 邪月颔首：“没错。” “那鼠辈专挑军师不在的时候，想必是害怕被军师发现端倪。” “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军师，因为我觉得既然那鼠辈害怕军师，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动作了，想查的话还是比较困难。” 李常乐问道：“那将军可有怀疑的对象？” 邪月思忖道：“说不上来，那鼠辈做的极为隐秘，我不擅长此道，所以还没有锁定到某个大妖身上。” “不过雪王殿下既然派你前来，你一定能查出来。” 李常乐连忙说道：“我没这本事，要说杀敌，我还能出分力，探查奸细……有点难办。” 邪月疑惑：“你不是说这是雪王殿下的考验？” 李常乐一时语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 “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去与军师商议此事。”邪月说道。 “慢！” “怎么了？” 李常乐只好说道：“我的身份是白玉观修士，在这界山战场，我应该是中立的，不能与你们一起行动。” 邪月皱眉：“这倒是有些麻烦。” “要不我先帮你完成猎杀两名九境大妖的任务？” 李常乐一喜：“如此甚好。”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歪打正着。 “赤王一方有没有实力与童玉差不多的九境大妖？” “童玉？你认识童玉？” 李常乐疑惑：“怎么了？” 邪月冷哼一声：“这么跟你说吧，如果童玉在界山战场，那这奸细就不用查了，把他杀了准没错。” 李常乐表情古怪：“这童玉名声这么差吗？” 他本以为名声再差，最多也就是不招人待见的程度，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邪月说道：“说他墙头草都是抬举他。” “墙头草还得用风吹呢。” “那等贪生怕死之辈，他要是敢来界山战场，都用不着对面出手，看不惯他的比比皆是。” 闻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亮起，取出万妖图录。 而后缓缓翻开，一只巨大的玄冰鹰一飞冲天盘旋在几人头顶。 邪月吃惊：“这……这是童玉？” 李常乐笑着说道：“他想杀我，但是被我反杀了，元神被我封印在了法器中，现在已经变成没有智慧的妖灵了。” “你竟然能杀了他。” 邪月啧啧道：“我倒是小觑你了。” “八境越阶战九境还把对方给杀了，厉害。” “所以你找我并不是要我帮你杀大妖？” “你有这等实力，没有我的帮忙也可以完成雪王殿下的任务。” 李常乐说道：“侥幸而已。” “我需要将军给我一些界山战场的情报。” 邪月说道：“这个好办，你拿着传音法螺，可以随时问我。” “有什么情况，我也会立即告诉你。” 李常乐颔首：“以我的实力，偷袭之下，可以一举灭杀童玉这等层次的九境大妖。” “如果对方元神比较弱，我的把握会更大。” 邪月说道：“很巧，我恰好知道有一个元神弱的。” “赤王一方的九境大妖，蝎龙。” “他前几天被我方大妖重创了元神，还在他体内悄悄留下了一枚元神印记，能时刻感应到他的方位。” “现在他还没有离开界山战场，应该是躲着养伤呢。” “他们打算明天就去将其彻底斩杀。” “如果你要杀他的话，我可以把这个任务揽下来然后让给你。” 李常乐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蝎龙这个名字，可惜并不在镇北王和寇义给的情报上。 妖族大妖众多，总会有行事低调的，也属正常。 “那就多谢将军了。” 李常乐没有矫情，既然有现成的，何必要自己费力去找。 邪月点头：“好，那我现在立刻回去将任务接下。” “法螺传音联系。” “好。” 李常乐心中安定几分。 “等一下！” 李常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将军可有其他法子联系羊古力？” 邪月摇头：“没有，怎么了？” 李常乐说道：“我在他体内留下了一道术法，如果他泄露我的消息，就会爆体而亡。” “先前不知道他与将军的关系，若是知道他是将军的得力干将，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邪月问道：“他知道你在他体内留有术法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 邪月笑了一声：“那就不用担心了，他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会傻乎乎的泄露你的消息的。” “那就好。” 李常乐目送邪月离开。 水灵儿说道：“他的实力好像比我哥还强一点。” 李常乐回忆起水天宸这个名字，当日若不是水灵儿，说不定自己的小命还真得搭进去。 即便是现在，李常乐也不觉得自己能打过水天宸。 可水灵儿竟然说邪月的实力比水天宸还强…… “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 “好吧。” 李常乐说道：“不过他不是敌人。” “现在解决了摸着石头过河的问题，接下来就要开始着手猎杀大妖了。”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天赋神通。” “我都说了不用提醒我。”兔儿爷说道，随即开始施展天赋神通将李常乐和水灵儿隐匿起来。 “我只是想让你别太松懈，现在虽然有邪月的帮助，但我们依然处于暴露的危险之中。” 兔儿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我们的运气还不错。”水灵儿说道。 李常乐点头：“的确，歪打正着。” 兔儿爷十分不屑：“也不想想是谁提出的建议。” “你不是不赞成与邪月见面吗？” “我说的是羊古力，那伙中三境妖族可是我的功劳。” 李常乐摆了摆手：“忘不了你的功劳。” “等这件事结束，重重有赏。” 兔儿爷哼道：“说得跟我是你下属一样。” 李常乐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狭隘了。” “别忘了，我们是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三个的权力是平等的。” 兔儿爷被噎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不过李常乐的鬼话，他从来都是只信一半。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是该找一处隐蔽之地藏起来等待邪月的消息，还是主动出击寻找目标呢？” “如果要藏起来的话，是进入中心区域还是在外围区域。”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和兔儿爷：“我想的是去中心区域找地方隐匿起来。” 兔儿爷说道：“去中心区域干什么？” “那里都是上三境大妖，为什么不待在外围？” 李常乐说道：“正因为上三境大妖都在中心区域，我们才要进去。” “战场瞬息万变，即便有邪月的消息，我们如果距离太远的话万一赶不及不是白白浪费机会吗？” 兔儿爷摇头：“不，太危险，我还是觉得在外围好。”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灵儿觉得呢？” 水灵儿说道：“去中心区域吧。” 李常乐笑道：“好，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去中心区域。” 兔儿爷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水灵儿一直都是听李常乐的，这算哪门子的少数服从多数？ 这家伙真该死啊，天天与我作对，哪有一点像是名门正派出来的，真丢白玉观的脸。 兔儿爷在心里咒骂。 兔儿爷脸上哆哆嗦嗦的肉李常乐尽收眼底，知道这兔子肯定又在心里骂自己呢。 不过李常乐也不会当真，从来都是这样，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腾空，朝着中心区域飞去。 兔儿爷趴在李常乐的肩膀上极其不爽。 飞了约莫有十里远，李常乐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灵力变浓郁了？” 水灵儿点头：“天地灵力好像是突然变多一样。” 李常乐思忖道：“难道这便是中心区域与外围区域的区别？” “我看这不像是战场，倒更像是一处修行之所。” 李常乐感觉这界山战场似乎藏着秘密。 天地灵力不会无缘无故增多，也不会界限如此明显，除非这中心区域就是一整座聚灵阵法。 但先不说有没有如此庞大的聚灵阵法，就是有，那谁又能布置出来？ 恐怕仙人也做不到吧？ “供谁修行？”水灵儿问道。 “不知道，随便猜猜罢了。” 李常乐笑道：“说不定还是遗迹呢。” 水灵儿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再说下去说不定又要被套话了。 而且她以前并没有听过界山战场这个名字。 又往里飞了十几里地，李常乐的天眼还是没有看到那所谓的界山石碑。 不过他找到了一处很好的隐蔽之所。 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落下，兔儿爷维持着天赋神通。 “就在这里等着吧。” 李常乐看向四周，这里地势较高，周围视线很好。 如果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而有兔儿爷的天赋神通，也不用担心会被大妖发现。 等了许久，迟迟没有等到邪月的传音。 正当李常乐心里打鼓的时候，法螺有了动静。 “我是邪月，找到蝎龙所在了。” 李常乐立即问道：“在哪？” “距离我们见面的地方，往西北方向两百里，我现在正在往那边赶去，我会在暗处替你盯着他。” “好，我这就过去。” 结束传音，李常乐和水灵儿立即腾空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虽然只有一个大致方向，但有兔儿爷在，不怕找不到。 这一次全力御空，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兔儿爷，注意探查大妖气息。” “知道。” 片刻后，兔儿爷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在那边有大妖气息，不过不是邪月的。” “我没找到邪月。” 李常乐思忖道：“邪月应该是隐匿起来了。” “他那么强，如果暴露很容易吓跑蝎龙。” 而后取出传音法螺说道：“我到附近了。” 第204章 片刻后传音法螺内传来邪月的声音：“需要我去把他逼出来吗？” 李常乐说道：“将军在一旁观战即可。” 李常乐没有多说。 他的天眼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大妖的痕迹，但是他对兔儿爷的感应没有丝毫怀疑。 不过邪月隐匿气息后连兔儿爷都发现不了，说明他还是有些低估了邪月的实力。 “兔儿爷，具体方位呢？” “前面五里，一处天然坑洞内，只有一名大妖。” 李常乐颔首，那应该就没错了，随即拔高身形，没入云层之中，缓缓靠近蝎龙。 “我会时刻保持天赋神通的。”兔儿爷突然说道。 李常乐疑惑：“我还没提醒你呢。” 兔儿爷哼道：“我这是告诉你，我没有偷懒，用不着时刻提醒我。” “快到了，慢一点。” 李常乐立即减缓速度，而后听从兔儿爷的指示停下。 眉心天眼神印亮起，不用兔儿爷说，他已然看到了在坑洞之中盘坐着的黑衣男子。 浑身不露一丝气息，但从那苍白的脸色能看出来，的确是身受重伤。 “两百米之内，有被发现的风险。”兔儿爷说道。 李常乐点头，两百米的距离足够了。 这蝎龙真会挑地方，四面都是坑璧，自己从正上方施展天眼大神通，他能往哪跑？ 李常乐右手掐诀，眉心天眼神印亮起。 神光倏然射出！ 只见盘坐在坑底的男子身体瞬间消失。 李常乐心中疑惑：“怎么回事？” 兔儿爷急忙说道：“他在地底！” “人族！”坑底传来一声怒吼。 “区区八境，竟敢偷袭我！” 地面轰轰作响，一对雪白的蝎鳌破土而出。 李常乐暗道不妙，刚刚地面上的并不是蝎龙本体，而是类似幻身的法术。 自己的天眼和兔儿爷竟然都没有发现异常。 “果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里是界山战场，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李常乐盯着坑底蝎龙本体，那是一只足足三丈长的白蝎。 “好大胆的人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相比于被偷袭的愤怒，蝎龙明显更吃惊两个人族出现在了界山战场。 李常乐根本不回话，他必须速战速决。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万妖图录，玄冰鹰一飞冲天，紧随其后还有一只八境妖灵，二者直扑蝎龙而去。 蝎龙一声怒吼，一对蝎螯砰砰作响，迎着两大妖灵便杀了上去。 李常乐自己也没闲着，召唤出两个妖灵后，身形一闪，出现在蝎龙上方，右手神纹亮起，摘星手遮天蔽日一掌拍下。 面对三方夹击，蝎龙不躲不避，两只鳌钳对上两大妖灵，蝎尾则刺向李常乐。 李常乐知道这蝎尾一定有毒，但摘星手依然拍下。 只是摘星手与之前略有不同，神纹之上多了一点火光。 因为他施展摘星手大神通的时候同时施展了不灭真身加持。 法力大手如排山倒海之势倾轧而下，蝎龙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区区八境，竟然能有如此威力的术法。 不过他毕竟是九境大妖。 蝎尾与摘星手碰撞到一起，铿锵之声犹如金属撞击。 “好强的肉身！”李常乐咬牙。 蝎龙嗤笑一声犹有余力。 “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区区人族。” 李常乐咧嘴：“赤王给的。” “你说什么？” 李常乐翻身一跃，身后凝聚出一尊虚影。 肉身比不过，那便来拼术法威力吧。 虽然雪王嘱咐过不要轻易使用不灭真身凝聚虚影，但眼下情形想要速战速决，李常乐只能如此。 “狡猾的人族。” 李常乐嘴角抽搐，妖族对人族的这种偏见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遇到不止一个妖族这么形容人族了。 火焰身高十丈，相比之下蝎龙倒显得小巧玲珑了。 李常乐一拳挥出，底下的大坑仿佛直接塌陷几分，玄冰鹰和那头八境妖灵飞出李常乐的攻击范围。 说是八境九境，但毕竟没有肉身，像之前那黑色大蟒妖灵就差点被李常乐打散。 “这是八境？” 蝎龙骂道：“你告诉我这是八境？” 他本就有伤在身，还没恢复过来便遭遇了李常乐偷袭，本以为只是一个八境修士，没想到竟能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不过这等强大的神通必定不能持久，蝎龙身形变化，竟然化作人形选择了避其锋芒。 李常乐瞪大眼睛，这还是第一个不跟他硬碰硬的妖族。 “没想到堂堂九境大妖，竟然这般不济。”李常乐出言嘲讽，他想激怒蝎龙。 蝎龙躲闪之际冷哼一声：“若非我有伤在身，岂容你一个人族嚣张。” 李常乐一拳接一拳将蝎龙逼到死角。 正准备施展天眼大神通之时，蝎龙又瞬间变作本体朝着远处的水灵儿杀去。 李常乐操控玄冰鹰阻拦蝎龙去路，只是被他一钳子拍飞。 “没用的童玉！” 李常乐咒骂一声，朝着蝎龙急速追去。 可是本就有距离差距，又加上对方是九境大妖，李常乐的速度稍有不及。 眼看就要来不及救援了。 只见水灵儿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 “这是七境？” “这是七境该有的速度？” 蝎龙无能狂怒。 水灵儿为了不拖后腿，早就穿上踏天靴准备着了。 “这两个人族哪冒出来的，怎么这么强？” 蝎龙见状不妙，立即开始逃跑。 李常乐骂了一声，还没怎么着呢就要逃了，你不是九境大妖吗？ 他还在找机会施展天眼大神通一击毙命，没想到这蝎龙这么怂。 开始狠话说的不是有模有样的吗？ 水灵儿见状，立即跟上，开始在远处释放术法阻拦蝎龙。 不过杯水车薪，她不擅长战斗，再加上两个境界的实力差距，蝎龙根本没受影响。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传音法螺：“劳烦将军出手拦下他。” 这也是迫不得已，李常乐压根没料到一个九境大妖面对自己这个八境修士逃起命来竟然毫无负担。 你九境大妖的颜面何在？ 第205章 传音法螺中并没有响起邪月的声音，不过李常乐已经看到蝎龙前行的路上站立着的那名魁梧男子了。 “动作真快。” “看来邪月将军早就等着了。” 李常乐觉得有些丢人，信誓旦旦让人家观战，结果还是不那么尽如人意。 “邪月！”蝎龙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怒吼。 邪月神色平静地看着蝎龙没有说话。 李常乐下一刻也赶了过来，直接出手。 蝎龙恶狠狠看了邪月一眼，又与李常乐厮杀到一起。 邪月只是立在半空，静静看着这场战斗。 这是李常乐的战斗，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白玉观的天才修士实力到底如何。 李常乐背后再次显现虚影，一把将蝎龙的两只鳌钳抓住。 力量之大，连堂堂九境大妖也一时挣扎不开。 李常乐动作迅速，眉心天眼神印光芒一闪而逝。 何苦来哉，既然这蝎龙元神已经受了重伤，自己却还要谨慎提防他有没有后手，就应该直接天眼伺候。 还是不够果断。 蝎龙硬生生吃了一记天眼神光，气息瞬间萎顿。 李常乐松了口气，早知如此便不费那力气了。 “邪月将军，帮忙将他的元神拘出来。” 邪月闻言点了点头。 李常乐将玄冰鹰和那头八境妖灵收回万妖图录。 而后将第一页的火翼鸟召唤出来，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法术匹练将那五境的火翼鸟妖灵直接打散。 尚处在浑噩当中的蝎龙元神根本毫无抵抗便被李常乐封印进了万妖图录之中。 邪月盯着李常乐手中的万妖图录啧啧称奇：“这是什么法宝？” “竟然能封印这么多实力强大的大妖元神。” 李常乐也不避讳：“这是极品仙器万妖图录。” “是我师叔赠予。” 邪月颔首：“看来你在白玉观中地位不低。” 李常乐并不打算隐瞒，相反，他还要借白玉观的威势。 “以防万一，邪月将军，你知道六十年前的长青剑仙吗？” “自然知道，一个八境剑修差点把北境搅得翻天覆地，想不知道也难。” 李常乐问道：“将军跟他有仇没有？” 邪月摇头：“没有。” “虽然你们人族修行速度快，我不知道他现在实力如何，不过在当时，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他并没有来找我的麻烦。” 李常乐松了口气：“那就行。” “那位长青剑仙，其实是我的四师兄。” 邪月稍稍恍然：“这我就懂了。” “当时那名叫长青的八境剑修背后可是站了好几位仙人的。” “两位妖王都碍于一众仙人威势，不得已放其离开。” “当时我就知道，他要么是白玉观的修士，要么是道妙山的修士，而且地位不低，绝对是仙人嫡传那种层次的弟子。” “没想到六十年后的今天，我竟然能认识他的师弟。” “倒是有趣。” “如今他的实力如何了？” 李常乐说道：“长青师兄已经晋升九境，剑心通透。” 邪月颔首：“嗯，他的实力不错，现在又晋升九境，我倒是很想与他交手试试。” “毕竟他当时折辱的是整个妖族的颜面。” 李常乐闻言有些疑惑，这邪月似乎知道的更多。 “邪月将军，当时我长青师兄到底是如何猎杀了那么多的大妖。” 以前他只觉得长青师兄实力强大，就该如此。 不过随着自己修为增长，又亲身来到北境妖族，见到了许多厉害大妖，长青师兄即便再强，当时也只是八境，若是被九境大妖围攻，想全身而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邪月说道：“先离开此地再说。” 李常乐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刚才动静不小。” “邪月将军，这蝎龙的尸体你要不要？” “给我一只鳌钳当作击杀证明就好了。” “他身上的法器法宝便不用给我了。” 李常乐也不矫情，以手做刀，劈下一只交给邪月，而后将蝎龙的尸体收进八角铜盘坠。 这次北境之行，光是这两具九境大妖尸体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随后几人飞离这片区域。 就在两刻钟后，一名九境三名八境缓缓落到此处。 “有战斗痕迹。” “不过双方交手时间很短，不知道是谁。” “看样子是两名九境。” “算了，不必管了，这里是界山战场，有战斗痕迹再正常不过。” 距离此处一百里之外。 李常乐几人在一处高地停下身形。 邪月轻笑：“你们倒是一脉相承。” “师兄来北境杀大妖，师弟也来北境杀大妖，是把我们妖族当成自家后花园了？” 李常乐讪讪说道：“不一样的。” “我与长青师兄所修之道不同，来界山战场纯粹是雪王前辈的任务。” “将军，你还没告诉我长青师兄的事呢。” 邪月无奈摇头：“你是想让我这个妖族大妖再次提起妖族的伤疤吗？” 李常乐愈发好奇了。 长青师兄当时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能上升成整个妖族的伤疤。 “六十年前，长青将剑立在一座山头，直接放言挑战妖族所有上三境。” “等一下。” 李常乐打断道：“挑战？” “我记得长青师兄是偷偷猎杀大妖才对。” 邪月呵呵一笑：“起先确实是偷偷猎杀。” “但是杀的太多暴露了。” “于是他索性便不装了。” “不要以为我们妖族全都是童玉之流，他既然敢放言挑战，我们便绝不会欺负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上场应战的上三境大妖全部被他斩杀，根本不是对手。” 李常乐疑惑：“为何不派厉害大妖上场？” “就像邪月将军你。” 邪月淡淡说道：“他溜得快。” “其实主要还是杀得快。” “当我闻讯赶去时，他已经在被两大妖王追杀了。” “不过你那位长青师兄的确有过人的本事，硬是给他逃到大阳山海关之外才被追上。” 李常乐思忖道：“说不定当时的雪王前辈只是做做样子。” 这一点他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 一来两位妖王真要追杀一个八境修士，别说逃出北境，就是能迈一步，都算妖王没本事。 二来以雪王对他的态度和黑袍说的话也能推敲出来，雪王并不想与白玉观结下仇怨。 第206章 “这个可能性我倒是没有想过。”邪月若有所思地说道。 “当时我们一群九境大妖也追出北境，不过我们速度慢。” “抵达时看到的场景是两大妖王与一群仙人对峙。” “那个场面我至今难忘。” “可惜没有动手。” 李常乐笑道：“动手那还了得。” “仙人境动起手来说不定直接把大阳和妖族都给波及了，双方应该都有所顾虑。” 邪月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如此。” “不过我们两个竟然在这揣测仙人，想想还真是有趣。” 李常乐摆了摆手：“他们又不知道。” “再说了，稍微想想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还经常冒用我师父的名号呢。” 邪月哈哈大笑：“那他不罚你？” 李常乐无奈：“这不就到北境来了吗。” “我来北境就是为了晋升八境。” “师父说我不听话，不晋升八境不准回山。” “于是我便来北境历练历练，寻找机缘，运气不错，成功晋升八境，只是还要完成雪王前辈的任务。” 邪月有些疑惑：“我比较好奇，你与雪王殿下什么关系？” 李常乐说道：“我有一位关系亲近的前辈与雪王前辈是故交，所以我便以晚辈自处了。” 其实他当时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称呼。 不过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邪月笑道：“原来是这样。” “我说我也不记得雪王殿下与白玉观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与妖族算是朋友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其实人族妖族，我并不怎么介意。” “都是修行者，哪里没有好人坏人呢？” “只是自古人族与妖族的关系，想必也用不着我过多赘述。” “我原以为是妖族对于人族凡俗而言，太过强大，他们敌视妖族是出于凡俗对妖族的惧怕。” “可是我来北境万千大山转了这么一遭，却总是被嘲讽人族奸诈狡猾……” “这就让我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李常乐无奈笑了笑。 邪月说道：“这很正常。” “虽然人族凡俗对妖族是惧怕的，但人族修士可不拿妖族当回事。” “那些坐骑灵宠，不都是妖族？” “像你们白玉观和一些实力强大的修士，更是把北境妖族当成历练之地。” “当然，我说这话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李常乐微笑：“我知道。” “虽然与邪月将军认识不长，不过我很愿意交你这个妖族朋友。” 邪月哈哈笑道：“你这种人族修士，我也不讨厌。” “就像你说的，哪里都有好人坏人。” “妖族也有童玉之流，所以我只和看得上的做朋友，管你是人族妖族。” 李常乐说道：“那邪月将军是否看得起在下。” 邪月收起笑容，郑重点头：“你的脾气，我喜欢。” “而你的实力我也看到了，白玉观出来的都不是弱手，你那位长青师兄是，你也是，八境杀九境，即便是我在八境的时候也没有你这般轻松。” “我们也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杀赤王一方的大妖。” “你我既是朋友，也是同盟。” 经过这一战，邪月才算真正认可了李常乐。 评判一个人，实力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你就算是领了妖王的命令，可你只是个八境。 你即便杀了童玉，但我也没有亲眼看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寻找目标？” 李常乐说道：“我对界山战场的了解还是太少。” “而军师黑袍也不会与我接触。” “他的身份特殊，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注意，与我接触就会暴露我。” 邪月点头：“我有个想法。” “我们一方与赤王一方的战斗可以说是毫无规律。” “想在界山战场寻找特定的目标完全是大海捞针。” “费时费力，而你又不能待太久，待太久可能会被赤王发现。” “我建议你直接加入我们这一方。” 李常乐疑惑，不过邪月紧接着说道：“以白玉观修士的身份，你主动加入，并不是雪王殿下的命令。” “这么说你能懂吧？” 李常乐思忖道：“可这跟雪王前辈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邪月笑道：“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 “但你和雪王殿下，还有军师他们，都钻了牛角尖了。” “首先，你与赤王的仇怨已经无可化解了，因为你杀了他的儿子，你知道这一点，自然要向与赤王敌对的一方寻求庇护。” “其次，他也并不知道你是雪王殿下安排来的。” “你的出现，只是作为白玉观修士来此地历练。” “你加入我们这一方去杀他麾下的大妖，比你偷偷摸摸想方设法的不被他发现效果更好。” “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雪王殿下不会让你死在这，这一点我无比确定。” “你现在只需要再杀一名九境大妖就行了，与我们一起行动，杀九境大妖的机会多的是，赤王发现你的时候你早就完成任务跑路了。” 李常乐还是有所顾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族的话，虽然突兀，但想来问题不大……” 邪月看向水灵儿：“我没有其他意思。” “以这位姑娘的外貌，在人族修士中并不常见。” “与妖族的区别只是没有妖气。” “而伪装妖气的办法有很多。” 李常乐也看向水灵儿，她那一头天蓝色长发，可是在人族城池中都要施展障眼法的存在，邪月这么说已经很委婉了。 水灵儿乖巧听话之余也没想到他们两个谈话会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有些迷茫。 可是听李常乐的意思，好像是因为自己犯了难。 她又有些愧疚，可是李常乐被一位妖王记恨着，她不放心李常乐一个人来界山战场。 她也担心到时候雪王救援不及…… 她有必须跟在李常乐身边的理由。 李常乐说道：“什么办法？” 邪月笑道：“你不是有两具大妖尸体吗。” “随便取些毛发血液，带在身上就行了。” “这么简单？” “九境大妖，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邪月说道：“即便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尸体上的妖气可不会那么轻易散去。” “若是肉身强大的九境大妖，尸体保存个几千年上万年也不成问题。” 李常乐闻言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几根雪白色的羽毛现于手上。 那是从玄冰鹰身上拔下来的。 果然如邪月所说，妖气弥漫，比童玉还活着的时候更甚。 李常乐思忖道：“是因为活着的时候都会收敛气息，死了以后妖气外散。” 邪月点头：“想要妖气自然散去需要很久的时间，在界山战场完全够用。” 李常乐说道：“早知如此，我就自己装成妖族了。” 先前还要用玄冰鹰去吓唬那伙中三境妖族，何苦来哉。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兔儿爷。 兔儿爷哼道：“这你可不能怪我，你自己不知道，我就能知道吗？” “咦？竟会说话？” 邪月看着兔儿爷：“我瞧不出境界修为，还以为是什么刚开始修炼的小妖。” 兔儿爷急了。 不过又被李常乐给按住，笑着对邪月说道：“别管他。” “有些特殊的天赋神通能让别人瞧不出他的实力。” “也就中三境的水平吧。” 邪月微微点头：“与羊古力倒是正好相反。” 兔儿爷怒火中烧，他竟然敢拿羊古力与自己相提并论！！！ 李常乐极力压制。 这兔子，难道只有见了仙人才拎得清吗？ 眼前这位可是能在雪王麾下排行前三的九境大妖，要是施展邪月银狼一族的天赋神通，李常乐觉得长青师兄都可能不是邪月的对手。 他竟然还想发飙，真是…… 邪月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觉得这只兔妖看人的眼神有点凶。 他记得兔妖一般都很温顺。 不过能跟着李常乐，应该也不是一般兔妖。 “你的时间很宝贵，我们就别在这浪费了。” “跟我走吧。” “有我在，即便你是人族，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邪月说道。 李常乐把几根玄冰鹰的羽毛交给水灵儿。 水灵儿将雪白色的羽毛插在了发丝中间，倒像是装饰品。 不过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就是插鸡毛，别人也只会说她清新脱俗。 “你现在可就是妖族了。”李常乐笑道。 “感觉怪怪的……” 水灵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假扮成妖族，不过这种新奇之感还是让她有些兴奋。 这是在族内永远也体验不到的经历。 李常乐看向邪月：“我们走吧。” 邪月笑了一声，随即身形腾空而起，李常乐与水灵儿跟在后面。 兔儿爷对李常乐刚才的做法极为不满。 “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 李常乐传音道：“跟羊古力也就算了，邪月可是威名赫赫的九境大妖，在雪王麾下都能排前三。” “你说话没轻没重的，若是惹恼了他，我可救不了你。” “哼，是他先说话没轻没重的。” 李常乐无语，这兔子实在是不可理喻。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别人说你是兔妖？” “你管我为什么。” “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啊。” 李常乐说道：“自己人知道你这脾气，不会说你是兔妖，但外人可不知道。” “你不能一听到就要发火。” “再说第一次见圣子前辈的时候，你不是挺听话吗？” 兔儿爷说道：“仙人自然可以叫我小妖。” 李常乐嗤笑一声：“到底是该说你怂呢，还是说你不要命呢？” “非得是仙人才行吗？” “你这点实力，随便碰上个上三境就能把你给做了。” 兔儿爷哼道：“你不带我出来，我根本碰不上上三境。” 李常乐无言以对，这倒是事实。 不对，明明是兔儿爷自己的问题，怎么说来说去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李常乐反手给了兔儿爷一巴掌，肉墩墩的屁股起起伏伏弹性十足。 “反正以后你得管住自己的嘴。” “如果再有人说你是兔妖，大不了我来替你解释，你不能老是张嘴闭嘴就要骂人家全家。” 兔儿爷没有说话。 李常乐只当他是听进去了，无奈摇了摇头。 几人一路御空，并没有碰到其他大妖。 不过李常乐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邪月，其他大妖根本不敢靠近。 邪月照顾李常乐和水灵儿的速度，并没有飞太快。 约莫四五个时辰，李常乐的天眼才终于发现那“心心念念”的界山石碑。 “原来大妖们是聚集在最中心的这一片区域。” “不知道他们平时开战是怎么个章程……” 没有碰到其他大妖，李常乐也有闲心胡思乱想。 邪月速度减缓，飞到李常乐身边说道：“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用你来引出那名奸细。” 李常乐思忖道：“你的意思是说，一旦那名奸细知道我在，就会去赤王一方通风报信？” 邪月点头：“我认为可能性很大。” “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我们已经在盯着了。” “有心算无心，一定能把他给揪出来。” 李常乐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是有的，但如此小心谨慎的一名奸细，真的会露出这种破绽来吗？ “有把握吗？” “这只是我的想法，但我并不擅长出谋划策，还要跟军师商量一下。” 李常乐颔首：“好。” 似乎是感应到了邪月的气息，下面飞上来几道身影，不见黑袍。 邪月开口问道：“军师在哪？” “邪月将军，你身后这两位是？” 邪月淡淡说道：“我的两位朋友。” “邪月将军还有人族朋友？” 邪月神色一冷：“怎么？” 那名问询的八境大妖连忙说道：“将军勿怪，只是在界山战场看到一名人族，有些出乎意料。” “军师在盘奉将军那儿。” “盘奉……”李常乐在心中重复了一遍。 镇北王和寇义给的情报上似乎没有这个名字。 应该是实力不强，或是那种行事低调，名声不显的九境大妖。 就像青麟的名字，也并没有出现在情报上。 邪月点头：“我知道了。” 而后示意李常乐和水灵儿跟上。 第207章 （上一章后面的限时dlc已替换成正常剧情了''?''） 一路走，被一路看。 李常乐这个人族在妖族阵营中，实在突兀。 不过好在有邪月领着，除了开始被询问一次后，便再没有大妖上前找不痛快了。 正当李常乐这么想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名翠衣女子。 李常乐看不透其修为，只能是一名九境大妖。 “邪月，怎么领了个人族回来？”女子声音像是百灵鸟一般婉转动听。 邪月笑着问道：“临瑶，伤好些了吗？” 那名叫临瑶的女子大妖嫣然一笑，如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的一缕春风，沁人心脾。 李常乐仅以一名正常男子的眼光，这临瑶是他见过的妖族之中，最漂亮的一名女子。 当然雪王并不能单纯以外貌相论，所以将她除外。 “好些了。” “这个人族是什么人？”临瑶再次问道。 邪月摇头：“暂时不能与你说。” “我要先去见过军师才行。” 李常乐眉头一挑，这临瑶不简单呐。 邪月明显对她有好感。 连李常乐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看出来，没想到邪月那冷峻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懵懂的心…… 李常乐觉得这种反差之感很有趣。 临瑶微微点头：“好吧，我刚刚看见军师往盘奉那边去了。” “嗯，我先去找军师。” 邪月似乎是想快些逃离一般，迈的步子很大。 走远之后，李常乐不禁调侃：“想来那便是邪月将军的意中人了。” 邪月笑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我又不瞎，你在那位临瑶面前，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有这么明显吗？”邪月摸了摸下巴。 邪月并没有否认，他与临瑶的关系，其实在妖族中也有很多大妖知晓。 只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看来在这方面，我也不太擅长。”邪月摇头自嘲一笑。 李常乐说道：“男女之间，其实有时候也不用非要说明白。” “两个人互相倾慕，日久天长，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见真心。” 邪月呵了一声。 “看你似乎经验丰富啊。” 李常乐说道：“我没经验。” “这都是我瞎编的。” 邪月摇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水灵儿靠近李常乐小声说道：“快说我漂亮。” 李常乐疑惑地看向水灵儿。 水灵儿又揪了揪李常乐的袖口：“快说我漂亮。” “你……漂亮？”李常乐试探着说了一句。 水灵儿松了口气。 刚刚那个叫临瑶的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有些压力。 差一点，李常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就不是她了。 幸好李常乐的眼神还不赖，知道谁才是最漂亮的。 水灵儿掩嘴偷笑。 李常乐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以水灵儿那清新脱尘的性子，偶尔抽一次风也实属正常。 前方领路的邪月无奈一笑，以他的实力，就算两个人的声音再小，他又怎么会听不到。 只盼临瑶也能如此就好了…… 不多时，邪月领着二人走到一处高地。 妖族并不会像人族行军打仗一样建造营帐，实力强大的大妖通常会挑块地盘当成自己的临时居所。 这便是妖族与人族的区别了，领地意识无时无刻。 李常乐已经看到了黑袍，黑袍看到李常乐和水灵儿后明显一愣。 不过疑惑之色只是一闪而逝。 “邪月，这人族是？” 邪月嘴角抽搐，军师你可真会演，要不是早就知道了李常乐的身份，还真要被你骗了。 “有事要与军师商量。” 黑袍看向另外一名九境大妖。 想来便是盘奉了。 中等身材，相貌平平，气质普通，别说丢在妖族，就是丢在人族也是一眼瞧不出来的那种。 “就按照我说的，偷偷去做。”黑袍说道。 盘奉点头，没有说话。 而后黑袍对着邪月说道：“走吧。” 邪月只与盘奉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离开盘奉的高地，黑袍立即传音李常乐：“怎么回事？” “你不会是被邪月碰上，然后迫不得已将自己的身份说给他了吧。” 李常乐不禁要赞叹一句，军师不愧是军师，就是聪明。 不过猜错了一点，并不是邪月碰上了自己，而是自己主动找的邪月…… 邪月轻笑：“军师，还传音呐。” “我都知道了。” 黑袍哼道：“你们俩这是想看我的笑话？”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可不知道你们两个还有交情。” 李常乐当即把事情经过和邪月的想法向黑袍复述了一遍。 听完李常乐的复述，黑袍却是问道：“你把童玉杀了？” 李常乐笑道：“杀了。” “就在我们分开后的不久，他果然贼心不死，不过我将计就计，稍微动了动脑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尸体还在我的储物法器内，军师要看吗？” 黑袍摇头：“我看他尸体作甚。” 邪月疑惑：“听你们说话，似乎童玉的死还与军师有关？” 黑袍解释道：“童玉私藏人族，以作肉食，被他揭穿。” “由此心生怨恨。” “雪王殿下知道此事后，只说无论童玉要杀李常乐，还是李常乐要杀童玉，她都不会管。” 邪月笑道：“看来雪王殿下也看不惯童玉。” 黑袍啧了一声：“看不惯这种词，能用在雪王殿下身上吗？” “我的错我的错。” 黑袍说道：“雪王殿下的意思很简单，毕竟童玉还是我们一方的大妖。” “她也不想偏袒谁。” “李道长把他杀了，也无关紧要。” 邪月说道：“说是这么说，但对于李道长的实力，雪王殿下肯定清楚。” “明面上不偏袒，其实还是偏向了李道长。” 李常乐不置可否，要说雪王没有偏袒自己，他也不信。 不过无论雪王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童玉，还是借童玉来考验自己，都无所谓，现在活着的是他而不是童玉，这就够了。 黑袍淡淡说道：“嗯，这件事无关紧要。” “至于你们说的奸细一事，我也有所察觉。” “回来后我仔细看了每一位大妖的出战记录。” “的确有些异常。” “我已经让盘奉去查了。” 邪月摇头：“那名奸细行事小心，可谓是滴水不漏，我根本没有怀疑的对象。” “盘奉我是相信的，可是该如何查起？” 黑袍轻笑：“没有怀疑的对象，那就排除掉可以完全信任的对象。” “剩下的不就是可以怀疑的对象了吗？” 邪月恍然：“不愧是军师。” 黑袍摆了摆手：“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精妙办法，你只是不擅长算计罢了。” 邪月说道：“其他大妖我不清楚，但临瑶一定不是奸细。” “她可是被赤王一方的大妖打伤过的。” 黑袍点头：“临瑶，你，盘奉，都在完全信任之列。” “余下的，还要等盘奉查完才能断定结果。” “有没有可能是八境大妖？”李常乐突然说道。 毕竟八境大妖也不是豆腐做的，虽然在这界山战场的地位不如九境将军高，但任何一个放出去那可都是能称雄称祖的角色。 黑袍说道：“不是八境。” “只有九境将军才有调度的权力，换言之，也只有九境将军才会清楚我们一方的大妖会如何安排。” “八境大妖即便想通风报信也没这个能力。” 李常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妖族的事，他也就知道个皮毛。 既然黑袍都这么说了，李常乐也不再发表意见。 邪月目光灼灼地看着黑袍：“所以军师觉得我那个计策如何？” 黑袍说道：“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雪王殿下会高兴。” 邪月皱眉：“你这么说的话……” 黑袍轻笑：“但如果雪王殿下怪罪，我可以说这是我的计策。” “你……你当我傻吗，雪王殿下还能不知道？”邪月哼道。 黑袍看向李常乐：“这件事还是要看李道长，如果李道长同意，那我们便试一试。” “能抓到奸细再好不过，抓不到也没损失。” “不过李道长要承担被赤王提前发现的风险。” 李常乐说道：“我认为这个计划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而且如果不及时找到那名奸细的话，后果可能会比现在更严重。” 一方势力，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如果同伴之间心生间隙，最终都会土崩瓦解。 何况在这界山战场，赤王一方本就与雪王一方势均力敌，如果再在雪王麾下安插了奸细，那么这名奸细很可能就是决定胜负的那一手。 越早揪出来，所造成的损失便越小。 黑袍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 “邪月，你去召集一众九境将军。” “好。” 待邪月走后，黑袍靠近李常乐低声说道：“刚刚有些话，我是故意说给邪月听的。” 李常乐皱眉：“难道军师怀疑邪月？” 黑袍摇头：“邪月当不了奸细。” 李常乐想笑，但觉得有些不太尊重邪月。 “那军师是什么意思？” 黑袍呼了口气：“是临瑶。” “她不在完全信任的名单之上。” 李常乐惊讶：“是临瑶？邪月他那个相好？” 黑袍表情古怪：“你知道的还不少。” “不过我只是说她不在完全信任的名单之上，并没有说我怀疑她。” “九境将军的数量虽然不是太多，但一个一个排查耗时耗力。” “我们要动用一切手段，邪月就是鉴别临瑶有没有问题的最佳人选。” 李常乐缓缓点了点头，真是受教了。 要不然黑袍能当军师呢，统领全局，出谋划策，他这个军师当之无愧。 “如果真的是临瑶……”李常乐喃喃道。 黑袍看出了李常乐的顾虑：“你好像有些小觑邪月了。” 李常乐纳闷：“我哪里小觑他了？” “以他的实力，我怎么会小觑他？” 黑袍轻轻摇头：“我说的并不是实力方面。” “你是不是以为，如果临瑶是奸细，邪月会不忍心杀她？” “大错特错，到那时邪月一定会第一个出手将其斩杀。” “这便是邪月，邪月银狼一族的王者。” “背叛，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李常乐只觉得心神震荡，为何听黑袍描述邪月，却有种热血沸腾之感？ 邪月银狼一族的王者吗…… “军师，我知道邪月的实力能在一众九境中排在前三，但我不知道的是这个排名有没有算上他的天赋神通？” 黑袍只吐出两个字：“没有。”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这样一来，他便对邪月的实力心里有谱了。 如果雪王麾下没藏着那种不讲理仙人之下我无敌的大妖，那么邪月应该就是雪王麾下的第一强者了。 自己这运气还真是好得离谱。 随便抓了个六境妖族，竟然就是这种强者的麾下。 看来回去后得让寇义和镇北王修改一下情报了。 不过他们俩毕竟没有深入妖族，得到的情报也只是从妖族里传出来的，一个二手情报，一个三手情报，与事实略有偏差很正常。 就妖族这种实力，如果全面进攻大阳，白玉观和道妙山不出手大阳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两大妖王就能牵制住师叔和钦天监监正了，剩下的修士实力与妖族差距过大。 那些凡俗士兵更是一点用没有。 可这只是如果，妖族内斗已成定局。 要是按照雪王和黑袍的计划，妖族只能涅盘重生。 但那时候的妖族还能剩下几个上三境大妖？ 等妖族再次壮大，大阳这个王朝还存不存在都是未知…… 李常乐胡思乱想之际，邪月去而复返。 “军师，已经通知下去了。” “还有些在外面的，也召回了，最多三个时辰就能全部抵达。” 李常乐看邪月的眼神有些复杂。 不只是因为邪月的强大实力，还有临瑶。 如果临瑶真的是奸细，邪月或许会像黑袍说的那样，但感情这种事，最是说不明道不清…… 邪月并没有发现李常乐异样的目光。 黑袍说道：“好，你们随我来。” 李常乐看到黑袍驾轻就熟的模样，显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召集一众九境将军议事了。 第208章 陆续有九境大妖赶回来。 李常乐和水灵儿站在黑袍身后。 在场一众九境大妖已经注意到了李常乐这个突兀的人族，有不解也有满不在乎。 “军师，召集我等所为何事？”一名九境大妖忍不住问道。 黑袍说道：“等到齐了再说。” 两三个时辰左右，所有的九境大妖尽皆到场，黑袍朗声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赤王之子梅尤沐是被人族所杀。” “那玄甲龟熊也是因此才投靠了雪王殿下。” “不过大家应该不知道杀死梅尤沐的到底是谁。” “今日，我便把他介绍给大家。” 黑袍示意李常乐上前一步。 “白玉观天才弟子李常乐，他正是杀死梅尤沐的人族修士。” 霎时间哗然声四起。 不是因为杀死梅尤沐的人族修士就在他们面前，而是因为白玉观这三个字。 “白玉观的修士？” “白玉观的修士为何要杀赤王之子？” 他们关注的重心显然在于一名白玉观弟子为何要跑到北境来杀妖王之子。 李常乐咳嗽两声说道：“在下来北境历练，看不惯那梅尤沐的行事风格所以将其斩杀。” “他可是有两名九境护卫，你一个八境修士如何能将他斩杀？”大妖中不免有这种质疑的声音。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的师父师叔都是仙人，赐予几件保命法器很合理吧？” 他一般不会把师父师叔搬出来，但他也知道该造势的时候就要造势。 面前皆是九境大妖，比他强的有不少，所以只能靠这个办法来威慑群妖了。 黑袍适时说道：“李道长此来，是为与我们联手。” “他的实力，邪月将军已经测试过了。” “蝎龙便是他亲手斩杀！” 李常乐有些心虚，差点就让蝎龙跑了，他当不起黑袍这么夸。 不过他也知道，黑袍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众妖更好地接受自己加入。 果然，质疑声渐渐停息。 有不少大妖甚至向李常乐投来友善的目光。 李常乐抱拳：“诸位妖族朋友，我此行的目标便是为了斩杀赤王一方的九境大妖。” “有魄力！” “真不愧是白玉观的修士，胆子就是大！” “先斩赤王之子，再斩其麾下大妖，我魔丛云交你这个人族朋友！” 李常乐一语惊四座，惹得不少大妖连连称赞。 妖族不比人族，他们的感情很简单。 寇义为什么能收拢那么多妖族子弟，就是因为他们认可寇义这个人。 黑袍抬手，示意群妖安静。 “还希望诸位不要将此事外传，即便是自己麾下的八境，也不要告诉他们。” “军师放心，我等不会出卖李道长的。” 这些九境大妖也不傻，李常乐之所以与他们联手，还是怕被赤王发现。 不过既然一位这么强的修士愿意加入他们的阵营，他们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那位奸细，还另当别论。 待得一众大妖离开，只剩邪月和先前那位盘奉将军。 黑袍淡淡说道：“接下来，就看那奸细如何动作了。” 盘奉开口：“如果他没有动作，我们该怎么办？” 邪月说道：“这么大一个功劳，他怎么可能忍得住，是不是李道长。” 黑袍淡淡说道：“的确，即便是你邪月的性命，在赤王眼中也不如李道长的人头。” 邪月无语。 李常乐无奈笑道：“我只管充当诱饵，抓奸细这种事还是要几位来想办法。” 反正邪月对自己的计策十分满意并且充满自信。 这就像一个从来不会撒谎的人第一次撒谎时所感受到的那一丝兴奋一样。 “盘奉，还是要尽快挑选出完全值得信任的大妖来。” “最好在一天之内。” “是。”盘奉领命而去。 邪月看向黑袍：“需要我帮忙吗？” 黑袍摆了摆手：“你另作他用。” “以防那名奸细兵行险招来刺杀李道长，你要时刻跟在李道长身边保护他。” 邪月皱眉说道：“这不太可能吧。” “那名奸细要是敢在这里出手，那他还有命活？” 黑袍摇头：“不可大意。” “好，有我在，只要不是赤王亲自杀过来，李道长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李常乐微笑：“那就谢过将军了。” “谢什么，即便没有军师的命令，你我也还是朋友。” “我岂有让你身处险地的道理，放心吧。”邪月笑着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 黑袍说道：“那名奸细如果要有所动作的话，最多三天。” “所以这三天，还请李道长在这里不要外出。” 李常乐颔首：“可以。” 三天时间不算长。 邪月问道：“如果过了三天那名奸细依然没有动作怎么办？” “那时候便要换其他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暂时不能告诉你。” 邪月嘴角抽搐：“军师，你这可不够朋友了。” “说好的信任呢？” 黑袍笑道：“我需要根据这三天的情况来制定计划，我又不是神仙，难道我还能预测未来？” “那好吧。” “李道长，我们去喝酒。”邪月搭上李常乐的肩膀。 李常乐微笑：“那就却之不恭了。” 黑袍摇头失笑。 水灵儿全程旁观，她不在乎什么奸细，只要李常乐没有危险就行了。 兔儿爷则没心没肺地趴在李常乐肩膀上睡大觉。 邪月说道：“我可是有一坛千年好酒，今日你有口福了。” “千年好酒？不是凡酒吧？” “当然不是，凡酒岂能保存至今，是我用九种天材地宝酿成的，世间独此一份。” “平日我都是省着喝的。” 李常乐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几人走着，迎面又是临瑶。 对于临瑶，因为与黑袍的谈话，李常乐总觉得不太自在。 不过这纯粹是自己在瞎想罢了。 “临瑶，我们正要去喝酒。” 李常乐见状立即传音：“邀请她一起啊。” 邪月转头疑惑看了李常乐一眼。 不过紧接着便听到临瑶说道：“是你那坛千年好酒吗？” 李常乐心中一乐，看来邪月应该经常吹嘘自己酿的那坛千年好酒，连临瑶都知道。 邪月点头：“你也想喝吗？” 李常乐以手抚额，水灵儿也是连连摇头。 她看过的话本，类似场景不计其数，但没有一名男子如邪月这般不开窍。 临瑶嫣然一笑：“好啊。” 邪月与临瑶并肩而行，李常乐和水灵儿跟在后面露出欣慰笑容。 而后又相视一笑，似是看出彼此的心思，极为默契。 邪月不懂谈情说爱，但好在临瑶并不在乎。 来到邪月的领地之后，几人直接席地而坐。 邪月直接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个丈许高的酒坛。 李常乐瞠目结舌：“这么大？” 邪月笑道：“炼制一个内藏乾坤的酒坛其实也不难。” “但是用那种法器装酒的话会丧失一部分酒的醇香，于是我便制作了这个千年大酒坛，哈哈。” 李常乐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临瑶笑道：“其实分成几份的小坛子也可以。” “那不行，这酒自下而上浑然一体，分开就不好喝了。”邪月说道。 李常乐咳嗽一声：“临瑶将军，你们认识多久了？” 临瑶看向邪月，似乎是在回忆：“好像记不清了……” 邪月也做回忆状：“快一千年了吧。” 李常乐无奈，合着这两位还是千年情缘，可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成道侣？ 不过在看到邪月如痴如醉地品尝自己的千年好酒时，李常乐似乎知道了答案。 其实想想，这种关系也挺不错。 邪月喜欢临瑶，临瑶看样子也对邪月倾慕已久。 或许真像自己胡编乱造的那句话一样，两个人互相倾慕，日久天长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见真心。 道侣只是个名分，心意才最重要。 临瑶微笑反问：“那你们两位又是认识多久了呢？” 李常乐一愣，自己和水灵儿吗…… 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真地考虑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知道自己对她有好感，但究竟要如何处理这样的情感，他不知道。 水灵儿伸出手，扒拉着手指头开始算。 “好像好几个月了吧。” 临瑶似乎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邪月，似乎是在说，你看人家才认识几个月，你都喜欢我上千年了，还不开口。 李常乐觉得临瑶似乎误认为他和水灵儿是道侣了。 不过这种误会没有必要解释。 绝不是他想继续占便宜，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界山战场还是要避免节外生枝！ 临瑶叹了口气：“人族和妖族，这样的道侣似乎也很不错呢。” 邪月皱眉：“谁啊？” “这里除了我们四个，还能有谁？还是说你想有谁？”临瑶笑看着邪月。 邪月咳嗽一声：“那……那自然是他们两个……” 他根本不是临瑶的对手。 水灵儿疑惑：“道侣？” “我是他弟妹。” “啊？”邪月和临瑶身体同时前倾，盯着李常乐和水灵儿，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常乐一口酒喷了出来，刚好吐到趴在自己腿上睡大觉的兔儿爷身上。 兔儿爷惊醒，一个纵越跳到场中摆出架势环顾四周。 愣了片刻后转头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没心思管兔儿爷，剧烈咳嗽了起来。 “不，不是弟妹……” “就是道侣……” 同时与水灵儿传音：“别露馅。” 水灵儿虽然不知道李常乐为什么又不让自己当他的弟妹了，不过还是说道：“是道侣。” 邪月眨了眨眼，有点看不懂李常乐和水灵儿这到底是哪一出。 临瑶掩嘴轻笑：“年轻人的情趣，我们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不懂。” 邪月的酒似乎格外呛人，李常乐咳嗽个不停。 兔儿爷有火无处发泄，以防再被李常乐暗算，只能闷闷不乐地趴到一旁。 李常乐决定以后得教水灵儿审时度势。 谁家好人外出历练带着自己弟妹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常乐的确有个弟弟，只是这个弟弟只存在于大阳西宁关的两名钦天监弟子以及明澜的认知之中。 而且还是他自己假装的。 这么说的话，水灵儿不管是弟妹还是道侣，都是……咳咳。 “这就叫每一步都在计算之中，看来我应该尝试去学一下推演之道，不能白白浪费我这天赋……” 李常乐在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他和水灵儿没有发现的是，对于假装道侣这种事，两个人竟然都毫不抗拒。 酒过三巡，为了不让邪月心疼自己的千年好酒，李常乐提议让邪月带着他们去转一转。 毕竟以后可能还要与这里的大妖们一起行动，提前认识一下并没有坏处。 而且李常乐也想看看能不能从交谈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 可惜事与愿违，观相之法在探查奸细这种事上并没有多大用处。 三天时间眨眼便过。 李常乐和邪月找到黑袍询问情况。 “军师，如何了？” 黑袍摇头：“没有异常。” 邪月哼了一声：“看来我们小觑了这名奸细的隐忍程度。” 黑袍说道：“我让盘奉暗中监视，还有几名完全信任的大妖，每一次出战我都会把他们分开以作监视。” “只是那名奸细完全不露马脚，继续这么查的话，应该查不出什么了。” 李常乐沉声说道：“那名奸细也可能会有特殊的联络之法。” “的确有这个可能。” “但无论如何，我们要换一种办法了。” 李常乐和邪月都全神贯注。 一开始黑袍就说过了，会按照这三天的情况来制定计划。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只听黑袍缓缓说道：“以身入局。” “需要李道长做出一些牺牲。” 李常乐看着黑袍：“军师尽管说。” 黑袍点头：“其实本质上还是以你为诱饵。” “只不过这一次需要你外出进行战斗。” “在大本营，那名奸细或许不敢动手，也不敢对外联络，但如果你出去了，他的机会便到了。” 李常乐喃喃道：“军师的意思是，我要故意把破绽露给他。” “没错。” 邪月皱起眉头：“在大本营他不敢动手，难道出去了他就敢动手了吗？” 黑袍说道：“别忘了那名奸细以前是如何动作的。” 第209章 邪月一怔，而后缓缓说道：“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赤王一方……” 李常乐也大致知道黑袍的计策到底是什么了。 只听黑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会离开界山战场，给那名奸细创造机会。” “具体事宜我已经全部告诉盘奉了，你们可以与他商量。” 邪月疑惑：“军师这就要走？” “对，我离开得越快越好。”黑袍说道。 “到时候你们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李常乐和邪月对视一眼，既然黑袍这么说，那他们两个也只能听从安排。 离开后，邪月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盘奉那儿。” 李常乐颔首。 随即两人身形腾空，飞向那片高地。 盘奉似乎早就在此等候一般，见到来人，立即说道：“你们已经去见过军师了？” 邪月点头：“军师说接下来的计划都告诉了你，让我们来问你。” “直接与我们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由你来传达？” 盘奉说道：“军师自有他的用意。” 随即冲着李常乐点头示意。 “李道长，邪月，接下来你们两个要一起外出战斗。” 邪月点头：“这个是肯定的。” 盘奉又说道：“但还要再找一位大妖与你们一同前往。” “稍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名单，你们要想办法按照名单上一个一个邀请他与你们一起外出战斗。” “靠这种办法筛选奸细？” “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邪月不禁说道。 李常乐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黑袍不会用这种运气成分占大头的计策才对。 就算某一次出了意外，那也不能肯定就是那一个大妖是奸细啊…… 不过出于对黑袍的信任，李常乐并没有开口质疑。 盘奉说道：“军师自有用意，按照这个办法做就行。” 邪月皱眉，不是他不相信黑袍，只是他想知道更多。 可惜黑袍和盘奉都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这就让他感觉很被动，在尝试过自己的计策被采纳后的兴奋之后，他也想更多地参与进来…… 随后盘奉取出一份名册交给李常乐和邪月。 “这些都是不能完全信任的九境大妖。” 李常乐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临瑶的名字。 应该是黑袍和盘奉探查一番后排除了临瑶，看来还是自己胡思乱想过了头。 这样才好，因为他不想看到邪月陷入两难的境地。 邪月郑重点头：“好，我们这就去找人。” 盘奉提醒道：“自然一点。” “最好还是让李道长来邀请。” 邪月没好气道：“你这话说的，我难道还会露馅不成？” 盘奉只是平静地看着邪月，并没有回答。 邪月哼了一声，与李常乐离开。 李常乐忍俊不禁：“看来大家都知道你的性格。” “那是他们肤浅，看不到我的另一面，别忘了，是我先发现有奸细的。”邪月哼道。 这三天时间，水灵儿和临瑶也熟络了起来。 临瑶不仅对付邪月是一把好手，对其他人似乎也都拿捏有度，很容易就取得了水灵儿的好感。 不过李常乐并不觉得临瑶是什么心机深重的女子，与人为善罢了，不是坏事。 水灵儿也需要交朋友，否则她就只能去月下潭找她的那些鱼朋友谈心了。 两人正说着，看到李常乐和邪月回来，不禁都面露喜色。 邪月也看了那份名册，知道军师真的完全信任临瑶后也是松了口气。 “临瑶，接下来我就要和李常乐一起出去战斗了。” 临瑶有些担忧：“只有你们两个吗？” “李道长毕竟是赤王的眼中钉，要不要再多叫上几位？” 邪月摆了摆手：“如果真被赤王发现，九境大妖再多也没用。” “军师又要离开界山战场一趟，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盘奉。” 临瑶疑惑：“又要离开？” “上一次是回去向雪王殿下汇报战况，这一次是为什么？” 邪月笑了一声：“机密。” 临瑶哼道：“什么机密会告诉你？” “你这个连说谎都不会的家伙，还跟我讲机密。” 邪月用胳膊肘捅了捅李常乐，传音道：“既然临瑶可以完全信任，我们要不要告诉她？” 李常乐皱眉：“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军师都说了临瑶可以完全信任，而且她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李常乐思考一番，觉得邪月说的也有些道理。 为了邪月的终身大事，李常乐点了点头。 邪月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好兄弟。” “咳咳，临瑶，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绝对不能外传。” 闻言临瑶神色稍微郑重几分：“到底是什么事？” 邪月靠近后低声说道：“九境大妖中有奸细。” “什么？”临瑶有些吃惊。 “我们当中有奸细？” 邪月连忙说道：“小点声。” “此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临瑶有些生气：“那你这个笨蛋告诉我做什么？” “这种事，军师既然跟你说，那是信任你，你告诉我，你把军师的信任当什么？” 邪月哈哈笑道：“别担心。” “你我都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军师和盘奉暗中查过了。” 说着，邪月取出那份名册：“这上面的才是怀疑目标。” “接下来我和李常乐就要挨个试验他们。” 临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咦？” 临瑶突然轻咦一声，邪月不禁问道：“怎么了？” 临瑶做回忆状：“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件事。” 邪月眼睛一亮：“与这奸细有关？” “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但……” “直接说。”邪月说道。 临瑶点头：“十天之前吧。” “我曾经看到魔丛云在与谁通过法器传音，他看到我后只说是麾下妖族向他汇报战况。” “可是我压根没问他。” “本来我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现在想想其实是有些可疑的。” 邪月盯着手中的名册，魔丛云的名字赫然在列。 与李常乐对视一眼后说道：“那我们第一个目标，便是这魔丛云了。” “好。” 临瑶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要与你们同去。” “不行，你有伤在身。”邪月立即拒绝。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如果魔丛云真的是奸细，你们很可能会有危险。” 邪月冷笑：“哼，那就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而且临瑶，你也别小看这家伙。”邪月指了指李常乐。 “他跟蝎龙的战斗，我全程旁观，蝎龙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等实力已经比一般九境强得多了。” “所以你根本无需担心，即便我们真的寡不敌众，逃命还是做得到的。” 临瑶依然摇头：“那既然这样，多我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 临瑶打断道：“总之，我不想在这替你担心。” “如果有危险，我也想与你一起面对。” 邪月神色变得柔和，抬起手抚摸临瑶的脸。 在一旁的李常乐和水灵儿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而后又相视一眼，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原来看别人吐露心意竟然这么有意思。 李常乐咳嗽一声，看向邪月：“既然这样，你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心。” “况且多一位实力强大的九境，我们的把握也会更大一些。” 李常乐当然乐见其成，如果邪月和临瑶的感情能更进一步，那他这可是做了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 “你，你说什么呢，咳咳，临瑶，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邪月罕见露出尴尬神情。 至于水灵儿，李常乐不打算让她独自待在这里，毕竟周围都是上三境大妖，他也不放心。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魔丛云吧。” “别忘了要自然一点。”李常乐提醒道。 “知道。” 几人假装闲逛，路上也遇到不少上前攀谈的九境大妖，只是一直没看到魔丛云的身影。 李常乐还记得当日黑袍介绍自己的事迹的时候，那位魔丛云看起来还比较欣赏自己，如今却成了最大的怀疑目标了。 如果魔丛云真的是那个奸细的话，能隐藏得这么好也在情理之中了。 就好像谁会怀疑邪月呢？ 魔丛云那般豪爽，嫉恶如仇，怎么可能会有人怀疑他是奸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真的是那名奸细。 李常乐也只是瞎想，以前他还怀疑临瑶呢，这种事最终还是要讲证据的。 “为什么一直没看到魔丛云？” “难道他出去了？” “不如直接去他那看看。” 李常乐有些犹豫：“直接去找他，岂不是显得有目的一样？” “只是去他那附近转转，让他发现我们就行了，又不是我们主动找到他邀请他一起出去。”邪月说道。 “那好吧。” 邪月带路，不消片刻，几人来到魔丛云的暂居之处。 邪月故意没有收敛气息，四人从上方缓缓飞过。 正当李常乐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时候，底下飞上来一道人影。 李常乐记得，正是那位魔丛云。 “几位，这是要去哪？” 邪月说道：“哦，我们要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杀几个赤王一方的大妖。” 魔丛云笑道：“我是远远瞧见你们，所以过来问问。” 临瑶接过话茬：“魔丛云，我记得你好像有段时间没出去了吧？” 魔丛云点头：“前些阵子修行上有了点感悟，不过现在又陷入瓶颈了。” “那不如与我们一起啊。”临瑶笑道。 魔丛云打量了一眼挠了挠头：“你们四位一对一对的，加上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临瑶眼神妩媚地瞥了一眼邪月，娇哼道：“谁与他是一对儿。” 魔丛云嘴角抽搐：“你们是看我没个伴儿，故意来炫耀的吧？” 邪月没好气道：“你爱去不去。” 魔丛云笑道：“算了，也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这些天没出去，赤王一方的大妖该忘记本大爷的威名了。” 李常乐全程旁观，他在观察魔丛云的反应。 只是这魔丛云似乎并没有其他心思。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隐藏得好。 “我也想见识见识李道长的实力。”魔丛云冲着李常乐笑了笑。 李常乐自然还以微笑：“在下终归还是八境，到时候还要仰仗几位将军。” 魔丛云摆了摆手：“不必谦虚。” “你能得到军师的认可，我魔丛云自然不会质疑你的实力。” “况且邪月这家伙平时傲气得很，实力一般的可入不了他的眼。” 邪月哼道：“你以为你很强吗？来比划比划。” “得，我怕了你了。”魔丛云自知不是邪月的对手，根本不接这茬。 邪月说道：“懒得跟你废话，走，杀大妖去。” 魔丛云哈哈笑了几声，跟了上去。 从头到尾，李常乐根本没看出来这魔丛云有任何问题。 突然，他听到了邪月的传音：“刚刚我表现如何？是不是很自然？” 李常乐无奈笑道：“很自然，看着不像演的。” “本来就不是演的。” 邪月传音：“盘奉他只是谨慎惯了，我没那么不堪的，而且现在还没有确定魔丛云就是那个奸细，我要是这都能露馅，趁早一头撞死算了。” 李常乐点头：“我们现在要去哪？” 邪月思忖道：“我觉得用不着真的去寻找大妖。” “如果魔丛云是奸细，对面的大妖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不如直接去界山石碑附近。” “到时候我以一己之力斩杀数位九境大妖，后世记载起来也好有个地点不是？” 李常乐表情古怪，与邪月接触的时间越长，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崩塌得越厉害。 看似高冷英俊，实则很善谈，偶尔也会开玩笑。 只是实力却是不打折扣。 这样的同伴确实很让人心安。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去界山石碑。” 李常乐对此没有异议，去哪都无所谓。 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被赤王发现就行。 以他们这个队伍的实力，即便碰上几个九境，也毫无压力。 随即众人朝着最中心的界山石碑飞去。 李常乐对着水灵儿传音说道：“别松懈，以防万一，如果这魔丛云真的是奸细的话，形势不妙时你要立即逃跑。” “知道了。” 第210章 界山战场最中央矗立着一块丈许高的石碑，沧海桑田，它却万古不变。 没有人知道这块石碑是什么时候立在这里的。 也没有人去破坏它。 因为就算是仙人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此时的界山石碑往西一百里，一共十道流光飞速朝着中心飞去。 赫然皆是九境大妖。 “情报靠谱吗？” “那个杀死少主的人族修士真的在其中？” “在，不过还有邪月，不得大意。” “为何我们不禀告赤王殿下？” “哼，你傻吗？” “区区一个人族修士，用得着劳烦赤王殿下亲自动手？” “我们直接将人擒下送到赤王殿下面前，这可是大功一件。” “用得着来这么多九境吗？” “区区一个人族修士当然用不着这么大阵仗，但别小觑邪月，他可是一招就能斩杀普通九境的存在。” “怕什么，蛮延大哥也在，那邪月再强，还能是蛮延大哥的对手？” 领头的九境大妖喝斥一声：“都闭嘴。” “我负责对付邪月，但如果你们让那人族修士跑了，提头来见。” “嘿嘿，蛮延大哥放心，这次那人族修士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逃掉。” “不过蛮延大哥，东方妖族里的那位内应到底是谁啊？” 蛮延冷哼：“不该问的别问。” “都给我打起精神，这一次绝对不容有失！” “是！” 界山石碑西方，几道人影慢慢悠悠飞在天上。 一直趴在李常乐肩膀上的兔儿爷向后面看了一眼后传音道：“后面好像有人跟着。” “但是他似乎用了什么办法隐匿起来了，我只能模糊感应到气息，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李常乐若有所思：“难道是那个奸细？” “不，不能妄下判断。” 李常乐决定先不告诉邪月。 如果邪月知道被跟踪的话，一定会直接杀过去。 到时候别管什么奸细不奸细了，打草惊蛇是肯定的。 “先静观其变吧。”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赤王发现，但他和水灵儿还有三片保命的叶子，稍微支撑片刻雪王和师叔一定会赶到，他对自己的性命不怎么担心。 李常乐传音兔儿爷：“除了后面，也注意点周围。” “知道。” 不知为何，李常乐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李常乐听到了沉寂许久的老圣子传音：“这界山石碑有些古怪。” 闻言李常乐向远处的界山石碑看去：“瞧不出有什么特殊啊。” “等会儿靠近些让我看看。” 李常乐点头。 “前辈当年没有来过界山战场吗？” “当年……有些事情一直缠着我，没机会来界山战场。” “所以我对这界山战场和西方妖族不怎么了解。” 李常乐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会是什么事情一直缠着老圣子呢？估计跟上一代雪王有关吧…… 这就叫多“情”不义必自毙。 几人缓缓停下。 邪月说道：“飞了这么久，连个大妖影子都没见到。” 李常乐笑道：“一般的大妖感应到你的气息就直接逃了，怎么可能上来送死。” “亏我还故意释放气息让他们更容易找到我，倒是忘了这茬……咳咳，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吧。” 邪月差点说漏嘴。 李常乐无言以对。 几人身形落下，距离界山石碑也就几里地。 “不过也不要放松警惕，这里终归是界山战场。”邪月提醒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兔儿爷两只耳朵直接竖起，连忙传音李常乐：“前面来了好多大妖。” “十个，十个大妖，好像都是九境！” “距离我们只剩五十里了。” 李常乐神色郑重，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这魔丛云竟然还真是奸细？ 是否要告诉邪月？还是说将计就计？ 魔丛云实力不弱，邪月也不可能瞬间斩杀他，如果时间拖久了，赤王一方的大妖赶过来，那只能更被动。 “十名九境大妖，还真看得起我。” “不对，是看得起邪月，估计他们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 “还剩四十里！” “这么快？” 李常乐当机立断，立即传音邪月：“前方四十里，十名九境大妖正在朝我们这边飞来。” “八成把握是赤王一方的大妖。” “还剩三十里！”兔儿爷提醒道。 邪月大笑一声：“来的好！” “魔丛云，没想到还真是你。” 魔丛云满脸疑惑：“什么是我？” 邪月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不承认，受死！” 邪月根本不跟他废话，直接出手了。 魔丛云身形连连后撤，怒骂道：“邪月，你发什么疯！” 临瑶也立即加入战斗：“不可拖延，我们联手斩杀他！” 李常乐身形未动，他还是有些疑惑。 这太巧了，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总感觉哪里不对。 “还剩二十里。” 兔儿爷说道：“你还在这等什么，还不赶紧跑。” “人家不是来杀邪月的，人家是来杀你的。” 水灵儿靠近李常乐，取出那一片叶子说道：“我准备好了。” 李常乐看着水灵儿和兔儿爷，摇了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好等一等。” “你什么破直觉？” 兔儿爷骂道：“十个九境大妖来杀你，你说等一等？” “等什么，等死吗？” “你先别吵，我在思考。”李常乐说道。 “他们来了！”兔儿爷喊道。 李常乐抬头看向天边，十道气息雄浑的身影肉眼可见地放大。 “哈哈哈，今日可真是个大喜的日子！” 蛮延大笑：“邪月和那人族修士，一箭双雕！” “魔丛云，干得漂亮！” “赤王殿下绝对会重重奖赏你的。” 魔丛云大惊失色：“邪月，他们这是挑拨离间，你别信！” 邪月冷哼一声：“还在狡辩！” 魔丛云根本不敌，连忙说道：“真正的奸细是临瑶！” “是临瑶啊！” “邪月！” 李常乐神色大变，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来不及多想，身形立即消失在原地。 邪月一拳轰击在魔丛云的胸膛上：“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 魔丛云瞬间倒飞而出，鲜血狂喷。 第211章 李常乐出手不及，只能大喝一声：“邪月停手！” “他不是奸细！” “你看看那些九境大妖，他如果是奸细的话，那些九境大妖为什么在看戏！” 蛮延啐了一声：“狡猾的人族。” “兄弟们，救魔丛云！” 十名九境大妖瞬间杀至身前。 魔丛云怒吼一声：“军师，再不出手我就交代在这了！！！” 话音未落，数十道身影齐齐现身，立即杀向那十名九境大妖。 邪月满脸惊疑不定，这到底什么情况？ 可电光火石之间，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只觉后背一痛。 邪月目光呆滞地转头看向将手掌刺入自己后背的那名女子。 临瑶咬牙，立即后退。 邪月肉身太强，根本不可能一击致命。 “临……瑶……” “为什么？” 即便邪月再相信临瑶，此时此刻也明白了。 原来魔丛云说的是真的。 邪月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不过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李常乐看着仓皇逃窜的临瑶，语气冰冷：“杀还是不杀。” 邪月双眸赤红，身体微颤，霎时间天光暗沉，风云呼啸，一声怒吼响彻天地。 “临瑶！！！” 李常乐只感觉眼前一花，邪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水灵儿连忙飞到李常乐身边：“临瑶才是那个奸细？”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们都被她骗了。” 水灵儿捂住嘴，神色复杂：“可……” “可是她和邪月……” “邪月该怎么办？” 李常乐叹了口气：“自古情关最难过，他们俩相处了上千年，却突然出现了背叛，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实在难以想象。” 水灵儿难掩伤心之色：“如果我们不来就好了。” “是啊，如果我们不来就好了……” 李常乐摇头叹息，不过他知道这只是水灵儿太善良，即便他们不来，临瑶是奸细这个事实也不会变，自欺欺人罢了。 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兔儿爷不解风情地说道：“现在能跑了吧？” 李常乐看向远处的大混战。 黑袍带领一众九境大妖以及数十位七境八境倾巢而出，要说他们是来散步的，李常乐打死也不信。 真是好大的一个局啊。 他这一次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黑袍的可怕之处。 不只是邪月，连自己都被他给骗了。 李常乐轻笑一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聪明者比比皆是，唉，我还是太年轻……” 兔儿爷纳闷：“你在这说什么胡话呢？到底跑不跑？” “跑？跑个屁，杀大妖去！” 李常乐怪笑一声，身后十丈高的火焰虚影显现。 雪王一方乃是倾巢而出，占据着碾压般的优势，那十名赤王一方的九境大妖此时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不杀白不杀。 兔儿爷连忙跳下李常乐的肩膀，跳到水灵儿肩膀上说道：“随便你。” 李常乐嘱咐道：“以防万一，还是不要松懈，如果有什么变故，你要立即逃跑。” 水灵儿点头：“知道了。” 李常乐随即身形一动，加入到了战场之中。 邪月去追临瑶，李常乐去杀大妖，水灵儿知道现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观战。 “杀了那个人族修士！” “即便葬身于此也值得！” 一共三名九境大妖拼死杀出重围直奔李常乐而来。 “什么玩意儿！” 李常乐掉头就跑，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想要的是趁乱杀个大妖，不是自寻死路。 八境战九境，还以一敌三？ 别开玩笑了。 “笑话，我看谁能过得去！” 黑袍朗声说道。 李常乐顿时停下身形，只见黑袍以一己之力拦住三名九境大妖，一时之间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黑袍的实力也这么强？” 好汉不吃眼前亏，但不占便宜白不占，李常乐立即杀了个回马枪，与黑袍一同对抗三名九境。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赤王一方的九境大妖中似乎也有一位实力极其强大的，竟然足足被四名九境围攻。 先前说话的也是他，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军师，骗得我好惨。” 火焰一拳轰出，一名九境大妖直接被击飞。 “呵呵，骗人骗己，这才叫计策！”黑袍与两名大妖各自对了一掌。 “当日与邪月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与你说的却只有一分真！哈哈哈！” “当我意识到有奸细的存在时，便已经仔细查过了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临瑶受伤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李常乐深深佩服：“厉害。” 但是临瑶行事小心谨慎，黑袍找不到证据，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让邪月和李常乐都进入了这个局中加以验证。 而且即便他推断错了也没关系。 因为他的目光并没有只放在那个奸细身上。 他还想将计就计借此机会极大地削弱赤王一方的实力。 真正要钓的，不是那个奸细，而是这十条大鱼。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蛮延竟然也来了。 如果说邪月是雪王麾下撑门面的九境大妖，那么蛮延就是赤王麾下的第一强者。 “我拖住这两个，你去杀那一个！”黑袍说道。 如此情况，黑袍还没忘记雪王给李常乐的任务。 李常乐求之不得。 那名九境杀出来时，本就受了伤，刚刚又硬抗自己一拳，绝对受伤不轻。 “口口声声说着决战时机未到，结果自己领着上三境大妖倾巢而出……”李常乐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也对，这本就不是决战，是单方面屠杀。” 李常乐身后火焰升腾，虚影宛如实体降临人间。 “杀！” 那名九境大妖根本不是李常乐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 远处蛮延怒吼一声：“都滚开！” 浑身气息陡然拔高，如蛮牛擎山，横扫八方，四名九境大妖同时被震得嘴角溢血。 “真强啊。” “邪月也不一定有他这么强吧。” 不过九境毕竟是九境，蛮延想要凭借气势压倒四名九境，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就是这么一瞬，蛮延身影消失。 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李常乐的视野中。 第212章 李常乐不慌不忙，眉心天眼神印倏尔亮起，一道神光射出。 他不知道蛮延是谁，但知道这名九境被四名大妖围攻都能将他们硬生生逼退，这等实力绝对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想来也是为了对付邪月而来。 施展完天眼大神通之后，李常乐根本顾不上查看情况，身形立即后退。 黑袍此时也击退两名九境，朝着李常乐这边支援而来。 被天眼神光击中的蛮延一阵眩晕，不得已停下身形。 “竟然还会针对元神的术法。” 不过不等他惊讶完，那四名九境已经追了过来。 李常乐松了口气：“真强啊，受我一击天眼神光，竟只是稍微眩晕……” 这蛮延必定心神强大，要么就是有特殊法器保护元神。 黑袍见状，又与那两名九境厮杀起来。 李常乐飞回水灵儿身边：“我不是让你有情况就跑吗？” “你刚刚想干什么？” 水灵儿支支吾吾：“我……” 李常乐早就看到了，刚刚水灵儿竟然想过来帮自己。 她一个七境修士，还不擅长战斗，加入到这满是九境大妖的战场就是送死。 “我比你强，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别忘了我还有两片叶子呢。” “知道了。” 有了刚才的变故，李常乐也不想离得蛮延太近。 他算是看出来了，即便在这种情况，这群赤王一方的大妖也想趁机杀了自己。 忽然，一声悲鸣，一只庞大的飞禽从空中坠落。 第一名陨落的九境大妖出现了。 敌众我寡，久战下去必死无疑，赤王一方的大妖开始拼命了。 李常乐稍微调息，又飞向战场。 这种捡漏的机会不可多得。 …… 山海关外，又是一抹红衣，一袭白裙。 雪王笑吟吟地说道：“你这位师侄鬼精鬼精的。” “以后讨媳妇肯定吃不了亏。” 红莲淡淡说道：“不如你把你女儿送给他当我的侄媳妇如何？” 雪王丝毫不恼：“好啊。” “我正有此意，若若那丫头如果能嫁到白玉观去，那我可就不操心了。” 红莲看了她一眼：“你最好能盯紧赤王。” 雪王呵呵笑道：“那老家伙肯定不知道又在哪个女妖精肚皮上呢。” “他根本不知道李常乐去了界山战场。” “他那麾下的大妖一个个都想抢功劳，也没有把李常乐的消息传回去。” “哎呦，快看，那九境要被李常乐杀了。” 两名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目光穿透层层阻碍，正在时刻关注着界山战场上的那名八境人族。 此时李常乐犹如在世，一拳一拳将那九境大妖砸入地底。 战斗持续到现在，已经死了两名九境大妖了，都是赤王一方。 不过雪王这一方也有伤亡，实力弱一些的七境八境不小心被九境术法击中，死伤在所难免。 雪王这一方所有九境大妖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一旦空出手来，便直接杀向蛮延。 围杀蛮延的九境大妖已经足足有九位了。 蛮延本体乃是有着上古神兽血脉的罗刹牛魔王，但是与邪月这个狼王一样，都因为妖王在妖族的特殊含义，所以不能称王。 李常乐也终于知道蛮延的身份了。 在情报上，这罗刹牛魔王蛮延的实力比邪月还要强一筹，属于那种人尽皆知的强者。 不过情报也没有记录邪月的真实实力，或有偏差。 蛮延本体身长数十丈，一只牛蹄踏出遮天蔽日宛如山峦颠倒。 九名九境大妖合力抵抗这一蹄之威。 李常乐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身形一动，追击那名被他砸入地面的九境大妖。 天眼探查之下，无所遁形，一道神光射出，正中那名大妖头颅。 第三名九境大妖，身死。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 如今自己的实力，已然登堂入室。 寻常九境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且这并不包括万妖图录，因为这里大妖太多，李常乐不敢用，怕引起众怒。 就是有些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九境大妖的元神。 不过等离开北境后，便要把这万妖图录还给师叔了。 还有明言明悟，也是时候算算那笔账了。 此时此刻，李常乐心中无比自信。 随手将“战利品”收进八角铜盘坠，而后飞回水灵儿身边。 “大局已定。” 兔儿爷哼道：“别高兴太早。” “这么多九境大妖，那个赤王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死在这。” 李常乐笑道：“前提是他得发现界山战场的战况。” “就目前而言，他肯定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要不然早来杀我了。” 话音刚落，李常乐看到远处飞来的一道身影，正是邪月。 只是面无血色，双眸赤红，与先前高冷英俊的形象相去甚远。 李常乐刚想开口说话，只听邪月淡淡说道：“临瑶已经被我斩杀。” 李常乐和水灵儿都有一肚子话想问，可都不忍心开口。 临瑶到底为什么要背叛雪王呢？ 只能等邪月亲口说出来了…… 邪月看向空中那数十丈身长的罗刹牛魔王，缓缓道：“就让你来陪葬吧……” 李常乐担忧：“你的伤不要紧吗？” “无碍。” 邪月只说了两个字，便再次消失在原地。 蛮延震天一踏，将九名大妖齐齐震飞，而后转身便走。 他不是傻子，就算自己再强，也是四蹄难敌十八手，何况还来一个邪月。 即便只有邪月自己，他也要全力应对，如果陷入合围之势，自己今日必定要葬身于此。 蛮延回头瞥了一眼战况：“哼，都自求多福吧。” 可他刚要远遁而去，面前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邪月，考虑一下后果。” 蛮延淡淡说道：“如果你们今日要杀我，那么我可以拼死杀掉一半在场的九境大妖。” 邪月赤红的眸子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血性了。 “受死！” “哼！” 蛮延自有强者的高傲，即便是你邪月也休想占得便宜。 李常乐望着天边，眉头紧皱。 “邪月的状态很不对劲。” “似乎正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 “希望他心境足够强大吧。” 远处晃晃悠悠飞来一道身影。 魔丛云脸色煞白，走路都有些不稳。 来到李常乐身边后勉强笑了一下：“李道长。” 李常乐颔首：“伤势如何？” 魔丛云无奈摇头：“邪月那家伙下的可是死手。” “估计没个半年好不了。” “临瑶……死了？” “嗯，邪月已经将其斩杀。”李常乐说道。 魔丛云轻笑一声：“怪不得军师如此笃定。” “邪月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让我等打心底里佩服。” 李常乐不禁问道：“这件事，军师到底是怎么……怎么谋划的？” 魔丛云说道：“盘奉是不是给了你们一份名单？” “其实名单上的并不是怀疑目标，而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九境大妖。” “这个局就是针对的临瑶。” “军师仔细盘查了各处，发现临瑶受伤的时机有些蹊跷。” “所以军师便做了这个局想试探试探。” 李常乐惊讶：“难道从你被临瑶发现偷偷摸摸与人传信便开始了？” 魔丛云摇头：“自然不是。” “我只是个被临瑶拉来垫背的倒霉蛋。” “军师对她的判断就是，她即便要有所动作，也不会暴露自己，绝对会找个替死鬼。” “那份名单上的任何一个大妖，都有可能是她的替死鬼。” “而且当日我真的只是在与麾下传信，何来偷偷摸摸之说？” 李常乐笑道：“别在意，这也是临瑶说的。” 李常乐松了口气，这才合理，如果黑袍真那么早就开始布局，那跟未卜先知也没什么区别了。 “邪月和那罗刹牛魔王谁更强一些？” 魔丛云思忖道：“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蛮延更强一些。” “但若是邪月施展天赋神通，蛮延绝不是他的对手。” 李常乐点了点头：“邪月银狼一族的天赋神通太过逆天，所以才有这般限制。” “如果随时都能施展的话，那就有点太不讲理了。” 魔丛云眉头皱起：“我怎么瞧着邪月有些不对劲？” 李常乐说道：“刚刚亲手斩杀临瑶，情伤之下怕是快走火入魔了。” “不对不对。” 魔丛云说道：“不是走火入魔。” “我曾见过一次他施展天赋神通的样子，与现在有些像。” 李常乐疑惑：“可不是要等月圆之夜才能施展？” 魔丛云眯眼：“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常乐心中微动：“妖族的天赋神通如邪月银狼一般有诸般限制的多不多？” 魔丛云点头：“有不少。” “那是否能强行施展？”李常乐又问。 “应该不能吧……但如果真的突破限制强行施展天赋神通的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常乐面色难看：“恐怕邪月现在就是要强行施展天赋神通。” 魔丛云大惊：“那……是不是得阻止他？” 李常乐身形顿时腾空而起，身后火焰虚影显现。 瞬间来到黑袍身边帮他将两名九境击退：“邪月要强行施展天赋神通，快去阻止他！” 黑袍闻言抬头，只见邪月浑身血气冲天，双眸赤红。 “不好！” 黑袍根本顾不得眼前的对手，立即飞向邪月和蛮延的战场。 李常乐没有冲动，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战意：“来吧，就让我试试八境战两名九境是怎样的感觉！” 全当眼前就是明言明悟了。 那两名九境大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之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李常乐冷哼道：“废话少说！” 一个闪身就已经来到两名九境大妖身前，火焰双拳齐出。 那两名九境大妖显然没有料到区区一个八境面对两名九境都敢直接出手。 他们并不知道李常乐信奉的是越阶而战上手就得用杀招才行。 但他们见识过李常乐的厉害，根本不敢大意。 两名九境大妖各自施展手段抵挡两只火焰巨拳。 李常乐不管不顾一拳接一拳，先打你个被动防守再说。 此等情形，李常乐根本找不到机会施展天眼大神通，不过他也没想施展。 他意不在杀敌，只是为了拖延。 他不知道头顶是什么情况，但只要能拖延一刻，黑袍阻止邪月的机率就更大一分。 心爱之人被自己亲手所杀，已经是痛苦至极，若是再强行施展天赋神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的话…… 李常乐实在不想让刚结交的这位兄弟落得如此境地。 半空，黑袍直接出手替邪月挡下一道蛮延的攻击。 “邪月，清醒一点！” “邪月！” “即便你杀了他又能如何！” “临瑶只是个奸细，从始至终都在骗你，根本不值得你为她如此！” “她只是在利用你，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邪月，不要辜负雪王殿下对你的信任！” 邪月微微一愣，不过紧接着发出一声怒吼：“杀尽西方妖族，为我毕生之心愿！！” “雪王殿下，恕邪月不能再为您效命了！” “杀！！！” 此时的邪月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心中只剩下了滔天的杀意。 黑袍咬牙退开，太迟了，无法阻止邪月了。 遥远的山海关之外，红莲淡淡说道：“你就这么看着？” 雪王面色平静：“这是他修行路上最大的一道劫难，只能靠他自己来渡。” “比起我的麾下，你还是看好你的师侄吧。” 红莲说道：“事情已然接近尾声，赤王错过了最好的出场时机。” 雪王轻笑：“妖王何时出场都是最佳时机。” “不过我觉得你这句话说得有道理。” “我猜赤王恐怕真的正在哪个女妖精肚皮上翻云覆雨呢。” 红莲有些厌恶：“蛇性本淫，他能成妖王，绝对是天道打了一次瞌睡。” 雪王咯咯咯笑个不停：“没想到红莲仙子也能说出这种话。” 红莲冷哼一声：“你最好还是称呼我为大阳国师。” “好好好，国师大人。” “小妖这便要回去了，我们来日方长啊。”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心神一震，朝着西方看去。 “我们判断失误了，那老家伙要动手。”雪王说道。 红莲根本没有废话，身影直接消散。 雪王紧随其后。 可就在下一刹那，一道遮天蔽日的泛黄帆布横贯天际。 “道友请留步！” 第213章 界山战场的天边，一道血光乍现。 邪月胸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血洞。 气息顿时急速衰退。 蛮延见状立即就要补上一击。 只是黑袍一直在旁边环伺，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但反应极快，立即扑向邪月将其救下。 李常乐只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降临。 “跑！” 李常乐冲着水灵儿大喝一声，随即自己也立即向后退去。 黑袍此时背着邪月也赶来一同逃命。 能让邪月毫无反抗之力的，绝对不是蛮延的后手。 在场的所有大妖脑海中都有同一个想法，妖王出手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颗莲子丢给黑袍：“先让他吃下去！” 李常乐不知道现在邪月是什么情况，但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凭这颗莲子应该能吊住性命。 “你们想怎么跑？” 一道响彻天地的苍老声音传入众人二中。 李常乐心中大骇，这声音他听过。 便是那日杀死梅尤沐后，赤王的声音。 李常乐当机立断，方向一转，与黑袍分开。 至少不能连累黑袍。 可只是一瞬，李常乐面前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赤王身披血红色长袍，头发披散，正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李常乐。 “伤我儿性命之时，你可曾想过今天？” 赤王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似乎是想看到李常乐绝望的模样。 李常乐自知逃命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见过赤王前辈。” “令公子要杀我，我只能反击。” 赤王呵呵笑道：“说的有理。” “所以我现在要杀你。” 李常乐心中大急，雪王和师叔怎么还不来？ 赤王看着李常乐：“是不是疑惑为什么没人来救你？” “她们不会来了。” “绝望吗？” “你们以为我一无所知，其实你们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 “一群可笑的蝼蚁，也敢妄图算计妖王。” 赤王抬手一指。 李常乐瞬间甩出提前准备好的叶子。 嗡的一声，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到一起，仿佛天地初分，上下错位，一道看不见的波动将李常乐直接掀飞，口吐鲜血。 波动瞬间辐散，周围的大妖齐齐吐血倒飞。 李常乐来不及多想，又甩出一片叶子。 赤王冷哼一声，即便雪王真身在这又如何。 何况只是区区两道法力。 只见他抬手一指，两片叶子瞬间破碎。 “准备好受死了吗？”赤王笑看着李常乐。 李常乐咬牙：“准备你老母！” 赤王神色一冷，缓缓抬起右手。 可李常乐眼前一花，只见一缕天蓝色长发拂过自己的脸颊，水灵儿挡在了他的面前。 李常乐大惊失色：“你怎么不逃！” 水灵儿手中拿着最后一片叶子放在身前，口中念念有词。 “神无其道……唔！” 李常乐一把捂住水灵儿的嘴。 水灵儿拼命挣扎，可是她的力气没有李常乐大。 李常乐将水灵儿拽到身后，顺势拿到那片叶子，刚要扔出去便听到老圣子传音。 “将那片叶子给我。” “前辈？” “前辈你要做什么？” 没有等到老圣子的回答，可赤王已然抬手。 李常乐最终还是没有把叶子给老圣子，因为他感觉老圣子的语气不太对。 三片叶子已经全部用完，可无论是雪王还是师叔都没有来。 赤王淡淡说道：“我看你还有几片叶子。” 没了，一片也没了。 李常乐万念俱灰，难道自己被雪王坑了？ 不可能，看在老圣子和白玉观的份上，雪王对自己的态度是只有交好。 不对，难道她是故意要让赤王杀掉自己？ 好让白玉观为自己报仇然后借白玉观之手杀了赤王？ 赤王并没有给李常乐过多思考的时间，抬手一指。 “住手！” …… 这是李常乐最后听到的一个声音，不对，应该是两个声音。 因为这是两个人一起说的。 他依稀能分辨出这是雪王和师叔的声音。 哦，原来她们不是没有来，只是来晚了…… 要死了吗？ 是不是有些草率？ “我刚刚晋升八境，我还要去太安城钦天监人前显圣，我还要回山祝贺大师兄成就地仙，我还要看着阿瞳去报仇……” “常宁，原谅我不辞而别。” “你要多听五师姐的话……” “师父，徒儿不孝。” “对不起，兔儿爷老圣子，连累你们了……” “对不起，水灵儿，我不该带你来的……” 李常乐只觉得牵着的那只小手是如此温暖，自己的最后一缕意识也渐渐在这温暖中陷入沉寂。 大阳山海关之外，云层之上静静矗立着一道佝偻身影。 那人一身破烂道袍，身材消瘦，山羊胡，贼眉鼠眼，手持一块泛黄帆布，上写“无有始终”四个大字。 最下面似乎还有行小字，但已经模糊不清了，帆布也有些破烂。 “岁月如浮萍梦幻，新的一页历史已经翻开，天地万法，无有始终，哈哈哈……” “李常乐……” “李常乐。” 老道士的身影逐渐消散。 …… “李常乐醒醒！” 朦胧之中，李常乐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然后只觉得嘴唇一暖。 李常乐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双蔚蓝如水却略显红肿的眼睛。 水灵儿被吓了一跳，连忙从李常乐身上起来。 “你终于醒啦！” 李常乐有些神志不清：“这是哪儿？” 水灵儿说道：“不知道。” “你感觉怎么样？” 李常乐在水灵儿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 身体之中有一股暖流正在舒缓着自己的四肢百骸，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水灵儿的本源之水。 李常乐摸了摸胸口，道袍被击穿，可是身体却没有伤痕。 “我没死？” 水灵儿说道：“我只记得当时你被赤王的术法击中，然后一阵恍惚，我们就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李常乐这才四下里打量一番，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冰面上。 四周全是散发着幽光的冰晶，不过上方昏暗无光，看不真切。 兔儿爷咳嗽一声：“既然没事，那就补给我一颗莲子吧。” “什么莲子？”李常乐疑惑。 兔儿爷说道：“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两颗莲子吗？” “用掉一颗，还剩一颗，但是刚才给你吃了。” “所以你得补给我一颗。” 听着兔儿爷这没良心的话，李常乐只感觉活着真好。 “我给你两颗。” 李常乐微笑。 兔儿爷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别笑，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李常乐说道：“你怕什么。” “咳咳，等回太安城，我向师叔多要几颗，都给你。” 兔儿爷盯着李常乐：“难道被夺舍了？” 李常乐没好气道：“非得骂你两句你才舒服吗？” 兔儿爷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李常乐起身说道：“先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前辈前辈。” 受到李常乐的呼唤，樊心从养神葫中幽幽飞出。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樊心说道。 李常乐无奈：“前辈也不知道的话……” “对了，前辈，你之前要那片叶子想干什么？” 樊心淡淡说道：“我好歹也是个仙人。” “即便只剩这一缕残魂，但是只要有那片叶子中蕴含的法力，我也能短暂恢复实力。” 李常乐试探问道：“法力消耗完了以后呢？” 樊心满不在乎地说道：“无非是魂飞魄散罢了。”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不给老圣子那片叶子绝对是自己这辈子活到现在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如果老圣子真的为了救他而魂飞魄散，那么李常乐余生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现在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李常乐笑道。 樊心叹了口气：“还是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我总感觉这个地方有些怪异，但说不上来。” 李常乐点头。 水灵儿拽住李常乐的袖子说道：“先把本源之水还给我。” “哦，差点忘了……” …… 一片冰晶世界，却没有多少寒气。 李常乐尝试用法力去破坏冰晶，但那些看似脆弱的冰晶却纹丝不动。 他又取出装有神火的火葫芦，可惜依然没有作用。 “连神火都融化不了？” 李常乐把火葫芦直接放到冰面上。 三人围着火葫芦蹲下，等了许久，冰面没有丝毫变化。 李常乐说道：“这肯定不是冰。” “即便神火装在葫芦里，也没有冰能抵抗得了，这是规则上的克制。” 李常乐收起火葫芦，用手指头点在冰面上，感受着那股凉意。 忽然，李常乐的手指所指的位置亮起一丝光亮。 李常乐立即抬起手。 几人盯着那一丝光亮，一个轮廓渐渐浮现。 “这是……” 只见冰面之下漂浮着一具人形尸体，只是这个“人”身长足足三丈。 就好像李常乐曾见过的那位绝一。 “？” “这难道是一具远古的尸体？” 李常乐大惊失色。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远古的尸体？ 难道自己被传送进了封印远古的地方？？？ 那还能出去吗？ 李常乐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樊心说道：“它在缓缓移动。” 李常乐沉声说道：“这冰面之下真的是水？” “这具尸体漂浮在水上，所以才能动。” “那么一定有出口。” 李常乐说道：“我们跟着这具尸体。” 三人于是便跟着冰面之下的尸体缓缓向前走。 尸体漂流的速度不快，但却笔直向前。 在冰面上的李常乐和水灵儿只能绕开一块块冰晶。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洞口。 李常乐看向老圣子。 樊心点头：“进去试试。” 以防万一，李常乐将水灵儿掩在身后，而后一步迈入漆黑洞口。 一股失重感顿时萦绕全身，李常乐连忙御空。 进入洞口这才发现，里面不是什么通道，而是别有洞天。 下方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周围还有很多类似的洞口。 只是周围都是冰面结成的崖壁，整座洞天仿佛被冰面给包围了起来。 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缓缓落到那个祭坛上。 兔儿爷说道：“感觉阴森森的。” 兔儿爷话音刚落，一阵略显怪异的笑声紧接着响起。 “嘁嘁嘁嘁嘁嘁……你是谁？” 李常乐神色郑重：“谁在说话？” 他感应不到任何气息，即便是兔儿爷也是如此。 面前忽然刮起一阵旋风，一道虚幻的身影渐渐显现。 身高三丈，头上长角，只是身体虚幻，并不是实体。 “敢问阁下是谁？”李常乐试探着问道。 那道身影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李常乐行了一个道礼：“在下白玉观弟子，李常乐。” “白玉观……白玉观……没听说过。” “你不是后裔？”那虚幻的身影似乎有些疑惑。 李常乐却更加疑惑：“我为什么是后裔？” “因为你会不灭真身。” 李常乐一惊，这个名字他很少对外人提起过，而且也没有人知道这门大神通。 即便是老圣子初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大神通，只知道这是一门类似法相天地的神通。 眼前这个虚幻的身影竟然知道不灭真身这个名字，那么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里绝对跟远古脱不了关系。 “前辈到底是什么人？”李常乐问道。 “我不是人，也不是，只是看守这墓场的一道灵体。” “墓场？” 李常乐大惊：“难道这里真的是封印一族的地方？” 那道虚幻身影问道：“什么封印？” 闻言李常乐看向水灵儿。 水灵儿满脸茫然，这个地方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她没有一点头绪。 李常乐只好又问道：“前辈，墓场是用来做什么的？” “自然是的坟墓，这里本是的战场，但死的太多了，便成了墓场。” “这里全部都是尸体。” “前辈，这些是怎么死的？”李常乐问道。 “那当然是打死的，打仗打死的。” 那道灵体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不灭真身。” 第214章 “恕晚辈不能告知。” 李常乐没办法，有天道誓言束缚，他根本不敢说出来。 守墓灵说道：“我早就怀疑了。” “你并不是后裔……” 李常乐没怎么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得守墓灵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将你传送进来。” “可是我再不把你传送进来你就要死了。” “而且你身上还有界碑。” 闻言李常乐心中一动，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块巴掌大小的黝黑石碑现于掌中。 “前辈说的是这块石碑？”李常乐问道。 守墓灵看着李常乐手中的石碑缓缓点头：“要说你跟一族没有关系，你为何会一族的秘法，又为何持有这块界碑？” 李常乐连忙说道：“这块石碑是我偶然得到的。” “前辈，这块石碑到底是什么东西？” 守墓灵说道：“此碑名为界碑。” “是通往此地的钥匙。” “你见过上面的那个界山石碑吗？” “那块石碑是锁，这块小石碑是钥匙。” 李常乐快速思考，上面的界山石碑？ 难道这里就在界山战场的下方？ 那界山石碑也是封印，可是是谁将此地封印起来的呢？ 肯定不是一族，因为界山石碑上的是人族文字，那为什么钥匙却是由一族掌管呢？ 童玉又是怎么得到的…… “前辈……是谁用那界山石碑将此地封印在此的？”李常乐总结一番后问道。 守墓灵似乎陷入了回忆：“我不太清楚。” “我开启灵智时远比这座墓场形成的时间要晚。” “只是知道界山石碑是锁，你手中的界碑是钥匙，这就好像规则一般，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李常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那不可追溯的上古，究竟发生过多少翻天覆地的大事？ 这位守墓灵并不知道一族被囚禁封印的事，说明这座墓场形成于大劫之前。 李常乐暂时假定一族也会互相征战，而这里便是主战场。 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天山雪狐祖地中看到的记忆片段。 难道那两道身影就是两位？ 两位实力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规则的…… 他们交手之际天地破碎，所以天道降下惩罚，把所有都囚禁了起来，人族自此开始昌盛…… 李常乐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恢弘时代的背景轮廓。 似乎自己已经猜想了个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有些地方对不上。 那位绝一曾经说过，一族有两次大劫。 其一是仙人降世。 其二，绝一只说是一族传承断绝的根本原因，但具体是什么，他并没有明说。 但又说对于人族而言算不上大劫。 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两位绝世大战，所过之地天翻地覆，不可能只波及到一族。 这就说不通了。 所以李常乐也不敢妄下结论。 “前辈将我传送进来不单纯是为了救我吧？”李常乐问道。 守墓灵点头：“如果你是后裔，我会让你将上面的锁打开。” “但你不是后裔，如果用界碑破除界山石碑的镇压，你会死。” “所以我想让你把这界碑交给一位真正的，让他来打开。” 李常乐眉头微皱，都被囚禁起来了，去哪找一位？ 而且若是打开这里的镇压，会发生什么？ 可这位守墓灵不似邪恶之辈，如果他不告诉自己，自己也不知道破除镇压会身死。 “前辈，破除镇压会发生什么？” 守墓灵说道：“这里镇压着的都是一族最勇猛忠诚的英灵，他们不该长眠于此永无天日。” “我只是想让他们回到那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之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很可能会就此消散于世间，但我还是决定要将这无数英灵送回那片土地。” 李常乐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伤。 守墓灵只是一道灵体，情感却如此强大。 或许正是因为他是在这墓场诞生的灵体，才会想让这些英灵重见天日吧。 李常乐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守墓灵救了他们一命，这种要求理应答应，可是这世上根本找不到了，又如何将石碑交给一位？ 是否该将这件事告诉守墓灵呢？ 李常乐问道：“守墓灵前辈，破除镇压只能由一族来完成，还是说是因为我现在的实力不够？” 守墓灵缓缓摇头：“只能由一族来完成。” 祭坛上再次陷入寂静。 李常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樊心说道：“好，按你说的，我们会将这界碑交给一位。” 守墓灵眼神中露出惊喜的神情：“多谢。” 李常乐有些疑惑地看向老圣子。 只是樊心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借助不灭真身在此修炼的话可以快速提升修为。” 守墓灵点头：“可以。” 樊心看向李常乐：“施展你的不灭真身。” 李常乐闻言照做，一尊尊虚影加上那九尾天狐的虚影顿时显现。 不灭真身刚一施展，周围便有无数道灵力疯狂涌向李常乐。 李常乐不自觉地盘腿坐下，那些灵力极其纯净，但涌入的速度太快太霸道，他如果不专心致志的话身体很有可能承受不住。 水灵儿看着李常乐眉头紧锁的模样有些担心：“不会有危险吧？” 樊心说道：“应该不会。” “应该？”水灵儿眨了眨眼，可是李常乐已经开始了，她能做的也只是在一旁看着。 界山战场上，一道道足以开天裂地的术法轰击在那界山石碑上，但界山石碑就是纹丝不动。 红莲脸色难看。 先前那一瞬间，她感应到李常乐就是进入了这块界山石碑，可无论她用尽手段也撼动不了这界山石碑分毫。 雪王说道：“你别白费力气了。” “这块界山石碑有天道保护，不是我等能撼动的。” “你要出气的话，不是已经打掉了赤王半条命？” “何必对着一块死物发泄。” 红莲冷冷说道：“当初答应你让他来界山战场历练，是你说过不会有意外。” “可他现在被这界山石碑给吃了，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雪王目光有些躲闪：“也不能……不能说是被界山石碑给吃了吧……” “况且我怎么会知道赤王有帮手。” “那个老道士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白玉观不是道观吗？难道你不知道？” 红莲看了雪王一眼：“休要岔开话题。” “你是北境妖王，北境的事比我清楚，这界山石碑有古怪，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雪王哼道：“我怎知这界山石碑会吞人……” “自古以来，这界山石碑除了无法被破坏，根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也没有吞过人。” “难道……是跟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有关？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一般人了。” 红莲若有所思，不过还是摇头：“与她无关。” 雪王说道：“你知道那个女孩儿是什么身份？” 红莲淡淡说道：“这与你也无关。” “哼，算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我也不强求你告诉我。” 雪王笑道：“你是要在这里守着还是我帮你守着？” “赤王没了半条命，这都多亏了国师大人出手，我这个妖王也不能白承你的情不是？” 红莲微微点头：“有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雪王眉头轻挑：“你还真让我在这守着啊？” “你难道放心？” 红莲冷声道：“你不敢不守。” 说罢，红莲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天边。 “臭女人，仗着自己强一点就目中无人了……目中无妖！”雪王忿忿说道。 远处，一众大妖纷纷松了口气。 那位红衣女子可是能把赤王打得狼狈逃窜的存在，如果是敌人的话，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黑袍立即飞到雪王身旁：“雪王殿下。” 雪王问道：“邪月伤势如何？” “李道长给了一颗莲子，暂时吊住性命，但伤势根本无法恢复，就怕那莲子效力耗尽后……”黑袍不忍心再说下去。 邪月被情所伤，险些失控。 不过因为赤王出手，邪月天赋神通持续的时间很短，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赤王当时应该是想救下蛮延，所以才会直接出手斩杀邪月，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帮了邪月一把。 赤王错估了邪月施展天赋神通后的实力，没有一击毙命，不幸中的万幸。 又加上李常乐给的莲子比较及时，这才勉强吊住了一口气。 雪王和黑袍飞到昏迷不醒的邪月身旁。 一众大妖皆是面露悲痛之色。 雪王将手放在邪月胸口那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上，散发出朦胧白光。 但是赤王和她本就是同境界的妖王，她也不可能随手就将赤王的术法抹去。 邪月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 雪王说道：“我带他回去疗伤，你们在界山战场各司其职。” “遵命！” 雪王回头看了一眼界山石碑，随手凝聚出一具法身留在这看着界山石碑，而后以法力裹挟着邪月化作一道白光远去。 黑袍神情复杂，他算到了一切，但就是算不清这男女之情。 邪月确实将临瑶斩杀，可内心受到的煎熬谁又能明白？ 即便是黑袍，也无法感同身受，邪月落得如此境地，黑袍心中自责居多。 但此一战，战果颇丰，赤王一方除了蛮延，其余九名九境大妖尽皆陨落，而蛮延虽逃得性命，但也被仙人之战波及受到重创，修为大跌，没个上百年恢复不过来。 最让他惊喜的还是赤王也受了重伤，那位红衣女子仙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 他知道那是李常乐的师叔，也只能感叹不愧是白玉观的仙人。 可是最重要的李道长却似人间蒸发一般…… 黑袍在最后时刻带着邪月疯狂逃命，只来得及惊鸿一瞥。 他只看到李常乐和水灵儿突然消失，具体发生了什么无法得知。 黑袍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一众大妖：“此战乃是大捷，不必哭丧着个脸。” “去打扫战场。” “是。” 魔丛云脚步虚浮地走到黑袍身旁，他虽然没有参战，但却是在场一众大妖受伤最重的一个。 可邪月比他还惨，他也不会怪邪月。 “军师，李道长好像突然消失一般。” 他全程旁观，看到了一切。 黑袍点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是白玉观弟子，应该有些特殊的保命手段吧。” “不过……” 黑袍的目光看向界山石碑。 “李常乐的师叔和雪王殿下似乎都在关注界山石碑，难道与此有关？” 魔丛云摸了摸下巴：“可是没听说界山石碑有什么特殊之处啊，除了无法破坏。” 黑袍说道：“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魔丛云点了点头：“或许吧……” 他们也只能如此解释了，毕竟远古乃是秘辛中的秘辛，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地底墓场，李常乐盘坐在祭坛上额头青筋暴突，汗如雨下。 水灵儿有些焦急：“圣子前辈，他……” “别担心。” 樊心安慰道：“他如果感觉不对会停下来的。” “这等程度的灵力灌注，也只有他这种修炼肉身的修士才能撑住了。” 水灵儿说道：“可是修为提升这么快的话，会不会根基不稳？” 樊心笑道：“白玉观的弟子，最不怕的就是根基不稳。” “青云山上有一条青云路，根基不稳的去那上面修行个一年半载就好了。” “外界的灵力与此地一比，简直就是污浊之气。”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纯净的灵力，这里的灵力应该是从上古保存至今，李常乐有一族的神通，恰好可以借助这上古灵力，这等修炼机会绝无仅有。” “错过的话会很亏的。” 水灵儿点了点头。 对于老圣子，她和李常乐都保持同样的态度，十分之十分信任。 既然樊心这么说的话，那她也就放心了。 守墓灵看向樊心：“你似乎没有肉身。” “我这里有一具比较特殊的尸体，你要不要试试？” 第215章 “尸体……”樊心喃喃道。 他虽是仙人，但对那远古根本一无所知。 “既是尸体，生机已绝，如何能当作肉身？” 樊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神色，他考虑更多的是此事的可行性。 守墓灵说道：“是一具特殊的尸体。” “肉身完好，只是灵魂已灭。” “不过在这墓场中，即便再强大的肉身，没有灵魂支撑也终有一天生机会完全湮灭。” “现在那具尸体还有一丝生机，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樊心看着守墓灵，淡淡问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守墓灵摇头：“不需要代价。” “这算是给你们的谢礼。” 樊心面无表情地点头：“好啊，谢谢。” 守墓灵抬手一招，从虚空中漂出一具人型尸体，与其他不同，这具尸体并没有那么夸张的躯体，大小与人族相近。 强大，骇人心魄，这是水灵儿面对这具尸体的时感觉。 经历万古岁月还有这般威势，这具尸体生前的实力绝对有仙人境。 樊心盯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尸体，的确有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但正在缓缓流逝。 水灵儿说道：“圣子前辈，这是不是类似夺舍？” 樊心点头：“是。” “不过我不知道一族的肉身与我的元神是否契合。”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我以神识探查过了。” 樊心看向守墓灵：“你不是守墓灵吗？将墓场中的尸体送给我合适吗？” 守墓灵说道：“这一位……是一族的叛徒。” “而且我守的是英灵，不是这些尸体，这具尸体是无主之物，你可以带走。” 樊心疑惑：“你不是说自己开启灵智时这墓场便已经存在了吗？怎么知道他们生前的事？” 守墓灵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里的每一位，我都能看到他们的生前。” 樊心缓缓点头：“世间万物都有其规律。” 而后看向水灵儿：“先将这具肉身收起来。” “好。” 不知过了多久，李常乐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身后的虚影也都消失不见。 樊心见到李常乐醒来，于是问道：“如何？” 李常乐睁开眼睛，深呼吸一口：“现在我的修为已经到了八境之极，再往前一步便是九境了。” “可是只有修为提升上去了，根基却有些不稳，等回山得去青云路好好静修一番。” 樊心点头：“你的肉身很强，所以才能用这种办法来提升修为。” “换做旁人的话，早就被这些灵力撑得爆体而亡了。” “可惜这里的灵力不能带出去。” 李常乐笑道：“有这一次便够了。” “即便我突破九境，再借助这里的灵力修炼到九境之极，但是心境跟不上也是个麻烦。” “我白玉观弟子有这个下山游历的传统，便是为了历练心境。” “这样才能跟自身修为相辅相成。” 樊心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李常乐看向守墓灵：“守墓灵前辈，你能看到上方界山战场是什么情况吗？” 守墓灵说道：“战斗已经平息。” “来了两名女子将伤你那人打跑了。” “你们如果想现在出去的话，我可以将你们传送出去。” “守墓灵前辈，其实……” 李常乐刚一开口，樊心直接打断说道：“劳烦把我们送上去。” 守墓灵缓缓点头，而后一抬手。 李常乐只感觉眼前一花，一瞬间便回到了地面上。 “雪王前辈？” 李常乐看到了在界山石碑一旁守护着的雪王法身。 雪王稍显惊讶：“你们去了哪？” 李常乐说道：“雪王前辈，此事说来话长。” “邪月如何了？” “你不用担心他，我的本尊已经带他回去疗伤了。”雪王说道。 李常乐点头微笑：“劳烦雪王前辈守护在此。” 雪王摆了摆手：“客套话不必说。” “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回事。” 李常乐当即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你说什么？” 雪王有些吃惊：“这界山战场底下镇压着一片墓场？” “那界碑又是什么？”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石碑。 “这是破除镇压的钥匙。” “其实说来也巧，这块石碑是从童玉身上得到的。” “当时只觉得不像凡物，没想到是开启这墓场的钥匙。” 李常乐觉得若非是童玉从来没有来过界山战场，这个机缘应该就轮不到自己了。 不过这也说明，童玉没这个命。 雪王拿过石碑看了又看，可惜她也看不出这块石碑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是你们要去哪寻找？”雪王问道。 李常乐无奈看向老圣子。 自己本来想说实话，但硬生生被老圣子给拦住了。 出于对老圣子的信任，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樊心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雪王点头，而后法身化作一道法力包裹着几人向着东方飞去。 山海关之外云层之上，老道士掐指一算，轻咦一声。 “为何没有开启墓场？” 随后小眼睛里流光溢彩，似是看到了无垠星河。 “虚无中萌发了新枝芽……未来，似乎要变得更加有趣了。” 老道士身影渐渐消散，天地之间只留下一声：“无有始终！” 雪王宫殿内，雪王将所有大妖遣散。 只留下了李常乐几人。 雪王看向老圣子：“圣子前辈，可以继续说了吗？” 樊心轻笑一声：“本来就没打算寻找。” “骗那守墓灵罢了。” 大殿中，气氛一滞。 无论是李常乐还是雪王，都没想到老圣子竟然打得这个主意。 樊心看着李常乐说道：“这因果，我替你接下了。” “你也不用担心，天道都没劈死我，区区一点因果，没什么影响。” “如果按照你关键时刻就犯傻的习惯，说不定那守墓灵就不会放我们离开了。” 李常乐无言以对，他总觉得这么做不太道德。 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大好人，但对自己有恩的，他是一定要报答的。 守墓灵救了他一命，现在却被老圣子给骗了，他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樊心似乎看出了李常乐的心思，于是说道：“放心好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履行承诺。” “灵儿，将那具肉身取出来。” 闻言，水灵儿从储物法器中取出那具肉身，整座大殿仿佛都在颤抖。 雪王轻轻挥手，屏蔽了那具肉身的威压。 李常乐瞪大眼睛：“这……这是什么？” 樊心说道：“在你修炼的那段时间，守墓灵为了谢我们答应他的请求，将这具肉身送给了我。” “这名早已魂飞魄散，但肉身仍有生机，若是我能与之融合，便可以再次拥有肉身。” “如此，我也算是半个一族，届时前去开启墓场就行了。” 李常乐立即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人族的元神与一族的肉身……能融合吗？” “一试便知。” 说罢，樊心直接朝着那具肉身飞去。 可是却直接穿过了那具肉身，一点反应也没有。 樊心无奈：“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雪王说道：“或许我有办法。” “只是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行。” “什么办法？”李常乐和樊心异口同声道。 雪王嘴角牵起一丝弧度：“我族对血肉研究颇深。” “如果把这具尸体留在我这里，说不定我能找到办法让圣子前辈与它融合。” 樊心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后叹了口气：“所以你想要什么？” 雪王轻笑一声，指着李常乐：“我要他。” 李常乐：“？” 水灵儿：“？？！” 樊心幽幽说道：“虽然从我这儿算，你们俩应该是一个辈分，但他……” 雪王那洁白如雪的脸颊罕见挂上了一抹红晕：“圣子前辈你在说什么！” “为老不尊！” 李常乐松了口气，想想也是，堂堂妖王怎么可能看上自己…… 樊心疑惑：“那你是什么意思？” 雪王哼了一声：“我要他成仙之后，与我联手杀了赤王。” 樊心缓缓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 “但前提是他能成仙。” 李常乐嘴角抽搐，老圣子怎么又开始说丧气话了。 自己修行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成仙吗…… 雪王淡淡说道：“我相信他能成仙。” “怎么样，你可以拒绝。”雪王看着李常乐说道。 李常乐皱眉沉思，先不说老圣子跟自己的交情，就是之前赤王出手，老圣子都想拼着魂飞魄散来保护自己。 自己说什么也不可能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成了仙，与雪王联手斩杀赤王也未尝不可。 北境妖族局势混乱，皆是由赤王为首的西方妖族引起，除掉他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好，我答应。”李常乐郑重说道。 樊心轻叹一声：“我说你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挺滑头吗？” “真是不该机灵的时候瞎机灵，该机灵的时候反倒成老实人了。” “这只是一桩交易，你连谈都不谈就直接答应，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李常乐一怔，原来老圣子刚才是想和雪王讨价还价…… 雪王哼道：“不是谁都像圣子前辈这般会耍无赖的。” 李常乐忽然心中有感，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玉石小镜。 “师叔传讯？” 雪王说道：“我已经将你出来的消息告诉你师叔了。” 李常乐恍然：“原来如此。” 随即对着玉石小镜说道：“师叔。” 玉石小镜中立即传来红莲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常乐只好又把事情经过给师叔复述了一遍。 不过师叔的反应不如雪王大。 红莲质问道：“你何时学会的一族的神通？” 之前李常乐在界山战场战斗时，红莲就发现了李常乐不灭真身的特殊之处，只是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神通。 如今听得李常乐复述，才得知那是一族的神通。 李常乐为难：“师叔，我不能说。” “不能说……是有所限制？那便算了。” “你在北境还有事吗？”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没什么事了，弟子已经晋升八境。” 红莲说道：“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北境。” “别跟那狐狸精接触太多，你就是修行上一万年，道行也比不上她。” 雪王眯眼，光洁的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显现。 李常乐连忙说道：“师叔，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办完就回去。” 说完立即断开传讯。 李常乐对着雪王抱拳：“雪王前辈，晚辈……晚辈……” 他还没想好说什么。 雪王冷笑一声：“臭女人。” “别怕，我还不至于跟你一个做弟子的计较。” “不过你这位师叔，对你可真是够好的。” “若不是因为你，她不可能出手对付赤王。” “赤王也不可能丢掉半条命。” 李常乐惊讶：“赤王丢了半条命？” 雪王说道：“我与你师叔联手，赤王能侥幸逃脱还是因为你师叔的气撒完了，如果一直打下去，或许就不用等你成仙之后再来对付他了。” “说起此事……” “我和你师叔并不是出手不及时。” “赤王刚有所动作时，我们便察觉到了。” “不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仙人拖住了我们，这才耽搁了，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救你。” 李常乐惊讶：“仙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你师叔似乎也不认识。” “不过他的实力挺强的。”雪王说道。 李常乐问道：“那拦路仙人什么模样？” “是个老道士，穿着一身破烂道袍……” 李常乐接着话说道：“拿着一道帆布，上面写着无有始终？” “你怎么知道？”雪王疑惑。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我与他打过交道。” “不，是他曾经算计过我……” 雪王问道：“那老道士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常乐摇头：“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算计我。” 他本以为那神秘老道算计他是为了让他进入天宫遗迹，可没想到竟然跟到了北境。 这次又是什么？ 进入墓场吗？ 他究竟想干什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吗？ 可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吸引一位仙人千方百计地算计呢…… 第216章 “道士的身份，很难不联想到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雪王淡淡说道。 李常乐摇头：“不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仙人。” “就算我不认识，我师叔也该认识。” “穿道袍的也不一定真就是道士。” 雪王说道：“也对。” “你们人族修士都有些喜欢特立独行。” “虽然外界的仙人数量很少，也不是没有。” “大阳钦天监监正就是仙人，而且前阵子还有一位新晋仙人。” 李常乐问道：“雪王前辈知道前阵子那位新晋仙人的身份？” “应该是蛮国的大祭司。”雪王说道。 “连雪王前辈都知道蛮国大祭司？” 雪王轻笑一声：“他应该是活的最久的一位九境修士了。” “而且成仙之时动静颇大，我也感应到了。” 李常乐暗自点头，原来真的是蛮国的那位大祭司。 他的实力比长青师兄弱多了，竟然都成仙了。 不过成不成仙也不是看实力强弱…… “而且蛮国巫师都是信仰那什么炎神的，感觉与普通修士也不太一样。” 由于雪王也不清楚那神秘老道的身份，李常乐也不想再问，于是说道：“雪王前辈，我想去看看邪月的伤势。” 雪王颔首：“随我来吧。” 宫殿很大，雪王领着几人顺着阶梯来到最底层。 而后缓缓推开一道门，一股圣洁的气息涌出。 李常乐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而后便看到了静室之中躺着的邪月，邪月身体上方有一朵雪莲，那圣洁的气息便是从这朵雪莲散发出来的。 李常乐惊讶：“这难道是雪王前辈伴生的那株天山雪心莲？” 雪王轻轻点头：“邪月的伤势很重，全靠你的那颗莲子吊住一口气。” “寻常手段无法治愈。” “只能靠雪心莲的力量慢慢滋养。” 李常乐呼出口气，雪王对待麾下大妖，虽然约束颇多，但也的确足够重视。 即便是童玉那等墙头草在事情暴露之后也没想着背叛雪王去投靠赤王。 反观玄甲龟熊，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来拜见雪王了。 如果北境妖族真的只剩下一位妖王，想来也是一件好事。 “但最重要的并不是肉身的伤势，而是心伤，若是他一心求死，雪心莲也没办法。”雪王说道。 李常乐神色复杂：“雪王前辈，临瑶为什么要背叛？” 雪王妖冶的眸子异芒一闪而逝，说道：“人各有志，妖族亦如此。” “她为何背叛，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想知道。” 李常乐暗暗叹息，看来临瑶的背叛不只是打击到了邪月，雪王心中也不好受。 邪月还在昏迷之中，知道了他的情况，李常乐担心也没用，只盼他还没有放弃自己。 为了一个叛徒，根本不值得如此。 可话又说回来了，每个人对于感情这件事，重视程度都不一样。 为情所困想不开就自杀的比比皆是。 何况邪月和临瑶还是持续了千年的爱恋，不是这么容易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只是李常乐不希望邪月被这件事给击垮。 虽然相识不长，但邪月却如寇义一般，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也是个令人敬佩的强者。 “算了，想太多也没用……”李常乐叹了口气。 “雪王前辈，还有件事我有些不懂。” “何事？” 李常乐回忆道：“当时赤王要杀我之前，说了些比较奇怪的话。” “他说我们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雪王微微颔首：“的确有些古怪。” “但我能肯定的是，即便还有第二个奸细，这件事也不是奸细告诉他的。” “因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黑袍，青麟，和你们。” “就算是你又告诉了邪月，但邪月也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李常乐思忖道：“所以他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知道了这件事？” 雪王说道：“也不排除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存在告诉了他。” “别忘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有帮手。” “雪王前辈说的是那个神秘老道？” “可是结合我之前的经历来看，那个神秘老道针对的人是我，应该不是为了来帮赤王。”李常乐说道。 雪王轻笑一声：“我只是举个例子。” “这件事我来探究，你就不用多想了。”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固根基。” 李常乐笑了笑：“雪王前辈看出来了。” 雪王说道：“有些人寻一辈子的机缘，也只能是大海捞针泥牛入海。” “有些人随便走走，便是满地机缘伴身。” “这种人一般都被称为仙缘深厚。” “我很看好你，将来一定能成仙。” 雪王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可这笑容在李常乐眼中却有些如芒刺背。 这是就等着自己成仙，然后帮她杀赤王了…… “唉，成仙路上各种艰难险阻，晚辈任重而道远。”李常乐无奈说道。 雪王笑道：“没关系，我等得起，妖族也等得起。” 李常乐只好低头，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这不是阴谋，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交易，为了老圣子，李常乐甘愿被雪王驱使。 好在雪王不是什么大反派。 如今在北境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而且李常乐也想顺道再去白魔宗看看。 不知道白魔宗搬迁得如何了，他记得寇义说过要趁这个机会渐渐把宗门完全搬入大阳的。 宫殿前，雪王亲自相送。 不过李常乐知道这多半是因为老圣子的面子。 白若若和青麟也在。 李常乐与白若若交情不深，甚至不如水灵儿和她的交情。 只有一同进入天山雪狐祖地这么一个经历。 但这位如白纸一般靠谱的姑娘还是很热情的。 一直说着什么有空再来玩。 李常乐也只能感叹一句无忧无虑真是令人羡慕。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觉醒什么恶劣性格，毕竟初见时便不怎么懂礼貌，而且还是雪王的闺女。 不过比那梅尤沐好多了。 待得李常乐走后，雪王看向自己那傻闺女：“你想不想跟他一起走？” 白若若疑惑：“为什么啊？” 雪王摇头：“没有为什么，如果让你跟他一起走的话，你会不会不愿意？” 白若若思考片刻，然后摇头：“不知道。” “但是娘让我跟他走的话，那我就跟他走。” 雪王宠溺地摸了摸白若若的头：“现在时机未到。” “以后会有机会的。” …… 飞梭如流星一般划过山巅。 归乡时的心情总是要比离家时欢喜许多。 在常宁面前时，李常乐虽然摆出一副师兄的姿态，但要问他自己想不想回山，那自然也是想的。 他无父无母，自小被师父抱上山，那时师叔还经常回山，在他眼里，师父师叔就是父母，而几位师兄师姐就是哥哥姐姐。 白玉观就是他的家。 出来一年多，确实有些归心似箭。 即便是大师兄的教训，现在李常乐也是想念得紧。 “那羊古力在下面。”兔儿爷突然说道。 李常乐瞥了一眼：“那又怎么了？” 兔儿爷说道：“这不去趁机教训教训他？” “他可是骗我们来着。” 李常乐嗤笑一声：“你还有这心思？” “你只是看他不顺眼罢了。” “啧，你这叫什么话……”兔儿爷有些心虚。 李常乐说道：“不过也好，我们去把传音法螺还给他，顺便把邪月的事也告诉他。” 说罢，李常乐驾驭飞梭降落。 羊古力感应到强大气息被吓了一跳，但是一想这里是雪王的领地，而且这气息又觉得有些熟悉，所以并没有立即逃跑。 不过在看清楚来人后他就后悔了。 李常乐微笑：“还真巧。” 羊古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大人。” 李常乐问道：“你不在界山战场，跑出来干什么？当逃兵吗？” 羊古力连忙说道：“不不不，小的怎么会当逃兵呢……” “那你在这干什么？” “呃……没干什么。” 这回李常乐看出来了，这家伙明显心虚，不会真被自己给猜对了吧。 “你要真是逃兵，我就直接把你送到雪王面前。” “邪月将军何等光明磊落，却有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下属。”李常乐冷声道。 若非邪月，他根本不会如此生气。 要知道邪月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他内心的求生欲望，这羊古力身为邪月信赖的下属，竟然敢当逃兵。 真想替邪月清理门户。 羊古力支支吾吾：“小的……我不是逃兵……” “我只是想见将军。” “听说他现在生死未卜，我……” 李常乐一愣，看着低头难掩悲伤的羊古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家伙刚才难道是怕自己跟他算账才不敢说实话的？ 李常乐仔细一想，羊古力并不知道自己是雪王一方的，害怕也是理所应当。 这羊古力所做出的一切低贱姿态，都是为了讨好自己，是为了活下去。 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但好在对邪月还算忠心。 李常乐说道：“你不必如此害怕。” “我与邪月是好友。” “而且我刚从雪王宫殿中出来。” 羊古力抬头，有些惊疑不定。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传音法螺还给羊古力。 “你也不用担心太多，雪王殿下正在亲自为邪月疗伤。” “我相信他会有所好转的。” 这句话说给羊古力，也是说给自己听。 邪月一定会醒过来的，李常乐不相信邪月会过不去这一关。 羊古力眼中难掩激动神色，但还是有些害怕李常乐，不敢表现太多。 李常乐摆了摆手：“算了，我这就要离开北境。” “如果你不信我，你也可以前去拜见雪王求证。” 羊古力抱拳：“谢谢大人告知。” “这样我与兄弟们也好有个交待……” 李常乐嘴角翘起，什么样的将军，什么样的兵。 能有这么一群关心自己的属下，也是邪月自身魅力深厚的证明。 正道之辈从不缺追随者。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随即驾驭飞梭离开。 兔儿爷对这个结果有些不爽，就算羊古力是个好下属，但绝对不是个好人，不对，不是个好妖。 就是没来由的讨厌。 李常乐当然知道兔儿爷为什么讨厌羊古力。 他可太了解兔儿爷了，虽然关键时刻很靠得住，但小气鬼这个词就是对兔儿爷最好的诠释。 羊古力无非是有个能看穿别人修为的天赋神通，这一点跟兔儿爷的能力有些许重合。 兔儿爷觉得自己不那么特殊了，所以才生气。 在李常乐看来，兔儿爷就是太要面子，不许人说他是兔子，不许人说他是妖，现在还不许人有和他相同的能力。 只是这种缺点无关紧要，没有人是完美的。 李常乐自己的缺点也有很多，修行之路也是成长之路，如果连自己的缺点都无法正视，那么道心肯定也坚定不到哪儿去。 此次北境之行，无论是修为和道心都有所增长。 更是与妖王打过了交道。 甚至差点死在妖王手中。 如今他更直观地看清了自己跟仙人境的差距。 那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属于生命层次之间的差距，即便是再强大的九境修士也无法与仙人境抗衡。 赤王那一击，不仅击穿了邪月的胸膛，也击穿了李常乐对长青师兄的迷之自信。 经过这场战斗，李常乐也不敢盲目崇拜长青师兄了。 九境终究只是凡俗之极，只有成仙才能摆脱这层桎梏。 李常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他修道修仙，只是想让自己站在山巅俯瞰这片天地的时候，乌云少一些，迷雾少一些。 自己的天眼看不到的地方，那就用这双肉眼去看。 御空无法抵达的地方，那就用双脚一步一步走过去。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实力不够那便努力修行。 老圣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天道无情，但大道无方。 万事万物虽然都按照天道规律运行，但心之所向，道之所往，修道修的从来不是天道，而是大道，是属于自己的那条大道。 第217章 北境中立地带，白魔宗主峰之上。 两道身影来回交错，铿锵声不绝于耳。 如今白魔宗大部分弟子都已经迁入大阳分宗内了，留下来的只有零星几个不想去大阳的弟子和执事。 风护法也已经离开主宗前往了分宗。 寇义不放心剩余的弟子，所以暂时还没有离开主宗。 陶云天本打算前往大阳分宗，但是被寇义留了下来。 哪有放一个九境去享福的道理，还不如留在这里陪自己切磋。 况且这个九境还是陶云天，这家伙自从投靠了白魔宗，整日无所事事，把白魔宗当成自家后花园，也不教导宗内弟子修行，也不参与宗内事务决议。 寇义最开始时因为避嫌，不想用他。 逐渐信任陶云天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正中这家伙下怀。 秉着白魔宗不能有吃干饭的，所以寇义便整日与陶云天切磋。 总之不能让这家伙闲下来。 “宗主，我认输。”陶云天叹了口气。 寇义哈哈大笑：“这才几个回合你就不想打了。” “再来。” 陶云天无奈：“我说大宗主，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切磋个什么劲呐。” “而且我晋升九境的时间不长，还得稳固修为呢，整日切磋气血翻涌，根本静不下心来修行。” 寇义没好气道：“你糊弄别人还行，糊弄我？” “你在八境待了那么久才晋升的九境，根基扎实得很。” “再说我根本没用全力，你气血翻涌个屁。” 陶云天讨价还价：“能不能两天切磋一回？” 寇义嘴角微翘：“不能。” 陶云天叹息：“现在大部分弟子都搬到大阳分宗了。” “你堂堂大宗主，应该去想办法说服那些不愿意去大阳的弟子搬到大阳去，而不是整天与我切磋。” 说起此事，寇义有些犹豫。 宗门搬迁到现在，妖族弟子反倒是没那么抗拒，关键是人族弟子。 其实说到底，不仅仅是白魔宗，中立地带的人族大半都是从大阳出来的亡命之徒。 要么是与大阳官府有仇，要么是不喜欢安逸的生活。 让这群人回到大阳，那便是打断他们的腿。 或许寇义能说动这群人，但是寇义不想强迫他们。 人各有志，若是强迫他们去大阳，也并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能做的就是留在这里继续护着这群兄弟。 忽然，两人齐齐看向天边，只见一艘飞梭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飞来。 寇义愣神一会儿，突然面露喜色：“那是常乐老弟的飞梭。” 随即身形腾空。 李常乐远远便看到了白魔宗主峰上的两人，所以并没有隐匿气息。 寇义人还没到，爽朗的笑声就已经传入李常乐的耳朵了。 “常乐老弟，果真是你！” 李常乐收起飞梭，与水灵儿飞向寇义：“寇大哥，别来无恙。” 寇义惊喜：“你突破了！” “哈哈哈，去妖族转了一圈，感觉如何？” 李常乐摇头苦笑：“差点就死在那了。” 寇义说道：“走，随我回宗，我们好好叙叙旧。” “我也想听听你在妖族的所见所闻。” “好。”李常乐也是高兴。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看见亲近之人分外欣喜。 白魔宗宗主大殿内，虽然少了几位熟悉的面孔，但有寇义在，李常乐倒也不觉得冷清多少。 寇义神色郑重：“没想到赤王竟真的会出手。” “不过常乐老弟也是福大命大，能从妖王手里逃得性命。” “这叫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常乐说道：“如今赤王被我师叔和雪王联手打成重伤，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寇义点头：“嗯，虽然赤王的威胁算是暂时解除，但我考虑过了，这中立地带终归不是一个好归宿。” “分宗的建立也比较顺利，有大阳朝廷的帮扶，再加上与你们白玉观做了邻居，白魔宗隐隐有更加壮大的势头。” “不少大阳修士都想拜入白魔宗修行。” “最近玄汐妹子和风老弟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我知道，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跟白玉观做邻居去的。” 寇义大笑一声：“嘿嘿，他们也别觉得白魔宗就是那么好进的。” “我早就嘱咐过玄汐妹子了，选弟子，首先要考验的就是心性，资质和修为还在其次。” “若是那种偷奸耍滑之辈，趁早滚蛋。” 李常乐笑道：“确实。” “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寇大哥为何还不去分宗主事？” “白魔宗能有如今的威势，全赖寇大哥严以律己以身作则，门内弟子们都是打心底里佩服你的。” 寇义叹了口气。 陶云天轻笑：“还不是因为有些弟子不愿意去大阳，我们的寇大宗主又不忍心强迫他们。” 李常乐点了点头：“有人不愿意也是正常。” “寇大哥是担心自己离开后，那群弟子无法自保？” 寇义说道：“这中立地带不像大阳那般和平，一旦势弱，周围的势力便会将你蚕食殆尽，这里毕竟是我白魔宗的根，我也无法轻易舍弃。” 李常乐沉默，对于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赤王的威胁暂时解除，寇义和陶云天两名九境镇守于此，中立地带的其他势力也没那个胆子来犯。 虽然门内弟子寥寥数人，白魔宗倒也还是绝对强大的一方势力。 “对了，寇大哥。” 说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尊九境大妖的尸体，这具尸体是在那场混战中他所杀的那名九境大妖。 “这是一具九境大妖的尸体，寇大哥可以取材炼丹，对增长修为也有奇效。” 寇义哈哈笑道：“看来常乐老弟收获不小。” “不过九境大妖的肉身当成见面礼太过贵重了，老哥不占你这个便宜。” 李常乐摇头：“没事，我还有两具呢。” 寇义惊讶：“你自己杀的？” “运气好，都是些实力不强的。”李常乐说道。 “既是九境，就没有弱手，你也不用谦虚，有你长青师兄在前，我也算见怪不怪，你们师兄弟都是妖孽，越阶而战跟闹着玩一样。”寇义笑道。 “不知常乐老弟如今实力如何，有没有兴趣跟老哥切磋一番？” 李常乐连连摇头：“我还不是寇大哥的对手。” “不如跟陶副宗主切磋切磋吧。” 陶云天嘴角抽搐：“合着我好欺负呗。” 寇义大笑：“好，就这么办。” 李常乐起身：“陶副宗主，我们点到为止。” 陶云天无奈，这两个人根本没拿他当人，都不问问他同不同意…… 白魔宗主峰之上，李常乐和陶云天相对而立。 寇义和水灵儿在一旁观战。 寇义小声询问：“弟妹，常乐老弟的实力肯定精进很多吧？” 他不信李常乐是因为打不过他才不和他切磋的。 多半是想照顾他的面子。 虽然寇义对李常乐很有信心，但要说现在的李常乐已经比自己强了，他还是不太信。 水灵儿点了点头：“他杀童玉只用了……三招。” “什么？”寇义一愣。 水灵儿继续说道：“在界山战场的时候，他能压着两名九境大妖打。” 寇义瞠目结舌，一时无言以对。 以一敌二的话，他短时间内也能办到，当初天水老贼和陶云天围攻的时候便是如此。 但他可是九境啊。 李常乐以八境的修为能越阶杀九境大妖就已经极为了得了，竟然还能以一敌二压着打。 远处李常乐和陶云天已经开始。 李常乐之所以要和他切磋，只是为了想与人族的九境修士战斗试试看。 那些九境大妖多以肉身强横为战斗手段，但人族的修士大多还是以各种法术为主。 李常乐修的是肉身，在妖族中当然如鱼得水，但就怕遇上那种术法诡谲的修士把他当猴耍。 要知道明言明悟可不是修肉身的。 一手雷法一手风术，想要与他们近身搏杀的话，还是要费些功夫。 “陶副宗主，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李常乐身形一闪，立即施展摘星手大神通，遮天蔽日的法力大手从陶云天头顶拍下。 陶云天速度不慢，瞬间便与李常乐拉开距离。 摘星手一击不中，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倏尔亮起，天眼神光射出。 陶云天是见识过李常乐天眼大神通的威力的，早就防备着呢，见到李常乐眉心亮起，根本不加考虑立即躲闪。 陶云天心里发苦，李常乐任何一招都是九境威力，他不躲不行啊。 不过九境毕竟是九境，在躲闪之余，陶云天也施展出数道术法打向李常乐。 李常乐防御手段不多，一般都是肉身硬抗，不过面对九境修士的术法，他也不敢大意。 身后虚影显现，紧接着融入进李常乐肉身之中。 李常乐速度暴增，瞬间逼近陶云天。 陶云天没见过不灭真身，没有料到李常乐还有这一招。 在离陶云天还有两丈距离时，李常乐一拳轰出，面前空气瞬间坍塌，发出阵阵爆鸣。 这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陶云天迫不得已抬手抵挡李常乐的拳风。 轰的一声，陶云天直接倒飞而出。 仅仅拳风，寻常九境已然无法抵挡。 不过陶云天并未受伤，只觉得双臂生疼，两只拳头攥得有些发麻。 以他的性子，现在应该开口认输了，可是李常乐身形已至，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又是一拳。 陶云天无奈只能继续抬手抵挡，只是这一次并没有感受到冲击力。 陶云天缓缓放下手臂，看见了面前那沙包大的拳头。 李常乐在最后时刻没有打下去。 “陶副宗主，难道是怕我受伤不肯出全力吗？”李常乐笑道。 陶云天苦笑：“李道长，你这实力比我可强太多了，就算我全力以赴也不是你的对手。” 李常乐知道即便先前他提醒过陶云天， 陶云天还是没有全力出手。 人族和妖族的区别就是在这儿了。 总是讲究些看不见的规矩。 换成那头笨熊，恨不得直接下死手。 不过李常乐想要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经过这一次切磋，让他更加确定一点，那就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以雷霆手段强势碾压。 他是越阶而战，自身的法力是短板，不适合持久战，而且若是对方摸清了自己的路数，自己根本找不到机会近身，只有败亡一途。 寇义见状，飞了过来：“只要不是那种实力极强的九境，寻常九境修士常乐老弟已经能信手拈来了。” “哈哈，我知道你刚才是为了给老哥留个面子。” “这个心意老哥收下了。” 寇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李常乐实力突飞猛进，他也是打心底里替李常乐高兴。 李常乐说道：“我毕竟还是八境。” “刚刚那都是我压箱底的手段，陶副宗主根本没出全力。” 陶云天笑道：“如果真是捉对厮杀，我刚刚就该被你打死了。” “就算我全力出手，一旦被你近身，我也只有投降认输。” “这便是肉身强大的好处。” 李常乐摇头：“倒不如说我只能靠这种手段了。” “我修习的法术很少，全赖肉身强，如果近不了身那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且碰上比我肉身更强的，更是毫无办法。” 寇义说道：“术法再多都不如你那一招元神攻击的手段，这等手段寻常修士可没有。” “出其不意之下，可算是杀敌利器。” 李常乐无奈：“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我这术法消耗很大，而且只能偷袭，面对面很容易打空的。” 寇义摆了摆手：“何必非要面对面，你的强势就在偷袭。” “当日几大宗门来围攻白魔宗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你偷偷摸摸的很有天赋。” 李常乐摇头失笑：“那只是取巧。” 没有兔儿爷，他也没办法靠近敌人而不被发现。 “寇大哥，既然白魔宗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 “此次北境之行收获颇多，我还要回山巩固修为，便不在此多留了。” “这就要走？” 寇义说道：“不在白魔宗多待些日子？现在宗内只剩这家伙能陪我解解闷，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李常乐笑着摇头：“不了，寇大哥。” “等有机会我再来拜访。” 第218章 寇义拍了拍脑门：“差点忘了，你那御空舟还在白魔宗呢。” 李常乐笑道：“那些人族如何了？” 寇义说道：“我把他们送去北辰府了。” “他们只是一群凡俗，白魔宗不适合他们。” “还是让项王爷去头疼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 取回御空舟后，在寇义和陶云天的相送下，李常乐和水灵儿驾驭飞梭离开了白魔宗。 一路向南，经过山海关时李常乐让兔儿爷施展天赋神通将气息隐匿。 本来不想再在北辰府逗留，但因为项北的缘故，李常乐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镇北王项龙。 一直到军营中军大帐，李常乐才让兔儿爷撤去隐蔽。 李常乐早早便发现了项龙的气息，此时他就在帐中。 “李常乐前来拜访。” 李常乐直接传音，项龙立即飞身出帐。 脸上表情惊疑不定：“道长真是吓我一跳。” “这要是换做别人不声不响出现在我营帐前，我就要出手了。” “咦？道长这是修为精进？” 项龙发现自己看不透李常乐的修为了。 李常乐笑道：“历练结束，路过北辰府来拜访一下项王爷。” “哈哈哈，道长请。”项龙掀开营帐门帘。 中军大帐，乃是绝对机密之处。 按理说项龙让李常乐进入是要被人诟病的，不过项龙此时也并不在乎，项北还在白玉观，什么也比不上儿子重要。 项龙亲自给李常乐和水灵儿搬来椅子：“军营中也没什么能招待两位的，可别嫌弃，哈哈。” 李常乐说道：“王爷不用麻烦。” “我也只是顺路。” “前阵子得观内师妹传讯，说小公子已经上山了，可有书信传回？” 项龙惊喜：“已经到白玉观了？” 不过紧接着又是叹息一声：“这孩子有时候听话，可有时候啊，这个驴脾气上来说什么也不听。” “我让他带个传音法器，他就是不带，说什么仗剑天涯，让家里人别挂念。” “你说这小子是得了什么毛病？”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白玉观，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李常乐笑道：“虽只见过几次，但我也能看出来小公子比较憧憬那种江湖游侠的生活。” 项龙哼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听了些江湖事迹就觉得自己也能独当一面。” “要不是有护卫跟着，我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走着去白玉观。” “日后还是要麻烦李道长帮忙照看一下，别让他惹祸就行。” 李常乐点头：“这个好说。” “王爷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小公子？” 项龙想来想去，总是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算了。” “这小子也不是那会想家的主儿。” “道长让他别忘了给他娘写信就成。” “他娘整日挂念得很。” 李常乐微笑：“好。” “这一次我还给王爷带了些情报，关于北境妖族的。” 项龙正襟危坐：“说来听听。” 李常乐当即将妖族的形势说与项龙。 不过隐去了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赤王受伤，接下来一段时间妖族的内斗可能会稍微减弱。” “不过据我了解，雪王率领的东方妖族是喜好和平的，王爷也不用担心。” 项龙点头：“其实有国师和监正在，妖族也不敢来犯。” “前阵子白魔宗宗主寇义送过来一批人族，说是你从大妖手中救下来的？” 李常乐说道：“这也是要说起雪王对人族的态度了。” “私藏这些人族的是雪王麾下的一名九境大妖，但雪王曾明令禁止麾下大妖不许以人族为食，他知法犯法，被我拆穿……算了，其中细节有些繁琐，便不跟王爷说了。” “那些人族怎么样，还有救吗？” 项龙叹了口气：“不好说。” “孩童尚可通过教导纠正奴性……” “不过我让他们去做些杂役，时间久了说不定也能变回正常人。” 李常乐微微颔首，做杂役并不代表项龙把他们当成奴隶。 只是通过这种方法让他们多与正常人接触，对消除奴性也有好处。 如果让李常乐来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 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和地方来管理这群人族。 寇义把这群人族送到北辰府是最正确的决定。 告别镇北王，李常乐和水灵儿驾驭飞梭直奔太安城。 其一为了还万妖图录，其二便是要去跟明言明悟算算账。 他相信师叔不会阻挠。 如果监正不愿意，那便是钦天监胆怯，太安城百姓们的舆论会让他们骑虎难下的。 李常乐想问问，抢夺梁渠究竟是监正的意思还是明言明悟擅作主张。 要真的是监正的意思，那他想要一个说法。 赌战便是愿赌服输，若是当日自己输了，他也不会耍无赖。 可你钦天监不讲理，那就不怪自己较这个真了。 李常乐给过钦天监机会。 如果钦天监真的有无法放弃梁渠的理由，他愿意为了师叔这个大阳国师的身份，不为难钦天监。 但钦天监总是在打哑谜，顾虑这顾虑那，就是不肯说实话。 李常乐也懒得当这个好人。 当日就算他等梁渠把那两个弟子杀了再出手，旁人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日行一善，一时心软，结果惹了一身骚。 好人难做便是在此。 人家站在道德制高点，你即便占着理也无理可说。 “希望这次师叔别躲起来。”李常乐喃喃道。 水灵儿满脸警惕：“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我。” 李常乐笑道：“你这话听起来有点怪。” “你说的是怎么个惦记法？” “当然是……是我族的秘密。”水灵儿说道。 李常乐摇了摇头：“不惦记了。” “该知道的秘密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就像我以前不知道一族的事，结果它们接二连三直接把饭喂到我嘴里来。” “你不愿意说自然是有不能说的理由，我理解。” 水灵儿莞尔一笑：“真懂事。” “懂事？”李常乐表情古怪。 “你这又是把自己代入到哪个话本中去了？” 水灵儿说道：“哪有，都看完了。” 李常乐问道：“那再去买一些？” 兔儿爷立即说道：“话本有什么好看的，别买了。” 李常乐笑道：“你也就这个时候像是个活物了。” “整天除了睡大觉就是睡大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 兔儿爷哼道：“你有本事别花我的银子。” “什么你的我的，咱俩谁跟谁啊，分这么清楚干什么。”李常乐说道。 兔儿爷挪了挪屁股：“谁跟你谁跟谁，人家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顶多算是个连吃带拿的穷亲戚。” 李常乐轻笑一声：“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要跟你算算账了。” 兔儿爷十分不屑：“算什么？我拿的可都是我应得的那一份。” 李常乐说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每次分到的好处是不是都是多拿的。” “哼，良心？良心值几个钱？” “这就开始耍无赖了？” 李常乐微笑看着兔儿爷：“你耍无赖就别怪我动手了。” 说着，李常乐便抓起兔儿爷的耳朵开始抖。 丁零当啷的响声不绝于耳，兔儿爷的私房钱不知道藏了多少，但此刻全被李常乐给抖了出来。 兔儿爷急了：“我跟你拼了！” 可惜，小短腿总是差了几寸。 水灵儿笑着说道：“看你们两个比看话本有意思多了。” 兔儿爷立即正色道：“那就不买了。” 李常乐嗤笑一声：“你还真是掉钱眼里了。” 李常乐继续拎着兔儿爷的耳朵抖搂。 “姓李的，你再对本神无礼，小心遭天谴！” “我可不会遭天谴，我白玉观修士可是最顺应天道的了。”李常乐说道。 兔儿爷说道：“你可别给白玉观丢人了。” “整天只知道以强欺弱，白玉观有你这种修士真是白玉观之耻。” 李常乐故作叹息：“唉，我身为白玉观之耻，没脸回去，我们就不去青云路了。” “别啊，我说着玩呢。” 兔儿爷怂了。 他怂得不是李常乐，是自己这么多天跟着李常乐的任劳任怨。 至少他自己是觉得任劳任怨的。 李常乐笑了一声放下兔儿爷。 兔儿爷立即将散落在飞梭上的私房钱收起来，手脚极其伶俐。 李常乐说道：“呦，动作怪麻利的，看来一身肥肉并不能阻挡你对银子的向往。” “没完了是吧！”兔儿爷生气了。 李常乐见状不再逗弄兔儿爷。 也不知怎么的，每次与兔儿爷斗嘴都觉得神清气爽，李常乐感觉自己大概是上瘾了。 就是不知道兔儿爷是否与他惺惺相惜了。 虽说归心似箭，但李常乐也并没有太着急。 飞梭速度不快不慢，一路上还可以看看以前未曾注意过的风景。 对于江湖游侠来说，秋风总是萧瑟的。 但对于凡俗百姓而言，萧瑟不萧瑟的他们不知道，只知道田里的庄稼收成几何，冬天是否能不为了一口饭而发愁。 好在大阳皇帝不是昏君，虽然对仙家道统有所执念，但那也只是为了让大阳更加强大。 人都是有野心的，皇帝也不例外。 九五至尊进无可进，那他就会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天下更加稳固。 凡俗士兵战力再强，在修士面前也是土鸡瓦狗。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如果蛮国和大阳只用普通士卒对战，大阳也不见得真能讨到多少好处。 大阳强就是强在修士数量和两位仙人上。 不过如今蛮国大祭司也成了仙，南昭镇南王秦汉生恐怕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了。 飞梭抵达太安城时刚好是夜里。 李常乐让兔儿爷屏蔽气息，偷偷进入了太安城。 或许师叔和监正能发现自己，但自己是关系户，只要不是偷偷进皇宫，他们两人也不会管。 李常乐直接驾驭飞梭飞到莲花观上方，而后缓缓降落。 “师叔这个时辰应该在打坐。” 兔儿爷一眼便看到了那满池的莲子，险些流口水。 “这么多莲子？” “说真的李常乐，你快问问你师叔缺不缺灵宠。” “不缺。”李常乐没好气道。 这家伙平日里傲气得很，一到这种时候就原形毕露。 “别去打扰我师叔了，回莲花观也跟回家一样，明日再去拜见。”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朝客房走去。 李常乐自己还是习惯在莲花池畔的凉亭中打坐，以前是为了照顾常宁，水灵儿不用自己照顾，安顿好她以后自己则来到凉亭中。 兔儿爷看着满池莲子娇艳欲滴，咽了口唾沫。 “这么多莲子，偷偷拿上几颗没关系吧。” 李常乐笑了一声：“我拿没关系，你拿就有关系了。” 兔儿爷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常乐：“那你快拿啊。”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这里是我师叔的道场，我师叔也是仙人，你难道就不害怕？” 兔儿爷说道：“又不是我拿。” 李常乐没好气道：“那你就等着吧。” 忽然，凉亭中多了一道红衣身影。 李常乐立即起身笑着喊道：“师叔。” “是不是打扰到师叔了？” 红莲看着李常乐：“气息虚浮，根基不稳。” “何时修为提升这么快了？” 李常乐当即把在界山战场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师叔。 事无巨细，没有遗漏。 “师叔，你肯定知道一族吧？” 红莲点头：“远古只存在于典籍记载之中，若非有前人发现过遗迹，恐怕远古也只会被人当作神话传说。” “界山战场之下就是战场，这我倒是没想到。” “也怪不得即便我全力攻击也撼动不了那界山石碑分毫。” 李常乐吃惊：“连师叔都无法破坏？” “到底是谁立在那的，又是谁把战场镇压到地底的？” 红莲轻声说道：“没有别人，只能是……” 声音戛然而止，红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常乐无奈，肯定又是涉及什么隐秘之事了。 “师叔，我听雪王说你们被一个老道士阻挠？” “是不是就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算命道士？” 第219章 红莲幽幽说道：“最忌贼心不死者惦记。” “天宫秘境一次，界山战场一次。” “这两次有什么相通之处吗？” 李常乐摇头：“正是因为找不到相通之处，我才疑惑。” “堂堂一位仙人，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 红莲抬手一指，一道术法打入李常乐体内。 “我会在你体内留下一枚印记，若是再有什么事，我可以瞬间降临己身。” “那这次呢？师叔，你与他交过手，有没有看出什么？”李常乐问道。 红莲摇头：“他只是出手阻拦了我与那只狐狸精片刻便主动退去，看不出什么。” “实力或许不及我，但那道帆布应该不弱于极品仙器，有困阵之效。”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我们来不及救你。” 李常乐说道：“他应该不是要我死，他就是想让我进入墓场。” “若说有什么目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让我破除墓场的镇压。” “但那块界碑乃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 “而且连师叔和妖族妖王都不知道界山战场下面是墓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墓场的镇压非一族不可破除，那守墓灵也让我把界碑交给一位，但是这世上根本找不到。” “我想来想去，看起来这一次那神秘老道的谋划似乎落空了。” 红莲淡淡说道：“不要揣测仙人。” “你也不用多想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现身。” 李常乐行了个道礼：“师叔威武。” 红莲哼道：“油嘴滑舌。”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在你去界山战场时，你师父找过我。” 李常乐疑惑：“师父？” “他找您干什么？” 李常乐其实是很吃惊的，要说自家师父和师叔这关系不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吧，那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师兄师姐们都不敢在师父面前提师叔，他怎么会主动找师叔？ 红莲说道：“因为你。” “或者说是因为你身边的那名女子。” 李常乐气息一滞：“难道……” 红莲笑了一声：“你师父不许我告诉你她的身份。” “啊？” 李常乐没想到师父会专程为了这件事来找师叔。 师父确实什么都知道，而且看样子水灵儿一族的秘密他和师叔也都知道。 但就是不告诉自己，还是因为实力不够？ 难道真的要成仙之后才能知道这些秘密吗？ “但他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 李常乐疑惑看向师叔：“师叔……” 红莲笑看着李常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你虽然对人家说得好听，但我知道你肯定好奇。” 李常乐无奈：“师叔，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偷听人说话……” 红莲目光冰冷淡淡说道：“那你擅闯我的道观是想干什么？” 李常乐嘿嘿笑道：“这不是怕打扰师叔吗。” “你知道不能打扰我，那你知不知道莲花观有禁制守护？” “我……” 红莲嗤笑一声：“我看你又想抄道经了。” “嘿嘿，我知道师叔肯定没生气。” “说回那名女子，”红莲说道，“她的身份非比寻常。” “细说起来，恐怕比远古还要神秘。” 李常乐一惊：“不是人族？” 红莲顿了顿，而后说道：“是人族。” 李常乐松了口气：“那为何比远古还要神秘？” “是海外仙家传承？” “不是。” “那可就奇怪了……” 红莲皱眉：“你别老是打断我说话。” 李常乐连忙点头：“师叔请说。” 红莲瞥了一眼假装自己是空气的兔儿爷，而后一拂袖将其扇飞。 “你身上还有一道仙人残魂，他也不能听。” 李常乐一愣，然后看向腰间挂着的养神葫。 老圣子无奈，从养神葫中幽幽飞出。 “道友有礼。” “早就听李常乐说有位厉害师叔，一直未能得见。” 红莲说道：“我知道你是天宫圣子，但有些秘密你没资格知道。” 樊心嘴角抽搐，大家都是仙人，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李常乐面露尴尬之色，师叔这态度有点强硬啊…… “师叔，圣子前辈对我有恩。” 红莲语气平淡：“对你有恩，又不是对我有恩。” “非白玉观道妙山道统，无权得知。” “你这一缕残魂难道还想被雷劈？” 樊心神色郑重：“莫非这还涉及天道？” 红莲并未回答。 樊心只好点头：“好吧，我还是怕死的。” 说完便回到了养神葫中。 李常乐用法力将养神葫送到还在装死的兔儿爷身旁。 红莲当即在凉亭中设下禁制：“这是为了他们好。” 李常乐点了点头：“弟子知道。” 红莲似乎是在思考，凉亭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片刻后，红莲突然问道：“你知道天柱的传说吗？” 李常乐缓缓说道：“传说远古时中洲正中有一座直通天庭的山峰，名为天柱。” “后来天庭两尊大神起了争端，从天庭一直打到人间，不小心将天柱撞毁，而后天柱四散，形成了一片片山脉，青云山和道妙山便是其中最有名的两座。” 红莲颔首：“这其实并不是传说。” “而是历史。” “天柱是真实存在的，那两尊大神乃是天庭掌管万界之水的水神和掌管万界之火的炎神。” “水神和炎神争斗到了人间，撞毁了天柱，致使此方天地仙路断绝，无数修士只能成就地仙，无法跻身天仙神位。” “所以如今的仙人，甚至连天劫都不用渡！”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红莲目光幽邃，语气冰冷，言语中尽是怨气。 李常乐还在思考，却又听得师叔继续说道：“那两尊大神最后被剥夺了神位，囚于此间，永世不得重归天庭。” “而我们这方天地只是无妄之灾，凭什么要将我们这方天地当作他们的囚笼？” “世间亿万生灵仙路就此断绝，天道何其不公？” “这难道不也是我们的囚笼吗？” “等……等一下师叔。”李常乐忍不住出言打断。 他的思绪有些跟不上了。 “您是说水神和炎神打架，打断了这方天地的成仙路，而天庭顺便把我们这方天地当作了他们俩的囚笼，让亿万生灵陪着他们一起坐牢？？” 红莲微微颔首。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这……天庭压根没把我们当人看啊。” 红莲说道：“我们于天庭而言，只不过是下界愚民，无尽星河中的一颗沙砾罢了。” “想我们白玉观和道妙山整日里拜三清，拜个什么劲？” “三清根本不会看我们一眼。” “你师父和观内的一众仙人，全都是迂腐懦弱之辈，甘愿受限于这天道的不公，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方世界之外是何等风景。” “我既是要捅破这片天地，也是要开辟一条成仙之路，修士生于天地间，但不应该受制于天地，修士应该是自由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有权力睁开自己的双眼。” 李常乐呼吸急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应该说，以他的见识甚至都没有资格想这个问题。 天地之外还有天地，只以为这是一句谚语，不成想却是事实。 “可是这和水灵儿一族有什么关系？”李常乐问道。 红莲淡淡说道：“她那一族便是水神所化之生灵。” “只不过被世代囚禁于天渊以西。” “水神所化？”李常乐疑惑，他有些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红莲说道：“天神的神体不能以修士的肉身来比较。” “他们每一股神力都可化作一个单独的个体。” 李常乐皱眉：“难道水灵儿不是一个人？” “不，不对，她和她娘也可以看成一个整体？？” “也不对，怎么说呢……” 李常乐抓耳挠腮，心痛万分。 红莲见状不由被气笑了：“你不是喜欢道妙山的青霖吗？怎么，现在移情别恋了？” 李常乐表情像是吃了一只死老鼠：“不，不是……” 红莲说道：“放心吧，她们一族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并不存在什么个体整体一说。” “其中涉及到天神陨落的秘密。” “这个无关紧要，你只需要知道她是她，她娘是她娘，她们一族与人族无异，也是一代一代繁衍下来的。” 李常乐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水神已经陨落了？” 红莲点头：“还有炎神。” “炎神一族被囚禁于南荒以南。” “这两族虽然已经不再是水神炎神，但依旧要替水神炎神承受万世囚禁之苦。” 李常乐喃喃道：“天渊以西，南荒以南……” “怪不得即便是仙人也无法探索，原来是天道压制。” “可是北境以北为何也不让进去？” 红莲笑道：“因为那里是一族的囚禁之地。” “此神非彼神，一族只是称呼，而水神炎神乃是天神，与他们不一样。” 李常乐疑惑：“一族是犯了什么事儿？” 红莲说道：“没有犯事儿，只是因为要给人族和水神炎神腾地方。” “所以天道将他们封印在北境以北自生自灭。” 李常乐瞪大眼睛：“腾地方？” “什……什么意思？” “一族与上古人族是这方世界的原始生灵，也可以叫做土着。” “但因为一族好勇斗狠，实力强大，任由其发展下去可能会捅破天，于是天庭便借着囚禁水神炎神的机会将他们一并囚禁了。” “从那之后，人族才真正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人。” 李常乐心中暗自感叹：“怪不得那绝一说一族是被天道抛弃的一族，原因便在此了。” “这哪是抛弃，明明是被当成了随手可丢的垃圾，一族太惨了……” “人族虽然冲不破这片天地的牢笼，但好在这方天地也算大。” “有些人一辈子甚至连中洲都出不去，师叔还是心太大。” “不过师叔是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她并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更多的后世修士。” 李常乐此时此刻方才知道师叔到底有多么的了不起。 以前只是出于对亲近长辈的感情，但现在李常乐心中又多了一份对开辟者的敬仰之情。 他也知道了白玉观容不得师叔的真正原因。 白玉观所作所为皆符合天道规则，师叔这是在逆天而行，白玉观当然容不下她。 “这种秘密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知道吗？”李常乐问道。 红莲颔首：“白玉观和道妙山传承亘古，两家不仅是天下道统所在，也是历史的记载者和传承者。” “这方世界的修行之法，其实也是天庭传下来的。” “我们白玉观和道妙山那个时候便已经形成道统了。” “我想这也是白玉观和道妙山始终顺应天道的原因所在。” 红莲叹息一声：“我与你说这么多，你只当是听到了一个秘密。” “无需想太多。” “你认同我也好，不认同我也罢，你只是个上三境修士，想做什么也没有那个实力。” 李常乐立即说道：“我认同师叔。” “而且我觉得师叔是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如果师叔能成功的话，造福的是后世无数修士，这等壮举令弟子敬佩。” 红莲轻笑：“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回到白玉观后切不可再提。” 李常乐重重点头，他打心底里高兴。 师叔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与白玉观只是理念不合，而李常乐又恰好觉得师叔做得对，所以他很高兴师叔能把一切都告诉自己。 更重要的是，水灵儿一族的秘密，他也终于知晓。 怪不得水灵儿能施展水神法旨，她本身便可以算作是水神后人。 李常乐回忆起当日自己戏称兔儿爷为神族的时候，水灵儿的反应有些大，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现在想来，原来水灵儿才是真正的神族…… 不过既然师叔都说了跟人族无异，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李常乐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师叔又说道：“至于那水神一族的姑娘，我并不建议你一直带在身边。” 第220章 “无论是水神一族还是炎神一族，都是被关在一隅之地的囚犯。”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带她出来，但如果她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的话，对你的修行绝对没有什么好处。”红莲淡淡说道。 李常乐说道：“可是水灵儿救过我很多次。” 红莲摇头：“我并不是说她会害了你。” “世间修士都在天道规则之下，天庭掌管天道，而水神一族和炎神一族又是天庭罪民，你带着一名天庭罪民行走人间，你说会有什么好处？” 李常乐不禁说道：“可是师叔不也没有遵循天道规则吗？” “我是仙人。” 仅此四字，便让李常乐无言以对，他知道师叔是为了自己好，可是遇见水灵儿后修行不仅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还得了几桩机缘。 不过他也能明白师叔的意思，如果说一族是被天道抛弃的一族，那么水神一族就是被天道镇压的一族，孰轻孰重，李常乐自然分得清。 但既然水灵儿能出来，那么说明天道对水神一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严苛。 所以李常乐还是想让水灵儿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她在外面玩腻了，自己再什么时候送她回去。 如今得知了这等秘辛，李常乐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 如蝼蚁面对一株参天大树。 它即便立在那纹丝未动，无数蝼蚁往上爬无数年，却怎么也到不了树冠，只能被风吹下去再次跌入深渊。 这树叫天道，蝼蚁则是修士，风名为时间，深渊便是此方的大好人间。 李常乐恰好爬得不高也不低，如果现在放弃，说不定不会摔得很惨。 凡俗碌碌百年，不过如此。 他已经比凡俗好太多了，是否要知足常乐呢？ 修士修的是什么，一为长生，二为逍遥。 如果连修士都情愿碌碌无为，那这方天地才算是真的没救了。 好在还有师叔这种甘为先驱者的仙人。 李常乐也想大言不惭地说一句，生如蝼蚁也当立鸿鹄之志。 师叔，并不孤独…… 一颗种子在心中悄然种下，而李常乐的心境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红莲露出欣慰的目光：“看来你似乎想通了些什么。” 李常乐起身行弟子礼：“多谢师叔教诲。” 红莲轻笑一声：“我教你什么了？” “我其实什么都没教你，只是把这方天地的一角帮你掀开来看看。” “你道心通透那是因为你悟性高，与我无关。” 李常乐笑道：“师叔还是师叔。” “常乐也还是常乐。” 红莲说道：“那你现在还要去找钦天监的麻烦吗？” 李常乐叹了口气：“师叔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还是想问问监正，明言明悟出手偷袭是不是他的意思。” “如果是的话，我想要一个说法。” “如果不是的话……” 李常乐承认自己刚刚心境上的变化让他对明言明悟的怨恨少了许多，而且以如今自己的实力，即便是要杀他们也是手到擒来。 小时候狗咬了你一口，你长大了会去找那只狗的麻烦吗？ “还是至少得去踹一脚的。” “仇敌之强乃是我之不幸，而我之强自然也要成为仇敌之不幸。” “没道理我来当那个滥好人。” 这才是李常乐的道心。 李常乐笑着说道：“到时候如果监正不讲武德，劳烦师叔帮忙撑撑场子。”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师叔还是不要露面为好。” “毕竟您是大阳的国师，钦天监是大阳的钦天监，关系闹僵了不好。” 红莲嗤笑一声：“你既知我是大阳国师，还在我的面前扬言要找钦天监的麻烦？” “为了大阳社稷安危，我就该以大阳国师的身份直接将你镇压。” 李常乐悻悻说道：“师叔不是师叔吗，不一样。” “这一次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李常乐问道。 红莲思忖：“莲花观与钦天监论道的借口不能再用了。” “民心之争要徐徐图之，接二连三会显得很突兀。” “而且陛下也不会允许。” 李常乐连忙说道：“师叔说得对。” “我差点忘了还有个皇帝。” “我还是悄悄去吧，不想再跟皇帝打交道了。” 在崇阳帝面前，他还得装着，生怕给师叔丢脸。 可那老皇帝精明得很，装着装着就得吃亏。 红莲与李常乐谈完后便撤去禁制离开了凉亭，只剩下李常乐自己考虑如何处理钦天监的事。 远处装死装了半天的兔儿爷悄咪咪睁开眼，四下看了看，确定红莲不在后这才松了口气。 抱着养神葫回到凉亭中。 李常乐不再多想，笑着说道：“你看，我不让你当我师叔的灵宠是有原因的。” “她不喜欢妖……咳咳，反正就是这么个下场了。” 兔儿爷秉着好兔不吃仙人亏的原则，并没有计较。 樊心身形从养神葫中幽幽飞出：“你师叔把水灵儿一族的秘密告诉你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可是我不能告诉前辈。” “虽然看起来跟我白玉观和道妙山没什么关系，但既然师叔那么说了，就肯定不能外传。” 樊心说道：“我懂。” “只是好奇心这种东西，实在是烦人。” “不过即便我忍不住，你也得忍住，在好奇心和性命面前，我还是想活下去。” 李常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哎，打住。”樊心连忙制止。 “就是……确实没什么。” “你这小子，仗着自己白玉观修士的身份来跟我炫耀了是吧。” 樊心没好气道：“你这么着的话，我可就要跟你掰扯掰扯当年我天宫的实力了。” 李常乐拱了拱手：“天宫和白玉观掰扯不清，但前辈可是实打实的仙人，晚辈甘拜下风。” 李常乐随即正色道：“我师叔就是那个脾气，前辈可别介意。” 樊心笑着摇头：“我介意什么？” “你师叔有话直说，总比北境那只小狐狸要来得好。” “一环套一环，让你最后不得不听她吩咐。” 李常乐说道：“也没关系。” “雪王可是答应了要帮前辈融入进那尊肉身的，我只要成仙后帮她杀赤王就好了。” “两个仙人境杀一个仙人境，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樊心摇头：“说的简单。” “仙人境又岂是那般好杀。” “天道雷劫都没劈死我，你自己想想吧。” 李常乐表情古怪，老圣子这是在自吹自擂吗？ 不过自己的确也不知道仙人境具体什么实力，只知道能一指头戳死自己。 “我可以回山问问大师兄，他前阵子刚成仙。” “虽然我不敢说我能比肩大师兄，但也好有个参照。” 樊心问道：“你知道成仙之后的境界划分吗？” 李常乐回忆道：“好像是黄龙境，玄都境，天地境。” 樊心颔首：“凡俗九境，仙人三境，但三境之上还有一境，那是传说中的境界，并未有人真正达到过，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见识少不知道。” “寻常仙人一般都是黄龙境，像你师叔这等层次应该是玄都境。” 李常乐皱眉：“天地境吧。” 樊心摇头：“确实是玄都境，因为我便是玄都境，不过你师叔的实力似乎比玄都境要强。” 李常乐说道：“我知道为什么。” “是功德金身，师叔有一秘法……呃，算了，我不能告诉前辈。” 李常乐及时止损，差点把师叔的底给抖搂出去，要是他告诉老圣子功德金身的用处，师叔说不定会直接镇压他。 不过师叔肯定不止这一种手段…… 樊心没有在意，他对打听另一位仙人的老底倒是没什么兴趣。 “要说天地境的话，也只能是你们白玉观观主和道妙山道首还有我天宫宫主那一层次的仙人了。” “当今天下，无论中洲海外，天地境的数量绝对不超五指之数。” 李常乐有些惊讶：“这么肯定？前辈连海外仙岛都算上了？” 樊心说道：“你也别把海外仙岛想得太过神秘。” “虽然有不少仙人喜欢出海访仙，但这并不代表海外仙岛的仙人就比中洲多比中洲强。” “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便是他们永远无法跨越的两座大山。” “天下道统，尽出两山，这并不是一句戏言。” “你这个白玉观的弟子还用得着我来告诉你这些？” 李常乐无奈：“这不是实力不够嘛。” “没事儿，等将来我成了仙，便带着前辈出海游玩一番。” 樊心笑道：“你还是先突破九境再说吧。” 李常乐说道：“不急。” “等在太安城办完事再回山静修。” “是你之前提过的钦天监？” “对。” 樊心悠悠说道：“钦天监这个名字倒是挺霸气。” 李常乐点头：“总归是依附于人间王朝的势力，名字也是按照王朝律例起的。” “因为钦天监这种特殊性质，所以我觉得他们并不能算是修士世界的势力。” “只是钦天监监正是一位仙人，放在修士世界中除了白玉观和道妙山，如今也没有什么宗门势力能与之匹敌。” “就是不知道钦天监监正是什么境界，如果跟师叔一样都是玄都境的话，那这位监正确实有本事。” 能成仙已是不易，还能修成玄都境，说明钦天监监正一定有传承道统。 靠自己悟道那是不可能的，连李常乐这个八境修士都知道。 “一位拥有仙人坐镇的势力，为何要与你过不去？”樊心问道。 他的意思并不是仙人不跟李常乐一般见识，而是仙人应该知道白玉观的可怕，不可能为难白玉观的弟子。 李常乐缓缓说道：“跟一头异兽有关，便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梁渠。” 樊心显然是知道梁渠的，并没有露出惊讶神色。 李常乐继续说道：“有件事前辈来评评理。” “梁渠被关押在钦天监，但是钦天监看管不严任其出逃害人，钦天监弟子前去捉拿正好被我遇上。” “那两名钦天监弟子不是梁渠的对手，我出手救下他们。” “得知前因后果，我决定自己收服梁渠。” “来到太安城后，钦天监的监事来找我讨要，态度倒是不错，但就是不肯说梁渠对钦天监到底有什么用。” “他不说，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给他们，因为这梁渠本就是我自己收服的。” “而后我提出赌战，上中下三大境界各派一人出场对战，三局两胜。” “我赢了赌战，于情于理，这梁渠都是我的了。” “但是钦天监两名监事却在我去南昭的途中突然袭击，欲要夺回梁渠，前辈说说看，有这样的道理吗？” 樊心微微点头：“的确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白玉观修士，在他们眼中，你才是恃强凌弱的那一方。” “强者对弱者，即便再占理，也无理可说，这便是绝大多数人的心态。” 李常乐皱眉：“那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不去计较？” 樊心笑了一声：“我这只是在开导你。” “让你知道你的立场和他们的立场不同，你白玉观讲究的是清静无为，你自然认为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便足够了，但是这旁人的眼光还是要在乎一下。” “我并不是要你宽宏大量去装那假惺惺的圣人，而是想告诉你不要钻这个牛角尖。” 李常乐缓缓点头，而后不禁一笑：“原来我也会钻牛角尖。” “我跟他们讲什么理？” “我觉得我是受害者，但他们却觉得他们是受害者，这根本讲不通嘛。” “哈哈，受教了，前辈不愧是前辈。” 樊心笑道：“所以你要如何应对有仙人坐镇的钦天监？” “让你师叔帮你？” 李常乐摇头：“不，师叔是大阳国师，我不想让她为难。” “我打算明日直接去钦天监问一下那位监正。” “但那明言明悟是一定要教训一下的，那日要不是有一位九境前辈帮衬着，要不是我二师姐及时赶到，我还真得栽在他们手上了。” 明言明悟二话不说直接出手偷袭御空舟，这是李常乐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第221章 翌日清晨，李常乐和水灵儿离开了莲花观。 虽然昨夜通过师叔得知了水灵儿一族的秘辛，但李常乐还是一切如常。 他并不会因为水灵儿的身份便感觉到疏远，相反他还觉得水灵儿一族还有那炎神一族有些可怜。 “我们去哪？”水灵儿问道。 李常乐说道：“一个叫钦天监的地方，我跟他们有点仇，得了结一下。” 水灵儿点了点头：“看来这个钦天监很弱。”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有危险的话，你应该不会让我跟着。” 李常乐笑着说道：“与其说我跟他们有点仇，不如说是我手上有个东西他们很想要。” “我这一次去，主要目的还是想问问他们为什么想要。” “顺便再对当日曾出手偷袭过我的两名修士报个仇。” 水灵儿哦了一声：“可是看你不像是去报仇的样子。” “那你觉得去报仇应该是什么样子？” 水灵儿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拿着一把大砍刀，一路砍过去。” 李常乐嘴角抽搐：“你那是老婆被抢了。”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别老是把话本里的情节当成真的。” “不过说起大砍刀……” 李常乐想起了那个老是拿着一把砍刀的少女。 不知道阿瞳修炼入门了没有，如果已经开光，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父是不是该给她准备件法器啊。 李常乐神识探入八角铜盘坠，自己以前积累的家底再加上杀了几名九境大妖的收获，找一把合适阿瞳的刀应该不是难事。 “大师兄教导她修行，会不会已经给她准备了？” “我应该给她一件防身的法器……” “大砍刀怎么了吗？”水灵儿问道。 李常乐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小女孩。” “我算是她名义上的师父，这次回去想着是不是该给她带点见面礼。” “你觉得带什么比较合适？” 水灵儿眨了眨眼：“带什么也不能带砍刀吧？” “给女子礼物，不需要太贵重，重要的是心意。”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说你这个时候就别施展八卦之术了吧。” “你听清楚，小女孩，我是她师父，她今年十二岁。” “你不会就听见个‘女’字吧？” 水灵儿脸颊微红：“十……十二岁啊。” “是有些早……” “咳咳，我觉得最好的礼物就是你自己。” “你能回去，她应该就会很高兴了。” 李常乐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孩童一般都对长辈有所依赖。” “不过我这当师父的已经做了甩手掌柜，就不能再在这种事上粗心大意了。” “她跟着我大师兄学刀法，我本想着送她一把好刀，但想来我大师兄应该已经给她了。” “所以我就想着要不要换成护身法器。”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法器这种东西，你做师父的本就应该赐予弟子，不能算是礼物。” “我觉得还是要有心意。” 李常乐微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可怎么样才算是有心意呢？” “那当然是自己做的了。”水灵儿立即说道。 “家财万贯不抵一颗真心。” 李常乐无奈：“你算是走不出来了。” “虽然我们是修士，但我也知道，真心在凡俗男女之间一文不值。” “哪家女子不希望嫁一个家财万贯的夫婿？” “哪个男子不想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到最后还不是只能凑合一对。” “日子只要还说得过去，那便是一段美好姻缘了……” “等等，我怎么被你给带偏了？” “说的是给我徒弟的见面礼，又不是我钟意哪家的女子……” 水灵儿说道：“都差不多。” “可不能差不多！” 李常乐郑重说道：“我发现你的伦理观念有些扭曲了。” “我得想办法给你纠正回来。” “什么伦理观念？”水灵儿没听懂。 李常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说道：“师徒父女，兄弟姐妹，类似之间只能存在亲情，不能存在男女之亲。” “就好比让你和你哥结为道侣……” 水灵儿立即说道：“我怎么可能和我哥结为道侣呢，我又不喜欢他。” 李常乐耐心说道：“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好吧，假如我是你哥，我们结为道侣的话……” 李常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此刻方才发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 李常乐有些尴尬地看向水灵儿，可是水灵儿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抗拒之色…… “我们结为道侣，然后呢？”水灵儿与李常乐对视。 李常乐咳嗽一声：“然后……钦天监快到了，下一次再教你。” 兔儿爷趴在李常乐的肩膀上笑了一声。 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嘲笑。 他虽然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山神，但他又不是傻子，李常乐这么明显的怂了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来自己以后得借水灵儿之手来压制这姓李的家伙，这招绝对好使。 养神葫中的老圣子轻叹一声：“这么下去可不行，我得找机会教教他怎么对女子表露心意。” “只要李常乐肯说，水灵儿那丫头绝对不会拒绝的。” “尽管她现在对男女之情还很模糊，但让她和李常乐待在一起，她不抗拒，这一点就足够了。” “先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日后再见人心。” 樊心嘴角翘起，虽然自己当年追圣女的时候有点不尽人意，但撮合李常乐和水灵儿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如说正因为如此，他才见不得这种局面。 而且这两人都亲了那么多回了，不成道侣不像话。 钦天监门前的论道台并没有拆除。 不知道是因为莲花观崛起，还是监正开始在乎百姓疾苦，钦天监也学着莲花观帮城里百姓看起病来。 只是他们依然放不下高高在上的身段，看病都是在这高台之上，百姓们要排队登台。 李常乐和水灵儿隔着老远便看到了那排着长龙的队伍。 “这是在干什么？” 李常乐疑惑：“钦天监门口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来到一支队伍的末尾。 李常乐拍了拍前面一位中年汉子的肩膀：“请问这位兄台，这是在干什么？” 中年汉子回头，见李常乐打扮不似普通人，于是说道：“看病啊，钦天监的神仙大人们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在这里给大家看病，不要银子，小哥不知道？” 李常乐笑着说道：“哦，我不常来太安城，未曾听说过。” 中年汉子说道：“原来小哥是外乡人，其实钦天监的神仙大人们坐堂看病也就是前阵子才刚开始的，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李常乐颔首：“不过我知道太安城有座莲花观，那里面的弟子也经常出来替百姓们看病，你们为何不去找她们，还要在这排队？” 中年汉子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感觉钦天监的神仙大人们看得好。”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排队，你说是不是？” 李常乐眉头一挑，这是在跟莲花观争民心吗？ 不过这种手段倒是精明得很。 凡俗疾病，于修士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什么看病，给几粒丹药就直接药到病除了。 谁看都一样，但是百姓们心中却更愿意相信钦天监。 看这情形，莲花观想与钦天监争，任重而道远…… 李常乐心中微动：“要不要我再灭一灭钦天监的威风？” “不行，师叔说过不能心急。” “师叔肯定也是知道这里的情况的，她都不急，我急什么，别再到时候好心办坏事。” 李常乐又与那中年汉子闲谈几句，而后默默离开了队伍。 水灵儿问道：“看病为什么要在这么高的台子上？” 李常乐轻笑一声：“与其说给百姓们看病，不如说是让百姓们看他们。” “看他们这副体恤民情的做派。” “你觉得在台子上看病有些奇怪，但这群百姓们只觉得钦天监就该高高在上。” “与童玉圈养的那群人族相比，皇权礼教之下的思想禁锢便是这群人的奴性。” 水灵儿听不懂，但是总觉得这钦天监并不是多么正派。 也可能是因为知道李常乐和他们有仇的缘故……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朝钦天监门口走去。 两名白衣弟子拦下他们问道：“你们是何人？”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 李常乐微笑：“我与明澜监事认识，你们就说有个叫李常乐的前来拜访。” 那两名白衣弟子打量了李常乐一番，其中一个忽然瞪大眼睛：“你……你是……” 李常乐与明剑的比斗，虽然不是所有钦天监弟子都有机会看到，但观看过两人比斗的弟子也不少。 那名钦天监弟子在认出李常乐后连忙跑进去通禀。 剩下一人不知所措。 “看来你这名字还挺好使。”兔儿爷阴阳怪气。 李常乐说道：“他们不是怕我，是怕我师叔。” 他不想解释太多，因为兔儿爷只会当耳旁风。 片刻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钦天监中匆匆走出，明澜隔着老远便喊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李道长快快请进。”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在那名白衣惊恐的目光中进入钦天监。 上一次他只是在天上看了一眼，这次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进入钦天监。 明澜脚步忽地顿住，有些疑惑：“敢问是李常乐道长，还是李常笑道长？” 他看到了李常乐肩膀上的兔子，也看到了李常乐身旁的美丽女子。 李常乐一愣：“什么李常笑？” 不过紧接着便恍然：“哦，你说常笑啊，他是我弟弟，明澜道友认识？” 明澜脸上笑容僵硬：“李道长何故欺骗两名小弟子？” 李常乐见状不由笑道：“都镇守一国边关了，不是小弟子了。” “我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 他当然不会嘴硬，这明澜又不傻。 明澜说道：“道长行事豁达，那两名弟子有些蠢笨，不懂道长的意思，让道长见笑了。” 李常乐皮笑肉不笑，你在这讽刺谁呢？ “我路过太安城，顺便来拜访一下，也有些疑惑想请钦天监为我解答一二。” 李常乐不怎么想与明澜客套，所以开门见山。 明澜叹了口气：“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道长的修为进步如此之快。” “那日之事，的确是我钦天监之过错。” “我钦天监愿意给道长赔礼道歉。” 李常乐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颇为不屑。 什么赔礼道歉，上一次自己送寇大哥和项王爷他们来太安城，也没见钦天监露面说赔礼道歉的事。 “这么说明言明悟偷袭，确实是钦天监的意思了？”李常乐淡淡说道。 明澜说道：“即便我说不是，道长恐怕也不信。” “但我钦天监虽然比不得白玉观，却是也不愿意做那等输不起的卑劣之事。” “明言明悟的确是自作主张，监正已经责罚过他们了。” 李常乐闻言好奇问道：“怎么责罚？” 明澜笑道：“那自然是闭门思过。” “而且禁足三年。” 李常乐笑容玩味：“你不会以为让九境修士闭门思过就是严惩吧？” “你们钦天监什么时候才能收起那份高傲呢？” 明澜皱眉：“道长此言何意？” 李常乐摇头叹息：“你难道真不知道？” “还是说这份高傲已经刻在你们的骨子里了？” “你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与人看病，竟然还要坐在那高台之上，这算什么？上位者的施舍吗？” 明澜说道：“道长是方外修士，不懂这凡俗之间的规矩，钦天监便是大阳朝廷的脸面，如何能让百姓与我等平起平坐？”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的确不如你们钦天监懂这凡俗之间的规矩。” “但我也知道，看病不用登台。” “李道长这是要来批判钦天监吗？” 李常乐轻笑一声：“我此次来钦天监，一是为了梁渠，我想知道梁渠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二便是为了明言明悟，当日偷袭之事，不可能就此揭过。” 第222章 明澜脸色阴沉，但语气还是无风无雨：“李道长究竟想如何？” 李常乐说道：“不如何，我只问你，换做是你们钦天监赢了赌战，我再带着同门来偷袭你们钦天监，你们钦天监会是什么感觉？” 明澜沉默不语。 他预料到了李常乐会来兴师问罪，只是没想到李常乐修为提升如此之快。 他知道在明言明悟出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此事无法善了。 明言明悟太久不问世事，在钦天监作威作福习惯了，却忘记了眼前这一位根本不是什么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自己钦天监何德何能招惹白玉观？ 明澜恨不得直接把明言明悟交到李常乐手上任其处置。 但他作为钦天监的监事，为了顾及钦天监颜面，也不可能低三下四去求李常乐手下留情。 “李常乐，钦天监还容不得你来撒野，即便是国师大人，也不会纵容你行此等事！” 突然一道声音传入几人二中，李常乐抬头，两道白衣身形缓缓落下，正是明言明悟。 李常乐轻笑一声：“看来境界恢复就是有底气，明明当日在天宫遗迹中连个屁都不敢放。” 明言明悟目光阴冷地看着李常乐，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架势。 明澜立即说道：“李道长，明言明悟，大家都是上三境修士，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他是不主张以武力解决这个矛盾的。 明言哼道：“你觉得他是来好好谈的吗？” 明澜说道：“李道长乃是白玉观天才弟子，不可能与你等一般，只会以势压人。” 李常乐摇头失笑，实在是无语。 这一唱一和的演给谁看？ 道德绑架这一套，钦天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当日我说过，我不会记恨你们。” “但是我没说过我会忍气吞声。” “我打不过你们是我境界不够技不如人，现在我已经晋升八境，明言监事，再来过否？” 明言闻言面色阴沉，袖中隐隐有雷光闪现。 李常乐以八境修为来挑衅他堂堂九境，莫不是真以为白玉观弟子就能无视境界压制了？ 当日明剑输他一招那只是大意轻敌，还真以为自己能越阶而战了？ 明澜立即站在双方之间：“李道长天资出众，明言监事又是九境修为，即便你们能分个生死又如何？” “李道长是国师大人的师侄，而钦天监与莲花观同为大阳之柱，我们两家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李常乐没有搭理明澜，牵着水灵儿的手身形缓缓腾空。 “有胆便来。” 兔儿爷见状连忙蹦到水灵儿肩膀上。 明言自然不可能避而不战，立即跟上。 明悟紧随其后，明澜叹息一声，只得登上明镜台。 云层之上，李常乐对水灵儿说道：“他们应该不会对你出手。” 水灵儿点头：“你小心点。” 李常乐轻笑一声：“他们的实力我清楚。” 但这只是为了让水灵儿放心，他可不会犯轻敌的错误。 八境战九境，若是还轻敌，那就不是自信了，那是自大。 明言明悟对视一眼，明悟向后退去。 李常乐神色平静，这一次不是切磋，飞到云层之上是为了避免误伤百姓。 明言二话不说直接雷法起手。 李常乐背后虚影一闪而逝，融入肉身。 直接顶着明言的雷法逼近。 明言眼睛微眯，李常乐的实力的确强大不少，这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依然不觉得李常乐能打赢他。 明言一手指天一手掐诀，酝酿许久的雷霆悍然劈下。 李常乐一边躲闪一边朝着明言靠近，在距离还有百米之时，右手神纹瞬间亮起，摘星手凝聚出的法力巨手直接朝着明言抓去。 明言冷哼一声，轻松躲过。 但与此同时，李常乐眉心射出一道天眼神光，所照之处正是明言闪躲的位置。 明言神色大骇，修士的直觉告诉他，大危机降临。 可是他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天眼神光击中。 霎时间头痛欲裂。 李常乐可不会手下留情，身形一闪，直接来到明言身前一拳轰在明言的胸膛上。 明言胸膛直接凹陷，身体如流星般坠落。 后方的明悟大惊，事情发生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明言就已经被李常乐击落。 明悟和李常乐同时追去。 “住手！” 明悟大喝，明言气息萎靡，若是再挨上几拳说不定就要命丧于此了。 他和明言都不是修肉身的，根本扛不住这等威势的攻击。 李常乐怎么可能听明悟的话，什么叫趁你病要你命啊？ 重伤不补刀，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但是明悟所修乃是风术，速度本就是强项，李常乐即便有不灭真身加持，还是不如明悟的速度快。 李常乐咬牙，只出一拳根本不过瘾。 虚影再次浮现，十丈高的火焰又是一拳轰出。 明悟只感觉背后生风，来不及多想，立即转身帮明言抵挡。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裹挟着烈焰与不可阻挡的威势的拳头。 “好强大的神通！” 这是明悟最后时刻的感觉。 而后两道流星直直坠入钦天监。 整个太安城为之一震，仿佛有地龙翻身。 皇宫中崇阳帝正在御书房听姜逸汇报捕风堂的情况，手中毛笔轻颤。 “发生什么事了？” 姜逸说道：“此番动静，应该是强大修士战斗所造成的。” 崇阳帝思忖道：“难道是钦天监几位监事在切磋？” “摆驾钦天监。” 就算不是钦天监的监事在切磋，这等动静，他依然要去一趟钦天监。 …… 皇宫中几道身影齐齐飞出，遥遥看向钦天监的方向。 其中便有李常乐的老熟人，万江真人。 “九境的战斗。” “在太安城的九境，只有明言明悟和我，他们俩从来不会切磋，会是谁呢？” 一名八境修士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万江真人沉声道：“你们留下来保卫皇宫以防不测，我去一探究竟。” “好。” …… 钦天监门前论道台，坐台看病的钦天监修士与一众百姓们被震得人仰马翻。 此时倒也分不出谁高谁低了。 一名白衣大惊失色：“我刚刚好像看到明言监事和明悟监事从天上掉下来了……” “什么！” 几名钦天监弟子瞬间起身朝着钦天监奔去。 只见钦天监之中被砸出一个大坑，躺着三个人。 明澜本想出手接住明言明悟，但他低估了李常乐这一拳的威力，一个措不及防被明言明悟撞到，一起砸入了地面。 当然明澜并没有受太大的伤，眼见周围全是听到动静出来的钦天监弟子，老脸阴沉：“都没事干了是吧！” 众弟子闻言，立即四散退去。 只要明澜监事不说，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缓缓落下。 两拳打落两名九境，感觉还不错。 不过打明悟算是偷袭，真要正面战斗的话，有明言的前车之鉴，明悟可能根本不给自己近身的机会。 “明澜监事？我没对你出手啊。” 李常乐故作好奇。 明澜皮笑肉不笑搀扶起明言明悟：“李道长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明言明悟不是你的对手。” 既然李常乐没有下死手，那这个台阶自己可一定要站稳喽，明言明悟是傻子，他可不是。 李常乐这等实力即便放在九境中也是中上水平，监正不出手，钦天监无人能敌。 但监正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说明对此事是持默许的态度。 明澜处理钦天监事务这么多年，该怎么做他还是知道的。 明言伤得最重，此时意识还是昏昏沉沉，勉强能站起来。 明悟面色狰狞，嘴角溢血，只是一拳，即便是偷袭，可区区八境修士一拳就打得自己吐血，这是何等荒唐？ 李常乐并不打算落井下石出言嘲讽。 事已至此，败者已定，当日那个技不如人的心结也已经解开，自己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弄清楚梁渠的特殊之处。 李常乐心里也在暗暗思索，监正不露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这上门来砸场子了，你身为钦天监监正，难道连面也不见？ 心可真大。 还是说这便是所谓的云淡风轻？ 这位仙人倒是和自己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李常乐不再看三名执事，转身拱手：“晚辈白玉观弟子李常乐，有事求见监正前辈。” 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请上明镜台。” 李常乐闻言心神一震，这道声音似乎有能抚平心绪的力量。 不过他既然来了钦天监，自然要见一面监正问个明白。 李常乐与水灵儿对视一眼。 水灵儿并没有跟着李常乐登上明镜台，而是和兔儿爷坐在这八层塔楼门前的台阶上等待。 李常乐始一进入塔楼，便觉得周围灵气浓郁起来，显然这里也有聚灵阵法。 李常乐缓步登楼，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布置，一些白衣弟子正在忙碌手头上的事务。 炼丹，炼器，应有尽有。 这些白衣弟子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李常乐。 李常乐不禁觉得有些好奇，刚刚那动静不小，他们如何能安心继续做事？ “就因为明澜的一声喝斥？” 李常乐微微颔首，对于钦天监里的弟子，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敌视，这等执行力在李常乐眼中，还是值得夸赞的。 一直来到最顶层的明镜台，一名白胡子老者正盘坐在中央，身前还悬浮着一块八棱柱。 李常乐行了一个道礼，声音不卑不亢：“见过监正前辈。” 监正微笑颔首：“坐。” 四下并无座位，李常乐只好学着监正盘坐在地。 监正缓缓说道：“多谢小友为了顾及我钦天监的面子，没有大张旗鼓前来。” 李常乐说道：“不敢，晚辈只是听从师叔的建议。” 监正笑呵呵地说道：“其实我还欠小友一个人情。” “崔定轲是我的弟子，当日你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明心见性幡然醒悟，如今修为也是精进神速。” 李常乐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崔定轲是谁。 就是当日赌战钦天监派出来的那个三境修士，秦思武说过他是监正的弟子。 “幡然醒悟？”李常乐有些好奇。 他记得那个崔定轲道心太弱，被自己三言两语就说得差点道心崩溃，没想到挺过来了。 监正说道：“你离开太安城后，他便去找了那位张百户，代表钦天监向那位金吾卫百户道歉。” 李常乐缓缓点头：“这倒是我无心插柳柳成荫，说明您这位弟子本身悟性便好，即便没有我，想来也能渡过这次心劫。” 监正笑道：“小友不必自谦，当日一字一句振聋发聩，即便是陛下也对你赞叹有加。” 李常乐听出一丝调侃的意味，看来这位监正也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云淡风轻。 还是个记仇的。 “监正前辈，我这算是上门寻衅滋事了吧？您难道不生气？” 李常乐鬼使神差地问道。 监正摇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古以来的规矩。” “而且你并没有斩尽杀绝，说明心中的良知大于怒气。” “我还要谢谢你替我管教门人。” 李常乐表情古怪，这监正怎么老是给自己戴高帽？ 明澜怕不是跟监正学的吧…… “这么说来，明言明悟抢夺梁渠，并不是您指使的。” 李常乐不会怀疑监正会在此事上撒谎，因为根本没必要。 监正缓缓说道：“是与不是如今也不重要了。” “小友在意的也并不是这件事。” “而是那梁渠。” 李常乐身体微微前倾：“监正前辈，梁渠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还是说它对钦天监到底有什么用？能让两名九境监事自作主张抢夺。” 监正抬手一指，面前悬浮在半空的八棱柱开始旋转。 一道光柱照射在中央的地面上，随即显现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监正说道：“下去一观，便可解惑。” 说罢，监正直接飞入那个空洞，李常乐站在空洞旁，眉头皱起。 “下面不应该是下一层塔楼？” “这个黑色空洞好像是个阵法。” 李常乐略微犹豫，但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第223章 李常乐身形缓缓下坠，距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远。 再次脚踏实地，李常乐打量着四周，前方出现一簇簇火光照亮周围。 一声低沉的兽吼从更深处传来。 监正说道：“这里是钦天监地底。” “有感觉到什么没有？” 李常乐盯着前方摇曳的火光：“妖兽的气息。” 监正呵呵笑道：“钦天监关押着很多妖兽。” “日夜汲取他们的法力以供我钦天监的阵法运作。” 李常乐闻言一惊，只知钦天监内关押着很多妖兽，但却不知道关押它们是为了什么，直至此刻方才解惑。 只听得监正又说道：“这里是钦天监最大的秘密所在。” “随我来。” 李常乐跟着这位大阳真正的定海神针缓步走在幽暗的通道中，两侧如同牢房一般，只是里面并没有妖兽，只有浓浓的血腥之气。 监正边走边说：“有些妖兽实力太弱承受不住，这也是无可奈何。” “实力强的都在深处。” 李常乐只觉得血腥气越来越重，似乎有股难以言明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监正前辈，这里关了多少妖兽？” 监正作思索状，如上了年纪的老人记不太清了。 “还活着的，大概有一百来只吧。” “不过上三境的大妖只有十个，其中有一个还是近些年突破的。” 李常乐皱眉：“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突破？” 监正呵呵笑道：“我又不禁止他们修炼，为何不能突破？” 李常乐沉默，他知道监正在开玩笑，不过这种修炼环境还能突破的话，绝对不是普通妖族。 心头那种莫名的压力越来越重。 突然又是一声兽吼传来，李常乐看到了，前方左侧牢笼中关着的是一头熊罴，五境修为。 那头熊罴在见到监正后立即缩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 吼叫是本能，求生也是本能。 监正说道：“这是三年前抓来的一只妖兽。” “好像是在建中府为祸一方，被我钦天监弟子出手捉拿。” 又走了一段，监正指着右侧牢笼中另一只五境妖兽说道：“这是五年前抓的。” “大阳境内，还是很少有妖物作祟的，上三境大妖基本没有。” “一些妖族修炼到上三境后都会前往北境，不敢在大阳停留。” 渐渐的，左右两侧牢笼之中关着的妖物越来越多，大多是五境，偶尔有一只六境。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李常乐怀疑现在已经出了太安城了。 “监正前辈，为何要从妖兽身上汲取法力？” 监正说道：“钦天监并没有聚灵法阵，想要维持各种阵法运行，只能用这种办法。” “而且这些妖族大部分都是为祸一方的大妖，不取他们性命已是仁慈。” 李常乐抓到了关键点：“大部分？” “监正前辈的意思是这里关着的大妖有些是并没有作恶的？” 监正点头：“的确如此，不过他们可是妖族，你怜悯他们，他们可不会感激你。” 李常乐终于知道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无名压力到底是什么了。 他在面对人族被妖族囚禁的情况时，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怜悯之情。 但在这里，情况反转，他却并没有产生多少怜悯。 那股压力便是理智与情感之间出现了矛盾，他知道按照白玉观的教义亦或是自己一直秉承的观念，他起码应该对那些没有作恶的妖族产生怜悯之情，但是他没有。 自己口口声声说着人族妖族都是生灵，现在为何区别对待？ 监正感觉到了李常乐的异样，不禁停下脚步。 “你似乎有些心结。” 李常乐没有说话，他并没有把这个第二次见面的仙人当做可以请教的前辈。 监正见状也不再多问，领着李常乐继续向前行走。 李常乐看到了一名还能维持人形的妖族，七境修为。 那名妖族在看到监正和李常乐后只是闭上了眼，似乎是想眼不见心不烦。 李常乐从这些妖族脸上都看到了求生的欲望，但这或许只是一丝渴望。 毕竟武十镰说过，梁渠是百年来第一只逃出去的妖物。 “最深处是一头九境大妖。”监正说道。 李常乐不知道监正带着他来看这些被囚禁的大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大妖与梁渠有什么关系？ 难道梁渠能提供的法力比这些大妖都要多？ 李常乐走到最深处的那个牢笼前，一缕银色光芒一闪而逝，李常乐眉头紧皱：“邪月银狼？” 这最深处囚禁着的九境大妖竟然是一只邪月银狼，与邪月同族？ “监正前辈，邪月银狼是北境妖族，为何会被囚禁在此？” 监正颔首：“看来你对妖族的了解颇多。” “他的确是北境妖族。” “四百年前，竞逐狼王失败，来到大阳后被我擒下，我曾想让他为钦天监效力，但是他不愿意，只能囚禁于此。” 李常乐喃喃道：“竞逐狼王？” 监正点头：“这是他自己说的。” 李常乐看向牢笼中的那头邪月银狼，竟然跟邪月竞争过狼王之位？ “请问，你叫什么？” 那头邪月银狼眸子里闪过一丝血红色的光芒。 “人族……” 李常乐说道：“我与邪月是朋友。” 那头邪月银狼身形变化，化作人形，模样上竟与邪月有几分相似。 “你说，你与邪月是朋友？” 李常乐颔首：“对。” “他……死了没有？” 李常乐一愣，而后说道：“差点儿。”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那邪月银狼震惊了。 “邪月被赤王一击命中，命在旦夕。” 那邪月银狼双手抓住牢笼用力晃动：“赤王怎么会出手！” “他难道不要脸面了吗？” 李常乐下意识后退一步，监正说道：“牢笼都是由特殊材质制成，他挣脱不开。” 李常乐颔首，他当然不是害怕。 “你与邪月是什么关系？” 那名邪月银狼逐渐平静下来，淡淡说道：“我名邪无涯，邪月是我大哥。” “邪月还有兄弟？”李常乐惊讶。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谁家还没个兄弟姐妹了。 邪无涯盘坐在地，与李常乐隔着围栏对视。 李常乐也坐到了地上。 邪无涯开口说道：“他的实力很强，我一直将他视作目标与对手。” “直到四百年前，我才终于有信心与他争夺狼王之位。” “可是我输得很惨，他甚至没有用全力，我便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那一战之后，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追上他了，所以便离开了族群。” “只是没想到……” 说着，邪无涯看了一眼监正，监正却是笑呵呵地回望。 李常乐说道：“雪王麾下的大妖中，有一个奸细，名叫临瑶，被邪月亲手斩杀。” 邪无涯猛地站起，死死盯着李常乐，一字一句说道：“临瑶是奸细？” 李常乐没有回答，只是说道：“邪月身受重伤，再加上心伤，能否活下来全看他的求生欲望，即便是雪王也没办法。” “他现在在哪？” “当然是雪王的宫殿里。” 邪无涯看向监正：“监正，放我出去一趟，我办完事一定会再回来。” 监正只是笑呵呵地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监正！” “我说我一定会回来！” 监正笑道：“我相信你。” “但是我为什么要放你出去呢？” “你又不肯为我所用，我没有理由答应你的要求。” 邪无涯双眸赤红，握住栏杆的手微微发颤。 “邪月银狼不会为人族所用！” 监正毫不在乎：“这与我无关，是你咎由自取。” 邪无涯浑身颤抖，牙缝中似乎有血丝出现。 “好……” “我答应你。” 监正呵呵笑道：“邪月银狼，一诺千金，善。” 而后一拂袖，牢笼开启。 李常乐看着走出来的邪无涯，兄弟俩气质不同，但那相像的容貌还是让李常乐恍惚间看到了邪月的影子。 邪无涯对着李常乐抱拳：“多谢告知。” 李常乐问道：“你想去做什么？” 邪无涯冷声说道：“身为邪月银狼一族的王者，他没有资格寻死。” “我要去打醒他。” 李常乐立即拦住：“他现在命悬一线，只能靠他自己的求生欲望，其他人做任何事都只会适得其反！” 李常乐没想到这邪无涯性子这么邪，要是真让他回去，邪月不死也得被他打死。 邪无涯说道：“你不想他死，那就不要拦我。” “如果真的连雪王殿下都没办法的话，那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他。” “怎么救？”李常乐疑惑。 “与你无关。”邪无涯淡淡说道。 李常乐不禁说道：“如果是那种一命换一命的救法，我情愿你不回去。” “看你们兄弟俩这性格，那肯定是表面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其实却都肯为了对方而死。” “邪月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但邪月如今没有意识，那么就让我来替他做这个决定。” “你如果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会尽力拦下你。” 邪无涯冷哼一声：“你只是八境，如何拦我？” 监正适时说道：“他刚刚一招击败两名九境修士。” 李常乐不禁看了这白衣老头一眼，被一位仙人吹捧，这感觉确实不一样哈。 邪无涯微微一怔：“是我小看你了。” “怪不得你能与邪月做朋友。” “我救他并不会付出生命，要不然监正也不会放我离开。” 监正笑着点头。 李常乐表情古怪，这老头什么都知道？ 随即不再多说，只是邪无涯答应为监正做事的话，钦天监那几位监事说不定要炸锅了。 李常乐能隐隐感觉到，这位邪无涯的实力绝对不弱。 至少自己在面对他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这是来自境界上的压制，也是实力强大的表现。 像明言明悟，李常乐根本不在乎。 再加上邪月银狼一族的天赋神通，恐怕四个监事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明剑去白玉观深造了，不知道如今实力如何。 监正看向李常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下来？” 李常乐说道：“是为了梁渠，但我不知道监正前辈带我看这些被囚禁的大妖与梁渠到底有什么关系。” 监正缓缓说道：“梁渠，由天地怨气所化。” “这怨气自然不只是针对人族，这世间所有有灵智的生灵都会有怨气，妖族也包含在内。” “数百年来这些被关押着的大妖怨气冲天，长年累积下来也是一股庞大的分量。” “但这地底灵气稀薄，无法自然中和这股怨气，于是我便引导着这股怨气凝结成一团驳杂狂暴的能量。” “本想炼制一件法器，可是当我再次来到地底时，却发现这股怨气竟然化形了。” “你现在知道这只梁渠是怎么来的了吧？” 李常乐思绪万千：“这么说梁渠不能化形，神智也不如正常妖兽，全是因为它不是靠正常的天地怨气形成，而是靠那一股凝结的怨气能量。” 监正点头：“正是如此。” “而且除了这些，这只梁渠还有一个特殊之处。” “那便是它能吸收无尽怨气来壮大自身，但它却不能控制体内怨气。” “一旦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梁渠必成大祸。” “这也是我不希望它逃脱钦天监掌控的原因。” 李常乐疑惑：“可是他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监正说道：“当日有一名神秘仙人出手，我与他在云层之上交手几个回合，不分高下，但是期间梁渠从钦天监逃了出去。”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试探问道：“那名神秘仙人是……是什么模样？” “一身破烂道袍，手里拿着一展泛黄帆布。” 李常乐喃喃道：“无有始终？” 监正面色一变：“你认识？” 李常乐缓缓点头：“我知道，但我并不认识他。” “而且还被他算计过几次。” “等一下，他曾在太安城假扮过算命道士，难道监正前辈那时没有发现？” 监正摇头：“没有。” “如果有仙人入城，我是绝对不会感应不到的。” 李常乐脸上浮现难以置信之色：“那看来那名仙人的隐匿手段极为了得，无论是监正前辈还是我师叔，竟然都没有发现他……” 第224章 “巧合的是梁渠被你收服。”监正说道。 李常乐皱眉沉思，难道那神秘老道的真正目的是梁渠？ 不过他紧接着就否定了这个推断，如果那位神秘老道的目标是梁渠，那么他有无数次机会从自己手上夺走梁渠，可是他没有。 所以真正的可能是在一开始自己就被那神秘老道盯上了。 不是为了天宫遗迹，也不是为了墓场，而是自己。 那位神秘老道的一切算计都是为了自己。 自己就像是宿命般按照那神秘老道的算计一步一步向前走。 这种感觉无比怪异。 李常乐心中有一丝慌乱难以言明，他不知道那位神秘老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一位仙人如此关注。 处心积虑，夹缝求生，千钧一发。 “这难道都是能算到的？” “我白玉观精通推演之法，但即便是师父和师叔，也不可能算到这个地步。” 李常乐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精妙的推演之法。 监正缓缓说道：“推演之道，其实便是借助术法观测未来与过去。” “过去发生之事已然定形，推演起来相对容易。” “但未来之事难以捉摸，推演便是泄露天机，自身遭受的反噬极大。” “所以正常习得此道的修士推演之时，越是看得清楚，要付出的代价便越大。” “古有修士想测天命，拼着身死道消也只能看到无数条不可确定的分支，想要在这些分支中确定真正的未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常乐微微颔首，他对推演之道了解不多。 上一次镇南王秦汉生只是想要预测吉凶，便能引来天雷，如果精确到某一件事如何如何发生，恐怕会直接劈死他。 但那位神秘老道又是如何算到的？ 李常乐想不明白，监正也想不明白。 忽然，李常乐心中微动。 他仔细回想在南昭和北境所发生的事。 秘境之前，李常乐根本没有打算下去，即便多次感受到老圣子的目光，他也忍住了没有下去查看。 是那神秘老道假扮成长青师兄引他入瓮的。 而北境墓场，那位守墓灵言语中的意思也很明确，他一开始并没有想着将自己传送下去，但是再不救的话自己就要死了。 那么自己为什么会面临死劫呢？ 还是因为师叔和雪王救援不及，而拦下她们的正是那位神秘老道。 李常乐喃喃自语：“这……不是推演……” “他在推我……” “推着我按照他的想法行动，无论是天宫遗迹还是墓场，他若是不出手，我根本不可能进去。” 监正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李常乐摇头：“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我接下来会回山巩固修为，他即便再强，也不敢来我白玉观。” 监正呵呵笑道：“这话倒是不假。” “所以，梁渠在你们白玉观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监正前辈不是说，他无法控制体内怨气？” 监正说道：“前提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李常乐说道：“没有王朝能万世永昌，而且蛮国也出了一位仙人。” 他当然也不希望大阳有此下场，毕竟师叔是大阳国师，但王朝更替这是天道，谁也无法改变。 监正笑容不减：“我已经守护了大阳五百年，再守护五百年又如何？” “年轻人，不要小看老头子。” 李常乐尴尬一笑：“我岂敢小看监正前辈。” “就算那蛮国再出一位仙人又如何，不是还有我师叔这个国师吗。” 监正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给你一句忠告。” “不要过度相信任何人。” “好好修行吧。” 说罢，监正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李常乐和邪无涯跟在后面。 他不知道监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过度相信任何人？ 说的是师叔吗？ 李常乐无奈摇头，不相信师叔相信谁？ 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师叔。 当然这话不能让师父知道…… 回到明镜台，不知是地底太压抑，还是因为那神秘老道谜团重重，李常乐只感觉再次重见天日是如此神清气爽。 邪无涯似乎被阳光照射得有些睁不开眼。 监正说道：“邪无涯，我不会让你立下天道誓言，因为我相信邪月银狼一族不会失信于人。” 邪无涯淡淡说道：“你如果真的毫不担心，就不会说这句话。” 监正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道：“替一位仙人做事，难道还有委屈不成？” 邪无涯没有说话。 他要说的已经在地底说完了，邪月银狼不会为人族所驱使。 但自他离开族群的那一刻，便已经是抛弃了身为邪月银狼一族的高傲。 几百年来他始终活在自我麻痹之下，可当他得知邪月性命垂危，还是放不下这一切。 他甘愿放下自己的尊严，但是邪月银狼一族的狼王不能放下尊严。 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他说要回去打醒邪月并不是空话，他要打醒的是邪月的那颗心。 为情所困，笑话！ 邪无涯看向李常乐：“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李常乐拱了拱手：“白玉观修士李常乐。” 邪无涯双眸微眯：“白玉观？” “我还当你是钦天监新晋上三境，没想到竟是白玉观修士。” “如果是白玉观修士的话，监正说你一招击败两名九境，我信。” 李常乐嘴角抽搐，合着你刚才不信啊？ 也不对，本来就是监正替自己吹牛的，算了…… 邪无涯没有多说，直接告辞飞往北境。 明镜台上只剩监正与李常乐。 “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监正说道。 李常乐叹了口气，这么明显吗？ “监正前辈，如果用一座可以覆盖整个钦天监的聚灵法阵来换这些大妖，您换不换？” 监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对妖族产生怜悯之情，不是好事。” “或许你与北境某些妖族有交情，但妖便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李常乐摇头：“我并没有产生怜悯之情。” “但正是因为没有产生怜悯之情，我才想救他们一救。” 监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常乐：“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既然不是同情他们，为何还要救？” 李常乐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矛盾，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心情。 监正呵呵笑道：“看来你心中还有困惑。” “你帮我的弟子了却心结，我也会给你一个机会。” “回去好好想想吧，无论何时，若是你决定要换，那便拿着聚灵法阵来钦天监找我。” 李常乐重重点头：“多谢监正前辈。” 监正只是面露和善的微笑，没有多说。 李常乐告辞离去，传言不可尽信，非眼见不可当真，钦天监在外界修士们的口中名声并不好，可没想到监正却是一位如此和善之人。 钦天监八层塔楼前。 一袭明黄龙袍的崇阳帝与姜逸正在审视着水灵儿。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即便是国师，却也少了那么一份纯真。 有水灵儿在此，地面上的那个大坑都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崇阳帝疑惑开口：“这位姑娘是？” 明澜连忙说道：“陛下，这位是李道长带来的朋友。” 崇阳帝一愣：“李道长，哪个李道长？” “自然是李常乐道长。” “什么？李道长来太安城了？”崇阳帝心中快速思索，白玉观在某些时刻在他心中高于一切。 不过皇帝威仪不可失，崇阳帝立即平复心情：“敢问姑娘与李道长是什么关系？”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我是他道侣。” 崇阳帝神情一滞，刚刚身为正常男子的那一丝杂乱念头也荡然无存。 一国之君，可不是那等能被欲望控制住的蠢货。 “原来如此。” “李道长天人之姿，卓越非凡，也只有似姑娘这等天上仙子才足以相配。” “不知李道长如今在何处啊？” 水灵儿说道：“在上边。” 崇阳帝疑惑地看向明澜，明澜解释道：“李道长有事求见监正大人。” 崇阳帝点了点头：“那好，朕便在此等候。” 明澜连忙说道：“岂有让陛下等待的道理，我这便前去禀告监正大人。” 崇阳帝抬手阻拦：“不必。” “李道长想来是有要事与监正谈，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明澜只好作罢。 他作为钦天监日常话事人，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位陛下是如何重视李常乐。 只是没想到竟然甘愿在楼下等他。 一国之君放低身段来等一位方外修士，放在历朝历代，这都是要被史官记一笔的。 而且这位皇帝一定会背负骂名。 可即便如此，崇阳帝还是决定要等李常乐下来，由此可见重视程度。 崇阳帝这才看向旁边那个大坑：“明澜监事，这是怎么回事？” 明澜有些欲言又止，只好说道：“方才李道长与明言明悟两位监事切磋，不小心破坏的。” 崇阳帝眼中精光一闪：“李道长与九境修士切磋？” 明澜实在是不想开这个口，这对于钦天监而言，无疑是天大的耻辱。 两名九境监事，被人家一个八境修士打败，钦天监颜面荡然无存。 “呃……李道长修为精进，在下又不善战斗，只得两位九境监事出手与李道长切磋一二。” 明澜还是决定不告诉崇阳帝事情真相。 但是这位钦天监日常话事人并不知道，崇阳帝早就知道明言明悟偷袭李常乐一事了。 当日万江真人一回到太安城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只是碍于监正，而且李常乐并无大碍，所以崇阳帝并没有多问。 如今看来，不是李道长有事求见监正，而是报仇来了。 崇阳帝心中思忖，接下来该如何就此事笼络李常乐的心呢？ 但偏偏在钦天监，不太好办…… 正当崇阳帝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明澜看向外面。 “今天钦天监还真是热闹……”明澜心中腹诽。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万江真人。 “见过陛下。” 崇阳帝心中一喜：“万江真人？” “你怎么来了？” 万江真人说道：“我感受到强大修士战斗，便来此一探，只是没想到等到的是陛下，所以现身。” 崇阳帝笑道：“那般动静，不只是修士，连朕也能感受到。” “不过倒是朕多虑了，这动静是李道长与两位监事切磋导致。” 万江真人微微一惊，他活得年岁长，也认识几个李道长，不过他与崇阳帝都认识的李道长只有李常乐一个。 塔楼中，李常乐感觉到底下有些嘈杂，脚步一顿。 而后从窗户看到下面的情形，不由瞪大眼睛。 “这皇帝来钦天监干什么？” “这也太巧了吧？” “还有万江真人，我记得这皇帝以前出行并没有带着万江真人啊，这是发生什么了？” “旁边那个是那位明王？” 李常乐后退一步，突然有些不想下去了。 但是水灵儿还在下面，他不下去又不行。 看那几位的阵仗，恐怕就是专门等着自己呢。 就在李常乐愁眉苦脸之际，一名白衣弟子匆匆跑到明澜身旁说了些什么。 李常乐耳力极好，那名白衣弟子说的是门外有捕风堂的人求见。 明澜疑惑看向崇阳帝和姜逸：“捕风堂似乎有急事。” 崇阳帝颔首：“宣。” 随后一名黑衣男子快速跑进钦天监，手里捧着一卷卷宗。 姜逸走上前接过卷宗没有打开，而是直接交给崇阳帝。 崇阳帝打开卷宗一看，脸色大变，不过紧接着便镇定下来，把卷宗交给姜逸：“看看吧。” 姜逸看到卷宗上的内容后脸色并不比崇阳帝好多少。 崇阳帝冷哼一声：“那群蛮子怎么敢……” “陛下，此事刻不容缓。” 崇阳帝抬手打断。 而后对着明澜说道：“看来李道长要与监正谈很久，朕还有公文要批，便不在这里等了。” 说罢，又转身对着万江真人轻声嘱咐两句后直接离开。 李常乐尽力去听，但不知道是因为风太大还是这塔楼有阵法阻挠，这一次声音太低，他没有听到崇阳帝说了些什么。 不过崇阳帝和姜逸以及随行太监离开后，万江真人却是留了下来。 第225章 等崇阳帝和姜逸走后，李常乐这才下楼。 他实在不想跟皇帝再有纠缠，以前是看在师叔的面子上，但越是纠缠就越麻烦。 万江真人一看到李常乐，立即上前：“李道长，别来无恙。” 李常乐微笑拱手：“万江前辈。” 万江真人摇头：“以你这实力，我可不敢让你称前辈。” “便以道友相称吧。” 李常乐也不矫情，自己确实已有九境战力，再称呼万江为前辈的话，这就有点过于谦卑了，于人不礼。 “李道长，当日在南昭一别，甚是惋惜，我还没来得及与李道长道谢。” 李常乐笑道：“何需道谢，万江道友在我临难之际也曾出手救援，这份恩情在下从不敢忘。” 万江真人摆了摆手：“路遇宵小作祟，我辈修士自然要拔刀相助。” 旁边的明澜嘴角抽搐，这两个人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明言明悟真是没脑子，害的钦天监也要跟他们一起丢脸。 幸好明言明悟自知丢人，已经回去疗伤了，要是他们也在场的话，说不定要被气得吐血。 面对如此情形，即便这里是钦天监，明澜也只能陪笑，一句话都不敢接。 “明澜监事，在下便告辞了。”李常乐拱了拱手。 而后万江真人也一并离去。 明澜无奈叹了口气，钦天监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不过看来监正与李常乐说了些什么，明显比来时有了些变化。” 离开钦天监后，万江真人跟上李常乐。 “李道长，刚刚陛下嘱咐我，一定让李道长在太安城留一留。”万江真人直接说道。 李常乐问道：“所为何事？” 万江真人摇头：“许是有什么话要跟李道长说吧。” 李常乐说道：“我刚刚在塔楼上看到皇帝接到捕风堂传来的情报，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大事，似乎与蛮国有关。” 李常乐微微点头：“不知道万江道友前阵子是否感觉到南方出现了一股强大道韵？” 万江真人回忆道：“的确有一股强大道韵，我差点以为又是什么秘境现世。” “但是南昭没传回消息，所以至今也不知道这股强大的道韵是什么。” 李常乐缓缓说道：“是蛮国大祭司成仙了。” 万江真人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不敢置信地问道：“当真？” “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常乐说道：“是仙人告诉我的，那股道韵便是成仙之时才有的道韵。” “而且已经确定就是那位蛮国大祭司。” “这则消息就劳烦万江道友告诉皇帝吧，我还要回山巩固修为，不能在太安城多留。” 万江真人虽有意挽留，但这则消息的确是重中之重。 他能看出来李常乐不想与大阳朝廷有太多牵扯，又不想让自己难堪，所以才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也不至于回去无法向崇阳帝交代。 与万江真人分别后，李常乐没有心情闲逛，水灵儿看到李常乐情绪不高，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一直回到莲花观。 老圣子从养神葫中悠悠飞出，要说最了解李常乐的人，眼下便只有老圣子了。 他能从李常乐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也能感受到李常乐面对矛盾时的那种犹豫不决。 修为与心境，两者应是相辅相成，老圣子当年也喜欢游历四处，便是为了让自己的道心更加稳固。 李常乐修为虽高，但修行年岁太短，经历的事也太少。 今后或许还会面临无数道难以决断的选择，不做好准备可不行。 “你是不是觉得在北境救了那群人族，就必须要在钦天监救那群妖族？” “不知道。”李常乐很干脆地摇头。 樊心轻笑：“不知道，说明你想救，但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你，不能救。” “你现在很矛盾，救了他们当个烂好人，不符合你的道心，不救他们，与人族区别对待，又不符合你的道心。” 李常乐看向老圣子：“还有，我并没有对那些妖族产生怜悯之情，我不知道我所谓的人族妖族皆是平等的生灵是否是一句空话。” “我认为这句话应该是对的。” “但我内心深处却对妖族的苦难熟视无睹。” “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是该遵从内心，还是……” 樊心说道：“无论是何种选择，你想要的无非是对得起自己的道心和白玉观的教义。” “但你得知道，世上安得两全法。” “白玉观让门内弟子下山历练是让你们磨砺道心，不是让你们恪守门规。” “你修的是你自己的道，不是白玉观的道。” “白玉观的教义或许对你而言，有一大半跟你的道心相符，但剩下一小半与你的道心不符，你难道还要为了白玉观的教义忤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此修行如何能修得长久？” 李常乐说道：“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不去救那些妖族？” 樊心摇头：“我并没有这么说。” “我只是说你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你难道真的觉得不去救那些妖族就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看不是吧。” “你在乎的那道底线到底是什么。” “是人族还是妖族。” “亦或是你自己。” “还是某一个被世人称之为道德的东西。” 一语点醒梦中人。 老圣子就如李常乐修行路上的一盏明灯，总是在他迷茫之时为他指引前行之路。 他终于明白矛盾因何而来。 自己想救的不是特指人族或者妖族，而是在那条底线之上的道德。 自己之所以没有对那些大妖产生怜悯之情，那是因为知道他们是一群为祸一方的恶妖。 真正该救的是监正口中那一小部分没有作恶的大妖。 想通这一点，李常乐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多谢圣子前辈教导。” 樊心笑道：“你认真的时候还挺像模像样的。” “前辈，你这话就有点破坏气氛了……” “所以你的决定是？” 李常乐说道：“救该救之人，救该救之妖。” “那些恶人恶妖如果也要救的话，岂不本末倒置？” “生灵不以种族论处，但却要分善恶。” “日行一善，救善人，救善妖。” 李常乐叹息一声：“我以前做过不少错事，也管过不少闲事……” 樊心抬手打断：“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虽是难能可贵，但保证将来不犯同样的错误那才叫本事。”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君子不救。”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果你为了救人把自己也搭上，那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呵呵，好人可以当，圣人当不得。” 李常乐说道：“我明白。” 老圣子露出欣慰笑容。 可是水灵儿不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忽然面前多了一道红衣身影。 红莲看向老圣子，淡淡开口：“我还要谢谢你替我教导弟子。” “如此一来，我也放心让你待在他身边。” 樊心哈哈笑道：“这么说来，道友这算是把弟子托付给我？” 红莲没有说话。 李常乐总感觉老圣子和师叔有些不太对付。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李常乐取出万妖图录。 “师叔，这是万妖图录。” “前两页的五境妖灵被我换成九境妖灵了。” 李常乐还以为师叔要夸一下自己实力进步之迅速，可惜师叔只是收起万妖图录点了点头。 红莲说道：“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蛮国举兵攻打大阳，南昭危在旦夕。” 李常乐疑惑：“他们真的敢攻打大阳？” “就算蛮国大祭司成了仙人，他们也没这个实力吧？” “大阳有师叔和监正在，一个新晋仙人又有什么用？” 红莲说道：“我只是要提醒你，大阳国事与你无关。” “你好好修行，其余事一概不要管。” 李常乐不禁说道：“难道真要应了那句话，见梁渠，则其国有大兵？” “师叔，我已经知道了梁渠的特殊之处。” “那只梁渠并不是正常由天地怨气化成的，而是由钦天监地底关押着的妖族长年累月的怨气凝聚而成。” “监正说这只梁渠以怨气为食，并且无法控制怨气，如果真的到了兵荒马乱的时代，百姓民不聊生，怨气冲天，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红莲淡淡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杀了便是。” “前提是蛮国得有这个实力。” “即便大阳在天宫遗迹中折损许多上三境，也依然不是蛮国可以匹敌的。” 李常乐着实不解：“那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进攻大阳啊？” “南昭危在旦夕，这种程度应该是国战吧？” “大阳要如何应对？” 红莲哼了一声：“我刚说的话你便忘了？” 李常乐笑道：“师叔不是大阳国师嘛，弟子当然也想替师叔分忧。” 红莲说道：“回山以后，努力修炼。” “以你的资质，还是有希望百年内成就地仙的。” “这一次回去除非修炼到了瓶颈，否则就不要再下山了。” “你的实力虽然在上三境中已是佼佼者，但不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八境终究只是八境。” “若是你能达到仙人不出，再无敌手的实力，我便把这万妖图录送给你。” 李常乐汗颜：“这有点难办……” “四师兄和二师姐太强了。” “正面拼杀，即便我成了九境，估计也不是他们俩的对手……” 红莲轻笑一声：“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你可以以长青和丹红为目标，但不能只以他们为目标。” “记住，你的心决定了你的眼界。” 李常乐行弟子礼：“弟子谨遵师叔教诲。” 红莲拂袖转身：“回山去吧。” 拜别师叔后，李常乐和水灵儿驾驭飞梭朝着南方飞去。 要说南昭危在旦夕，李常乐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跟秦思武也是朋友，不知道秦家能否安然无恙。 秦汉生作为镇南王，守护南昭是他的责任，若是南昭失守，想必秦汉生这个镇南王恐怕也要身陨当场。 不过师叔知道这个情况，监正肯定也知道这个情况。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出手，说明还不到最危急的时刻。 起码蛮国那位大祭司应该还没有下场。 李常乐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蛮国图什么。 要说他们不把仙人当回事吧，大祭司一成仙他们就有勇气攻打大阳。 要说他们把仙人当回事吧，大阳两名仙人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要不大阳人怎么都叫他们蛮子呢……” 李常乐也只能如此感慨一句了。 如果真惹得师叔和监正齐齐出手，清晨开打，傍晚就让他们过上天祝节。 李常乐不禁笑了一声。 他想这些也没什么用，王朝争霸更替，对于白玉观和道妙山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李常乐的关注，只是因为他与这俗世红尘有了牵扯。 无论是作为大阳国师的师叔，还是身为自己朋友的秦思武。 种种原因让李常乐心境上无法真的置身事外。 但是大阳有师叔和监正两位仙人坐镇，这中洲不可能有国家能敌得过大阳。 而如今自己也要脱离红尘，回归白玉观。 真是应了常宁那句话，此次下山历练，受益颇多，感悟颇多。 不仅修为上提升了一个境界，道心也更加稳固。 还学会了天眼大神通和不灭真身，更是看清了这方世界的一角。 心决定眼界，而眼界则决定自己能走多远。 李常乐腰间八角通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节碗口粗细的木头。 “我决定给阿瞳做一把木刀。” 兔儿爷看了一眼：“你别浪费了这么一块好木头。” “呦，你还能看出来这块木头不凡？” 李常乐笑道：“给阿瞳做把木刀，怎么能叫浪费呢。” 兔儿爷淡淡说道：“我说的是你别浪费了这么一块好木头。” 李常乐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兔儿爷吧唧吧唧嘴，神情不屑，没再说话。 水灵儿看向李常乐：“你真的要给人家带一把刀回去啊？” 第226章 李常乐甚至懒得与她解释，但又一想如果自己不把她的观念纠正回来的话，就没人管她了。 不过水灵儿紧接着说道：“我觉得还不如做个吊坠儿，总归是女孩子嘛。” 李常乐说道：“那是你还没见到她。” “听我的，她绝对更喜欢刀。” “你不信问问兔儿爷。” 水灵儿随即看向兔儿爷。 兔儿爷哼了一声：“你送她只烧鸡都比你做把破刀好。” “那小丫头喜欢吃肉，她才不在乎你送什么见面礼。” 李常乐说道：“她跟你要肉吃，那是我让她要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喊我师父，送见面礼肯定不能这么草率。” 兔儿爷瞥了李常乐一眼：“我记得你以前不想当人家师父来着。” “怎么现在还以师父自居了？” 这里也没外人，李常乐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反问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归心似箭啊？” “怎么你离开兔儿山这么久难道不想家吗？” “不想山上那些动物吗？” “换做是我，恨不得立即去找那两条大蟒喝他个三天三夜。” 兔儿爷淡淡说道：“本神不喜欢喝酒。” 本是李常乐和兔儿爷在斗嘴，一旁的水灵儿神情却有些落寞。 要说想家，她一个从来没出过天渊的水神一族才是最想的。 但是她害怕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她想跟着李常乐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看祖训中所谓的牢笼之外…… 似乎是注意到水灵儿的表情，李常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如果水灵儿想回家，他依然会送她回去。 “你说我做个什么模样的刀比较好？” 兔儿爷想了想说道：“刀哪来的那么多模样？” “你先做个轮廓出来啊，别说大话，做完连个刀样都没有。” 李常乐哼道：“你也太小瞧我了。” “这凡俗木工都能做出来的玩意，我以法力为刻刀，还能比不上凡俗木工吗？” 兔儿爷压根不抱期待。 要说跟凡俗打交道，他这个兔儿山山神可比李常乐多多了。 李常乐法力凝聚于剑指之上，小心翼翼地点在那根木头上，而后顺着想象中刀的模样缓缓移动，一寸寸开始雕刻。 兔儿爷说道：“你应该先画一个轮廓出来。” “是吗？” 李常乐的确不知道怎么雕刻，不过他已经开始了，法力做刀总是方便，比木工雕刻要简单许多。 随着一簇簇木屑掉落，木刀轮廓逐渐成型。 李常乐指着刀尖嘟囔道：“这里是不是该做个弯？” “你先把刀身雕完再修整这些细节……” 可惜兔儿爷说晚了。 李常乐一不小心，弧度太大了。 “没事儿，缩小一圈就好了。” …… “你看这里好像有点宽了……” …… “算了，再缩小一点吧。” …… “要不做把匕首？” 就这么一圈一圈地缩小，原本一把大砍刀变成了一把手掌长的匕首。 兔儿爷嗤笑道：“我早就说了，让你别浪费这么一块好木头。” “我这叫精益求精。” “精什么精，人家技艺在手的才叫精益求精，你这种半吊子水平那叫眼高手低。” 兔儿爷终于扳回一局，修为高实力强，也不代表什么都会做。 李常乐无言以对. 但是他看着手里的匕首，不是这里有点瑕疵，就是那里有点不顺眼。 忍不住又开始精益求精。 他已经忘了这是在给阿瞳做见面礼了，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脾气上来了。 时间流逝，李常乐逐渐忘我。 甚至眉心天眼神印也亮了起来，一丝一毫的差错也不肯放过。 半个时辰后，李常乐终于是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一“把”寸许长的小刀安静躺在他的手中。 兔儿爷忍不住捧腹大笑：“你说做把刀给阿瞳，结果做了根针出来，你厉害。” 水灵儿说道：“还是我说的吊坠儿吧，大小也合适……” “好吧。”李常乐即便想嘴硬也没办法了。 …… 飞梭抵达天江府地界后，李常乐一拍脑门：“忘了问问白魔宗分宗具体在什么位置了。” 水灵儿说道：“你心里的事儿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能看出来啊。”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兔儿爷，你怎么不提醒我？” 兔儿爷哼了一声：“你别没事找事儿。” 李常乐嘿嘿笑了一声，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铜镜。 “常宁！” “常宁在吗！” 过了一会儿，常宁的小脸儿出现在铜镜上。 “嘿嘿，师兄今日怎么想着给你最疼爱的小师妹传讯了？” “你知道白魔宗分宗在哪儿吗？”李常乐问道。 常宁做思考状：“白魔宗……” “分宗？” “你忘了？前阵子你不是说有白魔宗修士来观里拜访吗？” “哦哦，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常宁说道：“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从哪来的啊……” “师兄师姐们知道吗？”李常乐问道。 “是三师兄招待的他们。” “好。” 说着，李常乐就要断开传讯。 “完啦？”常宁疑惑。 李常乐点了点头：“完了。” “哼，臭师兄，没事你就不能跟我聊聊天吗？” 李常乐笑道：“我这不是第一时间想着问你吗？” “结果你不知道，我只能去问三师兄了啊。” “哼哼，算师兄还有点良心。” “不过师兄问这个干什么？”常宁问道。 “我要回山了，顺路去看看他们分宗建得如何了。”李常乐说道。 常宁瞪大眼睛：“师兄要回山啦！” “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我就在天江府，拜访完白魔宗，我就回去了。” “我这就去告诉师兄师姐他们。”常宁有些欣喜，连忙断开传讯。 李常乐笑了一声，随即传讯三师兄。 …… “白魔宗分宗啊，离青云山不远，就在青云山北边，你从太安城过来的话，沿途就能看到。” 铜镜中是三师兄蓝宗煜的面孔。 “看你的样子是修炼有成，要回来了？” 李常乐笑着点头：“我已经突破到第八境了。” 蓝宗煜不禁摇头感慨道：“唉，连小师弟都比我强了。” 李常乐嘿嘿笑道：“三师兄所修之道，本就不在增强实力。” “要论心境，几位师兄师姐都不如三师兄。” “对了三师兄，王成在不在山上？” 蓝宗煜摇头：“不在，你不是让他去兔儿山了吗？” “偶尔才回来一次。” “不过我最近在考虑一件事。” 李常乐问道：“什么事？跟王成有关系？” 蓝宗煜叹了口气：“他是个不错的修仙苗子。” “修炼速度快，悟性也高。” “跟着我修行恐怕会浪费了这么一块璞玉。” 李常乐微微颔首：“三师兄都这么说的话，那看来王成的资质的确不错。” “可是要论教徒，三师兄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吧。” 蓝宗煜摇头：“分人。” “我收的徒弟都是天性洒脱，对修为境界不怎么执着的。” “但是王成修炼速度快，强行要求他慢下来反而适得其反。” “他有一颗仁善之心，虽不缺洒脱，但少了一股勇往直前的信念，这股子冲劲儿我给不了他。” 李常乐笑道：“没关系，如果三师兄的道实在不适合他的话，那就扔给大师兄呗。” “阿瞳还喊我师父呢。”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谁能教导得了，就让他去找谁。” 蓝宗煜呵呵笑道：“合着这句话是这么解释的？” 李常乐说道：“谁让山上师兄师姐多呢。” “大师兄没生我气吧？” 蓝宗煜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如果你说的是没有来祝贺他成仙这件事，那他并没有生气。” 李常乐面如死灰：“所以阿瞳不肯拜他为师，这气要撒在我身上？” “小师弟天资聪颖，这种事不用我多说。” “唉……”李常乐长叹一声。 “呵呵呵，放心吧，大师兄成仙后比以前温和不少，不会生你气的。” 飞梭下方的景物逐渐变成了崇山峻岭，而李常乐的神识也发现了白魔宗分宗。 远观格局与主宗倒是类似，只是少了雪花点缀。 如此顺路，李常乐肯定是要拜访一下的。 随即驾驭飞梭朝着白魔宗分宗飞去。 远远看到山门，有不少修士聚集在这里。 “许是想拜入白魔宗的修士们吧。” 在台阶之上，李常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正是手持一柄长剑的廖护法。 此时廖护法浑身剑气外露，手中长剑剑光闪现，整个人都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把那群想要拜入白魔宗的修士全都给震慑住了。 只听得廖护法淡淡说道：“都排好队，一个一个进。” 那群修士立即乖乖听话。 李常乐看到这一幕不禁说道：“廖护法实力又有精进。” 他能看出来廖护法的剑气比以前更加凌厉了几分。 廖护法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不禁抬头看去。 当他见到来人时，脸上故作深沉的表情直接绷不住了。 廖护法身形立即腾空：“李道长，灵仙子！” “你们怎么来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路过，顺便来拜访一下，看看分宗建得如何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廖护法摆了摆手说道：“大阳朝廷还是很给面子的。” “建立分宗他们也派修士出了不少力。” “现在倒是没什么了。” “就是这些天想来拜入白魔宗的修士络绎不绝，忙的要死。” 李常乐看向下方：“还用得着你亲自领着他们进去吗？” 廖护法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白魔宗能引得这么多修士来加入，那是全仗着跟白玉观做了邻居。” “他们压根就不是冲着我白魔宗来的，所以玄副宗主才让我来震慑一下他们。” “让他们看看白魔宗的实力。” “不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跟白玉观自然是比不得。” 廖护法也顾不得这群修士了，当即领着李常乐和水灵儿飞入白魔宗内。 李常乐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去见了寇大哥一面。” “主宗那边还有些不愿意来大阳分宗的。” 廖护法点头：“也就是宗主不想强迫他们，要我说，这么矫情干什么，全都送到大阳得了。” “他们无非是在北境待久了不想离开。” “宗主又放心不下他们。” 正说着，下方飞来一道身影，轻纱遮面，身材曼妙。 廖护法说道：“玄副宗主，你看看谁来了。” 玄汐还是比较平静的，微微施礼：“玄汐见过李道长，灵仙子。” 而后笑道：“方才感应到强大修士的气息，抬头一看便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你们二位。” “恭喜李道长修为精进。” 李常乐还礼：“玄副宗主，别来无恙。” 玄汐微微侧身：“李道长灵仙子，请大殿一叙。” 李常乐说道：“我也只是顺便来瞧瞧，用不着这么麻烦。” “而且我历练结束，以后与大家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他看到玄汐刚刚似乎是在安排事情。 玄汐微笑：“也不是很忙，目前一切顺利，大部分事务交给执事们处理就好了。” 廖护法也说道：“李道长你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怎么可能不好好招待一番。” 盛情难却，李常乐也不是多么矫情的人。 与这几位相识相熟，都不算外人。 不过他刚刚也不是说辞，他是真的想以后经常来串门。 跟随玄汐和廖护法来到大殿，李常乐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玄汐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道长，这位是他的道侣灵仙子。” “李道长，这两位……” 李常乐笑着说道：“倒是不必麻烦。” 玄汐和廖护法疑惑地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看着那两位老熟人：“凌飞渡，索冲，两位道友别来无恙。” 大殿中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李常乐一起进入天宫遗迹的两位七境修士。 凌飞渡和索冲不禁诧异：“李道长？” “真是有缘。” 凌飞渡笑道：“不过也对，这里毕竟跟青云山离得很近。” 李常乐疑惑：“二位怎么会在这儿？” 他可不认为凌飞渡和索冲也是来拜入白魔宗的。 凌飞渡说道：“陛下有命，白魔宗分宗初建，宗内事务繁多，让我俩来帮衬着点。” 第227章 李常乐心中了然。 其实玄汐和廖护法他们肯定也明白，这两人明面上是来帮白魔宗在大阳站稳脚跟的，实际上就是监视。 不过既然是他们两个，李常乐也不担心什么。 这两人还是没什么歪心思的。 “你们认识？”玄汐问道。 李常乐微笑点头：“有缘相识，也曾一同经历过生死。” 闻言玄汐与廖护法皆是神色郑重。 索冲哈哈笑道：“李道长言重了，我俩都是承蒙李道长，这才侥幸死里逃生。” 李常乐和这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秘境一事。 本身这件事与白魔宗也无关，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 李常乐看向玄汐：“怎么不见风护法？” 玄汐说道：“他比较忙，等会儿我去叫他。” 李常乐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反正现在是邻居了，串门有的是机会。” “在北境多亏寇大哥和你们照顾，现在来了天江府，就该我来尽这地主之谊了。” 李常乐顿了顿说道：“我听寇大哥说，这些来拜入白魔宗的修士，资质是次要的，主要还得看心性？” 玄汐点头：“白魔宗与其他宗门派系比起来，还是有些特殊的。” “宗内毕竟有一半妖族子弟。” “人族和妖族的关系李道长也知道。” “大部分人族对妖族都是敌视的，若是这些修士无法与妖族弟子和平共处，那么白魔宗便不能收下他们。” 李常乐思忖道：“人心难测，或许他们一时假装与妖族弟子友好相处，时间不长也看不出来。” 玄汐微笑：“白魔宗挑选门人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资质，修为，每一项都有要求。” “他们根本不知道宗门会考察他们与妖族弟子的相处。” “为期三个月，执事护法以及我，都会暗中观察，若是真的毫无异心，那么便可以留在宗门内，反之则会把他们赶出宗门。” “即便资质再高也不要。” “白魔宗不会为了宗门实力而违背教义，这是本末倒置。” 廖护法哼道：“要我说，干脆别招收弟子了，白魔宗虽然经过一场大战，但还剩余的门人数量也很多。” “根本不用招收新弟子。” “我们在北境的时候，常常几年都没有新人加入，到了大阳却成了香饽饽。” 玄汐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是你说。” “你怎么不去当宗主？” 在场几人只有李常乐从这话中嗅到了一丝别的味道。 怎么感觉这两人关系亲近了不少？ 廖护法难道要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境界和身份都变了，玄汐毕竟是副宗主，要做给索冲和凌飞渡看，副宗主该有的威严不能丢。 玄汐解释道：“北境人烟稀少，自然没有多少新人加入。” “白魔宗要在大阳站稳脚跟，宗门传承乃是第一要义。” “不能只靠大阳朝廷帮扶和白玉观的余荫。” “但我们也不会无休止地招募新弟子，只有这段时间而已。” 李常乐闻言笑道：“还得是副宗主看得长远，廖兄，你得多跟着玄副宗主学学。” 廖护法嘿嘿笑道：“正在学，正在学。” 玄汐天生魅惑的眸子中有些疑惑，李道长什么时候跟廖护法一唱一和了？ “总之，对新弟子的筛选目前是宗门重中之重。” 廖护法立即说道：“一切都听副宗主的。” 凌飞渡和索冲也是笑道：“我等也会尽力辅佐。” 李常乐笑着点头，而后起身：“分宗建立一切按部就班，我也就放心了。” “这便先行告辞了，有空再来。” “你们有空也可以去白玉观，我一定好生招待。” 廖护法说道：“李道长不多待一会儿啊。” 李常乐笑道：“归心似箭啊。” 玄汐见状也不再挽留，李常乐与白魔宗已经不是那种拘泥于虚礼的客套关系了。 众人在大殿外目送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腾空。 李常乐却是看向廖护法：“廖兄，你不用去山门处引导修士吗？” “顺路一起啊。” 说着，李常乐还对廖护法眨了眨眼。 廖护法心领神会：“好。” 待得三人离去，凌飞渡看向玄汐：“玄副宗主，看样子李道长与白魔宗关系匪浅？” 玄汐微微颔首：“李道长虽然总是说在北境时承蒙我白魔宗照顾，其实是他多次帮助我白魔宗。” “我白魔宗能在大阳建立分宗，也是多亏李道长引见你们大阳皇帝。” 凌飞渡和索冲默默记下。 白魔宗山门外。 廖护法跟着李常乐来到无人处，有些疑惑：“李道长，找我什么事？” 李常乐笑道：“看样子你与玄副宗主有进展啊。” 廖护法垂头丧气：“有个屁的进展。” “唉，其实说实话，要不是你有灵仙子这么漂亮的道侣，我肯定不能站在这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李常乐疑惑：“这话怎么说？” 廖护法叹了口气：“玄汐心气太高了，根本看不上我。” “不像你，年纪轻轻，修为又高，出身又好，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玄汐肯定也喜欢。” “不，灵仙子别误会，我只是举个例子。” 李常乐无奈摇头：“你还是有些小觑人家了。” “她要是在乎这些肤浅的东西，怎么还会划伤自己的脸？” “她想要别人尊重她，而不是为了满足那种最低级的欲望。” 廖护法说道：“我很尊重她啊。” 李常乐笑了一声：“你敢说你不是馋人家身子？” “那……自然也是馋的。” “这不就得了。” 李常乐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说不定玄副宗主就正眼瞧你了。” “可是人不风流，那不白活一遭啊。” “没救了你。” 李常乐懒得废话：“我叫你出来不是为了这件事的。” “凌飞渡和索冲这两个人你们了解多少？” 廖护法摇头：“不多。” “只知道他们两个是大阳皇帝派来监视白魔宗的。” 李常乐微微颔首：“这两个人心性还可以，不是什么邪道之辈，可以适当信任。” “有什么活也可以让他们干，不用把他们当成客人供奉着。” 廖护法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们俩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真像刚才说的那样？” 李常乐说道：“差不多吧。” “我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是担心你们在他们面前束手束脚，反而会影响白魔宗发展。” “大阳皇帝在我看来还算豁达，只要你们没有占山为王与大阳为敌，他应该不会有为难你们。” 廖护法点了点头：“嗯，我会转述给玄汐和风护法的。” “你得叫人家副宗主。” 廖护法摸了摸下巴：“她又不在。” 李常乐笑了一声：“行了，我走了。” “哎，有空常来啊。” 李常乐转身摆了摆手，随即与水灵儿身形腾空。 距离不远，李常乐也没再取出飞梭。 兔儿山在青云山东南方向，还是需要稍微绕一下路。 李常乐心中暗道：“听三师兄的意思，王成很少回观。” “当时我只是让他偶尔去一次兔儿山就行，这小子倒好，直接住在兔儿山了。” 不过李常乐还是很欣慰的，这颗赤子之心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话，王成修行路上也会畅通无阻。 临近兔儿山，李常乐对兔儿爷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去青云路？” 兔儿爷罕见露出郑重神色：“三天后吧。” 李常乐颔首：“好，我让王成在这再待三天，你不想接触太多白玉观修士，那我到时候再来接你。” 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缓缓落下，他已经看到了正盘坐在山顶的王成了。 多日不见，王成的修为也愈加精进，不过到了中三境，想要突破境界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仅需要日夜不辍的刻苦修炼，也需要开始摸索自己所修之道。 李常乐心意一动，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隐匿气息。”李常乐对着水灵儿说道。 对王成，还用不着兔儿爷出手。 两人身形落到距离王成几丈远的地方。 李常乐悄悄来到王成身旁，就那么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欣慰。 王成吐纳平稳，气息悠长，已然沉浸在修炼的世界无法自拔。 不过李常乐并没有打算打扰他。 这么一待就是半个时辰，水灵儿有些无聊，蹲在地上摆弄一旁临近枯败的杂草。 只见那杂草与朽木生花一般重新焕发生机，不过此时已是深秋，临冬之际草木枯败，这是自然法则，水灵儿也只能让其昙花一现。 王成终于结束吐纳，缓缓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师父让我思考风和水的关系，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 “水，以静制动，风，以动制静。” “水凝结而成冰，风积聚而成旋。” “两者看似毫无关系，却可相辅相成。” “道长！”王成欣喜喊道。 李常乐笑道：“看来修为愈发精进了。” 王成立即起身：“道长何时回来的？” “也就一会儿。” “我觉得三师兄可能是想让你懂得刚柔并济的道理，你的棍法太过刚猛，太刚易折，但太柔则弯。” “只有刚柔并济，才能天人合一，立于不败之地。” “水柔而浪大，风烈却也可微风拂面。” “这两者都有柔有刚，三师兄想让你学习水和风的特点。” “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三师兄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李常乐自小也是跟着师兄师姐们修炼，三师兄蓝宗煜的性格在了解不过。 他不会直接告诉弟子要如何如何，而是想让弟子们自己去参悟修炼。 不过刚柔并济只是浮于表面的浅显道理，更深一层的含义李常乐也猜不透，就让王成自己去悟吧。 王成若有所思地点头。 “道长回来，是突破到第八境了吗？” “嗯，不过你还要在兔儿山多待三天。”李常乐说道。 王成咧开嘴笑道：“好。” 王成突然注意到李常乐身后的天蓝色长发女子，露出些许疑惑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询问。 李常乐拍了拍王成的肩膀：“三师兄说你修炼速度很快，只要不是急于求成，也不用刻意压制修为。” “回山以后你也可以去你大师伯那里听他讲讲道。” “去青云路磨砺磨砺道心。” 王成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常乐随即与水灵儿身形缓缓腾空：“三天后你再回去。” 王成不会问为什么，道长这般安排自然有道长的理由。 他也没有称呼李常乐为小师叔，在他心里，李常乐永远都是李道长，带他进入白玉观的李道长。 兔儿爷自然也留在了兔儿山，这三天时间，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飞向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青云山脉连绵不绝，偶尔还能听到仙乐鹤鸣，天江府的百姓或许不知道白玉观的名字，但是他们都知道青云山中有神仙。 想要访山求仙者数不胜数，但除非有大仙缘，白玉观的仙人们也不会见他们。 临近山脚，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落下。 “我们走上去吧。” 水灵儿轻嗯了一声，对于这座传承亘古的古老仙门，她也充满了好奇。 白玉观山门，非有缘者不可见，非门人弟子不可见。 即便水灵儿是水神一族，独自前来的话也找不到山门在哪。 李常乐在前面引路，水灵儿则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可是眼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山门，她只是感觉自己突然被天地灵气所包围，周围的灵气比她去过的任何一处都要浓郁，就算是水神一族的祖地也不如这里。 水灵儿小声问道：“我们已经进来了吗？” 李常乐微笑颔首：“白玉观大部分地方其实相对而言比较……朴素。” “这里算是初入山门，除非有弟子要外出，否则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碰见白玉观修士了。” “嗯。”不过即便跟想象中不太一样，水灵儿心中还是充满期待的。 突然，李常乐眼神一变，立即停下脚步，水灵儿反应不及，哎呦一声，撞到了李常乐的背上。 一抹血红直直插入了李常乐面前的地面上。 李常乐无奈摇头：“二师姐，用不着这么热情吧……” 第228章 李常乐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那杆血红刹那枪，根本不用听声音，便已知来人是谁。 二师姐的接风仪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李常乐抬头看向一处峭壁之上，二师姐骆丹红正坐在上面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我听常宁说你回来了，知道你肯定走正门，所以在这里等。” 骆丹红抬手一招，刹那枪从李常乐手中挣脱飞回。 突然，骆丹红旁边又冒出一个小脑袋。 “师兄！”常宁兴奋地挥了挥手，这里太高她有些害怕。 骆丹红笑了一声，然后拎起常宁夹在胳膊底下纵身一跃。 常宁对于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反正师兄师姐都喜欢这么抱她。 落地后常宁熟练地站稳，然后藏在骆丹红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当然不是害羞见李常乐，她是看到了李常乐身后的水灵儿。 “师兄，她是谁啊？”常宁小声问道，但是从语气中能听出来心情极为激动。 骆丹红也盯着水灵儿上下打量，似乎是想看看师弟的眼光如何。 李常乐让出位置，笑着说道：“她叫水灵儿，是我的朋友。” 而后又向水灵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二师姐，骆丹红，这位是我师妹，常宁。” “朋友？” 常宁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哼哼唧唧：“朋友能带回白玉观？还是女的？” 骆丹红微笑点头：“灵儿妹妹好，来了就是一家人。” 李常乐看到二师姐少有的正经模样，知道她肯定也误会了。 “能不能别瞎想啊。” 可惜骆丹红和常宁根本不听他的话，两个人围住水灵儿。 “好漂亮啊。”常宁不禁赞叹。 骆丹红问道：“灵儿妹妹在何方修行？” 水灵儿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 李常乐连忙架开师姐师妹：“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一座巍峨宝殿屹立于群山之中，飞檐翘角，层层叠叠，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鹏鸟。 与周围朴素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大殿正门上悬牌匾，写着三个古朴大字，清风殿。 此时清风殿门口正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托着腮看天，腿上还放着一把与她体型有些不符的大刀。 少女比来时清秀许多，也扎起了辫子。 没良心的师父把她丢下后就再也没回来，不知道现在在哪。 她并没有发现，远处走来的那几道身影。 即便阿瞳的模样有了些许变化，但李常乐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阿瞳！”李常乐喊了一声。 阿瞳闻声看去，眨了眨眼：“师父？” “师父！” 阿瞳立即跑向李常乐。 李常乐看着阿瞳拿着刀往这边冲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 在距离李常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阿瞳停了下来，把刀插在地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行了一个弟子礼，动作有些不太标准。 “弟子阿瞳，拜见师父。” 李常乐忽然有些犹豫。 临近眼前，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阿瞳这个弟子的存在。 自己其实总是下意识模糊阿瞳的身份，觉得她既然跟了大师兄修行，自然也算是大师兄的弟子。 不管她认不认，她与大师兄的师徒之实总归是无法无视的。 可在阿瞳再一次喊自己师父的时候，李常乐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徒弟。 阿瞳跟着大师兄一定吃了不少苦。 李常乐上前扶起阿瞳，师徒相见，做徒弟的只有开心，但这个师父就略显尴尬了。 李常乐笑了一声：“好久不见……” “师父，我现在可厉害了，我已经是第二境修为了。”阿瞳有些迫不及待地与师父分享这份成就感。 李常乐稍稍惊讶，这才发现阿瞳的修为的确已经是第二境了。 “这么快？” “看来大师兄的教导很管用啊。” 骆丹红走过来说道：“阿瞳的资质非常好，比当年的你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常乐有些怀疑：“真的假的？” “这丫头当初连入门功法都看不懂。” “师父，我很厉害的，我现在已经知道大道是什么了。”阿瞳信誓旦旦地说道。 李常乐看向阿瞳：“那你说说什么是大道。” “大道就是大刀！” 说着，阿瞳拔出插在地里的那把刀挥舞了一下。 李常乐定睛一看：“这刀……” 骆丹红说道：“这是大师兄年轻时修炼刀法用的那一把刀。” 李常乐从阿瞳手中接过那把大刀看了又看：“大师兄这么看重阿瞳？” 骆丹红笑道：“他是想让阿瞳喊他师父，但是阿瞳不肯。” 李常乐嘴角抽搐，把刀还给阿瞳。 “你以后也可以喊他师父，表面上喊，不当真。” 阿瞳摇头，十分坚定：“不，师父才是我的师父。” 李常乐叹了口气，刚刚师徒相见的气氛荡然无存。 不过大师兄送给阿瞳这么珍贵的法器，自己那把木头小刀好像有些拿不出手啊…… “算了，礼轻情意重嘛。”李常乐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句。 而后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自己亲手做的吊坠儿。 上面穿着的绳子其实是用水灵儿的几根头发编起来的。 自从知道了水灵儿水神一族的身份以后，在他眼中，水灵儿也变得浑身是宝了。 这头发虽然不是用秘法凝聚出来的，但轻易也扯不坏。 “这是我闲来无事自己做的吊坠，算是送你的见面礼。” 李常乐实在没脸说这吊坠是他精心雕琢而成的。 阿瞳满脸欣喜地接过吊坠，然后直接戴在了脖子上。 “谢谢师父！” 李常乐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普通吊坠儿。” 阿瞳摇了摇头：“师父送的，都很珍贵。” 常宁见状扯了扯李常乐的道袍，满脸期待：“我的呢，师兄。” 李常乐疑惑：“什么？” “见面礼啊。” 李常乐深呼吸，而后又叹了口气：“你的……明日给你。” “为什么要明日？” 常宁眼睛一瞪：“师兄不会根本就没准备吧！” “哼，臭师兄，只记得徒弟，不记得师妹！” 李常乐没好气道：“阿瞳是我弟子，你就是她的小师姑，你跟你师侄还心里不平衡了？” 常宁丝毫不觉得羞愧：“我也才三境修为。” 李常乐对常宁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行为十分无语。 但谁让他是师兄呢。 “好好好，我的小师妹，是师兄的错，师兄下次一定记得给你也准备一份见面礼。” “这还差不多。” 李常乐心中感慨：“也就这一点有些可爱了。” 他知道常宁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见面礼，常宁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自家师兄给别人带礼物，那就该有自己的一份。 给不给不重要，但是必须要记得。 大殿中走出来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微笑说道：“小师弟，师父召见。” “三师兄好。”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常乐的三师兄蓝宗煜。 李常乐转头对水灵儿说道：“我先去见师父，你在这等一等。” 随即又看向骆丹红和常宁：“远来是客，你们，你们矜持一点。” 他知道，水灵儿一旦落单，迎接她的必定是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的八卦之术。 不过既然师父召见，他也不敢怠慢。 待得李常乐进入大殿后，骆丹红和常宁终于忍不住了，立即拉住水灵儿的手：“灵儿妹妹，你跟常乐怎么认识的？” “灵儿姐姐，我师兄虽然身上毛病很多，但他是个很好的人。” “不信你问阿瞳。” 常宁冲着阿瞳眨了眨眼。 阿瞳心领神会：“灵儿姐姐，我师父可好了。” “咳咳，你应该叫师母。”常宁趴在阿瞳耳边小声说道。 “哦，师……师母。” 骆丹红自然不会像常宁这般笃定水灵儿就是李常乐的道侣，不过也很想看看她的反应。 水灵儿歪头想了想：“是在天渊认识的。” “当时……呃，遇到了点危险，然后我们用御空舟上的大挪移阵法逃了出来。” 骆丹红眼睛微亮，阿瞳喊她师母，她没拒绝，看来有戏。 即便还不是道侣，肯定也差不多了。 可是骆丹红不知道的是水灵儿对各种称谓向来不怎么敏感。 大殿深处，一扇古铜大门前。 蓝宗煜说道：“师父在等你。”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叩响大门：“师父，弟子常乐求见。” 古铜大门缓缓打开，李常乐径直入内。 印象中，自从十年前师叔与白玉观彻底决裂以后，师父好像就很少出来了，一直在闭关。 李常乐对着盘坐在蒲团上的老人深深行了一个弟子礼：“师父。” 景暄道人白发披散，白须白眉，面目慈祥，并没有什么骇人气势，若是不认识的，根本不敢想象面前的乃是白玉观清风殿殿主。 景暄道人睁开眼睛，微微颔首：“不错，修为已是八境之极。” “偶得机缘，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之后去青云路巩固一下根基与道心。” 李常乐立即点头：“是。” “你是不是去见了你师叔？”景暄道人问道。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师父，弟子……” 景暄道人呵呵笑道：“见了就是见了，没见就是没见，如何吞吞吐吐？” 李常乐低头：“弟子见过师叔了。” “嗯，她待你们都极好，你们做弟子也该去拜见。” 李常乐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还是师父吗？ 师父竟然允许他们去见师叔？ 肯定是那日师父跟师叔谈了什么，而且关系还有所缓和。 李常乐心中欢喜，如果师叔能和师父言归于好那真是一件喜事。 景暄道人缓缓说道：“功德金身，天眼大神通，不灭真身。” “其中天眼大神通可以用，但是不灭真身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施展。” 李常乐知道在师父面前没有秘密可言，除了不灭真身有天道誓言束缚，其他的他也没打算隐瞒。 但是雪王和师父都嘱咐自己不要轻易施展不灭真身，是因为这是一族的术法神通吗？ “师父，这不灭真身难道还有人能认出来？” “非是怕人认出来。” 景暄道人说道：“你既然不惊讶，那便是知道一族的事了。” “一族是被天道所抛弃的一族，所以一族的术法也不应该现世，这有违天道规则。” “你施展的次数多了，很有可能会惹得天道降下惩罚。” “师……师父，师叔说这些秘辛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修士才能知道，是吗？” 老圣子还在养神葫中呢，李常乐担心他听见后天道再降下雷劫，那可就得魂飞魄散了。 景暄道人呵呵笑道：“天宫圣子，可否出来一见。” 樊心立即从养神葫中飞出，他早就等不及了。 他也想见见白玉观清风殿殿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樊心见过道友。” “景暄道人。” 两位仙人都没有自持身份。 其实真要论年岁长短，老圣子敢称中洲第一。 不过修行到了这个份上，年龄已不再重要。 景暄道人说道：“贫道还要多谢你一路护持常乐。” 樊心摆了摆手：“谈不上。” “以我现在的状态也是有心无力。” “况且我这条苟延残喘的命还是你徒弟救回来的。” 景暄道人摇头：“你既对他已有传道之恩，那这声谢便当之无愧。” 樊心笑道：“有你这样的师父，能教出这般优秀的徒弟也不奇怪。” “我天宫道统放在白玉观，我很放心。” 李常乐看着这两人互相客客气气的，还真有些怪异之感。 他把老圣子当成亦师亦友的存在，况且这老圣子平日也没什么前辈风范，而师父在自己心中永远是最尊敬的长辈。 结果自己的朋友跟自己的长辈相谈甚欢平辈论交，换谁来也会觉得不太自在。 景暄道人说道：“对于天宫内那处乾清太虚间，其实我很好奇它是如何开辟出来的。” “屏蔽天道感知，这种事即便是白玉观也做不到。” 樊心闻言不禁开始得意起来：“气运，功德，天道，对这三者的钻研，我天宫可谓是古往今来执牛耳者。” 第229章 “不过，那方乾清太虚间是我天宫宫主开辟出来的，我也不懂。” 听得老圣子这话，李常乐心中不禁腹诽：“你前一句话说的跟你知道似的。”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在整个修士的历史中，天宫宫主都算得上是惊才艳艳。” “有此等神通伟力也是应当。” 樊心不由叹息：“可惜修士便是修士，永远也不可能与天道为敌。” “嗯，能从一个天宫修士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倒是让贫道颇为意外。” “哈哈，看来景暄道友对我天宫了解很多，不过我与他们不一样，我胆小怕事贪生怕死，要不然也不会活这么久。” 李常乐心中五味杂陈，就算是仙人，也认为天道不可忤逆。 不，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是修士，便绝对不可忤逆天道。 但是师叔却想逆天而行，开辟一条新的仙路。 李常乐并没有觉得师父和老圣子就一定是错的，一定是迂腐的，因为人人皆是如此想法。 他只是觉得师叔的这份心境与胆识，已经超出其他修士太多太多了。 景暄道人与樊心的谈话稍微告一段落。 而后看向神游天外的徒弟。 “想必你师叔已经告诉了你那位姑娘的身份。” “你是如何想的？” 李常乐深呼吸几口，而后说道：“她若是想回家，那弟子便送她回家。” “但她若还是想在外面多看看这人间，弟子也不会强迫她走。” 景暄道人露出微笑：“可。” “好了，你刚回山，去见见你的师兄师姐吧。” 李常乐躬身行弟子礼：“弟子告退。” 缓缓退出静室，古铜大门随即关闭，李常乐松了口气。 只要师父不发话，那便是同意水灵儿待在白玉观。 如果师父真要自己把水灵儿送回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况且就这么突然分别，他还稍微有些不舍。 清风殿前，蓝宗煜表情有些无奈地看着远处那三名女子。 而后叹了口气：“阿瞳，什么话是你和我都听不得的呢？” 阿瞳扛着刀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道。” “三师伯，师父怎么还不出来？” 蓝宗煜微笑：“他出来了。” 话音刚落，李常乐便从清风殿中走出：“三师兄。” 蓝宗煜点头：“你既然回来了，王成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前些阵子我考了他一个问题。” “算算日子，他应该想明白了。” 李常乐嘿嘿笑道：“是不是风和水的关系？” 蓝宗煜问道：“ 你先去见的他？” 李常乐说道：“嗯，不过他没想出来，但我告诉他可能有一层刚柔并济的意思。” “不过我知道三师兄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蓝宗煜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常乐：“你这么会教，为何还要他拜我为师？”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不会真这么简单吧？” 蓝宗煜无奈摇头：“当然还是想让他学习一下风和水的品格与特性，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他的棍法只有刚猛。” “常乐啊，你觉得简单，是因为你已经是八境修士了，眼界与实力都到了一个相当之高的水准。” “别忘了，王成只是四境修士，而他的老师我，也只是七境。” “呵呵，不知不觉间，当年的小师弟已经比我这个师兄还要强了。”蓝宗煜眼中满是欣慰。 李常乐笑道：“师兄你这可是在明褒暗贬。” “放心吧，我可从来没敢小觑过三师兄。” “咱们这一脉，那可都是敢称同境无敌的，当然，常宁不算。” 蓝宗煜说道：“不说大话。” “嘿嘿，这又没外人。” 李常乐自从回山以后，心情十分放松，在外面好不容易养成的些许谦卑，又被打回了原形。 不过玩笑归玩笑，如今心境与修为都已不同，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李常乐了。 蓝宗煜看向远处常宁：“说到常宁。” “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李常乐看了一眼在那笑得四仰八叉的常宁，疑惑道：“没看出来啊？” “因为你回来，她一时忘了伤心事，等过几天想起来就会继续闷闷不乐了。” “是什么事？” 蓝宗煜顿了顿，而后说道：“观内要举行弟子大比。” “弟子大比？” 李常乐思忖道：“一般没什么大事，不会举行弟子大比。” “我记得上一次还是我五境的时候。” 蓝宗煜笑道：“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大师兄讲道，道妙山的弟子们前来观礼，借着这个机会与我们白玉观进行了一场论道之战。” “结果我们输了。” “长老们认为这段时间观内弟子修行有所懈怠，所以要进行一次弟子大比，以此作为激励。” “但不同以往，这一次对上三境修士不做要求，中三境和下三境却是必须全部参加。” 李常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怪不得她会闷闷不乐。” “不过我们不是清静无为吗？怎么因为输了与道妙山的论道之战就要激励弟子修行？” 蓝宗煜笑道：“如何清静无为，对弟子们的修行还是需要上心的。” “好吧。” 李常乐无奈，不过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难看：“上一次我们与道妙山的论道之战，我记得是我们赢了。” “不过常宁输给了道妙山的一个二境弟子，结果大师兄要我去监督她面壁思过。” “这一次我可不想再被连带着和她一起受罚了。” 蓝宗煜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这份差事，小师弟当仁不让。” 李常乐哼道：“三师兄你少来。” “那次就是因为常宁，耽误了我和青霖仙子的……时间。” 蓝宗煜打断道：“所以这一次你不想再被耽误时间？” “领回来这么一位人间仙子，意欲何为？” “这是移情别恋了？唉，真是替青霖仙子感到伤心啊……” 李常乐嘴角抽搐：“怎么连三师兄你也取笑我。” “肯定是二师姐天天给你灌输一些龌龊的思想。” “在我心里，三师兄你应该与五师姐是一个阵营的，你可千万不能抛弃五师姐！” 蓝宗煜无奈摇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常乐说道：“因为你和五师姐都性子淡薄，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你们两个是同一阵营的。” “二师姐和常宁一点仙子样都没有，而且都很无赖，所以她俩是一帮的，而我，四师兄，大师兄我们三个得归到一类里。” “为何？” 李常乐解释道：“因为我们三个都是刻苦修行之人，我们三个才是清风殿一脉的正道之光！” 蓝宗煜瞥了他一眼：“我看你出去一趟，这自卖自夸的毛病是更大了。” 李常乐笑道：“嘿嘿，我开玩笑呢。” “不过话说回来，中三境和下三境必须参加这次弟子大比的话，阿瞳岂不是也要参加？” 旁边认真听讲的阿瞳突然听到了自己名字，立即更加聚精会神。 蓝宗煜点头：“不论入门早晚，不论年纪大小，只要已经开始修行，便都要参加。” “阿瞳要参加，王成也要参加。” 李常乐摸了摸阿瞳的脑袋：“阿瞳啊，如果你不想参加的话，那我就帮你去求你师祖，他说话肯定管用。” 阿瞳摇了摇头：“不，师父，我要参加。” “你没跟人打过架，上去可是要吃亏的。” “师父，我现在很厉害的。” 李常乐对于阿瞳的心思，实在是捉摸不透。 但他知道这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被人抛弃。 而且看起来就很擅长打架。 李常乐叹了口气：“二境修士比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算了，你喜欢就好。” “谢谢师父！” 李常乐说道：“别着急谢我。” “这段时间我会考校你的实力，所以修行上也不能懈怠。” “对了三师兄，什么时候大比？” “还有三个月。” 李常乐点了点头：“倒是不急。” “三个月……” 忽然，李常乐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三师兄，可不可以让外宗修士也来参加这次大比？” 蓝宗煜微笑：“你指的是白魔宗？” “对。” 对于三师兄能猜到他的想法，他毫不意外。 蓝宗煜摇头：“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件事你得去问师父。”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好，不过我得先去问一下白魔宗愿不愿意。” “不急不急。” 这件事可以先往后放一放，毕竟还有三个月呢。 三个月的时间刚刚好，白魔宗筛选弟子也是三个月，到时候也不用担心有邪道之人进入白玉观，白魔宗一众修士，无论人族妖族，他都是很放心的。 借这个机会也可以让白玉观的低境弟子们看看外界的修士实力如何。 而对于白魔宗，这也是一个增长见识的好机会，对白魔宗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做了邻居，李常乐当然想帮寇义多多照看白魔宗。 蓝宗煜笑道：“那么你参不参加？” “修炼归来，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观内还是有好些个女弟子对你翘首以盼的。” 李常乐一副哀痛欲绝的模样：“三师兄，你不能再堕落下去了！” “不要再受到二师姐的污浊了！” “你们在说我？”骆丹红走了过来。 三人密谈已经结束，刚走几步就听到李常乐喊她。 常宁很是亲昵地挽着着水灵儿的胳膊，宛如感情深厚的亲姐妹。 “师兄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李常乐嘴角微翘：“我们在说弟子大比的事。” 果不其然，常宁小脸一垮，立即就开始伤心了。 常宁不高兴，李常乐高兴。 “哈哈，常宁，这次可不是我们怂恿你上台了。” 常宁瞪了李常乐一眼，罕见地没有还嘴。 这么一来倒是李常乐有些不太适应了。 “怎么了，真伤心到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李常乐很是关心师妹此时此刻的心情。 常宁哼了一声：“我这是在给师兄面子。” “我可不想当着灵儿姐姐的面让你难堪。” 如此懂事的常宁，实在是让李常乐浑身刺挠。 “等等，你们……刚见面关系就这么好了？” 骆丹红笑道：“刚刚灵儿妹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两个字，精彩！” 常宁附和：“两个字，厉害！” 水灵儿眨了眨眼，一副与她无关的表情。 “不是，你们刚刚都聊什么了？” 李常乐十分疑惑，他绝不会认为这两位是在夸他，而且即便是夸，看那表情也跟正经的事没什么关系。 骆丹红眼神挑逗，冲着李常乐扬了扬下巴：“弟妹。” 常宁的表情与骆丹红如出一辙，但还没那么成熟，模仿的痕迹有些重。 “哼哼，道侣。” 李常乐眉头一挑，这到底是在挑衅还是在挑衅啊？ 蓝宗煜摊了摊手：“我算是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和阿瞳听了。” “闺房密话，且少儿不宜。” 随即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好自为之吧，我要去喂灵兽了。” 李常乐抽了抽鼻子，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懒得跟你们废话。” “我要去五师姐那了。” “灵儿，阿瞳，我们走。” 水灵儿刚想跟上李常乐，但被常宁拉住了。 “灵儿姐姐是我的了！才不跟你走。” 不过紧接着骆丹红便对着常宁使了使眼色。 常宁这才松开水灵儿：“那……那好吧，是该见见，就先还给你一天吧。” 李常乐只想赶快逃离这里，常宁和二师姐那种像是看猎物一样赤裸裸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经楼距此不远，不过因为五师姐喜欢清静，几乎没什么人去。 也就只有常宁会去帮她整理道经。 路上，李常乐有些疑惑看向水灵儿：“你们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水灵儿说道：“没什么啊。” “就是我们做过的一些事。”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这话听起来有些怪……” “算了，以后她们说什么，你也不要听。” “全当耳旁风就好了。” “为什么啊，我觉得她们是好人。” 李常乐无奈：“当然是好人了，她们是我的师姐师妹，能不是好人吗？” “不过这跟是不是好人没关系……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总之，你别跟她们学就好了。” 李常乐有些后悔当初说让水灵儿跟她们交流交流八卦之术了。 第230章 李常乐不再关心这件事，转而对着阿瞳说道：“一直背着这把大刀，不累吗？” 这把是大师兄年轻时用的法器，自然也不是凡品，阿瞳身材瘦削，细胳膊细腿的与这把大刀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不是阔刀，阿瞳背在背上却跟一把阔刀一样。 阿瞳摇头：“不累。” “大师伯要我一直背着。” 李常乐拿到手里掂量了掂量，二十斤肯定是有了。 不过对于一个二境修士来说，的确不算重。 只是他对阿瞳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连入门功法都看不懂的小丫头身上，有这种担心也正常。 “师父，为什么不先去大师伯那里？” 李常乐说道：“怎么，不常来你五师姑这里吗？” “不常来，只来过两次。” “小师姑说，五师姑不喜欢被人打扰。” 李常乐微笑：“其实她只是习惯了清静淡雅，平常和你小师姑一起来帮她整理整理道经，她应该会喜欢你的。” 阿瞳乖巧点头。 经楼离清风殿大殿不远，三人只行了一刻钟，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座三层小楼。 小楼气质古朴，没有过多雕饰，但周围很干净，似乎常年都有人打扫。 李常乐对着水灵儿介绍道：“这里算是我五师姐的道场。” “五师姐名字叫做林清涔，性子比较淡雅，可能说起话来不如常宁和二师姐那般热情，不过她是一位很好的人。” 李常乐对五师姐和这座经楼还有些特殊情感。 小时候大师兄的教导实在严苛，即便他不是那种喜欢偷懒的人有时候也会受不了。 于是便躲到五师姐这里，而五师姐就会给自己讲解道家经典，在幼时枯燥无味的修炼生涯中，属实是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迈过青石板台阶，来到经楼门前。 这里虽不常来人，但大门常开，李常乐轻轻拂过门框，似乎有些怀念幼年时光。 李常乐微笑：“走吧，我们进去。” 经楼内，书香气扑面而来，还蕴含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 “五师姐一般在三楼。” 李常乐轻车熟路领着水灵儿和阿瞳顺着楼梯上楼。 二楼道经稍微少一些，但全部都是珍藏经典，年代上也比一楼的道经要更久远一些。 而三楼也可算是林清涔的起居之所，不过她时常是看道经看得入迷，不知时间流逝，而且八境修士也无需睡觉，偶尔打坐片刻即可。 李常乐刚刚登上三楼，便看到了在窗边正捧着一卷道经入神的五师姐。 林清涔一身天青色道袍，头发简单扎起垂在腰间，相貌并不出众，不似常宁小巧可爱，也不如骆丹红英气逼人，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悠然恬静的美感。 李常乐脚步放轻，悄悄来到林清涔身后，而后故意大声咳嗽。 “咳咳！” “五师姐，我回来了！” 林清涔被吓了一跳，险些扔掉手中道经。 有些愠怒地转过身，不过见到来人后，那一丝被惊吓到的怒气也烟消云散：“常乐？” “何时回来的？” 林清涔声音宛如山间细流，清澈而又悠远，使人听之便觉心旷神怡。 李常乐笑道：“刚回来。” “但是心里实在想念五师姐，便一刻不停地来这里了。” 林清涔微笑：“油嘴滑舌。” “这位是？” 李常乐介绍道：“她是我的朋友，叫水灵儿，我俩一起历练的。” 林清涔微微颔首。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和阿瞳坐到旁边，好奇问道：“五师姐刚刚在看什么？” “五行符箓，结合师叔给的建议，我发现我编纂的小五行符箓中还有不少可以完善的地方。” “对了，你让常宁带回来的那本拓印，我看过了，但是看不懂，那是什么？” 李常乐笑道：“哈哈，连五师姐都看不懂？” 林清涔说道：“你好像在幸灾乐祸。” 李常乐传音老圣子：“前辈前辈，可以说吧？” “无所谓。”来了白玉观，老圣子压根不在乎这些。 李常乐咳嗽一声：“其实那些是大道符文。” “我刚开始也不懂，想着反正是字，五师姐又喜欢研究道经，所以才让常宁带回来给你。” “那些大道符文是一门天眼大神通大道刻印，是曾经天宫的绝学之一，也是我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天宫遗迹，这才得到这些大道符文。” “五师姐知道天宫吧？” 林清涔点头：“所以它只是一门神通？” “对，这门大神通威力还是很强的，据天宫圣子所说，这天眼大神通即便放在历史中也能排在前十。” “不过可能有夸张的成分。”李常乐说道。 说罢，紧接着便听到老圣子传音：“一点都不夸张好不好。” 林清涔疑惑：“天宫圣子？” “天宫还有人活着？” 李常乐郑重点头，表情严肃：“准确来说，确实是死光了。” “但天宫内有一处可以屏蔽天道的地方，天宫圣子躲到里面逃过一劫。” “然后被我带了出来，不过一出天宫遗迹就被天道降下的雷劫劈成渣了，只留一缕元神在这儿。” 说着，李常乐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养神葫。 一道青烟从养神葫中幽幽飞出，樊心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常乐：“我说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我？” “前辈不是说无所谓吗？” “那是说天眼大神通无所谓！” 阿瞳惊喜喊道：“葫芦叔叔！” 樊心转怒为喜：“嗯，阿瞳乖。” 李常乐起身介绍道：“五师姐，这位便是天宫圣子前辈，一万多年前的天宫圣子。” 樊心无奈摇头：“后面一句大可不必。” 林清涔起身行了一个道礼：“见过圣子前辈。” 樊心点头：“虽然我也没那么见不得人，不过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希望姑娘不要外传。” 李常乐说道：“放心吧前辈，只要不被我二师姐看见你就行。” 林清涔盯着樊心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说道：“圣子前辈，敢问天宫道藏可还在天宫遗迹之内？” 樊心摇头：“天宫道藏尽在天宫金榜，而天宫金榜，现在应该在你们白玉观的道藏之中。” 李常乐看向林清涔：“五师姐是想看天宫内多年累积下来的道经？” 林清涔点头：“白玉观道经虽多，但我们一家总是比不得百家之长。” 李常乐闻言看向老圣子：“前辈，天宫道经中有什么犯忌讳的吗？” 他的意思是有没有那种涉及天宫隐秘的，比如登天…… 樊心缓缓点头：“的确有些不适合被人看到的道经。” “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想看，可以让李常乐跟你一起去取，我会把其中涉及天宫忌讳的挑出来。” “现在可以吗？”林清涔问道。 “现……现在？” 李常乐思忖道：“要不师姐你再忍几天，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儿就去陪你挑选道经。” 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儿，曾经比肩白玉观道妙山的天宫，收藏的道经绝对数量繁多。 没个几天整理不完。 林清涔颔首：“可以。” 又叙旧片刻，李常乐不想打扰五师姐太久，于是便告辞离去。 接下来，他要带着水灵儿和阿瞳去后山。 三师兄蓝宗煜的灵兽圈和大师兄的道场都在后山。 身为阿瞳的师父，而阿瞳又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他理应带着她挨个拜访师兄师姐，认认人，虽然现在有点迟，但好歹是这么个规矩。 就像领着自己的孩子去认亲戚一个道理。 不过水灵儿的话…… 李常乐有些心虚，不好描述，但他觉得起码也应该领着水灵儿逛一逛清风殿周遭。 “要去大师伯的道场了吗？”阿瞳问道。 李常乐摇头：“先去你三师伯的灵兽圈。” “刚刚不是见过了吗……”阿瞳说道。 “见过是见过，但地方还是要去一趟。” “我去过！” “你去过，但你灵儿姐姐没去过。” 李常乐忽然觉得有些差辈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各论各的吧。 只是阿瞳随后的一句话让李常乐有些猝不及防。 “小师姑说我不能叫姐姐，要叫师母。” “你少跟她在一起。” 李常乐没好气道：“以后离你小师姑和二师姑远一些，见到她们直接绕道走。” 他要从根本上杜绝阿瞳被那两人污浊心灵。 “哦。”阿瞳乖巧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为什么总想着去你大师伯的道场？” 阿瞳说道：“到了修炼的时间了，偷懒的话，大师伯会罚我。” 李常乐摆了摆手：“没事，今天比较特殊，你大师伯不会跟你计较的。” 心里却是发苦：“不会跟你计较，但会跟我计较，唉……” 灵兽圈有些路程，不过李常乐也不着急。 很久没来后山了，以前经常和常宁来这里找灵果吃。 “兔儿爷肯定很喜欢这儿。” “师父，兔儿爷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李常乐笑道：“他回兔儿山待几天，你想他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玩。” “谢谢师父！” 半个时辰后，李常乐领着两人来到三师兄蓝宗煜的灵兽圈。 这里看似普通，但李常乐知道，处处都是阵法禁制。 “可不要看着像是农家栅栏便大意，这里有些阵法连九境修士也不敢硬抗。” 李常乐嘱咐了一声。 不过只要按照路走的话，倒也不会触发什么阵法。 这些阵法主要是保护这些灵兽的。 这里没有太高境的灵兽，梁渠五境的修为已经算是最高的了。 要不然仅仅是些许戾气的话，蓝宗煜也不会将梁渠单独隔开。 这些灵兽在他眼里可能比他自己都重要，因为每一只都是世所罕见，每一只的珍稀程度都不输梁渠。 好吃好喝的供着，常宁还经常过来充当下手帮忙喂养。 这些灵兽在这儿真的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此好的生存环境，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处。 李常乐隔着老远便看到了正在喂养灵兽的三师兄。 蓝宗煜虽然喂灵兽的时候也很专心，但总是比不得林清涔看道经那般入神，也已经发现了来人，不过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 李常乐走近后笑道：“三师兄还是这么操心这些灵兽。” 蓝宗煜说道：“不操心不行啊。” “这些灵兽娇生惯养习惯了，每一只喜欢吃的灵果都不同，有时候稍微换一换，它们就不吃了。” “而且最近常宁因为弟子大比的事心情不好，也不怎么来帮我，是稍微忙了些。” “还是梁渠好喂，什么都吃。” 李常乐笑道：“我听常宁说梁渠胖了一圈？” 蓝宗煜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没觉得胖。” “不过也可能是天天见，看不出来吧。” “等我喂完它们，我领你去看看。” “不着急。”李常乐说道。 “三师兄，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李常乐思忖道：“三师兄你跟云台长老打交道比较多，如果要请他帮忙布置一座比较大的聚灵阵法的话，需要多少报酬？” 这云台长老乃是白玉观一位仙人境的阵法宗师，灵兽圈里最强大的几座阵法便是他帮忙布置的。 李常乐是想给钦天监布置一座聚灵阵法。 他想过了，那些作恶多端的妖兽不必管，但如邪无涯那样并没有作恶的，还是需要践行他人妖平等的理念的。 “聚灵阵法……多大的？”蓝宗煜问道。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高二十丈，方圆百丈。” 蓝宗煜微微颔首：“也不算特别大。” “不过你要聚灵法阵做什么？” 李常乐说道：“答应了一个人。” 蓝宗煜没多问，说道：“这种规模的聚灵法阵如果请云台长老的话，应该不难布置。” “一件仙器就够了。” “云台长老要价还是很公道的，想我这灵兽圈里的几座威力极大的阵法，一共也才花费了一件仙器。” 李常乐陷入沉思，自己要拿出一件仙器也不难。 当初换那一群人族也是一件仙器，虽然那童玉又还给了自己，但让他拿，他还是不心疼的。 不过童玉那是没得商量，云台长老毕竟是自己人。 “不用非要仙器吧，同等价值的宝物可不可以？”李常乐问道。 第231章 蓝宗煜思忖道：“应该可以吧。” 李常乐露出笑容，手里正好还有三具九境大妖的尸体。 不过两具九境大妖尸体的价值应该就能抵得上一件仙器了。 待得蓝宗煜喂完灵兽，便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僻静地。 这里单独围出来的一小块地方便是梁渠的专属之地了。 即便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坨黑乎乎的肉球以后，李常乐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也太胖了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渠下意识转头。 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埋头干饭。 李常乐哼道：“小梁，是不是以为待在这儿就万事无忧了？” 梁渠只好停下，很不情愿地朝李常乐走来。 李常乐抱怨道：“三师兄，你怎么不让他节制一点？” “梁渠可是我收来当坐骑的，胖成这样骑出去也太丢人了。” 蓝宗煜笑道：“能吃能睡，多健康啊。” 李常乐无奈，他实在是不能认可三师兄的这个理念。 其他灵兽也就算了，梁渠可是浑身戾气的恶兽，现在这模样出去能吓唬谁？看着比兔儿爷都讨喜。 李常乐十分嫌弃地看了梁渠几眼，而后说道：“我不要了，三师兄你自己留着吧。” “哈哈哈，好啊。”蓝宗煜笑道。 李常乐叹息一声，而后转身离去。 几人走远后，李常乐回头看了一眼，又说道：“我去太安城问过钦天监监正了。” “这只梁渠并不是自然形成的。” “而是由钦天监内关押着的妖兽怨气凝聚而成，所以比之正常梁渠，他有些特殊之处。” 蓝宗煜微微颔首：“说来听听。” 李常乐继续说道：“三师兄知道梁渠是由人间怨气积累所化。” “而这一只却可以持续不断地汲取天地间的怨气，并且没有上限。” “一旦其体内怨气达到一个临界点，便会失控，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蓝宗煜若有所思：“怨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 “就像常宁，可能她现在就对弟子大比有怨气，不过这种怨气到底算不算是一种力量，这无法判断。” 李常乐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常宁那种怨气应该远远不够。” “一般来说，必须由极其强烈的情绪所产生的怨气才算。” “比如兵荒马乱的年代，民不聊生这种怨气。” “还有钦天监那些妖兽被囚禁几百年不见天日的那种怨气。” “诸如此类。” “如果日常生个气也算是怨气的话，那梁渠应该很常见才对。” 蓝宗煜想了想，而后摇头：“不对，怨气便是怨气。” “一个人的怨气构不成力量，但人数多了产生的怨气便达到了力量的标准。” “我有个推测。” “梁渠其实便是这天地间调节怨气的灵兽，当天地怨气达到一个顶点时，天道便会聚集这些怨气化为梁渠。” “而这一只乃是异数，天地间积聚的怨气还没有达到形成梁渠的地步，却被钦天监监正误打误撞创造了一只出来。” “所以他只能不断吸食天地间的怨气来壮大自身。” “这应该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本能。” 李常乐问道：“那如果吸收足够的怨气，梁渠会变得多强？” 蓝宗煜摇头：“无法推断。” “至少异兽录上并没有相关记载。” “不过我觉得既然梁渠是由天地间的怨气所化，其实力一定很强，可能会是远古神兽一级的实力，到时候就只有仙人境才能对付了。” 李常乐陷入沉思。 不管是钦天监监正还是三师兄，都是认为让梁渠吸收怨气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可怨气这种东西，又无实体，也不像灵气那样可以感受得到。 即便是白玉观，恐怕也没办法阻隔怨气。 又加上南方战乱已起，这种种因素加起来，李常乐也不得不担心梁渠将来会是个祸患了。 “三师兄，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蛮国出了一位仙人，如今已经与大阳开战，南昭府岌岌可危。” “恐怕现在正是民怨四起的时候，会不会对梁渠有所影响？” 蓝宗煜若有所思道：“传说梁渠现世，便是兵荒马乱的年代。” “这倒正应了这个传说。” “肯定是有影响的，不过此事以你我的见识，不能武断，需要禀报师父。” 李常乐颔首：“好，我会去跟师父说这件事的。” 告辞离开灵兽圈后，李常乐脑中满是梁渠的事。 他起先并没有打算麻烦师父，但现在事情已经不算是小事了，喜欢研究灵兽的三师兄也没法肯定的话，那就只能找师父了。 至于梁渠，便先放在灵兽圈。 送给三师兄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真正原因是梁渠毕竟是一只恶兽，自己没办法天天看着他。 以前不担心，但是经过监正的解惑，现在他开始担心了。 还有那位神秘老道，梁渠之所以能从钦天监逃出来，也是他的谋划。 这一件件事，似乎彼此之间没什么联系，但却都与李常乐有关。 而蛮国进攻大阳的时机也恰到好处，正是他开始探寻梁渠秘密之时。 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如果有人说这也是那神秘老道的谋划，李常乐绝对会信。 不过目前还没有证据。 借着梁渠的机会，李常乐决定把神秘老道的事也一并告诉师父。 虽然他对师父有绝对的自信，但师叔都不知道，一直待在白玉观的师父又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他要先去拜访大师兄。 应天齐，白玉观清风殿一脉首席大弟子，也是白玉观近百年来第一位新晋仙人。 修行至今一百七十载，成就地仙之位。 在清风殿一脉的历史上可排在前三。 实力之强，资质之高，在白玉观同等年纪的修士中，当属翘楚。 不过他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见不得懒惰之人。 似乎天性如此，就好像有的人天生讨厌蠢笨之人一样。 应天齐看到懒惰之人就会忍不住心气不通，而心气不通就会在对师弟师妹们的修行上的监督更加严苛。 其中比较显眼的几位受害者分别是，骆丹红，蓝宗煜，李常乐。 而最为显眼的一位便是蓝宗煜了。 应天齐认为养灵兽根本不算修行，蓝宗煜就是在偷懒。 更让他生气的是每次说教这位三师弟时，这位“不学无术”的三师弟总是拿小师妹当借口。 小师妹是什么人物？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连师父都不管，你堂堂排行老三，却跟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比，丢不丢人！ 山中一处小院，占地不大，但却是应天齐亲自开辟出来的。 这里是他的道场，与林清涔的经楼一样，鲜有人来。 不过清风殿修士不去经楼是因为知道林清涔喜欢清静，但不来这里却是因为害怕应天齐。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去修炼。 李常乐和水灵儿跟在阿瞳身后，因为阿瞳自告奋勇要带路。 其他人害怕应天齐，但是她不怕。 不但不怕，还很喜欢去应天齐的道场修炼，她觉得大师伯的大刀很霸气，而自己将来有一天也要变得和大师伯一样霸气。 “师父，大师伯是神仙吗？” “……是。” 李常乐说道：“不过你已经是修士了，修士的境界划分也要清楚。” “凡俗之极，一到九境，而九境之上便是仙人，也就是你口中的神仙。” 阿瞳点了点头：“那师父是什么境界？” “我？我现在是八境。”李常乐笑着说道。 “八境……我是二境，一，二，三……”阿瞳掰着手指数了数。 “师父比我高了六个境界！” 李常乐笑道：“你还跟我比上了。” 阿瞳说道：“大师伯说，修士应该心比天高，要和比自己高的人比才行。” 李常乐颔首：“的确是这样。” “不过呢，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你现在才第二境，应该找一个三境修士来比。” 阿瞳想了又想，才终于想到一个三境修士。 “小师姑可不可以？” 李常乐咳嗽一声：“你小师姑不算在内，她应该打不过你。” “不用急着寻找目标，这次观内大比对你而言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看看观内的下三境弟子与你的实力比孰强孰弱，强是强在哪，弱又是弱在哪。” “修行也不是只有埋头苦修，有些东西还是要亲身体验后你才能明白。” “到时候争取击败一名三境弟子。” 阿瞳有些疑惑：“师父，三境比二境强啊。” 李常乐微笑：“表面上是这样，不过即便境界相同，也有强有弱。” “我当年五境修为时参加观内大比，可是接连击败数位六境修士，成为中三境最强者，观内还奖励了一件品质极高的法器。” “如果你能在下三境的比试中拔得头筹，观内也会奖励你一件法器。” 阿瞳眼睛放光，不是因为听到有奖励，而是因为自己的师父五境修为时就能击败六境修士。 阿瞳入门年岁浅，还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境界越高实力越强，从来没听说过越阶而战。 “师父，我能打过三境修士吗？” 李常乐笑道：“你打你小师姑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其他人，我得查验过你的实力后才能下判断。” “不过你也不要真的去挑战你小师姑，她生起气来可能连你大师伯都要怕她。” “好的师父。”阿瞳乖巧点头。 水灵儿好奇：“为何你如此笃定？” “你对常宁的评价这么低吗？” 水灵儿很是袒护这位刚结交的姐妹。 李常乐无奈叹息：“我也不想小看她。” “是她真的很弱。” “她输给过二境弟子，而且是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逃跑的时候还被一块青石砖给绊倒了。” “我只希望这次观内大比，她不要输得太难看。” “实在是太丢清风殿一脉的脸了……” 水灵儿有些无奈，她没想到常宁是这么个情况。 好姐妹，但爱莫能助。 “不过有你在，清风殿肯定不会丢人的。”水灵儿莞尔一笑，对李常乐，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旁人不知道李常乐的强大，她可是知道。 不灭真身一出，九境修士也毫无招架之力。 李常乐摇头：“我其实不打算参加。” “观内没有强制要求上三境修士参加，我想应该有很多人不会参加，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就算在白玉观，起码在八境修士中，没人是我的对手。” 水灵儿笑道：“我发现你自从回了白玉观，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哪儿变了？” “气质，还有说起话来也不谦虚了。” 李常乐哈哈笑道：“在外面当然要学会谦卑，但这里又没外人，吹几句牛也没关系。” “不过接下来要去拜见大师兄，还是要谦卑一下的。”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你的几位师兄师姐，除了四师兄和大师兄，我都见过了，你四师兄我也常听你提起，但我还不知道你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打了个哆嗦。 “大师兄名叫应天齐，前些阵子刚晋升仙人境。” “他平时话不多，但只要一涉及修行，就会滔滔不绝，他最喜欢的事便是监督我们修行。” “小时候师父不怎么管，都是大师兄教导我修行的，而且极为严厉，所以直到现在每次见他我心里都会忍不住有些发怵。” “不过听三师兄说他成仙后，脾气温和许多，不知道真的假的。” 水灵儿若有所思：“听起来是个对修行很执着的人。” 李常乐说道：“可不是执着这么简单，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修行，看见我们无所事事也会把我们抓去一起修行。” “等会儿见到他你就知道我没夸张了。” …… 阿瞳领着李常乐和水灵儿来到熟悉的院子外，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看得李常乐心惊胆战：“阿瞳，不得无礼。” “怎么了师父？” 李常乐问道：“你难道一直都这么进？不先敲门？你大师伯不怪你打扰他修行？” 话音刚落，院子内传来一道低沉而又粗犷的声音：“阿瞳可以，你不行。” 第232章 李常乐只得乖乖敲了敲门。 不过也算在预料之中。 大师兄对他们这群师弟师妹总是很严厉。 院内是由青石板铺设的地面，前方台阶上盘坐着一名魁梧男子，气息不显，但却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威势。 应天齐睁开眼睛：“气息虚浮，根基不稳，为何要急于求成？” “以前没教过你吗？” 李常乐讪讪笑道：“大师兄，机缘巧合，我不是故意的。” “过几天我就去青云路巩固修为。” 应天齐冷声道：“站过来。” 李常乐照做，站在院子中央。 而后只见应天齐背后悬起一把大刀。 李常乐瞪大眼睛：“大……大师兄，你拿破天刀要……要做什么？” “一年多不见，我要看看你如今实力如何。” 说罢，破天刀一刀斩下。 李常乐来不及多想，右手摘星神纹瞬间亮起，一拳挥出。 应天齐依然盘坐在台阶之上，云淡风轻，只有一把破天刀悬在空中与李常乐角力。 李常乐全身法力凝聚于摘星手，以法力大手对抗破天刀，但显然十分吃力。 整条右臂止不住地颤抖，一副马上就要挡不住的模样。 “呀！” 远处阿瞳大喝一声，直接飞身跃起，双手抱着自己那把大刀砍向空中的破天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李常乐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受伤了，瞬间强行收力。 应天齐也立即召回破天刀：“阿瞳，你做什么？” “大师伯不许欺负我师父！” 应天齐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常乐，李常乐连忙拉住阿瞳：“别别别，你大师伯没欺负我。” 区区二境修为，她竟敢冲到刚刚那法力旋涡的中心，若不是自己和大师兄及时收手，这丫头小命就该交代在这了。 不过有一说一，有事儿她是真上。 应天齐被阿瞳气笑了：“你要拿着我送给你的刀来砍我？” 阿瞳擦了擦鼻涕，使劲眨眼睛，刚刚看到师父被欺负，差点没忍住就要哭出来了。 “小师弟，你这徒弟可真是了不得。”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大师兄，我这刚回来，也没教她什么东西啊……” “再说这师父也就是个名头，不还是得靠大师兄来教导她吗。” 应天齐说道：“阿瞳的资质很不错。” “对刀法也感兴趣，身上那股子执拗的劲儿放在修行上也恰到好处。” “就是有时候不太聪明。” 李常乐问道：“大师兄，阿瞳现在的实力怎么样，能参加这次弟子大比吗？” 应天齐淡淡说道：“阿瞳一刀就能劈死一名三境修士。” 李常乐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阿瞳挠了挠头：“师父，我能劈死三境修士吗？” 李常乐有些疑惑地看着大师兄，连阿瞳自己都没信心，大师兄哪来的信心。 应天齐轻笑一声：“阿瞳，一直以来我都瞒着你。” “其实你的实力已经比很多三境修士强了。” “你现在唯一的缺点便是你只有那一刀之力。” “若是碰到能硬抗你一刀的敌人，说明你还不是人家的对手，要赶快逃，知道吗？” 阿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常乐却是说道：“大师兄教她的是一种很极端的刀法？” “是我的刀法。”应天齐说道。 李常乐尴尬。 应天齐继续说道：“不过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极端。” “我的刀法，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刀劈出去的是气势和信念。” “全身气力都凝结在一刀之上，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李常乐思忖道：“可是只有一刀，如果对方躲开了怎么办？” 应天齐大笑一声：“躲？” “我的刀，莫说是黄龙境玄都境，即便是那天地境的仙人，也只有正面硬抗。” “对方若是躲开，那么这一刀斩的就是他的道心了。” 李常乐终于是懂了，这一刀不仅仅是威力强大，更是一种道心之争，如果有人由于恐惧而躲开，这一刀便会成为他的心魔。 除非能正面击败大师兄，否则修行之路恐怕就该被这一刀直接斩断了。 “如果阿瞳真能领悟大师兄的刀意，那日后我清风殿一脉岂不是又要出一位绝世刀修？” 李常乐摸了摸阿瞳的脑袋：“阿瞳，你可得对你大师伯好点。” 阿瞳眨了眨眼，然后点头。 她现在的心智还不是很成熟，不知道什么叫传道授业之恩，但是她知道要听师父的话。 应天齐微微颔首，而后才看向一直安静待在李常乐身后的水灵儿。 “她是你朋友？”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便是我大师兄应天齐。” 而后又看向大师兄：“她叫水灵儿，是与我一同历练的朋友。” 应天齐的目光在水灵儿身上停留片刻后便不再关注。 他只对清风殿弟子的修为上心，其他事不是很敏感，也不像骆丹红和常宁那般精通八卦之术。 阿瞳站在李常乐身侧，有样学样，骄傲说道：“她是我的师母！” 李常乐立即捂住阿瞳的嘴，笑道：“大师兄别在意，这丫头被二师姐和常宁给带坏了。” 他知道大师兄当年也有过道侣，只是不知因何身死。 在大师兄面前，他们这些师弟师妹都很少提及道侣之事，生怕让大师兄回忆起伤心事。 不过骆丹红有时候喝醉了酒就会口无遮拦，会告诉他们一些当年的隐秘。 李常乐也是从二师姐口中得知的。 应天齐露出微笑：“不必如此。” “行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抓紧去青云路稳固修为。” “阿瞳留下，该修炼了。” 李常乐无奈，大师兄看似是在督促自己修炼，实际上是在赶人。 但以他对大师兄的了解，这绝不是在嫌自己烦。 恐怕是想让自己多与水灵儿相处吧…… 告辞之后，李常乐走在前面，斟酌着说道：“灵儿，我想问你件事。” 水灵儿疑惑：“什么事？” “不会又要问我关于我们一族的事吧？” 李常乐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你有什么问题要请教我吗？” 水灵儿笑起来是那样纯洁无瑕，如山间清泉，潺潺流过，仿佛能驱散人心中所有的阴霾与忧愁。 李常乐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 而后问道：“你不会觉得有些冒犯吧？” “为什么我会觉得冒犯？” “就是……你看，常宁和二师姐缠着你打听这打听那，其他人也都觉得我们……就是道侣，我在想你会不会觉得烦。”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没有啊。” “在外面我们不就是假装道侣吗？” “为什么现在你却开始顾及我的感受了？” 闻言李常乐更加不好意思了。 “所以以前我没考虑你的感受，让你有些为难了……” 水灵儿摇头：“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发现我们假装道侣能少很多麻烦，所以我认为我们在白玉观也要继续下去。” 李常乐一愣，原来水灵儿是这么想的。 自己想多了，还以为水灵儿会觉得烦，结果她根本没在乎…… 突然，老圣子传音：“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反而糊涂了？” “她那是觉得假装道侣能少很多麻烦才继续假装道侣的吗？” “你要抓住重点，她的意思是与你成为道侣这件事，她不反感。” “懂了吗？” 李常乐皱眉：“前辈，这都是你猜的吧，我怎么感觉是她压根不在乎这件事呢？” 樊心十分无语：“我说李常乐，你难道是在自卑吗？” “我有什么好自卑的？”李常乐立即反驳。 樊心嗤笑一声：“哼，是，你不自卑。” “堂堂清风殿殿主亲传，八境修为九境实力，白玉观天才弟子，这些都是你的光环，你确实没有自卑的理由。” “但你在面对喜欢的女子时，这些光环有用吗？” “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李常乐，第一次有些自卑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承认。” “放心吧，有我在，你和水灵儿一定能成。” 李常乐无奈：“前辈，您这说的都哪跟哪？” “我真的不是自卑，我只是……” “不想她为难，她终归是要回去的，而她回去后可能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出来了。” “虽然说这种话有些自以为是，但如果两个相爱的人永远两地分隔，这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樊心骂道：“什么狗屁道理。” “我看你是红尘历练练傻了，这是你的私事，难道你还要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吗？” “你开导那白魔宗廖护法时，怎么不顾及顾及人家玄汐的感受？” “还分隔两地，你们若真是想在一起，谁又能把你们分开？” 李常乐传音说道：“不一样。” “水灵儿一族……” “前辈，你根本不知道她那一族是什么情况，她这次出来完全是个意外，她将来一定是要回去的。” “我不可能为了自己，强迫她留在身边。” 樊心说道：“我只知道两情相悦的人，无论有什么阻碍，都不值一提。” 李常乐心神一震，这句话…… 这句话自己也说过，可为什么现在却有这么多顾虑呢？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有置身事外的人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常乐，别再犹豫了。” “直接对她表露你的心意吧。” “不要像我当年那般，留下遗憾。”樊心作为过来人，这种局面他可太懂了。 李常乐说道：“我不想让她为难。” 樊心怒其不争骂道：“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她对你绝对是有足够的好感的。” “你想想，她对和你假装道侣这件事都毫不抗拒，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你只要说出来，这事儿就能成。” 见李常乐没有回应，樊心说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想想她离开你时，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想她将来与另外的男子交好……” “停！”李常乐直接打断老圣子。 这话的冲击力太大了。 樊心嗤笑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什么白玉观天才弟子的模样。” “你对她的喜欢，已经到了一种无法遏制的地步了。” “相信我，你如果不向她表露心意，这辈子都会活在后悔当中。” “你俩亲都亲了那么多次了，你不该对人家负责吗？” “女子的清白对你而言难道不值一提？” 樊心循循善诱，可以直接说是在多方位蛊惑李常乐。 他在促成李常乐和水灵儿这件事上，当仁不让。 或许真的是不想让李常乐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也或许只是想看到李常乐和水灵儿成就一桩美好情缘，这个月老，他是当定了。 李常乐传音缓缓说道：“前辈，您就别赶鸭子上架了。” “再说灵儿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模样根本就是情窦未开嘛。” “学着话本里的情节八卦一下别人还成，让她考虑自己的事就有些难为她了。” 樊心说道：“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一蹴而就。” “而且你们俩又不是没有感情基础，都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回了。” “人家陪着你出生入死，你不能敷衍了事。” “想想她救你时的模样，那可是真的在拼命，如果你在她心里不重要的话，她为什么要拼命？” 李常乐很难不承认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就是迈不过那道坎儿，不知道为什么，这根本不像自己的作风。 平日里跟常宁吹牛要与青霖仙子如何如何，现在怎么怂了？ 难道真的是自卑？ 不，李常乐在心中呐喊，自己绝不是自卑之人，这一点他很确定。 他是在担心水灵儿的感受。 他担心自己会打乱水灵儿的生活节奏。 他担心水灵儿情窦未开，即便答应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更担心水灵儿直接拒绝…… 李常乐停下脚步，水灵儿又没注意撞到了李常乐的背上。 不对，其他的都是借口，自己只是害怕被拒绝。 原来这就是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时的那种复杂心情吗？ “怎么了吗？”水灵儿问道。 第233章 “灵儿，我……” 李常乐忽然心有所感，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传讯铜镜现于掌中。 铜镜中浮现的是常宁的小脸：“师兄！那个项北来找你了。”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行，我现在过去。” 不知怎么的，心中好像有块大石落了地。 “灵儿，现在该去我的住处了。”李常乐笑道。 他和常宁一直是住在一起的，两人的小院也在后山，不过离大师兄的道场有些远。 小院虽然不大，但也有几间陋室，修行之人不在乎住处有多华丽，只要能打坐就好。 他的本意就是让水灵儿也住进去的，有常宁在，水灵儿也不会无聊。 “我本来打算这边事情办完，再去问问常宁项北的情况，没想到他先找过来了，不知如何得知我回来的。” 李常乐还不知道项北拜入了哪一位修士门下。 而且还要给他带个话，镇北王看似是在说王妃想念儿子，实则自己肯定也是想的。 只是这个儿子长大了，想出去，他作为父亲只会全力支持。 亲情，是世上最容易得到，也是最难失去的东西。 水灵儿说道：“我们上山的时候碰到许多白玉观弟子，许是他们传出去的。” 李常乐颔首，随即加快脚步。 不多时，熟悉的小院出现在视线当中。 李常乐直接推门而入，看到院中石桌旁坐着的常宁和二师姐，而一旁项北正在给她们端茶倒水。 “师兄！” 常宁招手。 李常乐疑惑：“你们这是哪一出？” 骆丹红笑道：“这小子被东华殿的祝为州收下了，祝为州教导徒弟那是什么脾气你知道。” 项北冲着李常乐咧嘴：“道长好。” 李常乐当然知道祝为州，九境修士，是东华殿的二代弟子，辈份上与他们相当。 他早年受过伤，根基受损，此生成仙无望，所以便收了不少徒弟，实力不算强，但教徒的本事很厉害。 项北能被他看上，也说明项北资质足够。 就是有一点，这人教徒，前一年只让徒弟干一些杂活，比如端茶送水，劈柴烧火。 意在磨砺他们的心性，如果有人受不了，那可以另找他人拜师，他也不会强留。 看项北这模样，是打算耐着性子忍一年了。 李常乐和水灵儿也坐下。 “不用给我倒茶。”李常乐说道。 “你师父又不在这，还用得着干这些活儿吗？” 项北说道：“师父说，如果只是为了做给人看，那还不如不做。” 李常乐轻笑一声：“的确是能磨一磨性子，但是可别把少年人那股子意气给磨没了。” “你那个师父教徒很厉害，可我还是不太喜欢他的教徒方式。” 项北嘿嘿笑道：“放心吧道长，我老项家的男人，干什么都能干好。” “不就是干点杂活吗。” “师父说了，我只需要干半年就行了。” 李常乐说道：“怎么，是看你年龄有些大了？” “这也算是因材施教了，你再耽误一年的话，这一身资质就要浪费了。” 项北点头：“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我这个年纪才刚开始修行，的确是有些晚了。” 李常乐笑道：“祝师兄愿意收你，说明你的资质的确不错，可以弥补年纪的缺点。” “如此我也好与你父亲交代。” “此次我从北境归来，路过北辰府，还去顺便拜访了一下你父亲。” 项北眼睛明亮：“父王他没想我吧？” “哈哈哈，他说不想。” “但我觉着他想。” 李常乐笑道：“他还骂你不知道给家里寄封信。” 项北挠了挠头：“道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寄回去。” “下山去城中驿站寄信即可，不过以你的身份，直接去找天江府知府就行了。” “我认识天江府知府，可以带你去。” 项北疑惑：“道长怎么会认识天江府知府？” “机缘巧合。” 李常乐不想当着二师姐的面说他是天江府府君这件事。 项北想了想说道：“那就麻烦道长了。” 他身份特殊，拜入白玉观这件事本应该保密，但他又担心将信交给驿站会很慢。 如果李道长认识天江府知府，那么要求天江府知府不要外传就行了。 李常乐点头：“什么时候想寄信就来找我。” 替镇北王看孩子这种事，李常乐并不觉得麻烦。 随后李常乐说道：“还以为这次观内大比能看到你上台比斗，没想到你拜入的是祝师兄门下。” “祝师兄讲究个厚积薄发，你前期修行如果速度很慢也不用担心。” 项北点了点头：“好，道长，我记住了。” 李常乐笑道：“你按理说应该喊我师叔。” 项北犹豫了一下：“师叔好？” “嗯……感觉不太习惯。” 李常乐摆了摆手：“我逗你呢，随你喜欢叫什么。” 待得项北离开后，常宁问道：“师兄要不要参加这次观内大比？” 骆丹红闻言眼睛一亮：“好啊，常乐如果参加的话，那我也要参加。” “我可是想试试你如今实力如何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刚才大师兄已经试过了……” “我一进门大师兄就拿刀砍我。” 骆丹红哈哈笑个不停：“你就是太老实，非得去拜见他。” “你看我，别说去他的道场，就算是在路上见到他，我都得都绕道走。” 李常乐无奈：“你是二师姐，他是大师兄，你当然不怕他。” “我只是个小师弟，位卑言轻，见到你们都得恭恭敬敬的。” 骆丹红哼道：“我看你是皮痒了，竟敢阴阳怪气。” 说着就要抽枪。 李常乐连忙说道：“别，二师姐，你还是去找长青师兄切磋去吧。” “才不找他，好不容易离开青云山，那个钦天监剑修来了以后他又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骆丹红说道：“我看他是看见剑修就走不动道儿。” “我记得你不是跟钦天监有仇吗，二师姐帮你去教训教训那个剑修如何？” 李常乐笑道：“我回来之前已经去钦天监报过仇了。” “我只是跟钦天监的那两名九境有仇，跟那个剑修没什么关系。” 骆丹红惊讶：“看你的意思，打两名九境也不在话下了？” 李常乐说道：“跟一名九境正面交手还是没问题的。” “两名的话就很吃力了。” “其实我也只是跟其中一个打了一场。” 骆丹红笑道：“那也很厉害了，这一次观内大比你一定得上场，给咱们清风殿争争脸。” 常宁哭丧着脸：“要不还是考虑考虑怎么不给清风殿丢脸吧……” 李常乐说道：“就算要丢脸，你也得上去。” “这一次就别想找借口了。” “观内大比意在激励弟子修行，你就是最该激励的那一个。” 常宁哼道：“我不管，你们要是敢让我上台，我就直接认输。” 李常乐嗤笑：“你爱管不管，你只要不怕大师兄罚你去面壁就行。” “先说好，这一次我可不陪你。” “哼，我让灵儿姐姐陪我。” 常宁看向水灵儿，露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李常乐说道：“你被罚面壁，你让人家陪你，你自己说说像话吗？” “再说哪有面壁还要人陪的？” 常宁挪了挪屁股，与水灵儿坐到一起：“臭师兄，灵儿姐姐都没说话，你说什么。” “哦～我懂了，师兄是怕我抢走灵儿姐姐。” 李常乐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骆丹红，眼下情况不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咳咳，我还有事要去找师父。” “灵儿，你就在这跟她们聊天吧。” 说完，李常乐直接腾空飞起，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 …… 清风殿古铜大门前，李常乐敲了敲门：“师父，弟子有事求见。” 古铜大门缓缓开启，李常乐走了进去。 “何事？” “师父，关于梁渠的。”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你带回来的这只梁渠的确特殊。” “不过不用太过在乎。” “白玉观不比别处，在它失控之前就会被抹杀。” 李常乐点头：“师父料事如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担心了。” “还有一件事，想了想还是要告诉师父。” 景暄道人微笑：“是那名神秘仙人？” 李常乐无奈：“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 “师父，那位神秘仙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何会三番五次地算计我？” “我只是个上三境修士，他堂堂一名仙人，何苦来哉？” 景暄道人缓缓说道：“暂时也不用担心。” “各取所需，他算计你，但你也得到了许多机缘。” 李常乐还是皱眉：“师父知道他是谁？” 景暄道人摇头：“我并不知道。” “但能从他所做之事推测出目的。” “放出梁渠，诱使你天宫遗迹取出天宫金榜，帮助蛮国大祭司成就地仙，而后又让蛮国与大阳开战，还想破除墓场的封印……” “如今这些事之间还没有什么联系。” “但我能猜到他想干什么。” “天下大乱，再次现世，而后他趁此机会效仿天宫登天。” “只是他算错了一步，那墓场的守墓灵灵智太高，并没有要求你破除封印。” 李常乐喘着粗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事就能说的通了。 那位神秘仙人为的是登天，他想研究天宫道统，所以才会诱使自己进入天宫遗迹把天宫金榜带出来。 但他凭什么肯定自己一定能带出来呢？ 又是为什么不出手抢夺天宫金榜？ 如今天宫金榜在白玉观，他这辈子是别想得到了。 还有在北境发生的事，他又是怎么确定自己一定会得到界碑，一定会去界山战场…… 这些都是讲不通的地方。 除非那位神秘仙人真能未卜先知，看到未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就连师父都没办法推演到这种地步。 “可是感觉他好像每一步都失败了。”李常乐说道。 景暄道人说道：“仙人谋划，不能以成功失败来论，要看得失。” “如今我们不知道的是他得到了什么。” 李常乐疑惑：“什么也没得到啊。” 景暄道人缓缓摇头：“你怎么知道他毫无收获？” 李常乐皱起眉头，不过他还是想不出那神秘老道得到了什么。 景暄道人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便先不用管了，在白玉观没人能算计你。” “好，弟子告退。” “去吧。” 离开清风殿，李常乐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 师父和师叔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自己现在实力不够，没办法与一位仙人抗衡，所以还要靠他们来与那位仙人周旋。 “实力啊……” “还是实力不够，可是我现在修行速度已经够快了。” “对方是一位仙人，我即便再努力，也不可能立地成仙。” 这一点李常乐还是想得明白的，既然如此，那就不出去转悠了，一直待在山上修成仙，看你怎么办。 李常乐自嘲一笑，这些都是玩笑话，自己体内还留着师叔的印记呢，即便真碰上那仙人也不怕，师叔能立即现身。 李常乐在清风殿周遭转悠了一圈，没回去。 他担心那三个女人还没聊完。 水灵儿隐隐有被同化的迹象，但相比于让他自己进入这个修罗场，还是委屈一下水灵儿吧。 毕竟看水灵儿的模样还挺享受的。 至于何时去见长青师兄，李常乐觉得还不着急。 长青师兄现在还与明剑在青云路，李常乐想等兔儿爷准备好后再去，因为自己也要借助青云路上的道韵之力打磨根基，巩固修为。 还要修炼天眼大神通，感觉在观内大比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做。 “观内大比……” “如果上三境修士参加得多，那我就参加，但如果真没什么人，那就算了。” “参加了也没什么意思。” “估计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而且看二师姐的意思她也不会参加。” “不知道长青师兄会不会参加。” “不过放在以前的话，长青师兄肯定会参加的，现在长青师兄更注重藏剑，而不是锋芒毕露。” “还得抽个空去白魔宗一趟。” “啊，刚刚忘记问师父这件事了……” 刚才他心里全是神秘老道的事，他没想起来。 “算了，本来想的就是先去白魔宗问一下玄汐他们的想法。” 第234章 次日清晨，李常乐离开青云山。 白魔宗山门前还是老样子，廖护法一本正经释放威压吓唬那群想要加入白魔宗的修士。 看到李常乐后立即相迎。 “哎，李道长？” 李常乐摆了摆手：“今天来是有事儿。” “不忙吧。” 廖护法说道：“不忙，晾他们一会儿更好。” 李常乐颔首：“我白玉观三个月后要举行观内大比，我是想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参加，如果你们想参加的话，我可以去请示师父。” 廖护法沉吟：“白玉观观内大比，我们也能参加？” 李常乐说道：“我也是有这么一个想法。” “具体能不能还是要看我师父的意思。”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就去问一下。” 廖护法郑重点头：“走，去问问玄副宗主的意思。” 这种事他做不了主。 但他个人还是很希望能促成此事的，他也想见识见识白玉观的修士到底有多强。 而且这对于白魔宗弟子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宗主大殿内，玄汐廖护法风护法，以及索冲凌飞渡二人，还有一众执事。 玄汐坐于主位，看着下方一众白魔宗管理层：“事情便是这么个事情。” “诸位意下如何？” 风护法看向李常乐：“敢问李道长，白玉观是否会允许我们前去参加大比？” 李常乐思忖道：“做决定的是我师父以及其他仙人长老们，我怕他们答应后你们再不愿意，那我就有些费力不讨好了，所以才想着先来问问你们的想法。” “如果你们愿意，我再回去请示观内长老。” “这件事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有好处，观内长老们八成会答应。” 风护法微微颔首，而后又问道：“白玉观对待妖族的态度如何？” 李常乐笑道：“我白玉观有教无类，不会歧视妖族。” “而且我白玉观内也有几位强大的妖修。” 白玉观有四大殿，分别是清风殿，东华殿，明心殿，太元殿。 其中太元殿二代弟子中有两位九境大妖。 据说他们早年乃是太元殿殿主的坐骑，而后修炼有成，被太元殿殿主收为弟子。 因此太元殿对妖修极为友好。 关于白魔宗弟子参加白玉观大比这件事，李常乐认为除了清风殿，最容易说服的便是太元殿了。 其次是东华殿，东华殿与清风殿关系比较好。 只有明心殿或许会稍微麻烦一些，因为李常乐跟他们不怎么熟，而且明心殿有个家伙整天找他的茬，好像自己欠他的一样。 或许这便是树大招风，堂堂白玉观第一天才弟子，李常乐表示自己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除了四大殿，还有一群长老，不过长老们问题不大，有四大殿主发话便足够了。 而且这种弟子大比，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一般也就出来几位长老主持一下，四大殿主根本不会露面。 李常乐自觉把握还是挺大的，不然也不会费这功夫。 既然白玉观对妖族没什么歧视，那风护法也没什么要问的了。 玄汐沉吟：“对参加修士的修为有什么要求吗？” 李常乐说道：“没什么要求，下到一境弟子，上到九境修士，都可以。” “时间在三个月后，你们也正好能筛选完弟子。” “挑一些实力强的，我白玉观这次所有下三境中三境的弟子都会参加，实力参差不齐，那些天才弟子终归是少数，你们也不用担心打不过。” “而且那些修为比较低的弟子一般修行时间也不长，战斗经验很少，比不得白魔宗修士，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 大殿中众执事开始窃窃私语，只有楼大忠时不时看李常乐一眼。 李常乐自然也看到了这家伙，大阳朝廷还把他留在这里，说明楼大忠才是那个真正监视白魔宗的人。 索冲凌飞渡在明，楼大忠在暗。 白魔宗又不会做什么违背大阳朝廷的事，两者不会起冲突，楼大忠监视不监视的也没什么大用。 不过楼大忠的身份，李常乐会帮他保密，因为白魔宗和大阳朝廷之间的平衡，只有他这个旁观者知道。 待得大殿上的声音稍稍平息后，玄汐朗声说道：“天下道统，皆尊白玉观道妙山为首。” “我们白魔宗有幸与李道长交好，我认为我们应当珍惜李道长给予的这次机会。” 廖护法附和道：“让那些小崽子们见识见识白玉观修士到底有多强。”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赞同。 他们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件事对白魔宗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还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白玉观和道妙山作为最古老的两家仙门道统，常人想见一见山门都无缘得见，何况进入其中参加门内弟子大比。 玄汐看向李常乐：“我代表白魔宗，谢谢李道长给予我白魔宗的这次机会。” 李常乐摆了摆手：“你们来了天江府，寇大哥不在，我有义务照顾好白魔宗。” “长青师兄一直在修炼，不知道白魔宗搬来了天江府，否则以他的脾气，这些事可能不用我来。”李常乐笑着说道。 说罢，李常乐看向一直旁听的索冲凌飞渡：“索兄，凌兄，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跟皇帝报告。” 凌飞渡笑了笑：“李道长发话，我等自然听从。”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俩赖在这不走所为何意，大殿上的人都能看出来。 李常乐摇头：“你们不用为难。” “咱们做个交易，不向皇帝报告，我便让你们也上山观礼，如何？” 闻言索冲和凌飞渡皆是露出喜色。 这世上没有哪个修士会放弃这种机会。 即便只是踏入白玉观山门，那也是莫大的机缘。 “道长说的对，这不是什么大事。”凌飞渡笑道。 索冲也点了点头。 李常乐微笑：“我就知道两位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凌飞渡笑道：“能结识李道长这样的朋友，也是我俩三生有幸。” 李常乐连连摆手：“言重言重，当日那群上三境修士比起两位来，实在是天差地别。” 凌飞渡摇头：“我俩实力低微，还是比不得。” 李常乐说道：“实力是可以提升的，这心境好坏可是无法轻易改变。” 玄汐轻咳一声，冲着李常乐笑了笑。 你们还要互相客套到什么时候？ 李常乐起身：“好，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我先回去禀告师父。” 众人起身相送，楼大忠一直在对着李常乐使眼色。 李常乐嘴角抽搐，这家伙又有什么事儿？ 这里这么多人，还能单独点你出去不成？ 白魔宗山门外，李常乐对着一众人拱了拱手：“不必送了。” 说着，李常乐瞥了一眼楼大忠。 楼大忠心领神会，悄悄离开，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李常乐步行离开，渐渐淡出白魔宗众人视线。 一处山坳中，李常乐倚靠在树旁，不一会儿，楼大忠嬉皮笑脸地从树缝里钻了出来。 “道长，竟然只凭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在下有事相求，实在佩服。” 楼大忠抱拳说道。 李常乐哼了一声：“我怎么感觉是我在与你接头？” “你是大阳朝廷的探子，不是白玉观的探子。” 楼大忠挠了挠头：“可是除了道长也没其他人能帮我啊。” “道长，能不能想办法别让我去参加白玉观的弟子大比？” 李常乐说道：“还是担心压制不住修为？”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现在的任务不是探查北境情报了，而是监视白魔宗。” “境界晋升与否根本不重要。” 李常乐顿了顿：“我突然发现我现在没义务帮你了。” “你这个监视白魔宗的活儿根本无关紧要。” “别啊道长。” 楼大忠面如苦瓜：“道长，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滚滚滚，你这都是什么词儿。”李常乐没好气道。 “这次是我让你陷入两难境地，所以我还是会帮你，但以后可没这种事了。” “多谢道长！”楼大忠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 李常乐摆了摆手：“行了，快回去吧。” 待得楼大忠走后，李常乐取出传讯铜镜，刚刚一直有所感应，不知是谁在传讯。 “常宁？” “怎么了？” 李常乐看着铜镜中那张小脸。 常宁说道：“师兄啊，明心殿那个巫子启来找你了。” 李常乐以手抚额：“告诉他我不在。” 常宁歪头：“听到了吗，我师兄说他不在。” 李常乐瞪大眼睛：“常宁，你能不能聪明点。” 话音刚落，铜镜中传来一道令李常乐头皮发麻的声音。 “李常乐，既已回山，为何不敢一见？” “难道说你怕了？” “若是你承认自己不如我，那么你我之间的宿命之争便就此了结。” 李常乐十分无语。 这巫子启是明心殿二代弟子，与李常乐年纪相仿，也是李常乐少年时为数不多能看得上眼的劲敌。 上一次弟子大比，李常乐五境，巫子启也是五境，二人同台比斗，李常乐将其击败。 巫子启也是天才修士，输一次并不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几招失误，几招险胜，这都是正常情况。 他和李常乐本就实力相当，这一次输了，下一次赢回来便是。 可李常乐一路打遍所有中三境修士，无论五境六境都不在话下。 那一次的弟子大比，李常乐光芒万丈，巫子启却连绿叶都算不上，在旁人眼里，他仅仅是李常乐击败的修士之一，连名字都不配提。 自己明明实力也不弱，凭什么都让李常乐一个人出尽风头？ 自打那以后，巫子启潜心修炼，而李常乐步步高歌，成为白玉观年轻修士中最耀眼的存在。 巫子启不服，将李常乐视为了宿命中的劲敌。 每每修为有所突破，就会来找李常乐再行比斗，但每一次都是输。 从五境输到七境，李常乐都快成他的心魔了。 而时间久了，李常乐也十分厌烦，巫子启实力不弱，他想赢也不容易，每次都要全力以赴才能将其击败。 可要是让他故意输给巫子启，他又做不到。 “巫子启，你能不能消停点。” “你又打不过我，何必白费力气。” 李常乐无奈说道。 巫子启怒道：“哼，宿命之争，不是你想躲便能躲的。” “你晋升八境，我现在也是八境，可敢应战？” 李常乐咬牙切齿：“常宁，二师姐在不在？” 骆丹红的笑声传来：“喊我干嘛？”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 “麻烦二师姐帮我把他赶走。”李常乐说道。 巫子启喝道：“李常乐，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你等着吧！” 声音渐远，李常乐叹息一声。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巫子启是敢挑战自己的，但观内肯定还有不少看自己不爽但没实力来挑战自己的。 李常乐自少时修行，一路便是这么过来的。 但这个巫子启实在是烦得很。 他还不是那种得了红眼病的，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宿命之敌。 “什么宿命，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我得找机会狠狠教训他一顿。” 李常乐有天眼大神通，还有不灭真身的加持，八境修士中，他不惧任何人。 巫子启没有下山历练，只会埋头苦修，实力提升肯定没有自己快。 李常乐自信这次可以轻松应对。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最近他事情比较多，没那闲工夫去跟巫子启切磋。 常宁笑撇了撇嘴说道：“师兄，那家伙挑战你那么多次，一次也没赢，他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啊？” 李常乐笑道：“每个人的脾性都不同。” “他这个人死脑筋，认准的事谁说都不听。”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境界提升倒是快，不声不响的竟然也晋升八境了。” 常宁不屑：“他就是晋升九境，也不是师兄你的对手。” 骆丹红说道：“不可大意。” “巫子启晋升八境后去走青云路，已经能走到八十七阶了。” 李常乐疑惑：“二师姐怎么还关注巫子启的事？”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啊？还不是有个让人操心的小师弟？” 第235章 常宁哈哈笑道：“巫子启走到八十七阶，师兄回来走他个九十阶得了。” 李常乐嘴角抽搐：“你真当青云路那么好走啊。” “不过我肯定是要去走一遍的，能走多少阶我也不知道。” 对于自己的实力，李常乐毫不怀疑，打赢巫子启没什么压力。 但青云路更多是在考验道心，看你是否能在那些驳杂的道韵之力中保持清醒。 实力固然重要，道心才是根本。 巫子启能走到八十七阶，说明这家伙道心之坚已经足以比肩一些九境修士了。 断开传讯后，李常乐没有停留，直接回了白玉观。 又来到古铜大门前。 以往他只有修炼到瓶颈时才会来找师父请教修行上的问题，没想到这两天来了三趟。 “师父，弟子有事求见。” 古铜大门应声而开。 李常乐进去后行了一个弟子礼，直接说道：“师父，您知道白魔宗的事吧？”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 李常乐笑道：“弟子想让他们也参加这次观内大比，不知道可不可以。” 景暄道人说道：“可以。” 李常乐一愣，他还准备陈述利弊来着，没想到师父直接答应了。 不过也对，他都能想到的，师父肯定也能想到。 “让你大师兄与你一起去其他三大殿说明此事。” “弟子遵命。” 告退以后，李常乐露出笑容，没想到这么容易，既然师父是这种态度，其他三大殿应该也不会阻挠。 出了清风殿，李常乐身形腾空朝着后山飞去。 临近大师兄的道场后，乖乖落下身形，敲了敲门。 “进。” 李常乐推门而入。 嘿嘿哈哈的喊声随即传入李常乐耳中，阿瞳正在院中修炼刀法。 一招一式颇有神韵，丝毫看不出是刚入门的样子。 阿瞳手上动作没停，兴奋喊道：“师父！” 李常乐点头笑道：“嗯，阿瞳好好修炼。” “是！” 应天齐有些心痛，他尽心尽力教导阿瞳，结果阿瞳还是对李常乐一心一意。 心痛啊心痛。 “何事？”应天齐稍微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嘿嘿，大师兄，你知道白魔宗的事吗？” “知道。” 李常乐随即把要请白魔宗修士也来参加观内大比的事告诉了应天齐。 “师父让大师兄你跟我一起去其他三大殿说一下。” 闻言应天齐起身：“好。” 应天齐已经成仙，虽是晚辈，但也有与其他三大殿殿主副殿主论事的资格。 让他与李常乐一同去，也是能表现出清风殿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阿瞳，你先自己修炼一会儿。”应天齐嘱咐道。 “好的大师伯。” “师父再见！” 李常乐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只觉着身体一轻，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上天了。 应天齐以法力裹着李常乐，直奔东华殿而去。 “大……大师兄，你慢点。” 李常乐仰面朝天，被法力禁锢着，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 李常乐心中无奈叹息：“大师兄还是会生气啊……” 叹着叹着就笑了起来，阿瞳真是个好徒弟。 不多时，二人便已经飞到东华殿上方。 四大殿布局都差不多，分别坐落在青云山四方。 二人身形缓缓落下，李常乐看到了个熟人。 项北正站在东华殿殿门一侧，另一侧也站着一人，不过李常乐不认识。 项北看到李常乐后露出惊喜神色：“道长？” 李常乐疑惑：“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师父让我俩在此守门。” “好吧，是你师父能干出来的事。” 李常乐说道：“既然你在守门，那就去通禀一声，清风殿应天齐，李常乐求见。” “好嘞，道长稍等。” 另一侧的那名弟子稍显惊慌，连忙行了一个道礼：“见过应师伯，见过李师叔。” 李常乐微微颔首，想来也是祝为州的徒弟。 片刻后，东华殿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两鬓微白，眉宇间有些疲态，似乎身有顽疾，项北恭敬地跟在其身后。 来人便是项北的师父，祝为州。 祝为州微微颔首：“应师兄，李师弟，请进。” 两人也不客气，清风殿与东华殿关系亲近，不怎么在乎这些虚礼。 待得几人进入东华殿后，那名弟子十分惊奇地看向项北：“项师弟如何认识李师叔？” 项北说道：“就是李道长让我来的白玉观。” “原来如此，那你可要与李师叔搞好关系。” 项北点了点头，但是有些疑惑：“师兄，李道长……” “不可称呼道长，要喊师叔。” 那名弟子说道：“这些礼节你要多注意一点儿。” “李师叔乃是我白玉观名气最大的几位修士之一，实力之强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而且刚刚陪他一起来的你知道是谁吗？” 项北摇了摇头。 那名弟子神情郑重：“应天齐应师伯。” “清风殿首席大弟子，前些阵子突破至仙人境，开坛讲道足足讲了一个月，连道妙山的修士都前来观礼。” “可惜像我们这等刚刚入门的弟子还没资格前去观礼，不过我当时远远瞧过，那等盛况，此生难见。” “铺天盖地的强大修士，听说连仙人都来了好多位。” 项北瞪大眼睛，喃喃自语：“仙人……” 那名弟子笑道：“项师弟，既然你与李师叔相熟，那师兄以后可就全仰仗你了。” 项北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 他年轻不代表一定气盛，为了面子当傻子，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他敬重李常乐，不是因为李常乐的身份地位，他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就去刻意巴结。 即便李常乐实力再强，地位再高，在他心里的还是那位李道长。 他们的交情很纯粹，无关实力，无关辈分，也没有掺杂任何利益。 在李常乐面前，他总是能感觉到类似好友交谈的那种轻松自在，他不想让这种感觉被那些俗不可耐的事情玷污。 东华殿内，一名青袍男子坐于主位。 应天齐和李常乐行弟子礼：“见过玉成师叔。” 上方玉成真人微微颔首，他是东华殿副殿主，也是一位成名已久的仙人，值得一提，他是一位剑仙。 而且当年长青初露头角，玉成子还想将自己的剑道传授于他。 不过被景暄道人阻拦，两人教徒的方法不同，玉成子喜欢倾囊相授，但景暄道人更注重让弟子自己参悟。 事实证明长青没有让景暄道人失望。 “两位师侄来东华殿有何要事？” 李常乐上前一步，大师兄只是撑场子的，话还是要他自己来说。 将事情告知玉成真人后，玉成真人露出笑容：“既然你们师父已经同意，那东华殿也没什么意见。” “多谢玉成师叔。” 玉成真人微笑点头，而后说道：“你不是急于求成的性子，为何气息虚浮？” 李常乐低头：“弟子在外历练，遇到些机缘，修为提升稍快了些。” “嗯，记得去青云路稳固一下，否则时间久了会影响你的根基。” “是，弟子谨遵师叔教诲。” 东华殿没有什么阻碍，这是李常乐早有预料的。 就算大师兄不跟着，东华殿应该也会答应此事。 不过明心殿和太元殿可能就要费些口舌陈述利弊了。 祝为州送二人出殿，李常乐看到门口的项北，不禁说道：“祝师兄，项北这小子很懂事的。” “而且还能吃苦，我觉着用不着非要磨他的性子。” 祝为州摇头：“心性很重要。” 李常乐无奈：“他这个年纪再不开始修行就有些晚了。” “可以一边修炼，一边干些杂活，说不定效果更好。” 一旁的项北低着头，不敢插嘴。 祝为州沉吟：“我会考虑一下的。” 李常乐笑着拍了拍项北的肩膀：“跟着你师父好好修炼，争取到时候回家吓你爹一跳。” “嘿嘿，好嘞道长，师……师叔。” 项北还是觉得别扭，不过师父在场，他也不敢放肆。 离开东华殿后，李常乐提议先去太元殿。 因为太元殿对妖族颇为友善，如果告诉他们白魔宗内的情况，想必他们也会乐见其成。 太元殿接见二人的也是副殿主，道号古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古元真人看向李常乐和应天齐：“两位师侄来我太元殿，倒是不怎么常见。” 李常乐行了一个弟子礼：“古元师叔，弟子奉师命前来……” 李常乐当即把事情告知古元真人，连带着此事利弊，还有白魔宗的情况。 “哦？这个白魔宗竟然能让人族妖族和平共处？” “看来其宗主必定是位贤德之人。”古元真人露出笑容。 李常乐说道：“宗主寇义，为人豪爽仁义，他本来是想全宗搬入大阳境内，但是宗内有一小部分弟子不愿前来，他不但没有强迫他们，还留在了北境继续守护那些弟子。” “而且就连北境两大妖王之一的雪王也曾对其赞叹有加。” 这可不能算是假话，雪王的确参考过白魔宗的治理之法。 古元真人笑道：“看来你下山这一趟，收获颇多，还跟北境妖王打过交道。” 李常乐十分谦虚：“机缘巧合。” 古元真人微微颔首：“好，此事我太元殿答应了。” “你们还剩哪一方没有去？” 李常乐说道：“还有明心殿。” 古元真人感慨一声：“因为你红莲师叔的关系，明心殿可能没这么容易答应。” “你就说我太元殿极力赞同此事，加上你们清风殿和东华殿，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多谢古元师叔。” “嗯，去吧。” 离开太元殿后，李常乐松了口气。 “只剩明心殿了。” 应天齐说道：“古元师叔说的对，因为师叔的关系，明心殿可能要为难我们。” 李常乐皱了皱眉：“大师兄，明心殿跟师叔有仇？” 应天齐叹了口气：“弟子们之间倒是没什么，只是明心殿副殿主云梦仙人与师叔不怎么对付。” 云梦仙人，明心殿副殿主，也是四大殿八位殿主中唯二的女子仙人。 不过现如今算是唯一一位了，因为清风殿副殿主红莲已经离开了白玉观。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仇吧，云梦仙人和师叔早年并称为白玉观两大仙子，但两个人都比较高傲，谁也不服谁，长年累月下来也就互相不对付了。” “后来师叔离开白玉观，云梦仙人还去太安城找师叔打了一架。” “不过我觉得她们两人更像是朋友。” “就好像你和那巫子启一般。” 李常乐嘴角抽搐：“大师兄，你可别提巫子启了。” “他就是块狗皮膏药，打又打不过我，还天天来烦我。” “咦？你说云梦仙人和师叔会不会也是这样？” “怪不得巫子启这般纠缠，原来还是传承啊。” 应天齐淡淡说道：“你对仙人的畏惧最好还是多一些。” 李常乐笑道：“这不是当着大师兄的面我才敢这么说吗，见了云梦仙人我肯定不能说这些。” 明心殿，明心见性，万象鼎，万象更新。 明心殿前立着一尊大鼎，名为万象鼎，第一次见到此鼎的修士，若是一直盯着它看，意识就会被拉入万象幻境中，只有经历重重心魔之劫才可脱身，一般道心不够的人根本不敢正视这尊万象鼎。 李常乐和应天齐自然也经历过万象鼎的心魔之劫，所以并没有刻意躲避。 走过万象鼎，李常乐对着明心殿殿门躬身说道：“弟子李常乐，有事求见。” 片刻后，一道身影窜出，直奔李常乐而来。 “哈哈哈，李常乐，等你很久了！” “你我之间的宿命对决，今日便做个了断……呃，见过应师兄。” 巫子启前冲的身形立即停住，恭敬行礼。 李常乐没忍住笑出了声。 巫子启怒而传音：“你成心的吧，应师兄也在，为何不提醒我一下？” 李常乐懒得搭理他。 “此次前来，是有要事，我没工夫跟你胡闹。” 巫子启嗤笑一声：“哼，莫不是怕了？” “哈哈，如果你怕了就干脆认输吧。” 李常乐咬牙：“等我忙完这一阵，我非把你头给拧下来！” 第236章 巫子启大笑一声：“一年多不见，口气见长！” “不愧是我的宿敌。” “你既已下了战书，那我便静候佳音，等你来挑战。” 李常乐淡淡说道：“那你就等着吧。” “有事求见明心殿殿主，劳烦引路。” 巫子启大袖一挥：“请！” 大殿之中，光线柔和，从高处洒落的阳光与殿内精致的烛台交相辉映，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女子静静站立，仿佛是从光辉中走出的仙子，不染尘埃。 女子的发髻高高挽起，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与不经意间的风情。 她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蕴含了万千星辰，闪烁着光芒，鼻梁挺拔，唇瓣轻抿，勾勒出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让天下间的男子都要为之动容。 这位女子便是白玉观明心殿副殿主，云梦仙子。 应天齐微微躬身，李常乐行弟子礼，两人异口同声说道：“见过云梦师叔。” 云梦仙子薄唇轻启：“何事？” 李常乐说道：“弟子历练归来，听闻观内要举行大比，萌生了一个想法。” “云梦师叔是否知晓白魔宗？” “不知。”云梦仙子淡淡说道。 李常乐当即将白魔宗一事从头到尾复述一遍。 “你是想让外界修士大张旗鼓来我白玉观游山玩水？” “你将白玉观当成什么地方了？” 李常乐立即说道：“云梦师叔，此事对白玉观亦有好处。” “观内大多数弟子从未下过山，尤其是年轻弟子。” “白魔宗修士鱼龙混杂，个个都是在外摸爬滚打上来的角色，让观内弟子对上他们，既可以增长见识，也可以查缺补漏，自省己身。” “于观内年轻弟子们的修行而言，有益无害。” 云梦仙子反问道：“那于你而言，有何好处？” 李常乐沉默，这个问题他没想过。 云梦仙子轻笑一声：“既无好处，你又何必大费周章？” 应天齐沉声说道：“云梦师叔，此事清风殿，东华殿，太元殿都极力赞同。” “所以你们是最后才来的明心殿？” 李常乐和应天齐都是一愣，重点是在这吗？ 云梦仙子说道：“明心殿离清风殿最近，但你们却把明心殿放到了最后，你们已经把我明心殿当成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为什么？” “难道在你们心中，白玉观四殿还有派系不成？” 应天齐也无话可说，因为李常乐心里确实把明心殿当成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但要说派系，他们不是刚开始修行的小弟子，既然身处高位，便绝不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 即便明心殿与清风殿确实不怎么亲近。 但那都是因为红莲与云梦两人的纷争，不代表清风殿与明心殿真就是互不往来。 看看巫子启天天去清风殿跟串门一样就知道了。 李常乐说道：“弟子没有将白玉观四殿分成派系。” 云梦仙子嘴角翘起：“那又是为何最后才来明心殿？” 李常乐犹豫说道：“因为……因为弟子不想碰见巫子启。” 藏在门后偷听的巫子启立即跳了出来：“你这叫什么话！” “难道你把我们之间的宿命之争当成儿戏吗？” 李常乐无奈看向云梦仙子，您看吧，就是这样…… 云梦仙子笑了起来，大殿中烛火摇曳，仿佛在附和云梦仙子一般。 “看来你们这些小辈之间感情甚笃，很好。” “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对明心殿有什么误会，白玉观能传承亘古，不只是因为实力。” “还因为我们传自一脉，不是什么清风殿一脉，也不是什么明心殿一脉，而是青云山白玉观一脉。” “你们要牢记这一点。” 李常乐躬身行弟子礼，郑重说道：“弟子谨遵云梦师叔教诲。” 云梦仙子微微点头：“好了，去吧。” “四大殿一体同心，你们师父既已做主，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李常乐和应天齐退出明心殿后，李常乐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他确实没想到云梦殿主是这样的态度，看来即便是古元殿主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巫子启从明心殿内追了出来：“李常乐！” “什么时候来挑战我？” 李常乐淡淡说道：“你等着就行。” 巫子启皱眉：“你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李常乐心中惊讶，这家伙变聪明了！ “不会，你我争斗多年，早已惺惺相惜，我又岂会骗你。” 巫子启大喜：“有你这句话，便对得起我这些年的刻苦修行！” “我等你！” 李常乐摆了摆手，随即身形腾空，他当然是骗巫子启的。 应天齐静静跟在李常乐身后，他这次的角色只是为了让其他三大殿重视此事，话事人还是李常乐。 而他看到李常乐能独当一面，心中也是欣慰。 小师弟下山历练这一年多的确成长不少。 回到清风殿后，李常乐立即去禀告了师父一声，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白魔宗。 这一次白魔宗山门前没有看到廖护法，也没有看到大批想拜入白魔宗的修士。 李常乐轻车熟路，也不用人通禀，直接飞入宗主大殿。 正在伏案处理卷宗的风护法看到来人，心中已然知道所为何事。 “李道长稍等，我去通知副宗主。” 不多时，玄汐和廖护法以及索冲凌飞渡二人陆续赶到宗主大殿。 李常乐见人已经到齐，便直接开口说道：“观内已经同意白魔宗参加此次大比了。” 廖护法闻言露出惊喜神色：“真的？” 李常乐笑道：“我骗你作甚。” “我这次来便是要与你们详细说说我白玉观弟子大比的规则。” 玄汐微笑：“洗耳恭听。” 李常乐颔首：“我白玉观弟子大比只分上中下三个大境界。” “不会具体到每一境，因为有些弟子资质较高，越阶而战是家常便饭，所以可能会有第二境对上第三境，第五境对上第六境的情况发生。”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之前也说过了，这种天才弟子终归是少数。” “我只是想让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此次大比，观内要求下三境中三境的弟子全部参加，不过白魔宗不用非要全员出动，最多给你们一百名额。” “具体要哪些人参加，这个玄副宗主你们自己定夺，我相信白魔宗内没有邪道之人。” 玄汐说道：“李道长放心，白魔宗向来注重弟子心性。” 李常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由于没有规定上三境必须参加，所以我估计这一次大比白玉观上三境修士参加的人会比较少。” “最多也就是些新晋七境会上去练练手。” 李常乐看向廖护法笑着说道：“廖兄，你大展身手的机会到了，如果能在上三境中拔得头筹，白玉观会赏赐一件仙器。” 廖护法撇了撇嘴：“你就别诱惑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李常乐笑道：“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你当时七境的时候，估计几招就能击败我，你们白玉观都是妖孽，我可不上去丢人现眼。”廖护法说道。 “咳咳，”李常乐咳嗽一声，继续说道，“中三境胜出者，赏赐一件极品法器，下三境胜出者，赏赐一门极品功法。” 风护法疑惑：“既然上三境胜出者赏赐一件仙器，为何会没人参加？” 李常乐说道：“仙器在白玉观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上三境修士一般都师承仙人，身上有几件仙器不稀奇。” 殿内众人大眼瞪小眼，玄汐更是感慨：“怪不得你面对仙器时无动于衷，还随手送人。” 李常乐无奈说道：“你们也别太高看我，我用不上的自然不心疼。” “要是你们想要我的随身仙器，我肯定不给。” 廖护法嘿嘿笑道：“那你还有没有用不上的仙剑？” “宗主太抠了，那柄仙剑还非得要我五年内晋升八境才给我。” 李常乐说道：“简单，你只要能在这次大比中胜出，上好的仙剑任你挑。” 廖护法顿时脸一瘪：“那我还是抓紧修炼吧。” 李常乐看向众人：“大概就是这些了。” “时间在三个月后，我会来带你们上山，这段时间就好好挑选一下要参加大比的弟子吧。” 玄汐说道：“妖族弟子们是否有什么忌讳？” 李常乐摇头：“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只要别弄出人命就行。” “对了，还有一点。” “如果在对战中临阵突破大境界，会被划到下一个大境界中去，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那些离中三境上三境还差半步的修士就直接不要参加了。” 其实没什么影响，最多就是输呗，但李常乐为了楼大忠，也只能如此说辞了。 不过楼大忠要是连这个机会都抓不住，那可就不怪自己没帮他了。 玄汐颔首：“好。” 李常乐随即就要起身，玄汐连忙说道：“天色已晚，李道长又帮我白魔宗这么大一个忙，不设宴招待一下李道长实在是说不过去。” 李常乐摆了摆手：“以我们之间的交情，这种事算什么。” 玄汐摇头：“若是宗主在这里，一定不会让李道长就这么离开。” “不是客套，人情就是人情，李道长不用如此推脱。” 李常乐微笑：“好吧，我再不答应，你就该说我矫情了。” 廖护法大笑一声：“我去安排！” “今夜我们喝他个痛快！” 不多时，宗主大殿内便摆满酒席，玄汐召集一众执事，也将好消息传了下去。 这些执事除了楼大忠，都是白魔宗元老，自然没有外人，不必顾忌什么，白魔宗有什么大事都是要告知一众执事的。 况且白魔宗最大的两个外人也早就知道了。 索冲和凌飞渡一直在给李常乐敬酒，通过此事，他们才知道李常乐在白玉观的地位。 这件事如果没有相应的身份地位，还真办不到。 而且李常乐也已经答应了他们可以进入白玉观观战，机缘难得，他们也不是那种不开窍的傻子，自然要与李常乐好好相处。 李常乐环顾四周，可能唯一的遗憾便是寇义不在这里。 北境遥远，来回浪费时间，估计寇义也放心不下那些留守弟子。 酒过三巡，时辰已晚，李常乐索性便在白魔宗住下。 令他欣喜的是白魔宗建立这分宗时还刻意建造了一座小院，与他当时住过的那一座布局完全一样。 此时院中围坐着四人，李常乐，玄汐，廖护法和风护法。 廖护法兴致极高，一张嘴话就停不下来。 “哎呀，上次去白玉观拜访，只是寥寥看了几眼，这次说什么也得好好长长见识。” “李道长，白玉观收不收杂役弟子，你瞧我怎么样？” 李常乐笑道：“确实有个师兄收杂役弟子，但估计不要你，因为你的修为太高了。” “修为高还不好吗？” “修为高干的活也多啊。” 李常乐说道：“他收杂役弟子是为了培养弟子吃苦耐劳的心性，培养你这个上三境有用吗？” “再说你堂堂上三境，跟人家小弟子争什么？” 廖护法嘿嘿笑道：“不要杂役弟子，那编外弟子也行，反正挂个名字就行。” 李常乐轻笑：“也简单，你在这次大比中获胜，自然会有仙人看上你。” 廖护法无奈：“那我还是当我的护法吧。” 玄汐说道：“怎么，白魔宗亏待你了？” 廖护法连忙摇头：“随口一说嘛，就算我真在白玉观挂了名，我的心还是在白魔宗的。” 风护法嗤笑一声：“你想得倒是美。”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加入两个宗门，就算人家白玉观不在乎你这个小角色，我白魔宗也得把你赶出去。” 李常乐轻咳一声打断众人谈话，说道：“还有件小事。” “你们应该知道我白玉观有四大殿。” “这四大殿分别是清风殿，东华殿，明心殿，太元殿。” “其中太元殿对妖族颇为友善，介于白魔宗的特殊情况，到时候可能会有太元殿的仙人观战，你们可以让宗内妖修好好表现，说不定会得到仙人赏赐。” 第237章 李常乐心有所感，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传讯铜镜。 “师兄，你去哪了？”常宁问道。 李常乐说道：“我出来前不是告诉过你我要做什么吗？” 常宁语气严肃：“但是你没说你要夜不归宿！” 李常乐脸上表情有些抽搐：“现在是在白玉观，不是在外面，你是怕你自己走丢了还是怕我走丢了？” 常宁哼了一声：“要不是有灵儿姐姐，我才懒得管你！” “你怎么忍心让灵儿姐姐独守空房！” 常宁的声音很大，玄汐几人都听得很清楚，脸上表情不禁有些莞尔。 小院中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尴尬。 “咦？师兄你身边是谁？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女的！” “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常宁凶巴巴地看着李常乐。 李常乐叹了口气，而后将传讯铜镜转向玄汐：“白魔宗副宗主玄汐。” 然后又转向其余两人：“廖护法，风护法。” “请问我哪样了？” 常宁眨了眨眼：“师兄一开始就该说你在干正事儿。” 李常乐面无表情：“难道我没说吗？” 常宁嘴硬：“我怎么知道你们要谈到现在。” “所以结果呢？” 李常乐说道：“师父已经同意了，其他三大殿也赞成此事。” 常宁神色一喜：“真的？” 李常乐有些疑惑地看着铜镜中常宁那张笑脸：“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师兄，我想求你件事儿。” 李常乐嘴角微翘：“先说句好听的。” “你都没问我是什么事呢！” 李常乐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万一我没办法不就看不到你服软的模样了吗？” “哼，臭师兄！” “还敢骂我，我断开传讯了啊。” “好师兄，好师兄嘛！” 李常乐很是受用：“嗯，说说吧，是什么事？” 常宁斟酌着说道：“师兄肯定也不想看我在弟子大比上给清风殿丢脸对吧。” 李常乐没有回答，静静看着常宁的表演。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到时候让我跟白魔宗的修士交手，然后让他输给我，这样就不丢脸了。” 李常乐嗤笑一声：“你想得美。” 常宁哀求道：“好师兄，你跟白魔宗关系好，你帮我说说啊。” “用得着我帮你说？白魔宗副宗主和两位护法都在这，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说给人家听的？” 李常乐淡淡说道：“但这件事你就别考虑了，即便玄副宗主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你修行懒惰也就罢了，连观内大比都不想认真对待，看我回去就让大师兄好好教训你一顿。” “难道师兄想看我给清风殿丢脸吗？”常宁喊道，颇有几分无赖的架势。 李常乐看着常宁那厚脸皮的模样说道：“丢脸也是你丢脸，跟我没关系。” “还有，你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到了观内大比才知道着急，平时为什么不努力修炼？” “还有三个月，你要是知错能改，我就考虑考虑教你几招实战经验。” 常宁生气说道：“臭师兄，不理你了！” 然后直接断开传讯。 李常乐无奈收起传讯铜镜，看来这丫头也知道丢脸，就是努力全用到歪门邪道上了。 玄汐微笑：“刚刚那是李道长的师妹？” 李常乐颔首：“嗯。” “刚刚她说的，你们别在意。” 玄汐好奇问道：“李道长的师妹是什么境界？” “三境，你应该见过吧，我记得她说过你们曾去白玉观拜访。” 玄汐回忆道：“那日的确有一位三境女弟子，只是不知道她便是你的师妹。” 李常乐摇头叹息：“我这个师妹，修炼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六岁开始修行，现在快十年过去了才三境修为。” “但你们别觉着她根基有多深厚，她甚至连普通二境弟子都打不过。” “身为清风殿二代弟子，辈分高得吓人，实力却弱得吓人。” “有些喊她师叔祖的小弟子都比她强了。” 廖护法瞠目结舌：“我还以为白玉观修士都是天才呢。” 李常乐摇头：“她就是单纯的懒，不愿意修炼。” “在白玉观修行十年，别说是人，就是头猪也突破中三境了。” 风护法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打不过别人，对修行产生了厌倦心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安排白魔宗修士输给她几场，或许就会对修行感兴趣了。” 李常乐摆了摆手：“你小瞧她了。” “要真是因为打不过别人才不愿意修炼的话，那还好办了。” “而且你们也别信她的鬼话，什么给清风殿丢脸，全是借口。” “哼，我还不了解她，她就是怕到时候输得太难看被大师兄责罚。” “行了，这件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又不是第一次了，李常乐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况且就算清风殿因为常宁抬不起头来，他也要常宁亲自上去丢人现眼。 越惯着她，她就越喜欢偷懒。 她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当成清风殿的小公主，若是将来万一师兄师姐们都不在了，她怎么办？ 若是清风殿将来要靠她传承下去，又该怎么办？ 即便将那颗先天道果给她，成了仙，心性如此，也难当大任。 谁也不能确定将来会发生什么。 李常乐经历了诸多生死磨砺，更是明白这一点。 修为，李常乐可以用那颗先天道果帮她，但道心，没有人能帮她。 “要不拉着她去走青云路？”李常乐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嗯，可行。” 第二日一早，李常乐便回了白玉观。 只是刚要回小院时迎面碰到了常宁和水灵儿。 “你们要去哪？” 常宁哼道：“你管不着！” 水灵儿微笑：“常宁要带我逛逛白玉观。” “哎呀，灵儿姐姐，你跟这个夜不归宿的家伙说什么。” 李常乐抬手敲了她一个脑瓜崩：“我看你是皮痒了。” “信不信我把你昨晚求我的事告诉大师兄？” “哼。” 常宁还是很傲娇的，但从语气中能听出来有些服软。 李常乐懒得理她，明日去接兔儿爷，到时候拉着常宁一起去青云路，先待上三个月再说。 “对了，项北来找过你。” “找我何事？”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 常宁说完，像是害怕挨揍，立即拉着水灵儿跑开了。 李常乐只好身形腾空飞向东华殿。 今日项北没有守门，不过东华殿门口还是站着两名小道童，一看便是祝为州的徒弟，因为其他人不会闲得慌来这守门。 李常乐身形缓缓落下：“你们师父在哪？” “项北在哪？” 两名弟子不认识李常乐，但还是很恭敬地说道：“师父在东阁崖，项北师弟应该也在那里。” 李常乐微微颔首。 祝为州的道场便在东阁崖，看来是自己说的话管用了，祝为州准备传授项北修行之法。 李常乐随即立即飞往东阁崖。 崖壁之上有一洞府，李常乐虽与祝为州相识，但他的洞府却只来过一次。 祝为州门下弟子众多，所以才特意开辟出了这么一处洞府以供弟子们修行。 洞府门前也果不其然有道童守门。 李常乐身形落下看向那两名小道童：“通禀，李常乐前来拜访祝师兄。” 两名小道童恭敬行礼：“李师叔稍等。” 不多时，面色发白，略显病态的祝为州从洞府中走了出来。 “常乐师弟找我何事？” 李常乐问道：“项北在不在？常宁说他去找过我。” 祝为州点头：“在，进来说话。” 李常乐跟着祝为州进入洞府之中，清潭碧水，波光粼粼，水光映照在石壁之上，甚是好看。 “我记得以前这洞府没这么大来着。” 祝为州轻笑：“以前我也没这么多徒弟。” “项北，你李师叔来了。” 李常乐看到项北的模样：“师兄正在传授他修行之法？” 祝为州颔首：“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有道理。” “他资质的确不错，若是浪费这半年得不偿失。” 盘坐在远处蒲团之上的项北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后有些惊喜：“道长？” 李常乐笑道：“找我何事？” 项北起身：“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是想请道长带我下山一趟，去见见天江府知府。” “想传信回家？” 项北点了点头。 祝为州问道：“你是何方人士？” 项北说道：“大阳北辰府。” 李常乐好奇：“祝师兄不知道他的底细就收他当徒弟？” 祝为州淡淡说道：“我只知他是经由你的介绍上山的。” 李常乐笑道：“这小子在凡俗中身份可不低。” “他爹乃是大阳的镇北王，真正的王公贵族。” “我不说的话你是不是看不出来？” 祝为州缓缓点头：“的确不像印象中的世家子弟。” 李常乐说道：“要不我怎么说他能吃苦呢，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在这里任劳任怨地干杂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他从北辰府徒步走到天江府，足足用了一个多月，只带了一名五境护卫。” “对了，你那名护卫呢？” 项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被我赶下山了。” “我是来修行的，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身边照顾我。” “不过他应该就在山下守着。” 李常乐颔首：“好，有这种决心不愁修行不成。” 祝为州问道：“所以你今日说的请假便是要去送信？” 项北点了点头：“师父，我只去这一次，以后会让护卫去送的。” “嗯，我也要去天江城一趟，便与你们一起吧。” “祝师兄去天江城做什么？” 祝为州说道：“一年前与一个孩童做了约定，我现在要去接他上山。” 李常乐笑道：“祝师兄又要收徒？” “一年前的约定，那他算是项北的师兄还是师弟啊？” 祝为州摇头说道：“只是约定，还未收徒，是否要拜师看他自己。”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 李常乐以法力裹住项北，与祝为州朝着山下飞去。 在距离青云山山脚不远的一处茅草屋中找到了项北的护卫。 他不敢自己回北辰府，所以便在这里搭了个茅草屋住下，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他叫伍德，五境实力，常年跟在父王身边，是我项家绝对信任的修士之一。” 项北介绍道。 那名叫伍德的五境护卫躬身说道：“承蒙王爷厚爱。” 项北随即说道：“这位是我的师父，而这位便是李道长。” 伍德恭敬行礼：“见过两位仙长。” 祝为州微微颔首，李常乐饶有兴趣盯着伍德：“伍德，倒是巧了，天江府知府叫杜德，与你重名。” “是小人有幸与知府大人重名。”伍德十分拘谨。 李常乐摆了摆手，这些替朝廷做事的修士都比较拘泥于这种上下阶级的观念。 尤其是秦思武的护卫徐广，在太安城时这家伙可谓是谨言慎行，一点纰漏都不出。 “我们走吧。” 李常乐用法力托住两人，而后与祝为州飞向天江城。 …… 两人没有惊动守城士卒，而是隐匿气息从城墙上方直接飞入城内。 “我们便先分头行动，办完事后在城门口会合。”祝为州说道。 李常乐点头：“好。” 祝为州身形落入街道之中，没有引起行人注意。 李常乐看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的祝师兄对项北说道：“我们直接去府衙。” 一回生二回熟，李常乐早早释放气息，告诉那两名守在天江城的钦天监弟子自己来了，省的到时候再等。 远远瞧见府衙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李常乐身形落下。 也就在此时，两名白衣也赶到了。 “见过府君大人。” 李常乐微微颔首：“我要见你们知府。” 项北这才想起来，当日去太安城，还有专门的仪仗队欢迎李常乐，好像说的就是恭迎府君大人来着。 “大人请。” 两名白衣侧开身子。 李常乐带着项北和伍德径直步入天江府府衙，其中一名白衣先行一步去通传了。 第238章 不一会儿，杜德慌慌张张地从府衙堂内跑了出来，但衣冠整洁，精神抖擞，很显然，即便是在这一大早，杜大人也并没有睡懒觉。 隔着老远，杜德便笑脸相迎：“府君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林非微笑颔首，直入主题：“杜大人，今日是有事请你帮忙。” 杜德连忙说道：“下官惶恐，说什么请不请，府君大人有事差遣，那是下官的荣幸。” “下官已经让人备好了茶水，大人请堂内一叙。” 杜德的姿态十分恭谦，比之上次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做到一府知府，人脉这个东西总是有的。 经由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崇阳帝是有多么看重这位李道长。 进城那都是皇帝仪仗相迎，更是有随身大太监亲自引路，镇北王同行都不如他受重视，在崇阳帝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杜德引着几人入堂，等李常乐坐下后他依然站在一旁。 李常乐察觉到了杜德的拘谨，不禁说道：“这个府君一职只是挂名试验，杜大人用不着这么小心。” “我不会跟你们皇帝说你坏话的。” 杜德支支吾吾：“呃这……” 他很想说府君大人您误会了，不是怕你到陛下那里告状，只是单纯的怕你这个人！ 李常乐看着远处案上铺开的卷宗说道：“虽然你大腹便便，但这个时辰不是在床上搂着娇妻美妾睡回笼觉，而是在堂内处理公务，说明你是个好官。” “可为什么要这么卑躬屈膝给人一种习惯了偷奸耍滑的感觉？” “我只是单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杜德脸色一僵，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还是说…… “为官处事，随浪逐流，下官虽是一府知府，但也得因人行事。” “以前不知道大人光明磊落，多有得罪。” 如果对一位正直之人行谄媚之事，那是对其人格上的侮辱！ 李常乐微笑：“这样便顺眼多了。” 杜德算是他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一位大阳官员。 无论镇南王镇北王，亦或是武十镰徐广之流，身份特殊，做不得数。 他原以为大阳当官的都是这副模样，没想到这杜德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我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与你介绍一人。” 李常乐指着项北说道：“他叫项北，镇北王的小儿子，如今在我白玉观修行。” 项北抱拳：“杜大人好。” 杜德神情一滞，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见过小公子。” 李常乐继续说道：“他要寄信回北辰府，但担心驿站缓慢，信件遗失等问题，所以想请杜大人派专人前去送信。” 项北说道：“所需路费，由王府承担。” 杜德点了点头：“天江府至北辰府，驿站送信的确缓慢。” “我会亲自挑一位做事勤快的修士来办这件事。” 李常乐说道：“镇北王儿子在白玉观修行这件事，希望杜大人不要外传，那送信之人最好也是杜大人绝对信任的人才行。” 杜德郑重说道：“绝不有失。” 项北脸上一喜：“那就多谢杜大人了。” 而后指着伍德说道：“他是我的护卫，日后与府衙接洽的事便由他来做。” 杜德走到案后，伸手从下面取出两块牌子。 “这是我的腰牌，有了它在府衙可以畅通无阻。” “这里毕竟人多眼杂，若是每次都要通传的话，也难免会有好事之人心生猜忌。” 李常乐微笑颔首：“嗯，杜大人想得周到。” 项北接过腰牌，上面刻着一个杜字。 杜德把另一块递给李常乐，李常乐没有拒绝。 如果拒绝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说到底这次是来求人家办事的。 项北把腰牌给了伍德，而后取出密封好的信件交给杜德。 “就麻烦杜大人了。” 杜德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怀王殿下镇守北境，下官景仰已久，如今能得见小公子，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李常乐无奈：“你看你，又来了。” “行了，我们走了，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 “下官送送府君大人和小公子。” 李常乐摆了摆手，随即用法力裹着项北和伍德飞出府衙。 神识散开，却没有发现祝师兄的气息。 “奇怪，你师父好像不在天江城内。” 项北疑惑：“不是说要去找一个孩童？” 李常乐摇头：“算了，我们去城门口等他吧。” 反正都是要在城门口会合，找个人而已，以祝师兄的修为，还不至于遇上什么危险。 可是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又等到日暮西斜，始终不见人影。 项北不禁问道：“道长，师父他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不可能，你师父乃是九境修士，再说这里是天江府，他能遇到什么麻烦？” “再等等吧，若是还不见人，那我们便回山请仙人推演。” 李常乐虽然不认为祝为州能碰到什么麻烦，但就怕万一。 可惜自己不会推演之术。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暗，正当李常乐要决定离开时，远处飞来一道身影。 祝为州神情落寞，独自一人身影略显萧瑟。 “祝师兄，没找到？” 祝为州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他死了。” “死……死了？” 祝为州叹了口气：“被人活活打死的。” “一年前，我在天江城一处铁匠铺里遇到了他，资质不错，心性也不错。” “我欲收他为徒，但他却说要挣钱还债。” “我问他什么时候能还完债，他说一年后。” “于是我便与他约定一年后来找他。” “只是没料到世事无常。” 李常乐问道：“为何会被人打死？” “什么时候的事？打人者何在？” 祝为州说道：“便是最近的事，他终于攒够了银子，回乡还债，但却被那所谓的债主给活活打死了。” “我从他们邻里乡亲的口中打听到了事情始末。” “他自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照顾他。” “但因为姐姐生得漂亮，被大户看中强行掳去。” “他不忍姐姐受辱，于是便想花钱赎回姐姐，怎料那大户根本就是在戏耍他，等他攒够了银子才发现姐姐早就被送到青楼里去了。” “而这期间，他姐姐也并没有坚持下来，早早地便撒手人寰了。” “他不服，欲动手，但他一个孩子又岂是人家的对手……” 说到这里，祝为州神情有些悲伤，似是替那孩子不值，又像是在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来。 项北神情愤慨：“竟有这种事？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在我北辰府，如果有人胆敢行此事，直接斩立决。” 李常乐说道：“这世上阴暗的角落太多了，不为人知的事也太多了，你又怎么确定北辰府没有这种事？” 项北沉默。 祝为州看向李常乐：“常乐师弟，你说我是否太过迂腐？” “如果我当时强行把他带上山，他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亦或者我带他去找他姐姐，为他了却心愿，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李常乐说道：“师兄是想说，清静无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祝为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常乐。 李常乐继续说道：“我觉得比起观内教义而言，最重要的是随心。” “师兄是否帮他报了仇？” 祝为州摇头：“没有，以怨报怨，与我道心不符，而且这是他的命数。” 李常乐微笑：“但是师兄可以帮他报官。” “恰好这天江府知府就是一位好官。” “不过如何决断，由师兄做主。” 祝为州沉思片刻：“好，那就麻烦师弟了。” 李常乐笑道：“我原以为祝师兄为人谦和，不喜不怒，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你不如直接说我没心没肺。”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师兄你不要误会。” 李常乐说道：“只是原先的祝师兄总是让人觉得不太喜欢与人亲近。” “如今自在许多。” 天江府府衙门口，李常乐凭借那块腰牌进入衙门，无人阻拦。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来到堂内，案上烛火摇曳，杜德一只手捧着卷宗，一只手往嘴里填着糕点，没有注意到来人。 李常乐故意发出脚步声，杜德这才抬头。 “府君大人？” 李常乐连忙说道：“叫道长就行。” “咳咳，杜大人废寝忘食啊。” 杜德摇头叹息：“最近有个案子比较棘手，我是睡也睡不踏实。” “哦？什么案子？” 杜德把卷宗递给李常乐：“道长自己看看吧。” 李常乐接过卷宗看了起来。 看着卷宗上记录的案件，表情有些古怪。 “师兄，这好像与我们要报的是一件事。” 祝为州闻言拿过卷宗查看。 “逼良为娼……去年十月……既已早早记录在册，为何不管？” 杜德疑惑看向李常乐，李常乐随即说道：“他是我师兄。” “来天江城是为了徒弟……” 李常乐当即将事情经过与杜德复述一遍。 杜德无奈摇头：“自第一起案件始，已经快一年了，不是下官不想管，而是实在难管。” “这位道长徒弟的姐姐，只是其中一位，这期间被强迫的女子数不胜数。” “参与其中的豪绅大户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那青楼背后是两名六境修士，即便加上两位钦天监白衣，府衙也不是对手，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每日看着这越来越多的卷宗发愁。” 李常乐诧异：“天江府地界还有敢作恶的修士？”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之前为何不与我说？” 杜德说道：“道长职责所为降妖，这等小事劳烦道长的话……” 李常乐哼了一声：“降妖，本质是除恶。” “妖不作恶，便是好妖，人若作恶，当与恶妖同论！” 李常乐实在是不敢相信青云山脚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即便心性再淡薄的人，也忍不下这口气。 那两名修士把白玉观当摆设不成？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是普普通通的逼良为娼，最多再加上一个官民勾结，没想到这背后竟是两名修士在作恶。 凡俗之事他不管，但你修士作恶，还在白玉观的眼皮子底下作恶，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知道他们在哪吗？” 杜德连忙点头：“知道。” 李常乐嘴角翘起：“正好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便帮你除掉这两颗老鼠屎吧。” 杜德那两只小眼睛中迸发出精光，难掩欣喜之色。 “他们就在天江城北边四十里处的一座山上。” “我曾去与他们谈判，但被直接赶了出来，好在看我是知府，没杀我。” 杜德说起此事便一阵后怕。 李常乐颔首：“事不宜迟，师兄，我们这就去？” 祝为州缓缓点头，眼中神情淡漠。 显然此时他也极为愤怒。 杜德连忙说道：“是否要下官引路？” 李常乐想了想，然后点头：“好。” 随即以法力托起杜德，而后对着项北说道：“你便在这里等着吧。” 项北欲言又止。 祝为州说道：“让他跟着吧，提早见见世面也好。” 天江城上空，一道虹光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直直飞向北方。 李常乐和祝为州全力御空，甚至任由气息外放，浩浩荡荡，由此可见两人心里都有怒意。 杜德勉强能看清下方景物。 片刻后，杜德指着前面一座不高不矮的小山包说道：“就是这里了。” 李常乐随即散开神识一寸寸探查，终于在山腰处的一座寨子里发现了两名六境修士。 而那两名六境修士也感应到了强大神识扫过，不禁骇然，连忙从女人堆里爬了起来。 李常乐与祝为州身形缓缓下落，而后悬在那山寨上空，静待来人。 杜德心中激动之情难以抑制，终于有人能制服这两个恶修了！ 两名六境修士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在看到来人后却是傻了眼。 他们当然认识杜德，还曾羞辱过一番。 区区凡俗，就算你官再大又如何？ 老老实实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第239章 杜德小声说道：“左边那个叫孔炷，右边那个叫孔亮，是兄弟俩。” 祝为州眸中一抹青光流转，看向下方那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孔家兄弟。 “天江府这一年来不少豪绅大户到处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背后是不是你们二人在主导？” 左边孔炷连忙摇头恭敬说道：“这位前辈高手，我兄弟二人在此处潜心修炼，并未做过那等勾当。” 杜德大急：“你们在说谎！” 孔亮抱拳：“杜大人，我们承认是天江城青楼的东家，但青楼里的姑娘全是自愿卖身，何来强迫？” “如果两位前辈不信，我们兄弟二人可立天道誓言。” 李常乐看向祝为州：“师兄？” 祝为州眼中青光消散：“他们没说谎。” 杜德一愣：“怎么可能？” “上次我来，被他们好生羞辱，这次有两位道长在，他们却换了一副面孔。” 孔炷嘴角翘起：“杜大人，两位前辈要盘查的是逼良为娼的事，我们兄弟二人并没有做过。” “青楼里的姑娘全是自愿卖身，杜大人可以亲自去青楼问问，若有一个姑娘非是自愿，我俩甘愿奉上头颅。” 李常乐眯眼，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绝非善类，天江府一年来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案件绝对与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可为何他们却说青楼里的姑娘全是自愿卖身？ 是不是谎话，以祝师兄的神通一看便知。 既然祝师兄都说他们没说谎，那说明青楼里的姑娘确实是自愿卖身。 可这么一来就说不通了。 难不成是杜德在说谎？ 李常乐摇头，杜德吃饱了撑的拿这种事寻他们开心。 “你们寨中的女子也是自愿上山的？”李常乐问道。 之前他神识在这山寨中发现了足足二十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俩兄弟床上就躺着五六个。 谁家好人荒淫如此？ 孔炷抱拳说道：“前辈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她们。” 孔亮连忙说道：“前辈稍等，我去把她们叫出来。” 李常乐和祝为州并未阻止，既然来了，那就要查明此事。 片刻后，一群女子跟在孔炷的后面，莺莺燕燕，春光乍现。 那些女子个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的纱衣，根本遮不住那雪白的肌肤，有些人的纱衣下面还有若隐若现的红绳。 李常乐和祝为州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项北撇了撇嘴：“许多王公贵族都没他们这么会玩。” 祝为州看了他一眼。 项北立即说道：“我……我没玩过。” “不，不是玩……呃……” “回山后面壁思过三天。”祝为州淡淡说道。 “是，师父……”项北低头。 一时口快，说错了话，看来自己心性还有待磨练。 但是他说的是实话，以他接触过的一些王公贵族家的世子公子来看，的确不如这孔家兄弟玩得花。 下方孔亮抱拳说道：“前辈请问。” 祝为州眼中青光再次亮起，而后问道：“你们可是自愿上山？” 下方那群女子异口同声说道：“自愿。” 祝为州皱起眉头：“都是真心话。” 李常乐疑惑：“是否有术法能屏蔽师兄的神通感知？” 祝为州摇头：“有，但我不认为两名六境能做到。” “不如直接让他们俩立天道誓言吧。”李常乐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李常乐看向下方孔家兄弟：“你们立下天道誓言，若是做过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便立即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孔炷孔亮重重点头：“天道为鉴，我们兄弟二人若是做过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便立即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一字不差，天道感应，却无事发生。 李常乐看向杜德：“杜大人，怎么回事？” 杜德脸色难看：“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逼良为娼，那呈到本府面前的卷宗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那些有冤不能申的百姓，难道都是被鬼魅迷了心窍不成！” 杜德此时心中悲愤到了极点，浑身肥肉颤抖，也顾不得对李常乐客客气气了。 此事不成，那他这一府知府该如何向那些遭受迫害的人家交代？ 连一府知府都无能为力，那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公道！ 李常乐心中微动：“师兄，我们好像漏了一件事。” “把良家女子送到青楼的是那些豪绅大户，那些豪绅大户的背后才是这两人。” “杜大人之所以不敢动那些豪绅大户，也是因为这两人在背后，他们可能并没有亲自动手，但却给那些逼良为娼的豪绅大户撑腰。” 祝为州说道：“那怎么解释‘自愿’这一点？” “逼良为娼嘛，肯定有我们想不到的手段。” “比如欠债之类的。” 祝为州微微颔首：“我一开始不该那么问他们。” 随即眼中青光流转，开口淡淡说道：“你们是否知晓天江府各处逼良为娼的事？” 孔炷咬牙：“略有耳闻。” “那些逼良为娼的豪绅大户背后是不是你们在给他们撑腰？” 孔炷连忙说道：“前辈，我们兄弟二人确实没有做过那等勾当啊！” “我们都已经立下天道誓言了，难道前辈还不相信吗？” 李常乐嗤笑一声：“还来这招？” “刚才险些被你们糊弄过去。” “我就直接说了吧，你们确实没有亲自动手，但是那些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豪绅大户却是在为你们办事！” “竟然钻了天道的空子，你们俩也真是好胆！” “师兄，没必要跟他们浪费口舌了，事情就是如此。” 说着，李常乐右手摘星神纹亮起，法力大手猛地一抓，孔炷孔亮根本来不及逃跑便被法力大手给握住了身躯。 “前辈饶命！” “前辈冤枉啊，我们确实没有做那等勾当！” 孔炷孔亮奋力挣扎，但以他们的实力又如何能挣扎得开。 李常乐眼神淡漠：“你们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只要你们承认与那些豪绅大户毫无关系，我立即放了你们。” 李常乐十分笃定自己的推断。 而事实也是如此，孔炷孔亮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只是在那里喊冤枉。 杜德终于是松了口气：“多谢道长。” 孔炷孔亮如今的模样，像极了堂前喊冤的罪犯。 “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杜德啐了一口。 孔炷大急：“你不能杀我们！” “我们是奉命行事！” 李常乐看着他们：“奉命行事？” “你们背后还有修士？” 孔炷连忙说道：“是，是一位仙人！” 李常乐表情古怪，与祝为州对视一眼：“师兄，你信吗？” 祝为州摇头。 李常乐笑了一声：“我看你们是死到临头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何方修士？” “青云山白玉观听说过没？” “哪家仙人告诉你们在白玉观眼皮子底下行此恶事？” “要是真有如此胆大的仙人，那我白玉观高低得请他到观中好好招待一番。” 孔炷孔亮心顿时凉了。 他们也是修行了很多年的修士了，虽然资质不高，但这些修士界的常识他们还是知道的。 仙人再大，大不过白玉观道妙山。 “前辈，我说的都是真的，真是一位仙人让我们在这里做这些事的。” 李常乐微笑：“那你把他的名号说一下，我回去也好禀告师门长辈。” 孔炷连忙摇头：“他没有告诉我们名号。” “但是他也穿着一身道袍，还有许多破洞。” 李常乐一愣：“等会儿。” 心中一股荒诞之感油然而生，身穿破烂道袍的仙人？ “详细说说那仙人的长相。” 孔炷小心翼翼地说道：“前辈答应不杀我兄弟二人。” 李常乐稍一用力，孔炷孔亮嘴角溢血。 “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孔炷咬牙发狠：“前辈不答应，我便不说！” 李常乐面无表情：“那你便去死吧。” 眉心天眼神印亮起，一道神光直接射出，正中孔炷面门。 孔炷气息瞬间消散，元神泯灭，魂飞魄散。 李常乐看向孔亮：“如果你也想放弃转世投胎的资格，那么可以继续硬气下去。”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孔亮面色煞白：“我说！” “那位仙人模样苍老，身材消瘦，穿着一身破烂道袍，留着山羊胡，还拿着一块帆布，上面写着……写着……” 李常乐淡淡说道：“无有始终。” “对，对，就是无有始终！”孔亮眼神发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祝为州疑惑看向李常乐：“你认识？” 李常乐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孔亮：“你们怎么认识的他？” 孔亮回忆道：“我们兄弟二人本是山野间修行的散修，偶然得了些传承才修行到六境。” “就在我们打算下山游历人间的时候碰见了那位仙人。” “他说……说如果我们听他的话，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常乐说道：“就是只让你们在这里做逼良为娼这种事？” “没说其他？” 孔亮摇头：“没说。” 李常乐皱起眉头，这就奇了怪了。 以前那神秘老道算计的事可都是什么天宫遗迹，墓场这个层次的，怎么这回改祸害良家了？ “你们是一年前碰到的他？” “是一年前多一点，我们还花了一些时间蛊惑那些豪绅大户……”孔亮十分听话，有问必答。 李常乐更加不解，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刚下山。 那神秘老道那个时候就开始有所动作了？ 现在又被自己碰上，要说巧合，李常乐已经不信了。 他有种被人操控了的感觉，他就像那老道士棋盘上的棋子，让他往哪走他就往哪走，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这期间你们祸害了多少人家？” 孔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李常乐加重了力度。 孔亮面目狰狞：“至少，数百家！” “我真的记不得了！” 杜德恶狠狠地骂了一声：“畜生！” 李常乐陷入沉思，他记起了三师兄说过的话，一个人的怨气构不成力量，但人数多了产生的怨气便达到了力量的标准。 难道那名神秘老道在这里的谋划是为了梁渠？ 可他又是如何能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布局的？ 这个局能做成有三点必要的前提条件。 第一点，梁渠必须能从钦天监逃出来。 第二点，梁渠必须被自己收服。 第三点，梁渠必须被带上青云山。 这三点缺一不可，这已经不是推演之术能达到的层次了，这简直就是未卜先知。 李常乐眉头紧锁，退一万步讲，这就是那神秘老道算出来的，可为何要自己现在把这怨气聚集之法给破掉？ 白折腾一番，何苦来哉？ 还是说单纯地为了戏弄自己？ 李常乐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真是没料到，自己都回白玉观了，还能感受到来自那神秘老道的算计。 你说你一个妄图登天的仙人，就逮着我一个人算计，我何德何能啊？ 李常乐越想越无语，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 一定是当时下山的方式不对。 祝为州满脸疑惑地看着李常乐：“常乐师弟？” 李常乐晃了晃脑袋：“没什么，师兄。” “有些难以启齿的事，不过那神秘仙人确有其人。” “但这不代表孔炷孔亮所做之恶不用受到惩罚。” 李常乐右手虚握，法力大手直接将孔炷孔亮的身躯碾碎。 他言而有信，并没有让孔亮魂飞魄散。 “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杜大人，此间事已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杜德连连摇头：“道长出手铲除恶贼，下官已是万分感激。” “剩下的那些豪绅大户，待我回去一并清算。” 孔炷孔亮死了，杜德也硬了起来。 不过紧接着又皱起眉头：“刚刚他们说的仙人……” 李常乐摆了摆手：“不必担心，那仙人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杜德终于是松了口气：“有道长这句话，下官便放心了。” 祝为州看向下方被吓傻了一众女子：“这些女子该如何安置？” 第240章 李常乐看着下方朗声说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自愿上山侍奉孔家兄弟的吗？” 一众女子接连摇头：“不是，不是！” “我们是被他们两个掳上山的！” 李常乐看向祝为州，祝为州缓缓摇头：“假话。” 李常乐面皮抽搐，一丘之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世道如此，喜欢攀龙附凤者比比皆是，但就怕有些人做着这等下贱勾当还沾沾自喜并引以为豪。 “杜知府，这些女子怎么处置？” 杜德思忖道：“劳烦道长将她们送到府衙，需查验身份后遣送回乡。” “好。” 李常乐颔首，随即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庞大的御空舟将整座山寨笼罩。 祝为州问道：“这是你们清风殿的御空舟？” 李常乐笑了一声：“嗯，下山历练时我把它带了出来，幸好还没还回去，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杜德连连感叹：“如此巨大的楼船，竟能飞起来。”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法器？” 李常乐笑着点头，而后对着下方一众女子说道：“你们都上来。” 那些个风尘女子根本不敢犹豫，因为眼前这位可是一只手就把孔炷孔亮给掐死的存在。 这是杜德第一次乘坐御空法器，不免感觉有些新奇。 速度虽快，却迎面无风，站在上面也感受不到摇晃。 杜德转身对着一众女子说道：“本官乃是天江府知府，孔炷孔亮作恶多端，如今已经伏法，本官念你等愚昧无知且是初犯，不予计较。” “回府衙以后，本官需要调查与孔炷孔亮勾结的豪绅大户，若是你们能提供有用的情报，府衙还有重赏。” 一众女子纷纷跪地感谢。 御空舟飞至天江城城门口，而后落下。 “我们便不进城了。”李常乐说道。 若是进城，免不了还要麻烦，耽误时间，他可不想再被常宁查岗。 哪家师兄能做到这个份上？ 李常乐无奈，应该说哪家师妹管得这么宽？ 杜德颔首：“好，此次真是多谢两位道长了。” 李常乐摆了摆手：“杜大人也不用客气，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直接去青云山找我。” “无论是府君之职，还是白玉观修士的身份，铲除恶修都是应该的。” “好了，善后之事便交给杜大人了，我们这便回山了。” 杜德再次谢过后领着一众风尘女子下了御空舟。 守城士卒一看到是自家知府大人，连忙恭敬行礼。 杜德吩咐了几句后，几名士卒押着那群风尘女子入了城。 杜德则是抬头目送李常乐几人离开。 途中，李常乐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看祝为州。 祝为州面上虽无喜无忧，但李常乐知道，祝师兄一定很喜欢那个约定好的徒弟。 可惜人各有命，虽有修仙资质，却无修仙机缘。 或许这也是天意安排，怨不得人。 不过李常乐心中更关注的是那神秘老道的意图，可惜他想不通，只能再去问一下师父了…… 白玉观清风殿，小院中水灵儿，常宁，还有骆丹红，三人围坐在石桌前。 常宁愤愤道：“师兄也真是的，都回山了还那么忙。” 骆丹红说道：“我观他气息虚浮，应该趁早稳固修为才对，这倒好，三天两头往外跑。” 她们两个其实是不想让水灵儿觉得李常乐怠慢了她。 常宁哼了一声：“最重要的是夜不归宿！” “就算有事耽搁了回不来，那也应该传讯一声吧。” “灵儿姐姐，等师兄回来，我帮你教训他。” 水灵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帮自己教训他，但心中还是感觉很温暖。 这两天水灵儿与常宁和骆丹红逐渐熟络，虽相处时间不长，却无比自在，就好像与李常乐在一起时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她在族内从未体验过的。 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哥哥，总是满面愁容，根本没有心思管自己。 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好像族人们都是这样。 水灵儿知道族群背负了很大的因果，所有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既然无法反抗，为何不安稳生活？ 命运已成定局，不如活在当下。 水灵儿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没有错，因为族群面对的不是某一个敌人这么简单，而是天道，天道啊，谁能反抗？ 强如一族，不也是弹指间就被封印？ 无论是水神一族还是炎神一族，都已是万劫不复永无出头之日了，虽然有些悲哀，但还是要保持乐观的心态，至少不应是满面愁容，要微笑常在。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遇到的是李常乐，机缘纠缠，得到了这次出来的机会，认识了许多有趣的人，更重要的是她在李常乐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关心，也是第一次有人说她长得漂亮。 “如果有一天必须要离开的话，我一定会记得你……” …… 清风殿内古铜大门前，李常乐缓缓退了出来。 师父只有一句话，不必管。 李常乐虽有些无奈，不过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自己只管听话就好了。 接下来就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就算那神秘老道还有谋算，只要自己看不见那就是没有！ 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巩固修为以及修炼天眼大神通。 初入八境时只刻画了一百五十一个大道符文，现在以八境之极的修为再次刻画，怎么也得把第二阶段剩下的给刻画完成。 到时候仙人之下，只要不是元神特别强大的和有元神防御法器的，瞪谁谁死。 就是不太好控制威力，如果与人切磋，最好还是不要使用了。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待得回到小院，已是深夜，李常乐静悄悄地推门，没有发出声响。 “怎么我回自己的住处还跟做贼似的……”李常乐嘟囔了一句。 忽然脖颈一凉，似是被尖锐物体抵住。 “去哪了，如实招来。” “对，如实招来！” 李常乐根本不用回头，这两道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二师姐，犯不上用刹那枪吧……” 骆丹红轻笑一声：“我看你有些松懈了，竟然连藏在门后的我们都察觉不到。” 李常乐无奈：“我回自己的住处难道还要用神识探查一番吗？” 骆丹红说道：“既然是回自己的住处，为何要跟做贼一样？”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那是怕动静太大。” 常宁跳到李常乐身前：“你自己承认了！” “你就是心虚，快说去哪了！” 李常乐抬手敲了常宁的小脑袋瓜一下：“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常宁捂着头跑到骆丹红身后，委屈道：“二师姐，他欺负我！” 李常乐嗤笑一声：“别来这套，我可没用力。” 说完后看到了在角落中的掩嘴轻笑的水灵儿：“合着你们在这埋伏我呢？” “常宁闲得慌也就罢了，二师姐你怎么也跟她一起胡闹？是突破九境后修行懈怠了吗？” 骆丹红一把夹住李常乐的脖子：“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师姐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明明就是！”李常乐宁折不弯。 “哼，若不是为了灵儿，我才懒得管你去哪。” “回来三天，两天不见人，你瞎跑什么？你把人家带上山，难道就这么把人家晾在这儿？” 骆丹红说道：“你没良心，但我做师姐的不能不管。” “这一点你还不如常宁。” 常宁挥舞拳头：“就是就是！” 不过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李常乐光速认怂：“好吧，是我不对，不过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 骆丹红放开李常乐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要不然看我怎么教训你。” “常宁，我们走！” 常宁昂起头对着李常乐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便走。 李常乐疑惑：“你走什么？” “你要去二师姐那儿？” 常宁说道：“有我这么懂事的师妹，师兄就该感恩戴德！” 李常乐面皮抽搐，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愿。 水灵儿走了过来说道：“她们说不想打扰我们。”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就猜到是这样。” “不过她们说的对，我把你带上山却不管不顾，的确有些不负责。” “是我不对，只是这两天的确有很多事，明天再去把兔儿爷带回来就没什么事了。” 水灵儿微笑颔首：“其实你师妹和二师姐很照顾我的。” “她们还带我游览青云山，见识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你们白玉观的仙人可真多啊。” 李常乐笑道：“你们一族的仙人不多吗？” 水灵儿摇了摇头：“不多。” 李常乐思忖道：“不多的意思就是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你又来了，不是说好不打听我族秘密吗？” 李常乐稍稍感慨说道：“我是在想，如果你有什么压力，或者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如果你想回家的话……” 水灵儿连忙摇头：“不想。” “至少现在还不想，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就好，正好我也不想……” “不想什么？” “不想看你愁眉苦脸。” 水灵儿捧着自己的脸颊，嘴角牵起弧度：“我喜欢笑，不会愁眉苦脸的。” 小院门外，骆丹红和常宁正在透过门缝偷看。 骆丹红小声说道：“他真是太松懈了，竟然没发现我们在偷看！” 常宁嘻嘻笑道：“师兄跟灵儿姐姐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骆丹红笑道：“脸皮薄呗。” “他以前可是天天念叨青霖仙子，结果现在喜欢上了别人，他不好意思承认。” “师兄脸皮薄？怎么可能！”常宁难以置信。 骆丹红说道：“你还小，不懂这男女情事。” “就算脸皮再厚的人面对感情之事时，也会显得束手束脚，不过这也说明他是真的喜欢灵儿。” 常宁小眉头一皱：“师姐，你说师兄他还喜欢青霖仙子吗？” “要是还喜欢的话，这算不算脚踏两条船啊。” “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和青霖仙子结为道侣的。” “嘘，小点声。” 骆丹红提醒道：“别让灵儿知道这件事。” “再说本来也没什么，他和青霖仙子八竿子打不着，甚至都没说过话，只见过一面而已。” “他那纯粹是看人家长得好看，而且说不定人家青霖仙子早就有倾心之人了。” 常宁说道：“最好让师兄直接断了念想，我可不想让灵儿姐姐伤心。” 骆丹红摇头：“现在就先让他们顺其自然吧，我们强插一脚的话说不定好心办坏事。” 常宁重重点头：“嗯，听师姐的。” 院中，李常乐向后瞥了一眼，没有拆穿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和水灵儿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常乐心中一动，而后对着水灵儿说道：“我们进屋吧，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水灵儿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李常乐进了屋。 小院门外，常宁惊呼一声：“呀！他们进屋了！” “师姐，他们会不会……” 骆丹红眉头紧皱：“看不出来啊，常乐是这么轻率的人吗？” “师姐，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不行，距离太近的话会被发现的。” 常宁有些着急：“可是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骆丹红说道：“等着呗，这是好事啊。” “可是我好像知道屋里是什么情况！” “这种事可不能偷看。” 骆丹红说道：“就算他是你师兄，是我师弟，那也不行。” “我们走吧，等明天再好好质问他。” “好！” 常宁眼睛明亮，满脸迫不及待的模样。 屋内，李常乐故意把门反锁，而后又设下禁制。 水灵儿有些疑惑地看着李常乐，到底是什么大事要这般小心？ 做完一切后，李常乐松了口气：“现在好了，外面应该看不到屋内的状况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水灵儿问道。 李常乐无奈叹息一声：“常宁和二师姐好奇心太重了，我要将计就计。” 水灵儿没听懂。 李常乐摆了摆手：“没什么事。” “你想休息的话就去休息吧，我就在窗户旁打坐。” 第241章 幽幽深夜，空谷传响，一道来自万年前的叹息声传入李常乐耳中。 “就这？” 李常乐摘下腰间挂着的养神葫放在桌上。 但是老圣子并未飞出，而是继续传音说道：“如此良辰，大好时机，你不与人家促膝长谈增进感情，却要打坐修炼？” 李常乐无奈：“前辈，现在内忧外患，最要紧的乃是提升实力。” “什么内忧外患？” “我现在体内法力翻腾，气息虚浮得厉害，要抓紧巩固修为。” “外面还有个不知底细的仙人谋划算计，怎么不叫内忧外患？” 樊心哼了一声：“这只是你的借口。” 李常乐不置可否，他冲动过，但还是不喜欢这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感情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被人怂恿胁迫，这样对另一方不负责也对自己不负责。 日久生情关键在日久，现在时日还早，李常乐不能确定自己对水灵儿的感情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心喜欢。 有青霖仙子在前，他有自知之明，看人先看脸，谁不喜欢漂亮仙子？ 但若是能始于相貌而又不止于相貌，李常乐觉得这才算是真正的喜欢。 这一点，他比较佩服玄汐，能自毁容貌说明她内心渴求的东西与自己比较类似。 世人浮躁，但他对感情不愿敷衍了事。 这才是他迟迟不表露心意的真正原因。 正因水灵儿在他心中处于相当重要的位置，他才不敢轻易开口。 “总之这个节骨眼上谈情说爱，有些说不过去。” 樊心幽幽叹息一声：“你没救了。” “难遇良人，结果你竟然把修炼放在第一位。” “出去可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李常乐笑道：“前辈，你当年要是追到圣女，那我无话可说。” “但你又没追到。” “这男女之事的经验嘛，我看咱俩差不多。” 樊心冷笑一声：“你先让当代雪王喜欢上你再来跟我说这些吧。” 李常乐嘴角抽搐，论找道侣的经验，老圣子和自己的确半斤八两，但是留情不留种这种事，还是老圣子比较厉害。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李常乐结束打坐悄悄离开，没有吵醒水灵儿。 深秋将过，山间枝头上的露水渐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沁人心脾的凉意。 李常乐关上房门，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感受清晨的气息。 最近打坐冥想也不少，但还是需要去青云路巩固一下修为。 这些时日体内的法力隐隐有些压制不住了，长此以往恐怕要落下什么隐患。 李常乐瞥了一眼小院大门。 “到底是谁做贼心虚啊？” 而后起身走到门口直接开门。 左边一道黑影瞬间消失不见，但是右边却传来哎呦一声。 李常乐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常宁，面无表情。 常宁眨了眨眼：“师兄，我摔倒了。” 李常乐无动于衷。 常宁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看，我是不是很懂事，都不用你扶我了。” 李常乐淡淡说道：“你们来的还真早。” “怎么，现在不喜欢睡懒觉了？” 常宁一脸无知的表情：“什么我们，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啊。” 李常乐说道：“算了，懒得与你计较，我要出去一趟。” 常宁立即拉住李常乐的袖子：“你要去哪？” “我去接王成，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才不信，王成自己又不是回不来。” “你不信你就跟我一起去。” 常宁松开手：“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李常乐一把将常宁夹在胳膊底下，而后身形腾空而起。 常宁扑腾了几下：“远不远啊，这个姿势不舒服！” “你还挑上了，要不然我放你下去？” 常宁扭头哼了一声不想说话。 她才不会被这么点困难折服，今天一定要好好看住师兄！ 昨天都和二师姐商量好了，今天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看住他，此乃密谋，不可走漏风声。 幸好自己冰雪聪明，这才没暴露二师姐。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二师姐溜得可真快啊…… 御空片刻后，常宁忍不住问道：“师兄，我们要去哪儿？” “不是说了吗，接王成。” “王成在哪儿？” 李常乐问道：“他没告诉你们我安排给他的差事吗？” “说是说了，好像是去什么山看门？但是我不知道那什么山在哪里。”常宁回忆道。 “那山叫兔儿山，离我们青云山不远。” “兔儿山……”常宁重复了一遍。 “那山上有什么？为什么要王成去看门？” 李常乐笑了一声：“有山神。” “山神？” 常宁对这个称呼并不敏感，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山神是什么东西。 李常乐说道：“去了便知。” 待得两人飞离青云山后，骆丹红从一旁树丛中走了出来，然后悄悄进入院中。 但是她没有进屋，只是坐在石桌旁等待水灵儿醒来。 不多时，屋门敞开，一身天蓝色长裙的水灵儿打着哈欠从屋内走了出来。 昨夜睡得不太好。 不过在看到院中的骆丹红后脸上疲倦之色顿时消散。 “丹红姐姐早。” 骆丹红拉着水灵儿的手坐到石桌旁：“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没睡好？” 水灵儿点了点头。 骆丹红眼睛瞪大，难道他们两个一整夜没睡？！ “呃……是不是常乐师弟整夜缠着你？有机会我帮你说他，不懂怜香惜玉怎么行。” “没有，床太硬了。”水灵儿说道。 骆丹红深呼吸一口，天呐，她说话如此直白吗？ 虽然骆丹红和常宁擅长八卦之术，但两人一个年纪太小，一个眼光太高，都没有男女情感方面的经验。 所以说到敏感之处还是会害羞的。 水灵儿揉了揉肩膀，她没有深夜打坐修炼的习惯，所以还是会照常睡觉。 可是昨晚总觉得床有些硬，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 床太硬的原因是李常乐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用床了，每夜打坐冥想根本不用睡觉。 骆丹红起身走到水灵儿身后：“我帮你揉。” “谢谢丹红姐姐。” 水灵儿全身放松，享受着这自在的感觉。 骆丹红笑道：“没关系，第一次嘛。” “以后说不定就习惯了。” 水灵儿摇头：“以后要把床垫软和一些。” 骆丹红立即说道：“是，是要软和些，一会儿我就去帮你拿床被褥垫上。” “灵儿妹妹，我有件事想问一下你。” “什么事？” 骆丹红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第一次的感觉如何？” 水灵儿疑惑：“感觉？什么感觉？” 骆丹红眨了眨眼：“没感觉吗？” “不应该啊，我听人家说会很疼。”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疼吗？只是床板有些硬，还不到那个程度吧，就是翻身的时候偶尔会觉得有些硌得慌。” 骆丹红呼吸急促：“哦……可，可能每个人的体质不太一样吧。” 水灵儿点了点头：“应该是。” 骆丹红帮水灵儿揉完肩后说道：“我去帮你找床被褥来，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水灵儿起身：“没关系的，只是没睡好而已，我跟你一起去吧。” 骆丹红强行把水灵儿按到凳子上：“不行，你必须休息。” “常乐师弟不懂怜香惜玉，我这个做师姐的可不能跟他一样，听我的，你在这好好休息，我来帮你。” 水灵儿露出疑惑神情，可没等她发问，骆丹红便已经走了。 水灵儿自言自语：“丹红姐姐可真体贴人。” “不过李常乐一整晚都在椅子上打坐，把床让给了我，不能叫不懂怜香惜玉吧……” 骆丹红离开小院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哈哈，小师弟有出息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 与此同时，李常乐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谁在想我？” “师兄说什么？”常宁没听清。 李常乐往上卷了卷常宁的娇躯：“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没有！” “可我感觉你比以前重了。” 常宁哼道：“反正我没胖。” 李常乐点了点头思忖道：“是到年纪了吗？” “呵呵，好师妹，努力长身体，争取女大十八变，以后师兄带你出门也有面子不是？” 常宁没怎么听懂，但是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难道现在师兄带我出门很没面子吗！” 李常乐笑道：“你还小，不懂，等再过两年你就明白了。” “师兄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常宁忽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师兄只是喜欢十八岁的姑娘！” “哼，我回去要跟灵儿姐姐告你的状！” 李常乐无语：“你又想哪儿去了？” “唉，我是你师兄，你跟灵儿才认识几天啊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常宁用胳膊使劲捅了一下李常乐的肚子：“这才叫胳膊肘往外拐！” 李常乐冷笑一声，随即将常宁扛在肩膀上而后猛然加速：“我让你拐！” 常宁攥起小拳头使劲捶李常乐的后背，但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根本捶不动。 捶了一会儿又捶累了，整个人像一只小虾米一样有气无力地趴在李常乐肩膀上。 正好此时也抵达了兔儿山上空。 李常乐停下身形。 “我们到了。” 常宁朝下方看去：“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啊。” “本来就没什么特殊的，有我们青云山在，周围任何山峰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李常乐身形缓缓落下，这一次王成并没有在山顶打坐。 不过李常乐也不急，先去找兔儿爷，说不定他们两个正待在一起呢。 李常乐随即领着常宁来到兔儿爷洞府之外，果然看到了王成。 王成停下手中正在演练的招式，说道：“道长。” 李常乐颔首：“兔儿爷呢？” “在里面，他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被打扰，所以让我在这等你。”王成说道。 “重要的事情？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常乐疑惑：“难不成还得准备个登山仪式？” “师兄，你到底要来接谁啊？”饶是常宁脑筋转得再慢，也能看出来李常乐要接的人不是王成了。 李常乐笑道：“不是告诉你了，山神。” “兔儿山山神。” 好似有所呼应，洞府前的幻景如水幕般荡漾开来，兔儿爷从其中缓缓走出。 常宁惊呼：“哇，好肥的唔……” 李常乐连忙捂住常宁的嘴，这回终于不是捂兔儿爷的嘴了。 兔儿爷眼皮抬了抬，鉴于李常乐态度良好，这次便不跟这小丫头计较了。 “我不是说不想跟你们白玉观修士牵扯太多吗？怎么还带人来？” 李常乐笑道：“没事儿，她不算。” “她是我师妹，什么事情都不放心上的，你不用担心。” “咳咳，我来介绍一下。” 李常乐继续捂着常宁的嘴说道：“这位便是兔儿山山神，兔儿爷，不是兔子，也不是妖族，听懂了吗？” “要喊他兔儿爷或者山神，听懂了就点点头。” 常宁点了点头。 李常乐这才把手松开。 常宁看着兔儿爷眨了眨眼：“山神是做什么的？” 兔儿爷正色道：“小丫头，本神乃是兔儿山山神，掌管着兔儿山上的万物生灵，福泽遍及周边百姓，家家户户都有本神的神像，他们还为本神建立了一座功德庙宇，以供日常参拜。” 常宁拉了拉李常乐的衣袖小声说道：“师兄，他在说什么啊？” “没事儿，不用管。” 等兔儿爷吹完牛，李常乐咳嗽一声说道：“这就走？” 兔儿爷缓缓点头保持着高人风范。 但是在场的只有王成比较恭敬，因为他对谁都很客气。 李常乐熟悉兔儿爷，知道这家伙神仙瘾上来了，已然习以为常。 而常宁则是压根没听懂，只觉得这个山神长得有点丑。 兔儿爷熟练地蹦到李常乐肩膀上，常宁有些不乐意了：“这是我的位置。” 兔儿爷一愣：“什么意思？” 李常乐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随即用法力托起常宁和王成，身形逐渐腾空。 如此待遇，常宁一时间竟还有些不太适应。 但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师兄为了一只兔子把自己抛弃了一样…… 第242章 兔儿爷说道：“直接去青云路。” 李常乐颔首：“我本来打算的就是这样。” 常宁听到青云路三个字，本能地心生警惕：“师兄，能不能把我先送回清风殿？” 李常乐轻笑一声：“那可不行，万一我去青云路只是借口怎么办？” “你得看住我，要不然二师姐交给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才不是二师姐交给我的任务呢！” 常宁哼道：“去就去，反正我不走青云路。” 李常乐嘴角微翘，走不走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人间王朝自有青云路之名，无数读书人一生追求便是在此，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或许有些自诩清高之士会觉得这种心态不对，总是想奉行那三句警世名言以安天命。 但大多数人连青云路的门槛都摸不到。 青云路上两道剑气光影交错，一袭青衣在上，一身白衣在下，两人面对面静静站立，只有剑气交锋。 那驳杂混乱的道韵对两人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片刻后，风停树静，明剑后退一步，无奈摇头。 “还是无法突破你的剑意封锁。” 长青笑道：“这毕竟是我初入九境时的剑意，你现在已经可以晋升九境，但你非要以八境之身参悟剑道。” 明剑说道：“我在八境沉寂太多年，若是以此心境晋升九境，恐怕是自绝前路。” 长青颔首：“好吧，其实是我有些心急了，总是想你尽快晋升九境与你切磋一场。” 忽然，山脚下出现了几道人影，长青看去不由露出笑容：“小师弟回来了。” 李常乐自然也看到了上方的长青师兄和明剑，不过两人所在的阶数李常乐还未曾达到过，所以他老老实实从旁边飞了上去。 他小时候也好奇过为何只有这台阶上才有道韵之力，明明只有一步之差，却天壤之别。 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至今他也不知道原因。 “四师兄，明剑监事。” 常宁立即跑到长青那边说道：“四师兄，师兄他要强迫我走青云路！” 长青笑道：“那你得站在我身后说啊。” 常宁小脸一瘪：“四师兄你也欺负我！” “你站在青云路上我怎么过得去！” 长青故作无奈：“那四师兄也没办法了。” 常宁只感觉白玉观的天黑了，师兄都可恶，还是师姐好。 长青看向李常乐，眉头皱起：“虽已晋升八境，但为何气息如此虚浮？” 李常乐只好说道：“机缘巧合，修为提升得稍快了些。” 长青点头：“那便正好，来青云路稳固一下。” “四师兄，你知道观内大比的事吗？”李常乐问道。 “听是听说了，三个月后？有什么要求吗？” “对上三境没什么要求，只是中三境和下三境的弟子必须参加。” 长青说道：“那倒是不必在乎，明剑，你要不要试试？” 明剑思忖道：“白玉观大比，我一个外人不太合适吧。” 长青摆了摆手：“没关系，弟子大比，本就是为了督促弟子们修行，你实力很强，让观内那些不问世事的八境们吃吃瘪对他们也是好事。” 李常乐笑道：“我就知道四师兄与我是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邀请了白魔宗的修士前来参加此次观内大比。” “白魔宗？”长青疑惑。 李常乐说道：“四师兄应该还不知道，白魔宗在大阳建立了分宗，就在我们青云山旁边。” 李常乐当即把事情大概告知长青。 长青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不过寇义那家伙的脾气还是如当初一般，倒是可惜这次见不上面。” “看样子你这次北境之行，与白魔宗结下了不小的交情啊。” 李常乐笑道：“我在白魔宗住了一段时间，还是多亏了寇大哥的照顾。”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四师兄给我的那块牌子是白魔宗副宗主的令牌，四师兄知不知道？” 长青回忆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当时我俩一个年轻气盛，一个见谁都喊兄弟，我当他开玩笑呢。” “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以他的性格不会伤心的。” 李常乐心中感慨，只能说长青师兄与寇大哥当年的交情深厚，这等小事根本无关紧要。 李常乐点了点头，看向明剑：“明剑监事，我回来之前去了一趟钦天监。” 明剑叹了口气：“以你如今的实力，恐怕明言明悟不是你的对手。” 李常乐笑道：“明言被我击败，不过应该也是监正的意思，因为他并未出手阻拦。” “所以当日他们半路偷袭是自作主张，与钦天监无关。” “而且监正也为我解了惑，解释了梁渠的由来。” “我还去了一趟你们钦天监地底。” 李常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毕竟是钦天监的秘密。 “所以梁渠到底该做何处置？”明剑问道。 他只关心最重要的事，梁渠来历如何，钦天监态度如何，其实都无关紧要。 李常乐说道：“监正是说梁渠待在白玉观也可以。” “但这只梁渠毕竟特殊，我还是觉得要多多注意才行。” 明剑点了点头笑道：“嗯，这样一来你与钦天监便再无仇怨，也是好事。” 李常乐无奈：“别把钦天监说成受害者好不好。” “我才是受害者！” 明剑说道：“可惜我是钦天监的监事，只能站在钦天监的角度说话。” 李常乐轻笑：“但你也是我长青师兄认可的剑修，如此殊荣，可能天底下就你这一份。” 长青没好气道：“你这一句话要把我吹上天了，我可承受不起。” “行了，你还是抓紧去巩固修为吧，别打扰我和明剑修炼。” 李常乐点头，又说道：“对了，明剑监事，你不着急离开吧？” “我还要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怎么了？” “没什么，有件小事，到时候再告诉你。” 李常乐想的是让明剑把聚灵法阵带回去给监正，然后让监正把没有罪孽的大妖放了。 在人族地界都不作恶的大妖，即便放到北境，应该也会加入雪王麾下，这也算给雪王增添战力了。 李常乐想起了邪月，不知道邪月现在如何了，邪无涯能不能唤醒他还是个未知数。 “希望他心中还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吧……” “情关难过啊……” 李常乐随即一拂袖，一道法力射出，而后将常宁禁锢，控制着常宁身体缓缓漂浮在空中。 “师兄，你干嘛禁锢我？” 李常乐嘴角翘起：“防止你逃跑。” “作为你的师兄，有义务督促你修行。” “这一次我亲自领着你走青云路。” 常宁大喊：“四师兄，救我！” 长青说道：“偶尔修行，也是好事。” 常宁怒道：“师兄们太坏了，我要去二师姐那里告你们的状！！” 李常乐说道：“那你也得走完再说。” “我不走！” 李常乐哪管她愿不愿意，径直朝山脚走去。 “我可要提醒你，下面都是白玉观弟子，很多还要喊你师叔祖，你不想丢人就最好有个师叔祖的样子。” “臭师兄，臭师兄！” “你等着吧，二师姐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李常乐笑了一声：“那咱们就打个赌如何，二师姐这次不会帮你。” “二师姐一定会帮我报仇的！”常宁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赌还是不赌？” “赌什么？” 李常乐说道：“就赌这次弟子大比。” “如果二师姐帮你，那我就去求师父不让你参加。” “如果二师姐不帮你，那么这三个月你就要好好修炼备战。” 常宁眼睛一亮：“好，不许反悔！” “你要是反悔的话，以后要喊我师姐！” 常宁不忘初心，只是她没想过李常乐连赌约都反悔了还怎么可能答应喊她师姐？ 李常乐反手敲了常宁脑门一下：“我看你是真皮痒了。” “废话少说，给我去走青云路。” “哼，走就走！” 临近山脚时，青云路上的修士逐渐多了起来。 不过大多数正在专心致志地修炼，并没有注意到李常乐几人。 只有极少数起身恭敬喊师叔师叔祖。 常宁碍于辈份，只能装作矜持。 李常乐站在青云路第一道台阶前，松开束缚常宁的法力禁锢，说道：“常宁先走，王成再走。” 而后传音兔儿爷：“应该所有人都把你当成我的灵兽了，没人会在意你。” 兔儿爷随即跳了下去，慢慢悠悠爬上第一道台阶，自己挪动到角落中，丝毫没有引起周围修士们的注意。 李常乐并不知道兔儿爷需要的是什么，但青云路上只有自古积累下来的道韵之力，无数不同的道韵之力混杂在一起，不可能像天山雪狐祖地中的道韵之力那般被吸收引为己用。 李常乐看向常宁：“走吧。”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走了啊。” 常宁转身就要跑，李常乐一把拽住她的衣领给拎了回来。 “你往哪走，我让你走青云路。” 常宁黑着脸站在台阶前，迟迟不肯迈步。 李常乐说道：“迈一步海阔天空。” 常宁嘴里嘟囔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迈一步刀山火海。” 然后牙一咬心一横，一步迈出。 整个世界先是一静，而后霎时间无数道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吵得她头都快裂开了。 常宁捂住头蹲在第一道台阶上：“师兄，我快坚持不住啦！” 李常乐淡淡说道：“这才只是第一道台阶而已，就算是个普通人都能承受得住，你一个三境修士喊什么喊。” “心中默念清心诀，感悟其中道韵。” 常宁站起来哼了一声，一跺脚又往上走了几步。 她只感觉道韵之力的威压越来越重，而且心中好像有种控制不住的烦躁之感。 “师兄，好了吧！” “不行，这才几阶，刚入门的小弟子也比你走得远。” 常宁在心中怒骂师兄没良心，但奈何已经上了贼船回不了岸了。 角落中的兔儿爷迈着小短腿爬到了第二阶，然后停下。 李常乐自然也关注着兔儿爷的动向，但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兔儿爷似乎每一阶都要停留些许时间。 李常乐又看向常宁，此时常宁已经走到第九道台阶了，马上要突破一境弟子的正常水平了，可喜可贺。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李常乐笑着喊道。 常宁小声咒骂：“臭师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喊师姐！” 第十阶，常宁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了，而且心绪愈加烦躁，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看了看旁边正在修行着的弟子，怀疑他们是怎么做到能在这种环境下修行的。 休息一会儿后又走了一阶。 李常乐暗暗点头：“看来起码道心上没有太弱。” 他这一次给常宁定的目标是二十道台阶，相当于一般二境弟子可以达到的水平。 按照他的预估，常宁走到二十阶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嘴上说着要督促常宁修炼，但青云路走二十阶对于常宁而言已经是付出相当大的努力了。 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要循序渐进。 李常乐看向角落中的兔儿爷，此时他已经爬到第三道台阶了。 兔儿爷在第二道台阶上停留的时间比在第一道时要长一些。 李常乐还是没看出来兔儿爷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像是在修炼，也不像是要单纯地走青云路，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过这青云路上只有道韵之力，李常乐不认为兔儿爷能从中找到什么。 随即不再关注，转而对王成说道：“入门以来，你走过青云路吗？” 王成摇了摇头：“还没有。” “不过师父让我有时间可以来走走。” 李常乐微笑：“看来三师兄对你的确不同于其他弟子。” “他一般是不会让徒弟来走青云路的。” “但你修行速度比较快，越是挑战自身极限，对你而言好处越大。” “三师兄也与我说过，你不缺豁达，缺的是那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儿。” “毅力，韧性，这些都是他给不了你的，需要你自己来培养。” “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自己能走到多少阶。” 第243章 王成望着那直通山顶的青云路，眼神愈发坚定。 他确实没有那么高的志向，也没有一往无前的信念。 他自始至终所求不过力所能及这四个字，但究竟多大的力量才能达到自己心中力所能及的标准，他不知道。 以前以为徐先生的修为便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大山，但如今自己也是第四境了，距离第五境已相差不远。 这座大山即将要翻过去了。 可就是这样曾经遥不可及的大山，在白玉观中也只能算是中下游的水平。 真正的修士世界，也只有上三境才算一方强者。 上三境放在以前，或许只能算是个梦想。 但现在不是了，而是自己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可自己的目标要止于上三境吗？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王成清楚的知道眼界不能太窄，但也不能好高骛远。 上三境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还有些遥远，只能说修成上三境的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就看自己是否能抓住了。 青云路，若是有一天自己能登顶，或许便再无任何事能留下遗憾了。 上方常宁身形开始摇晃，一副坚持不住的模样。 李常乐数了数，目前常宁已经登上了十七阶，这个成绩李常乐并不满意。 要知道弱一些的三境修士也能成功登上二十几阶，他心中给常宁定的目标已经很低了，如果常宁还达不到的话，那他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以后的路可要比这青云路更加困难，如果连青云路都轻易放弃的话，那她以后该如何前行？ 李常乐一步一步来到常宁身旁，轻声说道：“如果真的坚持不住的话，你可以放弃。” 常宁转过头看了一眼师兄。 她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师兄，不知怎的，心中那股难以抑制的烦躁之感突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心安的感觉。 周围那驳杂混乱的道韵之力也仿佛不再是阻碍，常宁猛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步迈出，身形站定，虽压力骤增，但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李常乐也立即跟上：“你每前进一步，我都会在你身旁。” 常宁呼吸急促，汗珠顺着鬓间青丝滑落，依旧没有说放弃。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非要折磨自己。 是因为师兄就在身旁吗？ 可这一次明明就是师兄强迫的自己，自己本心是不愿意走这青云路的，现在却在咬牙坚持，真是奇怪。 片刻后，常宁再次迈步。 但是并没有站稳，就在即将仰头倒下的时候，一只手掌扶在了自己背上。 李常乐说道：“屏气凝神，坚守本心。” 常宁感受着那只手掌传来的力量，身体渐渐停止颤抖。 是啊，一直以来，都是师兄师姐在替自己遮风挡雨，她也知道该努力修行，可每次修炼都像是要了老命一般，不是昏昏欲睡就是头疼欲裂。 久而久之便不喜欢修炼了。 就算是干些杂活都比修炼有意思。 调息良久，常宁始终迈不出最后一步：“师兄，我好像坚持不住了……” 李常乐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可还是说道：“相信我，你有登上二十阶的能力。” “可是我走不动了。”常宁小声说道。 李常乐握住常宁的小手：“师兄为你开路。” 而后一步踏出，天朗气清。 常宁看着面前那道并不宽阔但却无比硬朗的背影，体内似乎又涌现出了无穷的力量，她抽了抽鼻子，眼眶有些红了。 但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师兄。” 常宁终于迈出最后一步，与李常乐并肩而立。 李常乐脸上露出微笑，小师妹有所成长，他甚是欣慰。 常宁脸色有些难看，捂着胸口说道：“师兄，我好难受。” 李常乐笑了一声，直接抱起常宁一步一步走下青云路。 “今日师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以后谁再说你不学无术，师兄第一个不答应。” 常宁蜷缩在李常乐怀里，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小声抽泣：“师兄说的次数最多了。” “那我就从今日开始，保证不再说了。”李常乐笑道。 “我要去二师姐那里告状。” “还去啊？” “去。”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好，我们的赌注依然作数。” 走下青云路后，李常乐将常宁放下。 常宁揉了揉眼睛：“师兄干嘛抱我，让其他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姑娘了，是会害羞的！ “呵，躺在师兄坚硬有力的臂弯里，难道很丢人吗？”李常乐笑道。 “观内其他师妹想让我抱还没这个机会呢。” 常宁哼了一声：“我这就去告诉灵儿姐姐，说你想抱其他师妹。” 李常乐嘴角抽搐：“你告状就告状，可不能扭曲事实。” “就扭曲，就扭曲，我回去了！” 常宁转身便走，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李常乐无奈摇头叹息，师妹成长但没成熟。 不过这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师妹。 若是修炼修得天性泯灭，那李常乐情愿常宁不修炼。 今日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李常乐还是很高兴的。 等常宁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后，李常乐转身看向角落中的兔儿爷。 兔儿爷已经爬到第六阶了，还是每一阶都停留上片刻。 因为大部分弟子都在专心修炼，也无人注意到角落中的这只兔子。 李常乐不再多想，转而对王成说道：“该你了。” “以你的修为，我便不给你护法了。” “不过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得提醒你一下。” “能走到多少阶，不代表你能在那一阶上修炼。” “若是想修炼，最好是往下退五阶。” “还有，当你感觉到有些神智不清的时候，一定要立即退下来，否则便会走火入魔，对根基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 “这一点要牢记。” 王成点头：“嗯，我记住了。” 李常乐微笑：“好吧，我也要开始修炼了。” 稳固修为，十天足矣。 最重要的还是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多少阶。 巫子启那家伙都上八十七阶了，自己说什么也得走个八十八阶再离开。 不过越是到最后，每一阶的提升，对道心的要求就越是苛刻。 突破真不是那么好突破的，那咬咬牙就能登上一阶的，其实只是因为还没有到达自身极限。 就好像常宁，第十七阶的时候看似已经无法前进了，但在自己的鼓励之下，还是能拾级而上。 走青云路，就是在挑战自身极限。 游离于走火入魔的边缘，看似疯狂却也尽在掌握之中。 这便是修炼的美妙滋味。 李常乐之所以把自己和长青师兄还有大师兄归为一类人，那便是他们都能从修炼中体验到这种美妙的滋味。 可以说是苦中作乐，也可以说生下来便注定了要成为修士。 不管如何，修炼有时也不全然是枯燥无味。 李常乐抬脚迈步，步履轻盈，毫无阻力，在低境弟子们艳羡的目光中一刻不停拾级而上。 直到第七十阶，他才感到有些许压力。 在下山游历之前，自己的记录是七十五阶。 现在的话，八十五阶应该可以，但八十五阶之后就不好说了。 上方位于八十六阶的长青和明剑停下修炼，皆是看向李常乐。 “呵呵，明剑，你说我常乐师弟能不能超过你。” 明剑思忖道：“以我如今的实力，击败明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青云路修为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道心强大与否。” “不好说。” 长青轻笑一声：“我猜他最少能走八十八阶。” 明剑缓缓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已经比我强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明剑说道：“你是他师兄，自然比我了解他。” 长青叹了口气：“你其他方面都挺对我胃口，就是有一点，有些无趣。” “其实常乐师弟在观内有个宿敌。” “不过是那位宿敌单方面认为常乐师弟与他是宿敌。” “他晋升八境后来走青云路，最终是走到了第八十七阶。” “如果常乐师弟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不会甘心落后于人。” “如果常乐师弟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他。” “呵呵，有宿敌作为前进动力，就能爆发出无限潜力。” 这也是清风殿众人对巫子启的态度，他就是李常乐的磨刀石。 只要他一直纠缠李常乐，那么李常乐修炼起来就不会松懈。 当然对这个小师弟，在修行上他们这些师兄师姐都挑不出毛病来，巫子启也只是锦上添花，毕竟他从来没有击败过李常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你一直输下去，那么我们就是好朋友。 清风殿的大门永远为巫子启敞开。 明剑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长青笑道：“所以你要抓紧突破，我也想要你这么一位宿敌。” “同为剑修，你我才是这天下最该惺惺相惜之人！” 明剑无奈：“你也是哪都好，就是说起话来有些肉麻。” “哈，这叫恣意洒脱，你个迂腐之辈。”长青不屑。 下方李常乐没有听到上面师兄与明剑的谈话，要不然这青云路就走不了了，因为他会笑得肚子疼。 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遇到一起，便是这种局面了。 一个天性狂傲，却在努力走一条藏剑之道。 一个天性内敛，却要修行意气风发的入世之剑。 或许这也算是天意矛盾，不过两个人要真能相辅相成，仙人不出，则世间无敌。 第八十阶，李常乐周身压力骤增。 抬头一看，发现长青师兄和明剑都在看着自己，李常乐咧嘴一笑，并未停顿。 第八十三阶，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闪烁着光芒，元神之力护心守神。 第八十五阶，背后隐隐有虚影显现，李常乐想抬脚已经十分艰难。 长青笑着说道：“小师弟，常宁都能坚持，你可不要轻易放弃啊。” 李常乐艰难开口：“师兄也不要小瞧我。” 脚下仿佛有万钧之力在往下坠，李常乐额头青筋暴突，终于是迈出一步，成功登上第八十六阶。 长青说道：“到极限了？” 李常乐咬牙：“还没有……” 不过他没有着急迈步，而是先在第八十六阶盘腿坐下，细细感受着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道韵之力。 与天山雪狐祖地中那种纯净的道韵之力相比，青云路上的道韵之力只有摧残你道心的力量。 这种程度，清心诀早就不管用了，只有靠毅力硬抗。 打坐片刻后，李常乐已经习惯了第八十六阶的压力。 也终于是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许久不曾走这青云路，确实有些生疏。 李常乐随即起身，一步踏出，第八十七阶。 已经追平巫子启。 不过他现在心中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他现在只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继续打坐调息，额头虽已沁汗，但此时他心中却无比坚定。 还不到停下来的时候。 这一次打坐的时间更久，周围那些驳杂混乱的道韵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道心。 这里聚集的道韵之力已经有不少是九境修士留存下来的了。 各种不同的道韵之力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普通八境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能走到这里的八境修士，即便在白玉观中也是凤毛麟角，如李常乐和巫子启这般，都是天之骄子的存在。 但李常乐，从来不觉得天之骄子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名头。 他所追求的，乃是击败一众所谓的天之骄子，登顶白玉观。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先击败自己。 在这青云路上击败自己。 如果八十七阶是极限，那他便要走八十八阶。 如果八十八阶是极限，那便继续上八十九阶！ 道心通透，已然豁达。 李常乐睁开眼睛，缓缓起身，而后抬脚走上第八十八道台阶。 在这个从未到达过的高度，李常乐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好似整座青云山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压弯了他的脊梁。 但李常乐依旧抬头看着前方，表情狰狞，目光坚定。 第244章 驳杂混乱的道韵之力疯狂挤压李常乐的肉身与心神。 功德金身加持，不灭真身加持，此时李常乐的肉身已经达到一个堪称可怕的强度。 足以硬抗八十八阶上的道韵之力。 但是道心却无法以外力加持。 李常乐身体稍显佝偻，浑身打颤，刚才一鼓作气迈出了这一步，只是没想到八十八阶的压力竟比八十七阶厉害这么多。 他只能目视前方，告诉自己绝不能退。 既然站上了这一道台阶，就代表自己有这个实力。 这是对道心的考验，也是对自身极限的考验。 李常乐扶着腿缓缓盘坐在台阶之上。 每一口呼吸胸口都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李常乐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道韵之力。 脑海中渐渐开始出现幻境迷惑心神。 这种幻境与明心殿前万象鼎所产生的万象幻境有所不同。 万象幻境包容万象，陷入其中会经历各种不同的事，以达到磨砺道心的结果。 但这里的幻境不是青云路本身的道韵之力产生的，而是将内心中最惧怕的东西化作幻境冲击心神。 这也是会有修士走火入魔的原因。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天地间站立着两道身影。 一袭红衣的红莲眼眸邪魅，发丝飞舞，手中擎着一朵血红色莲花。 霎时间血红莲花飞速旋转，一道道黑气射向对面那白发披散白眉白须的老者。 “师父！”李常乐大喊一声。 但景暄道人不躲不避，任由黑气侵染。 “师叔还是入魔了！” 李常乐心中大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师叔明明是在为天下修士开辟前路，天道何其不公，为何要降下心魔！ “你不是要追随师叔吗？” 突然，一道声音由混沌中响起。 这是李常乐自己的声音，是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李常乐看着身处黑气中心的两道身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不想看着师父师叔有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当李常乐距离黑气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还轮不到小师弟出手。” 李常乐回头，看到了大师兄应天齐那张孔武有力的面孔。 应天齐大踏步朝着黑气走去，而后被黑气吞噬，再无动静。 李常乐又走了一步。 “照顾好常宁！” 一杆刹那枪擦肩而过。 李常乐视线中，二师姐毅然前行，飞身冲入黑气之中。 李常乐继续前行。 “呵呵，今日还没有喂那些灵兽，就麻烦小师弟了。” 蓝宗煜轻轻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那片黑气。 李常乐脚步不停，一道爽朗笑声从身后传来：“先由我顶上，小师弟不着急。” 一袭青衣飘逸，一柄长剑相随，黑气涌动，剑气盎然。 李常乐身体在颤抖，但是脚步依旧未停。 林清涔宛如山间清泉般的声音在李常乐耳边响起：“不能再继续向前了，前方是一条不归之路。” “原谅师兄师姐们的自私。” “却要你来肩负起清风殿传承的使命了。” 五师姐的身影渐渐消散在黑气之中，李常乐浑身剧烈颤抖。 他拼命想要停下，但是双脚却不由自主地一直向前走。 终于，在看到常宁的那一刻，他身心俱焚。 “不，常宁别去！” “我不想去，但是师兄不停下来。”常宁说道。 “师兄，停下来好不好。” 李常乐立即说道：“好，我停下！” 可是双脚根本不听使唤，还是径直往前走。 常宁在前面阻拦，但任由她如何推阻，李常乐依然一步不停。 常宁有些懊恼：“难道师兄真要让我死嘛！” “那我就去死好了！” 说完，常宁直接跑向那片黑气。 李常乐目眦欲裂，想要抬手用法力摄回常宁，但是根本没有作用。 “不！常宁！” 一步一回首，亲人尽死绝。 李常乐已然处于道心崩溃的边缘。 此刻若再无转机，恐怕便要走火入魔！ 动动大家发财的小手，给本书一个五星好评。 “醒来！” 一声洪钟大吕，震慑心神。 李常乐陡然清醒，眼前黑气顿时消散。 师父师叔已经不见，天地之间重归平静。 一阵恍惚，李常乐睁开双眼，看到了面前站着的长青师兄。 长青面色严肃：“没想到你这次的心魔之劫竟如此厉害。” “虽有我帮忙，但好在你也算是渡过去了。”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缓缓起身：“看来我的道心磨砺得还不够。” “有些托大了。” “多谢四师兄。” 长青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李常乐摇头：“我不想说。” 长青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而是说道：“你现在最多只能在八十五阶打坐冥想。” “不至于被心魔侵入心神。” 李常乐郑重点头：“好。” 这一次有惊无险，全赖有长青师兄就在一旁，若是自己独自一人的话，恐怕已经万劫不复了。 看来这青云路越到最后越要小心，不能逞强。 李常乐看了一眼下方的王成，有自己的嘱咐，王成要稳妥多了。 而兔儿爷正在攀爬第十五阶台阶。 似乎已经有弟子注意到了他，不过李常乐之前故意让兔儿爷在他们面前露面，也不会有人好奇为什么青云路上有一只妖兽。 李常乐老老实实在第八十五阶盘腿坐下。 “唉，长青师兄和明剑监事你们继续修炼吧，这回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 长青轻笑一声：“吃一堑长一智。” “这次也算是一个前车之鉴，起码后面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也有所准备。” 李常乐无奈叹了口气。 随即开始打坐冥想。 这一次的心魔之劫，的确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历练。 每个人每个阶段的心魔都有所不同。 李常乐初入七境时，所看到的是一位位同龄修士纷纷赶超自己，那时未曾下山不经世事，心智还不是很成熟，的确有这种担忧，但这种幻境他轻易便破除了。 毅力与自信，是李常乐最大的优点。 这一次却是看到师叔入魔，师父要亲手斩杀师叔。 自己无能为力，师兄师姐们毅然投身其中，即便常宁也没有逃避。 幸好只是一场幻境，李常乐不敢想若是真的发生这种事，自己会作何选择。 他现在唯一想要的便是努力修炼，留待将来。 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无惧任何事。 如今他的眼界已不拘泥于与白玉观中其他天才弟子的较量，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什么天之骄子的虚名，全是无用之物！ …… 常宁心情大好，晃晃悠悠回到清风殿小院，看到水灵儿正蹲在墙边的杂草丛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灵儿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水灵儿抬头，见到来人是常宁，于是说道：“在灵力如此充沛的青云山，草木也免不了时节更替逐渐凋零的命运。” 常宁说道：“可是明年它们就又长出来了。” 水灵儿摇了摇头：“新芽替旧芽，长出来的也不是从前那一棵了。” 常宁蹲下学着水灵儿的模样观察那些枯黄的杂草：“感觉灵儿姐姐说的话有些深奥。” 水灵儿微笑：“怎么大半天不见你？” 常宁说道：“我去看着师兄了。” “为了不让他乱跑。” “现在他正在青云路修炼呢，灵儿姐姐如果想见他的话可以去青云路找他。” “对了，灵儿姐姐，师兄实在是太可恶了，他逼着我走青云路！” “灵儿姐姐知道青云路吧？” 水灵儿点了点头：“听他说过。” 常宁愤愤说道：“你说师兄他是不是很可恶！” “不过这一次我足足走了二十阶，师兄都对我刮目相看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师姐。” “二师姐没来吗？” 水灵儿说道：“她刚刚帮我铺被褥的时候有些奇怪，然后说什么对不起我，就离开了。” 常宁疑惑：“二师姐做什么了吗？” 水灵儿摇头：“没有啊，她帮我铺床，我很感谢她的，但是她突然就说对不起，我也有些不太懂。” “那……我去找她，帮你问问是什么原因。”常宁起身。 这次她多了个心眼，没有让水灵儿一起去。 因为以二师姐的性格，除非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会心生愧疚。 清风殿门前石阶之上。 这个时候是阿瞳休息的时间，她一般都会来这里坐着等师父，虽然现在师父已经回来了，但是这个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 不过今天石阶上多了一个一直在自言自语的人。 阿瞳疑惑看向骆丹红：“二师姑，你一直在说什么啊？” 骆丹红抱住阿瞳：“你二师姑我没脸见人了！” “什么没脸见人？”阿瞳没听懂。 骆丹红抱着阿瞳嚎啕大哭，虽然没掉眼泪，但能看出来此时的她极度悲伤，也可以说是因为羞愧难当而感到无地自容。 远处常宁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我一猜二师姐就在这。” “灵儿姐姐说你刚刚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骆丹红哭得更大声了。 常宁了解二师姐，如果真是有什么伤心事，二师姐才不会哭呢。 “哎呀二师姐，到底什么事嘛！” 骆丹红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地面：“我简直不是人！” “平时管不住嘴也就罢了，竟然连……” “我以为灵儿和常乐已经那什么了，所以就和其他人说了。” “但是我后来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做那种事！他们之间很清白！” “是我在污蔑灵儿的清白！” “我没脸见她了。” 常宁也被骆丹红搞糊涂了：“什么什么啊？” 骆丹红说道：“就是昨夜我们看到的那件事！” “其实是我们误会了。” 常宁瞪大眼睛：“师姐怎么知道是我们误会了？” 骆丹红叹了口气：“因为我找到了证据。” “证明他们俩什么也没发生的证据。” 常宁问道：“什么证据？” “不行，不能告诉你，反正就是证据。”骆丹红说道。 她总不能告诉常宁，因为没有看到落红所以旁敲侧击水灵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得到的答案是李常乐在椅子上打坐一宿吧？ 这么赤裸裸的词语对常宁来说还太早了。 就算自己这个师姐当得再不靠谱，也不能这么不靠谱！ 常宁焦急：“那现在该怎么办？” 骆丹红摇头：“我不知道啊。” 常宁快速转动自己的小脑袋瓜，此时此刻，她的聪明才智达到了顶峰。 “灵儿姐姐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骆丹红点头：“因为我俩交谈时说的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点上。” 她恨呐，这绝对是天道捉弄自己！ 明明不在一个点上，竟然还能顺畅交流，这叫什么事儿啊！ 常宁一合手：“我想到办法了。” “二师姐再去跟大师兄三师兄五师姐他们澄清一下就好了。” 骆丹红眼睛一亮：“是个好办法！” “我们这就走。” 常宁当然义不容辞，不能让二师姐自己一个人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 骆丹红转头嘱咐阿瞳：“阿瞳，刚刚你听到话，一个字都不能告诉你师父，记住了吗？” 阿瞳点了点头，她压根就没听懂几句，想让她复述给李常乐她也办不到。 骆丹红和常宁风风火火地奔向经楼。 阿瞳抱着自己的大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也装不进一丝波澜。 林清涔在听到骆丹红和常宁七嘴八舌的解释之后，不禁说道：“我都要被你们搞糊涂了。” “所以常乐师弟与灵儿姑娘只是朋友？” 常宁点头，然后紧接着又摇头：“肯定比朋友的关系要更近一些，但是还没到最后一步！” 骆丹红说道：“好师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常乐师弟和灵儿啊，师姐求你了。” 林清涔摇头失笑：“二师姐应该求求自己。” 骆丹红重重点头：“我保证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林清涔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常乐师弟和灵儿姑娘的。” 骆丹红一把抱住林清涔喜极而泣：“五师妹你实在是太好了，让师姐抱抱！” 第245章 灵兽圈中，蓝宗煜在听完骆丹红和常宁的解释后，淡然一笑：“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我知二师姐的性子，听风就是雨，还总忍不住要与人分享。” 骆丹红面色沉重：“三师弟，不用给我留面子。” “直接往难听了说就行，我能接受！” 蓝宗煜呵呵笑道：“大师兄会弥补你这方面的遗憾的。” 骆丹红捶胸顿足：“你说我怎么就告诉他了呢？” “平时我根本不想去他的道场，见到他都直接绕道走，这次是找的哪门子的麻烦啊。” 蓝宗煜说道：“因为这次事关小师弟的终身大事，二师姐心中的兴奋已经难以抑制，战胜了对大师兄的恐惧。” 常宁点头：“三师兄看人真准。” 因为她也是这么个心态。 骆丹红无力反驳。 蓝宗煜笑道：“所以你们现在是觉得造这种谣对不起灵儿姑娘，心中愧疚难当。” 常宁不住地点头：“三师兄说得太对了。” “灵儿姑娘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骆丹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还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我们误会了她和常乐的关系。” 蓝宗煜颔首：“那就好办了。” “反正也就只有我，大师兄，五师妹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不往外传，灵儿姑娘就不会知道。” “不过你们要愧疚多久，那取决于你们脸皮的厚度。” “只要你们脸皮厚一些，不要在灵儿姑娘面前露出破绽就行了。” 骆丹红虚心受教，对着常宁嘱咐道：“常宁，我们一定不能露出破绽。” 常宁说道：“可是现在最大的破绽已经被二师姐给暴露了。” “灵儿姐姐说你很奇怪。” “起码她……她还没有往那方面猜，我们还有喘息之机。”骆丹红笃定道。 蓝宗煜像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军师一般，为最疼的小师妹常宁和看起来像是不懂事的师妹实际上却是师姐的骆丹红排忧解难，也是他应尽的义务。 “其实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大麻烦，麻烦的是你们要如何去与大师兄解释。” “我劝你们还是做好挨骂的准备吧。” 骆丹红和常宁瞬间垮了下来。 常宁说道：“二师姐，我要帮三师兄喂灵兽，就不陪你去大师兄的道场了。” 骆丹红拉住常宁的胳膊：“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去挨骂！” 常宁反拉住蓝宗煜的胳膊：“我要帮三师兄喂灵兽！” “之前被师兄抓到的时候，二师姐明明就是自己溜了，都不管我！” 骆丹红说道：“怎么能叫我不管你呢？你负责看住常乐，我负责旁敲侧击灵儿，这叫分工明确，我们要有难同当！” 常宁小眉头皱起，咬了咬牙：“好吧！” “我不能抛弃二师姐。” 常宁深明大义，为了姐妹情谊，共赴黄泉，可歌可泣。 骆丹红抱住常宁感激涕零。 蓝宗煜摇头失笑：“那就祝你们好运。” 骆丹红和常宁对着蓝宗煜重重点头：“我们去了。” …… 应天齐道场外，骆丹红和常宁迟迟不肯敲门。 “二师姐，敲门呐。” “要不你来敲？” “我不，二师姐是师姐，应该你来敲。” 骆丹红说道：“大师兄对你还是比较仁慈的。” 常宁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但是大师兄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可怕。” 骆丹红面色沉重：“你这么说，我更不敢敲了。” 正当两人酝酿情绪之时，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童声：“二师姑小师姑好。” 阿瞳休息完了，所以回来继续修炼。 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骆丹红拉起阿瞳的手：“阿瞳，二师姑求你件事。” “等会儿你大师伯要是发火，你帮我们求求情。” 一物降一物，应天齐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唯独阿瞳能毫不顾忌地顶撞他还不被罚。 “怎么求啊？”阿瞳问道。 骆丹红思忖道：“就说大师伯你不要发火了，发火对身体不好。” “二师姑和小师姑也不是故意的。” “念在她们无意犯错，就原谅她们这一次吧。” 常宁补充道：“还有还有，我去走青云路了，而且一口气走了二十道台阶，大师兄应该夸我才对。” “这叫功过相抵，大师兄不能骂我。” 道场的门突然打开，应天齐站在门内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们。 阿瞳立即说道：“大师伯你不要发火了……” 骆丹红拽了拽阿瞳的袖子小声说道：“说早了。” 应天齐淡淡问道：“你们又做了什么蠢事？” 骆丹红挤出一丝笑容：“没，没什么啊，就是想来跟着大师兄修炼一番。” 应天齐转身，而后说道：“那好，就在我的道韵压制之下打坐五个时辰吧。” “五个时辰！”常宁瞪大眼睛。 她正常打坐都坐不住，更别说还要在大师兄的威压之下了。 “二师姐！”常宁焦急。 “把事情告诉大师兄吧。” 骆丹红支支吾吾：“大师兄，其实……” “六个时辰。” “我错了，大师兄！” 骆丹红低头说道：“我之前说的常乐和灵儿的事，其实是我瞎猜的，他们根本还没到那一步，我不该乱传谣言，污蔑灵儿的清白。” 应天齐说道：“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你们两个实在是有些懈怠了。” “进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要监督你们修行。” 常宁哀求道：“大师兄，我已经很努力了，今天我还去走青云路来着……” “我听到了。”应天齐打断道。 “去走青云路难道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吗？” “况且你三境修为，却只走了二十阶，你觉得该不该罚？” 即便以常宁在清风殿的超然地位，也不敢对着应天齐耍赖。 应天齐只是平时懒得管她，但这一次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怨不得别人。 既然选择了与二师姐有难同当，那就一路走到底吧！ “该罚……”常宁小声说道。 应天齐哼了一声：“那就进来。” 阿瞳在前不明所以，骆丹红和常宁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垂头丧气。 “二师姑，我还要说吗？”阿瞳回头小声问道。 骆丹红摇了摇头，只剩一声叹息。 这样也好，用惩罚来抚平自己内心对灵儿的愧疚之情。 虽然水灵儿并不知道，但她深感自责。 正好借这次机会也治一治自己这管不住嘴的毛病。 常宁对这件事没有太多想法，反正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而且看二师姐这模样，找师兄报仇的事儿多半是没指望了。 “难道这些都是师兄的阴谋？” “要不然他怎么那么笃定地跟我打赌，肯定是早就料到了！” 常宁心中愤愤道：“师兄真讨厌，竟然算计自己师妹！” 还在青云路上专心修炼的李常乐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难道在第八十五阶修炼还不行？” 他让王成退后五阶再修炼是因为担心王成第一次走青云路还把握不好。 谨慎起见，退后五阶没有危险。 但自己没必要退后那么多。 李常乐摇头，应该是错觉。 而后又看向下方的兔儿爷，已经爬到第二十阶了。 现在他每上一阶都要停留很久。 不过李常乐还是没看出兔儿爷有什么异常之处。 毕竟兔儿爷起码也有个五境修士的实力，二十阶对他而言根本没压力。 但李常乐不懂的是兔儿爷为什么每一阶都要停上一段时间。 “算了，等结束后再问问他吧。” …… 接下来几日，李常乐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 自身修为也愈发稳固。 期间常宁领着水灵儿来过一次，但因为李常乐在修炼，所以没有打扰，只是向长青介绍了一下水灵儿。 常宁终究还是那个常宁，超然世外，即便是应天齐，也只看着她修炼了三天而已…… 第九天傍晚，李常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内法力终于是完全稳定下来，如今他也算是真正达到了八境巅峰，距离九境还有一步之遥。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心境与修为还是不太匹配，现在他要做的是沉寂下来以待厚积薄发。 青云路上的弟子逐渐多了起来，与前阵子相比，稍显拥挤。 大多是下三境和中三境的修士，想来也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观内大比。 由于人多了起来，兔儿爷也引起了注意。 不过有先来的弟子向其他弟子解释，这才没有造成什么误会。 兔儿爷两耳不闻，专心爬青云路，他不想跟白玉观修士牵扯太多。 李常乐没有着急离开，一方面留兔儿爷自己在这里他不放心，另一方面还是要修炼天眼大神通。 第二阶段剩下的一百八十二个大道符文，也是时候开始刻画了。 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全部刻画完成。 “前辈，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要不然让灵儿带着养神葫吧。” 许久没和老圣子说话，李常乐担心他无聊。 樊心传音：“这才哪到哪。” “如果这种程度就算无聊的话，那我如何能度过那一万三千年？” “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别忘了跟你那五师姐去整理天宫道藏。” 李常乐点了点头，之前说的是过几天，结果这都十多天了。 虽然有些抱歉，但五师姐应该忍得住。 说不定她钻研起道经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前辈，你说以我现在的实力，能刻画多少个大道符文？” 樊心思忖道：“想完全刻画完第二阶段，可能有些困难。” “天眼大神通修炼越到后面就越难。” “可能你成仙后也无法完全圆满，至少玄都境才行。” “又是玄都境？”李常乐说道。 “我感觉玄都境这个仙人境界出场率很高啊。” 樊心淡淡说道：“你以为仙人三境是那么好突破的？” “玄都境已是凤毛麟角，代表了仙人最强实力，而天地境已经快超脱仙人范畴了。” “像你师叔那样的算是玄都境中最强一档，但距离天地境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李常乐有心要反驳，因为师叔曾亲口说过，届时功德金身入主体内玄都门，玄都可斩天地。 但他又不想暴露师叔的手段。 只能归结于师叔这一道秘法即便是老圣子也没见识过。 “所以一般玄都境就是比较厉害的仙人了。” “那个时候修炼天眼大神通对你而言应该不算太难。” 樊心继续说道：“不过你每一次的突破极限，对你的元神而言都是一种磨砺。” “我也建议你每当修为提升后，就要尝试继续刻画大道符文。”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看我这次再刻画一百五十一道大道符文！” 樊心笑道：“嗯，有梦想还是好的。” “不过我劝你先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李常乐撇了撇嘴：“别这么打击我的自信好不好。” “盲目自信等于自杀，你这次走青云路还没长记性吗？” 李常乐一时沉默，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老圣子。 只能老老实实地开始修炼。 山脚下，巫子启气势汹汹而来。 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青云路上打坐的李常乐。 他今日听说李常乐走到了第八十八阶，不服，所以来再走一遍。 不成想李常乐这家伙还没离开，正好借这个机会较量一番。 “哼，两个月以前我便能走到第八十七阶，如今修为又有所精进，肯定也能走到第八十八阶。” 巫子启二话不说，直接开始攀登，速度比李常乐更快。 一众低境弟子纷纷让路，而后又七嘴八舌小声惊叹。 “巫师叔祖比李师叔祖更快，难道说他比李师叔祖更强？” “很有可能，我听说他们两个经常比斗，不知道谁输谁赢。” “你们见识少了。” 一名小弟子说道：“我李师叔祖可比巫师叔祖强多了。”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一名三境修士说道：“你是清风殿的，当然会说李师叔祖更强。” “但我们只相信眼见为实。” 那名小弟子有些不太服气：“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看到的。” “李师叔祖是无敌的。” 李常乐不知道下方还有一位小迷弟，也没看到巫子启来势汹汹，只是沉浸在修炼之中。 而巫子启此时已经走到了第七十五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上方的李常乐。 第246章 长青已经看到了巫子启，但他并没有出言提醒李常乐。 巫子启在走到第八十四阶时，并未过多停留。 虽然他现在很想立即与李常乐切磋一番，但是李常乐在修炼，所以他不想打扰到李常乐。 第八十六阶，巫子启十分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长青师兄。” 长青轻声笑道：“来了？” “常乐走了八十八阶，你打算走多少阶？” 巫子启咬牙：“八十九阶！” 长青赞叹道：“厉害厉害。” “寻常九境也有很多走不到第八十九阶的。” “祝你成功。” 巫子启感受到来自清风殿的鼓舞之后，信心大增。 他觉得清风殿的同门都对自己很友好，特别是长青师兄，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笑着打招呼，而且还总是说很多鼓励的话。 看来清风殿的师兄师姐们也认为自己与李常乐是天生的宿敌。 这其实也是一种认可。 巫子启想到这里，不由欣慰几分。 这些年来的坚持，得到了对手师兄的认可，这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无论哪一方面，我都不弱于李常乐。” “唯有一点，我打不过他。” “但这绝不是实力的问题，这一次我定要一雪前耻。”巫子启心中暗暗发狠。 若论道心之坚，明心殿修士从不弱于人。 巫子启作为仅次于李常乐的天才修士，他自然也通过了万象幻境的考验。 八十七阶，不是他的极限。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巫子启在第八十六阶调息良久，而后一步迈出，在第八十七阶上站定。 第二次来到第八十七阶，已然有所准备。 不过越往后，每一阶的压力都成倍上增，巫子启在自身修为没有太大突破的前提下，这一次依然能成功踏上第八十七阶，说明他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运气好，而是他的实力真的已经达到了这个层次。 若是李常乐亲眼见到，也会再次感慨一声，巫子启修炼的确刻苦，是个劲敌。 如果不是巫子启天天缠着李常乐的话，说不定李常乐很乐于与他交朋友。 巫子启在第八十七阶足足停留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抬脚。 长青示意明剑停下剑意交锋，转头看向巫子启。 他怕巫子启也出什么问题。 毕竟没有只救自家师弟，眼睁睁看着其他殿的修士走火入魔的道理。 只见巫子启一只脚踏上第八十八阶，整个人直接半跪在了台阶上。 周围无数汹涌而来的道韵之力将他压得匍匐在地，根本直不起身子来。 双膝已然渗血。 巫子启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前方，嘴里牙齿摩擦咯吱作响，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突然，巫子启胸腔凹陷，口吐鲜血。 下一刻便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长青掏出一粒丹药塞进巫子启的嘴里。 “量力而行。” “你的肉身已经撑不住了，还不赶紧退下来。” 巫子启立即盘坐在地，吐纳调息，消化药力。 片刻后睁眼，深呼吸一口，有些懊恼。 不过还是说道：“多谢长青师兄救我。” 李常乐消耗完一轮元神之力，刚想调息片刻，便听到了动静，不由看去，一看是巫子启，又紧接着闭上了眼。 “前辈前辈，刚刚发生了什么？”李常乐传音问道。 樊心说道：“那个叫巫子启的想强行登上第八十八阶，但是肉身强度不够，没撑住，被你师兄救了下来。” 李常乐不想幸灾乐祸，但又实在忍不住。 巫子启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 没那个实力还偏要逞强…… 不过李常乐也只敢在心里乐呵乐呵，因为之前的他也好不到哪去。 幸亏有功德金身和不灭真身加持肉身，他只需要抗衡心魔就好了。 可惜巫子启连这第一关都没过。 “肯定是听说我登上了第八十八阶，他才急着来走青云路的。” “反正他又不知道我差点走火入魔。” “嘿嘿，依然全胜。” 调侃意味居多，要说李常乐跟巫子启较真，放在以前兴许还有可能，但现在心境变了，胜负还是要有，只是没那么看重了。 或者说李常乐认为现在的巫子启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 不过在交手之前，他也不会与人说这些。 只要我不说那就是我谦虚，到时候打你个屁滚尿流，就显得我更谦虚了。 闷声才能发大财。 高调的白玉观天才李常乐已经成为过去了。 现在即将登场的是扮猪吃老虎李常乐。 长青看着巫子启说道：“再接再厉，青云路不代表硬实力。” “你还没有下山历练过，等你历练结束，道心更上一层楼，我常乐师弟想打赢你也绝非易事。” 巫子启听完眼神明亮，对啊，不管是李常乐还是其他人，都下山历练过，只有自己闷头苦修。 道心磨砺不够，这也是理所当然。 不是因为自己没这个实力，只是少了一份历练。 越想越通透，巫子启抱拳说道：“多谢长青师兄开导。” 长青笑着摆了摆手：“小事，就凭你与我常乐师弟是惺惺相惜的宿命之敌，清风殿永远欢迎你。” 巫子启险些红了眼眶，只有长青师兄看得到自己的努力。 也只有长青师兄会这般看好自己。 其他人都以为自己就是输给李常乐的命，但长青师兄却总是在自己垂头丧气之际鼓励自己。 此等慧眼识珠之恩情，莫不敢忘。 巫子启重重点头，而后告辞离去。 待得巫子启走后，明剑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骗他？” 长青惊讶：“连你都看出来了？” “什么叫连我都看出来了？” 长青笑道：“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是觉得你待人真诚，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 明剑说道：“但我不是傻子，你那轻浮的语气一听就不是什么真心话。” 长青悠悠说道：“人嘛，不能总是受打击。” “又不是什么受气包，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他每次都落败而归，长此以往，不仅道心会受到影响，最重要的是他很有可能就此放弃与我常乐师弟的纠缠。”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发生，我一有机会便会开导他。” “如今看来，效果甚好，还帮他养成了百折不挠的优良品质。” “而且他以前也喜欢待在青云路上修炼，我俩交情还不错，作为师兄，开导他也是义务。” 明剑遥望山脚：“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傻子。” 长青摆了摆手：“只是比较好骗而已，人其实不傻。” 明剑说道：“我觉得他有些可怜。” “这怎么能叫可怜呢，他虽然打不过我师弟，但好歹也是白玉观拔尖儿的天才，若是一蹶不振，那是白玉观的损失。” “说不定就因为我的开导，到时候还能成就仙人之境呢。” 长青笑着说道。 明剑不置可否，这种可能当然也有，不过他可不会真信了长青的鬼话。 没接触长青之前，他以为堂堂长青剑仙，一定是一位实力强大风度翩翩且为人处世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存在。 但自从接触以后才发现，的确是实力强大风度翩翩，剑仙嘛，洒脱飘逸才是正常。 只是性格却像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一般。 明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这便是返璞归真？ 不拘小节，却心存大义，这种心境明剑的确没有。 …… 时间恍惚流逝，眨眼便过去了大半个月。 李常乐这一次的修炼比之前更长，天眼大神通的确是越到后面越难修炼，他这次仅仅刻画了一百零八个大道符文。 第二阶段还是不能圆满。 天眼大神通的三个阶段，就好像修士的三个大境界，那是天与地的区别。 但是在阶段之内，提升其实没有太大。 不过他也不着急，循序渐进即可。 李常乐伸了个懒腰，而后起身。 “四师兄，明剑监事，我就先走了。” 长青笑着点头：“有空常来。” 李常乐不禁说道：“应该是四师兄有空常回清风殿才对吧。” “你难道不知道青云路就是我的道场吗？”长青笑道。 李常乐无奈，只得告辞。 王成还在修炼，而兔儿爷已经爬到第五十阶了。 想再低调也没办法了，因为已经有不少中三境修士在打听兔儿爷的来历了。 只是在得知是李常乐的灵兽后，就没了下文。 清风殿二代弟子，辈分高得吓人，虽然李常乐和常宁都很年轻，但在白玉观中的地位也仅次于观内的仙人长老。 但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白玉观内终归是低境弟子占大多数，李常乐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无人敢轻视。 下山之前，他行事高调，喜欢展露修为，而且同境之内鲜有敌手，名声已经打出来了。 小弟子们不知道他具体修为如何，但都知道他很强。 也有一大部分小弟子将李常乐视为人生目标。 心生爱慕的女弟子自然也不在少数。 但只有常宁能看得上的女弟子才能靠近李常乐，而且只能是年纪比李常乐大的，不能是比他小的。 这是常宁定下的规矩。 李常乐觉得她在胡闹，因为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找道侣的念想，还接触什么女弟子？ 哪知常宁自小受到二师姐熏陶，对这种事极为敏感。 不管李常乐愿不愿意，只要一见到女弟子她就会说：“我师兄不喜欢年纪比他小的。” 直到那次与道妙山的论道，青霖仙子从天而降，李常乐才第一次动了凡心。 常宁没办法去道妙山警告女弟子，只能作罢。 但是她可以警告师兄。 她并不是不想让师兄找道侣，只是她不怎么喜欢青霖仙子，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没有眼缘，也可能是因为师兄总是怪自己让他错失与青霖仙子见面的机会，久而久之自己就对青霖仙子产生了厌烦的情绪。 反观水灵儿，常宁巴不得她赶紧和自己那不让人省心的师兄结为道侣…… 李常乐缓步走下青云路，顺道去问了兔儿爷一嘴，一切正常，兔儿爷说他有分寸，于是李常乐便不再多管。 没有打扰王成修炼，李常乐独自回了清风殿。 正巧碰到要出门的三个女人。 常宁居中，水灵儿和骆丹红分别搂着她一条胳膊，三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山路上，时不时还蹦跶一下。 常宁哼了一声：“师兄竟然还知道回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告诉你！”常宁说道。 水灵儿笑道：“我们要去清涔姐姐的经楼帮她整理道经。” “清涔姐姐？”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关系不错啊。”李常乐不禁说道。 骆丹红看到李常乐就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没好气道：“谁让你一修炼就是一个月。” “现在灵儿归我们了，你一边凉快去。” 李常乐嘴角抽搐：“二师姐，你是师姐。” 骆丹红说道：“那你还是我师弟呢，师弟竟然还算计师姐。” “还有师妹！”常宁立即说道。 李常乐看着两人：“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们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骆丹红说道。 李常乐似笑非笑地说道：“难道是……” “不许说！”骆丹红和常宁齐声喝道。 李常乐轻笑一声：“常宁，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愿赌服输，这三个月，不对，是这两个月，我会监督你修行的。” 常宁撅着嘴说道：“灵儿姐姐你看他，一回来就欺负我。” 水灵儿搂住常宁的胳膊对着李常乐说道：“对，你不能欺负常宁。” 常宁躲在水灵儿身后，摇头晃脑，十分得意。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会跟大师兄谈谈关于如何监督你修行这件事的。” 常宁哼了一声，然后拉着水灵儿和骆丹红就走：“我们走，不要理他。” 水灵儿回头冲着李常乐摆了摆手，李常乐无奈微笑。 “话说回来，我也该去帮五师姐整理天宫道藏了。” “幸好是五师姐，等这么久她也不会生气。” 李常乐转头朝着清风殿走去，他得先问问天宫金榜在哪。 如果在师父手里就省得往藏宝阁跑一趟了。 第247章 可惜李常乐得到的回答是天宫金榜在藏宝阁。 所以他打算明天再去与五师姐整理天宫道藏，今天剩下的时间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青云山只是泛指这片山脉，就好像北境万千大山一般。 其中还分了很多山峰。 除了四大殿，藏宝阁丹房这类重要场所，还有很多山峰被各位仙人长老作为了自己的道场。 距离清风殿不远的一座名为云台峰的高山便是一位仙人长老的道场。 这位长老也叫云台长老，精通阵法，是为数不多专修阵法的仙人，也是白玉观最顶尖的阵法大师。 虽然距离不远，但李常乐跟云台长老不怎么熟。 所以他不知道云台长老会不会答应帮自己布置一座聚灵阵法。 李常乐在距离云台峰山顶还有一段距离时落下步行而上。 他从三师兄那里听说过云台长老喜欢坐在山顶观天，所以便直接来了山顶。 云台长老没有亲传弟子，只听说有个跟着他学习阵法的记名弟子，不过这人比大部分白玉观修士更封闭，从未出过云台峰。 李常乐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修为。 不过能跟随云台长老修行阵法，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山顶上有四方石柱，分列在入口处，李常乐刚一踏进石柱范围，便忽然警觉。 随即身形一侧，一道看不见的攻击擦着他的面门飞过。 李常乐挑了挑眉头，随即恭敬行礼：“弟子李常乐，有事求见云台长老。” “师父正在观星，你有什么事？”一道清脆而又响亮的女声传入李常乐的耳中。 李常乐看向站在远处树梢上的那名女子。 身着淡黄琉璃裙，发髻高挽，眉清目秀，只看样貌，似乎还不到二十岁，不过却已是七境修为。 李常乐拱手：“师妹便是云台长老的弟子？” “我是清风殿李常乐，有事求见云台长老。” 那名女子飘然落下：“刚刚那是我的阵法，会感应来者修为，从而发动攻击。” “威力大概比入阵之人弱上半个境界。” “但你却能如此轻易地躲开，说明你比大多数同境修士要强得多。” 李常乐好奇问道：“所有入阵之人都会被攻击？” “若是躲闪不及会怎么办？” 女子说道：“只对上三境有作用。” 李常乐点了点头：“这阵法厉害，不愧是云台长老的徒弟，敢问师妹如何称呼？” 那女子微微皱眉：“师父说我虽是记名弟子，但辈分很高，你确定是叫我师妹？” 李常乐一愣，还从来没有人在白玉观质疑过自己的身份。 “我的师父是清风殿殿主景暄道人，叫你师妹应该不会错吧？” 女子颔首：“见过李师兄，我叫澹台一梦。” 李常乐再次拱手：“澹台师妹好。” “李师兄好。”澹台一梦回礼。 李常乐说道：“请问云台长老何时得空，我再来拜访。” 澹台一梦思忖道：“最近似乎都没有空。” “师父在研究一座周天星辰大阵。” 李常乐也不太清楚什么叫周天星辰大阵，他布置阵法都是用现成的，随手丢下阵基就行，更像是使用一种法器。 阵法一道玄妙深奥，他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来钻研。 “那好吧，我改日再来。” “师兄慢走。” 李常乐无奈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刚走两步，又听到澹台一梦说道：“等一下，师父说让你去见他。” 李常乐一喜，随即跟着澹台一梦登上山顶。 远远便瞧见一道身影盘坐在崖边，头发乱糟糟披散在后，身上道袍也泛黄发皱。 但李常乐可不敢以貌取人，因为这位便是仙人境的阵法宗师，云台长老。 还没来得及行礼，便听得云台长老说道：“平时你三师兄来我这儿来的倒是勤快，你这还是第一次，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了？” “弟子想求一座阵法。”李常乐开门见山。 “嗯，什么阵法，说来听听。” 李常乐组织了一下语言：“弟子想请云台长老帮忙布置一座高二十丈，覆盖方圆百丈的聚灵阵法。”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此等规模的聚灵阵法，想必不是你修炼所用。” “你要拿去做什么？” 李常乐如实说道：“要送给大阳钦天监。” 云台长老缓缓说道：“钦天监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他们与你有恩？” 李常乐摇头：“没有。” “那你为何要送给他们一座聚灵阵法？你难道不知道一座聚灵阵法的价值？” 李常乐说道：“弟子听三师兄说过，大概要一件仙器或者与仙器等同的宝物。” 云台长老笑道：“呵呵，你三师兄那个小子整日来我这讨要阵法，我嫌他烦，所以要的报酬稍微多了些。” “你的话，一件次一点的仙器就可以了。” 李常乐心中一喜：“多谢云台长老。” “同等价值的东西可不可以？” “可。” 李常乐随即取出两具九境大妖的尸体：“这是两具九境大妖的尸体，应该抵得上一件仙器了。” 云台长老细细打量：“玄冰鹰，不错不错，算是极为稀有的妖兽了，价值要比普通妖兽更高一些。”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炼制的法器或者阵法，都可以来找我，我少要你两成报酬。” 李常乐闻言表情一喜，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再次闪烁，取出那根断角。 “云台长老，弟子刚好有需要炼制的法器。” 云台长老起身，拿过那根断角仔细端量。 “你身上好东西不少啊。” “这是天渊角兽的角，品质相当不错，单是这一根断角，就足以媲美一件仙器了。” “加以炼制的话，品质还能更高。” “我有了个好想法。” 云台长老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断角，来回摩挲，感应着上面蕴含的雷电之力，一时入了神。 一旁的李常乐和澹台一梦都不敢出声打扰。 李常乐却是心中有些好奇，难道云台长老在炼器这方面的造诣也很高？ 普通仙器竟然还不满足，还想着炼制更高品质的仙器。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他可不会傻到当面质疑云台长老。 片刻后，云天长老点了点头：“嗯，就这么办。” “不过炼制这么一件极品仙器，所需要的代价可不比一座聚灵法阵少。” 李常乐自然明白，所谓报酬，当然不是云台长老漫天要价，炼制这些法器和阵法，所需要的材料都是由云台长老出的，定下的报酬也都只是为了弥补材料上的损失罢了。 “等，等一下，云台长老，您说极品仙器？” 李常乐突然反应了过来。 云台长老颔首：“怎么了，你难道不想要一件极品仙器吗？” 李常乐犹豫说道：“那自然是想的，不过这断角能炼制出极品仙器？” 要知道他全身上下除了从清风殿带出来的御空舟，就没有一件极品仙器。 在整座清风殿，极品仙器的数量也有限，寻常仙人有一两件就已经算是家底丰厚了。 云台长老轻笑一声：“光凭这断角，自然是炼不成的。” “但若是加上一柄锤子，做成一对法宝，达到极品仙器的品质也不难。” 说着，云台长老一手握着断角，一手握拳轻轻捶了一下。 “传说天道之上有位掌管雷霆的大神，便是手持这么一对雷公凿，捶一下，万籁俱寂。” “虽然炼制不出那种层次的法宝，但只是极品仙器的话，把握还是很大的。” 李常乐双眸明亮，咽了口唾沫，自己的不灭真身其中就有一尊雷属的，而当日与那玄甲龟熊切磋时便曾经捶过这断角，效果甚好。 “哈哈哈，瞧你这模样似乎也颇为期待啊。”云台长老笑道。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又是一具九境大妖的尸体，还有几个储物法器。 “这里还有一具九境大妖的尸体，这些是他们身上的储物法器，里面的宝物加起来也应该可以抵得上一件仙器的价值。” 云台长老笑呵呵说道：“我就说你身上好东西不少。” “竟然能拿出三具九境大妖的尸体，你这是去北境杀大妖了？” 李常乐苦笑：“没了，这回真没了。” 而心中却是庆幸当日寇大哥没有收下这一具九境大妖的尸体。 云台长老一挥手收起三具九境大妖的尸体，而后说道：“一座聚灵阵法，一件极品仙器，收你三具九境大妖的尸体，剩下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 “聚灵阵法比较好炼制，十天半个月的就能炼制完成，但这极品仙器则要久一些，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李常乐犹豫着说道：“这么久啊，要不您还是收下这些东西吧。” 云台长老笑道：“不用觉得我吃亏。” “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炼制阵法，对炼制之人都大有裨益，你不修此道，不懂其中奥妙。” “不过炼制极品仙器的材料通常都难以寻找，你也算运气好，我手里刚好有能与你这断角相配的材料。” “半个月后来取阵法，等仙器炼好后我再让一梦去通知你。” 李常乐行弟子礼：“多谢云台长老，弟子告辞。” “一梦送客。” 澹台一梦随即领着李常乐离开山顶。 李常乐临走之前还是问道：“澹台师妹，云台长老炼制一件极品仙器所需要的材料真的就那么点吗？” 澹台一梦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师父看起来很高兴。” “而且炼制一件极品仙器对于炼器之人的好处比得到一件极品仙器更大。” “师妹也懂炼器？” 澹台一梦摇头：“我不懂，我的水平还不够。” “师父说等我布置出一座可以对仙人产生威胁的阵法后才会教我炼器。” 李常乐瞠目结舌：“那这个要求还挺高的。” “也不算太高，如今我布置的最强阵法已经可以轻松灭杀九境修士了。”澹台一梦语气平静地说道。 李常乐整个人呆住，似是没听清。 澹台一梦在李常乐眼前挥了挥手：“李师兄？” 李常乐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他提取出了重点：“你说你能轻松灭杀九境修士？” “你才七境啊。” 澹台一梦说道：“不是我，是我的阵法。” 李常乐嘴角抽搐：“你布置出的阵法杀的跟你杀的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我布置阵法需要大量的时间，要是真正对战，等我布置完阵法，九境修士都能杀我一百回了。” 李常乐摇头：“话虽如此。” “但你精通阵法，完全不需要与人正面交战。” “七境之力布置出能轻松灭杀九境的阵法，当真可怕。” “唉，原来是我坐井观天了，没想到白玉观还有你这么一位厉害人物。” 李常乐是真心佩服，自己七境的时候能越阶战个八境就已经算是天之骄子了，这位澹台师妹更是可怕。 如果只是以越级杀伤力为评判标准，恐怕澹台一梦才是白玉观最强天才。 但自身实力太弱，只靠阵法短板太明显。 只能说这位澹台师妹能被从不收徒的云台长老收为记名弟子，没有些过人之处那还真说不过去。 澹台一梦说道：“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李师兄。” 李常乐笑道：“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因为你从不出山，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让那些自诩白玉观天才弟子的人知道你的厉害，恐怕要羞愧到无地自容了。” 澹台一梦点了点头，没有谦虚：“师父也这么说过。” “但是他还说我只是在阵法一道上悟性很高，其他方面就平平无奇了。” “而且他还总是说我不会说话，容易惹人生气。” “我又不出山，能惹到谁？” 李常乐很想说你能惹到你师父，但看样子这位澹台师妹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还是不要多这一嘴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便送到这里吧，有机会再来拜访。” “好，李师兄慢走。” 待得离开云台峰，李常乐直奔三师兄的灵兽圈。 第248章 在灵兽圈又看到了三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你们不是去五师姐的经楼整理道经了吗？” 常宁一边喂灵兽一边说道：“这叫雨露均沾。” “既要帮五师姐整理道经，也要帮三师兄喂灵兽。” 李常乐笑了一声：“我看你们只是在闲逛而已。” “师兄才是在闲逛吧！” “好，是我在闲逛。”李常乐敷衍了一句。 而后看向水灵儿和骆丹红：“三师兄去哪了，我找他有事。” 骆丹红说道：“他去丹房了，说是想要几颗鸾凤丹。” “三师兄还用得着去丹房？自己炼不就得了？” 李常乐好奇问道：“这鸾凤丹有什么特殊之处？” “附耳过来。” 听得二师姐耳语几句后，李常乐略显惊愕：“三师兄要这种丹药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一直没找道侣，有些寂寞难耐？” “没想到三师兄看似对什么事都云淡风轻，内心竟如此放荡。” 骆丹红照着李常乐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想什么呢！” “他要来又不是自己用。” “是给灵兽用的。” 李常乐挠了挠头：“三师兄对这些灵兽也太……贴心了。” 骆丹红说道：“他最近在研究怎么让两只完全不同的灵兽结合，而后诞生出一种新灵兽来。” 李常乐思忖道：“妖族修炼成人形后，生命原理应该与人族无异，这方面没什么隔阂吧。” “他是想让两只还未化形的灵兽结合。” 骆丹红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他对妖兽为什么这么感兴趣，连那方面的事都要探究一下。” 李常乐轻笑一声：“那方面的事确实最吸引人，幸好三师兄只是对妖兽感兴趣，要是对人感兴趣那可就要半夜听人墙根儿了。” 骆丹红冷笑：“你信不信我跟你鱼死网破。” “正好趁现在你还只是八境，多打你几顿，让你感受感受来自师姐的疼爱如何？” 李常乐话里话外全是嘲讽，骆丹红岂能听不出来。 这小子下山一年多，学会揭短了。 李常乐后退一步：“别，二师姐，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一旁的水灵儿表情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啊？” 骆丹红一把拉住水灵儿：“别理他，就会气人。” 李常乐看了远处正在喂灵兽的常宁一眼说道：“两个月后的观内大比怎么办？” “你们不参加，常宁可是要参加的。” “她整日跟着你们玩闹，也不修炼，临阵磨枪也行啊，起码有个准备。” “我说她不听，你们说她她肯定听。” 骆丹红说道：“其实最近常宁修炼比以前勤快了。” “以前可能十天半个月才打一次坐，现在好多了，三天修炼一次。” 李常乐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三天修炼一次也就放在常宁身上能叫做勤快了。 “这是要开窍了？” 骆丹红摇头：“看着不像。” “估计是因为被大师兄骂了后觉得有点丢脸。” “大师兄都很久不管常宁了，这次是为什么？”李常乐问道。 骆丹红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 “大师兄听说她青云路只走了二十阶还沾沾自喜，所以教训了她一顿。” 李常乐说道：“以前那么多年都骂不听，这次竟然知道丢人了？” “看来确实是长大了。” “不过也得教她几招实战，到时候上场撑个几回合再输也不至于太难看。” 骆丹红神秘一笑：“哼哼，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所以这几天正在教她一招杀手锏。” “到时候兴许还能给你们个惊喜。” “什么杀手锏？”李常乐问道。 “秘密。” “还卖关子。”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不会你也知道吧？” 水灵儿点了点头：“知道啊。” 李常乐眉头一挑：“你们仨现在成了好姐妹了？” 骆丹红搂住水灵儿的胳膊：“请叫我们清风殿三仙子。” 李常乐哈哈笑道：“灵儿倒是名副其实的仙子，但这个称呼放在二师姐和常宁身上好像不太合适。” 骆丹红神色一冷：“你是在说我长得丑？” 李常乐连忙说道：“我可没说。” “只是二师姐气质上与仙子两个字不太相符，估计你当年下山历练时，人家都喊你女侠吧。” 骆丹红右手一甩，一杆血红色长枪凭空出现。 “找打！” 李常乐立即躲到水灵儿身后：“当着灵儿的面，你可不能动粗！” “你别拿灵儿当挡箭牌，今日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刹那枪枪尖一抖，瞬间逼近。 “哎哎哎，别动手，小心打坏了我的灵兽圈！”远处空中传来蓝宗煜的喊声。 李常乐喊道：“三师兄，你看二师姐，又在欺负师弟了！” 蓝宗煜嗤笑一声：“你少来，肯定是你惹得她。” “三师兄看人真准。” 常宁慢慢悠悠走到近处，双手叉腰：“就是师兄故意气二师姐呢！” 李常乐无语：“你压根就没听见好不好！” “我不管，肯定是师兄又在胡说八道惹二师姐生气了。”常宁撇着脑袋，根本不正眼看李常乐。 蓝宗煜摇头叹息：“我这灵兽圈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李常乐抓住间隙，立即跑到蓝宗煜身旁：“三师兄，我有事找你。” 而后拉着蓝宗煜便走远了。 常宁有些懊悔：“哎呀，二师姐刚刚怎么不教训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师兄有难，她就一定得拱拱火。 骆丹红哼了一声：“暂且饶他一次。” 常宁担忧道：“师兄越来越强了，再这么下去二师姐该打不过他了。” 骆丹红笑着说道：“他敢还手？”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打不过他了，那他也得喊我师姐。” 常宁捶胸顿足，发出一声悲叹：“当师兄的师姐真好啊。” 她想教训李常乐的初心从未更改。 李常乐拉着三师兄越走越远，直到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后。 蓝宗煜疑惑：“什么事这么神秘？” 李常乐笑了笑说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怕二师姐真动手。” “我说你啊，从小便喜欢招惹她，她又是个暴脾气，以前是你年纪小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你实力强了，她要是真揍你一顿你也没地方哭去。”蓝宗煜说道。 李常乐笑道：“嘿嘿，那我就来三师兄的灵兽圈躲着。” 蓝宗煜有些感慨：“你们这也算是传承有序了。” “二师姐小时候经常招惹大师兄，大师兄一开始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但自从二师姐修成上三境，大师兄不再担心把她打坏后，连着揍了好几顿，这才老实。” “你现在也喜欢招惹她，属于是因果报应了。” “我就等着将来看常宁怎么气你了。” 李常乐说道：“她现在就很会气人了。” 蓝宗煜轻笑：“这叫一物降一物。” “算了，先说正事。” “三师兄，我刚才去了一趟云台峰。” “是为聚灵阵法的事？” 李常乐点了点头：“跟三师兄估计的差不多。” “但是我刚知道云台长老竟然也精通炼器。” 蓝宗煜笑道：“云台长老不仅是白玉观首屈一指的阵法宗师，也是极少数能炼制出极品仙器的炼器宗师。” “阵法炼器不分家。” “很多强大法器上都铭刻有相应的阵法以达到某种特殊效果。” 李常乐虚心受教：“又长见识了。” “你不修此道，不了解也很正常。”蓝宗煜说道。 李常乐点头：“还有，我见到云台长老的那位记名弟子了。” “三师兄知道她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有多深吗？” 蓝宗煜轻笑：“自然知道。” “云台峰我也是常去的。” “云台长老对澹台师妹的评价是白玉观千年难得一见的阵法天才。” “那三师兄先前为何不提醒我一下？”李常乐有些抱怨。 “提醒你作甚？” 李常乐说道：“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蓝宗煜笑道：“你要什么心理准备？” “澹台师妹与世无争，又不会影响你白玉观第一天才弟子的名头。” “三师兄你这可就有点捧杀了啊。” 李常乐说道：“我是想起码别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七境修为，布置的阵法能轻易灭杀九境。” “你知道我当时听到后有多震惊吗？” “感觉以前自己与其他同境弟子争来争去都有些可笑了。” “人家这才叫天才，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蓝宗煜呵呵笑道：“你这是受了打击来找我寻求安慰了？” “不用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就是白玉观第一天才弟子。” “其实澹台师妹年纪与你一般大，而且只是在阵法一道上悟性极高，本身实力并不算强。” “正常对战，也没有人会傻乎乎地往她阵法里钻。” “她属于那种比较偏门的天才。” “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李常乐摸了摸脑袋：“三师兄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蓝宗煜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自信心回来了没有？” “嗯，回来了！”李常乐重重点头。 当然无论是李常乐还是蓝宗煜，说这些话玩笑居多，如果这点小事都能让李常乐丧失自信，那他趁早不要修仙了。 “云台长老这次还答应帮我炼制一件极品仙器。” “极品仙器？”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在天渊历练时得到了一只断角，本想着回来后找人炼制成法器，没想到云台长老能将其炼制成极品仙器。” “但是云台长老要的报酬不多，只是一件仙器价值的宝物而已。” “我在想云台长老会不会吃亏。” 蓝宗煜摆了摆手：“不会的。” “云台长老虽然看起来待人和善，但其实一点都不客气。” “你不用操这种心，他既然只跟你要一件仙器，那就说明消耗的材料就值这些。” “我们毕竟是小辈弟子，你非要给云台长老多余的报酬，岂不显得有些逾矩了？” 李常乐微微颔首，是这个道理。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云台长老跟三师兄要得太狠。 这种事都是玩笑，无伤大雅，他也不会告什么状。 李常乐随即说道：“听二师姐说你去丹房要鸾凤丹？” 蓝宗煜点头说道：“嗯，灵兽圈里的灵兽有些是我年轻下山游历时得来的，有些是其他同门送给我的。” “能称得上是灵兽的，不管常见还是不常见的我这里大多都有。” “近些年来数量上都没什么增长，可能确实也是收集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在想能不能自己培育出一种独一无二的灵兽出来。” “就像现在很多妖族，其实都是不同种族结合繁衍而成，血脉纯正的相当少见。” 李常乐说道：“但那些妖族都是化为人形后才与其他种族结合的。” “灵兽圈里的灵兽都没有化形，想让它们结合恐怕有点难。” 蓝宗煜笑道：“所以我才去丹房取了些鸾凤丹。” “目前最大的难关是让它们彼此之间产生情欲，只要这第一步成功了，后面的事就简单很多了。” “这叫探索生命之奥妙，也是我毕生追求的目标。” 李常乐拱了拱手：“师兄志向远大，师弟佩服。” “那么师兄打算怎么探索人族生命的奥妙呢？” 蓝宗煜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李常乐呵呵笑道：“师兄果然还是对灵兽情有独钟。” 蓝宗煜说道：“我总不能把人养在灵兽圈里供我观察吧？” 李常乐看着远处灵兽圈内的灵兽说道：“就凭这里的生活条件，说不定还真有人愿意。” 蓝宗煜想了想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这些灵兽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个个都被我养的肚皮溜圆，现在就算是赶它们走它们也不会走。” 李常乐连忙说道：“师兄可别真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我怕到时候师父把你当成邪修给清理门户了。” “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蓝宗煜轻笑：“这个危险的想法是你给我的，到时候我一定拉你当垫背的。” 李常乐咳嗽两声：“我建议师兄去找师父帮忙抹去刚刚的记忆。” 第249章 “对了，梁渠之事，师父怎么说？”蓝宗煜问道。 李常乐摇头：“师父说不用管。” “白玉观不比别处，即便它要失控，也会有人出手将它抹杀。” 蓝宗煜说道：“如此倒是可以放心了。” “你要把梁渠带在身边吗？” “还是放在三师兄灵兽圈里吧，反正多一只梁渠也不多，少一只梁渠也不少，三师兄一块喂着吧。”李常乐笑着说道。 蓝宗煜微微颔首：“嗯，或许在我的生命探索之路上也应该探索探索梁渠。” 李常乐拱了拱手：“随师兄高兴。” 李常乐告辞离开灵兽圈后，去了一趟大师兄的道场。 本想看看阿瞳修炼得如何了，可惜大师兄好像带着阿瞳出去了。 李常乐听常宁提起过，大师兄偶尔会带着阿瞳下山，说是实战历练，不知道具体如何。 应该也是找些实力相称的妖物练练手。 李常乐带回山的三人，王成阿瞳和项北。 其中王成与阿瞳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个好修仙苗子。 只是项北才刚开始入门，暂时看不出什么。 不过李常乐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祝为州的教徒水平。 暂时无事，水灵儿结交了两位好姐妹，李常乐也不担心她会无聊。 他本想着是水灵儿一起帮忙去整理天宫道藏，但现在水灵儿玩得正开心，所以他打算先去白魔宗串串门，明日回来再帮五师姐去整理天宫道藏。 现在来白魔宗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就是可惜寇大哥不在。 李常乐飞过白魔宗山门，不见廖护法。 山门外虽还聚集了一部分修士，但没有往常那般多了。 身形落下，有不少白魔宗弟子都认识他，都很恭敬地喊李道长。 李常乐瞧见远处一道熟悉身影，立即走了过去：“楼执事，忙着呢？” 楼大忠一个哆嗦，似是应激一般，立即转身后退一步。 李常乐眉头一挑：“你这是做甚，怎么像是见了瘟神一般？” 楼大忠抱拳：“李道长，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白玉观大比的事如何了？玄副宗主没让你参加吧。”李常乐问道。 楼大忠摇头：“还没选人呢，不知道副宗主是什么想法。” 李常乐说道：“我告诉她最好不要让临近突破大境界的修士参加，你不想参加到时候就拿这个当借口，反正你也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 楼大忠思忖道：“嗯，这个借口再合适不过了。” “这次还得多谢李道长。” 李常乐摆了摆手：“行了吧，少说些违心的话。” “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山门处聚集的修士变少了。” 楼大忠说道：“因为白玉观大比的事，副宗主说暂时不招收新弟子了。” “时间上来不及。” “不过也只有护法执事们知道这些内幕。” “廖护法曾经在山门外喝退过一群修士，现在应该已经传开了，白魔宗不招收新弟子。” “估计门外那些消息比较闭塞吧。” 李常乐颔首：“嗯，你忙你的吧，我随便转转。” “好嘞。”楼大忠巴不得李常乐赶紧走。 李常乐走在白魔宗中，看着建设得井井有序的建筑，都与北境主宗没什么区别。 忽然一道笑声响起：“李道长，果然是你。” 廖护法抖搂了一下肩上扛着的长剑，取下上面挂着的酒。 “刚刚我去天江城买酒了，想尝尝这大阳的酒如何，道长喝吗？” 李常乐笑道：“行啊，来一口。” “哈哈，爽快。” 廖护法直接递给李常乐一坛，二人一人一坛当作酒杯碰了碰。 “我瞧着这分宗与主宗的建筑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没有常年覆盖在山头上的积雪。”李常乐说道。 廖护法喝了几口酒，说道：“还少了座护山大阵。” “宗主对阵法一窍不通，主宗的护山大阵还是老宗主布置的。” “不过在青云山旁边，有没有护山大阵倒也没关系。” 李常乐微微点头：“什么阵法也没有成群结队的仙人好使。” “我白玉观好像就没有护山大阵，也可能是我不知道。” “毕竟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能威胁到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存在。” 廖护法感慨道：“把分宗建在青云山旁边，绝对是白魔宗有史以来走得最对的一步棋。”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前阵子还在担忧妖王报复，现在就已经抱上你们白玉观大腿了。” 李常乐笑道：“而且也不用担心白玉观将白魔宗当成附属。” “白玉观讲究清静无为，白魔宗如何壮大，白玉观也不会管，只要不是祸乱天下，惹得天怒人怨就行。” 廖护法轻笑一声：“即便是在北境那等逼着人作恶的地方，我白魔宗都能独善其身，出淤泥而不染，何况是在大阳。” “而且白魔宗建立分宗一事，终究还是靠的道长与大阳朝廷牵线搭桥，若是我白魔宗不知好歹，那岂不是打了道长的脸？” “尽管放心好了，就凭道长与我白魔宗的关系，这种事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可能发生。” 李常乐说道：“我只是举个例子。” “我当然知道白魔宗不会作恶。” 修士的寿命随着修为逐渐增长，即便只是七境的廖护法，活个千百年毫无问题。 何况廖护法也不可能停留在七境毫无寸进。 白魔宗有他们这些人管着，不可能为恶。 李常乐压根不担心这个问题。 “对了，道长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常乐说道：“没事，串门。” “前阵子我在修炼，如今修炼有成，出来放松一下。” 廖护法哈哈笑道：“串门好啊，正好我买了酒，先喝他个几天几夜。” “宗主最近就要过来了，他要是看见你在，肯定很高兴。” 李常乐惊讶：“寇大哥不是要留在北境照看那些不愿意来大阳的门人？” 廖护法感慨一声：“还是多亏了道长你。” “与我何干？” “当初寇大哥可是态度坚决。” 廖护法摆了摆手：“不是说宗主是听你的话才来的，而是因为这次白玉观大比。” “我们将消息传回主宗后，宗主也告诉了那些门人，哪曾想那群家伙一个个都争着抢着来大阳。” “就为了参加这次白玉观大比。” “正好，借这个机会，白魔宗彻底搬迁。” “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李常乐惊喜：“这可真是件好事。” “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长青师兄还念叨过这次不能与寇大哥叙叙旧，着实可惜呢。” “他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 廖护法将坛中酒一饮而尽：“这酒不烈，不如我白魔宗的好喝。” “走，道长，大喜的日子痛饮一番，人生一大快事。” “什么大喜的日子？” “高兴，就是大喜的日子。” 李常乐惊讶：“随口一句便是人生真谛，这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哈哈，我最近新悟了一招醉剑。” “醒时醉三分，醉时醒三分，不醉不醒时最为厉害。” “就是这酒喝多了啊，偶尔能说上那么一两句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的话。”廖护法哈哈笑道。 李常乐说道：“那可要参加这次白玉观大比啊？” “容我考虑考虑，不过你最好是能把你们观里的上三境情报给我，什么人不会参加，什么人可能参加，参加的人有什么厉害手段，我得斟酌斟酌。” “你想得倒是美。” 李常乐嗤笑一声：“合着我是在白玉观的奸细呗。” 廖护法挤眉弄眼：“我又不会传给外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发现你的道德水准有些弱，怪不得人家玄汐看不上你。” “你这是扯哪去了，要是被她听见，指不定又误会我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呢。”廖护法有些心虚地四处看了看。 好在最近宗内大小事务都很忙，玄汐这个副宗主当仁不让。 虽然廖护法也很想帮忙，但若是让他出几分蛮力尚可，处理宗门事务，他没这个天分，只会越帮越忙。 所以整个白魔宗现在就属他最清闲。 李常乐也四处看了看，小声问道：“现在进展如何？” 廖护法心领神会，无奈叹了口气：“一如既往呗。” “不过我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宗主大殿内，玄汐伏案处理卷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让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水土不服？ 随即莞尔一笑，自己可是八境，怎么可能水土不服。 “算算日子，宗主他们应该也快了。” “到时还要去青云山拜访一下。” “不知道李道长有没有空。” …… 李常乐这一次没有打扰其他人，只是和廖护法喝了一晚上的酒。 次日清晨，李常乐回了白玉观。 虽然他也很想在白魔宗等寇义，但五师姐又要等自己了。 这有点说不过去。 李常乐回到小院时，正巧碰到三女还没有出门。 因为知道了水灵儿和李常乐的“清白”关系后，骆丹红和常宁也不刻意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了。 尤其是骆丹红，这些天直接住在了小院里。 李常乐拱了拱手，装模做样地说道：“见过清风殿三仙子。” 常宁说道：“别以为说好听我们就不问你昨晚去哪了。” 李常乐坐下说道：“我能去哪？” “白玉观这么大，我串个门总行吧。” “你应该陪着灵儿姐姐才对。” 李常乐笑道：“好啊。” “劳烦三位仙子，我要请灵仙子帮我个忙，这几天就暂时清风殿两仙子吧。” 水灵儿问道：“什么忙啊？” 李常乐说道：“当日我领着你去五师姐的经楼，还记得答应帮五师姐什么事吗？” 水灵儿想了想，而后点头。 常宁眨了眨眼：“什么事？”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李常乐说道。 “二师姐你看他！”常宁立即告状。 骆丹红淡淡说道：“清风殿三仙子，一体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请灵儿帮忙，得经过我们的同意才行。” 李常乐面皮抽搐：“你们这是结拜了？” “要不要歃血为盟啊？” “我可以当见证人。” 骆丹红嘴角微翘：“行啊，你就蹲在这石桌上，我们仨拜拜你。” 李常乐拒绝：“师姐拜师弟，我可不想折寿。” 常宁眼睛放光立即说道：“我不怕折寿，师兄拜拜我吧。” 李常乐和骆丹红同时看向常宁，一个目光呆滞，一个眼神无奈。 “孺子不可教也。”李常乐和骆丹红同时在心里说道。 常宁之心，路人皆知。 只要能占李常乐的便宜，要她干什么都行。 李常乐起身：“灵儿，我们走吧。” 骆丹红也跟着起身：“你还没说要干什么呢。” 李常乐说道：“灵儿知道要干什么。”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 李常乐没好气道：“这件事跟你们又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刚刚我说的话难道你没听到吗？” 李常乐叹了口气：“去五师姐的经楼，还能干什么？” 常宁说道：“整理道经吗？我也去！” “我也去。”骆丹红也说道。 李常乐摇头：“不是整理经楼的道经，而是整理天宫的道经。” “天宫，知道吗？” “就是我让常宁带回来的天宫金榜，那可都是禁忌，师父肯定不会允许你们看的。” 骆丹红说道：“那你凭什么看？” “嘿嘿，我得到师父的允许了。” 李常乐笑容得意，十分气人。 留下生闷气的二位仙子，李常乐拉着水灵儿扬长而去。 路上，水灵儿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不让她们两个帮忙？” 李常乐说道：“因为圣子前辈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若是让二师姐看到圣子前辈，不出两天，整座白玉观都知道了。” “我这可是为了前辈着想。” “前辈，是不是得夸我几句？” 养神葫中传来樊心的传音：“有事传音，别这么大大咧咧地对着养神葫说话。” “知道了。” 第250章 两人来到经楼，林清涔正巧在一层整理道经。 一看到李常乐便立即问道：“什么时候去取天宫道经？” 李常乐略感歉意：“抱歉，五师姐，前阵子在巩固修为，现在得空了。” 林清涔微笑：“你若是再不来，我便要找你去了。” 李常乐笑道：“那早知道我再来晚一些了，五师姐出经楼，罕见。” “少贫嘴，天宫道经在哪？” “师父说天宫金榜就在藏宝阁，我们得去藏宝阁整理。” 林清涔说道：“将天宫金榜带来经楼不行吗？” “非要在藏宝阁整理出来？” 李常乐无奈：“天宫金榜乃天宫道统所在，若是取出来恐怕有些忌讳。” “我们去藏宝阁只取道经，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师父也答应了。” “好吧。”林清涔只得答应。 “若是路遇同门，你来打招呼。” 李常乐点了点头，不过不知道五师姐为什么要嘱咐这么一句。 可能是因为不喜欢与人攀谈吧。 藏宝阁设立在一处名为藏宝峰的山峰之中，整座山峰都是一座宝库，是为白玉观重中之重，常年有仙人看管。 李常乐身上宝物皆是师父赐予，只有当年五境时参加观内大比，在中三境拔得头筹，观内赏赐极品法器时来过一次。 当时百般法器皆要认主李常乐，但他本身并不太依赖法器，所以就照着珍贵程度挑了一件，便是送给王成的那根龙影棍。 李常乐看中了其上蕴含的仙人道韵，可惜琢磨好几年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干脆便放弃了。 年轻不懂事，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什么不适合自己。 挑宝贝的时候跟兔儿爷差不多心态，捡着贵的挑。 “五师姐去过藏宝阁吗？” 李常乐问道。 林清涔微微摇头：“没有。” 李常乐笑道：“幸好我还去过一次，要是我也不知道，再去问别人的话，那就丢人了。” 水灵儿说道：“我去过好几次了。” 李常乐疑惑看向水灵儿。 “常宁和丹红姐姐带我去过好几次，藏宝峰上有一种灵果特别好吃。” “但是一次只能摘一颗，摘多了后那些灵果会自己藏起来。” “这些天她们带着你把白玉观逛遍了？”李常乐问道。 水灵儿点了点头：“我现在对白玉观了如指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到底谁才是白玉观修士啊。” 李常乐无奈：“没想到竟然在这种事上输给了常宁。” “那这一次就仰仗灵仙子带路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了，林清涔则一直研究道经，白玉观这么大，有不了解的地方很正常。 反倒是常宁因为不喜欢修炼，整日跟着骆丹红乱转，知道的多一些。 水灵儿当仁不让，带着两个白玉观修士前往白玉观藏宝阁。 其实她只是来过好几次藏宝峰，没有进去过藏宝阁。 那里有两名仙人看守，没什么要紧的事的话，即便有骆丹红领着也进不去。 不过这一次李常乐得了师父允许，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白玉观四方是四大殿，而中央便是丹房以及藏宝阁等等比较重要的区域。 最中心则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周围群山拱卫，上接天日。 白玉观有什么大事，修士都会在此聚集，比如观内大比，比如仙人讲道。 藏宝峰细看与周围山峰并无区别，只是山脚下有层层修士守护。 他们统称藏宝一脉，师承两位守护仙人。 是为了不让观内低境弟子乱闯，山上诸多阵法禁制，一个不小心误入其内，死了都没人知道。 水灵儿说道：“藏宝峰很多地方不能去。” “山上有不少禁地，就算是九境修士也不敢轻易进入。” “幸好有丹红姐姐在，都是她领着我们。” 李常乐微微颔首：“听说过。” “但不知威力如何。” “我其实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阵法禁制。” 林清涔说道：“可能是为了保护某些奇珍异宝，藏宝峰内宝贝太多，灵气太甚，容易滋养天材地宝。” 李常乐惊讶：“五师姐竟然知道？” “我只是没有来过，不知道在哪，但其有何特殊之处我还是知道的。”林清涔淡淡说道。 李常乐感慨：“连宝物都是物以类聚，何况是人。” “富者更富，贫者更贫。” “天下财富宝物聚集于那一小撮人，其他人蝇营狗苟不择手段也无法完成阶级跃升。” “就好像天下修士与我们白玉观道妙山，总说天道不公，其实这才是最不公的地方。” 林清涔看着李常乐：“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李常乐摇头：“没什么，只是在外历练，有感而发。” “不过在其他师兄师姐面前倒是说不出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在五师姐面前便开了口。” “虽有些俗气，但道理却是这么个道理。” 林清涔微笑：“或许是因为只有我不善言谈，习惯了做一个倾听者。” 李常乐问道：“五师姐是不是没有下过山？” “未曾。” “现在想想，下山历练一番后心境的确已然翻天覆地。”李常乐说道。 “以前我只知道修炼提升修为，然后把观内同境修士全部击败。” “根本不想修炼以外的事。” “下山一年多，见到不少人，经历不少事，即便是凡俗身上也有我不曾懂过的道理。” “有件令我印象比较深的事，我曾经碰到过一个断了腿的小乞丐，经常被人欺负，我和常宁出手救了他一次。” “但他凡俗之身，承受不住丹药的药力，断腿多年，寻常法子也接不上，又无父无母，极为可怜。” “想把他送进城内善堂，他又说自己就是从善堂里跑出来的。”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所有人都在欺负他。” “但是他宁愿被外面的人欺负，也不愿意被善堂里的孤儿们欺负。” “我又问他为什么，他说外面的人都是大老爷，被他们欺负心里更好受一些。” “有的人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而有的人只要在梦里没有被人欺负他就能笑醒，你说这样的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时我思考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 “让这种人思考活着的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饱暖才能思淫欲。” “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应该去质疑生命的力量。” “就好像石头缝里冒出来的草，照样可以一岁一枯荣，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人家活着的意义呢？”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留心观察遇到的人，天底下九成九的人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只有那一小撮，他们考虑的是什么王权富贵，什么求仙问道，更有凡俗能让修士为他们所用。” “这便是我一开始说的富者更富，贫者更贫。” “可能有些人连媳妇都讨不到，下一代也不用贫了，因为没有下一代了。” “所以我才总是想让常宁努力修炼。” “不仅仅是为了应付弟子大比，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她成为那个贫者。” “白玉观如此好的修行环境，不应该蹉跎岁月，外面修士羡慕都羡慕不来，我一个小小的八境修士，与白魔宗交好，他们的护法都会说是白魔宗抱上了白玉观的大腿。” “当时我就在想，我何德何能？还不是因为白玉观。” “但白玉观的强大跟我其实没有一点关系，人可以生老病死，白玉观却亘古永存。” “只有自己也成了那万古长青仙，才有与天论道的本钱。” “才能从贫者转为富者，到那时我们自己便是一座藏宝峰。” “富者根本不用考虑怎么富下去，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会有无数贫者争先恐后地献上好处以求巴结。” 林清涔若有所思，而后笑着说道：“一则天地本质，师弟已然看透。” 李常乐呵呵说道：“其实说这么多，全是无病呻吟。” “一到五师姐面前，我就变得多愁善感。” “也就是五师姐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废话。” 林清涔摇头：“你下山的所见所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我觉得很有意思。” 水灵儿也说道：“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那你后来去找过那个小乞丐吗？” 李常乐无奈一笑：“没有。” “萍水相逢，无甚因果。” “他于我，我于他，或许都只是一个过客。” “其实类似的事还有很多，经历多了就能学会麻木不仁。” “幸好我不是见什么人都热心肠的大好人，要不然这一路有够受的。” 水灵儿似有深感，微微颔首：“嗯，我觉得你虽然总体上是个好人，但不是大好人。” 李常乐饶有兴趣看着水灵儿：“此话何解？” “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想扔下我一个人逃？”水灵儿问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一个陌生人，把敌人引到我这来，我不逃难不成还留下来与你一同抗敌？” 水灵儿有些懊恼：“我不是故意要引到你那里去的。” “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里还有人，只是想赶快逃出去。” “结果就碰到了你。” “于是我就想，两个人逃，总比一个人逃好吧。” 李常乐无奈：“是，的确是这样，凭你凭我，单独一个人都没办法甩开那群小雾妖。” “就是你哥有点不太讲理。” 水灵儿说道：“我都说了，他们全是疯子。” “谁让你磨磨蹭蹭不快点离开。” “不过我现在还是很高兴你没有直接离开的，因为如果你当时走了，我也没机会出来。” 李常乐其实很想问水灵儿当时为什么会在雾海。 因为水神一族是被关在天渊以西的，老圣子所说的那种让人找不到西的幻境，应该便是天道设下的禁制。 既然进去有限制，出来应该也有限制，要不然这囚禁岂不成了笑话。 又或者对于水神一族而言真正的禁制是整座天渊。 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水灵儿自己已经知道了水神一族的事，现在还有五师姐在场，他便更不能说了。 三人来到藏宝峰山脚下。 有弟子拦路。 “清风殿李常乐。”李常乐直接开口说道。 “见过师叔祖。” 小弟子们纷纷让开。 李常乐不像骆丹红，谁都认识。 但小弟子们不知道李常乐的模样，却是知道李常乐这个名字。 行至半山腰，又有修士出现。 “常乐师兄。” 李常乐回忆半天才记起眼前之人是谁。 藏宝峰仙人弟子，朔丰，有过一面之缘。 “朔丰师弟，多年不见险些认不出来了。” “上次见面还是在观内大比上，那时你初入四境，如今也是第七境了。” 李常乐看着眼前脸上稚气未脱的朔丰，当年这位师弟初入四境，面对一群修为高强的中三境也丝毫不惧，虽然一个没打过，但总体上心态还不错。 朔丰脸上笑容有些羞涩：“我一个月前才突破的。” “没想到常乐师兄还记得我。” “我远远瞧见师兄，怕师兄不记得我，犹豫再三，但还是决定过来跟师兄打个招呼。” 李常乐笑道：“我若是真不记得你，丢人的是我才对吧。” “她们两个，你喊声师姐便罢。” 朔丰乖巧行礼：“见过两位师姐。” 李常乐对着林清涔和水灵儿介绍道：“这位朔丰师弟是藏宝峰两位仙人之一的玉宝仙人座下弟子。” 朔丰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虽然只是初入七境，但修行年岁短，比之李常乐也不遑多让。 不过他与其他人有一点不同，越是出彩，就越是羞涩。 明明身靠财大气粗的藏宝峰，却一点骄横气都没有，这是其他藏宝峰弟子所不具备的品质。 朔丰说道：“常乐师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常乐摇头：“也没什么事，只是来藏宝阁取些东西，师弟还有看守职责，不必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引路也是看守的职责。”朔丰立即说道。 李常乐没有推辞，有一位藏宝峰弟子引路，也能省得再遇到看守弟子时浪费口舌解释。 第251章 藏宝阁入口在山顶处，朔丰领着几人一路向上。 沿途也有藏宝峰弟子的身影，但有朔丰在，也无人前来询问。 “朔丰师弟还要参加这一次的观内大比吗？”李常乐问道。 朔丰摇了摇头：“不参加，我感觉自己运气不太好。” “上一次观内大比，我突破到了第四境，结果面对的都是常乐师兄这样极为强大的中三境。” “这一次我又是临近观内大比突破到了第七境，还要面对像常乐师兄这样强大的上三境。” “好像我天生就是要输给别人的。” 李常乐哈哈笑道：“你也太悲观了。” “观内大比而已，在同龄人中，你已经是极为出色的修士了。” “要知道七境修士在白玉观之外，那可是能开宗立派的人物。” “朔丰师弟应该还没下过山吧？” 朔丰说道：“没有，师父说我修行还不到家。” 李常乐思忖道：“七境修为已经足够了，玉宝长老应该是觉得你稚气未脱，还不能独当一面。” “凡尘历练，有利有弊吧。” “我建议你到时候下山时最好找人同行。” “因为我也是与我师妹一同下的山，在山上待久了不问世事，一个人容易被骗。” 朔风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我在七境巩固一下修为，我就会恳请师父批准我下山历练。”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也算过来人，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向你传授一些经验。” “多谢常乐师兄。”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藏宝阁入口。 门外站着两名五境弟子：“见过小师叔！” 朔丰微笑着点头：“你们好，我要进去找我师父。” “他们是清风殿的师兄师姐。” 两名五境弟子启动阵法，藏宝阁大门缓缓打开。 一进入其中，便是向下延伸不见底的楼梯。 朔丰说道：“藏宝峰山体之内已然中空，从上到下分为九层，分列着不同级别的宝物。” “我师父负责下四层，金宝师叔负责上五层。” “师兄要取什么宝物？”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应该在最后一层。” 以天宫金榜的重要程度，恐怕何种宝物都比不上。 一个堪比白玉观道妙山的恐怖仙门的道统，就算是两位仙人日夜守护也不为过。 朔丰也不多问，直接带着几人向下方走去。 边走边介绍说道：“藏宝阁的入口之所以建在山顶，据说是以前为了仙人们往里面扔宝物的时候方便一些。” “最开始藏宝峰是没有分层的，所有宝物杂乱不堪。” “后来观内长老们嫌每次都找不到要找的东西，所以耗费数年将所有宝物尽数归类，又设立了看守仙人。” “我师父和师叔的道号便由此而来，每一代的看守仙人都是这两个道号。” “而随着宝物增多，藏宝阁也逐渐加到了九层。” “除了最后一两层，上面每一层的宝物都数以万计。” 李常乐和林清涔微微颔首，两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故事。 水灵儿虽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但她好奇心不重。 “我听说藏宝峰上很多阵法禁制？”李常乐问道。 朔丰点头：“对，此地宝气冲天，灵气浓郁，山上有许多珍贵的天材地宝。” “为了防止有人乱逛不小心毁坏，所以便用阵法禁制隔绝了起来。” “丹房的长老们也经常来藏宝峰采药，有许多禁制便是他们设下的。” 与林清涔所说差不多。 李常乐感慨道：“真是宝地中的宝地。” “以前只道是藏宝阁就是储存宝物的地方，不知道还有着诸多奇异之处。” 朔丰笑着说道：“也是这些宝物将此地变成了宝地。” 藏宝阁每一层之高百丈数百丈不等，看得出来当初建立这藏宝阁的仙人脾气极其随意。 要不然也不会等到实在是麻烦得找个宝物都找不到后才改建藏宝阁了。 李常乐大抵推算了一下，这最后一层可能已经是在地底了。 朔丰说道：“既要上山，也要下山。” “师父说，这也是为了让我们懂得取宝不易的道理。” “藏宝阁之所以能有如今的万千气象，都归功于白玉观无数代前辈们的积累。” “我们后世弟子享用起来要体会当年之艰辛。” 说完，朔丰又露出腼腆笑容：“不过好多人都是直接飞上来飞下去，师父师叔也不管。” “如果师兄嫌麻烦的话，我们也可以直接飞下去。” 李常乐摇头：“既然要体会其中道理，那自然还是走下去为好。” 朔丰似乎很高兴李常乐没有选择飞下去。 少时憧憬之人的幻象并未破灭，常乐师兄的确不只是实力强大，品性也值得人钦佩。 李常乐觉得反正来藏宝阁的机会不多，走一走也无所谓。 几人一路盘旋而下，周围尽是漂浮在空中的宝物。 数量之多，种类之杂，不可轻易计算。 李常乐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宝物气息，隐隐有一股冲动。 那是贪婪之心。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欲望，贪婪只是其中一种。 修行人之所以叫修行人，就是在修行的路上学会克制这些欲望。 李常乐八境修为，道心强大，内心却还是有一股贪婪之力要破开理性的压制，这绝不正常。 李常乐开口问道：“你们是否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水灵儿摇了摇头，朔丰也摇了摇头。 但是林清涔却说道：“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在勾引内心之中的贪婪欲望。” 李常乐皱眉：“连五师姐这般清心寡欲都能感觉到，看来这便是走路下去的特殊之处了。” 朔丰好奇：“为何我没有感觉到？” 李常乐伸出两根指头：“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你见的宝物太多已然麻木。” “一种是你天性没有贪婪之心。” 朔丰想了想说道：“那可能是因为我见的宝物太多的缘故吧。” 李常乐轻笑一声：“其实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因为天性没有贪婪之心。” “朔丰师弟并不是表面谦和，而是发自内心的谦虚，这一点我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若说没有贪婪之心，我信。” 朔丰挠了挠头：“师兄说的太夸张了。” 李常乐摆了摆手：“看来这条取宝之路的确不太好走。” 随即看了一眼水灵儿，水灵儿对这些宝物没有贪婪之心，李常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下到最后几层的时候还没有。 如果水灵儿还能继续保持，只能说是神族就是神族，凡间俗物入不了眼。 随着越向深处，李常乐内心之中的贪婪欲望愈发膨胀，似乎要忍不住出手抢夺这些宝物一般。 四人之中，李常乐最是严重。 林清涔虽也感觉到了贪婪的欲望，但由于常年清心寡欲，这么一点蛊惑之力还真撼动不了她的道心。 如果是满楼的道经还可能起点作用。 “没想到来一趟藏宝阁，都能磨砺道心。”李常乐心中暗自感慨。 “你们三个如此淡然，显得我很没面子。” “幸好我还能分辨得出是非，欲望终归是欲望，只要我知道这只是欲望，便可以克制住。” 李常乐虽欠磨砺，但并不代表他道心不坚。 他已经无数次证明过自己了，只是这三位有些特殊而已。 就像澹台一梦，阵法一道再强，自身实力还是弱了。 李常乐即便各个方面都有不如人的地方，但他知道，自身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力降十会，一力破万法。 世间一切虚妄皆是浮云，即便是内心魔障，也要一拳打碎。 区区些许贪婪之力，还撼动不了自己。 走了许久，终于是走到了藏宝阁最底层。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走这一路的确别有深意。” “你们三个清心寡欲的人倒是体验不到这种舒畅之感了。” 李常乐知足常乐，修行自有修行乐，其中滋味只能自己体会。 忽然面前一阵恍惚，一名碧衣老者出现在眼前。 朔丰立即行礼：“师父。” 李常乐也拉了拉水灵儿的袖子，与林清涔一起行礼：“见过玉宝长老。” 玉宝仙人微微颔首：“嗯，我知你来意，跟我来吧。” 李常乐三人随即跟上，朔丰刚要一起，便被勒令回去守山，无奈只得离开。 玉宝仙人开口说道：“此地无人，可否让那位天宫圣子现身一见？” 李常乐犹豫：“长老如何得知？” 玉宝仙人呵呵笑道：“你难道以为我这玉宝仙人只是个看门的？” “天宫圣子的事在白玉观仙人之中并不是秘密。” “况且你肯定也知道天宫的所作所为皆为禁忌，你师父要将天宫金榜放进藏宝阁中，我总得问个明白。” 李常乐只得传音老圣子：“前辈，如何？” 樊心直接飞出养神葫，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林清涔和水灵儿也知道自己的存在，索性便见上一见。 玉宝仙人并未表现出太过新奇，只是互道一声道友。 “能得见天宫门人，也算是难得的一件事。” “还请道友为我解惑。” 樊心微微颔首：“你想问什么？” 玉宝仙人呵呵笑道：“传闻天宫有十大至宝，可是我翻了翻天宫金榜，并未得见，敢问那十大至宝在哪？” 樊心说道：“十大至宝皆为仙人法宝，已同天宫一起湮灭在那场浩劫之中了。” 玉宝仙人露出惋惜神色：“我还打算将它们取出来收在藏宝阁之中，没想到竟是如此，十分可惜。” “不过你们放心，我知道天宫金榜内有涉及禁忌的东西，我没有动过。” 李常乐松了口气，要是玉宝长老手痒，把天宫金榜内的宝物全都取出来收在白玉观藏宝阁中，那可就有点对不起老圣子了。 老圣子将天宫金榜交给自己，是为了让白玉观好好封存，不是送给白玉观充盈宝库的。 幸亏仙人都能守得住本心。 特别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仙人，知道天宫的所作所为与白玉观道妙山的教义格格不入，不会去沾染此等因果。 至于什么十大至宝，李常乐没听说过。 想来应该是极为厉害的法宝，要不然玉宝长老也不会提起。 玉宝仙人领着众人走到最深处，而后招了招手，一张金色的纸页缓缓飞出。 “天宫金榜在此。” 李常乐伸手接过天宫金榜，随即说道：“多谢玉宝长老。” “可要我帮忙？”玉宝仙人问道。 “只是取些道经，长老不用麻烦。” 玉宝仙人微微颔首：“嗯，天宫道经浩如烟海，确实很麻烦。” “那你们便自己找吧，有什么事再来找我。” 说罢，玉宝仙人转身离去。 待得玉宝仙人走后，樊心传音说道：“至少不是一道化身。” “看来这位玉宝仙人对此事还是比较重视的。” 李常乐说道：“毕竟这天宫金榜乃是天宫道统所在。” “天宫当年所做之事，在白玉观和道妙山眼中便是异端，是禁忌，仙人长老当然重视。”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整理道经吧。” 李常乐随即将天宫金榜置于地上。 “前辈，天宫金榜就相当于一件储物法宝对吧？” 樊心点头：“本来天宫金榜是有禁制的，只能由我天宫宫主以秘法打开。” “但登天之前，宫主将天宫金榜的禁制去除，所以现在只需将神识探入即可。” 李常乐思索道：“观天宫宫主所行之事，想必当年也已经考虑到了失败的后果吧？” 无论是留下两枚先天道果，还是将天宫金榜上的禁制去除，这些都是后手，即便真的失败，天宫传承也不至于就此断绝。 可惜作为天道降怒之下的唯一活口，天宫传承的希望，老圣子，却因为觉悟太高，做了这等欺师灭祖之事…… 樊心语气平静地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失败的后果。” “可知道又如何，所有人的心中已被欲望占据，理智不复存在，即便我现在说起来如何如何，当年不也是没有强力阻止吗？”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贪婪。” 第252章 李常乐笑着说道：“前辈不必对自己苛责。” “既然天宫所有人都赞成的事，仅凭前辈一人也无法阻止。” 樊心说道：“算了，还是整理道经吧，你先将神识探入，道经应该都在一处，不过数量比较多，分批取出。” 李常乐点头，而后直接将神识探入天宫金榜。 虽然曾经带在身边，但他从来没有探查过。 神识刚一探入，李常乐便直接目瞪口呆。 师父所炼制的八角铜盘坠，在储物法器当中已然算是登峰造极之列，其内空间之大，足以容纳一座山峰。 但这天宫金榜之内的空间，一时竟探查不到尽头。 樊心似乎看出李常乐的震惊，不由说道：“这天宫金榜乃是由数位仙人联手炼制而成，自然比一般储物法器空间大。” “当初所设想的情况是将整座天宫都能容纳进去。” “不过着手炼制时发现难度太大，于是便缩减了一下容量。” “呵呵，我突然发现似乎我天宫门人心都比较大。” 老圣子的笑容有些无奈，心比天高，却本事不到。 炼制法器失败的后果无非就是浪费时间和材料，可触怒天道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啊。 李常乐笑道：“至少前辈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比较谦虚的。” 老圣子眉头一挑：“你夸人就夸人，怎么还带留余地的？” 李常乐偷偷看了一眼水灵儿，发现其正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漂浮着的法宝，而后才小声对樊心说道：“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有点臭显摆。” 樊心冷声说道：“你是觉得我元神之体，揍不了你对吧？” 李常乐嘿嘿笑着说道：“整理道经，整理道经！” 话音刚落，一本本古朴经书从天宫金榜内飞出。 “前辈请上眼。” 随后三人便在老圣子的辅佐之下，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大部分关于修行和人生道理的道经都没什么问题，只有极少数的道经涉及到天宫教义，只有樊心才能区分出来。 很多人会忽视文字的力量，但恰恰是这种潜移默化最为厉害。 看得多了，即便你知道这个理念是错的，也会有所影响，久而久之便渐渐接受，从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必须小心谨慎，一本也不能错漏。 这也是李常乐把水灵儿也喊上的原因。 只是他和五师姐两个人的话，整理起来太费劲了。 一天下来，只整理了三分之一。 而且其中一小部分道经在林清涔的经楼中也有收录，还要挑出来，更为费事，所以效率不高。 李常乐觉得把所有事情都忙完后再来帮五师姐整理天宫道经，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可以心无旁骛，也不会出错。 清风殿小院中，常宁和骆丹红坐在石桌旁。 常宁有些抱怨说道：“师姐，师兄和灵儿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要不我们去找他们吧。” 骆丹红摇头：“他既然不让我们帮忙，便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们知道。” “而且涉及天宫，还是少接触为妙。” “师兄……有什么秘密？”常宁小眉头皱起，她不喜欢被师兄瞒着的感觉。 骆丹红问道：“你平时与他传讯时，他有没有说过灵儿的身份？” 常宁摇了摇头：“平时我跟师兄很少传讯的，除非有事。” “师姐，你是说这个秘密跟灵儿姐姐有关？” “难道灵儿姐姐是那什么天宫的人？” 骆丹红说道：“不太可能。” “只是我们虽然与灵儿交好，但我们还不知道她来自哪里，是何方修士。” “常乐也在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所以我怀疑灵儿的身份绝对很特殊。” “而常乐是知道这件事的。” 常宁眼睛一亮：“师姐真聪明！” “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当你师姐。”骆丹红有些得意。 常宁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质问一下师兄？” “不行。” 骆丹红立即否定：“有些事，不适合刨根问底。” “你要记得，平时玩归玩闹归闹，但他终归是你师兄，是我师弟。” “若非涉及禁忌，他是不会对我们刻意隐瞒的。” 常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骆丹红甚是欣慰，虽然常宁不爱修炼，不爱考虑正事，但这得分谁管，自己这个二师姐说的话，她还是会听进去的。 “整理道经，估计有的忙。” “我们不等了。” 常宁点头：“好，师姐，去三师兄的灵兽圈吧。” 骆丹红神秘一笑：“如此大好时光，你应该修炼。” “别忘了我教你的那几招，到时候给他们个惊喜。” 常宁支支吾吾：“师姐，管用吗？” “是不是有点无赖？” 骆丹红正色道：“又不是让你拿着仙器去欺负人，算什么无赖？” “只是术法威力强了些，你得抓紧时间掌握才行，要不然到时候控制不住，反而闹了笑话。” 常宁想了想，郑重点头：“好！” …… 此后两天，小院中时不时冒起红光…… 藏宝阁内，三人坐在地上，李常乐呼出口气：“终于整理完了。” 零零总总，共计三千六百余册。 “五师姐，你的经楼能放开吗？” 林清涔摇头：“放不开，但可以先收进八角铜盘坠中。” 李常乐笑道：“要不我们也学藏宝阁吧，再给经楼加几层。” 林清涔微微颔首：“好主意。” “好，我可以帮忙。” “五师姐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经楼？” 林清涔思忖道：“不急，等我先看完这三千六百册道经之后吧。” 李常乐无奈笑道：“那还真是不急。” 不过这也符合五师姐的性子，道经入手，她怎能忍住不看。 林清涔人生三大爱好，收集道经，钻研道经，编纂道经。 一册《小五行符箓》连身为仙人的红莲看了都挑不出太多毛病，水平之高可见一斑。 “那我们走上去？” 林清涔摇头：“这个要急一下，飞回去吧。” 李常乐说道：“但还是先与玉宝长老打声招呼吧……” “等一下。” 樊心突然开口打断二人。 “我天宫还有一门适合你的法门，你一并取出来吧。” 李常乐疑惑：“法门？” “虽不如天眼大神通，但也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大神通，与你十分契合。” “名字叫做龙象九转，你找一下。” 李常乐点了点头，随即再次将神识探入天宫金榜之中。 搜索片刻，终于是找到一尊巴掌大的龙象石雕，底座刻着龙象九转四个字。 “是这个吗？” “对，收起来吧。” 李常乐也不客气，虽然这是白玉观的藏宝阁，但取天宫的宝物不需要经过白玉观同意，老圣子同意就行。 而且李常乐估计玉宝长老肯定在暗处看着呢，如果真不允许，早就现身了。 收起石雕之后，又将天宫金榜放回原处，而后向玉宝仙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藏宝峰。 “前辈，这龙象九转是何种法门？” “肉身法门，与你绝配。” 李常乐皱眉：“我不是自夸，但我的肉身已经很强了，而且还有功德金身和不灭真身的加持，就算专修肉身的九境修士比我强的也没几个。” “再修炼一门肉身法门，是不是锦上添花多此一举？” 樊心轻笑一声：“非也。” “你不是羡慕那些在某一道上极为精深的修士吗，只要你把这龙象九转修炼成功，仙人之下，肉身攻击无人能伤你分毫，你就是上三境肉身之极。” 李常乐不禁说道：“我什么时候羡慕人家了？” “呵呵，你以为我是谁？” “看你就跟看镜子一样，我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 樊心说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不灭真身终归是法门，你在钦天监那种地方用一用也就罢了，那监正或许见识少，看不出来，但若是在白玉观和道妙山施展，必会引起仙人注意。” “有这龙象九转作为替代，可以少些隐患。” 李常乐说道：“我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将虚影融入肉身了，一般看不出来。” 樊心哼道：“不要小觑仙人，特别是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仙人。” “你修炼天宫的功法总好过修炼一族的功法。” 李常乐无言以对，好像自己确实满身禁忌。 一族是禁忌，天宫也是禁忌。 不过相比之下，在白玉观仙人们的眼中，一族可能比天宫更严重一些…… 这龙象九转毕竟还是人族修士的功法。 “而且你师父也嘱咐过你不要轻易施展，施展次数多了可能引起天道降怒。” “当然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但也要预防一下。” 李常乐点头：“嗯，也好，技多不压身。” 樊心笑了一声：“你现在是兴趣不大，但等你开始修炼之后你就会发现这龙象九转到底有多厉害了。” 李常乐保持怀疑态度，只是因为这里是白玉观。 樊心懒得多说，只说到时候便知。 这龙象九转可是他天宫排在前三的大神通，普通功法又怎么能比。 这跟宗门底蕴没关系，大神通本就是稀罕物，只是天宫正好有这一门能与李常乐契合的罢了。 到时候看这小子如何欣喜，然后再决定怎么嘲笑他…… “那十大至宝又是什么？” 樊心淡淡说道：“十件极品仙器罢了。” “极品仙器虽然珍贵，但放在天宫也不能称之为至宝吧？”李常乐说道。 天宫鼎盛时可与白玉观道妙山媲美，这等仙门绝不可能把极品仙器奉为至宝。 樊心笑着说道：“可它们的确就是极品仙器。” “只不过它们的主人极其厉害。” “久而久之，这十件极品仙器便成了那十位仙人的象征。” “在那十位仙人手中，才能称之为至宝，离了那十位仙人，便只是极品仙器了。” 李常乐疑惑：“那为何玉宝长老还要特意收集？” 樊心说道：“无论是白玉观道妙山，亦或是当年的天宫，都不缺这十件极品仙器。” “但意义大于作用，那位玉宝仙人想要收集这十大至宝，应该也是这种想法。” 李常乐点了点头，有些可惜：“我还以为十大至宝能组成一件更为厉害的法宝呢。” 樊心哈哈笑道：“那十位仙人的确能借助十大至宝施展合击之法。” “但还是那句话，十大至宝离了十位仙人，便只是极品仙器，旁人得到也不会施展那合击之法。” 李常乐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那不应该叫十大至宝，应该叫十大仙人。” “厉害的是人，又不是法宝。” “为何法宝的名头比人更甚？” 樊心说道：“因为法宝往往被当作克敌制胜的关键，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一种象征。” “说起某某，最先提到的一定是他的成名绝学，法宝亦是同理。” 李常乐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送五师姐回去以后，李常乐很识趣地没有妨碍五师姐观摩道经，于是便直接与水灵儿告辞离开。 “这次多亏你，要不然三天还整理不完。”李常乐说道。 水灵儿很是大度：“闲着也是闲着。” “而且有圣子前辈在，你总不好找其他人帮忙。” 李常乐笑道：“你这么善解人意，那能不能告诉我常宁最近在修炼什么杀手锏？” 水灵儿立即摇头：“不行，丹红姐姐嘱咐过我，不能告诉你。” “我不跟别人说。” “那也不行。” 水灵儿态度坚决：“丹红姐姐说了，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如果我告诉你，那还叫什么惊喜？” 李常乐说道：“我到时候装作很惊喜的模样不就行了，放心吧，二师姐看不出来。” “你这是在教我做坏事！” “我只是好奇，身为师兄，关心一下师妹很正常吧。”李常乐辩解道。 “要不这样，我也用一个秘密跟你做为交换如何？” “什么秘密？” 李常乐缓缓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们一族的事了。” 水灵儿身形顿住，满脸不可置信。 “你！” “你答应过我不问你师叔师父的！” 李常乐注视着水灵儿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第253章 可喜可贺 “我……” 水灵儿一时无言。 “我想相信你，但你明明答应过我不探寻我族秘密的。” 李常乐说道：“当日在莲花观，其实我忍住了，没有问师叔。” “但是她主动把你们一族的事告诉了我。” “一直瞒着你有些对不起，想了想还是要向你坦白才对。” 观师叔与师父的态度，自己是该知道这件事的。 不管他们两个如何较劲，那总归是气话。 如果师父真不想自己得知，那就不会专程去找师叔一趟。 这件事说明他们两个还是心有灵犀。 水灵儿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常乐。 好像一朝尊严尽失，站在李常乐面前，仿佛浑身赤裸，再无秘密可言。 但她知道，而且早该想到的，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仙人都知道自己一族的秘密，李常乐也早晚会知晓此事。 可明明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难受，无法面对这个现实呢？ 李常乐看到水灵儿有些委屈的模样，不禁心中一沉。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你……怎么了？” 水灵儿娇躯微颤，一时竟无法站稳。 李常乐立即搀扶住水灵儿，任由其倒在自己怀里，只是心跳的厉害，怎么办？这会儿该怎么办？ 他根本不知道水灵儿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一时之间，李常乐竟慌了神。 感受着胸膛传来的颤抖，她是在哭吗？ “灵儿，你到底怎么了？” 水灵儿摇头抽泣：“我心里很难受。” “我真的没有问师父师叔你们一族的事，是师叔自己告诉我的。” “不是这个……” 李常乐头大，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相信你，但心里就是难受。”水灵儿小声说道。 李常乐硬着头皮说道：“可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我好安慰你啊……” “你真是傻得可爱！”李常乐脑海中突然响起老圣子的传音。 “哪有这么说的？” “你这样会让人家觉得你根本不懂她的心思。” 李常乐皱眉，他觉得这一次是老圣子错了，因为水灵儿不是那种任性的女子。 若是常宁，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发些无名火，但水灵儿绝不会。 水灵儿说道：“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时，越来越想保持神秘，保持冷静，想离你远一些。” “啊？” 李常乐直接抓住重点：“远一些？” “你想回家？” 水灵儿用额头抵住李常乐的胸口，使劲摇晃：“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不想让你看轻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圣子幽幽叹道：“因为她心里有了你，所以在你面前才会不自觉地想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小子，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李常乐直接解下腰间的养神葫丢了出去。 老圣子骂骂咧咧，没有一点前辈风度。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灵儿，我并没有因为得知你族秘密就轻看你。” “这天下何人不是身处牢笼？” “水神一族，炎神一族，一族，人族妖族，不都是困于这天道之下的囚徒吗？” “我只是觉得天道或有不公，太过武断绝情，我们这些蝼蚁如何挣扎，在天道面前都显得渺小可笑。” “你我没有任何不同，都是苦苦挣扎求存的人罢了。” 水灵儿抬起头，眼中还有泪光，声音却无比坚定：“李常乐，不要置喙天道。” “逆天而行，不会有好下场。” “我不想你被雷劈死。” 李常乐扶住水灵儿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日行一善，天雷不会劈我。” “你不要说笑，我很认真的。”水灵儿说道。 李常乐笑道：“要是连骂一句老天他都要劈死我，那这世上没活人了。”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凡俗之中走一走，你就会发现，那些人比我骂得还狠。” 水灵儿摇头：“我还没在山上待够，如果什么时候无聊了你再带我出去吧。” “好啊，无论何时，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放下所有事与你下山转转。” 李常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不愿意随便承诺的他，却无意间答应下如此严苛的一个约定。 水灵儿心情好转，李常乐也是松了口气。 要是听老圣子的，那才坏了事呢。 果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圣子，不懂的事就是不懂。 他又没结过道侣，不过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李常乐说道：“好了，现在该你告诉我常宁的杀手锏了。” 水灵儿还是摇头：“不行，我答应了丹红姐姐不能告诉你。” “你可不能赖账，说好的交换秘密。” “我又没答应你，是你自己说的。” 李常乐无奈：“好吧，算我吃亏。” “那我还有另一个问题，当日你和你哥为什么会出现在雾海？” 水灵儿徐徐说道：“这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 “天渊本是隔绝水神一族和外界的一道鸿沟，但其内蕴含着的力量却催生出了很多特殊生命。” “这些特殊生命一直在成长壮大，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绝对会孕育出一个无比强大的特殊生命，说不定连仙人都不是对手。” “所以我水神一族会定期清理天渊内的强大生命。” “周而复始，无数年下来，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可惜无法彻底根除这种隐患，天渊内的特殊生命即便死亡也会化作养分回归天渊，多少年之后又会重新孕育而生。” “你去天渊历练的那段时间，刚好是我水神一族前去清理天渊的时间。” “我哥和几位族人一起负责雾海，我也想出来看看，结果不小心误入迷雾，这才被小雾妖追杀。” “而且还是最强的那种。” “不过我运气比较好，遇到了你。” 李常乐咳嗽一声：“其实可能那只小雾妖是我引过来的。” “什么意思？”水灵儿疑惑。 李常乐说道：“我先说我也不确定啊，你不能怪我。” “因为我要借小雾妖体内的晶核修炼，所以去雾海猎杀小雾妖，可能是不小心惊动了那只强大的小雾妖，所以他才会在外围游荡。” 以前李常乐的确认为那只小雾妖是自己引过来的，但听了水灵儿的讲述之后，发现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水神一族在猎杀强大小雾妖导致的。 那只小雾妖十分强大，比一般九境还要强，已经有了少许灵智，知道躲避危险。 若是提前感知到了水神一族，逃到外围也很正常。 水灵儿摇了摇头：“反正当时我水神一族也在猎杀，还不知道是因为谁呢。” 李常乐笑道：“现在你心里是不是舒服了许多？” “不用再憋着，想说什么说什么。”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的确比以前舒服许多。” “但是刚刚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李常乐喜欢水灵儿这种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不会生闷气让别人去猜。 反观常宁……为什么老是想到常宁啊？ “可能确实不一样吧。” “不过性格不一样为什么还能做好姐妹？” “不对不对，是我狭隘了，常宁只是喜欢在我面前耍无赖，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正常的。” 李常乐感慨一声：“还好是你。” 水灵儿没听懂李常乐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真情流露。 “我们要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就是以后也要有什么说什么。” 水灵儿立即说道：“不行，我答应过丹红姐姐要保密。”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有什么烦心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我们这也算是坦诚相待了，我很乐意做你的倾听者。”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太公平。”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但是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得告诉我一件关于你的秘密才行，这才叫坦诚相待。” 李常乐有些犯难：“可是我没什么秘密啊。” “唯一一件关于我那不灭真身的，你也知道，我不能说。” 水灵儿说道：“那就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丹红姐姐和常宁这段时间经常与我说你以前的事。” 李常乐没有丝毫脸红：“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了。” “说就说，我脸皮厚。” “她们有没有说青霖仙子的事？” 水灵儿眉头微皱：“青霖仙子？是谁？” 李常乐笑了一声：“看来她们还给我留了几分面子。” “不过既然要坦诚相待，我也不会瞒你。” “青霖仙子是道妙山的弟子，三年前，道妙山与白玉观坐而论道，弟子上台切磋。” “当时我觉得人家长得漂亮，所以整日念叨。” “还曾夸下海口要与人家结为道侣。” “这件事可以算是我最难以启齿的一件事了，要是我这么跟常宁说的话，她能嘲笑我一辈子。” “所以我身为师兄，只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水灵儿看着李常乐的眼睛：“那你现在还想跟人家结为道侣吗？” 李常乐摇头：“不想了。” “为……为什么？”水灵儿的声音有些低。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因为我现在觉得你比她更漂亮。” 水灵儿眨了眨眼，嘴角不由翘起。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一定要看看那位青霖仙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你是不是在巧舌如簧哄骗我，到时候便知。” 李常乐说道：“相由心生，也由心定。” “我现在就是觉得你比她漂亮，就算所有人都说她漂亮，我也觉得你比她漂亮。” “你，你这是在耍无赖！” 李常乐笑道：“那你是觉得我耍无赖好，还是说她比你漂亮好？” “自然是耍无赖比较好。”水灵儿说道。 “但那只是因为我喜欢听，不能代表我认可你。” “如何评判，还是要我亲眼看到后才行。” “在我见到那位青霖仙子之前，我还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这一点不能变。” 水灵儿隐隐有些想和那位青霖仙子较劲的意味。 李常乐郑重点头：“那是当然。” “不过就算你见了青霖仙子，你也还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如何封闭自己的感情，那也只是借口了。 水灵儿似乎有些脸红：“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你是不是……” “是。” 李常乐立即说道：“我不想再找借口了。” “灵儿，我喜欢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我心里……” “不，说那些感觉像是在花言巧语，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水灵儿呼吸急促，有些茫然。 片刻后摇了摇头。 李常乐脸色一白，心中微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不愿意？” 水灵儿又摇了摇头。 “不，我不想你因为我长得漂亮才喜欢我。” “我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才喜欢你的，是因为喜欢你才觉得你长得漂亮的。” “啊？” 水灵儿说道：“难道我长得不漂亮吗？” 李常乐抓耳挠腮，一时冲动，根本没想好该怎么说，是不是说错话了？ “当然漂亮，但是我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才喜欢你的。” “是喜欢你之后觉得你更漂亮了。” 水灵儿不禁发出一声悦耳轻笑：“有些绕口。” 李常乐目光灼灼地看着水灵儿的眼睛：“所以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水灵儿掷地有声装模作样地说道：“你我身份悬殊，我的家族是不会同意我与你在一起的。” 李常乐连忙说道：“我一定会让你的族人认同我。” 水灵儿摇头，继续故作为难的模样：“家族还有好多年轻俊彦，都对我有爱慕之情，你还要过他们这一关。” “我会打得他们不敢有丝毫念想。” “父亲乃是族长，你若要娶我为妻，便要肩负起我族传承大计。” 李常乐表情有些古怪：“你说的这都是真事儿吗？” 水灵儿莞尔一笑：“我好久之前就想试一下了。” “那些话本中的桥段都是如此，两个人要想在一起，必定经历重重磨难，这才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常乐目光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一定能跨过去。” “灵儿，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第254章 “我愿意。” 皎皎清辉，映照山林，临冬夜风，凉意袭人，却吹不散这心头的火热。 此情此景难自禁，愿与佳人共缠绵。 喜欢一个人，或可山盟海誓大喜大悲，也可顺其自然偶遇姻缘。 只要良人不怨，四目传情，便是最幸福的事。 两人在月色下相拥，水灵儿轻声说道：“幸好是你。”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我带你去见师父。” 随即身形腾空，远处草丛中的养神葫也跟着飞起。 李常乐一刻也等不及了。 他没有父母，师父师叔便是父母，将来还要去太安城拜见师叔。 既为道侣，理应如此。 清风殿古铜大门前，李常乐声音中带着欣喜：“师父，弟子有事求见。” 古铜大门缓缓打开，景暄道人盘坐在蒲团之上，云淡风轻，处事不惊。 仿佛这天底下没有事可以逃得过他的推演。 只需看你一眼，便已知你前世今生。 不等李常乐开口，景暄道人悠悠说道：“你们两个不计族群天堑，毅然而往。” “望始终能坚守本心，莫辜负，莫绝情，莫伤悲，莫道来生再见。” 李常乐双膝跪地，水灵儿也随着跪下。 “弟子谨记在心。” 景暄道人颔首：“你们既已结为道侣，为师便送你们一对铜钱。” 两枚用红绳穿着的铜钱漂浮在李常乐和水灵儿的面前。 李常乐看到铜钱上刻着四个字，年年岁岁。 水灵儿面前的铜钱上则刻着平平安安。 这两枚铜钱并不是法器法宝，只是最普通的铜钱，但李常乐拿在手里，却觉得无比温暖，好似有一种力量在护佑自己前行。 “好了，去吧，有空去拜见一下你师叔。” 待得李常乐和水灵儿离开，景暄道人叹息一声：“天命不可违，福祸相依。” 一出清风殿，老圣子直接现身。 “什么情况？” “你们结为道侣了？” 李常乐和水灵儿点了点头。 樊心啧啧叹道：“我就说你们该是一对儿。” 他没有嘲讽李常乐，因为他是真心欢喜。 无论如何，李常乐和水灵儿能结为道侣，他心中那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仿佛一万三千年前的那场遗憾，如今终于开花结果。 李常乐于他而言，便是年轻时的自己，两个人相似之处甚多，但他高兴的是李常乐比自己更为勇敢。 “哎呀，可惜我现在拿不出礼物送给你们。”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天宫金榜内肯定有合适的礼物。” 李常乐笑道：“前辈，不必麻烦。” 樊心摇头：“那可不行，你们喊我一声前辈，那我便是你们的长辈。” “如此良缘，我岂能不送你们礼物。” 李常乐说道：“平日里前辈已经帮我们许多了，若是没有前辈，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晋升八境，也不可能习得那天眼大神通。” “那不一样。” “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即便我只是送你们一句祝福的话，那也必须要说。” “那前辈就送我俩一句祝福的话吧。”李常乐笑着说道。 “嗯……那就祝你们早生贵子。” 樊心说道：“这句祝福想来也是独一份，足够特别。” 李常乐拱了拱手：“前辈风采依旧，晚辈心中欢喜。” “哈哈哈，阴阳怪气，你是在说我老不正经？”樊心丝毫不生气。 李常乐笑道：“我可没说。” 樊心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结为道侣，那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俩，这样吧，你把养神葫给阿瞳送去，让她带着我。” 李常乐摇头：“前辈见什么外啊，只要灵儿不赶你走，那我就没关系。” 水灵儿附和道：“圣子前辈，不用这么麻烦。” 樊心微微颔首：“那行吧，反正我平时都是在沉睡。” “哎呀，今天真是个大喜的日子，一万三千年以来，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就算被你从天宫遗迹中救出来的那一瞬间，也没这么高兴。”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我回养神葫了。” 说罢，樊心不给李常乐和水灵儿说话的机会，直接回了养神葫。 李常乐与水灵儿相视一笑，老圣子如此模样倒真是少见。 李常乐却是知道，老圣子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年轻时候的他，他与圣女的遗憾无奈，如今皆托付给了自己和水灵儿。 这份喜悦心情，想必是难以复加。 李常乐看着水灵儿感慨一声：“你好像比刚才更漂亮了。” 水灵儿用拳头在李常乐的胸口轻轻按了一下：“我觉得，你在取笑我。” “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李常乐表情严肃。 “什么问题？”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们该如何面对常宁和二师姐？” “要是被她们俩知道我们结为了道侣，不出半日，整个白玉观都要知道了。” “不是我自夸，以我在白玉观内的名气，想必会有很多人登门拜访，到时候难得清闲啊。” 水灵儿说道：“没关系，我们是道侣，有什么麻烦我会与你一起面对。” “我不怕麻烦。” 李常乐牵起水灵儿的手：“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好？” “上天竟把你赐给了我。” 水灵儿哼道：“你小声点，要是被你师兄师姐听到，多害羞啊。” 李常乐笑道：“听到就听到，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拜访一圈。” “还要去拜访一圈吗？” 李常乐思忖道：“理应是去拜访一下的，我毕竟是小师弟，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水灵儿摇头：“我只是不懂，又没说不愿意。” “我发现你好像有些束手束脚。” “什么束手束脚？” “就是现在说什么话都要先问我的意见了。” 李常乐笑道：“这怎么能叫束手束脚？” “我喜欢你，所以尊重你的意见，你如果不愿意的事，我绝不会强迫你。” 水灵儿说道：“不行，虽然我想离你远一点，但不想真的离你远一点。” “你这句话有点矛盾啊。”李常乐说道。 “就是……那个词叫什么，相敬……” “如宾？” “对对，就是相敬如宾，我不喜欢这种关系，那样就太远了。” “我喜欢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可以偶尔犯个错，偶尔吵个架，你可以毫不客气的指出我的错误，我也可以毫无顾虑地纠正你的错误，只要我们喜欢着彼此，便不必在乎什么尊重不尊重，我不想让你一味忍让，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的程度绝对不比你喜欢我的程度低。” “这也是话本上学到的？” 水灵儿握起拳头轻轻捶了李常乐一拳：“我很认真的，我喜欢你，所以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既是道侣，也是朋友，我不想因为我们成了道侣，就放弃了朋友这个关系。” 李常乐郑重点头：“好。” “但我觉得肯定是我更喜欢你一点。” “我更喜欢你。”水灵儿不甘示弱。 “我更喜欢你！”李常乐紧随其后。 “好酸啊……” “我脸皮厚不怕酸。” …… 清风殿经楼外，两名女子身影渐渐离开。 骆丹红得意说道：“怎么样，我说的吧。” 常宁有些不太服气：“二师姐就是瞎猜的。” “什么叫瞎猜啊，这叫推演，我算准了他们今天回来。” “二师姐又不会推演之术。” “呵呵，就算我不会推演之术，那我也能靠直觉。” 骆丹红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今天回来，要不然我也不会大半夜的拉着你来经楼。” “明明就是二师姐无聊！” “我好困啊，二师姐你不用睡觉，我可是要睡觉的。” 骆丹红神秘一笑：“今晚你不能睡。” “为什么啊？” “今晚或许有好戏看。” 骆丹红拉着常宁躲到阴影之下。 “据清涔所说，两个时辰之前他们就已经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不见常乐和灵儿的身影？” “肯定是有别的事啊。”常宁说道。 骆丹红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胸有成竹地说道：“非也。” “我的直觉告诉我，今晚必有大事发生。” 常宁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直觉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我这不就猜到他们回来了吗？” “二师姐承认是瞎猜的了？” 骆丹红轻咳一声：“是直觉。” “你想啊，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夜不归宿。” “这几个词串连在一起，你会想到什么？” “我想……睡觉。” 骆丹红摇晃着常宁的肩膀说道：“常宁，清醒一点。” “事关常乐和灵儿的终身大事啊。” 常宁说道：“二师姐，你难道忘记上次的教训了吗？” “我不想再去大师兄那里挨罚了。” 骆丹红摇头：“那次是意外。” “这一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已经保证过会管住自己的嘴了，就一定能管住。” 常宁打了个哈欠：“可我们连师兄和灵儿姐姐在哪都不知道。” “哼哼，你难道忘记了我是九境修士？” “用神识找人还不简单。”骆丹红十分自信。 常宁说道：“师兄也是八境了，会被他发现的。” “看来是时候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实力了。” “我知道二师姐很强，但是师兄也很强，二师姐你别大意了。” 骆丹红拍了拍胸脯：“放心吧。” “只要我全力以赴，整个清风殿，除了师父大师兄还有你长青师兄以外，绝对不会有人能发现我的探查。” 常宁保持怀疑态度，但是看到二师姐如此自信，她也只好任由二师姐施展手段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骆丹红说道：“所谓密谋，那就是见不得人，自然要躲在暗处。” “可是本来也没有人啊……” “不重要，走，我们去天上。” 说罢，骆丹红用胳膊夹着常宁一飞冲天。 常宁眯上了眼，她打算小憩一会儿。 山道上，李常乐和水灵儿牵着手漫步在月色之下。 两人都没有提议御空，仿佛是想享受这片刻宁静。 突然，李常乐和水灵儿同时听到老圣子传音：“有人刚刚用神识探查此处。” “九境修士，极为小心。” 李常乐眉头皱起：“什么人敢探查清风殿？” “就算是其他殿的同门也不会如此无礼。” “前辈是否能探查到那人身份？” 樊心传音说道：“不行，我虽能感知到其神识扫过，但是我并无探查之力。” 李常乐也知道以老圣子的状态确实有些难办，所以他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敢用神识肆无忌惮地探查清风殿的，只能是清风殿修士。” “而清风殿只有两名九境，一位是我四师兄，一位是我二师姐。” “四师兄还在青云路，不过也有可能他现在回来了。” “二师姐的话……三更半夜如此无聊之人，非她莫属。” “灵儿，可能我们暴露的时间比我想象得更早。” 水灵儿无奈一笑：“反正总是要告诉她们的。” 李常乐气不打一处来：“二师姐她闲得慌啊？” “三更半夜的，不知道扰人清梦吗？” “我得去大师兄那里告她的状。” 天边，一道火红色流星坠地。 “二师姐你慢点！” “常宁，常宁啊，我说什么来着，真让我猜着了！”骆丹红极其兴奋。 她刚刚看到李常乐和水灵儿牵着手。 什么朋友，关系好到要牵着手走路吗？ 李常乐感应到一股强大气息急速靠近，但没有丝毫惊慌，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而且这气息就是二师姐的。 “还真是冲我们来的，不愧是二师姐。” 话音刚落，骆丹红夹着常宁便已经落在了二人面前。 “师兄好，灵儿姐姐好，我是被二师姐强迫的。”常宁立即说道。 骆丹红丝毫不在意常宁这个叛徒。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如实招来！” 李常乐直接握住水灵儿的手，而后说道：“师弟常乐，今日与灵儿结为道侣，在此拜见二师姐。” 水灵儿也附和道：“见过二师姐。” “啊！” 骆丹红瞪大眼睛：“你们，你们真的！” “常宁，你听到了吗！” 常宁顿时困意全无，眼睛瞪得比骆丹红还大：“师兄和灵儿姐姐结为道侣？” “这次是真的？” 李常乐点头：“真的。” 水灵儿疑惑：“这次？” 第255章 若是在平常，骆丹红肯定不能让常宁露出如此之大的破绽，但此时她心中满是激动，根本考虑不到这些。 “你们刚刚是去拜见了师父？” 李常乐点头：“嗯。” “值得一提，师父还让我们有空去拜见一下师叔。” “二师姐，你说这算不算是他们两个冰释前嫌的征兆？” 骆丹红说道：“不重要，反正都那么些年了。” “现在重要的是你们两个的事，作为除了师父以外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我有义务去告诉其他人这件喜事。” 李常乐对水灵儿说道：“我说的吧。” 骆丹红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你们还要瞒着不成？” “这件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是喜事啊。” 李常乐无奈说道：“二师姐，我知道你高兴。” “但这种事还是由我和灵儿亲自前去师兄师姐那里拜访一下比较好，二师姐你就别麻烦了。” “嗯，对，是这个道理。”骆丹红连连点头。 “灵儿，是我欠考虑了。” 水灵儿微笑：“没关系的丹红姐姐。” 骆丹红用胳膊捅了捅常宁：“常宁，你刚才说要找我什么事来着？要去我那儿？” 常宁立即心领神会：“对对对，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二师姐。” 骆丹红对着李常乐和水灵儿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常乐说道：“不必如此。” “你们这般刻意，会让我和灵儿觉得不太自在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即可。” “开玩笑！” “我是会跟你们客气的人吗？” 骆丹红义正言辞：“是常宁真的有事找我，对不对常宁。” 常宁立即点头：“对的，我要找二师姐商量弟子大比的事。” 李常乐面无表情，拙劣，实在是拙劣。 这撒谎的水平也太低了。 常宁怎么可能半夜不睡觉去思考修炼的事情。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常乐也知道，二师姐和常宁是不想打扰自己和灵儿独处。 “那便随你们好了，只要别听墙根，我无所谓。”李常乐说道。 骆丹红立即反驳：“谁听墙根了！” “别以为你与灵儿结为道侣我就不敢教训你了。” “到时候看灵儿与谁一边。” 说着，骆丹红还向水灵儿挑了挑眉，水灵儿只能无奈微笑。 “我们走了。” 骆丹红夹起常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腾空而起。 李常乐说道：“二师姐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要觉得她好事惹人烦。” 水灵儿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丹红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两人回了小院，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每每对视都会忍不住嘴角含笑。 翌日清晨，李常乐和水灵儿上了山。 “其实我并不太想来大师兄这里。” “是因为你怕挨骂吗？” 李常乐摇头：“不是，是因为大师兄也曾有过道侣，只是很早之前便去世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我也是听二师姐说的。” “大师兄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应该也是不想回忆起伤心之事吧。” 水灵儿思忖道：“那我们就别去了吧，我知道你是因为重视我在乎我才会领着我挨个拜访你的师兄师姐，但既然会让你大师兄回忆起伤心事，我觉得还是算了。” “我不介意，反正之前也拜访过一次。” 李常乐微笑：“你善解人意，但我却不能敷衍了事。” “不仅是对你，也是对师兄师姐们。” “我自小无父无母，是师父将我抱上山，师兄师姐们对我极为照顾，待我如至亲，虽不必像凡俗礼节那般隆重繁琐，但理应还是要去一趟。” 水灵儿轻嗯了一声，她喜欢李常乐的知恩图报，无论是在这还是在白魔宗。 李常乐并不是那种假仁假义之辈，他是真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而且李常乐也不是只会恪守这些忠义之道的烂好人，水灵儿虽然不说但是她都能看在眼里。 当日她为救李常乐强行施展水神法旨遭到反噬，李常乐二话不说直接凝聚出了一滴心头血帮她恢复气血。 这些事李常乐不说，她也没说，或许从那时开始，两个人便已经携手共同走在了前行的道路上。 也或许是在她将本源之水送入李常乐体内时，两人早已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了。 临近山中道场，便听到稚嫩的嘿哈之声。 李常乐心中略感亏欠，不是自己有事，便是大师兄带着阿瞳下山，总是错过，自己这个当师父的还真是不称职。 不过如今没有什么事情要忙了，也应该多多陪陪阿瞳。 李常乐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李常乐和水灵儿推门而入。 阿瞳瞥见来人，不由兴奋喊道：“师父师母！” “这回倒是名正言顺。”李常乐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师兄。” 应天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李常乐早就习惯了，自顾自领着水灵儿走到应天齐身前。 “大师兄，我与灵儿已结为道侣，特来拜见。” 李常乐和水灵儿微微低头，却是没有看见应天齐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 待得两人抬头，应天齐还是面无表情，不过开口说道：“嗯，很好。” “很好……” “你们既来拜访，我作为大师兄便理应送你们见面礼。” 应天齐稍微思考，而后腰间挂着的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个泥塑小人现于掌中。 李常乐注意到大师兄的表情稍显落寞。 “这是我当年未曾送出去的一件礼物，如今便把它送给你们。” 应天齐说道：“这泥人之中封印着我的一缕刀意。” “我成就仙人之位后也将其中的刀意提升到了仙人境的威力。” “或可破敌，或可防身，不过只有一击之力。” 李常乐接过泥人，郑重说道：“谢谢大师兄。” 而后将泥人交给水灵儿，水灵儿并未推辞。 应天齐又说道：“最后，我要嘱咐你们一句，或可回忆过去，但不要被过去所束缚，应抬眼向前看。” “师弟谨记师兄教诲。” “嗯。” 李常乐心中也有些不太好受，大师兄虽然没有什么悲伤之色，但作为朝夕相处二十来年的师弟，他看得出来，大师兄这句话也是在与自己说，谁又能知道当年的大师兄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李常乐暗自叹息一声，随即不再多说，转而看向阿瞳。 “阿瞳，过来拜见你师母。” 阿瞳立即停下手中动作跑了过来。 “阿瞳拜见师母。” 阿瞳的声音还略显稚嫩，但她非常听话。 水灵儿微笑颔首：“阿瞳乖。” 李常乐看向应天齐：“大师兄，让阿瞳休息一会儿吧，我有件事要告诉她。” 应天齐颔首：“可以。” 李常乐随即说道：“阿瞳，我去过黎国了。” 阿瞳稍显错愕：“师父难道去帮我报仇了？” “不行的，师父，我要自己报仇！” 李常乐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去探查了一番。” 阿瞳闻言松了口气。 在报仇这件事上，小丫头有些执拗。 “黎国国君正在秘密派人抓捕与你一般大小的孩童，你能否与我说说，你父母在黎国是什么身份？” 阿瞳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爹是做官的。” 李常乐心道果然，阿瞳的父母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知道在你之前还有没有人家的小孩失踪吗？” 阿瞳摇头。 李常乐也没抱什么希望，阿瞳毕竟年纪太小，什么也不知道。 就算黎国国君真的是为了阿瞳大动干戈，阿瞳自己肯定也不知情。 或许是她的父母提前得知了什么风声，有所准备，这才保住了阿瞳的性命。 应天齐疑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瞳与那黎国国君有何仇怨？” 李常乐反问道：“大师兄不知道？” “阿瞳并未说过此事。” 李常乐看向阿瞳：“是否与你大师伯说，你自己做主。” 阿瞳很懂事地点了点头：“黎国国君杀了我爹我娘，我将来要回去报仇！” 李常乐心中一动：“大师兄，你教导阿瞳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何特殊之处？” 应天齐淡淡说道：“只是资质不错，并无特殊。” 李常乐微微颔首，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如果阿瞳身上有什么自己看不出来的特殊之处，大师兄也一定能看出来。 黎国国君或许就是为了这所谓的特殊之处才会针对阿瞳。 可惜并没有。 不过李常乐也只是推测，可能黎国国君根本就不是为了阿瞳，阿瞳和那些孩童一样，只是被牵连其中的普通人罢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那黎国国君已误入歧途。” “虽不知原因，但国中十一二岁的孩童大半已遭其毒手。” “只是一国之君，威势颇大，控制百姓舆论轻而易举，即便我将他所作恶事传遍全国，没出几日，却已经被其给掩盖了过去。” 应天齐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问道：“你可有见过那黎国国君？” 李常乐摇头：“未曾得见。” “大师兄为什么问这个？” 应天齐缓缓说道：“我曾经去过黎国。” “这个国家之中隐匿着一群邪修，但我当年已经将其连根拔起了。” “如今看来似乎还有传承传下来。” 李常乐惊讶：“当真是邪修？” “可我曾抓到过黎国皇庭卫，据他们所说，黎国国君并非修士，皇庭卫乃是黎国国君亲信，如果国君是修士，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应天齐摇头：“这邪修不一定非要是黎国国君，也有可能是其背后之人。” 李常乐神色惊疑不定：“大师兄的意思是，黎国国君只是傀儡，真正的凶手还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 “我将黎国国君抓捕孩童之事散布开来后，黎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修士也曾联合前去质问黎国国君，如果他背后藏着一个邪修，那这些修士肯定会有所察觉吧？” “但事实却是连带这些修士一起，黎国上下轻而易举便接受了黎国国君的谎话。” 应天齐淡淡说道：“不要小看任何人。” “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诡谲之术。” “比如那种迷惑人心的术法。” “若是那邪修将所有前去质问的修士尽皆蛊惑，当然可以瞒天过海。” “事后所有人都不会记得此事，甚至是记忆错乱，将幻象认作真实。” 李常乐面色沉重：“能做到这一步的邪修，实力得多强？” 应天齐说道：“至少要比一般九境修士强得多。” “应该是你二师姐或者你四师兄那一级数的修士。”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可能不是邪修，也有可能是两名邪修，或者三名邪修，弱一些的九境联手之下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李常乐不禁后怕：“如果真是邪修作祟，我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跳来跳去，真是作死……”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当时我还只是七境修士。” 应天齐说道：“邪修一般都极为谨慎，一旦暴露便会被天下修士群起而攻之。” 李常乐叹了口气，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阿瞳，看来你将来可能要面对的敌人会很可怕。” “师父，我不怕。”阿瞳目光坚定，小小的身躯似乎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 “我一定会为我爹我娘报仇的。” 应天齐大笑一声：“好！有志气！”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李常乐罕见看到大师兄如此高兴，看来大师兄对阿瞳的确倾注了很多心血。 只是下一刻空气却突然凝固。 “我不是大师伯的徒弟，我是我师父的徒弟。” 李常乐一个闪身来到阿瞳身边，而后捂住阿瞳的嘴，笑着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大师兄别生气，她还小不懂事。” “等长大些就知道感恩大师兄的教导之情了。” 应天齐淡淡说道：“你还有事吗？” 李常乐立即抱拳：“师弟告辞。” 然后冲着水灵儿使劲眨眼，水灵儿也说道：“大师兄再见。” 应天齐微微颔首：“嗯，灵儿姑娘再见。” 李常乐心中暗喜，幸亏有灵儿在，要不然这顿毒打肯定是免不了了。 阿瞳这坑师父的毛病得找个时间严肃说一下！ 第256章 从大师兄的道场出来后，李常乐和水灵儿又去了灵兽圈和经楼。 蓝宗煜的反应在李常乐预料之中。 虽也高兴，但总体上还是比较平静。 林清涔则更为惊讶一些，毕竟这两个前脚还只是朋友，后脚从她这里离开就成了道侣，任谁也得有个接受过程。 拜访一圈，只剩四师兄长青。 “还是等四师兄回来后再去拜访吧。” 李常乐觉得直接去青云路有些不太合适。 水灵儿自然没有意见。 接下来几日，骆丹红与常宁不见了人影，李常乐本以为她们两个是为了不打扰自己和水灵儿相处，但直到某天傍晚。 小院的门被推开，骆丹红和常宁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李常乐和水灵儿正在闲聊，看到两人不禁说道：“这几天没见人，你们去哪了？” 骆丹红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对金锁现于掌中。 “送给你们。” 李常乐好奇接过：“这是什么？” 骆丹红得意一笑：“此乃情比金坚鸳鸯锁，只要你们带在身上，感情就会越来越好。” “情比金坚……鸳鸯锁，这名字还挺长的。” “你可不要小瞧它。” 骆丹红说道：“这可是我和常宁花了好几天才寻到的好东西。” “我们去了天江城，去了淮阴城，差点就跑到太安城了，这才买来这对情比金坚鸳鸯锁。” “虽然是凡俗之物，但我和常宁觉得送你们法宝法器什么的就太没心意了。” 李常乐和水灵儿笑着收起那情比金坚鸳鸯锁。 “谢谢，我们会好好珍藏的。” 骆丹红摆手：“你们喜欢就好，也不枉我和常宁不辞辛苦，专门下山这一趟。” 常宁重重点头附和。 李常乐说道：“还有件事。” 随即起身，看着三人：“你们是清风殿三仙子，不要因为我与灵儿结为道侣就刻意躲着，为我俩创造独处空间。” “我们还与以前一样即可。” 骆丹红立即说道：“那不行。”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们只是朋友，现在你们是道侣，我和常宁再霸占着灵儿不还你像什么话嘛。” 李常乐无奈说道：“什么还不还的，灵儿又不是物品。” “你别抠字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骆丹红说道。 水灵儿微笑说道：“丹红姐姐，不用如此。” “与其说霸占，倒不如说我喜欢与你们相处。” “丹红姐姐待我就像是亲姐姐一样，常宁就像是亲妹妹一样，这几天不见面，我还怪想念你们的……” 骆丹红感叹一声：“灵儿，你实在是太好了，你怎么会看上我师弟呢？” “哎哎哎，你夸灵儿就夸灵儿吧，数落我干什么？”李常乐没好气道。 骆丹红哼道：“你除了会气师姐你还能干什么？要不是看在灵儿的面子上，我早揍你了。” “就是就是。”常宁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常乐看了一眼常宁淡淡说道：“二师姐要是揍我一顿，那我就揍你一顿。” 常宁立即躲到骆丹红身后：“二师姐你看他，当着你的面都敢欺负我。” “常宁别怕，有我和灵儿在，他不敢欺负你。” 水灵儿也微笑点头。 李常乐摇头：“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啊，我怕了你们了。” “我要去修炼了。” 李常乐仓皇逃窜，三女相视而笑。 回到屋中，李常乐把养神葫放到桌子上。 “前辈，这龙象九转怎么修炼？” 樊心悠悠飞出，笑着说道：“终于想起来要修炼了？” “龙象九转，顾名思义，取自龙象之力，一层一转，九层九转。” “但与修士境界不同，至少需要上三境的修为才可入门修炼此神通。” 李常乐说道：“我发现天宫内的神通修炼门槛都很高啊。” “废话。” 樊心没好气道：“神通神通，经天纬地之力才叫神通，修炼门槛当然高。” “何况这还是大神通，不一般的大神通。” “就你那摘星手，绝对要比龙象九转低上几个品阶。” 李常乐说道：“可是我的摘星手在我修为还很低的时候就能修炼了。” “我白玉观内的各种大神通，除了极少数修炼条件苛刻以外，其他的都没什么门槛，无非就是修炼速度快慢的问题，但这跟人有关系，跟神通本身没什么关系。” 樊心淡淡说道：“难道你非要我承认天宫比不上你们白玉观你心里才舒服吗？”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这回我是真不懂……” 樊心叹息一声：“功法，神通，大神通，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神通就是比较厉害的功法，大神通就是更为厉害的功法。” “但大神通一般都是极为强大的修士仙人在机缘巧合之下顿悟而成，如今流传下来的大神通，大多如此。” “可惜想要创造一门大神通，难度很高。” “我天宫内的大神通没有一门是天宫仙人创造出来的，都是长年累月从各处搜集而来。” “而你们白玉观的大神通，却大部分都是观内仙人感悟出来的，可以修补完善，降低入门的门槛，以供弟子修行。” “这便是底蕴的差距了。” “在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眼中，我天宫更像是暴发户。” “即便我天宫声势壮大，号令天下，在当年白玉观和道妙山也从未正眼瞧过天宫。” 李常乐不由说道：“白玉观和道妙山向来奉行避世消灾，应该不是看不起天宫，而是不想去关注。” 樊心笑道：“你也不用替白玉观道妙山解释。” “至少在当年，天宫弟子大多都是这种心态。” “不过事实证明，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地位的确无法撼动。” “或许你们已经见过太多如天宫这般的仙门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了。” “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历史，实在不可考究，恐怕你也不知道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确实说不上来。” “想必也只有我师父这个层次的人才会了解一些。” 樊心感慨一声：“世人都说白玉观道妙山传承亘古，但这亘古有多古，谁也不知道。” “现在我就指望你以后能给我解惑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只要我能接触到这些，一定告诉前辈。” “不过前提是天道允许。” 就好像水神一族炎神一族的事，李常乐可不敢告诉老圣子，万一到时候又是一道天雷劈下来，老圣子可就真要灰飞烟灭了。 “哈哈，行了，废话不多说，我现在便教你修行这龙象九转。” “取出那龙象石雕。” 李常乐照做，将龙象石雕放在桌子上。 樊心说道：“先滴一滴血，再把手放在上面。” 李常乐指尖凝聚出一滴血液滴到那龙象石雕上，红光一闪而逝。 而后将右手放在那石雕上。 “然后呢？” “等着。” 就在李常乐疑惑之际，那龙象石雕忽然光芒大盛，血红色的光芒充斥整间屋子。 樊心微笑：“很好，这第一道门槛，你已经达标了。” “前辈，这是干什么啊？” “只是看看你到底够不够资质修炼这门大神通，虽然我认为你没有问题，但还是要测试一下。” “修肉身，外练筋骨，内炼气血。” “筋骨好练，气血难炼，而这龙象九转却偏偏对气血要求极高，若是不能达标，强行修炼也只能入门，无法精深。” “还不如不修炼。” “好在你各方面都比较均衡。” 樊心顿了顿，而后说道：“直接将神识探入其中，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修炼了。” 李常乐点头，随即将神识探入龙象石雕中。 片刻后眉头却是皱起。 “前辈，修炼这龙象九转需要很多天材地宝？” 樊心说道：“每一转所需要的天材地宝都不相同，其实只要你能寻得到相应的天材地宝，以你如今的肉身强度，可以一口气修炼到第六转。” “到时候应该不比你那不灭真身弱多少，当然加持肉身只是不灭真身的特性之一，总体上它还是要比龙象九转厉害得多的。” 李常乐无奈说道：“可是这些天材地宝有些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去哪找？”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白玉观没有。” “去找一个比较了解天材地宝的问一问就知道了。” “而且有一些就在天宫金榜内存着，到时候去取便是。” “天材地宝不是丹药，坏不了。” 李常乐思忖道：“懂这些的……先去找我三师兄问问，不行直接去找云台长老，他肯定都知道。” 定下计划，只等实施。 翌日清晨，李常乐来到灵兽圈。 三师兄早早便在准备灵兽们的早食了。 李常乐啧啧道：“灵兽吃的比人都好，这些可都是珍贵的灵果。” 蓝宗煜笑道：“你来的正好，我要去藏宝峰采一些草药来，你先帮我喂着。” “草药？” “别提了，上次我给一部分灵兽用了那鸾凤丹，效果倒还真有一些，不过更多的是承受不了药力，整日浑浑噩噩，十分亢奋，但就是不往创造生命那块使劲。” “我得炼些丹药给它们中和一下鸾凤丹的药力。”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好，我来帮师兄喂灵兽。” “嗯，我去藏宝峰了。” 李常乐用法力托着一盆盆的灵果挨个喂。 他也不是第一次帮三师兄喂灵兽了，知道什么灵兽喜欢吃什么灵果。 这些灵兽大多都很挑食，全是三师兄给它们惯出来的臭毛病。 反观梁渠，就没有忌口的。 李常乐蹲在梁渠身旁用手比划了比划：“小梁，你是不是又胖了？” 梁渠摇了摇头。 “还狡辩，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又胖了一圈，再这么下去连走路都费劲了。” “我得让三师兄少喂你点。” “好好一凶兽，给吃成灵宠了。” “你也不嫌丢人。” 自从知道梁渠由来后，李常乐反倒有些可怜这家伙了。 一个错误的诞生，命中注定要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何况这里是白玉观，不是钦天监，梁渠根本没有逃生可能。 不过李常乐也仅仅是心生感慨，他还没蠢到要放生梁渠的地步。 不一会儿，蓝宗煜回到灵兽圈。 看到李常乐在跟梁渠聊天后不由说道：“若是梁渠，一定能承受住那鸾凤丹的药力。” 李常乐无奈：“三师兄，你还是先炼丹吧。” “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丹药，随手可炼。” 说着，蓝宗煜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个小巧丹炉，只有巴掌大小。 “这么小的丹炉能炼出什么来？” “别着急，大！” 丹炉应声变大。 蓝宗煜笑道：“这丹炉可是我花了大代价从丹房弟子手中换来的。” “各种品阶的丹药都能炼制。” 蓝宗煜随手将刚采摘来的药材投入丹炉中，李常乐看得入神，当初为了滋养老圣子的元神，自己也曾炼过丹。 不过那仅仅是最为普通的丹药，还差点炼废。 丹药一道，也是博大精深，几位师兄师姐也只有三师兄精通此道。 不过他炼丹，纯粹是为了灵兽圈里的灵兽们，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此道。 蓝宗煜瞧李常乐的模样，笑着问道：“怎么，对炼丹感兴趣？” 李常乐摇头：“也不是，就是见得少，有些好奇。” 蓝宗煜说道：“其实学一学也行，技多不压身嘛。” “懂些粗浅的药理知识就够了，不必精通。” “有机会再说吧。” 李常乐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阵法，反正观内那么多仙人前辈，有什么事求他们就行。 至于自己，还是等成仙以后再研究这些吧。 不出片刻，淡淡药香从丹炉中传出。 李常乐不由说道：“不愧是三师兄，手到擒来啊。” “呵呵，你要拍马屁就好好拍，这种级别的丹药，随便找个丹房弟子来都能炼。” “我不是不懂嘛。”李常乐无奈。 蓝宗煜打开炉盖，将丹药取出，而后说道：“走，跟我去看看那些灵兽的状况如何。” “我看了，它们宁愿怼栅栏，也不往其他灵兽身上拱。”李常乐说道。 第257章 李常乐话虽糙，但事实确实如此。 来到蓝宗煜专门为了探究生命奥秘而围出来的一片栅栏。 此时，一头额上三撮白毛的灵犬正抱着一根栅栏疯狂撞击。 “我说的吧。” 蓝宗煜点了点头：“办法肯定是没错的。” “就是该想想怎么让它们对不同种类的灵兽产生情欲。” 李常乐说道：“不如直接用幻术迷惑来得方便。” “幻术……” 蓝宗煜喃喃道：“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施以幻术的效果恐怕不如让它们自己主动的效果好。” “等等，你倒是提醒我了。” “我可以用幻术迷惑它们的心神，让它们觉得周围灵兽与自己是同类，这样一来是不是就下得去……手了？” “鸾凤丹的药力得减一减，不过我不会炼制鸾凤丹，还得求丹房的同门帮忙。” “哎呀，常乐，你可真是聪明。” 李常乐汗颜：“我随口一说。” 蓝宗煜分给李常乐一些丹药：“先帮我把这些丹药喂给它们，鸾凤丹的药力在体内积攒久了得不到宣泄可能会对它们造成损害。” 李常乐点头，而后与三师兄一起把丹药分给那些灵兽。 片刻后，那群服用过鸾凤丹的灵兽全都安静了下来。 蓝宗煜松了口气，像个田间老农一般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接下来该去与丹房的同门探讨一下如何消减鸾凤丹的药力了。” 李常乐连忙说道：“等等，三师兄，我还有事要请师兄帮忙。” 他怕三师兄忙起来就没空了，毕竟在三师兄心里，这些灵兽才是重中之重。 蓝宗煜颔首：“何事？” 李常乐当即取出一份名录，上面记着修炼龙象九转所需要的各种天材地宝。 “师兄看看这些天材地宝好不好找。” 蓝宗煜接过名录，片刻后皱眉：“这些都是极难得的宝物。” “你要做什么？炼丹吗？” 李常乐摇头：“修炼用的。” 蓝宗煜一边看一边点头：“有几种在藏宝峰上就有，不过你这每一种天材地宝所需数量不等，像这金竹果，竟然要足足九十九枚，不好凑啊。” “恐怕得仙人长老们才拿得出来。” “而且有一些在白玉观都罕见，这碧海天罡沙，是东海仙岛上的特产，虽说中洲海岸上也有，但数量极为稀少，你搜遍整片海岸估计也凑不齐十斤，更别提你还要一百斤。” “你可以先去藏宝库转转，不过我也不知道藏宝库有没有，不行就再去仙人长老们那里碰碰运气。” “就是这玉骨龙涎，还有五色神木，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常乐惊讶：“三师兄也没听说过？” 蓝宗煜摇头：“我没听过可能是我刚好不知道，云台长老肯定知道得比我清楚，你也可以去问问他。” 李常乐有些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离开灵兽圈以后，李常乐直接前往藏宝阁。 “前辈，有多少天材地宝是天宫金榜内有的？” 樊心说道：“一转到四转的都有，修炼第五转所需的碧海天罡沙需要你自己去寻。” “第六转和第七转的，虽然也有但数量可能不够，第八转和第九转的也需要你自己去寻。” 李常乐看着手上的名录，龙象九转，每一转都需要一种天材地宝。 什么金竹果，碧海天罡沙……这些至少他还听说过。 像第八转和第九转所需要的玉骨龙涎和五色神木，不仅是自己，就连三师兄都没听说过，恐怕不是那么好找啊…… “前辈，为什么天宫的大神通，天宫却没有修炼所需的宝物？” “以前有，现在没有。” 樊心说道：“虽然我与你说天宫道藏皆在天宫金榜，但那只是我天宫破灭之后剩下的一部分宝物。” “像十大至宝一样一同被天道湮灭的宝物还有很多。” 李常乐恍然：“原来如此。” 樊心叹道：“至少一到四转所需要的宝物不用你费力去寻。” “当然那些也相较常见，说不定你们白玉观那藏宝峰上就都能找到。”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知道。” “八转九转倒还不急，就是这碧海天罡沙，如果藏宝阁也没有的话，就只能寄希望于云台长老了。” “他是阵法宗师也是炼器宗师，肯定不缺天材地宝。” 樊心说道：“有没有是一回事，你讨不讨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天材地宝价值很高，就算藏宝阁和那位云台长老有，你打算如何讨要？” 李常乐笑道：“前辈应该不知道我白玉观的规矩。” “观内弟子去藏宝阁换取宝物，都是用道元来换取的。” “这道元便类似于功绩，平时增加道元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比如去打扫山路，一次就给五道元。” “修为晋升，一次给一百道元，晋升速度越快，给的道元越多。” “走青云路也给，观内大比也给，总之我的道元累积下来至少能在藏宝阁换几件仙器吧。” 樊心疑惑说道：“怎么你们白玉观也是优胜劣汰那一套吗？” “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我还以为白玉观和道妙山不会有这种规则呢。” 李常乐摇头：“也不尽然。” “像我，根本用不到道元，师父已经把我日常修炼所需要的资源给我了。” “与其说优胜劣汰，倒不如说正是这种规则的存在，那些小弟子才有机会得到相应的修炼资源。” “毕竟连扫山路这种杂活都给道元。” “资质不行，就靠努力，连苦都不愿意吃的那也没资格埋怨这不公平那不公平。” 樊心对李常乐的这种说法还是比较赞同的。 小弟子要是想与李常乐这样的上层弟子争资源，那肯定是争不过的。 不过李常乐这样的上层弟子背后都有仙人师父，根本不会与小弟子去争。 而那些资质相较弱一些的干些杂活也能换取修行功法修炼资源。 不过也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才敢这么干，别的仙门根本支撑不起。 “藏宝阁可以用道元，那些仙人长老们你打算拿什么换？” 李常乐无奈：“那只能是在藏宝阁内换了仙器，再拿仙器去换呗。” “长老们又不用道元。” 樊心幽幽说道：“我是想提醒你，这些宝物价值可不低，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李常乐摆了摆手：“无所谓。” “反正获得道元也很容易，大不了这次观内大比我也参加，在上三境中拔得头筹应该会有三千道元。” “我是八境修为，越阶而战还要再加一千。” “四千道元换两件仙器绰绰有余。” 樊心笑道：“这么自信？” “别忘了这里是白玉观，越阶而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常乐说道：“我当然知道。” “像二师姐和四师兄那个层次的九境修士我确实打不过。” “但这次观内大比对上三境不做要求，他们那个层次的九境修士应该不会下场欺负人。” “只要九境修士中最强的那一拨人不下场，我就有信心。” 李常乐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似乎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没有吹嘘，不是自负，而是实力。 当年他五境修为，便打得观内一众六境弟子屁滚尿流。 如今虽时过境迁，但人却还是那群人，他不认为自己这些年有何懈怠之处，当年能把你们打趴下，现在依然可以。 藏宝峰山脚，李常乐这次没有被拦下来询问。 兴许是这一次那些藏宝峰弟子记得李常乐了。 李常乐没有去山中寻宝，即便真的有他所需要的天材地宝，多半也是有主之物，他私自取来用不合适。 一路上山，在藏宝阁门口停了下来。 “为何停下？” “我在想，两位长老会不会觉得我有点不太尊重他们？” 樊心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李常乐说道：“一到四转的宝物天宫金榜内有，我肯定是要取的。” “虽说只要前辈同意就行，但说到底还是要经过两位长老，我上次来取道经，这次来取天材地宝，一而再地来藏宝阁取宝却不用耗费道元，显得我好像是在白拿藏宝阁的宝物一样。” 樊心无语：“你这是操得哪门子的闲心？” “赶紧去取完材料开始修炼，如果藏宝阁没有碧海天罡沙那就去问那位云台长老，多简单的事，瞎想什么。” 李常乐点了点头，随即进入藏宝阁。 这次没有走楼梯，他选择直接飞了下去。 来到最后一层时，李常乐对着虚空躬身行礼：“弟子李常乐，有事求见玉宝长老。” 一阵涟漪过后，玉宝仙人的身形缓缓凝聚在李常乐的眼前。 “何事？” “弟子还要用一下天宫金榜。” 玉宝仙人皱眉：“为何这次你师父没有事先告知我此事？” “是何用途？” 对于天宫金榜，玉宝仙人还是很敏感的。 如此禁忌之物收在藏宝阁，他和金宝仙人的压力很大的。 “取一些修炼所用的材料。”李常乐如实说道。 玉宝仙人松了口气：“天宫金榜乃是圣子道友所有，只是在藏宝阁暂放，你想要什么尽管取便是。” 李常乐心中腹诽，要是自己说想探寻天宫登天的秘密，恐怕下一刻就得被押送回清风殿了。 李常乐神识探入天宫金榜，找寻半天才找到修炼一到四转和六转七转的宝物。 一次性取出来，省得以后再来麻烦。 不过第六转和第七转所需要的赤鳞草和九天灵血花数量不够，还得一并问一下玉宝长老。 “长老，弟子还需要几种宝物，不知道藏宝阁有没有。” 玉宝仙人呵呵笑道：“藏宝阁，应有尽有，你一个八境修士修炼用的材料，藏宝阁怎么可能没有。” 李常乐面露喜色：“碧海天罡沙一百斤，赤鳞草二十株，九天灵血花三十朵。” “还有，玉骨龙涎三滴，五色神木一尺。” 玉宝仙人眼皮抽搐：“夺少？” “前三种也就罢了，玉骨龙涎，只有两滴，不过我可以帮你从别处换来一滴，虽麻烦点，倒是也不难。” “但是这五色神木，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竟敢开口要一尺？” 李常乐眨了眨眼，茫然地摇了摇头。 玉宝仙人嗤笑一声：“就这么跟你说吧。” “如今这世上，能不能找到五色神木都是个问题，别说一尺了，就是一寸也没有。”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他想过修炼这第九转的宝物可能会很难寻，但现在不是难不难寻的问题，是有没有的问题。 李常乐看向腰间挂着的养神葫：“前辈，你确定龙象九转最后一转需要的是五色神木吗？” 樊心从养神葫中飞出，看向玉宝仙人。 “你说如今世上没有五色神木？” “白玉观也没有？”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但也表示老圣子现在十分震惊。 李常乐疑惑：“难道在一万三千年前，五色神木很常见？” “这五色神木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樊心幽幽说道：“虽也是罕见的天材地宝，但还不至于寻不到。” “当年我天宫库藏中便有足足百丈神木。” “白玉观怎么可能没有？” 玉宝仙人说道：“一万三千年，沧海桑田，万物生，万物落。” “神草木灵，奇珍异兽，灭绝者比比皆是，天道规则如此，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樊心喃喃道：“这龙象九转的最后一转如今已经修不成了？” 老圣子的表情不是很明朗，如果最后一转修不成，那就代表这门强大的肉身法门从此落寞，无法再跻身大神通之列。 万物生，万物落，即便是神通也有失传的那一天。 虽然天宫已经覆灭，虽然他将天宫金榜交给白玉观封存，但若是他想再次将天宫道统传承下去，也依然可以做得到。 这不是真正的断绝，这只是他给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真正的断绝是你想修炼这门功法，却发现它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天道规则吗……” 樊心摇头轻叹：“时代轮回更替，天宫确实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而我只是一道苟延残喘的亡魂罢了。” 第258章 “要我说，宗门传承，功法灵宝，没了就没了，都是些身外之物，只有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玉宝仙人淡淡说道。 樊心轻笑一声：“这可不像是一位守着无数宝物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玉宝仙人抬掌拂袖，周围法力涌动，霎时间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宝物尽皆被吹散。 “仙器，灵宝。” “浮云，扫尘！” “呵呵，看来你们对我似乎有些误会。” “不是因为守着藏宝阁，便喜爱宝物。” “宝物看多了，其实也就那样，说上个稀奇古怪，便是对它们最高的赞誉了。” 玉宝仙人双手负后，云淡风轻。 樊心哈哈笑道：“是我小觑道友了，对不住。” “对我等而言，这些的确是身外之物。” “可惜这小子现在就是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来修炼。” 李常乐咧嘴，故作憨傻模样。 两位神仙交谈甚欢，自己也插不上嘴。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境修士，的确需要那些不堪入眼的身外之物。 玉宝仙人点了点头：“包括玉骨龙涎在内的前四种宝物，藏宝阁都可以给你，但是五色神木确实已经没有了。” “你也可以请你师父帮忙询问白玉观以及道妙山的各位仙人，若是运气好，也可能碰上还有遗存五色神木的仙人。” 李常乐躬身：“多谢长老。” “在此稍等，我去取宝。” 玉宝仙人转身，而后顿住：“虽然知道你不缺道元，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一百斤碧海天罡沙，二十株赤鳞草，三十朵九天灵血花，还有三滴玉骨龙涎，需要八千道元。” 李常乐惊讶：“这么多？” 玉宝仙人淡淡说道：“若是去掉三滴玉骨龙涎，仅需要两千道元便可。” 李常乐嘴角抽搐：“长老，前辈，这玉骨龙涎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一滴就顶一件仙器啊？” 樊心疑惑：“不应该吧，虽然玉骨龙涎极其珍贵，但应该不到一件仙器的价值。” 玉宝仙人说道：“玉骨龙涎，也是用一滴少一滴了，藏宝阁内只有两滴，剩下一滴还得我去找其他仙人换，一滴换一件仙器，不夸张。” “藏宝阁这两滴给了你，白玉观库藏中便没有玉骨龙涎了。” 李常乐还是疑惑：“所以这玉骨龙涎到底是什么？” 樊心说道：“龙涎，顾名思义不会吗？” “跟龙扯上关系的，哪个不是稀罕物？” “虽然这玉骨龙涎不是真龙涎，但产生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只有在万丈高崖之上才有可能寻到。” “这还只是第一个条件。” “那万丈高崖上必须要有龙头石。” “知道什么叫龙头石吗？” 李常乐摇头：“没听说过。” 樊心解释道：“通俗来讲，一般崖壁都是竖直向上，但有一些会在顶峰突出来一块，那突出来的一块，便叫龙头石。” “这是第二个条件。” “第三便是龙头石下必须凝聚一滴露水。” “不要觉得这很简单，你得知道万丈高崖之上尽是极寒之地，想要凝聚露水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不但需要凝聚一滴露水，还要这滴露水千年内不能滴落，吸收足够的天地日月之精华后，才能化为一滴玉骨龙涎。”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又长见识了……” “不过长老为什么说用一滴少一滴？” 玉宝仙人无奈说道：“因为中洲那座可以产出玉骨龙涎的高崖在三千年前被破坏了。” “破，破坏了？” “知道它能产出玉骨龙涎，还破坏掉？谁这么丧尽天良？”李常乐不禁骂道。 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玉骨龙涎若是像那五色神木一般自然灭绝，他还能接受，但是人为破坏，这他接受不了。 怎么这么缺德啊？ 玉宝仙人缓缓说道：“是观主。” 李常乐一口气没上来，卡嗓子眼了：“观观观，观主？！” 玉宝仙人悠悠说道：“三千年前，观主与道妙山道首坐而论道，兴之所至，随手一挥，不小心一道法力打出，刚好打向那座高崖。” 李常乐无言以对。 樊心嘴角勉强牵起一丝弧度：“那还真是好兴致。” 李常乐悻悻道：“我只见过观主一面，当时我修为还很低，不过印象却很深。” “看着观主时，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观主一人，那等无形之中的威压，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玉宝仙人喃喃道：“岂止是你，就是黄龙境的仙人在观主面前也同稚子一般。” “那才叫真正的举手投足间毁天灭地。” “行了，等你什么时候成仙再谈论观主吧，你道元够不够？够的话我现在便去取宝。” 李常乐无奈摇头：“我现在只有七千。” 七千道元，在藏宝阁换三四件仙器已经足够用了，可没料到玉骨龙涎这么珍贵，一滴就要一件仙器。 樊心开口说道：“玉骨龙涎先不换了，反正你现在还用不到，等将来用得到后再来换。” “也只能如此了。” 玉宝仙人呵呵笑道：“我可得提醒你，玉骨龙涎不可能为你保留，若是有其他人来换，我也会给他们。” “所以我建议你先换两滴，剩下一滴到时候再来找我，我再想办法从别的仙人手中帮你换来。” 李常乐重重点头：“好，多谢长老。” “嗯，在此稍待，我去取宝。” 待得玉宝仙人走后，李常乐叹息一声：“前辈，这龙象九转还真不是一般人修炼得起的。” 樊心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今时不同往日，在一万三千年前，除了五色神木寻起来比较困难，其他宝物都是能找得到的。” “像那赤鳞草，当年我天宫就有一片专门种植赤鳞草的药圃，十年便能产出上百株来。” “不过赤鳞草在炼丹炼器上要么不常用，要么有更常见的灵草作为替代，也就是修炼龙象九转是必需之物” “所以天宫才会专门种植。” 片刻后，玉宝仙人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个小袋子。 “这是灵宝袋，也算是储物法器，不过空间比较小。” “你检查一下。” 李常乐接过灵宝袋并未检查，而后腰间八角通判追光芒一闪，取出一块木牌。 玉宝仙人手指轻点，一道微光亮起，而后消散。 “好了，去吧。” “弟子告退。” 离开藏宝峰后，李常乐直奔云台峰。 术业有专攻，擅长炼器的云台长老肯定能知道五色神木的消息，如果连云台长老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只能随缘了。 养神葫中传来老圣子的传音：“你怎么不检查检查？” 李常乐说道：“玉宝长老还能糊弄我不成？” 樊心幽幽说道：“不是怕他糊弄你，而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仙人也有打盹的时候，你怎么能确保玉宝仙人就不会出错？” “万一一百斤碧海天罡沙少一斤怎么办？” “万一二十株赤鳞草少一株怎么办？” “万一……” “停，前辈，我检查就是了。” 李常乐无奈，只得打开灵宝袋，探入神识。 “碧海天罡沙……赤鳞草……九天灵血花，都够了。” “这两个小瓶里装的是玉骨龙涎？” 李常乐从灵宝袋中取出两个碧绿色的小瓶：“这两个小瓶竟然还是极品法器。” 樊心说道：“情理之中，玉骨龙涎本来就难以保存，需要特制的法器才行。” 李常乐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刺骨冰寒，不禁说道：“我一个修肉身的都觉得这寒气刺骨，恐怕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的确，毕竟这是修炼第八转所需之物，一般能修炼到第八转的，至少也是九境修士了。” 樊心顿了顿：“我考你一下，在这些宝物之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规律？” “规律？” 李常乐心中思索，可惜没有想出来。 “想不到。” 樊心笑了一声：“龙象九转，修的是龙象之力。” “龙属金，象属水。” “这些宝物除了五色神木，全部都是符合相性的，金竹果和赤鳞草属金，九天灵血花和玉骨龙涎属水，而碧海天罡沙则两者兼备。” “前面三转亦是如此。” 李常乐不禁问道：“那为何最后一转的五色神木不用符合相性？” 樊心解释道：“五色分属五行，亦为无色，无色无相，阴阳调和，包容万象。” “只有借助五色神木修成最后一转，龙象之力才能完全融合。” “可惜，如果你修不成第九转，这大神通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恐怕只能堪堪达到神通的层次，无法再称之为大神通了。” 李常乐心中也有些可惜，不过这都是天意。 五色神木已然灭绝，这谁也没办法。 只能希望云台长老能有五色神木的消息了。 云台峰上，李常乐熟练地躲过阵法攻击。 这也算是澹台一梦的打招呼方式了。 “澹台师妹，云台长老在不在？” “在，我领你过去。” 澹台一梦撤去阵法，有些抱怨：“常乐师兄，你已经来过一遍了，明知道这里有阵法还要进来，为什么不在外面喊我？” “要是哪天真伤着你，你可不能怪我。” 李常乐笑道：“反正这阵法会根据人的修为调整威力，伤不到我。” 澹台一梦摇头：“师父常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就算一百遍一千遍不出错，那你能保证一万遍不出错吗？”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这还真不能保证。” “可我也用不着来云台峰一万遍吧……” 澹台一梦说道：“凡事都有万一，常乐师兄不能盲目自信。” 李常乐眼皮抽搐：“敢问，这些是不是云台长老在教你阵法时说过的话？” “对啊。” 李常乐无言以对，这姑娘说话不动脑子吗？ 练习阵法时用的道理放在这里能合适吗？ 李常乐不想再跟这位阵法天才废话了，感觉说多了自己也会被传染。 来到山顶，李常乐便看到一身泛黄道袍的云台长老正在手舞足蹈。 不过走近后才发现云台长老是在布置阵法。 “弟子见过云台长老。” 云台长老并没有搭理他，双手虚托，而后合掌。 嗡的一声，周围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一下，无数灵力疯狂涌动。 持续了好一会儿方才停息。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阵法已成。” “你还真不愧是景暄殿主的徒弟，能掐会算的，我这才刚把那聚灵阵法阵基归一，你就来了。” 李常乐看着云台长老手中那一块巴掌大的阵基，不由好奇问道：“阵基这么小？” 云台长老说道：“若是直接布置一座巨灵法阵，当然不用将阵基归一，但你不是要送人吗，将它压缩成一道阵基更为方便一些。” “届时直接放在中心由其自然展开即可。” 李常乐欣喜：“多谢云台长老。” 云台长老随手一丢，把那阵基丢给李常乐。 李常乐连忙接住。 “布置聚灵阵法容易，但炼制极品仙器就难了，而且不能分心，这期间你最好不要来找我，还有，告诉蓝宗煜那小子，也别来打扰我。” 李常乐说道：“三师兄最近可能会有点忙，应该不会来打扰长老。” 云台长老笑了一声：“那是最好。” “他忙什么？”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三师兄在探究生命的奥秘时出了点差错。” 云台长老嗤笑：“又是在跟灵兽打交道。” “这么下去可不行。” “你是他师弟，有空多说说他，让他有机会跟一梦多相处相处。” 李常乐瞪大眼睛：“三师兄和澹台师妹？” “不会吧……” 云台长老咳嗽一声：“我是觉着他们两个比较般配。” “你三师兄只知道关注灵兽，而一梦只知道研究阵法，完全不跟外界人交流。” “他们俩凑合凑合我看行。” 李常乐欲言又止，难道云台长老只是嘴上说着嫌三师兄烦，其实很看好他？ 可是五师姐怎么办？ 李常乐觉得不是个滋味，在他心里可是默认三师兄和五师姐是一对的，现在插进来一位澹台师妹，这怎么分啊？ 第259章 “那……澹台师妹是什么意思？”李常乐试探着问道。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那丫头心思简单，情窦未开，但我发现她与你三师兄说话时不同于其他人。” 李常乐说道：“但弟子还是觉得由她自己决定是否喜欢比较好。” “强扭的瓜不甜。” 云台长老嗤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你不扭，连瓜都没得吃。” “你们年纪尚浅，觉得有长辈护持便无忧无虑。” “谁又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白玉观也不是无敌的。” “你下山那一趟，就没有发现这天地间有什么变化？” 李常乐疑惑摇头：“什么变化？” 云台长老缓缓说道：“星象变了。” 李常乐一愣，星象变了？星象不是一直都在变化吗？ 不过紧接着又听云台长老解释道：“我所说的变化，不是指正常的日月更替，四季变换。” “你不修阵法，也不懂观星之术。” “阵法之中有一道周天星辰大阵，乃是借助天上星象布置而成。” “它会随着星象变化而变换，但这种变化其实还是在遵循着一定的规律。” “可这些年我在观星之时却发现，星象的变化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规律。” “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于是我便下山行走人间，发现各地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天渊，北境，南荒，都接连动荡。” “像北境妖族，以往虽也有争斗，但像这般规模的两方大战，那是前所未有之事。” “你应该知道蛮国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知道，蛮国内的修士不叫修士，叫巫师，术法诡谲，极难对付。” 云台长老淡淡说道：“我前阵子去了一趟。” “是因为那位蛮国大祭司成了仙？”李常乐问道。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我将星象变化之事告知观主，于是观主命我前去探查一番。” “看看这位新晋仙人究竟是正常晋升，还是借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 李常乐惊讶：“难道晋升仙人境还可以由外物辅助？” 云台长老说道：“寻常人自然是不可以的，但凡事都有例外，六千年前中洲有一邪宗，以天地为丹炉，人族为药引，活生生炼出三名仙人来。” “所以为了提防再有这种有违天道伦理的事，只能前去探查。” “长老可有发现？”李常乐好奇问道。 云台长老摇头：“那位新晋仙人并无异常，只是蛮国内的修士大多体内法力虚浮，气息不稳，但仅仅是如此的话，蛮国举全国之力，也不可能祭炼出一名仙人来。” “不过这件事还有待观察，不能妄下定论。” 李常乐思忖道：“长老，还有个问题。” “即便蛮国多了一位仙人，实力也不能与大阳相提并论，他们是怎么敢与大阳开战的？” 云台长老说道：“或许其中有什么秘密，但这不重要。” “王朝争霸，在天道约束之内，我们管不着。” 李常乐心中却是有些想法。 他想到的是那神秘老道，当日师父所说，蛮国与大阳开战，其中便有那神秘老道的身影。 或许正是那神秘老道的蛊惑，蛮国大祭司才会同意与大阳开战。 毕竟在北境他能以一己之力困住师叔和雪王，实力如何暂且不提，只是这困人之法着实厉害。 “不知道师叔是否知晓此事，有机会要与她说一下……” “云台长老口中四处的接连动荡，会不会与那神秘老道有关？” “可这还没开始登天呢，不至于连星象规律都变了吧？” 李常乐不认为星象变化与那神秘老道有关。 而云台长老以及观主所担心的也不会只是区区一名仙人。 而且师父也说了，不用管他，想来那神秘老道与星象变化没什么关系。 天下动荡事小，星象变化事大。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性质，天下动荡只是星象变化的表现之一。 准确来讲，那神秘老道应该只是身处这动荡之中，与蛮国大祭司一样，都是应运而生。 李常乐心中的推测大抵便是这样。 “行了，现在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全当提个醒，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该修炼修炼，该什么什么。” 李常乐点了点头，收好阵基，而后说道：“云台长老，弟子还有些事想请教长老。” “说。” “您有没有五色神木？” 云台长老皱眉：“这玩意儿十分罕见，你要它何用？” 李常乐心中一喜，罕见就表明还有机会寻得到。 “修炼用。” 云台长老缓缓说道：“你运气好，虽然我手里没有，但我恰好知道谁有。” 李常乐连忙问道：“是观内长老还是道妙山仙人？” 云台长老轻微摇了摇头：“都不是。” “是我在海外仙岛的一位朋友，名叫东伯仙人，他手中就有一截五色神木。” 李常乐问道：“多长？” “三尺长。” “不过想要跟他讨要五色神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云台长老幽幽说道：“要说这东伯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吝啬。” “到手的宝贝从不外传，但还偏偏喜欢炫耀，三年前我出海探友，他便拿出来不少好东西向我炫耀，其中便有一截五色神木。” “寻常宝贝他都舍不得，何况还是五色神木。” “就连我的面子也不好使。” 李常乐立即说道：“如果用同等价值的宝物来换呢？” 云台长老摇头：“不好说。” “你着急吗？” “不着急，就是有些担心晚了后那位仙人会将五色神木用掉。” 云台长老嗤笑一声：“他才舍不得用呢，即便是我，也舍不得用五色神木来炼器。” “放心吧，你若是不着急，等我什么时候出海，再去帮你问问。” 李常乐躬身行礼：“多谢云台长老。”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顺道而已，我又不是专门为了你出海。” “不过我得提前说好，近来我并没有出海的打算，至少也得五年后。” “因为五年后东海有一场仙缘大会，这仙缘大会也算是修仙界的一场盛事了，你要是感兴趣，到时候我直接带着你去也行。” 李常乐心中思量，五年后的话，自己应该已经晋升九境了，可面对一群仙人，九境啥也不是。 “长老，仙缘大会是什么？参加的都是仙人吗？” 云台长老笑道：“别说上三境，就是中三境都有，大多是跟着自家仙人老祖去见世面的。” “这仙缘大会最开始其实是一群仙人坐而论道，每百年一次，久而久之便成了传统，前往参加仙缘大会的修士也越来越多。” “持续三个月，可以听仙人讲道，也可以结识道友，甚至还有人专门拿些天材地宝出来卖，总之极为热闹。” 李常乐听得入神，此等盛事，确实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 海外世界，素来神秘，非仙人不可出海，这是历来的规矩。 可看云台长老的意思，有仙人带着出海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海上到底有什么危险。 李常乐笑着说道：“如果能跟着长老出去见见世面，那还真是一桩大机缘。” 云台长老说道：“也不用期望太高，只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咱中洲没有，必须要去海外寻，要说见世面，他们来白玉观道妙山那才叫见世面长见识，一般人还没那个资格呢。” “呵呵，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叫白玉观仙人。” 李常乐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这个当弟子的尚在谦虚，云台长老怎么一点也不谦虚啊？ 从云台峰告辞离开后，李常乐心事重重。 虽说自己一个八境修士，操心无用，但既然知道了星象变化这种大事，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太舒服。 当务之急还是要抓紧修炼，实力才是一切。 如今龙象九转前面几转的宝物已经凑齐，接下来便是着手修炼了。 不过最好是能在观内大比之前结束修炼。 他不是要去参加观内大比，而是必须要去观战。 师兄师姐们不参加，但是常宁参加，还有阿瞳和王成。 他可不能缺席。 至于攒道元换剩下那滴玉骨龙涎这件事，不着急，毕竟九境时才用得上，等自己突破九境后道元也就够了，没必要参加这次大比。 李常乐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头去了青云路。 一是来把聚灵法阵交给明剑，二是来看看兔儿爷的情况。 他记得之前兔儿爷是爬到了第五十阶，以兔儿爷的实力，也差不多了。 李常乐来到青云路脚下抬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玉观弟子，前几十阶上已经坐满了下三境和中三境的弟子，一看就是为了观内大比。 李常乐一眼看到了被夹在其中的王成，修为又有所精进，看样子离五境也不远了。 只是随着视线上移，却始终没看到兔儿爷在哪。 正当他疑惑之际，突然在第六十九阶的角落里发现了那坨不起眼的白色肉球。 “六十九阶？？” “怎么可能？” “以他的修为，顶天就是五十多阶了，怎么可能爬到第六十九阶？” “弱一些的七境修士也就是这个水平了，兔儿爷真实实力有七境？” 李常乐摇头否定，肯定不可能，自己七境时抬手就把这家伙给制服了，他不可能是七境修为。 可没有七境修为又是怎么爬到第六十九阶的？ 李常乐眉头紧皱，这不合理。 没有多想，李常乐直接飞到第六十九阶，走到兔儿爷身旁。 兔儿爷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修炼，没有察觉到李常乐的到来。 李常乐也没有第一时间打断他的修炼，而是静静等着他修炼结束。 这么一等，便是一整天，直至次日，兔儿爷才睁开眼睛。 李常乐开口说道：“你……怎么回事？” 兔儿爷被吓了一跳，看到说话之人后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常乐说道：“别管我什么时候来的，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能爬到第六十九阶，看你刚才的模样还想往上爬？” “你难道感觉不到周围的道韵之力吗？” “以你的实力，在这里早该被活活压死了。” 兔儿爷反驳：“为什么不能是我天赋异禀？” 李常乐淡淡说道：“天赋异禀不是这么用的。” “这里若是第五十九阶，你说你天赋异禀倒还有几分可信，但这里是第六十九阶，你除非隐藏实力，否则根本不可能爬到这里来。” “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我就要考虑是不是得把你扔下去了。” 兔儿爷生气了：“姓李的，你懂不懂什么叫言而有信？” “说好的让我走青云路，你凭什么把我扔下去？” 幸好这里已经是七境修士的领地，没有人在，要不然就凭兔儿爷这句话，那些正在修炼的弟子们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一只灵兽敢这么说话，活腻了不成？ 李常乐摇头：“以前我只当你是要来青云路修炼。” “但我现在要问清楚你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青云路上到底有什么在吸引你？” 兔儿爷沉默。 李常乐追问道：“我并非是要探寻你的秘密。” “你是我带上山的，我要对你全权负责，我有权力知道你有可能惹出的麻烦。” 兔儿爷说道：“我能惹出什么麻烦来？” 李常乐表情依然严肃：“平日里你除了嘴巴臭，确实惹不出什么麻烦来。” “但这里是青云路，在白玉观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可以算作是我白玉观根基之一，若是真有什么差错，我担待不起。” “我相信你才把你带来青云路，所以你最好别对我有所隐瞒。” 李常乐说得很诚恳，他很少对兔儿爷如此严肃。 兔儿爷也能得看出来李常乐并没有在开玩笑。 他的内心在挣扎，有些事他也说不清楚。 可他又不想让李常乐这般担忧。 思来想去，只能说道：“我正在一阶一阶地寻找我需要的那个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而这青云路上的道韵之力，也确实对我没有影响。” 李常乐眉头紧皱：“你到底是要找什么？道韵之力又为何对你没有影响？” 第260章 “我现在真的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我能肯定，即便我找到了那个东西，青云路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兔儿爷郑重说道。 李常乐看着兔儿爷：“你这么说让我怎么放心？” “可我现在确实没办法告诉你更多的东西了。” “在这种事上我不会跟你开玩笑。” “你如果还是不相信我，可以把我扔下去。”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有说谎。” “但是你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兔儿爷无奈说道：“要是我说得清楚我能不跟你说吗？” “总之，信我就行了。” 李常乐问道：“那你要爬到哪一层？” “当然是在哪一层找到算哪一层。”兔儿爷说道。 李常乐抬头看了一眼：“我可要提醒你。” “如果你登顶青云路，我白玉观的诸位仙人都会知晓，到时候你想低调也没办法了。” 兔儿爷哼道：“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万一没有登顶就找到了呢？” “本神向来运气都很好。” 李常乐不再废话，既然兔儿爷这么说了，那便随他。 “还有事吗？”兔儿爷问道。 李常乐摇头：“本来就是顺路来看看你。” “没事就赶紧走，别打扰我干正事。” “上边那个穿青衣的，是我师兄，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嘱咐完，李常乐身形一跃，跳出青云路的范围。 长青和明剑此时已经来到第八十七阶。 不过显然此时明剑还没有适应第八十七阶的道韵之力，长青也并没有着急用剑意压制明剑。 看到李常乐前来，长青不由走过来说道：“怎么，是又有突破？” 李常乐笑道：“哪有那么好突破，这次是有事要找明剑监事。” 明剑闻言也起身走了过来：“何事？” 李常乐说道：“明剑监事可还记得我之前说有件小事吗？” “劳烦你回钦天监的时候把这阵法带给监正前辈。” “请监正把那些并未作过恶的妖兽放了吧。” 说着，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聚灵法阵的阵基现于掌中。 明剑接过阵基疑惑：“你与监正做了交易？” 李常乐点了点头：“算是吧。” “监正前辈已经同意了。” 明剑看着手中的阵基：“这是什么阵法？” “一座聚灵阵法，可以将整座钦天监包括在内。” 明剑瞪大眼睛：“什么？” “如此庞大的聚灵阵法，弥足珍贵，你就这么把它送给钦天监了？” 李常乐郑重说道：“是交易，不是赠予。” “我觉得值。” 长青悠悠说道：“是请云台长老帮忙布置的？” 李常乐点头。 “这种规模的聚灵阵法恐怕抵得上一件高品仙器吧？”长青问道。 李常乐好奇：“四师兄也懂阵法？” 长青微微摇头：“我不懂，不过三师兄经常找云台长老帮忙给他的灵兽圈布置阵法，以前谈论过。” 李常乐笑着说道：“云台长老只要了一件普通仙器。” “他说是因为嫌三师兄烦，所以要的报酬才多了些。” “四师兄可别告诉三师兄。” 长青不禁失笑：“我只见过云台长老几次，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洒脱。” 李常乐点头：“云台长老极好相处，他不但帮我布置了这座聚灵法阵，还答应帮我炼制一件极品仙器。” “而且要的报酬还不多。” “嗯，云台长老对我们这些弟子还是比较友善的。”长青也是赞同道。 李常乐随即看向下方角落中的兔儿爷：“师兄，帮忙看着点那只……兔子。” 长青好奇：“之前我就想问了，他是你的灵兽？” “不是，应该说是朋友。” 李常乐说道：“他叫兔儿爷，不太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兔妖，所以师兄到时候最好还是直接叫他名字。” “兔儿爷的天赋神通极为厉害，我此次历练也是多亏了他的帮忙。” “不过他想来青云路找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而且他还不受周围道韵之力的影响，十分异常，刚刚我问他，他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怕他惹出什么麻烦来，但是我又无法一直待在青云路，所以只能请师兄帮忙看着点了。” 长青微笑：“好说，兔儿爷是吧？” “不受道韵之力的影响，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就是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还是长青师兄好，要是换成二师姐，肯定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我走了，师兄再见，明剑监事再见。” 李常乐刚一转身，又顿住身形回头说道：“还有件事忘了告诉师兄了。” “白魔宗宗主寇大哥也要过来了。” “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是为了这次大比。” 长青眼睛一亮：“好事啊！” “嗯……看来我得准备点好酒了。” “常乐，你这次办的事我只能说漂亮。” 李常乐搓了搓手：“那既然这么合师兄的心意，师兄要不要把那柄小剑还给我？” 长青嗤笑一声：“一码归一码。” “仙剑在你手里纯粹是暴殄天物。” “你把它当暗器使那是对它的侮辱。” “况且你现在实力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多余的仙器自保。” 李常乐咳嗽一声：“师兄，我找着道侣了，改日带她登门拜访。” “你等会儿。” “什么你就找着道侣了？你当我那么好糊弄啊。” “你就算想要那柄仙剑，也用不着编这么个荒诞的理由出来吧。” 长青十分里一百分不信。 “哪里荒诞，我为什么不能找道侣？”李常乐反驳。 长青皱着眉：“关键是找谁啊？” “我不记得你与观内哪位女弟子有交情啊。” “要说是那道妙山青霖仙子也不可能，几次见面机会你都错过了。” 李常乐连忙说道：“打住打住，师兄，以后可不能再提青霖仙子这个名字了。” “师弟已心有所属。” “嘿嘿，师兄别猜了，你猜不到，到时候领她去拜访师兄，师兄准备好见面礼就行。” 长青问道：“其他人都给见面礼了？” “呃……都，都给了。” 长青满脸狐疑：“我怎么瞧着不大像？” “你等我去问问你五师姐，她从不说谎。” “哎哎哎，师兄。” 李常乐连忙拦住：“这种事还要问吗？” “我从小最崇拜的可就是长青师兄你了，其他人给不给见面礼都不重要，但如果能得到长青师兄的祝福，我一定会把它视为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的。” 长青摇头失笑：“那柄仙剑你是非要不可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换别的也行。”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师兄给的见面礼，师弟自然好好收着，哪有挑剔的道理？”李常乐大义凛然。 长青嘴角微翘：“你这小子，我觉得是时候考校一下你的修为了。” 说罢，长青身形缓缓腾空：“上来，切磋一场。” 李常乐脸皮抽搐，长青师兄那可是一招就把那蛮国大祭司打个半死的存在，自己怎么可能是对手。 越阶也不是越的这个阶啊。 长青师兄本来就是同境无敌的修为，跟其他九境修士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别怕，我只用两根手指头。” 李常乐牙一咬心一横，切磋就切磋，输给师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不是他未战先怯，只是长青师兄实在太强。 饶是以他的自信，别说长青师兄用两根手指头，就是一根手指头，他也没把握。 下方明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他也想亲眼看看李常乐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 所谓天才修士，修为提升之迅速，要叫人目瞪口呆才行。 他曾与李常乐并肩作战，知道李常乐的水平，如今实力如何，只要李常乐出手，他便能瞧出一二。 空中，李常乐与长青相对而立，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李常乐的气势更甚一些。 不过李常乐知道，这是因为长青师兄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轻易不会显露气息。 长青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出手吧。” 李常乐大喝一声：“师兄小心了！” 随即两道遮天蔽日的法力大手朝着长青便扑了过去。 下方明剑暗暗点头：“比当日在论道台上的威力强了数倍。” “即便以我现在的实力，第一剑想破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对长青而言应该算不了什么。” 似乎是在回应明剑一般，长青双指并作剑指轻轻一划，周围空间荡起一层涟漪，那两道法力大手轰然破碎。 李常乐感叹：“好强。” 不过紧接着右手摘星神纹亮起，身形也随之逼近长青。 李常乐一拳轰出，长青不躲不避，剑指抵在李常乐的拳头上纹丝不动。 李常乐感受着拳头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呲牙咧嘴。 两根手指头就把摘星手给挡住了，这怎么打？ 李常乐身形后撤：“刚刚是热身，我现在可要认真了，师兄接招！” 话音未落，眉心天眼神印已然亮起，一道神光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李常乐发动不灭真身加持肉身，紧随神光之后再次扑了上去。 他根本不担心伤到师兄，或许其他九境面对天眼大神通时无法抵挡，但长青师兄一定不会受伤。 李常乐现在要做的就是毫无保留，手段尽出，如果能逼得长青师兄多用一根手指头，那就是胜利。 长青眼睛中爆发出精芒，显然对于李常乐这天眼大神通极为赞赏。 只见长青剑指竖起，往下挥劈，一道剑气斩出。 李常乐心中窃喜，剑气怎么可能破得了天眼神光。 一个是法力，一个是元神之力，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可是下一刻他便目瞪口呆。 那一道剑气竟然直接将天眼神光一分为二。 这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的状况。 “前辈，剑气怎么能斩得开天眼神光！”李常乐不禁传音询问。 “因为他也用了元神之力。” 樊心由衷赞叹：“你这位师兄当真是厉害。” “能一眼看透天眼大神通的本质，九境便有这等眼力，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李常乐知道老圣子对长青师兄的评价素来很高，但这古往今来第一人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恐怕长青师兄自己也不敢这么说。 不知道老圣子到底是在夸长青师兄还是在夸天眼大神通。 来不及思考，李常乐已经逼近长青。 不灭真身加持之下，右手摘星神纹再次亮起。 李常乐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招数，只有拳拳到肉的肉身硬搏。 只要近身，管你如何如何，先吃我一拳再说。 李常乐这边拼尽全力，反观长青却始终云淡风轻，仅靠两根手指便将李常乐的拳头尽数接下。 “好大的力气，是施展了什么肉身神通吗？”长青一边抵挡一边问道。 李常乐没工夫回答，施展不灭真身后自己的力量成倍上增，可瞧长青师兄的模样，跟之前竟然没什么两样。 李常乐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不灭真身失效了。 “鏖战”两刻钟，李常乐终于是放弃了。 “不打了！” “师兄你也太欺负人了，就算你用一根手指头又能怎么样？我还是打不过你。” 长青微微笑道：“你若是还能增加一分力量，我便撑不住了。” 李常乐眉头紧皱：“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以我现在的实力，打正常九境毫无压力，但师兄却仅用两根手指头就挡住了我的攻势。” 长青说道：“在问我之前，你先问问自己是怎么修炼的。” “你这个实力不也是八境无敌？” “其他八境修士又比你差在哪？” 李常乐还是摇头：“就算如此，那我与师兄也还是一境之差。” “可师兄连剑都不出，赢得太轻松了，感觉像是比我高出一个大境界一样。” “在师兄面前，我就像是个中三境修士。” 长青不禁笑道：“你还想让我出剑？” “等你什么时候登顶青云路再说吧。” 李常乐疑惑：“这与青云路什么关系？” 第261章 “应该说与道心的关系。”长青语气平静。 “你可知我在青云路苦修六十年是为了什么？” 李常乐若有所思地说道：“不是为了收敛锋芒？” 长青点头：“收敛锋芒，旨在使我的道心更加浑圆通透，返璞归真。” “但藏剑是为了养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大师兄是否与你说过他的道？” 李常乐微微点头。 长青缓缓说道：“大师兄的刀道与我的剑道，本质相同却又截然相反。” “大师兄的刀，霸道无双，面对敌人从不胆怯，无论多么强大的对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挥刀，一刀下去，既斩肉身，也斩道心。” “而我的剑则更为内敛，与人交战时无论对手施展的手段多么厉害，我都会尽数接下，一剑挑之。” “这便是道心通透。” “小师弟，你虽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但你扪心自问一下，心中信念是否一往无前，是否困惑尽去。”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是否能临危不惧，淡然应对。” “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时，是否能正视对手，全力以赴。” “此前你走青云路，心魔之劫异常强大，说明你的道心还不够坚定，青云路亦是修行路，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旁护持。” 李常乐神色郑重，这才是长青师兄为什么要与自己切磋这一场的原因所在。 是因为上次自己走青云路差点走火入魔，长青师兄记在了心里。 借这次切磋指出自己道心还不够坚定的问题。 “多谢师兄教诲。”李常乐微微躬身。 长青露出笑容：“无论资质心性，你都有成为一名绝世强者的底蕴。” “只是修行年岁太短，需要有人时常来点醒你。” “我做不了那个人，你也不能以我为目标。” “前方的路就在你的脚下，终归是要你自己走下去。” 李常乐重重点头，谨记在心。 修行之根本，即为道心。 自己对青云路的重视程度还不够，是时候在青云路上好好磨练一下道心了。 李常乐心中已有打算，与长青和明剑道别后离开了青云路。 青云路上，明剑开口说道：“你与他切磋，是为了看他道心是否坚定？” 长青点头：“嗯，实力只是其次，最重要还是道心。” “他上次走青云路差点走火入魔，说明内心深处所惧怕的东西十分要命，若不加以磨练，将来可能会让他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明剑感慨一声：“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这种关系。” “这种关系？哪种？师兄师弟？”长青疑惑。 明剑摇了摇头：“我钦天监四位监事名份上虽与监正以师兄相称，但其实我们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弟子。” “我是第三个晋升上三境的修士，所以也有两个可以真正称之为师兄的人。” “我羡慕的不是师兄师弟，而是同门之情。”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权利争夺，你所关心的只是师弟的修行，而他对你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其实本就该如此，只是人往往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心生向往。” 长青笑道：“罕见。” “没想到你竟然还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明剑淡淡说道：“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不把你当朋友吗？我还把你当挚友呢！”长青说道。 “那你就不该在我真情流露之时泼冷水。” 长青嘴角微翘：“正是因为我把你当挚友，才无所顾忌。” 明剑叹了口气：“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藏剑，而我却要锋芒毕露。” “难道所修之剑道不该以本性为根本吗？” “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长青微笑：“你怎知我本性不是一个内敛之人？” “又怎么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你自己？” “我不了解我自己，难道你了解？”明剑觉得长青在糊弄他。 毕竟有巫子启那个前车之鉴。 长青说道：“我看不透你的内心，但我能看透你的剑。” “从你的剑中，我看到了一个当初意气风发却被时间磨平了棱角的落魄剑客。” “你现在只是在找回当年的那个自己。” 明剑点了点头：“不愧是当年的长青剑仙。” “打住，以前是在外面，所以懒得跟你们计较，但现在我得严肃声明一下，不要再喊我剑仙了。” “我还没有成仙，当不起剑仙之名。” 长青看似严肃，语气却有些揶揄。 很多人都以为长青只是谦虚，但其实除了谦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白玉观真的有一位剑仙。 便是曾经想收长青为徒的东华殿副殿主玉成真人，也称玉成子。 在他面前称剑仙，岂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随即两人不再浪费时间，开始继续修炼。 只是长青偶尔会向下看一眼兔儿爷…… 李常乐回到小院以后，本想与水灵儿说说今天发生的趣事，只是看样子清风殿三仙子又出去溜达了。 既然水灵儿不在，那正好看看该如何修炼这龙象九转。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龙象石雕和灵宝袋，而后又从灵宝袋中拿出第一转所需要的宝物。 “前辈，直接运转功法吸收宝物内蕴含的精华吗？” 樊心从养神葫中飞出，而后说道：“因为你现在肉身很强，所以不用担心会失败。” “一到六转，直接按部就班修炼即可。” “我会根据你的肉身强度给你定下最为合适的修炼计划。” 李常乐皱眉：“难道还能修炼失败？” “失败会怎样？” 樊心说道：“那自然是既浪费了宝物，肉身还要遭到反噬。” “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没把握是不会让你修炼下一转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先试试感觉如何。” 在经过长青师兄的一番提醒之后，他是打算去青云路修炼龙象九转的，但还是要先看看修炼起来费不费劲。 如果很难的话，那还是不要一心二用了。 李常乐缓缓运转功法，龙象石雕随着功法运转渐渐漂浮，直至悬浮在他的头顶。 这也是樊心极为自信的原因，曾经的天宫弟子修炼龙象九转可没有石雕辅助。 龙象石雕只有这一座，一直放在天宫库藏当中，平常传授神通只用法术拓印下来的拓本，根本不会用这石雕。 可以说这石雕就是龙象九转的本体。 有它辅助，李常乐修炼起来当然事半功倍。 李常乐面前石桌上放着的天材地宝散发出淡淡金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牵引着其中蕴含的金行之力汇入李常乐的身体。 那股金行之力进入李常乐的身体之后好像有意识一般，疯狂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李常乐这才明白修炼失败的是怎么来的了。 修炼这门大神通的确需要强大的肉身作为支撑。 幸好自己肉身足够强大，所以即便那股金行之力不断在他体内乱撞，他也依然没感觉到有什么压力。 金行之力的冲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停下。 开始逐渐融入肉身当中。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龙象九转第一转，修炼成功。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并未主动施展第一转，便已经隐隐感觉肉身更加强大了。 虽然提升有限，但以他的肉身强度，想要寸进可不是多么容易的事。 “前辈，不施展龙象九转也能增强肉身？” “这是自然，毕竟你吸收了这么多的灵物精华。” “趁热打铁，继续修炼吧。” 李常乐摇头：“等会儿，等灵儿回来，我与她说一声，我要去青云路修炼。” 樊心思忖道：“在青云路上修炼龙象九转，恐怕不是个好选择。” “毕竟要一心二用。” 李常乐说道：“我往下退几阶修炼就好了，这样道韵之力对我的影响会小一些。” “不用那么极限。” 樊心点了点头：“好，你愿意吃苦，那我也不拦你。” “不过到时候如果我发现你状况不对，我会直接打断你的修炼。” “嗯，就麻烦前辈了。”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清风殿三仙子的踪影。 李常乐只好取出铜镜传讯：“常宁，你们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可是铜镜上毫无反应。 李常乐皱眉，又传讯道：“二师姐？” 片刻后，铜镜上浮现出了骆丹红的面孔：“怎么了？” 李常乐问道：“你们三个在一起吗？” 骆丹红点了点头：“对啊。” 然后把铜镜往一旁偏了偏，露出水灵儿的脸。 李常乐说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骆丹红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了，这就开始想灵儿啦？” 李常乐已经习惯了二师姐的调侃，毫不在意。 “我要去青云路修炼，可能得等到观内大比才会回来。” 骆丹红皱眉：“在哪修炼不行，非要去青云路？” “你被你四师兄传染了啊？” 李常乐摇头：“只是发现自己的道心还有所缺陷，趁这段时间好好磨练一下。” 骆丹红歪头看向水灵儿：“我不管了，你们自己解决。” 水灵儿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反正都是在白玉观中，没关系的。” “如果我想你了，我可以去青云路找你。” 李常乐微笑，只是碍于还当着二师姐的面，有些太过亲昵的话他说不出口。 忽然，铜镜中传来细微的呼喊声：“二师姐，二师姐！它停不下来了！” “二师姐救我！” 骆丹红立即把铜镜交给水灵儿，而后消失不见。 李常乐疑惑：“怎么了？” “那好像是常宁的声音。” “而且刚刚我给她传讯，她也没有回应，你们在干什么？” 水灵儿神秘一笑：“秘密。” 李常乐哼道：“什么秘密，不就是在给常宁特训吗。” “我只是不知道你们在教她什么招数。” “可别让她学什么旁门左道，要不然到时候还是一样的丢清风殿的脸。” 水灵儿歪头看了后面一眼，而后说道：“应该不是旁门左道吧。” “总之，等到观内大比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常乐不置可否：“好吧。” 对于二师姐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他可不敢期望太高。 结束传讯后，李常乐收起龙象石雕和灵宝袋。 “接下来就是为期一个半月的苦修了。” 略……（假的） 大阳南昭府，几辆马车在一群骑兵的护持之下缓缓驶入南昭城。 城内无人迎接，车队径直驶向越王府。 临近越王府时，当头一辆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开，车内是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 长途跋涉之下已然有些筋疲力竭，岁数大了，实在经不起折腾。 可是此次乃是奉陛下之命，前来颁旨犒赏三军。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事，如今终于是暂时落下帷幕，得益于镇南王的武勇，南昭将士以及朝廷援兵们的奋勇杀敌，成功将蛮国敌军击退。 镇南王力保南昭寸土不失，特来嘉奖。 “终于是到了……” 老人声音尖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然后整理好衣衫，在随行护卫的搀扶下踩着小凳子缓缓走下马车。 “慢些，慢些，别碰到圣旨。” 老人手中捧着一个长条状盒子，小心翼翼。 他的年纪比刘公公还大，在宫内是辈分最高的大太监，崇阳帝派他来，足以说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去通禀一声。” “是！” 一名骑兵飞身下马，快步跑到王府门前。 王府门房看到来人后连忙安抚一声，立即跑进府内前去禀报。 片刻后，胡管家火急火燎地快步走了出来。 “见过曹公公。” “在下是王府管事，王爷和世子此时都不在府内，已经派人前去通禀了，公公请在府上稍微歇息片刻。” 曹公公微笑颔首：“不碍事，不碍事。” “王爷为大阳尽心尽力，陛下都看在眼里。” 胡管家躬身：“曹公公请进。” 曹公公自从下了马车，脸上便一直带着笑容，仿佛一路上的颠簸之苦此时已尽数消除。 “将陛下赏赐一并抬进府内吧。” 胡管家连忙对着那群护卫说道：“让下人来做便是，诸位一路辛苦，也请到府中歇息吧。” 第262章 越王府中不是没有当家做主的。 只是王妃不怎么喜欢与朝廷的人打交道。 而且她现在应该正在重病，还是少露面为好。 许久后，秦汉生领着一群人赶回王府。 堂前众人恭敬等候，曹公公也是先对着秦汉生拜了一礼：“见过王爷。” 秦汉生抬手虚托：“公公不必多礼。” 曹公公笑着点头，而后看向秦汉生身后一众将领：“老奴奉陛下谕旨，特此前来慰问诸位将士。” 而后神情严肃，高声喊道：“堂前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南昭战事告捷，我朝将士大显神威，奋勇杀敌，将来犯贼子一举击退，朕心甚慰。 此等赫赫战功，实乃国家之幸，朕与万民共庆之。 越王秦汉生智勇双全，指挥若定，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令敌人闻风丧胆，溃不成军，其英勇之资，忠诚之心，不愧镇南之名，实乃我朝将士之楷模，当为万世所敬仰。 南昭众将士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虎狼之师，不惧强敌，朕特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以犒赏三军。 副将武十镰、秦思武此战战功卓越，赐封虎威将军，正三品官职。 其余参战将士一律论功行赏，或升官晋爵，或赏赐财物，务使功有所酬，劳有所得。 钦此！ 秦汉生上前一步：“臣代表南昭将士接旨！” 曹公公恢复笑容，双手捧着圣旨送到秦汉生手上。 堂前一众将领皆是躬身抱拳。 其中紧挨着武十镰的秦思武却是眉头紧皱。 经历大战磨砺，秦思武脸上仅有的一丝稚气也荡然无存，不过此时他心中却并无喜悦之情，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还有封赏？”秦思武小声嘀咕。 武十镰轻笑一声：“这才配得上镇南王之子的名头。” 秦思武摇头：“封十哥你为虎威将军那是实至名归，将士们都不会有异议。” “可是我有何战功？” “我一直都跟在你身边，不给你添乱就算好的了，父王当时给我个副将的名头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陛下又封我为虎威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武十镰说道：“有封赏还不好？” “可能是因为义父已经封无可封了，再多的赏赐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就把封赏给你了。” 秦思武叹了口气：“那我跟那些到战场上混战功的二世祖有什么区别？” 武十镰笑道：“这也是你应该担起来的责任，别抱怨了。” 正当二人小声嘀咕之时，只见曹公公笑眯眯地又从盒子里取出来一道圣旨。 “秦思武听旨。” 秦思武：“？” “越王世子秦思武，忠诚勇敢，品行高尚，现任虎威将军一职，乃国家之栋梁，与公主静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值二人年岁正好，芳容正妙，朕特赐婚于秦思武与静和，望二人结为连理，共偕白头之好，钦此！” 秦思武终于是明白为什么要给自己封个虎威将军了。 他与静和的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静和也曾隐晦地向他表露过心意，只是那时他根本不敢答应，若真的应了此事，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出太安城了。 但此时此刻，却是有周旋的余地。 秦思武愣神之际，武十镰用胳膊捅了捅他：“先接旨。” 秦思武在一众将领们的注视下缓缓上前，走到秦汉生身旁，双手接旨。 “臣接旨……” 他心里有些难受，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静和，即便再受宠，崇阳帝还是把她当成政治工具，如果自己一直安分守己誓死待在太安城的话，说不定崇阳帝也会把静和赐婚于其他人。 对象是不是自己这个越王世子根本无所谓，是不是静和喜欢的人也无所谓，无非利益为大。 曹公公笑着说道：“老奴在这里先道声恭喜了。” 秦汉生哈哈笑道：“能与陛下结亲，也是臣之福分。” “公公长途跋涉，想必辛苦，先在王府中歇上几日在回京吧。” 曹公公躬身：“那就多谢王爷了。” 秦汉生点头：“胡管事，好好安顿。” “是！” 待得曹公公离开大堂，气氛突然变了。 有将领不忿说道：“此时赐婚，定是想让世子殿下回去！” “对，绝不能轻易回太安城，让陛下把人送过来。” 秦汉生冷声喝道：“胡闹。” “大将军！世子殿下好不容易回来，难道就这么再回去？” “进了太安城想再出来可就难了！” 群情激愤，秦思武呆愣愣地看着满堂将领，他从未想过这些只知道打仗的将领们会这般向着自己说话。 “什么赏赐，分明就是想再把世子殿下囚禁在太安城。” “我们不答应！” “对，不答应！” “南昭刚刚打了胜仗，陛下就这么对待世子殿下，我们绝不答应！” “世子殿下已经证明了自己将来会是一个好王爷，我们也认他。” “说句难听的，就算大将军将来退了，我们也好有个效忠之人！” 秦汉生骂道：“都滚蛋。” “你们效忠的是大阳，是陛下，出了这个门，若是再让我听见此等言论，一律军法处置。” 一众将领还想据理力争，可是秦汉生一巴掌把他们都给扇飞了。 堂前只余秦思武和武十镰。 秦思武说道：“父王，我该怎么办？” 秦汉生沉声说道：“我只问你，你与静和公主是否已经互生情愫？” 秦思武低头：“是。” “嗯，那这桩婚事，我们接了。” 武十镰连忙说道：“义父，刚刚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陛下此举明明就是想借联姻之策把思武叫回去。” 秦汉生抬手打断：“我知道。” “您知道怎么还……” 秦汉生淡淡说道：“若是思武与静和公主之间没有感情，那此事我的确可以挡下来。” “但既然已是心之所属，便不可拒绝。” “不要伤了人家的心。” 秦思武挠了挠头。 武十镰却是皱眉：“义父，我怎么听着您这是在意气用事？” “平时都教我们不能意气用事，这次您怎么明知故犯？” “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思武接回来。” 秦汉生笑了一声：“你们看得有些片面了。” “思武与静和公主成婚，思武是不是要进宫朝见？” “那反过来静和公主也必须来南昭拜见她公婆。” “陛下此举，其实是说明真的放心思武留在南昭，而不是要继续把他当作质子。” “君心无常，可能昨日他还想把思武囚禁在太安城，今日就变了个主意。” “南昭大胜，连你们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不能干这等动摇军心之事，陛下又岂会不知。” “所以他此次赐婚确实是为了赏赐。” “有此一战，陛下绝不会再想着让思武回去当质子了。” 武十镰和秦思武都是似懂非懂。 秦思武说道：“所以我就正常去太安城接亲？” 秦汉生点头：“这么些年，我也算了解陛下这个人，你越是大大方方地回去，他便越是放心。” “到时候不用太多人，十镰你陪着去，再带上一队血骑即可。” “好。” 南昭城城墙上，崔侠望着下方那还没打扫干净的战场，不说尸横遍野，那也是京冠林立。 这是他在北境从未见过的场景。 “尸山血海，人命如草芥。” “虽说妖族争斗起来更为惨烈，但非我族类，死不死的我也不觉得可惜。” 摇头叹息一声后，不再多看。 “听说楼大忠那家伙在白魔宗混得不错，就是运气差些。” “不对，应该算是运气好吧。” “从监视北境动向变成了监视白魔宗动向，这等好差事旁人求都求不来。” 崔侠停止自言自语，因为他听到了有人前来。 转头看去，不一会儿一道倩影缓步登上城墙。 秦思雪在看到崔侠的时候略显诧异，不过紧接着便露出笑容。 崔侠说道：“大郡主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城墙上？” 秦思雪莞尔一笑：“教书先生跑了，我来寻他。” 崔侠无奈：“我只是来看看死了多少人，而且接连战事，学堂里的课业早就停了。” 秦思雪微笑：“崔先生怜悯死去的将士，我也想来城墙上看看。” “只是我不如崔先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眼看着将士们奋勇杀敌，只能躲在城中翘首以盼，等战事结束才敢来这城墙上看一看。” 崔侠摇头：“郡主说笑了。” “与郡主相处这些时日，崔某大抵也知郡主为人。” “你若是此时大张旗鼓来城头祭拜，那才是胆怯懦弱，只会做做样子。” “可你只身前来，说明你心中确有怜悯。” “战时不来，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来了也是添乱。” “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郡主这些时日在城中为负责安抚百姓做了多少努力。” “在这一点上，崔某十分敬佩郡主为人。” 秦思雪轻笑：“崔先生再夸，我可担待不起了。” 崔侠摇头轻叹：“世人只能看到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们，却忽略了后方你们做出的努力，要我说，论功行赏，你们也该排在前面。” 秦思雪说道：“可是有崔先生能看到。” 崔侠淡淡说道：“我只是王府一介客卿，我看到有什么用，太安城里边那位看到才有用。” 秦思雪不由说道：“我发现崔先生胆子也很大。” 崔侠毫不在意笑道：“你又不会告发我。” “天高皇帝远，他也听不到。” “况且我即便做不成王府客卿，我还能当个教书先生。” “你只要每月按时给我发工钱就行。” 秦思雪嘴角含笑，她很喜欢与崔侠交谈。 崔侠虽是读书人，却不死板，说话也有趣，对待学堂内的孩童也很有耐心。 那些孩子也喜欢听他的话，这一点连秦思武都赶不上。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登楼声。 “大姐，你果然在这儿。”秦思雨大大咧咧喊道。 不过在看到崔侠后也是一愣，转身就要走。 “哈哈哈，我来得不是时候。” 秦思雪笑骂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秦思雨理直气壮：“大姐跟崔先生都是读书人，你们读书人谈天说地，我又插不上嘴，大姐以为我在说什么？” 刚刚她只是在开玩笑，当然不可能真的转身就走。 秦思雪发现自己被妹妹调笑，也不恼，反而说道：“崔先生在这里，你不打招呼就走，多不礼貌。” “是是是。” “见过崔先生。”秦思雨微微点头。 崔侠还礼：“见过二郡主。” 秦思雨走到二人身旁：“大姐，刚刚有圣旨来了。” “估计是皇帝的赏赐到了，但我嫌麻烦没回去。” “去学堂找你，你不在，我一猜你就在这。” 秦思雪说道：“你也是军中将领，你不回去接旨像什么话？” 秦思雨不屑说道：“无非就是什么加官进爵，犒赏三军，没意思，回去还得规规矩矩地听旨，我还不如来找大姐你聊聊天。” “反正思武和十哥都在，我在不在不重要。” “大姐，这次思武可是厉害得很。” “我还没跟你说呢。” “虽然他身边有修士保护，但也是实打实地上战场杀敌了。” “军中将领们都对他刮目相看，说什么不愧是世子殿下呢。” 秦思雨十分开心，秦思武能如此，她也觉得脸上有光。 自己的弟弟不是什么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而是堂堂镇南王之子。 即便只是凡俗之身，亦有一颗向武之心。 秦思雪哼道：“思武从未经历过战事，父王就敢让他上战场，幸好没出事。” “嗨呀，大姐你就是不相信思武。” “他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小生，在太安城时他也日日苦练，从未懈怠，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与南昭将士一同上场杀敌。” 秦思雪摇头：“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纸上谈兵就是纸上谈兵，他没上过战场，就算武艺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终归不是修士。” 秦思雨说道：“反正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思武已经证明了自己。” “这是好事。” “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事，我只是在说不该冒险。” 秦思雨抓住漏洞立即说道：“这我可就要反驳一下了。” “你们读书人说的那句叫什么来着，玉怎么着，器怎么着。” “是玉不琢不成器。”崔侠适时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 秦思雨说道：“崔先生来说说看，思武该不该琢一下。” 崔侠笑着说道：“适当磨砺，自是应该。” “不过大郡主也只是关心世子殿下，无可厚非。” 身为一名出色的探子，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是重中之重。 两头不得罪，打好关系，方能深入探查。 第263章 王府大堂内，秦汉生朝着外面喊道：“来人。” “去学堂把大郡主叫回来。” 武十镰说道：“还是我去吧，义父。” 秦汉生点了点头：“也找一下思雨。” 武十镰转身离去，秦思武心中情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侯世家，婚姻之事本就身不由己，想要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自己能如此幸运，赐婚之人正是心中所属，本该高兴才是。 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秦汉生说道：“不要多想。” “无论是你还是静和公主，生在帝王家就该有相应的觉悟。” 秦思武叹了口气说道：“可……想必静和心里也不好受。” “优柔寡断会成为你今后路上的绊脚石，这一点你要多像十镰学学。” “如果换做是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去太安城的路上了。” 秦思武小声说道：“十哥只是听您的话。” 秦汉生哈哈笑道：“至少在这种事上，我比你们这些小子看得更明白。” “父王亏欠你许多，不想让你再在自己的婚事上委曲求全，既然你与静和公主互生情愫，那这桩婚事就再好不过。” “不要担心陛下如何，也不要担心南昭如何，你只管去接回自己的意中人，此时此刻，父王与南昭便是你最为坚实的后盾。” 秦思武眼眶微红，他的确不如武十镰行事果决，因为他害怕。 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团圆再次破碎。 他突然想起了李常乐，想起了王成，甚至是常宁。 他一直都很羡慕修士，修士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被身份限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叹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戴上了枷锁。 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怨天尤人，一直都是默默承受，可是这一次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静和。 他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好纠结的，自己喜欢静和，静和也喜欢自己，多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一定要钻这个牛角尖？ 真的是优柔寡断吗？ 秦汉生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说道：“还是年轻，等你日后回过头来看，就会发现现在你所在乎的根本不算什么。” 秦思武没有反驳：“或许吧。” “那我该什么时候去太安城？” “你最好是与曹公公他们一同回去。” 秦思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城中，武十镰出了学堂，直奔城墙。 他了解秦思雪，这个时候不在学堂，肯定是在城墙上眺望战场。 这次蛮国来势汹汹，几度打到城墙之下。 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蛮国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就算是凡俗士兵，似乎也个个精壮如牛，以一敌二不在话下。 第一次交锋时，虽未轻敌，但南昭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有蛮国巫师，足足来了十位上三境，若不是大阳修士来援及时，恐怕不出半日，南昭城就被攻破了。 放在以前，蛮国根本不可能出动这么多上三境，因为他们也害怕折损， 至于情报所说，蛮国大祭司突破仙人境，在他看来倒不是多么致命的威胁，一位仙人对大阳而言不足为惧。 最危险的还是修士。 这一次交战，似乎以往对蛮国探查的情报都不管用了，修士的数量和实力根本对不上。 好在平日里南昭将士训练有素，坚持住了这次冲击。 就怕一而再，再而三。 只是武十镰认为蛮国经历这一场大败，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集结如此庞大的兵力。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就应该乘胜追击，一路打到蛮国去。 如果朝廷肯鼎力支持，就此将蛮国收入大阳版图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的是这个建议被朝廷否决了。 理由是刚刚经历大战，应该修生养息，不宜再大动干戈。 道理他都懂，对于百姓而言，的确是向往和平。 但他是武将，他考虑的更多是如何扫清敌寇，如何为大阳开疆拓土。 为了大业，有些牺牲是值得的。 而且攻守易形，大阳百姓不用提心吊胆以防流离失所，无非是大军开拔，有些劳民伤财罢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没有朝廷的支持，单靠南昭也不现实。 又加上一道圣旨，陛下赐婚，的确也不该再发动战争了。 武十镰直接跃上城头，看到了正在交谈的三人。 对于崔侠也在这里，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秦家人大多都信任这位客卿崔先生，但他和秦思武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 因为他俩相信李常乐的眼光。 既然李道长说此人心机很深，那么便不能完全相信。 “十哥，你也到这来躲清闲吗？”秦思雨看到来人不禁说道。 “什么躲清闲？” “就是回去接圣旨啊，反正将领那么多，总不可能一人一道圣旨，少几个不在场也没关系。” 武十镰笑了一声：“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没有责任心。” 秦思雨不屑：“接圣旨有什么意思，圣旨上写的什么我都能猜出来” 武十镰嘴角微翘：“这一次圣旨上的内容，你绝对猜不到。” 秦思雨眼珠一转：“难道封我当将军了？” “那我得回去接旨了。” 武十镰哈哈笑道：“你想得美。” “不过陛下封我为虎威将军，正三品。” 秦思雨愤愤道：“十哥，你是专门来炫耀的吗？” 秦思雪微笑：“那以后府上除了父亲，就属你官职最大了，我们见了你都得喊将军了。” “呵呵，你们先别急，还有一人也被封了虎威将军。”武十镰神秘一笑。 秦思雨眼睛微亮：“难道陛下真封我当将军了？” 武十镰无奈说道：“我都说了你想得美。” “那是谁啊？” 武十镰故意卖了个关子。 “哎呀你快说嘛。”秦思雨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得此殊荣。 武十镰被封为虎威将军她还是信服的，但其他人她可不服，论战功，她秦思雨不比任何人少，而且她本身还是五境修士，通常都与武十镰一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没理由别人有封赏，她没有。 武十镰缓缓说道：“是思武。” 秦思雨一愣，秦思雪却是皱起眉头。 “我虽不懂战事，但我也知道凭思武的战功，不该有此殊荣，陛下为何要封他做将军？”秦思雪一下便抓住关键所在。 秦思雨一拍大腿：“皇帝他糊涂啦！” “思武被封赏虽然值得高兴，但也不能一上来就封虎威将军吧？” “我不是心里不平衡啊，就是……” “好吧我就是心理不平衡！” “不行，我要去找父王，我也要当将军。” 武十镰一把拽住性急的二郡主，嘴角抽搐：“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 “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什么话？” 武十镰说道：“先回府，义父有事找你们。” 三人与崔侠打了声招呼，而后立即回了王府。 崔侠无奈摇头：“最属武十镰警惕，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信任我。” “不过这样才合理，要是秦家人什么事都和我说，那我可就得加倍小心了。”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就该有身处局中局的警惕。 王府中，一众秦家人皆已到齐。 王妃最为高兴，儿子终于要娶媳妇了。 秦汉生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几人，秦思雨很容易便接受了。 主要是因为得知了皇帝封秦思武为虎威将军的原因，心中那一丝不忿瞬间荡然无存。 秦思雪却是说道：“万一父亲猜错了怎么办？” 秦汉生说道：“不会的。” “陛下虽有些自负，但绝不是昏聩之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摇我南昭军心。” 秦思雪微微颔首：“只要父亲有十足的把握就好。” 秦思雨有些兴奋：“思武竟然要成亲了。”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 秦思武无奈：“二姐，我不小了。” “反正比我小。”秦思雨哼道。 秦思武无言以对，在这几位面前自己确实就是个弟弟。 秦思雪微笑：“论官职，你还是思武的下属。” 秦思武连忙说道：“大姐，我可不敢对二姐发号施令。” 秦思雨抬起的拳头又放了下来：“这还差不多。” “什么时候去接亲啊，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我没意见，二姐想去便去，只要父亲同意就行。”秦思武说道。 秦思雨闻言看向秦汉生。 只见秦汉生没好气道：“你去太安城，又想给我惹一屁股麻烦？” “上次那些参我的本子可都还在陛下那里存着呢。” 秦思雨无所畏惧：“参呗，反正您又不怕。” “你还真打算去给我惹麻烦？” “思雪，给我看住了她，这期间哪也不许去。” 秦汉生冷声说道。 秦思雨立即求饶：“哎呀，父王，我说笑呢。” “我怎么可能给您惹麻烦，我只是想陪思武去接亲嘛。” “大姐，你要不也一起去吧，到太安城再看着我。” 秦思雪轻笑：“我可看不住你。” 武十镰淡淡说道：“没事，反正我会跟着，到时候叫你连大门都出不去。” “我怕你啊！”不出几句话，秦思雨原形毕露。 武十镰笑道：“看吧，就知道你没这么老实。” 秦思雨又开始哀求道：“我听话总行了吧。” 秦汉生咳嗽一声：“好了，此事再议。” “现在我有几个任务要交由你们去做。” “你们要将陛下赐婚之事传开，最好满城皆知，天下皆知，这件事十镰和思雨你们俩去办。” “要让天下人知道，南昭世子秦思武将要迎娶皇室公主。” “南昭界内，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将陛下赏赐给士卒的万两黄金分出一半，分发给南昭百姓，这件事思雪你来办。” “若是有地方官员敢贪墨一分一毫，立斩不待。” ------------------- 郭镇守没有像刘老爷那样落井下石，但却已然胸有成竹。 刚刚所有的问话都是在试探，包括最后一句。 他其实也不能确定林非在说谎，只是想吓唬吓唬，看看林非如何反应。 可惜林非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世面，一时乱了阵脚，被瞧了出破绽。 “继续用刑，直到他说实话为止。” 既然不是修士的徒弟，那就好办了，只要留一口气用来说话就行。 林非闻言咬牙死不承认：“一群凡俗，也敢妄图揣测修士的心思！” “今天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来日我师父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刘老爷哈哈大笑，看人垂死挣扎，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的刘岑皱起眉头。 对于林非这些下人，他接触得更多一些。 印象中林非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性格。 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开始求饶了，怎么还敢威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岑悄悄走到刘老爷身后：“爹，先别着急。” “怎么了？”刘老爷疑惑问道。 刘岑把心中顾虑说了出来。 刘老爷闻言呵呵笑道：“狗急跳墙罢了。” “等会儿受不了自然会说实话。” “镇守大人，我看还是继续用刑吧。” 郭镇守看了一眼刘岑，而后说道：“小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若真是狗急跳墙也就罢了，就怕他胡言乱语，真假难辨。” “对他用刑不是目的，我们只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 刘老爷开心不起来了，区区一个下人，竟然还这么难办。 一切都是因为修士的名头威慑力太大，结合那不似人为的大坑，倒还真不敢轻易下结论。 “那现在该怎么办？”刘老爷不禁问道。 郭镇守说道：“既然逼不得，那就循循善诱，有些人吃软不吃硬。” 说罢，郭镇守起身走向外面。 林非盯着他，面上好奇之色大过恐惧。 郭镇守露出笑容：“本官乃本镇镇守，不要害怕。” “对你用刑实属无奈之举，本官也不想你受这皮肉之苦，只是想让你说实话。” “大家心平气和，有事说事，难道不好吗？” “你是太平镇百姓，而我又是太平镇镇守，维护太平镇的安宁，我们都该当仁不让。” “修士事小，太平镇事大。” “我们太平镇多少年没有过修士的踪迹了？” “恐怕你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修士吧？” “我来与你说说，上一次修士出现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264章 白魔宗山门外，三人负手而立。 李常乐靠前一步：“师兄，明剑监事，这里便是白魔宗在大阳建立的分宗了。” 似乎是在向师兄邀功一般，李常乐心情十分愉悦。 “瞧你怎么像是到了家一样。” 李常乐说道：“我时常来串门，只是最近忙于修炼没来。” “我来引路，不用通禀。” “我猜寇大哥已经来了，去吓他一吓如何？” 长青饶有兴趣：“怎么吓？” “师兄跟我来。” 随即李常乐身形腾空，长青与明剑紧随其后。 三人站在云端俯瞰整座白魔宗，李常乐衣袍鼓荡，浑身气息爆发，周围法力涌动。 长青嘴角翘起：“有趣有趣。” 而后也气息爆发，瞬间将李常乐的气势掩盖，整片天空都被煌煌剑光覆盖。 下方一众修士纷纷抬头。 如此威势，宛如末日降临一般。 明剑无奈，他可不会跟着这两个家伙胡闹。 哪有这么登门拜访的。 宗主大殿中传出一声大喝：“何人挑衅我白魔宗！” 几道身影瞬间飞出，寇义当头，其余人紧随其后，凌飞渡索冲也在其中。 长青朗声说道：“我且来试试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出！” 漫天剑光汇聚于两指之间，顷刻间落下。 寇义在听到长青说话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是哪个家伙不长眼来白魔宗挑衅了。 “莫猖狂，先打得你叫大哥！”寇义咧嘴哈哈笑道。 李常乐身形落下，与几人见礼：“嘿嘿，诸位莫慌，那位便是我长青师兄了，也是寇大哥的生死好友。” 玄汐看到李常乐后松了口气：“我还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找茬了呢。” 廖护法瞪大眼睛：“那……那位就是你的长青师兄？” “竟恐怖如斯？？” “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剑仙临尘，我根本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念头来。” “宗主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常乐揶揄：“你小心被寇大哥听到。” “我说的是实话。”廖护法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正在激战的两人，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他也是剑修，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陶云天的注意力倒是没有放在上方的战斗中，而是看向远处：“李道长，远处那位是什么人？” 他指的是明剑。 李常乐微笑：“那位是钦天监的明剑监事，也是极为厉害的剑修，现在正与我长青师兄一起修行。” 后方凌飞渡闻言不禁疑惑：“明剑监事现在在青云山上修行？” 李常乐点了点头：“只是修行而已，我长青师兄倒是劝过他直接拜入白玉观来着，但是他不愿意。” “不是什么大事，只为修行，两位不用如此紧张。” 凌飞渡连忙说道：“道长误会了，方才我只是好奇。” “正如道长所说，不是什么大事。” 自从李常乐答应他们两个进白玉观观看大比后，他们两个就对李常乐唯命是从了。 况且就算明剑真的拜入白玉观，跟他俩也没关系。 又不是拜入白魔宗。 他俩只负责监视白魔宗，白魔宗之外的事他们可懒得管。 片刻后，寇义怒道：“不打了，你这家伙强的离谱，再打下去我这宗主的脸就丢光了。” 他又岂会看不出，长青处处留手，真要全力以赴，估计一招自己就败了。 明明以前同为八境的时候差距还没这么大来着。 长青说道：“你何时怕过丢脸？” 寇义哼道：“你懂什么，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是宗主，宗主就该有威严。” “不像长青大剑仙，身无外事，只知道修炼就行。” 长青呵呵笑道：“我怎么听着这话里有些怨气。” “哼，若不是因为知道你忙于修炼，我早就去青云山找你了。” “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你大哥我？” 长青无奈：“我这不是来了吗。” “修士不问岁月，几十年不见而已。” 寇义说道：“若不是常乐老弟，我都当你死了。” 长青后撤一步，抱拳说道：“作为他师兄，我还是得谢谢你照顾他。” “这还差不多。” 寇义心满意足：“走，咱哥俩痛快喝一场。” 众人纷纷落到宗主大殿前。 风护法说道：“我去安抚一下宗内弟子。” 玄汐点了点头，风护法向来想得周到。 寇义说道：“准备宴席，今日一醉方休。” “是。” 李常乐刚想说不用麻烦，但是被长青拉住了。 “一顿吃穷他，看他还大不大方了。” 寇义哈哈笑道：“你要是能吃穷我，那我认你当大哥。” “吃不穷你，那就把你山上的酒都喝光。” “你敞开了喝，想喝多少我有多少。” 在此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只有一人略显局促。 那就是向来不局促的廖护法。 廖护法偶尔看一眼长青，而后又低下头。 一场激斗下来，这位长青剑仙连剑都未出。 廖护法从未有如此开朗之感，仿佛内心深处有什么正在松动。 自己执着于剑器，忽略了剑道本身。 即便手中无剑，但心中有剑，亦可成就剑之大道。 长青忽然看向廖护法，惊讶道：“白魔宗也有一位剑修？” 廖护法连忙抱拳：“在下白魔宗护法。” 李常乐介绍道：“这位是廖护法，的确是一位剑修。” 长青缓缓点头：“刚刚我感应到了一缕剑意，但转瞬即逝。” “你似乎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剑道。” “若是能抓住这乍现的灵光，才算是真正步入剑道之中。” 廖护法深呼吸一口：“多谢长青剑仙指点。” 长青摆了摆手：“别喊我剑仙，称呼道友道长都行。” 寇义笑道：“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剑仙。” 廖护法再次抱拳：“长青道长。” 李常乐很少见廖护法如此拘谨，不过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同为剑修，没有人能在看到长青师兄出手后还能保持平静。 这次宴席并没有执事参加，只有几位上三境高层和凌索二人。 多数时间是长青和寇义在叙旧。 其他人自己聊自己的。 玄汐与李常乐邻桌而坐，说起正事：“参加大比的弟子已经挑选完毕。” “道长还需要一份名册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需要。” “到时候抽签用。” “而且要标注好修为层次。” 玄汐从袖子中抽出一份册子。 “已经准备好了。” 李常乐接过粗略翻了翻，笑着问道：“廖护法不参加吗？” 玄汐看了远处正在低头沉思的廖护法：“他呀，怕上台丢人。” “这次看了你长青师兄出手后，估计自信心更要受到打击了。” 李常乐笑道：“帮下属开导心结，也是副宗主职责所在。” 玄汐虽有轻纱遮面，但一举一动都在不经意间散发魅力，眼神勾人，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天生魅惑，便是如此了。 “道长又在取笑我。” “灵仙子为何不与道长一同前来？” 李常乐叹了口气：“她与我师妹师姐组成了清风殿三仙子，现在正在山中潇洒快活呢。” “说起我师妹，就是上次传讯时想在弟子大比上走后门的那个。” “到时候她如果真对上你们白魔宗的弟子，你告诉他们，不要放水。” “谁打赢了她，我直接送一件极品仙器。” 玄汐表情古怪：“你这师兄当的……” “她可是你师妹啊，你不应该帮她吗？” 李常乐义正言辞地说道：“正因为我是他师兄，才得狠下心来。” “只要别伤着她，让她输得越快越好。” “只有这样，我大师兄才会教训她。” “旁人说话她都不听，只有大师兄说的话还有点作用。” 玄汐笑着说道：“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真让宗内弟子下狠手。” “她毕竟是你师妹，而且下三境对力量掌控不是很好，如果打上头，很难收住手。” “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把这次大比当作历练的机会，不要总想着赢，只是切磋，不能下重手。” 李常乐摇头说道：“其实没必要如此。” “白玉观其他弟子又不是我师妹，该揍就揍，让他们见识见识山外面的修士世界。” “也不用担心观内有人找你们麻烦。” “他们才懒得计较这些。” 李常乐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观内大比，那些低境弟子们都很重视，一个个都在刻苦修炼，也有可能是在临阵磨枪。” “不过你得让白魔宗弟子打起精神，别轻敌，那些小弟子们可不会留手。” 玄汐微微点头：“好，我会嘱咐他们。” 酒过三巡，不知不觉聊到外界趣事。 玄汐说道：“道长听说没，最近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什么南昭世子要与大阳皇室公主成亲。” “世子是不是就是那些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 李常乐闻言先是点头，而后若有所思。 说起南昭世子，只能是秦思武那个家伙。 如此看来，是大阳皇帝赐婚了。 这就是那所谓的怀柔之策？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静和公主，如果不是的话，估计这会儿秦思武肯定又在愁眉苦脸。 “什么时候的消息？” 玄汐回忆道：“就是前阵子的事。” “说不定现在那位南昭世子已经到太安城了。” “宗主还派人送去一份贺礼。” 李常乐疑惑：“南昭世子成婚，白魔宗凑什么热闹？” 玄汐摇头：“不是为了南昭世子，是为了那位皇室公主。” “我们毕竟是承了大阳皇帝的情，他嫁女儿，我们理应送一份贺礼。” “只是南昭路途遥远，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就直接送去太安城了。” 李常乐不禁说道：“我有些好奇，这种事怎么连你们都能听说？” “还传得沸沸扬扬？” “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吧。” 玄汐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李常乐之所以能猜到，是因为不管皇帝也好，秦家人也罢，他都有所接触。 对某些勾心斗角之事也有所了解。 如果只是赐个婚，不可能弄得天下皆知，连白魔宗这种修仙门派都有所听闻，这显然不合理。 “道长似乎对此事有些上心？” 玄汐心思敏锐，能看出李常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表情变化。 李常乐说道：“实不相瞒，这位南昭世子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认识大阳镇北王，应该也知道还有位镇南王。” “这位南昭世子便是镇南王儿子，名叫秦思武。” 玄汐微微点头：“没想到竟还是李道长的朋友。” 李常乐思忖道：“既然皇帝赐婚，说明南昭的仗已经打完了。” “我就知道凭蛮国的实力不可能敌得过大阳。” “可是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见李常乐在喃喃自语，玄汐并没有出声打扰。 “算了，不操心这些。” 李常乐知道自己操心也没用，背后既然有仙人算计，那他一个上三境也没资格参与其中。 还是让师叔去头疼吧。 宴席结束后，长青和明剑留在白魔宗，李常乐则独自回了白玉观，他还要将名册交到负责此次大比的长老手上。 三天时间，足够安排好对战场次。 幸好之前听二师姐提过一嘴，负责此次大比的长老是神机长老。 神机长老也是白玉观内一位极其古老的仙人了，实力强大，但为人低调，所以名声不显。 不过白玉观中稍微有些身份的修士都知道，神机长老的实力恐怕不会比四大殿主弱多少，至少也是副殿主那个层次。 琼明峰上，李常乐对着那位鹤发童颜的仙人恭敬行礼：“见过神机长老。” 神机长老微微颔首：“你师父已经告诉我了。” “让白魔宗修士参加这次大比，对我白玉观弟子而言的确是一次增长见识的好机会。” “你做得不错。” 李常乐连忙说道：“弟子与白魔宗交好，也是存了私心的。” 神机长老淡淡说道：“这无关紧要，结果是好的。”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长老，这是白魔宗修士名单。” 神机长老抬手，名册直接飞到他手上。 “嗯，怎么没用上三境？” 第265章 李常乐只好说道：“白魔宗上三境修士数量稀少，都不愿参加。” 神机长老微微颔首：“也对，毕竟连你们也不想参加。” 李常乐好奇问道：“长老，此次参加大比的上三境很少？” 神机长老淡淡说道：“不足二十人。” “最高修为只是八境，九境弟子无一人参加。” “你们这些小家伙，一说对上三境不做要求，一个个的就都想偷懒。” “若是我将这次上三境的奖赏提高到一件极品仙器，到时候看你们后不后悔。” 李常乐挠头憨笑：“那弟子现在就报名。” 神机长老一摆手：“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弟子告退。” 李常乐乖巧行礼。 这位神机长老虽然修行年岁极为久远，但一直是个急性子，李常乐对此也略有耳闻，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回到小院后，依然不见清风殿三仙子的身影。 李常乐愈发好奇常宁究竟在修炼什么绝招了，不过三天后就是观内大比，拭目以待。 夜深，天江城内迎来一队特殊的客人。 知府杜德在城门口亲自迎接。 血字王旗迎风招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凛冽。 骑兵护持着几辆马车，其中一辆只一眼望去便觉不凡，马车通体由金丝楠木打造，表面覆盖着细腻的金箔与宝石，仿佛要与这皓月争辉。 车上的人更是尊贵，乃是当今大阳皇帝最为宠爱的小公主，静和公主。 正如秦汉生所推测的那般，崇阳帝并没有为难秦思武，反而极为高兴南昭打了胜仗。 秦思武虽相信父王，但一路上难免还是心有忧虑。 直到与静和一同出城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当日太极殿上，明王姜逸与宰辅顾文芳还是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奈何毫无作用。 崇阳帝其实不是那种听不进劝谏的皇帝，只是在这件事上他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秦思武身骑一匹白马居中，武十镰和秦思雨两骑伴在左右。 杜德隔着老远便行礼说道：“下官天江府知府杜德，恭迎世子殿下！” 虽然李道长那位甩手府君极为好相处，但眼前之人毕竟是镇南王之子，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秦思武三人翻身下马，一众血骑也纷纷收起血字王旗下马列队。 “杜大人，深夜打扰，实在抱歉。”秦思武还礼。 他去太安城时星夜兼程，并未停歇，不过现在还要照顾静和，舟车劳顿，静和可受不了。 沿途只在府城住宿，值得一提，此行徐广也在其列，所以这提前与各位知府通风报信的任务就非他莫属了。 现在估摸着快到南昭府了。 杜德连忙说道：“世子殿下赏光，下官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此次更是世子殿下与公主殿下的大喜之事，下官能沾此接待殊荣，实乃毕生之幸。” 世子殿下的面子是一回事，公主殿下的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是知道，这位静和公主乃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小公主，见之如见陛下，万万不可让贵人觉得怠慢了。 秦思武无奈，一路上这些个知府都毕恭毕敬，显得他好像是什么喜欢耀武扬威的二世祖一样。 可不交给知府来亲自安排住宿，他又不放心。 可一旦提前告知，他们又会在城门口等着迎接，势必要驱散周围百姓。 秦思武只能是在心中说一声抱歉。 “杜大人不必如此，我们只是在城中留宿一晚，天亮便启程。” “想必杜大人见过天江府府君李常乐李道长吧？” 杜德一愣，斟酌着问道：“世子殿下也认识李道长？” 秦思武笑道：“认识，而且交情不错。” “李道长也曾多次救我于水火，所以杜大人，我们就不要见外了。” 杜德有些犹豫：“这……” 秦思武说道：“难道杜大人与李道长也这般客套？” 杜德脸上堆起笑容：“李道长甚至不喜欢我称呼他为府君。” 秦思武一笑：“那不就成了，你如何对李道长便如何对我即可。” 杜德郑重点头：“世子殿下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那位李道长攀上交情，想必也不是喜欢这些虚礼的人物。 如今已是宵禁，城中百姓皆已歇息，所以武十镰命血骑放慢脚步，不得弄出太大声响。 杜德领着众人直奔天江城驿站。 这是徐广特意嘱咐了的，不用准备客馆。 为的便是以防有些知府为了讨好世子殿下把正常住宿的食客给赶出来。 身处高位，对这些把戏伎俩再熟悉不过。 不过即便是驿站，也比一般客馆要豪华许多，毕竟除了送信，驿站更多是作为来往官员的临时住所。 一行人安顿好后，秦思武偷偷去了静和的房间。 随行侍女已经见怪不怪了，根本不在乎合不合适，反正世子殿下只是陪公主聊天，也不会干别的。 秦思武坐到床边，静和直接把盖头撤了下来，然后在秦思武的帮助下将头上的小凤冠也摘下。 静和活动了一下脖子：“好累啊，思武哥哥，你不累吗？” 秦思武微笑说道：“可能我比较皮糙肉厚吧。” 静和说道：“我也想骑马，我还没骑过呢，思武哥哥教我好不好。” 秦思武点头：“等到了南昭，我便教你骑马。” 静和有些兴奋，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宫里的嬷嬷教过礼仪，身为皇室公主，不能大大咧咧。 “思武哥哥，你父王和母妃好相处吗？” “我只是小时候见过你父王几面，那时候我还很怕他。” 秦思武笑道：“你与他们好不好相处我不知道。” “但是他们都很想要你这个儿媳妇。” “我十哥，还有我二姐，你都见过了，你觉得他们好相处吗？” 静和说道：“他们对我都很好。” 秦思武说道：“那就行了，到了南昭，我父王和母妃肯定对你也很好。” “只是有一点，不能惹大姐生气。” “大姐平时温文尔雅，但真要生气起来，父王也得乖乖认错。” 静和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不用太放心上，除了二姐，一般人不会惹大姐生气。” 秦思武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水，静和也走到桌边坐下。 “明日我们要去拜访一个人。”秦思武说道。 “什么人？” “你也见过，便是那位李道长。” 静和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就是思武哥哥口中那个大好人。” 秦思武微笑颔首：“他帮了我很多次，对我秦家也有大恩，可惜他是白玉观修士，不喜欢那黄白俗物，寻常宝物又看不上眼。” “太过贵重的我们也没有。” “不过他喜欢喝玉杨县的桂花酿，所以我这次足足准备了一马车。” 静和说道：“既然是思武哥哥的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 “可以从那些随嫁宝物中挑些珍贵的送给他。” 秦思武眼神宠溺地摸了摸静和的头：“我说的宝物，是修士用得到的，比如法器法宝。” “我们凡俗的宝物再贵重，于修士而言也是一文不值。” 静和昂起脑袋，眨了眨眼：“那还真有些难办呢。” 秦思武笑道：“没事，我还准备了一箱银子。” 静和疑惑：“不是说那位李道长不喜欢黄白俗物？” “李道长的确不喜欢，但是他有位师妹喜欢。” “李道长与他师妹感情深厚，我们送给他师妹喜欢的礼物，也如送给李道长一般。” “哦。”静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女子应该也喜欢各种首饰吧？” 秦思武思忖道：“这个倒是没注意。” “不过李道长那位师妹并没有佩戴什么首饰。” 静和松了口气，看着手上带着的玉镯：“那就算了。” 这镯子是她最珍惜的首饰，如果那位李道长的师妹也喜欢的话，她咬咬牙也可以忍痛割爱。 秦思武感慨一声：“也是好些时日没有与李道长见面了。” “也不知道我那位好兄弟王成如今修为如何了。” 似是心有所感，青云路上的王成睁开眼睛。 王成深呼吸一口：“虽然没有晋升第五境，不过这些时日我的道心也更加稳固。” “还有三天，便能与其他白玉观弟子一较高下了。” 王成心中充满斗志。 “不管是师父还是李道长，都说我少了一股勇往直前的信念。” “那么就从这一次观内大比开始，正视差距，补足自身。” “不再为了他人而修炼，而是为了自己。” “寻缘问道求长生！” 王成起身，而后回头望去，那高高在上的青云路，自己将来也一定要登顶。 “登顶……嗯？” 王成忽然发现了在第八十阶的兔儿爷。 “他……他这么强吗？” “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正当他心中惊讶之时，兔儿爷又挪动着肥硕的屁股往上爬了一阶。 “还能往上？” 王成刚刚激发出来的斗志瞬间荡然无存。 “当日李道长对他的态度那般随意，我还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妖兽呢。” “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成悄悄走下青云路，虽然心中感慨，但还是脚踏实地为好，不能好高骛远。 斗志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慢慢培养…… 翌日清晨，清风殿三仙子终于现身。 李常乐注意到常宁手掌心写了字。 “你手上写的什么？” “师兄修炼结束了？” 李常乐点头，又问了一遍。 常宁连忙把手护在胸前：“不能告诉你。” 李常乐嗤笑一声：“两天后就是大比了，用得着差这两天？” 常宁说道：“当然了。” “绝招怎么能说出来呢。” “什么绝招这么神秘，还能一招败敌啊？” “我又不跟别人说。”李常乐说道。 常宁摇头：“那也不行。” “我这叫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李常乐看向一旁的骆丹红和水灵儿：“这句话你俩谁教她的？” 常宁急了：“师兄凭什么认为是二师姐和灵儿姐姐教我的？” 李常乐淡淡说道：“因为凭你的小脑袋瓜不足以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常宁哼道：“现在我不跟师兄一般见识。” “且让你先得意两天。” “到时候定要让你惊掉下巴！” 李常乐笑道：“别让我笑掉大牙就行。” 常宁嘴一撅，头一扭：“哎呀，二师姐，你管管他，太讨厌了。” 骆丹红大手一挥：“常宁，我怎么教你的？” “不必在乎旁人非议，用行动来打他们的脸。” 常宁嘀咕道：“可是我现在就想打师兄的脸。” “哎哎哎，我还在呢啊。”李常乐无语，这丫头说起坏话来都不背人了，眼里还有没有师兄！ 只听得骆丹红说道：“我说的打脸不是那个打脸。” 李常乐面皮抽搐：“合着是真打脸呗？” “你这丫头是不是皮痒了？” 常宁躲到水灵儿身后：“灵儿姐姐，帮我教训他！” 水灵儿笑得合不拢嘴，每次看到常宁和李常乐拌嘴，她都觉得很有趣。 李常乐语气平静：“昨日去了一趟白魔宗。” “白魔宗内参加这次大比的人选已经定好了，我也把名册交给了神机长老。” “我告诉玄副宗主，让她嘱咐宗内弟子，要是碰上你直接下狠手。” “如果能以极快的速度击败你，我还会送给人家一件极品法器。” 常宁愤怒跺脚：“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 “不给我走后门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下狠手？” “为了让我输，竟然还耗费一件极品法器，你这是吃里爬外！” “我要到师父那里告你的状！” “让师父揍你！” 李常乐淡淡说道：“师父只会夸我干得漂亮。” “作为师兄，有义务督促你修行。” “你现在就祈祷不要碰上白魔宗修士吧。” 常宁气急，她现在真的想把自己手上写的字印在师兄那张讨厌的脸上。 水灵儿不禁问道：“你真的这么跟玄副宗主说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当然，我从不说谎。” 清风殿三仙子表示没有一个人会信他的鬼话。 李常乐咳嗽一声：“不过玄副宗主没有答应就是了。” 第266章 常宁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决定在观内大比之前都不跟他说话了。 骆丹红说道：“就算你真的让白魔宗修士下狠手，常宁也不怕。” “现在的常宁已经今非昔比了，到时候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白玉观下三境魁首。” 李常乐投去怀疑的目光。 但是看到清风殿三仙子都信心满满，不禁越发好奇常宁究竟修炼了什么绝招。 “别是什么禁忌法术就行。” 骆丹红哼道：“我还能教常宁邪术吗？” “放心吧，绝对在弟子大比的允许范围之内。” “就算是神机长老也挑不出毛病来。” 李常乐不置可否，虽然知道肯定不是什么邪术，但以二师姐那无法无天没脸没皮的性格，说不定会教常宁那种极其无赖的手段。 就好比拿着仙器去打下三境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表面上看的确是赢了，但他依然觉得很丢人。 忽然，李常乐心有所感。 青云山脚下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 这也是白玉观的一种手段，若是有人来访，不宜直接登山，也难寻真正山门所在，所以会在山下呼唤所拜访之人的姓名。 人在山上的话会心有所感，人不在山上的话同门也会有所感应，从而下山接待。 李常乐当即朝着外面看去，目光中出现了秦思武等人的身影。 “这是娶完媳妇了？” 秦思武来拜访，他也有所预料，毕竟青云山就在太安城与南昭之间的必经之路上，以秦思武的性格必定是要领着新媳妇来拜访自己的。 骆丹红察觉到异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李常乐说道：“有朋友来拜访。” “常宁，跟我下山接一下。” 常宁本来都打算在弟子大比之前不理他的，但是又耐不住心中好奇。 “谁啊？” “秦思武。” “哦……他来干什么？”常宁疑惑。 对秦家人，常宁不是很讨厌，也不是很喜欢。 因为他们几次三番险些害师兄陷入危险当中，可师兄又把秦思武当朋友，所以她也就不在乎了。 李常乐起身，边走边说道：“昨日我去白魔宗，听到一则消息。” 常宁跟上：“什么消息？” 李常乐说道：“大阳皇帝给秦思武赐婚了……” 两人出了小院，声音渐渐变小。 水灵儿看向骆丹红：“丹红姐姐，秦思武是他的朋友吗？” 骆丹红想了片刻：“好像有点印象。” “我记的是一个凡俗，在大阳的地位颇高，什么世子来着。” “常乐曾经护送他去南昭，中途遇险，幸亏我当时离他们不远，这才赶得上救援。” “说起此事我便觉得有些气愤。” “对常乐出手的人是钦天监的监事，当时那人九境，常乐只有七境，根本不是对手，我若是再晚一些，常乐非得重伤不可。” “不过这还不算，最气人的是前些阵子又来了一位钦天监监事，是来找长青的，长青还带着他去青云路修炼去了。” “钦天监跟常乐有仇，他怎么敢来白玉观的？” “要不是长青拦着，我早揍他了。” 水灵儿点了点头：“钦天监的事我知道。” “丹红姐姐有所不知，他和钦天监的仇已经解了。” “回山之前，我们还去了一趟太安城，他去找那两个九境报了仇，然后又跟钦天监监正谈了好一会儿，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谈的什么，但是仇怨已经消除了。” 骆丹红恍然：“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 青云山山脚下，秦思武久等不见来人，不禁有些尴尬。 “难道李道长没听到？” “据那位杜知府所说，就是这样呼唤李道长啊。” 秦思雨疑惑：“可能青云山太大，一时半会儿声音传不到？” 武十镰轻笑：“怎么可能。” “又不是靠听声。” “那靠什么？” 武十镰思忖道：“应该是有些特殊感应的手段吧。” 秦思雨不屑：“十哥也不知道嘛。” “你当这是哪儿？这可是青云山白玉观，我要是能知道那才稀奇呢。” 静和在秦思武身旁，拉着秦思武的袖口：“思武哥哥，我换的这身衣服可还得体？” 秦思武安慰道：“放心吧，我们就是一身破烂，李道长也不会嫌弃的。” 按理说，静和还未正式过门，不该脱下嫁衣，也不该露出真容。 只是秦思武觉得那一身红盖头有些招摇，这里毕竟是仙家道场，凡俗之礼上不得台面。 所以他将一众血骑与随行护卫丫鬟全都留在了外面，并让二姐帮静和在马车中换了衣服。 好在静和并不在意。 只是她有些担心自己的穿着是否得体，接下来要见的是那位李道长，是秦家的大恩人，她可不能给思武哥哥丢人。 秦思武上前一步，又喊了一声：“李常乐道长，秦思武前来拜访！” 突然，空中传来李常乐的声音：“行了行了，别喊了。” “喊一遍就够了，喊这么多遍不嫌扰民啊？” 秦思武脸上露出惊喜神色，连忙抱拳：“哈哈哈，多日未见，道长风采依旧，说话还是这般直爽。” 李常乐和常宁落到几人身前。 常宁好奇地打量几人，武十镰和秦思雨她都见过，那么这位没见过的一定就是新娘子了。 可是怎么没有盖红盖头啊？ 她听说凡俗成亲，新娘子都要盖红盖头的，为此一路上她还满怀期待呢，就是想看看真正的新娘子是什么样的，结果大失所望。 秦思武郑重说道：“见过李道长，见过常宁道长。” 武十镰和秦思雨也双双抱拳。 李常乐看着那位小公主露出微笑：“虽与小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倒是不曾想你们竟成了夫妻。” 静和稍微有些拘谨，不似当日在太安城那般招摇了。 “见过李道长。” 秦思武疑惑：“道长怎知？” 他还正思考如何介绍呢，李常乐就直接点破他与静和的关系了。 李常乐说道：“偶然间听到别人提起，似乎在大阳境内，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秦思武咧嘴一笑：“是父王让着传开的，他说这样才能确保陛下不会强留我在太安城。”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就觉得肯定有些蹊跷，皇帝赐个婚而已，怎么可能传得天下皆知。” “徐广没跟着一起吗？” 对于这个护卫，李常乐还是很有好感的。 秦思武说道：“徐广先行一步回南昭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也在情理之中。 “走吧，带你们上山。” 秦思武连忙说道：“道长稍等。” 随即将一旁马车上盖着的布撤了下来。 “嘿嘿，虽然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不过我知道道长喜欢喝桂花酿，所以特意给道长带了些。” 李常乐当然不会跟秦思武客气，脸上浮现笑容：“这个好。” “玉杨县太远，去一趟太费时间，不过这酒确实好喝啊。” 秦思武笑着说道：“道长喜欢就好。” “我还给常宁道长也带了礼物。” 常宁闻言眼睛一亮：“我也有？” 秦思武将一旁的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又把常宁晃瞎了眼。 李常乐皱眉：“怎么又是银子？” 秦思武解释道：“之前是在外界，送银子的确有些俗气，不过现如今道长回了白玉观，也用不到这些东西。” “我想着既然常宁道长喜欢，那便带一箱来，反正也是无用之物，不算贿赂。” 常宁立即点头：“嗯嗯，有道理！” 她忽然觉得秦家人也很不错，是自己误会他们了，不该心存偏见。 李常乐叹了口气：“好吧。” 能把银子说成无用之物，让天下人听到都得骂他。 不过堂堂南昭世子，的确视金银如粪土。 既然常宁喜欢这些粪土，那也算是给她这段时间刻苦修炼的奖励吧。 毕竟秦思武的话的确有些道理。 在山上用不到银子，常宁也不会下山，放在手里也只能看看。 李常乐一挥手，将所有东西收进袖里乾坤。 常宁立即说道：“师兄你可不能私吞。” 李常乐无语，当着外人的面，你能不能矜持一点？现在我们的身份是白玉观修士，是白玉观的门面，别打破外界人对白玉观的美好幻想行不行？ “走吧，上山。” 秦思武有些激动，他向往修士，而白玉观又是天下修士的向往，如今他凭借凡俗之身，却来到了这修士界的修行圣地，心情实在难以平复。 武十镰和秦思雨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兴奋。 尤其是秦思雨，要不是她与李常乐不熟，早就忍不住要问这问那了。 山路上，李常乐说道：“你们是新婚，来还带礼物。” “我还礼不合适，不还也不合适。” “这样吧，什么时候你们有了孩子，一定要送信过来，我亲自去南昭祝贺。” 秦思武挠了挠头：“道长能去我便已经很高兴了，不用带什么贺礼。” 静和则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她和秦思武还没有到那一步呢…… 李常乐笑道：“你这都登门拜访了，我肯定是要去一趟的，就算是替我师叔了。” “毕竟她与你母亲乃是好友。” 李常乐知道师叔是肯定不会为了这种事去南昭的，所以作为弟子，他便代劳了。 “你们来的也巧，若是早来几天，我可能就没空接你们了。” 前方有几名白玉观弟子，看到李常乐后恭敬行礼：“见过师叔祖。” 李常乐点了点头，继续与秦思武说道：“这段时间有些忙，昨日刚得空。” 秦思武说道：“道长若是忙的话，我们也不会打扰太久。” 李常乐摆了摆手：“忙完了，只等两天后观内的弟子大比。” 武十镰闻言不禁开口：“弟子大比？” 李常乐微笑：“也算是我白玉观难得的盛事了，观内大比举行时间没有定数，上一次的时候我还只是五境。” 武十镰犹豫说道：“可否允许外人观看？” 秦思武问道：“十哥想看？” 他其实不太想再麻烦李常乐了。 李常乐说道：“无妨。” “如果你们不着急回去的话，在白玉观住几天也行。” “王成也会出战。” 秦思武惊喜：“王兄也会参加？” 李常乐点头：“不仅王成，这丫头也得参加。” 常宁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在外人面前，她得克制，不跟师兄一般见识。 秦思武问道：“王兄现在修为如何了？” 前方又出现几名白玉观弟子对着李常乐恭敬行礼：“见过师叔祖。” 李常乐微微颔首，而后说道：“第四境。” “他现在应该也修炼结束了。” 一路上看到许多低境弟子，说明在青云路上修炼的弟子已经陆续停止修炼了，王成想必也回来了。 秦思武啧啧称奇：“都第四境了？” “真是厉害。” “现在见了面我是不是还得称呼他王道长？”秦思武笑着说道。 李常乐轻笑：“他现在是我三师兄的徒弟，你真想论的话，得随着他一起喊我师叔。” “先叫一个我听听。” 秦思武嘴角抽搐：“我又不是白玉观弟子。” “咱各论各的。” 李常乐嗤笑一声：“逗你呢，他可不喊我师叔。” “那小子憨傻憨傻的，我不让他叫，他就还称呼我为道长，不像你，让你叫你也不叫。” 秦思武无奈，李道长的性格还是如此恶劣，喜欢捉弄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李常乐对其他人大多都很客气。 前方又适时地出现了几名小弟子，看到李常乐后恭敬行礼：“见过师叔祖。” 李常乐微笑点头。 走过去以后，秦思武不禁感慨：“道长更厉害，这么些修士都喊你师叔祖。” 李常乐笑了一声：“无他，就是辈分大。” 秦思武好奇问道：“道长参不参加这次大比？” 李常乐摇了摇头：“不参加，懒得凑这热闹。” “而且这次大比观内只对要求下三境和中三境的弟子全部参加，上三境则不做要求，想参加便参加不想参加便不参加。”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还是能看到上三境交手的。” “报名参加的也有二十位了，只是可惜没有九境报名。” 第267章 几人汗颜，听这语气，二十位上三境只算寥寥，白玉观究竟有多少上三境？ 这个问题可能李常乐也回答不上来。 四大殿，每位殿主，副殿主都有弟子，而且一般也都是上三境。 加起来起码也有四十多位。 再有丹房一脉和藏宝峰一脉，还有各位仙人长老的座下弟子，零零总总少说也有上百。 李常乐无法认识所有上三境，可能知其人不识其面，也有可能见过几面却不知其身份，这很正常。 “道长，真的不麻烦吗？”秦思武问道。 李常乐点头：“不麻烦。” “而且有你观战，王成说不定能超常发挥。” 他虽然对常宁没什么期待，但还是很看好王成的。 王成正是需要道元的时候，若是能越阶战胜五境修士，应该可以获得大量道元。 不过李常乐看好归看好，至于王成到底实力如何，他也不知道。 李常乐直接领着几人回到小院。 几个朋友而已，还用不着去与师父报备。 骆丹红和水灵儿打量着来人，武十镰和秦思雨则既心惊又感慨。 面前这两人都看不透修为，而且那位身穿红白战袍的女子给他们的感觉十分危险。 秦思雨在看到骆丹红的第一眼后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在她眼中，骆丹红仿佛是一棵天地间最为坚韧不屈的松柏，傲然挺立于乱世之中。 红白战袍上的云纹犹如一条条冲天而起的真龙，隐隐有龙吟回荡。 面若寒玉，双眸深邃，那双眼眸能洞察战场上一切瞬息万变，一头乌黑长发高高竖起，马尾随风轻轻飘扬，更添几分不羁与洒脱。 世间竟有如此英气的女子，那便是秦思雨想象中最为完美的模样。 骆丹红在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后不禁眉头一挑心中疑惑：“这姑娘看我作甚？” 李常乐笑着介绍道：“秦思武，大阳镇南王之子，也是师叔所关照的晚辈。” 上次骆丹红虽有一面之缘，但并未真正介绍，只是听常宁说起过。 秦思武连忙抱拳：“见过两位仙长。” 骆丹红微微颔首，水灵儿则不通礼仪正在假装小透明。 李常乐看出水灵儿的心思，所以没有过多介绍。 骆丹红也适时站起来说道：“我们还要去帮常宁修炼，你就先在这里招待朋友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待得清风殿三仙子离开后，秦思雨却有些迫不及待询问：“敢问李道长，刚刚那位是什么人？” 李常乐说道：“是我的二师姐。” 秦思雨呼吸急促：“是什么修为？” “思雨。”武十镰出声提醒。 秦思雨这才回过神来：“抱歉，李道长，是我鲁莽了。” 李常乐摆了摆手：“没事。” “她是九境。” 秦思雨瞪大眼睛，久久无言。 骆丹红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几分。 只一面，秦思雨便已经把骆丹红当作毕生奋斗的目标了。 她决定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战甲改为与骆丹红相同样式的战袍。 “请问李道长，她用什么兵器？”秦思雨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 李常乐不禁问道：“二郡主为何问得这般仔细？” 秦思雨说道：“我想将她当作目标。” “她与我想象中最完美的形象一模一样。” 秦思雨实话实说，并没有藏着掖着。 李常乐不由轻笑，不知者不畏，不知者憧憬。 只看表象的话，二师姐的确是世间少有的英气女子，但做人不能只看表象。 不过秦思雨既然这么说了，还是给她留有一些美好的憧憬吧。 “她用枪。” 秦思雨深呼吸一口：“枪乃百兵之王，确实是该用枪！” 骆丹红与她心中那完美形象愈发契合了。 她决定回去以后也要请人炼制一把上好的长枪当作武器。 秦思武笑道：“二姐会使枪吗？” 秦思雨哼了一声：“我可以学。” “现在战事已平，我有大把时间修炼枪法。” 秦思武说道：“那就先预祝二姐枪法大成。” 李常乐开口问道：“你们与蛮国交战，有没发现蛮国兵卒有什么异常吗？” 秦思武疑惑：“道长所说的是何种异常？” 李常乐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们。” 武十镰说道：“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几人都看向武十镰，这里最熟悉战场的非武十镰莫属，秦思雨还要差一些。 武十镰继续说道：“蛮国的凡俗士卒似乎都极为强壮。” 秦思武不禁问道：“士卒强壮不是应该的吗？我们南昭将士也是如此啊。” 武十镰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发现，蛮国士卒每个人都很强壮，而且力量很均衡，仿佛每个人都介于某个水准之间，没有太强也没有太弱。” “按理来说，军中士卒的身体素质应该是参差不齐的，有强有弱这才是正常。” “而蛮国士卒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毫无强弱之分。” “这还只是凡俗士卒。” “蛮国的修士也有些奇怪。” “爆发有余而后劲不足，往往撑过其第一轮攻势后，对方便掉头就跑。” “不仅是低境修士如此，高境修士也有类似情况。” “义父已经将此事传回太安城，不日会有善于探查的高境修士潜入蛮国一探究竟。” 闻言秦思武不禁眉头紧锁，他的确没有察觉到异常。 经验不足便在这种方面体现出来了。 李常乐微微颔首：“嗯，这与我所知道的信息比较吻合。” 武十镰惊讶：“道长怎知？” 李常乐说道：“观内长老发现天上星象紊乱，所以下山行走人间，行至蛮国时，发现其内修士尽皆气息虚浮，像是强行提升上来的修为一样。” “不过除此之外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引人注意的地方。” “长老曾怀疑过蛮国修炼邪术，可是探查一番也没有什么发现，于是便不了了之。” 武十镰皱眉：“白玉观长老都是仙人吧？” 李常乐点头。 武十镰叹了口气：“连仙人都探查不出什么，想必大阳派去修士探查也是无济于事。” 李常乐说道：“告诉你们这些是想让你们多多提防。” “蛮国的异常，对大阳而言不是好事。” “南昭作为大阳门户，首当其冲。” “最好还是让皇帝多派些修士驻守在南昭以防万一。” 武十镰郑重点头：“多谢道长提醒。” 李常乐忽然有所感应，看向院门。 紧接着便传来敲门声：“道长在吗？” “进来。” 项北推门而入：“道长，我有些紧张……”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项北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秦，秦思武！” “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思武一愣，瞪大眼睛：“你是项北？” “你又为何在这儿？” 两位大阳镇国之柱的两个子嗣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见了面。 项北说道：“我在白玉观修行。” “什么？” 秦思武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点了点头：“项北的资质不错，而且镇北王也曾帮过我，于是我便引荐他来白玉观。” “不过能拜到师父，也全是他自己的本事。” 秦思武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镇北王之子，竟然会在白玉观修行。 李常乐说道：“这件事别外传，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说不定他就要厚着脸送皇子来了。” 说完，李常乐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毕竟还有位公主在这。 “小公主别当真，我只是在开玩笑。” 静和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李道长，我也不喜欢那些哥哥。” 项北仔细打量，突然惊呼：“静和公主？” 他不比秦思武，没有那个殊荣做静和公主的青梅竹马，主要是他小时候不是常住在太安城。 皇宫就更去得少了。 “为什么公主也会在这里？” 静和并不认识项北，但她知道姓项的是哪家人。 李常乐说道：“因为皇帝给他们两个赐婚了，现在正在回南昭的路上。” 项北有些语无伦次。 “赐婚？” “你们俩成亲啦？” 秦思武微笑：“和我刚才得知你在白玉观修行一样，都有些难以置信是吗？” 李常乐摆了摆手：“叙旧到此为止。” “找我什么事？” 项北挠了挠头：“道长，我有些紧张。” “师父让我也参加弟子大比。” 李常乐这才注意到项北已经有了修为，而且是实打实的一境修士了。 “不用紧张，打不过就认输。” “你师父就是有些死板，你刚开始修行，还要你参加大比做什么。” “就算他不让你参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项北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反正我打不过别人也不觉得丢人。” 李常乐点了点头：“心态好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也不紧张啊。” “还是有些紧张的，我全力以赴输了不丢人，就怕上台后一紧张连出招都忘了。”项北无奈说道。 “所以想来道长这找找心理安慰。” 李常乐笑道：“哈哈，秦思武也会观战，你就想着在他面前展露一下手段，让他长长见识。” 项北若有所思地看向秦思武。 秦思武说道：“我还是个凡夫俗子呢，你都成修士了。” “我会在观战席上为你助威的。” 项北耷拉着脸：“我感觉压力更大了。” 一直闲聊到正午，秦思武和静和凡俗之身，还是要吃饭。 李常乐给几人找了几间空屋，在此住下。 公主身子娇贵，可能住不习惯，不过好在秦思武准备周到。 秦思雨的储物法器中有换洗的被褥和衣服。 安顿好几人后，李常乐稍微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主要是怕几人乱跑，他们不熟悉青云山，若是误入什么阵法禁制之中，以武十镰和秦思雨的修为，可能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李常乐随后来到灵兽圈，王成果然在此。 还有两天就是观内大比，他也需要静下心来调整状态，所以并未修炼，而是在帮蓝宗煜喂灵兽。 “道长。” 王成看到李常乐后打了声招呼。 李常乐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秦思武来了。” 王成面露喜色：“秦兄来白玉观了？” 李常乐点头：“还带了个媳妇。” “他们在我的小院不远处的那几间空屋里住着。” 王成喂得更起劲了：“我喂完这些就去找他。” 李常乐微笑：“你师父呢？” “在炼丹。” 李常乐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对于王成这种不急不躁的性格，李常乐也十分看好。 多日不见的好友就在面前，他也要忙完师父交代的事才去拜会。 来到屋中，李常乐感受到了炽烈的气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异样的香气，不似普通丹药的药香。 “师兄，炼什么呢？” 蓝宗煜抬头看了一眼：“鸾凤丹。” “不过是改良之后的鸾凤丹，药效没那么大，但加了一点致幻的草药。” “我将其命名为颠鸾倒凤丹。” “这可是我与丹房的同门研究半个多月才改良出来的丹方。” 李常乐拱了拱手：“好名字。” “随口一取，反正一般人也用不上，没那么讲究。”蓝宗煜说道。 “最近常宁跑哪去了？也不来帮我喂灵兽。” 李常乐叹了口气：“二师姐和灵儿在帮她修炼绝招呢。” “我也不知道在哪。” “她们极为保密，怎么问都问不出来，非要在大比上给我们个惊喜。” 蓝宗煜饶有兴趣：“那我可要去观战了。” “难道师兄原先没打算观战吗？” “没有。” 蓝宗煜说道：“就是弟子之间的切磋，也没什么好看的。” “而且常宁以往的战绩……一言难尽。” “恐怕到时候大师兄又得生气，万一再拿我们撒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常乐十分佩服三师兄的先见之明，所以他打算一定得拉着三师兄去观战，还有五师姐，想必五师姐也没打算去观战，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说干就干，李常乐笑着说道：“那三师兄到时候可一定得去观战。” 蓝宗煜点了点头：“嗯，行。” “嘿嘿，那我就先走了，我得去经楼把五师姐也拉上。” 李常乐告辞离去。 第268章 …… “说好了啊，五师姐，你可一定得去观战。” “嗯，知道了。” 李常乐心满意足离开经楼。 三师兄和五师姐真好。 “去看看阿瞳。” 来到大师兄的道场，可惜又不见人。 李常乐无奈，来三次两次不凑巧，这马上就要弟子大比了，大师兄又带着阿瞳去哪了？ 显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也忒不称职了。 可自己明明一闲下来就会来看阿瞳的修炼情况，可惜总是不凑巧。 一时无事，倒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龙象九转第六转等观内大比之后再继续修炼，这个不着急。” “天眼大神通的话，晋升九境后再说，也不着急。” “算了，回去冥想消磨时间吧……” 对于这一次的观内大比，李常乐还是有些期待的。 观人交手，自己也能从中感悟经验，即便是低境修士，也会偶尔施展出几手漂亮招式。 况且观内大比乃是白玉观难得的盛事，他可不想错过。 正当李常乐要离开时，却迎面碰上了回来的大师兄和阿瞳。 李常乐刚要打招呼，却突然发现阿瞳身上有血迹。 “阿瞳受伤了？” 应天齐说道：“有我在，她怎么可能受伤？” “那些不是她的血。” “有些是妖兽的血，也有一些是人的血。” 李常乐皱眉：“大师兄带她下山具体是做什么？” 应天齐淡淡吐出一个字：“杀。” “杀？”李常乐疑惑。 “只有杀才能激发战意，最开始我让她去杀妖兽，后来我带她去一些土匪山寨，由杀妖兽转为杀人。” “如今一般二境承受不住阿瞳一刀。” 李常乐看向阿瞳，阿瞳十分得意，似乎是想得到师父的夸赞。 李常乐摸了摸阿瞳的头，替她把脸颊上残留的血迹擦干净，有些担忧地说道：“阿瞳这般年纪，大师兄就教她杀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应天齐反问道：“那你觉得应该什么时候合适？” “起码心智再成熟些。” 应天齐嘴角翘起，看向阿瞳：“告诉你师父，你对杀人是什么看法。” 阿瞳声音稚嫩，但目光却无比坚定地说道：“杀该杀之人，不杀无辜之人。” 应天齐说道：“放心吧，阿瞳染不上嗜杀的毛病。” “只要教她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她便绝不会堕入邪道。” 李常乐是绝对信任大师兄的，只是怕阿瞳承受不住。 应天齐又说道：“让她杀人，是为了培养杀伐果断的性格。” “别忘了阿瞳将来要做什么。” “难道让她在山上整日无忧无虑安心修炼？” “怕不是到时候要心软下不去手，我可不想让她败坏了我的名声。” 李常乐点了点头：“是我太把阿瞳当孩子了。” “确实应该培养她杀伐果断的性格。” 他也曾对王成说过，不要对你的对手产生仁慈之心。 只是王成又不是孩童，早就熟透了。 不过既然阿瞳有大师兄的教导，他也就不担心太多了。 “两天后就是大比了，现在一身杀气，到时候万一收不住手怎么办？” 应天齐淡淡说道：“杀人用刀刃，切磋用刀背。” “只要不伤及性命即可。” “既然上了台，就该有受伤的准备。” 李常乐面皮抽搐，是大师兄的脾气。 只不过到时候可能要有一群二境弟子哭天喊地了。 “大师兄，这次常宁可能准备了绝招，二师姐和灵儿整天在帮她修炼，而且极为神秘，说不定大比之时能给我们带来点惊喜。” 应天齐冷哼一声：“她若是再输得那般难看，你就跟她一起去面壁思过。” 李常乐一愣：“为什么啊？” 应天齐说道：“因为你让我有了期待。” 李常乐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多什么嘴啊。 这下好了，又得连坐。 李常乐只能在心里祈祷常宁的绝招有用了。 “少说话，多做事。” “难道这两天你打算悠闲度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来我的道场，我监督你修炼。” 李常乐撒腿就跑：“不，我有事，忙的很！” 他不是想偷懒，只是不想被大师兄监督修炼。 大师兄的监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回到小院后，李常乐开始了冥想打坐…… 两天时间眨眼便过，长青和明剑领着一众白魔宗修士来到白玉观。 这回有长青在安排一切事宜，李常乐也不用操心。 大比当日，卯时刚过。 一道悠长而庄严的钟声响起，回荡在青云山各处。 所有下三境和中三境的弟子纷纷赶往中心广场。 或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独自一人只身前往。 他们大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在此次大比中绽放光芒。 与道妙山的论道输了，他们也会心有不甘。 都想争着抢着在这次大比中大放异彩。 广场周围的看台分为六部分，分别是四大殿以及藏宝峰一脉与丹房一脉。 看台之广，足以容纳所有人。 但还是会有人喜欢清静，他们通常会在周围山头上静静观战。 李常乐与清风殿众人早早便来了看台，只是少了常宁，多了几个新面孔。 常宁作为参战者，要登台听神机长老宣布规则，无法与清风殿众人坐在一起。 而那几张新面孔便是秦思武一行以及白魔宗一行了。 还有个明剑。 清风殿全员到齐，而上三境中也没有人参加此次大比。 应天齐作为大师兄，并没有因为晋升仙人境就退居幕后，这与他脾气不符。 清风殿一脉的修士，在红莲这个副殿主离开后，大多都是由应天齐来管。 一些小弟子也深受其害。 如今他晋升仙人之境，虽还无名分，却已经可以算作是清风殿副殿主了。 但无论是应天齐还是其他师弟师妹，都没有人想过要真正当这个副殿主，在他们心中，师叔红莲永远是清风殿的副殿主。 作为六方看台上唯一的仙人，应天齐丝毫没有觉得不合适。 领着师妹师弟们来观战，有何不妥？ 只听得神机长老悠悠说道：“众弟子上台。” 李常乐抬头看去，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于是便专心看向下方广场。 一众参战弟子纷纷上台，二十名上三境打头，巫子启赫然在列。 李常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显眼的家伙，此时巫子启正东张西望，眉头紧锁，他没看到想见的人。 “奇怪，难道李常乐不参加？” “那日他说的让我等着，不是说的这次弟子大比？” “不可能啊，他与我惺惺相惜，这点默契也没有？” 巫子启十分疑惑。 作为自己的宿敌，该有如此觉悟才对，怎么会言而无信？ 李常乐不知道巫子启在想什么，但对于巫子启会参加这次大比，他也毫不奇怪，毕竟是个喜欢出风头的。 他并不想过多关注巫子启，他所在意的无非是常宁阿瞳王成和项北这四个人。 李常乐目光在下方人群中搜索，项北可能不与他们在一起，不过常宁三人肯定是在一起的，找起来不难。 不一会儿，李常乐便看到了在人群中不那么起眼的三人。 常宁把阿瞳护在身前，王成则在一旁东张西望。 神机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次大比，只有四条规则。” “不可使用仙器。” “不可伤人性命。” “不可施展禁术。” “不可……咳咳，只有三条规则。” 李常乐想笑但忍住了。 神机长老还真是……洒脱不羁，这等场合也不提前打好草稿。 “望尔等互勉，行了，下去吧。” 神机长老说着说着，自己竟有些不耐烦了。 一众弟子大眼瞪小眼，不过还是陆续离开。 待得一众弟子走下去后，几道法术匹练从天而降，将整片广场划分出一个个小区域。 而后每片小区域上方都显现着一个数字。 “按照事前抽签登台切磋。” “此次弟子大比，正式开始！” 李常乐笑着说道：“不愧是神机长老，一点都不拖沓。” 骆丹红数算了一会儿：“常宁要下午才登台。” “阿瞳更是要明天了。” “王成是中三境，得等后天。”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李常乐不禁说道：“又不是只有他们几个，还有其他清风殿弟子呢。” “看低境弟子打斗没意思，我还不如去给常宁做战前指导。” “灵儿，要一起吗？” 水灵儿点了点头：“好。” 李常乐无奈，清风殿三仙子真是到哪儿都分不开。 待得二女走后，李常乐自言自语道：“忘了问项北是什么时候了。” 正说着，只见下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有些局促地登台。 “第一场就是？” “怪不得他说紧张呢。” 秦思武问道：“道长，对手也是一境吧？” 李常乐摇头：“这个还真不太确定，因为分组只是按照三个大境界划分的。” “说不定他能碰上一位三境修士。” 秦思武疑惑：“是不是不太公平？” 李常乐说道：“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同境之间还有强有弱呢。” “而且也有些资质出众的能越阶而战，对上同境也是不公平。” “索性便只分大境界。”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们看着就好。” 秦思武点了点头。 只见项北走到第六战台，还是局促不安，东张西望。 他此时就想看到熟人的脸，无论是李道长还是师父，亦或是秦思武，但他由于紧张，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该看哪儿。 “对手怎么还没来？” “要是同殿修士就好了……” 项北在心中默默祈祷。 片刻后，一名少女走到项北的对面。 少女年岁不大，看起来还要比项北小个三四岁。 “清风殿弟子邬菁菁。” 项北眼睛一亮：“你是清风殿弟子？” “我跟你们清风殿李常乐李道长认识。” 邬菁菁说道：“李常乐是我师叔祖。” 项北闻言大喜：“大家都是自己人，劳烦下手轻点。” 邬菁菁面无表情：“请通名。” 项北立即说道：“东华殿项北。” 看台上，李常乐捂脸：“这小子不好好准备战斗，在那套什么近乎？” 秦思武好奇：“道长，他们在说什么？” 离得太远，他听不到。 李常乐说道：“他的对手是我清风殿弟子，这小子一听是清风殿的，直接把我名字给搬出来了。” 秦思武笑着说道：“说不定是因为太紧张，就想说说话。” 李常乐看向一旁的应天齐：“大师兄，我记得那丫头是你徒孙？” 应天齐点头：“是守一的小徒弟。” 清风殿一脉，除了二代弟子以外，三代弟子中也有几位上三境。 全都是应天齐的徒弟。 而清风殿大多管他们喊师叔祖的，也就是应天齐座下徒子徒孙了。 因为收徒的只有应天齐和蓝宗煜。 而蓝宗煜座下弟子还都是修行速度极为缓慢的，到现在大徒弟也才第六境。 主要是蓝宗煜这个当师父的也才七境而已。 当然也有一些还未拜师的小弟子，只是在清风殿散养修行，等日后苗头一起，也会有上三境收他们为徒。 “小丫头资质还不错，如今已经是三境修为了。”应天齐说道。 这一点倒是不用提醒，因为李常乐也已经看出来了。 项北还真是倒霉，说什么来什么。 还真被他给碰到三境修士了。 可怜项北根本不知道邬菁菁是三境修士。 如此可爱的少女，一定不强。 虽然看不透其修为，但估计也就比自己高一点。 项北如此想到。 待得所有参战弟子站定，一道洪亮的声音响彻天地。 “开始！” 项北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小巧玲珑的手掌就已经印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只是还有一寸距离，邬菁菁并没有真的拍下去。 邬菁菁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认输吧。” 项北噔噔噔向后趔趄了几步，瞪大眼睛：“你……” “你是几境？” “三境。” “你是三境！！？” 项北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大点儿孩子就三境啦？” 邬菁菁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项北连忙说道：“我认输！” “抱歉抱歉，我只是惊讶你年纪这么小就修到三境了。” 第269章 “比我年纪小的三境修士还有很多。”邬菁菁说道。 项北咽了口唾沫，他虽然来白玉观有一段时日了，但最多也就是在东华殿和清风殿之间转悠一下，同门还没认全呢，何况这些小弟子。 没想到这般年纪的三境修士在白玉观竟然还比比皆是。 真不愧是白玉观。 上方观战的秦思武有些无言以对，明明台上的是项北，为什么觉得丢人的会是自己？ 不过一个刚修炼不久的一境修士对上三境修士，能赢才怪。 项北抱拳：“多谢手下留情。” 而后松了口气，输完感觉好多了，也不紧张了。 项北咧嘴一笑，然后在观战台上看到了李常乐等人。 他挥了挥手，一点也看不出沮丧。 李常乐微笑：“心态很好。” “虽然就上去走了个过场，不过也算是一次很好的经历了。” 项北本来就不是冲着赢来的，一个刚开始修炼的小子，没这种异想天开。 祝为州让他参加也只是想让他长长见识罢了。 第一场比斗很快便结束了，王成和阿瞳也来到看台。 阿瞳立即跑到李常乐身旁：“师父，人好多啊。” 秦思武惊讶看着这位扛着刀的少女：“道长，你收徒了？” 李常乐点头，而后小声说道：“但真正教她修行的是我大师兄。” 秦思武也低下头：“原来如此。” 阿瞳没见过秦思武，但她不在乎。 师父如果要告诉自己的话，自然会说的，如果不告诉自己，那就是不重要的人，也叫闲杂人等。 李常乐看向阿瞳：“不知道你的对手是几境。” “到时候如果看不透对方修为的话，不要逞强，砍一刀就认输。” 阿瞳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师父，我一刀就能砍……就能打败他。” 李常乐稍显幽怨地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大师兄。 整日杀土匪，阿瞳自己都快成土匪了。 她刚才想说的绝对是一刀就能砍死他。 从第二场开始，有白魔宗修士的身影了。 寇义对这些得到名额的白魔宗弟子很是关注，如果真有那争气的能过关斩将，他也会另行奖赏。 下方一名虎首人身的白魔宗三境妖修与一位白玉观三境弟子打得难舍难分。 这一战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为精彩的一战。 双方手段频出，久久未分胜负。 不过最后还是那名白玉观弟子略胜一筹。 一众参战弟子虽听说会有其他宗门的修士也来参加此次观内大比，但是他们没听说其中会有妖修。 所以一上来可能会小心试探，毕竟很多小弟子并没有接触过妖族。 寇义一拍大腿：“就差一点。” 长青笑道：“这才第一个而已。” “白魔宗修士不可能抽签抽到的都是这种资质出众的弟子。” 寇义点头：“也对。” 接下来几场全都平平无奇，除了寇义与白魔宗众人关注下方战斗以外，其余人开始有些无聊了。 蓝宗煜和林清涔尤为严重。 林清涔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平时研究道经入神，也觉不出困乏，如今一时闲了下来，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她自从晋升上三境以来，便从未睡过觉，偶尔打坐冥想恢复精神，整日一心扑在道经上。 蓝宗煜笑着说道：“既然常宁要到下午登场，那我下午再来？” 李常乐无奈点头：“三师兄别忘了就行。” 这两位能来，完全是看在常宁的面子上。 就算王成是蓝宗煜的徒弟，蓝宗煜也根本不关心王成是输是赢，他只关心灵兽圈里的灵兽。 林清涔也起身说道：“那我也先回去了。” 李常乐没有阻拦，毕竟就是为了来看常宁的，常宁不登场，他也不能把他们两个强留在这里。 还有一个稍显无聊的是静和。 她看不懂，而且距离又远，她也看不太清。 但是碍于场合，她并没有抱怨，她只是悄悄握住了秦思武的手。 李常乐看向王成：“王成，有看到常宁吗？” 王成点了点头：“小师姑被二师姑和灵仙子带走了。” “去哪了？” “她们没说。” 李常乐若有所思：“难不成又去修炼绝招了？” “下午就登场了，这时候不该老老实实等着吗？” “怕不是还不熟练吧……” 李常乐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常宁什么时候在修行上让人放心过？ 就算她为了这次大比修炼绝招，但是修炼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大啊。 “不行，我得去看一眼。” “可是她们在哪呢？” 李常乐回头看向大师兄，不过应天齐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下方的战斗。 只要涉及清风殿弟子的战斗，他都会认真观看。 而且他还会把每一位弟子在战斗中犯的错记下来，回头挨个教导。 “算了，不麻烦大师兄了。” “还是我自己出去转悠转悠吧，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她们。” 李常乐起身：“我出去一趟。” 阿瞳也站起身：“师父，我也要去。” “你都没问我去哪，你跟着干什么？” 阿瞳小声说道：“我饿了。” 李常乐笑道：“那好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一大一小一起离开。 阿瞳此时无比开心，她虽然跟着应天齐修炼，但却总是想和李常乐待在一起。 只是她知道李常乐忙于修炼，没空照顾自己，所以她也很懂事的没有去打扰李常乐。 不过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李常乐看向阿瞳，说道：“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嗯，我记得你确实不挑食。” 阿瞳笑嘻嘻地说道：“只要是师父给的，我都喜欢吃。” 李常乐嘴角翘起：“我有个好主意。” “上来，我背着你。” 阿瞳把刀背在身后，然后一跃跳到李常乐的背上。 “师父，我们要去哪儿？” “去见个老朋友。” 阿瞳没听懂，不知道师父所说的老朋友是谁。 李常乐直接御空，片刻后来到青云路。 兔儿爷此时已经爬到第八十二阶了。 整座青云路，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剩兔儿爷。 阿瞳一眼便看到了那只圆滚滚的兔子，惊喜喊道：“是兔儿爷！” 李常乐笑着说道：“兔儿爷肯定有很多灵果。” 随即背着阿瞳从青云路旁边飞了过去。 兔儿爷此时正闭着眼睛专心致志感应自己要找的那东西，却只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少女的声音：“兔儿爷！” “谁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本神有要事在身吗？”兔儿爷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阿瞳？” 兔儿爷转怒为喜：“真是好久不见你这小丫头了。” “兔儿爷，你怎么在这里？”阿瞳问道。 兔儿爷老神在在地说道：“当然是有正事儿。” “咦？青云路上怎么没人了？” 李常乐说道：“因为都去参加白玉观弟子大比了。” “阿瞳明日也要登场与人比斗了。” 兔儿爷打量了阿瞳一眼：“哎呦，倒是没注意，这都第二境了？” “修行速度可真够快的。” “不过你一个小丫头，还学人家打架？” 阿瞳挥舞了一下手中大刀：“我现在可厉害了。” “兔儿爷明天能来观战吗？” “这……” 兔儿爷有些犹豫，如果中途离开，回来又得重新搜索这第八十二阶，越往后，青云路上的道韵之力越驳杂，想在其中摸索探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要是自己不答应的话，阿瞳这小丫头该失望了。 “好，我去。” 李常乐惊讶：“看来你这家伙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啊。” 兔儿爷哼了一声：“那得看对谁。” “要是你的话，我肯定不去。” 李常乐也不恼，本来就是在逗弄他。 “阿瞳饿了，拿点灵果来吃。” 兔儿爷没好气道：“你带着她专程来青云路，就是为了找我讨要灵果？” “你可真出息。” “少废话，谁不知道你私藏的灵果多？”李常乐说道。 “再多能赶得上你们青云山上的多？” 李常乐笑着说道：“在青云山上找灵果，哪有直接来找你方便。” 兔儿爷叹了口气：“这辈子认识你真是倒了大霉了。” 随即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大堆灵果。 阿瞳开心接过：“谢谢兔儿爷。” 兔儿爷说道：“嗯，吃饱了好打架。” “你要是能打赢，我就把我最珍藏的一枚千年赤阳果分你一半。” 阿瞳虽然不知道千年赤阳果是什么，但依然十分高兴。 李常乐嗤笑：“我还以为你要给阿瞳一整枚呢。” “难得大方一回，还留一半干什么？” 兔儿爷淡淡说道：“千年赤阳果那可是能洗经伐髓的果子，阿瞳还只是二境，药效太大她承受不了。” “一半就够了。” 李常乐说道：“那剩下一半等以后用。” 兔儿爷骂道：“你这家伙，非得来掏我家底你才高兴对吗？” “那种果子吃过一次后再吃就没效果了。” “与其浪费，不如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李常乐知道，兔儿爷所谓的不时之需那就是把它当口粮。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抠抠搜搜的。 不过能拿出一半，也算是阿瞳面子大了。 “嗯，那现在就走？还是等明天我来叫你？” 兔儿爷说道：“现在就走吧。” 而后熟练地跳上李常乐的肩膀。 李常乐说道：“帮我个忙，找一下灵儿在哪。” 兔儿爷疑惑：“那么大个人，还是在白玉观，还能走丢了不成？” “不是走丢了……你先帮我找。” “嗯。” 兔儿爷随即施展天赋神通。 片刻后说道：“就在附近，北边山背面。” 李常乐惊讶：“竟然离青云路这么近？” “合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呗。” “我倒要看看，究竟在修炼什么绝招。” “兔儿爷，注意隐蔽。” “阿瞳上来。” 李常乐身形腾空，鬼鬼祟祟摸了过去。 他不敢释放神识探查，怕被发现，所以只能靠兔儿爷引导方位。 “我记得青云路后山一般没有人来。” “确实是个清静地方。” 他早该想到的，只是忘记了而已，由于青云路的存在，后山常常被人忽略。 兔儿爷说道：“除了她还有两个人，一名九境，一名三境。” 李常乐点头：“我知道。” “还有多远？” “两百米。” 李常乐屏气凝神，嘱咐道：“你可千万得维持住天赋神通。” “那名九境是我二师姐，实力极为强大，要是被她发现，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兔儿爷眼神睥睨：“你当本神的天赋神通是那种不入流的神通吗？” “这么多次了，你竟然还敢质疑。” 李常乐说道：“不是质疑你，是因为我二师姐的确很强，而且被她发现的后果真的很严重。” 兔儿爷淡淡说道：“你把心放肚子里。” “再强的九境也发现不了。” “你这么怕还来？” 李常乐大义凛然地说道：“我只是关心师妹。” 兔儿爷疑惑：“不是师姐吗？怎么又成师妹了？” “那个三境的就是我师妹了。”李常乐没有多说。 理由不重要，兔儿爷知道了也没用。 他请兔儿爷帮忙纯属灵机一动，没想到真的被兔儿爷给找到了，虽然下午就能看到常宁修炼的绝招，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心里先有个底。 万一常宁还是个半吊子水平，那他到时候得提前找借口溜走，不然大师兄一定会连带着自己一块罚去面壁的。 “明明是二师姐在教她，凭什么挨罚的是我？” 李常乐心中或有抱怨，但碍于大师兄淫威，不敢造次。 “快到了，就在前方五十米处。” 李常乐点了点头，他也隐隐感觉到了法力波动。 “阿瞳，可一定不能出声。” 阿瞳重重点头，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师父如此小心，自己也得有样学样。 树林中被人开辟出来了一片空地，一个个树桩都已经被烧焦。 骆丹红和水灵儿站在一旁，常宁站在那些树桩中间。 骆丹红喊道：“刚刚已经很不错了，再来最后一次！” 常宁说道：“二师姐，我好累啊。” “下午我就要上场了，万一到时候没力气了怎么办？” 第270章 远处，李常乐点了点头，暗暗想道：“常宁这次说得有道理。” “是我多虑了？” “看样子她修炼得很顺利。” 李常乐躲在暗处打量着那些被烧焦的树桩。 “火行法术，威力一般都大，但相较而言也比较难控制。” “她手掌中的字应该就是操控法术的。” 法术万千，李常乐单凭这些细节也推断不出是什么法术，毕竟他本身也不靠法术。 李常乐悄悄退去，既然二师姐都那么说了，常宁对法术的操控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他也打算保留一点神秘感。 兔儿爷问道：“就看一眼？” 李常乐点头：“看一眼就够了。” 随即借着兔儿爷天赋神通的掩盖，离开了后山。 “行了，现在撤去天赋神通吧。” “兔儿爷，我建议你接下来几天装作是阿瞳的灵兽。” “为什么？” 李常乐说道：“因为一定会有人问的。” “尤其是我三师兄，看到珍稀灵兽就走不动道。” “不过有阿瞳在，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你。” 兔儿爷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还有你那个师妹，我瞧着不像是个让人省心的，你最好嘱咐她一句，别把我的身份说出来。” “行，不过她现在忙着应付大比，与你见不上面。” 对于其他见过兔儿爷的人，李常乐也不担心。 因为他们都不是好事的人。 李常乐与阿瞳晃晃悠悠回了论道场，兔儿爷被阿瞳抱在怀里，只是阿瞳本就一点少女气质都没有，自从跟了应天齐修行，愈演愈烈，现在抱着一只兔子倒更引人注目了。 不过常宁和骆丹红都不在，蓝宗煜也先行离开了，也没有人询问。 随着一个个下三境修士的登场切磋，时间流逝。 期间确实有不少白魔宗修士表现亮眼，他们的经验与手段，都令这些生长在山上的白玉观弟子有些捉襟见肘。 寇义心情十分不错，这里可是白玉观，自家修士能在白玉观出风头，传出去那可是天下仅有。 仅凭这一点，他就敢说，白魔宗这一代，对得起白魔老祖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清风殿一脉也有不少如邬菁菁这样出色的小弟子，总体上应天齐对他们的表现也比较满意。 只是这才刚开始。 下三境的比试，还有一天半呢。 而多轮获胜者最后也会决出一名最强者作为下三境魁首。 林清涔和蓝宗煜如约而至，尽管他们对观内大比不感兴趣，但说到底还是在乎常宁这个小师妹的。 “是不是快到常宁上场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应该快了吧，只是二师姐和灵儿还没回来。” 蓝宗煜说道：“我刚刚在那边看到她们了，应该是想在下面观战吧。” 正说着，下方这一场的比斗已经全部结束，下一场参战修士陆续登场。 “快看，是常宁！” 此时，清风殿三仙子之一，全场辈分最高修行年岁最长的下三境修士自信登场。 常宁昂首挺胸，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小母鸡巡视领地一般打量着四处战场上显示的数字。 然后眉头一皱，自言自语：“我是几号来着？” 看台上一众清风殿修士纷纷捂脸。 常宁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抖搂出一大堆杂物，然后开始翻找道元木牌。 白玉观弟子的抽签结果也是记录在道元木牌当中，只要探入神识便能知晓。 常宁只记得自己是哪一场出战，几号战场却忘了。 只是想在一堆杂物中现场翻找出道元木牌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有参战弟子已然就位，只剩常宁还在一旁焦头烂额。 看台上李常乐不禁说道：“这丫头怎么这么笨？” “看哪里缺人不就行了。” 只有八号战场缺一人，常宁肯定就是八号啊，这还用想？ 忽然，空中传来神机长老的声音：“清风殿常宁，八号战场。” 常宁抬头，但是没看到说话的人。 “哦！” 常宁手忙脚乱地收起一地杂物，然后小跑着来到八号战场。 前后不过片刻，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已然被打回原形。 常宁打量着面前站着的那名三境修士，看装扮应该是白玉观的修士。 “明心殿兴良，见过常宁小师姑。” 常宁疑惑：“你认识我？” 那位名叫兴良的少年点了点头。 “我师父是楚兆元。” 常宁一愣，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她忘记是谁了。 不过应该跟那个巫子启一样，也是明心殿的二代弟子吧。 这不重要。 常宁挺了挺胸脯，而后说道：“我不欺负你，你赶紧认输吧。” “这……”兴良有些不知所措。 常宁又说道：“你不认输的话，那一会儿挨揍可不要哭哦。” 兴良抱拳：“小师姑请赐教。” 常宁看着这个模样比自己小个一两岁的少年，心中窃喜。 “这人真傻，给他机会也不中用啊，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常宁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大家都是三境，我可不会因为你辈分小就让你先出手。 只见常宁面前一只葫芦渐渐变大，常宁一跃坐了上去。 右手高高举起：“十凶火！” 啪唧一掌拍在葫芦嘴处。 手中字符化作纹路蔓延在宝葫芦周身，一道火焰喷吐而出。 兴良脸色大变，立即躲闪。 常宁骑在宝葫芦上追着兴良飞，葫芦嘴中喷吐而出的火蛇一道接一道。 “哈哈哈，快认输快认输！” “再不认输火就烧到屁股了！” 看台上，清风殿一众修士呆愣愣地看着场上那撒泼般的少女。 “这……” 李常乐不知道该说什么。 蓝宗煜轻笑一声：“确实足够惊喜。” “就是有些无赖。” “十凶火本不该是下三境能修成的法术，常宁借用宝葫芦施展已然取巧。” “应该是二师姐教她的操纵之法。” 李常乐说道：“我记得那兴良是楚师兄近些年来收的最得意的一名弟子，本应在此次大比中大放异彩，没想到碰上了个无赖。” “楚师兄会不会抗议啊？” 李常乐有些心虚的朝明心殿那边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楚兆元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战场，自己最得意的小弟子被人追着打，而且还还不了手，这也太不讲理了。 但常宁的手段又的确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自己这徒弟运气不佳了。 片刻功夫，兴良已经无处可逃了，不得已乖乖认输。 常宁翻身下葫芦，动作行云流水，高举右手朝着清风殿看台的方向使劲挥舞。 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连二境弟子也打不过的常宁了。 自己已经不会给清风殿丢脸了。 清风殿众人不禁露出微笑，就连应天齐也微微颔首。 他以前生气只是因为常宁对修行的态度。 他在常宁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作为一名修士该有的优点。 只有常宁正视修行，正视观内大比，不再拿修行当儿戏，那才算是真正有所成长。 而如今，他看到了常宁的成长。 他根本不是想要逼迫这些师妹师弟们刻苦修炼，只是想让他们都能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修士。 其实李常乐和其他人对于常宁，也是这种想法。 常宁初战告捷，李常乐心中也松了口气。 至少不用挨罚了。 常宁小跑着奔向正在场边迎接自己的骆丹红和水灵儿。 “师姐！灵儿姐姐！” “常宁，太漂亮了！” “这次我看谁再敢说你不学无术。” 常宁伸了个懒腰：“哎呀，稍微活动活动筋骨。” “我还没出全力呢。” 骆丹红说道：“还不能大意。” “一定要戒骄戒躁，我的目标可是让你夺得下三境魁首。” 常宁有些犹豫地说道：“师姐，靠这种办法夺得下三境魁首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那些弟子会不会不服气啊？” 骆丹红摆了摆手：“你管他们呢。” “宝葫芦就是你的法器，修士战斗用法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况且神机长老都没说什么，放心就是。” 常宁重重点了点头：“嗯，好！” “我要去找师兄，我要让他夸我。” 常宁立即小跑着上了看台。 骆丹红和水灵儿笑着跟了上去。 李常乐看着跑向这边的常宁，不禁露出笑容。 终归还是师妹，知道第一时间与师兄分享喜悦。 嗯，表现不错。 常宁站在一众师兄师姐们面前，双手叉腰，挺起胸脯，目光斜视半空。 李常乐故作疑惑：“你站那干什么？” “别挡着我们观战。” 常宁一跺脚：“臭师兄，赶紧夸我！” 李常乐呵呵笑道：“夸你什么？” “我打赢了！” “哈哈，那个输给过二境修士的常宁竟然打赢了一名三境修士，确实该好好夸奖一番。” “嗯，让我想想。”李常乐故意戏弄常宁。 “哼！” 常宁当然知道师兄在戏弄自己，不过她也知道师兄现在很高兴。 所以决定不跟师兄生气了。 “五师姐，夸夸我。”常宁看向林清涔。 林清涔露出笑容：“常宁真厉害。” “嘿嘿，那是自然！” 常宁又看向长青：“四师兄该你了！” 长青嘴角翘起说道：“你没有先找我，我不夸。” “四师兄！” “好好好，小师妹这次大有长进，厉害厉害。” 常宁咧嘴，而后又看向蓝宗煜：“三师兄该你了。” 蓝宗煜轻笑：“你这还一个一个挨着来吗？” “当然了。” 蓝宗煜说道：“虽借助了法器，但能以三境修为施展出十凶火也是极为难得。” “这段时间你一定刻苦修炼了，我们的小师妹也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修士了。” 听完三师兄的夸奖，常宁略带希冀的目光看向端坐上方的大师兄。 应天齐微微颔首：“有所成长，不错。” 常宁嘻嘻一笑，大大咧咧地坐到李常乐身旁。 终于扬眉吐气，此时此刻，她感觉整个清风殿都是自己的了。 常宁悄悄看了李常乐一眼。 清风殿都是自己的了，那么让师兄喊自己师姐还会远吗？ 成长路上坎坎坷坷，总会遇到一些诱惑使人堕落，或是取得傲人成绩迷失自我，或是安于享乐游戏山林。 但常宁自始至终初心未改，令人钦佩。 夜，李常乐的小院。 平常安静的小院如今十分热闹。 因为常宁要开庆功宴，庆祝自己首战告捷。 不过美酒是秦思武带来的桂花酿，佳肴是白魔宗送来的肉食。 庆功宴这种事，在白玉观应该是头一遭。 不过常宁能打赢一名三境修士，这种事也是头一遭，确实值得庆贺一番。 宴会，是寇义的主场。 今日白魔宗一众弟子表现也不错，有不少撑过了第一轮的。 寇义等人也十分高兴，借着这次机会，一并庆祝了。 小院虽小，但众人席地而坐，修士不拘小节，倒也不觉得局促。 只是静和公主有些疲累，秦思武早早送她回了屋。 武十镰本想叫着秦思雨一起离场，他们毕竟是外人，与其他人也不熟。 不过秦思雨却像失了魂一般一直偷偷注视着远处的骆丹红，说什么也不肯先走。 武十镰只好留了下来陪她一起。 蓝宗煜悄悄走到阿瞳身旁：“阿瞳啊，这只兔子是哪来的？” 兔儿爷全当听不见。 阿瞳说道：“三师伯好。” “嗯，阿瞳好。” “以前没见过你有灵兽啊，这是最近收服的吗？”蓝宗煜问道。 阿瞳点了点头。 蓝宗煜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他对妖兽的研究不是李常乐那种只看过古今异兽录等妖兽杂记的人能比的。 他虽也瞧不出兔儿爷的特殊之处，但却能隐隐感觉到这只兔子不是普通妖兽。 “给三师伯看看好不好？” 阿瞳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头：“不。” 师父的意思是不要让别人接触兔儿爷，所以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兔儿爷，即便是三师伯要看，也不能给。 蓝宗煜无奈：“那好吧，如果阿瞳对灵兽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来找三师伯。” 阿瞳点了点头：“好的，三师伯。” 蓝宗煜微笑：“阿瞳真乖。” 随即不再探究兔儿爷的特殊。 第271章 一众修士在把酒言欢时，有两人东张西望。 片刻后，凌飞渡和索冲终于找到机会，悄悄走到李常乐身旁小声问道：“道长，越王世子为何会在此啊？” 不是他们俩事儿多，是这事儿实在是不能假装看不见。 李常乐说道：“你们应该知道，他与我是朋友。” “路过白玉观来拜访，有何不妥？” “这……”凌飞渡无言以对。 李常乐摆了摆手：“哎呀，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又不是不知道我与秦思武是朋友，你们俩把心放肚子里就行，全当没看见。” 索冲和凌飞渡这些时日感觉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受到了冲击，但奈何能进白玉观观礼，还得多亏了李常乐，于情于理……还是当没看见吧。 庆功宴结束之后，李常乐跟着蓝宗煜去了灵兽圈。 因为还有一件事要确认一下。 “我每日都会去看一眼梁渠的状况，能吃能睡，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蓝宗煜说道。 “师兄可曾探查它的修为？” 蓝宗煜摇了摇头：“未曾。” 李常乐说道：“据钦天监监正所说，它会持续不断地吸收世间怨气增强己身。” “蛮国与大阳开战，死伤无数，肯定怨气横生，梁渠若真吸收了这些怨气，不可能修为不见增长。” 二人来到灵兽圈，梁渠正趴在草地上睡大觉。 蓝宗煜笑呵呵说道：“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任谁也不会相信它是一头凶兽的。” 李常乐无奈：“还不是因为师兄给他喂得太好了。” “六境了？” “这速度有些快啊。” 李常乐皱起眉头，中三境的晋升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看王成从二境到四境只用了几个月，但若是想晋升五境的话，没个一年半载也不好说。 修行都是越往后越难的，何况梁渠这还是晋升六境。 蓝宗煜思忖道：“寻常修炼的确不可能。” “看来确实是吸收了怨气。” “怨气啊……” 蓝宗煜无奈摇头，即便是他这位生命探索大师，也对这怨气束手无策。 看不见，摸不着，也感受不到。 想要阻挡也阻挡不了。 别说他，就是仙人也做不到。 而这梁渠还偏偏能吸收怨气，天道之神奇，造物之奇妙，着实难以琢磨。 不过正因如此，他才要探索生命之奥妙。 李常乐说道：“前阵子我不是去找云台长老吗，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星象紊乱，祸乱四起。” “蛮国和大阳的战争只是其一。” “天渊北境都有乱象征兆。” “而我也曾去过西方黎国，其内也隐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结合云台长老的话，西方一众小国或许也将笼罩在阴影之下。” 蓝宗煜面露严肃之色：“不是好事。” “但这些我们操心也无用，自有仙人长老去处理。” “梁渠才是我们该上心的事。” “师父虽说不用管，但既然师父放心它在灵兽圈，那就是要我们来负起这个监管的责任来。” “如此看来，你碰上这只梁渠，或许是天意。” 李常乐沉默不语，他身处其中，比三师兄看得更为透彻。 天意吗？ 不尽然。 人为的因素更多一些。 神秘老道的算计，师父的暗中观察，师叔的正面交锋，自己身处其中，看似有师父师叔的保护，但却如那柳絮随风摇摆，除非一辈子躲在青云山上，否则狂风袭来，吹向哪儿，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现在看来，梁渠在白玉观确实是最好的归宿。 但这似乎又与那神秘老道的谋划不相符，看不透，他实在是看不透。 师父当日所说，也是模模糊糊。 可现在若是推倒重来，却又无从下手。 思来想去，还是师父的那一句话，先别管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修炼。 什么谋划，什么阴影，什么天下大事，凭这八境修为，只能任人摆布。 “如果梁渠真到了失控的那天，我一定会有将其斩杀的实力。” 李常乐说道。 蓝宗煜微笑：“其实你现在就可以直接把它杀了。” “将祸端扼杀在萌芽时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李常乐一愣：“我竟觉得师兄说得很有道理……” 李常乐审视着梁渠，他确实没往这方面想。 这算不算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现在把梁渠杀了不就行了？ 蓝宗煜赶忙说道：“我说笑呢，你别真把它杀了。” “六境而已，就是七境八境九境，也逃不开我这灵兽圈的阵法束缚。” “要杀等那会儿再杀，先让我好好研究一番。” “况且师父说的是先别管，不是让你直接杀了。” “切记一点，只要师父不说，就别做多余的事。” 李常乐点了点头。 “嗯，师兄还是多费心，我毕竟不可能每天都来。” …… 翌日，大比继续进行。 而阿瞳也即将上场。 待战区，李常乐再三嘱咐道：“记得一定要用刀背。” “最好是往胳膊和腿上砍，别往脑袋和胸口砍。” 阿瞳点头：“我记住了，师父。” 兔儿爷说道：“二境而已，至于吗？” “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李常乐摇头：“你不懂。” “阿瞳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砍西瓜的阿瞳了。” 兔儿爷嗤笑：“咋了，现在变成只会砍人的阿瞳了？” 李常乐淡淡说道：“赌一把，阿瞳要是能一刀击败对手，另一半千年赤阳果你也给阿瞳，如何？” “那可不行，你当我傻？” “要是阿瞳碰上一个刚入门的一境修士，我不白搭上半枚千年赤阳果？”兔儿爷可不会上李常乐的当。 李常乐说道：“一境修士不算，只算二境和三境。” 兔儿爷思考片刻：“行。” “不过千年赤阳果的确只要一半就行了，我会用另外一种对阿瞳大有裨益的灵果作为代替。” “前提是阿瞳能击败对手，且只用一刀。” 李常乐看向阿瞳：“听到了吗阿瞳？” “兔儿爷可是下血本了，你得争气。” 阿瞳重重点头：“师父，兔儿爷，我要上场了！” 李常乐和兔儿爷注视着那背着一把大刀的瘦小身影渐渐远去。 兔儿爷说道：“一眨眼的功夫，阿瞳竟然也是修士了。” 李常乐微笑：“将来还会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强者。” 兔儿爷点头，而后说道：“你也得拿赌注出来。”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就不盼点好？” 兔儿爷哼了一声：“我当然希望阿瞳能赢，但凡事都有万一，如果阿瞳输了，你再不认账，我找谁说理去？” “双方都拿赌注出来，那才叫公平。” 李常乐说道：“好好好，如果阿瞳真输了，我给你一颗莲子。” 兔儿爷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李常乐无奈摇头，不想再搭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了。 阿瞳在九号战场旁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李常乐和兔儿爷，然后深呼吸一口走了进去。 面前是一名狼首人身的三境妖修。 阿瞳自报家门：“清风殿阿瞳。” “白魔宗修苟。” 修苟见阿瞳只是二境，不由说道：“小姑娘，刀剑无眼，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赶紧认输吧。” 阿瞳没有说话，只是抽出背后大刀，然后翻转了一下刀身。 修苟见状不由皱眉：“刀背？” “你只是二境，难道还怕伤着我？” 修苟立即警惕了起来，若是在外界，他可能嘲笑对方不自量力，但这里是白玉观，来之前寇义和玄汐都曾嘱咐过他们，白玉观天才修士太多，绝不能大意轻敌。 随着神机长老宣布开始的声音响起，阿瞳双手擎着大刀 而后用她那稚嫩的声音喊出最霸气的一个字：“杀！” 修苟瞳孔瞬间放大，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刀，他感觉浑身汗毛倒竖，面对一个二境修士的一刀，竟有些畏惧。 这是何等杀气凛然，如此娇小的身躯竟然能迸发出此等霸气。 修苟此时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躲，这一刀要是躲过去的话，可能自己的修行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这是只有面对这一刀的他才能体会到的无双刀意。 这一刀，既斩肉身，也斩道心。 修苟面目狰狞，露出獠牙，右手化作狼爪扑了上去。 刀背与狼爪瞬间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嘿！”阿瞳持续发力。 修苟怒目圆瞪，眼看着大刀在自己的右爪中缓缓下滑。 “力气这么大？！” 来不及多想，右手也化作狼爪竭力抵挡。 但毫无作用，大刀在狼爪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划去。 阿瞳大喊一声：“哈！” 修苟再也抵挡不住，身体应声而飞，直接撞在法力结界上，一口鲜血喷出。 说来缓慢，但实际上只是一瞬间的事，修苟便已然溃败。 阿瞳将大刀重重竖在身前，铿锵之声回荡在整片广场。 “家师李常乐！” 修苟朦朦胧胧间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由摇头轻叹，原来是那位李道长的徒弟啊…… 看台上，应天齐嘴角抽搐，但身为清风殿的大师兄，他不能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失态。 这小丫头真没良心，谁教你的刀法？ 是你师父吗？ 广场一旁，李常乐险些热泪盈眶，原来徒弟出息了当师父的是这种感觉？ 竟比自己出风头时更高兴。 阿瞳真的一刀就把那名三境妖修击败了。 短短时间，不仅修炼到二境，更是有如此实力，当日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少女，如今已经是一名真正的修士了。 全场哗然，听到阿瞳的话后，看台上的修士纷纷侧目，这名少女竟然是李常乐的徒弟？ 李常乐不仅自身是白玉观首屈一指的天才修士，连教出来的徒弟都这般了得。 类似的话在看台上数不胜数。 但一字不落地全都传到了应天齐耳中。 李常乐立即抱起阿瞳飞到应天齐身前。 郑重抱拳：“大师兄传授给阿瞳的刀法果然了得！！！” 应天齐面无表情。 但周围其他殿的修士都听到了李常乐这句几乎是喊出来的话。 “原来是应师兄传授的刀法。” “我说呢，这般霸道的刀法也只有应师兄才能施展得出来了。” “常乐师弟还是年轻，教徒为时尚早。” 李常乐心虚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因为自己呼吸声音太大而被罚去面壁。 刚刚只顾着高兴了，忘了自己只是个撒手师父。 大师兄才能称得上是阿瞳的授业恩师，如今风头却都被自己占了。 大师兄本就因为阿瞳不肯拜他为师耿耿于怀，这下好了，大庭广众之下，阿瞳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阿瞳这坑师父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应天齐不会因为阿瞳不给他面子就会责怪阿瞳，但是会因为阿瞳不给他面子而对李常乐重拳出击。 应天齐淡淡说道：“别挡着我观战。” 李常乐松了口气，连忙拉着阿瞳退开。 还好自己急中生智，亡羊补牢。 坐下后，李常乐疑惑看向四周：“今日常宁不是没有场次吗？她们又去哪了？” 他问的自然是清风殿三仙子。 看台上的清风殿二代弟子，只剩应天齐和长青了。 蓝宗煜和林清涔只会来看常宁的战斗，今日常宁不上场，他们自然也不来。 长青说道：“说是什么调整心态。” 李常乐点了点头：“这次大比，最操心的应该是二师姐了。” “常宁能有长进，她功不可没。” 长青笑道：“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你让她走的那一遍青云路，我觉得也是让她开窍的原因之一。” 李常乐不置可否，尽管常宁没表现出来，但要说影响，应该是有的。 “修行上有所长进自然是好事。” “但如果她能更尊敬师兄，那就更好了。” 长青哈哈笑道：“要是她真知书达理，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如此释放天性，才有助于修行。” 李常乐无奈：“她的天性，就是与我作对。” 不过今日主角乃是阿瞳，虽然刚刚差点被大师兄重拳出击，但阿瞳首战告捷，而且是一刀制敌，还是要好好夸奖一番的。 一旁的寇义看向阿瞳的眼神都变了，刚刚那名叫修苟的三境妖修，乃是此次白魔宗一百个名额中资质排在前列的。 可竟然被一招击败，对方还只是个二境的小丫头，这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在听到是那位清风殿的仙人大师兄传授给她的刀法后，也无可奈何。 修苟资质再强，又怎么比得上仙人传授这四个字？ “希望那小狼崽子别就此一蹶不振了。” 第272章 常宁和阿瞳，全都首战告诫。 常宁虽是取巧，但阿瞳却是实打实的实力。 李常乐还是比较惊喜的。 天才修士，门槛便是越阶而战，不能越阶而战的算什么天才？ 阿瞳，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从黎国跋山涉水，只身前来拜师学艺，已经足以证明其心性之坚。 而如今她也证明了自己修行资质之高。 资质是一方面，努力也是一方面。 而应天齐的教导更是尤为重要。 可惜阿瞳对李常乐一往情深，让他占便宜得了这么个优秀弟子。 教徒这方面，李常乐拍马不能及。 自己修行还修不明白呢，让他教徒？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王成想拜他为师他为何不收？就是因为自己不会教徒。 清风殿一个应天齐，一个蓝宗煜，只有这两人会教徒弟。 但蓝宗煜的道一般人修不了，只有天生豁达之人不追求修炼速度，静下心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偶尔心有感悟，便是修行进步。 王成拜他为师，其实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奈何应天齐没看上王成，只能由蓝宗煜收为徒弟。 明日便是王成证明自己的时候。 不过应天齐看不上他，不是因为资质不行，年龄太大，而是因为王成根本不适合他的道。 应天齐一眼便能瞧出，这人心太善，他不喜欢。 要说教导，他堂堂仙人自然是毫无问题，但应天齐更喜欢阿瞳这样符合自己所修之道的徒弟。 翌日，王成终于登场。 李常乐虽然知道三师兄可能不会来观战，但等王成上场时还不见三师兄身影，李常乐也只能担当起引路人的责任。 “赢的场次越多，奖励的道元就越多。” “你现在正是需要修炼资源的时候，道元对你的用处很大。” 李常乐嘱咐道。 “不要留手，即便对手只是四境，你也要全力以赴。” “你如果怕打伤对手惹麻烦，不用担心，有我给你兜底，尽情出手，只要别把人打死就行。” 王成重重点头，而后大踏步登台。 身为好兄弟的秦思武也借李常乐的面子来到广场旁。 他在看台上看不太清楚，又不想错过王成的战斗，只能在近处观战。 幸好有李常乐领着，其他人也并不在乎他一个凡俗。 秦思武有些担忧：“当日在钦天监，虽见过王兄出手，但那次的对手只是钦天监修士，这次换了白玉观修士，王兄可还有胜算？” 李常乐淡淡说道：“别忘了，他现在也是白玉观修士。” “论努力，王成不输任何人。” “论资质，短短几个月突破一个大境界，这个修行速度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而他的棍法乃是由他自己所悟，浑然天成，与自身最为契合，比什么神通术法都强。” “只要不碰上六境修士，他都有一战之力。” 秦思武微微点头：“但愿王兄运气好一些。” 或许是秦思武的话起到了作用，王成抽到的对手也只是一名四境修士。 王成将龙影棍握在手中抱拳说道：“清风殿王成。” “丹殿庄珲。” 王成一愣，丹殿？ 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丹殿不是别处，正是白玉观修士口中的丹房。 他没去过丹房，只以为叫做丹房就是白玉观炼丹的地方，没想到如四大殿一样，也自成一脉。 不过专修炼丹的弟子擅长战斗吗？ 正当王成疑惑之际，只见那名叫庄珲的丹殿弟子取出几个小瓶，然后一股脑倒进嘴里。 刚出炉的丹药，嘎嘣脆。 庄珲一边嚼着丹药，一边说道：“炼丹术也是我的手段，不要说我胜之不武。” 话音刚落，只见庄珲气息暴涨，浑身衣袍鼓荡，额头青筋突起。 台下秦思武瞪大眼睛：“道长，还能用丹药提升实力吗？” “这不是耍赖吗？” 李常乐摇头：“规则允许。” “不过应该只限丹房弟子。” “他们整日钻研炼丹术，本就不擅长战斗，如果再不让嗑药，那就没法打了。” “不用担心，他不是王成的对手。” 秦思武皱眉：“这如何肯定？” 李常乐轻笑：“靠丹药暂时提升修为，这种手段也很常见。” “但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时间短，反噬大，非必要没人会轻易使用，也就只有在这没有后顾之忧的弟子大比中，不用在乎其他。” “王成只要撑过药效时间就行。” 秦思武还是有些担忧：“那万一撑不过呢？” 李常乐说道：“你别太小看王成。” “换成别人或许不好说，但这个庄珲，王成打他不在话下。” 秦思武不明白为什么李常乐这么自信，但既然李常乐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只能静静观战了。 随着神机长老宣布开始的声音响起，庄珲瞬间逼近王成身前，但王成似乎早有准备，直接向后退去。 庄珲扑了个空，但在丹药的加持之下，对身体的控制极为灵活，脚尖一点再次扑向王成。 两个人都知道，胜负就在药效持续时间长久。 庄珲不擅长战斗，只能用丹药提升修为，想以势压人，但王成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蛮打的憨货了，他学会了避其锋芒，知道要先将庄珲的手段摸清。 王成一直在躲避庄珲的攻击，庄珲心中焦急却也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台下李常乐轻笑：“看吧。” “那个庄珲一看就没什么实战的经验。” “哪有一上来就嗑药的。” “人家不跟你打，你嗑药有个屁用。” 秦思武恍然：“原来如此。” 李常乐继续说道：“不出五个回合，那个庄珲就要施展远程法术了。” 秦思武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质疑李常乐。 不出所料，在久追无果后，庄珲身形站定，右手并作剑指放在嘴巴前。 “小心了！” 随着一声大喝，庄珲口中吐出一团团火焰，漫天火雨朝着王成激射而去。 李常乐微微颔首：“虽然不会打架，武德倒是挺不错，还知道提醒对手。” “不过这可不是一般切磋啊，这是弟子大比啊。” 李常乐发现这个庄珲不仅不会打架，还有些憨，比王成还憨。 王成那只是憨厚，而这庄珲是憨傻。 秦思武面露郑重之色，那漫天火雨在他眼中就仿佛天罚一般，修士手段当真厉害。 “丹房弟子，对火行一道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钻研。” “甚至有些精通炼丹之术的仙人长老，都是用神火来炼丹的。”李常乐解释道。 “神火？”秦思武没有听过这个词。 李常乐说道：“就是一种极为厉害的火焰。” “即便是九境修士，也无法抵挡神火的威力。” “所以火焰是炼丹师们常用的攻击手段。” “观这些火团的威势，这庄珲在火行一道上的钻研也颇深。” 秦思武看着台上竭力躲闪的王成，不禁又露出担忧的神色。 但李常乐却是一直在观察庄珲。 他不知道那些丹药的药效如何，不过在看到庄珲那渐渐发白的脸色时已经了然于胸。 庄珲快撑不住了。 可就在此时，王成一个躲闪不及被一团火焰碰到了衣角。 不过王成手疾眼快，龙影棍下劈，将火势劈散。 可因为这一下而打乱了节奏，来不及躲闪了，不得已只能硬抗接下来的火雨。 龙影棍在王成手中如臂使指，舞起的棍花将其全身包裹在内，没有一丝火苗能穿透龙影棍的防御。 台下秦思武连连赞叹：“王兄太厉害了。” “滴水不漏啊。” “这么下去肯定能撑到药效结束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只要那庄珲没有后手……” 话还没说完，只见庄珲又取出几个小瓶。 李常乐皱起眉头：“他还想服用丹药提升修为？” “难道不怕对身体造成难以修补的损伤吗？” 但是王成可不会给庄珲再次服用丹药的机会，直接欺身上前。 庄珲早有提防，趁着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竭力躲闪。 攻守瞬间易形。 只是庄珲比起之前王成的压力却是小太多了，他只需要扒开瓶塞把丹药吃进去就行了。 这次换王成有些束手无策了，庄珲靠着丹药加持，速度本就比王成要快，王成几乎碰不到庄珲。 可就在庄珲拔开瓶塞之时，周围空间仿佛静止一般，两人的身体同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场中突然出现一位身披火红色长袍的老者。 李常乐震惊：“是离火长老！” 秦思武小声询问：“仙人长老？” 李常乐点头：“丹房长老之一，离火长老。” “也是为数不多能炼制出极品仙丹的长老。” 只见台上离火长老走到庄珲身旁，抬起脚，一脚踹在庄珲的屁股上。 “想自毁根基吗！” “臭小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这一脚并未用力，离火长老就像一位凡俗老人，正在教训不听话的孙子一般。 庄珲面如苦瓜：“师父，我想替丹殿争口气！” “争你个头。” 又是一脚，可是庄珲身体被定住，想揉揉屁股都做不到。 离火长老看向半空隐去身形的神机长老，而后说道：“丹殿庄珲，这一场认输。” 而后拎起庄珲的衣领丢了出去。 周围空间重新恢复流动，王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汗水已经打透衣衫，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好像被囚禁在了无尽黑暗之中，停止了呼吸，连思考都做不到。 “那红袍老者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却觉得自己临近死亡。” “这等威压，一定就是仙人了吧……” 这还是王成第一次直面仙人威压，无论是以前的红莲，还是现在的应天齐，他们都没有刻意释放威压。 但离火长老却是个不喜欢收敛气息的暴脾气，又正好出手阻拦庄珲服用丹药，这才让王成有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王成在台上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劲来。 而后脚步虚浮地退场。 那一瞬间的消耗，比激战一场都要大。 因此他现在是身心俱疲。 秦思武立即上前搀扶：“受伤了？” 王成摇头：“那倒是没有。” 李常乐笑了一声：“刚刚那位，是丹房的离火长老。” “看样子那庄珲是他的徒弟。” 王成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何他说要给丹殿争口气？” 李常乐说道：“因为丹房弟子不擅战斗，每逢这种比斗，丹房都是垫底的。” “不过以往倒是没有如此执拗的弟子执着这个。” “竟不惜以损伤身体为代价也要赢下你。” “不过好在离火长老没有允许他这么做。” “行了，不用多想，总之是你赢了，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第二场战斗吧。” “往后的对手只会越来越强。” 王成点了点头。 如今常宁阿瞳还有王成，全都首战告捷。 常宁和阿瞳李常乐并不担心，但王成终归只是四境修为，如果第二场碰上个六境弟子，那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不过这一场战斗，王成表现得还不错，并没有让李常乐失望。 …… 下三境第一轮的比斗耗费了两天时间，但中三境第一轮的比斗却持续了三天的时间。 因为白玉观的中三境弟子要比下三境弟子多。 这一日，终于又轮到常宁登场。 常宁身为资深三境修士，在下三境中占尽修为优势，又加上十凶火法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到最后时刻争夺下三境魁首。 李常乐坐在看台上，心生感慨：“真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看到常宁在观内大比上大放异彩。” 常宁大摇大摆地走上台，这一次她特意看了好几遍自己是几号。 最后一处短板已然补全，此次弟子大比，就是她常宁的主场！ 场边骆丹红和水灵儿投以坚定的目光，她们都有种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逐渐成长的辛酸之感。 常宁走到八号战场，直接取出宝葫芦坐了上去。 语气懒散，眼神睥睨：“通名。” “小……小师叔祖，是我。”邬菁菁小声说道。 常宁立马睁大眼睛：“咦？” “呀，怎么是你！” “这才第二轮而已，怎么就让同一殿的修士碰到了？” 第273章 邬菁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其实这只是某位主持此次大比的神机长老嫌麻烦。 常宁随即说道：“算了，不重要。” “既然你是大师兄的徒孙，那你还是认输吧，我不想伤到你！” 邬菁菁的反应如之前的兴良一般，都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常宁小眉头皱起：“看在你是大师兄的徒孙的份上，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可是邬菁菁却摇了摇头：“小师叔祖，我不想认输。” 常宁在宝葫芦上挪了挪屁股，而后说道：“那你可不能告状哦。” 邬菁菁点头。 对于这位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师叔祖的名声，她其实也略有耳闻。 在清风殿那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无人敢惹，是真正的小祖宗。 或许只有殿主老祖说的话能管用。 如果打赢她，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邬菁菁年纪尚小，只听得常宁的名声，却不知道常宁早就输习惯了。 至于这一次如此自信，那是在狐假虎威装大尾巴狼呢。 刚习得厉害法术，兴奋头还没过罢了。 观战席上，李常乐不禁说道：“虽然她一手十凶火的确很无赖。” “但说起来能不能谦虚一点？” “好歹是同门晚辈。” 蓝宗煜呵呵笑道：“常宁心地还是善良的，不想伤到邬小丫头。” “只是少了些委婉。” 待得所有修士站定，神机长老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再加一条规则，炼丹师只需服用一次丹药。” “好了，开始吧。” 李常乐笑着说道：“看来是离火长老去找神机长老了啊。” “炼丹师个个都是宝贝，为了一次大比不值当的。” 蓝宗煜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李常乐随即将王成与庄珲的战斗告诉了他。 蓝宗煜微微颔首：“不过像庄珲那样的终归是少数。” “不用旁人护着，他们炼丹师自己就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看那些上台直接认输的，除了修为差距过大的，大部分都是丹房的弟子。” 当两人说话之际，下方常宁与邬菁菁的战斗也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一般来讲，下三境对法术的钻研都不是很深，所以碰上十凶火根本无可奈何。 骆丹红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教给常宁这一招。 虽然只有一招，但一招鲜吃遍天，连凡俗都懂的道理，放在这也十分合适。 只要常宁不失误，胜果唾手可得。 常宁虽然还是骑着宝葫芦在场上追着邬菁菁乱窜，但不似那日那般张扬了。 她也知道面对同门晚辈，还是要收敛一点。 前辈包袱不重，但也有一点，仅有一点。 “该认输了吧？” 常宁一边将邬菁菁逼到角落中，一边问道。 邬菁菁娇小的身躯竭力躲闪，火势太猛，她根本找不到空隙突围。 若是这些火焰没有这么猛烈，即便不能突围，她也能将常宁从葫芦上击落下来。 可是这一招乃是堂堂刹那枪骆丹红传授给常宁的，要说别的事这位清风殿二师姐可能不靠谱，但若论战技，她在白玉观所有九境中也是最强那一档，三境修士能想到的漏洞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常宁又说道：“认输吧，你师父不会打你屁股的。” “我是你师叔祖，输给你师叔祖又不丢人。” “要是你师父打你屁股，你就来找我，看我不替你收拾他。” 邬菁菁小脸一红。 十二三岁的年纪，也是开始要脸的时候了。 还是个女孩儿，被当众说打屁股这种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常宁根本没意识到。 因为以前她不听话的时候，李常乐就经常打她屁股。 不过现在不打了，但是李常乐还是经常如此威胁她。 邬菁菁由于被影响了“道心”，一个不小心，在躲闪的时候摔了一跤。 常宁一乐，瞬间停止继续施展法术。 “哈哈，你输了。” 终于又有人摔跤了。 当年与道妙山论道，自己太紧张，不小心被翘起的青石砖绊了一下，这才导致自己最终输给了一位二境弟子，要不然才不会输呢！ 这下好了，同样是三境的邬菁菁也摔跤了。 “臭师兄现在该知道三境修士也可能摔跤了吧！” 常宁心中大为舒畅，看邬菁菁摔一跤，比打赢了这场比斗还要高兴。 常宁爬下宝葫芦，去扶起邬菁菁：“别伤心，输赢很正常。” 邬菁菁小声说道：“谢谢师叔祖。” 常宁大义凛然地说道：“放心吧，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夺得下三境魁首的！” “下三境魁首是属于清风殿哒！” 常宁的声音不小，至少在场的修士都听到了。 看台上，李常乐嘴角抽搐：“我怎么感觉……让她赢也不是好事啊？” 蓝宗煜笑着说道：“没事。” “一时兴奋，等这个劲头过了就好了。” 蓝宗煜起身：“好了，我回去了。” 李常乐并未挽留，毕竟三师兄和五师姐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看常宁的，其他人的战斗一概不感兴趣。 不过这次林清涔没有跟上蓝宗煜。 “常乐，我有事要请圣子前辈解惑。”林清涔传音道。 李常乐闻言问道：“现在？” 林清涔继续传音：“把养神葫给我，我带圣子前辈回经楼。” 李常乐解下腰间挂着的养神葫递给林清涔。 换成旁人的话，他或许还要犹豫一下，但既然是五师姐开口，想必也只是道经上的问题。 林清涔接过养神葫而后起身离开。 片刻后，李常乐也离开了观战席，因为阿瞳要出场了。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小弟子也没见有师父陪着，但他却总放心不下阿瞳。 “该嘱咐的我也都说过了。” “一定要注意别受伤。” “哦，对了，打赢了就直接下来，不用自报家门。” 阿瞳疑惑：“为什么啊？” “打赢了当然要把师父的名号说出来。” 李常乐连忙说道：“这只是观内大比。” “不用报我的名字。” “这样对同门不礼貌。” 阿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师父。” 李常乐露出微笑：“好了，去吧。” 目送阿瞳平静登台，李常乐松了口气。 阿瞳虽然总是坑师父，不过还是很听话的。 兔儿爷嗤笑一声：“见过徒弟不敢承认师父的，还没见过师父不敢承认徒弟的。” 李常乐骂了一句：“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谁不敢承认了？” “阿瞳就是我徒弟，只不过也有大师兄的一份，这一点很重要。” 李常乐叹了口气：“说别的都是在开玩笑。” “阿瞳忽视了大师兄对她的教导之恩，说明她心中少了一份尊师重道。” “这才是最要紧的。” “只要当师父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徒弟尊敬师父，铭记师父的教导之恩，那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阿瞳在这方面的意识很淡薄，需要好好引导。” 兔儿爷说道：“但她对你这个师父可是死心塌地的，我觉得不需要引导。” 李常乐啪一巴掌扇在兔儿爷的屁股上：“真是对兔弹琴。” “本神不是兔子！” “你爱是不是。” 李常乐懒得搭理他，专心关注场上情况。 阿瞳这次的对手是东华殿三代弟子，名叫段飞。 李常乐记得这个段飞好像在下三境中名气不小，应该是一名天才弟子。 只是战斗结束得很快，快到只有一刀的时间。 阿瞳依然只出了一刀便将对手击败，毫不拖泥带水。 观战席上各大殿的修士纷纷侧目。 若说上一场面对白魔宗妖修如此轻松他们还只会夸赞一声天资了得，但这一次阿瞳的对手可是在白玉观内排得上名的天才弟子。 东华殿三代年轻弟子段飞，其本身也是白玉观下三境中的风云人物。 不成想输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二境弟子。 段飞满脸难以置信，这还只是刀背，若换成刀刃，恐怕自己就要被一刀砍死了。 这位清风殿的师妹好生生猛！ 阿瞳打赢之后，径直下场。 由于李常乐特意嘱咐，她这次忍住了自报家门的冲动。 李常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阿瞳，厉害啊。” “已经连败两名三境修士了。” “今日这个段飞还是一名天才弟子，你那一刀的威力，已经达到下三境最高水准了。” 阿瞳喜笑颜开：“师父，我都说我现在很厉害了。” 李常乐摸着阿瞳的头：“哈哈哈，是我小瞧你了，向你道歉。” “不过你能有如此实力，除了自己的努力以外，还要多亏你大师伯的教导。” “你可要记得你大师伯对你的教导之恩。” 阿瞳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师父。” 话虽如此，不过到底及没记住还是要留待日后看其表现。 引导，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不是说一遍就行。 若是教徒真有这么简单，李常乐也不会总是说自己不会教徒了。 他与阿瞳，也算是互相磨练了。 常宁和阿瞳虽然打赢了，但是王成似乎运气差了些。 抽到了一名六境修士，无奈败下阵来。 差了两个境界，确实不好弥补。 即便李常乐当年也不可能在四境时击败六境修士。 经过几天轮番较量，场上的下三境还剩下八位。 在这八位中即将要决出下三境魁首。 白魔宗下三境全军覆没，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寇义并未失望，毕竟有不少弟子已经表现很不错了，但与白玉观真正的天才弟子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而清风殿此次足足有三人还在场中。 常宁，阿瞳，以及一名四代弟子。 三代同场，倒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只是看起来最稳重的却是那名辈分最小的四代弟子…… 七名三境，外加阿瞳一名二境，站在场中等待神机长老宣布各自对手。 常宁撇过头去小声对阿瞳和那名四代弟子说道：“这次咱们清风殿可是要出风头了。” “你们待会儿可别输了。” “如果最后是我们清风殿自己人打，那才好看呢。” 阿瞳重重点头：“放心吧小师姑，我可厉害了。” 常宁嘻嘻一笑：“那如果最后是我们两个打的话，让我赢好不好？” 阿瞳歪着头：“为什么啊？” 常宁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你师姑，你得让着我。” 阿瞳犹豫着点了点头：“哦，那好吧。” 常宁露出笑容：“阿瞳真好！” 真好糊弄…… 一旁那名四代小弟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郁闷：“这么多人听着呢，您两位明目张胆地作弊真的好吗……” 片刻后，神机长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清风殿常宁对明心殿丁一。” “清风殿阿瞳对藏宝峰肖潇。” “清风殿……” “……” 四组对战，清风殿的名头格外响亮，这都要得益于常宁和阿瞳这两个变数。 常宁还好一些，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在取巧。 众人真正关注的只有阿瞳。 这个十一二岁的二境小丫头，无论面对何等对手，尽皆一刀解决。 这已经不是天才弟子的范畴了，这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在白玉观中都少见的仙苗。 而此前，竟无人听说过阿瞳这个名字。 几方打听，才得知阿瞳上山才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便修得如此实力，只能证明阿瞳的资质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妖孽。 有些个心动的想要抢徒弟了。 但是碍于应天齐的威慑，他们还不敢太过张扬。 至于李常乐，新晋八境而已，白玉观上三境，哪个不是天之骄子？ 以前你风头无两，不代表现在实力依然强悍。 修士的世界，是强者的世界，不能光靠名气撑着。 历练归来，也不展露一下实力，不是心虚是什么？ 很多人都有类似想法。 但李常乐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变成了纸老虎，不过以他现在的心境，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所行动。 强大与否，不是靠说的。 旁人再如何吹捧诋毁，也不会对自己的实力有所影响。 且看来日方长…… 场中其余人尽皆下场，只剩常宁和那名明心殿弟子。 “明心殿丁一，见过常宁小师姑。” 常宁眨了眨眼，有些尴尬，所有人都认识自己，但自己却并不认识他们，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第274章 “哦。” 常宁点了点头，然后照例取出宝葫芦坐了上去。 几轮战斗下来，兴奋劲儿已经消失一大半了。 不过自信依然自信，所以她也没有把这个明心殿弟子放在眼里。 不出所料，明心殿弟子丁一没有撑太久便早早认了输。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也都能接受。 既然常宁不违反规则，那么他们也不会跳出来指责。 这便是大多数白玉观修士的自我修养。 对于常宁的战斗，观战席上的上三境们并不感兴趣，他们关注的是阿瞳。 阿瞳可以说是此次大比目前最令人惊喜的一位小弟子。 百年难得一遇，天纵之才，一刀制敌，还是跨阶而战，虽说下三境本就差距不是很大，但能如阿瞳这般轻松的，实属凤毛麟角。 万众瞩目之下，阿瞳背着那标志性的大刀缓缓登场。 她的对手，藏宝峰肖潇，如阿瞳一般，也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而且还是藏宝峰一脉下三境最强者。 比之先前的段飞要更强一些，但却自小稳重，从不张扬，所以并不如段飞名气大。 不过藏宝峰一脉的上三境都把她当宝贝。 要说她在藏宝峰上的地位，就如同常宁在清风殿的地位一般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备受呵护。 只是性格上比较内敛害羞。 阿瞳抽出大刀横在身前：“清风殿阿瞳。” 肖潇行了一个道礼：“藏宝峰肖潇，请赐教。” 肖潇神情凝重，她知道阿瞳几轮战斗都是怎么打过来的，所以格外慎重，根本不会因为阿瞳只是二境便大意轻敌。 而且此前藏宝峰一众师父师叔都曾嘱咐过她，如果遇上阿瞳，一定要先发制人，绝不能给阿瞳出刀的机会。 随着神机长老的声音响起，肖潇瞬间消失在原地。 但阿瞳反应极快，原地不动，直接挥刀劈下。 刀背所向，正是肖潇出现的地方。 肖潇脸色一变，但也来不及过多思考，只能被动接下这一刀。 她不理解为什么阿瞳的反应会这么快。 越阶而战，只是因为某些招式术法或者神通的威力已经超出了本身境界所能施展出来的威力，不代表可以全方面无视境界差距。 她已经全力以赴了，阿瞳却还是反应了过来，根本没有给她打先手的机会。 可肖潇又怎会知，阿瞳的实战经验已经远远超过她这种只会在山中修行的弟子了。 应天齐隔三岔五就带阿瞳满世界寻找土匪山寨，尤其是那种有修士存在的匪寨。 这些占山为王的土匪，即便有修士也基本都是下三境，所以一般都是阿瞳自己对付。 无论单挑群殴，阿瞳都能应付得当。 所以才拥有远超白玉观其他下三境修士的实战经验。 在肖潇身形消失的那一刹那，阿瞳便已经猜到肖潇想干什么了。 肖潇双臂叠在胸前，袖子滑落，露出一双银白色护臂。 藏宝峰弟子，最不缺的就是法器，这一双护臂已经达到了极品法器的层次，在之前的战斗中她从未用过。 但是此刻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借助法器的威力。 铿锵一声，火花四溅。 阿瞳握着刀柄的双手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 肖潇却更加震惊，这大刀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竟能硬抗自己的极品法器，而且还只是刀背！ “哈！” 阿瞳一声大喝，周身法力猛然散开，蛮力爆发。 肖潇双臂不住地颤抖，面露惊骇之色。 下一刻身体直接倒飞而出。 依然只是一刀！ 嗖嗖嗖，几道身影出现在肖潇身后护住险些撞到观战席的肖潇。 肖潇嘴角溢出鲜血，喃喃道：“不可能，她只是二境……” 一众藏宝峰上三境纷纷皱眉看向场中那道瘦小身影。 “银光臂已然是极品法器，即便挡不住那一刀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下三境而已，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除非那把大刀有古怪。” 一群上三境你一言我一语，无不是在质疑阿瞳手中的刀或有古怪。 “先给肖潇疗伤吧……” 人群中，朔丰也在其列，不过他没有质疑阿瞳的大刀，而是在关心肖潇的伤势。 肖潇勉强露出微笑：“小师叔，我没事。” 朔丰取出一枚丹药，喂肖潇吃下。 而后看向一众师兄师姐：“可是神机长老都没有说什么，那大刀应该也只是法器吧……” “有没有古怪，一探便知。”一名上三境说道。 随即一众上三境直接飞到场中。 “阿瞳师侄，可否将你那把刀给我看看。” 阿瞳抱住大刀，然后摇头。 正当藏宝峰一众上三境想上前强取时，一道身影站在了阿瞳面前。 李常乐淡淡说道：“诸位，弟子大比有输有赢，这很正常。” “你们身为上三境，却对一位晚辈弟子咄咄逼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常乐师弟，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看看阿瞳师侄的那把刀。”一名藏宝峰上三境解释道。 李常乐轻笑：“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清风殿不守规矩了？” 就算是常宁那般取巧，也是在规则之内，何况阿瞳。 藏宝峰一脉如此，那是在打清风殿的脸。 “不，我们自然相信清风殿。” “但二境对三境，本就是越阶而战，何况肖潇的银光臂乃是极品法器，二境一刀再强，也不可能将她直接劈到吐血。” “常乐师弟，这不合理啊。” “如果我们就此作罢，恐怕其他人也会心生质疑吧？” 李常乐摇头失笑：“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 “你们不信我的话，难道还不相信神机长老的判断？” “你们如此坚决，是不是在说神机长老偏袒我清风殿？” 一名藏宝峰上三境往前一步，直接说道：“常乐师弟，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只是想看看那把大刀，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向你和清风殿赔礼道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常乐也不好再拒绝。 毕竟都是同门，无仇无怨，所为不过一句尊重而已。 藏宝峰一脉已经放低姿态，让其瞧上一瞧也无妨。 李常乐回头说道：“阿瞳，给他们看看。” 阿瞳乖巧上前，将大刀递到藏宝峰上三境手中。 一众上三境直接释放神识探查，可是却都被大刀弹开了。 “怎么回事？” “神识探查无效？” “这大刀绝对不可能是普通法器！” 李常乐闻言不禁皱眉，不可能啊？ 这是大师兄以前用的武器，虽意义深重，但也只是凡品而已，怎么可能连上三境都探查不出虚实？ “常乐师弟，这你该如何解释？”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这……” “不应该啊，它真的不是什么仙器，就是普通法器。” 这下轮到李常乐为难了……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场中。 “此刀，乃是我成道之前所用之武器，确为凡品。” 说话之人正是应天齐。 应天齐缓缓起身，一步迈出，而后出现在李常乐身旁。 “应师兄。”一众藏宝峰上三境纷纷行礼。 应天齐平静说道：“只是它终日受我道韵蕴养，阿瞳修为太低，无法承受住那上面的道韵之力，所以我在刀上加了一层封印。” “你们若还想探查，我可以将封印解除。” 藏宝峰上三境纷纷说道：“既然是应师兄所传之法器，我等自然相信。” 而后不再怀疑，将大刀还给了阿瞳。 一旁的李常乐撇了撇嘴，刚刚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 人群中朔丰朝着李常乐歉意一笑，李常乐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藏宝峰众人不是有意为难，确实是阿瞳强得有些不合理了，连他这个当师父的都有点不敢相信，何况外人。 一场闹剧，轻松结束，大比继续进行。 第三场清风殿输了，不过能打到这里的，除了常宁，无一不是天才弟子，稍有不慎输个一招半式很正常。 但无人敢小瞧清风殿，因为有阿瞳在，这次大比，清风殿注定要出尽风头。 阿瞳的出现，比上三境的战斗更为吸引人。 而作为阿瞳钦点的师父，李常乐这个曾经力压一众天才弟子的风云人物也渐渐重新回到白玉观修士的视线当中。 毕竟白玉观已经一年多没有李常乐的传说了。 那些曾经敬仰李常乐到痴迷程度的女弟子也开始欣喜若狂地奔走相告。 原来那位小李师叔已经回来了……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李常乐不仅回来了，还找到了心中所属之人。 日上三竿，四场战斗尽皆结束。 休息一个时辰继续。 待战区中，李常乐直接帮阿瞳恢复法力，以免一个时辰休息不过来。 阿瞳的一刀虽强，但那也是竭尽全力，根本没有外人想得那么轻松，消耗也是很大的。 常宁坐在旁边看着骆丹红：“二师姐，你怎么不帮我恢复法力？” 骆丹红说道：“阿瞳消耗大，你又没什么消耗。” “等会儿上场如法炮制就行了，我已经开始期待你与阿瞳会师决战了。” 常宁有些担心：“神机长老下一场会不会安排我跟阿瞳打啊？” 骆丹红摆了摆手：“不会。” “肯定是把你们分开，要不然对我们清风殿不公平。” 常宁点了点头：“哦。” “阿瞳，咱俩可说好了，要是决赛碰到，你得让着我。” 李常乐闻言不禁说道：“谁跟你说好的？” “你是师姑，你让着阿瞳才对。” 常宁哼道：“阿瞳都答应了，师兄你管不着。” 李常乐笑了一声：“呵呵，我是她师父，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再说我是你师兄，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常宁这次不找骆丹红求助了，开始找水灵儿求助了，因为她发现管师兄，找灵儿姐姐比找二师姐更管用。 “灵儿姐姐，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 “我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欺负我！” 不等水灵儿说话，李常乐立即开口说道：“不好使啊，不好使。” “这次我可占着理呢。” 水灵儿无奈：“还有一场要打呢。” “你们不要松懈啊……” 常宁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放心吧灵儿姐姐，我是不会输的！” 李常乐说道：“盲目自信，那就叫自负了。” “一个人的失败，往往是从自负开始。” 常宁毫不在意：“我说的是事实。” “这可是二师姐传授给我的无敌绝招，怎么可能输给别人。” 李常乐无言以对，但常宁终归是缺少战斗的经验，能一路赢下来，全凭无赖的十凶火。 短板太明显，只是这个短板对于下三境的对手而言，不好抓到。 …… 一个时辰时间眨眼便过，而剩下四人也分好了组。 正如骆丹红所说，常宁和阿瞳没有碰到一起。 常宁依然是第一场，对手是太元殿的弟子。 “太元殿周培，见过常宁小师姑。” 常宁点了点头，而后不紧不慢地取出宝葫芦。 周培一只手背在后面，模样倒像是一位少年宗师。 待得神机长老宣布开始，常宁立即驾驭宝葫芦冲向周培。 而周培一直背在后面的那只手突然甩出一块木牌。 木牌瞬间变大，周培一跃而上。 竟也是一件御空法器。 常宁急忙控制宝葫芦停下，抬头看了一眼比自己还高的周培。 而后继续操控宝葫芦冲向周培。 小手一拍，火蛇喷涌而出。 周培面色平静，脚尖轻点，直接放弃御空法器，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绕到常宁的宝葫芦后面，一脚踢在宝葫芦上。 常宁身体猛然后仰，宝葫芦不听话地向前冲去。 “哎哎哎！” “停下停下！” “快停下啊！” 常宁抱着宝葫芦惊慌失措，可是慌乱之下根本无法继续操控宝葫芦。 当即将撞上看台的那一刻，常宁不带犹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喊出那句清风殿的至高法则。 “师兄救我！！！” 其实根本不用她喊，清风殿一众上三境早就行动了。 李常乐一马当先抱住了常宁。 而其余几人同时打出几道柔和的法力匹练，止住了宝葫芦前冲的势头。 第275章 常宁眼里泪珠打转，就差一下，她就哭出来了。 这次被吓得不轻，什么输赢，早就抛在脑后了。 李常乐抱着常宁落到观战席上：“这就叫人欢无好事。” 不愧是多年的师兄师妹，李常乐总能精准地戳到常宁的痛处。 常宁眼泪决堤，哇哇大哭。 “臭师兄，你都不安慰我的！” 李常乐嗤笑一声：“安慰你什么？”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还能让你受伤不成？” “明明是你自己胆子太小，只是被踢了一脚，宝葫芦都能失控。” 常宁用拳头使劲捶着李常乐的胸膛，以泄心头之恨。 李常乐直接把她丢到二师姐怀里：“行了，还是让阿瞳替你报仇吧。” 随即飞回阿瞳身边。 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看着远处那正在下场的周培。 这周培不仅实力强，而且还很聪明。 三境修为能瞧出常宁的破绽，不可小觑，不知阿瞳是否能赢。 “师父，我要上场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 没什么好嘱咐的了，阿瞳就是那一刀的事儿，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那就是打不过。 场中，阿瞳的对手是一名少年，有趣的是这少年乃是祝为州的徒弟。 李常乐也认识，叫安易，是祝为州徒弟当中资质最高的下三境。 与项北聊天时还听项北提到过这位天才弟子。 不过李常乐不认为他能打败阿瞳。 “东华殿安易，师妹好。”安易十分礼貌。 自家师父和那位李师叔也是朋友，既然阿瞳是那位李师叔的徒弟，叫一声师妹正合适。 “清风殿阿瞳。” 关于礼节，应天齐只教阿瞳怎么尊敬师父了，同门之间如何相处还没传授。 可惜阿瞳把那份孝心都给李常乐了。 安易深呼吸一口，摆好架势。 阿瞳也抽出大刀，只等神机长老宣布开始。 场下，李常乐却是发现那周培未曾离去，而是在场边观战。 “少年老成，不知是谁的徒弟。”李常乐在心中暗暗夸赞。 随着神机长老的声音响起，场中两人同时一动。 交手仅仅一刹那，安易直接倒飞而出。 不过身体在空中翻腾一周，稳稳落在场下。 “果然好强，我认输。” 安易抱拳。 在接住阿瞳的大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了，与其死撑着到最后力竭受伤，不如直接认输。 所以他才毫不反抗任由自己被劈飞。 李常乐摇头失笑，这安易倒是看得开，没受到死板师父的影响。 阿瞳神色平静地下场，李常乐立即带她去恢复法力。 决赛之前，还是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那周培可能不好对付，阿瞳一定得调整好状态才行。 兔儿爷取出几颗灵果：“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上去一刀砍了那小子。” 阿瞳拿起灵果咬了一口，重重点头：“嗯！” 李常乐说道：“小心一些。” “毕竟是最后决战了，不可大意轻敌。” “知道了师父。” 一个时辰时间眨眼便过，阿瞳吃完灵果，扛起大刀缓缓走向战场。 周培此时已经登台，注视着阿瞳登场。 待得阿瞳站定，周培抱拳：“太元殿周培。” “清风殿阿瞳！” 阿瞳声音洪亮，似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这是最后一战，绝不会输！ 周培开口说道：“你很强，任何对手都是一刀解决。” “我观察了你好几场战斗。” “知道如果我能打到最后决战，那么对手是你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我一直在研究你的出招。” “你的破绽其实很大，只需要……” 周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并没有说完。 阿瞳眨了眨眼，没怎么听懂。 周培看到阿瞳那迷茫的眼神，心中稍定，疑兵之计，已见成效。 不过他确实也找到了阿瞳的“破绽”，只是还未曾试验。 也没有试验的机会，所以只能用实战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开始。”神机长老不带感情的声音突兀响起。 阿瞳瞬间窜了出去。 周培默默说道：“只需要躲过这一刀就行了……” 阿瞳的身形在他眼中放大，而他也做好了在最后一刻侧身闪躲的准备。 可是下一刻，心中却突然悸动。 只有一个本能念头，不能躲！ 周培大急，微微侧开的身子却已经来不及回去了，只得抬起胳膊硬抗这一刀…… 阿瞳可不会手下留情，劈空也好，劈中也好，反正就是这一刀。 砰的一声，周培的胳膊直接反方向折了过去，鲜血喷发，露出白骨，惨不忍睹。 周培惨叫一声，但眼中却尽是庆幸，幸好接住了，如果真的躲了过去，那自己这辈子的修行算是到头了。 好厉害的刀，好霸道的意，既斩肉身也斩道心。 嗖的一声，一道人影出现在周培身后。 那是他师父，太元殿二代弟子，九境修士凌虚。 没有苛责，没有怪罪，凌虚只是平静地帮周培止血，接续断臂。 周培有些羞愧：“师父，是我太自负了。” “以为看出了她的破绽，还曾暗自嘲笑那些与她硬碰硬的修士不懂变通。” “没想到丢人的竟是我自己。” 凌虚缓缓说道：“输了便输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知道自己为什么输。” “我之所以不对你做任何指导，就是想让你亲自经历一次挫折。” “你没有让我失望。” 周培低下头：“多谢师父教诲。” 凌虚点了点头，而后领着周培缓缓下场。 路过李常乐身旁时，凌虚说道：“恭喜清风殿夺得下三境魁首。” 李常乐微笑：“凌师兄，你这位弟子可真是厉害。” “若非阿瞳所修刀法不是我大师兄传授，今日结果或许便不同了。” 其实这种霸道的刀意才是最为无赖的。 硬抗吃力，躲还不行。 一躲，便要斩你道心。 不过这周培确实厉害，在发现情况不对时还能狠下心抬臂抵挡，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是常人所不及的。 此次大比，涌现出不少天才弟子，未来可期。 下三境已然决出魁首，阿瞳一时风头无两，万众瞩目。 但是阿瞳也没觉得太高兴，还不如跟师父在一起时高兴。 阿瞳走下场，直到走到李常乐身前才露出笑容：“师父，我赢了。” 李常乐甚是欣慰地摸了摸阿瞳的头：“这一次你可是出大风头了。” “现在你在观内那些上三境口中，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阿瞳嘻嘻笑道：“师父，我都说我很厉害了。” 兔儿爷说道：“就是不太谦虚。”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你还没履行赌约呢。” “是时候把那千年赤阳果拿出来了吧。” 兔儿爷哼道：“给阿瞳的，又不是给你的，你着什么急。” “再说这里也不是修炼的地方。” 李常乐笑道：“你只要不赖账就行。” “本神行事光明磊落，说一不二，何时赖过账？” “得了吧，要不是给阿瞳，你能这么大方？” “少说废话，这都完事儿了，赶紧离开吧。”兔儿爷骂骂咧咧。 他可不想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太久。 第276章 李常乐点了点头，的确没什么事了。 接下来还是中三境的比拼，但王成已经出局了，其他人李常乐也不怎么关心。 所以他打算等中三境比完，再来看上三境的比斗。 只有上三境的战斗，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在场大部分上三境也都是这个心态，观看小弟子比斗，好比小孩子打架，确实没什么看头，不过因为这些小弟子都是自家门面，还得看护着，也不能不在场。 神机长老只负责主持，他是不会帮参战弟子解围的。 若是碰上那没轻没重的，还是得指望自家师父出来救人。 那没轻没重说的就是阿瞳这种的。 不过也没人会有什么意见就是了，毕竟只是一群小娃娃，收不住手很正常。 李常乐领着阿瞳离开，直接回了清风殿。 秦思武几人有王成陪着，他也不担心。 武十镰还是资深五境，差一步六境，对中三境的战斗还是很感兴趣的。 至于秦思雨，她的心思压根就没在大比上，只要骆丹红在，她的目光便始终聚集在骆丹红身上。 李常乐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只是他不在乎。 反正二师姐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接触久了就知道了，秦思雨现在这样崇拜她，只是因为还没看到她的真面目。 不过秦思雨也没太多机会与二师姐接触，除非她能留在白玉观。 李常乐摇了摇头，自己闲得慌啊操心这些？ 就算自己喜欢瞎操心，那也得分人，自己跟秦思雨又不熟。 回到清风殿后，李常乐领着阿瞳去了经楼。 一来告诉五师姐这个好消息，二来他也想看看老圣子和五师姐在研究什么。 只是来到经楼后，李常乐却发现经楼大门紧闭，不像有人的样子。 可即便五师姐不在经楼，这大门一般也不会关的，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五师姐还在经楼内。” 李常乐直接上前敲门，但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 “难道我猜错了？” “阿瞳，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李常乐随即身形腾空，飞到三楼窗户。 只见满屋的道经铺在地上，林清涔也蹲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一本册子，一只手拿着毛笔正在上面写写画画。 旁边老圣子也全神贯注地看着林清涔在册子上写的字。 李常乐无奈喊了一声：“前辈，五师姐，你们在里面好歹应一声啊。” 樊心这才抬头，看到李常乐后不禁说道：“刚才是你敲门啊。” 李常乐嘴角抽搐：“合着您老听见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樊心笑了一声：“我又不知道是你。” 李常乐问道：“关门干什么？” “这些道经还见不得人啊？” 樊心淡淡说道：“是我见不得人。”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尴尬一笑：“我给忘了……” 虽然李常乐和老圣子正在说话，但林清涔却全然没有听见。 修士修行，或有顿悟，便会入神入定。 而林清涔在钻研道经时便是这个状态了。 李常乐只好从窗户飞了进去，然后下楼给阿瞳和兔儿爷开门。 “葫芦叔叔好。” 樊心微笑：“嗯，阿瞳好。” 李常乐神秘一笑：“前辈，你猜阿瞳战况如何？” 樊心悠悠说道：“你这个问题就有些愚蠢了。” “若非阿瞳得了下三境魁首，你也不会这么问我。” “是不是啊，阿瞳？” 阿瞳咧嘴一笑：“葫芦叔叔，我把他们都打败了。” 樊心夸赞道：“阿瞳真厉害，二境修为就能击败一众三境弟子。” “还是白玉观的天才弟子，厉害厉害。” 李常乐笑着说道：“不止。” “前辈你只看了一场真是太可惜了。” “阿瞳面对所有对手，尽皆一刀解决。” “还有上三境不敢相信一个二境弟子有这等实力要检查她的大刀呢。” “这次阿瞳真是给清风殿长脸。” 樊心点了点头：“阿瞳是你那位大师兄教的吧。” “当日他考校你时出的那一刀，的确是霸道无比。” “阿瞳能习得他的真传，也是自身与这份刀意比较契合。” “旁人想学，估计还学不了。” 李常乐呵呵笑道：“这都要从她第一眼看到街上砍西瓜的老农说起。” 一刀两断，快准狠绝不出第二刀。 阿瞳虽然懵懵懂懂，但也能听出来李常乐现在很高兴。 李常乐高兴，她就高兴，比赢了大比还高兴。 李常乐看向蹲在地上旁若无人的五师姐。 “前辈，五师姐这是在干什么？” 樊心说道：“她编纂了一部小五行符箓。” “而五行符箓取自五行之道，天宫恰好对五行之道研究颇深。” “但有些道经对这些方面的讲述深奥难懂，所以她想让我一边给她解释，一边完善自己的小五行符箓。”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小五行符箓是我五师姐的毕生心血，也是她的道。” “一旦沉浸进去，便无法自拔，旁人休想打扰她分毫。” 第277章 李常乐和樊心在一旁聊天，林清涔蹲在地上苦思冥想，一本道经翻来覆去，似乎是有些困惑。 “前辈，何为五行转换？” 突然，林清涔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李常乐笑着说道：“五师姐，你不会还没发现我在吧？” 林清涔闻言抬起头：“常乐师弟？” “还有阿瞳？” “弟子大比结束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阿瞳成功夺得下三境魁首。” “我可是第一时间领着阿瞳来告诉五师姐你这个好消息，结果师姐实在是太入神了，连我们来了都不知道。” 林清涔略带歉意地说道：“你知道我的，看起道经来就经常注意不到旁边。” 李常乐笑道：“我开玩笑呢。” “师姐刚刚问的什么？” 林清涔说道：“何为五行转换。” “五行相生相克，不可能随意转换，但这道经中所说却不是如此，所以我不太明白。” 樊心悠悠说道：“其实这种转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变换。” “而是不同的属性由同一种东西体现了出来。” “就比如我们脚下踩着的木板，你说它是属什么？” 林清涔疑惑：“木板自然属木。” 李常乐也点头附和：“难不成前辈还想说钉子打进去后木板便带了金行？” 樊心轻笑：“自然不是这等浅显的道理。” “木板确实属木。” “但它却承载我们站立其上，这是土行的作用。” “所以从这一方面看，我们脚下踩着的木板也属土。” 李常乐盯着老圣子，眨了眨眼：“这是歪理吧？” 林清涔立即说道：“不，就是这样。” “多谢圣子前辈解惑。” 樊心微笑颔首，而后眼神轻蔑看向李常乐：“要不怎么说你是师弟呢。” “这悟性啊，真差。” 李常乐撇了撇嘴：“前辈怎么不说是自己讲得不明白？” “我讲得差，那你五师姐怎么听明白了？” “因为五师姐她悟性高啊。” 樊心笑道：“这不就得了，还是你悟性差。” 李常乐摇头嘿嘿一笑：“非也，是五师姐的悟性比常人高出太多，而我只是高出一点。” “但不能叫差，只能叫普通天才。” 樊心嗤笑：“你不但脸皮厚，嘴还挺硬。” “骂人可就是前辈的不对了。” “说你脸皮厚那是夸你。” “行了，现在阿瞳也比完了，你也是时候开始修炼龙象九转第六转了。” 李常乐说道：“再等几天，还有上三境的战斗呢，不能错过。” “这些可都是我白玉观中的天之骄子，观他们交手，也能吸取经验。” 闲来无事，李常乐也不着急走，反正五师姐专心起来不受打扰，他也乐得与老圣子聊天。 临近傍晚，清风殿三仙子联袂而来。 常宁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平时她在一众师兄师姐面前，还算收敛，只会跟李常乐耍威风。 但现在不同了，从连二境也打不过的废柴一跃成为白玉观下三境第四强，小傲娇一下子就上来了，自然少不了要炫耀一番。 而这第一人选，便是说什么都会听的五师姐，她要先看看效果如何。 李常乐一听到敲门声，便已经感应到来人身份，所以先请老圣子回了养神葫才去开门。 “咦？为什么是师兄开门？”常宁疑惑。 李常乐说道：“因为我在里面，当然是我开门了。” 常宁哦了一声，但又感觉好像是一句废话，不过这些不重要。 “嗯哼，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白玉观下三境第四强者。” 常宁小手叉腰昂首挺胸，像一只刚打赢胜仗的小母鸡。 李常乐嗤笑：“还给你神气上了。” “怎么赢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说二师姐，灵儿，你们得让她认清现实。” 常宁跺脚：“臭师兄，我要找五师姐，五师姐肯定会夸我。” 李常乐领着清风殿三仙子缓步上楼。 “五师姐现在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道经，估计没功夫搭理你。” 常宁十分自信：“是不搭理师兄才对吧。” “我可是五师姐最喜欢的小师妹，我还经常帮五师姐整理道经，她怎么可能不搭理我。” 事实证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清涔的确没有注意到最喜欢的小师妹。 直到常宁把脸凑到林清涔的脸前，这才引起了林清涔的注意。 “常宁？” 常宁摇头晃脑：“五师姐，你怎么一刻也不停歇啊。” “现在可是正在观内大比，这么大的事情，五师姐应该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才对。” 林清涔微笑：“可是我研究道经的时候心情愉悦，不觉得累。” 骆丹红蹲在林清涔身旁，随手拿起一本道经翻看，疑惑说道：“这就是上次你们整理的那些天宫道经？”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李常乐说道：“特别的都挑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们不把特别的挑出来，玉宝长老就会把我们挑出来，然后送到师父面前等候发落。” 骆丹红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哦，是这么个特别法。” “天宫道经中也涉及很多禁忌啊。” 李常乐点了点头：“天宫这个名字就已经很忌讳了。” “现在在外界都没什么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仙宗能媲美白玉观和道妙山。” “连观内对天宫的记载也只有寥寥，不甚详细。” 骆丹红目光灼灼，有些好奇地问：“那你进了天宫遗迹一趟，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我只是把天宫的宝物带了出来。” 李常乐当然不会告诉她，一旦让她知道些秘密，那么第二天整个白玉观就都知道了…… 骆丹红哼了一声：“进都进去了，不探索个明白。” “等有机会我也要去一趟。” 李常乐立即说道：“可别。” “遗迹就是残垣断壁，都毁得不成样子了。” “况且天宫可是被天道覆灭的，在里面待久了会遭雷劈的。” 骆丹红满脸疑惑：“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李常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什么好骗的。” “现在天宫所有的东西都在白玉观了，你就算是去天宫遗迹也什么都没有。” 老圣子是不是东西暂且不论，反正也算在其内。 骆丹红姑且相信了李常乐的鬼话。 常宁有些不乐意了，她是来跟五师姐炫耀的，不是来听什么远古秘辛的。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乃是白玉观下三境第四强者。” “五师姐快夸夸我，之前你还没夸我就走了，现在补回来。” 李常乐插嘴：“那阿瞳这个第一强者，是不是更该夸？” 常宁小脸一垮，这次来经楼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避开阿瞳。 有阿瞳在场，自己都炫耀不起来了。 骆丹红瞥了一眼阿瞳怀里的兔儿爷：“之前就想问了，哪来的兔子？” 阿瞳回答道：“在山上捡的。” 骆丹红玩心上来，想逗逗阿瞳，于是说道：“这么肥的兔子，烤来吃一定很好吃。” 阿瞳却是点了点头：“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 那是在兔儿山，兔儿爷睡大觉疏于防备，被饿昏头的阿瞳给绑了，差点烤了吃。 兔儿爷自从进入白玉观以来，便一直隐匿自身气息，所以在旁人眼中，就如一只普通兔子一般，毫无妖气。 他此时正极力压制心中怒火，他不跟阿瞳生气，但是那个九境女人一口一个兔子，真想骂她全家。 不过据李常乐这小子所说，他这个二师姐很可怕，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兔子能屈能伸，不与她一般见识。 骆丹红本想逗弄阿瞳，没想到阿瞳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还真想把这只兔子烤了吃？ “那今晚二师姑亲自动手，给你做一道烤全兔。”骆丹红撸了撸袖子。 “你有点过分了啊，女人。”兔儿爷淡淡说道。 一忍再忍，竟然还得寸进尺了？ “呀，不是普通兔子？” 骆丹红惊奇，她没有发现丝毫妖气，也看不透兔儿爷的修为，这不合理。 再怎么想，这只兔子总该不会是一名妖仙吧。 常宁放弃纠缠林清涔，起身说道：“他是什么兔儿山的山神。” “你知道？”骆丹红看向常宁。 常宁点了点头：“是师兄把他带到白玉观的。” 骆丹红朝着阿瞳呵呵笑道：“好啊，小阿瞳，竟然还骗你二师姑。” 李常乐只好说道：“是我教她这么说的。” 李常乐走到阿瞳身前，抱过兔儿爷，而后说道：“兔儿山山神，兔儿爷。” “他最不喜欢别人叫他兔子，二师姐一连叫了好几声，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很给二师姐面子了。” “山神？” 骆丹红才反应过来。 李常乐语气平静：“自封的。” “哦，我还以为真是什么神仙呢，原来还是妖兽，可是我为什么感应不到妖气呢？”骆丹红好奇问道。 兔儿爷怒火中烧：“你才是妖，你全……” 李常乐一把捂住兔儿爷的嘴，许久不曾防备，倒是有些生疏了，差点就让兔儿爷骂出来了。 骆丹红眉头一挑：“哎呦呵，脾气还挺大。” “小心我真把你烤了！” “然后再荡平兔儿山，把山中所有妖兽灵物斩尽杀绝！” 兔儿爷四肢乱蹦，想极力挣脱李常乐的束缚。 但是李常乐力气太大，他挣不开。 兔儿爷一口咬在李常乐手上：“给本神撒开！” “本神要跟这女人单挑！” 李常乐皮糙肉厚，挨一口也不碍事，只是没想到这次兔儿爷发这么大脾气，看来在兔儿爷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兔儿山。 “别别别，我二师姐她吓唬你呢，别当真。” “二师姐你也真是，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骆丹红嘴角微翘：“不简单呐。” “寻常妖兽别说跟我瞪眼，就是远远瞧见我也得赶忙躲起来。” “你这兔……兔儿爷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竟看不穿你的修为。” 兔儿爷淡淡说道：“本神乃是兔儿山山神。” “还不说实话是吧？” 骆丹红摩拳擦掌：“我可提醒你，我是他师姐，惹毛了我，别指望他能保住你。” 李常乐无奈叹了口气：“二师姐你就别刨根问底了。” “兔儿爷也帮我很多，没有他的天赋神通，我这次历练可不会顺利。” 骆丹红收敛气势：“行吧，不过来路不明的家伙带在身边可不是好事。” 李常乐当然知道二师姐此举只是想试探兔儿爷，是为了自己这个当师弟的着想，不过二师姐不知道兔儿爷只是个好吃懒做的冒牌山神，根本没有危险。 骆丹红对兔儿爷也没太大兴趣，既然李常乐信任他，那也无所谓了。 常宁忽然说道：“我想好了。” “以后我和阿瞳就是清风殿双骄。” 几人一愣。 李常乐问道：“你这又是哪一出？” 常宁说道：“既然阿瞳是下三境魁首，那么我想跟人炫耀也炫耀不起来，所以必须把我和阿瞳放在一起。” 李常乐笑了一声：“你倒是光明磊落。” “不过你俩差了辈了。” 常宁摇头，与李常乐先前一模一样：“非也！” “我们各论各的，我管阿瞳喊师侄，阿瞳管我叫师姑，但是你们要称呼我们为清风殿双骄！” 李常乐反手给常宁那光洁无瑕的脑门上来了一记脑瓜崩。 “越来越离谱了。” “我觉得是时候让大师兄罚你去面壁了。” “好好磨一磨这骄傲自满。” 常宁吃痛，捂着头躲到骆丹红和水灵儿身后：“灵儿姐姐，你可看见了，他打我！” 李常乐淡淡说道：“打师妹要趁早，小时候打了才长记性。” “你让二师姐和灵儿说说，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过骄傲了。” “取得成绩不算本事，戒骄戒躁才值得夸奖。” 常宁小声说道：“那我也不去面壁！” 李常乐嘴角微翘，没顶嘴，说明听进去了。 如此看来，常宁还是兴奋头没过，并不是真的狂傲自大。 “那也不能称双骄。” “不称就不称！” 清风殿双骄的提议胎死腹中，常宁在心中怒骂臭师兄。 第278章 五天后，中三境的战斗终于结束。 东华殿弟子拔得头筹。 由于有相当大一部分的五境六境修士，术法威力已经不弱，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划分出许多小场地，这样五境六境的修士施展不开。 只能将场地扩大，所以用的时间多了一些。 王成这几天全程观战，看完后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自己确实太弱了。 有些天资出众的六境修士，那术法威力已经达到上三境的水平了，这种实力的做对手，王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他只是四境而已，面对一群五境六境不是对手也很正常，所以他也并未气馁。 至于接下来上三境的战斗，他自然也不能错过。 只是秦思武有些想告辞的意思。 王成不会强留，但武十镰和秦思雨却不太愿意就此离去。 一个是不想错过白玉观上三境修士的战斗，一个是还没做好与心中的女武神分别的准备。 这一日，看台上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而且个个气息强大，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想来也是各殿的上三境。 看台上，李常乐右边坐着水灵儿，左边坐着阿瞳。 而阿瞳旁边坐着的是常宁。 李常乐瞥了一眼，这丫头自从下三境大比结束，就整日与阿瞳在一起。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清风殿双骄了，但是估计心里还是这么想的。 “唉，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如果常宁真能借这个机会开始努力修行，那也算是好事。 就怕她兴奋头过了后又原形毕露…… 上三境报名大比的只有二十人，其中十三名七境修士，七名八境修士。 此时正在场中等待抽签结果。 只是李常乐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顺着感应看去，果然是巫子启那家伙。 巫子启眼神幽怨，活生生像个怨妇。 李常乐假装没看见，但巫子启不管这些，目光始终落在李常乐身上。 神机长老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第一场，东华殿武吉对太元殿海无量。” “第二场，藏宝峰……” …… “第七场，清风殿守三对明心殿巫子启。” 李常乐眉头一挑，守三是大师兄的徒弟之一，只有七境修为，没想到竟对上了巫子启。 尽管屡战屡败，但是巫子启实力还是很强的，这个李常乐承认。 想越他的阶，不太容易。 李常乐扫了一眼场上站着的那二十位上三境。 其中七境修士暂且不说，八境中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巫子启海无量等一两个脸熟的。 都是老熟人，也都是李常乐的手下败将。 常宁身体前倾伸长脖子：“师兄师兄，那个巫子启也在。” “我看见了。”李常乐淡淡说道。 “他好像在往我们这边看呢。” “别管他。” 李常乐说道：“这种人，只要他不主动喊你，你就把他当成空气。” “这样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一旦开了话头，就会无止无休，烦人得很。” 常宁点了点头。 “为什么师兄你回来这么久，他都不来找你切磋？” 李常乐哈哈笑道：“那是因为我把他给糊弄住了。” “我说让他等着我去挑战他，结果他就真一直等到现在。” “实在太老实了，弄得我都不忍心骗他了。” 常宁疑惑：“老实？” “我看他不像老实人啊，每次来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我都听不太懂。” 李常乐说道：“老实也分很多种。” “他就属于比较偏门的那一种。” “哦……”常宁还是没听懂。 下方场中，二十位上三境已经分好了组。 第一场，东华殿武吉对太元殿海无量。 李常乐对海无量比较熟悉，除了这霸气的名字外，还有一对霸气的金刚锤。 一手叠浪锤法，一浪更比一浪强，真如大海无量一般，若是让他一直叠下去，仙人之下，绝对没有人能抵挡得了。 可惜虽然这门锤法没有上限，但是海无量有上限，不等他叠完，他自己就完了。 尽管海无量也主修肉身，但是也扛不住。 至于东华殿武吉，与李常乐海无量巫子启等人不是一个时代的。 李常乐并不太熟，不过也了解一些。 武吉也是八境修士，是祝为州的亲师弟，排行老五。 武吉修行年岁不短，大概和三师兄蓝宗煜是一个时代成长起来的。 李常乐看着下方场中相对而立的两人。 海无量身形浑圆，肥而不腻，更像是一团水球，手中两柄大锤足有半人多高，砸在场中，整个台面都要抖三抖。 而对面的武吉则与海无量正好相反，身材瘦削，但眼眸却无比深邃，好似星辰大海，令人琢磨不透。 海无量放下大锤，抱拳说道：“武吉师兄，有礼了。” 武吉点了点头：“无量师弟有礼。” 见二人客套完毕，神机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上三境再加条规则。” “腾空高度不得超出百丈，不得脱离广场范围。” “违者判负。” “好了，开始吧。” 话音刚落，周围升起一道无色屏障。 不单是为了判定范围，也是为了防止术法波及到看台。 “看锤！” 海无量身形先动，滚圆的身躯丝毫不影响灵活的动作。 两柄大锤虎虎生风，如臂使指，一时间占尽上风，把武吉压制得不停后退。 眼看便要退到广场边缘了，只见武吉双手画圆，四两拨千斤，雄厚法力在这一刻方才体现出来。 那两柄重如山岳的金刚锤竟被武吉轻巧推开，而后双手一托，海无量直接倒飞而出，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转了好几圈。 不过海无量并未受伤，身形稳住后大喝一声：“撼天地，震乾坤！” 巨锤举过头顶，场中霎时间似是错觉一般，水汽弥漫。 武吉并未坐以待毙，脚尖轻踏虚空，身形腾空而起，他知道海无量的锤法特点，起手长，威力大，所以不能任由其积蓄力量。 但是由下至上，本就落了下风，而海无量早就有所防备，大锤悍然落下。 轰隆一声，云层破开，一柄百丈长的法力巨锤轰然砸下。 武吉并未惊慌，身后八卦太极图显现，黑白旋转，融为一体。 而他整个人直接没入其中，天地间只剩一柄巨锤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黑洞仿佛能吞噬万物，海无量的法力巨锤砸在其上，只感觉像是砸到一团棉花，毫无反馈。 既不见成效，也未受成效。 这便是武吉的道，太极之道，阴阳相生，万物共存。 看台上，李常乐不禁笑着说道：“好厉害的防御之道。” “这花里胡哨的法术就是比肉身好使啊。” “这么一对比，海无量反倒成莽夫了。” 身后长青笑道：“你不也是修肉身的？” 李常乐不屑：“我只是说他花里胡哨，又没说他能赢。” “一力破万法才是王道。” “况且这还只是开胃菜，好戏还在后面呢。” 李常乐作为专修肉身的修士，自然毫不犹豫地站在海无量这边。 武吉的太极之道看似轻松写意，实则也是需要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的，只要海无量能捶得他超出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太极之道就不管用了。 试探结束，双方对彼此的实力已然有了判断。 于是不再留手，海无量始终保持腾空压制，一锤接一锤地向下砸去。 而武吉则被动防御，他的道，重在化劲，攻击手段相对匮乏。 两人交手正如矛盾之争，十分精彩。 李常乐凑近水灵儿，小声说道：“海无量的招式也属水行一道，你是不是正好能克制他？” 水灵儿疑惑：“如何克制？” 李常乐说道：“你可是嗯嗯嗯嗯（水神一族），一道法旨下去，万水听令，不得让他有力使不出啊。” 水灵儿不禁说道：“这个水……太牵强了吧？” 李常乐嘿嘿笑道：“你忘了？” “圣子前辈之前说过的。” “我觉得那个道理也能套用在招式上。” 水灵儿想了想说道：“或许吧，不过我肯定不行。”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这个有待研究。” 突然，一声感慨打断了李常乐的思绪：“啊，是又甜又腻的味道呢。” 李常乐回头看去，只见二师姐骆丹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二师姐，不专心观战，还有闲情八卦啊。” 骆丹红说道：“我只是被吸引到了注意力。” 李常乐回怼：“二师姐是蜜蜂转世啊，看见鲜花就采？” 骆丹红嗤笑一声：“灵儿是鲜花没错，你顶多是坨牛粪。” 李常乐笑道：“那岂不正好？” 骆丹红故意捂着脸喊道：“太不要脸了！” “害羞害羞。” 李常乐懒得搭理她，不过注意到角落中的秦思雨似是有些异样。 秦思雨瞪大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骆丹红如此模样。 这好像跟自己心里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武神不太一样…… 李常乐心中幸灾乐祸，姑娘，慢慢被现实击碎那美好幻想吧！ 他虽然不会主动破坏秦思雨的那份憧憬，但他十分乐得看二师姐形象崩塌，尽管二师姐并不知情。 如果她知道秦思雨十分仰慕她的话，说不定还能稍微收敛一些，不过现在嘛…… 只要二师姐保持住，那么就会在无形之中享受一次尴尬境地。 几人之间的玩笑，并不会影响场中的战斗。 此时海无量已经施展出了那叠浪锤法，一锤接一锤，一浪接一浪。 场中仿佛有海潮声响起，一声比一声大，而锤风所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直直将整座广场压制在内。 武吉退无可退，身后八卦太极图再次显现。 不过一众观战的上三境却是已然看出胜负。 武吉始终处于被动之中，除非实力超出海无量一个境界，否则是绝对无法抵挡海无量那叠浪锤法的。 事实也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在第海无量打出第四十九锤之后，黑洞崩溃，武吉倒飞而出，嘴角溢血。 场中恢复寂静，海无量身形缓缓落下，抱拳说道：“武吉师兄，承让。” 武吉无奈摇头：“无量师弟好本事，我不是对手。” 海无量咧嘴一笑：“哈哈，侥幸侥幸。” “再来几下，我就该撑不住了。” 两人并没有太过激动的情绪，到了这个境界，参加弟子大比，输赢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检验自己的修行成果。 如巫子启那般的异类只是少数。 看台上，李常乐露出笑容：“我说的吧。” 长青呵呵笑道：“如果没有场地限制的话，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李常乐哪管这些，他只知道站在同为修肉身的海无量这边。 “反正肉身强才是真的强。” “剑修也得兼修肉身吧。” 长青微微颔首：“这倒是没错。” “武吉太过依赖法术，而海无量招式单一，这两个人都比较极端。” “不过能将某一方面修炼到极致，也不用在乎其他。” 李常乐深表赞同。 什么都想学的后果就是什么都学不精通。 强如大师兄，那不也是靠着一把刀成就的仙人吗？ 其他师兄师姐都有自己精深的某一条道。 而自己，就是肉身成圣，一力降十会，一力破万法。 世间诸般虚妄，尽皆一拳击碎。 接下来几场战斗依次进行，大部分场次的输赢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只有一名东华殿的七境修士击败了明心殿的一名八境修士令人大跌眼镜。 不过两人本就差距不大，一个差一步八境，一个新晋八境，倒也情有可原。 除去这一场，还没有其他能越阶而战的。 这二十位上三境的战斗，越阶而战也是一大看点。 身为白玉观天才弟子，心气自然都是有的。 就看这些七境修士能不能顶起来了。 这一次大比没有九境修士参加，如果到最后真能出现一位七境的上三境魁首，也算是开历史之先河了。 第七场，清风殿守三对明心殿巫子启。 尽管守三是应天齐的徒弟，但李常乐也对其不抱希望。 毕竟对手是巫子启，与他交手，要把他当成九境来看。 守三只是七境，还没那个实力对付巫子启。 第279章 二人见礼。 “清风殿守三，见过巫小师叔。” 没办法，虽然守三守一这些三代弟子修行年岁都不短，但是辈分小。 见了如李常乐巫子启这样年轻的二代弟子也要喊一声小师叔。 巫子启微微颔首，而后说道：“你应该打不过我。” 守三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我也不会直接认输。” 巫子启目光飘忽，又看向了观战席上的李常乐。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你们都无法成为我的对手。” 巫子启语气平静，全然不像面对李常乐时那般张狂。 但说出来的话依然无比自信。 守三说道：“我知道你眼里只有常乐小师叔，但是作为清风殿修士，我也想替常乐小师叔试一试你。” 巫子启一笑：“放马过来！” 看台上，李常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巫子启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巫子启没憋什么好屁。 只见场中巫子启手一抖，一杆乌金三尖枪现于掌中。 巫子启双手轻轻拂过枪杆，而后将其旋转一周杵在地上。 “出招！” 守三双手一合，砰砰砰破空声响起，云层荡漾，两座山岳直接从天而降，砸向场中那渺小的巫子启。 巫子启仰天长啸，根本没有看守三一眼，脚跟一抬，将乌金三尖枪踢飞。 只见乌金三尖枪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直奔其中一座山岳而去。 巫子启根本没想过躲，也没想对守三动手。 他只想将守三的攻击术法尽数接下，这是身为强者的自信，也是骄傲。 铮的一声，寒芒初显，乌金三尖枪直接将那座山岳贯穿，而后毫不停歇又冲着另一座而去。 “破！” 巫子启一拳挥出，被贯穿的两座山岳瞬间化为齑粉。 李常乐摇头轻叹：“两人差距太大。” “巫子启甚至根本没用多少实力。” 他与巫子启交手多年，早就知根知底，三尖枪只是巫子启的手段之一，寻常战斗巫子启都只靠三尖枪。 守三虽步入七境多年，但一直未曾寻得突破契机，法力虽雄厚，但境界跟不上，所以对付巫子启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守三身为应天齐的徒弟，可不会轻易认输。 境界不够那没办法，但心气不能输。 这场战斗可以说是自大比开始以来，最为和谐的一场战斗了。 守三手段频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术法层出不穷，巫子启也从不打断他出手，而是静静等待术法完成，然后尽数接下。 直到守三法力耗尽，无法再战，也没能威胁到巫子启。 巫子启咧嘴：“我赢了。” 守三无奈叹息：“打不过啊……” 看台上，李常乐撇了撇嘴：“巫子启这家伙，欺负比自己弱的很有一手。” 常宁回头看了一眼应天齐，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看向李常乐。 “师兄，守三输了啊。” 李常乐说道：“预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 常宁小眉头皱起：“可是清风殿在四大殿中，本来就是上三境最少的，这次更是只有守三自己参加。” “他输了，我们清风殿就没人了。” 李常乐没好气道：“什么叫清风殿没人了啊，只是没参加而已。” “白玉观的上三境，有哪个是长青师兄的对手？” 长青不乐意了：“你吹牛就吹牛，别带上我。” 骆丹红哈哈笑道：“就是，长青他就打不过我！” 李常乐忍住没有揭二师姐的老底。 “那就是除了二师姐，剩下的上三境都不是长青师兄的一合之敌。” 骆丹红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长青无奈：“越来越过分了啊。” “你这样很让我怀疑你在外面是不是也经常拿我来对他人吹嘘。” 一旁的明剑点了点头：“你怀疑的很对。” 寇义玄汐等人也默默点头，十分赞同。 长青眉头一挑：“你真在外面向别人吹嘘我？？” “我说这一年静心静心总是静不下心来，合着我还是名声在外？” 李常乐毫不心虚：“我可从来没有不实的吹嘘。” “因为我对长青师兄的描述向来都很公平公正。” 常宁偷笑：“因为师兄太崇拜四师兄了。” “逢人便要说四师兄多厉害多厉害。” “在钦天监时还用四师兄的名号出过风头呢。” 长青嘴角抽搐：“我用了六十年销声匿迹，好不容易才与世俗斩断因果。” “你在这给我没因果创造因果呢？” 李常乐咳嗽了两声：“咳咳，下一场战斗要开始了。” 长青摇头失笑，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李常乐。 只是这个小师弟已经很强了，如果还一直崇拜自己的话，那自己压力也是很大的。 临近傍晚，二十名上三境第一轮战斗已经结束。 六名八境和四名七境成功晋级第二轮。 而其中最被人看好的便是海无量和巫子启。 他们两人都是真正的天才修士，放在外面是可以称同境无敌的。 不过这里是白玉观，没人敢称无敌，就算是李常乐也不敢。 谁也不知道哪位仙人长老座下还有没有藏着不出世的上三境。 比如澹台一梦，七境修为布置的阵法就能杀九境，这种偏门的天才也不可忽视。 接下来几日，每日只进行两场战斗。 上三境的战斗不同于下三境和中三境，一出手就是搬山倒海，威力大的同时，消耗也大。 所以会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恢复状态。 直至决出最后三人。 没有意外，也不出众人所料，巫子启和海无量都打到了最后。 剩余一人是东华殿副殿主玉成真人亲传，八境修士钟道离。 不过钟道离是因为抽到了空签，少打了一轮。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其他人并没有意见，历来如此。 三人同样也要抽签，有一人会轮空直接到最后决战。 这一次，钟道离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空签被巫子启抽到。 李常乐其实更想看巫子启出手，对于这个自命宿敌的对手，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打了这么多年，也打出感情来了。 想多看一下巫子启出手也正常，不过要是巫子启跟海无量交手，李常乐自然还是支持海无量。 如果巫子启与钟道离交手，李常乐也会向着钟道离…… 就算有一万个人与巫子启交手，李常乐也不会站在巫子启这边…… 这叫爱之深……讨厌更深。 巫子启抽到空签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一直死死盯着清风殿众人的方向。 李常乐眉头一挑，这家伙不会让自己下场充当第四个人与他交手吧？ 要说以巫子启的性格，这不是没有可能。 轮空不轮空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把所有人都击败。 李常乐暗自思索：“如果巫子启在意别人说他运气好，会不会把我逼上场与他对战？” “你可别给我整这幺蛾子……” 不过好在只是李常乐胡思乱想。 巫子启并没有激他上场。 想来也是分得清场合。 水灵儿注意到李常乐的异样，不禁小声问道：“怎么了？” 李常乐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是怕巫子启那家伙借这个机会激我下场与他对战。” “是我多想了，他还没那么蠢。” 水灵儿有些疑惑：“我一直想问，那个叫巫子启的跟你有仇吗？” “没有。” “那他那日说什么宿敌之类的，我还以为是仇人呢。” 李常乐笑了一声：“是吧，正常人的确很难理解他这种行为。” “他又打不过我，还一直孜孜不倦，不厌其烦地来挑战。” “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坐在后面的长青眼神飘忽，假装没听见。 师弟给师兄修行添堵，师兄给师弟培养强敌，是一家人没错了。 巫子启静静下场，场中只剩海无量和钟道离。 钟道离师承剑仙玉成真人，但却不是剑修。 玉成真人的几个徒弟都不是剑修，他对自己剑道的传承要求十分苛刻，与他剑道不契合的弟子绝对不教。 这么多年下来，结果没收到一个可以学习自己剑道的弟子。 唯一看中的长青还被景暄道人抢了先。 长青初露锋芒时，玉成真人本以为以自己剑仙的身份去收徒，景暄道人也不会强留。 毕竟这么一个绝世剑胎，还是交给剑仙来教比较好。 不过可惜的是，景暄道人的确没有强留，但是长青却不愿意跟他走，非要留在清风殿。 此事观内仙人皆知，玉成真人也是被调侃了多年。 长青心中有愧，他知道是自己薄了玉成真人的面子，但是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选。 早已认定了师尊，又岂会因为上门收徒是一位剑仙便会转投他人门下？ 这与他道心不符。 什么事都比不上顺应道心。 事实证明，长青的选择也并没有错，正如李常乐所说，长青在白玉观的上三境中，或许真的是所向无敌。 这份心气，也是李常乐崇拜长青的原因之一。 也正是因为长青，如今的李常乐才会总是扪心自问，所行之事是否符合道心。 场中，海无量凭借着叠浪锤法将钟道离打得节节败退。 他的锤法实在是太适合在台上战斗了。 由于本身并不擅长速度，路子也都是大开大合，若是遇上身形灵活的对手，还真不好对付。 但这弟子大比有场地限制，所以海无量凭借一手叠浪锤法一路碾压而来，让对手全都有力施展不出，只能被动防御。 久守必失，找不到突破口，就只能败下阵来。 毕竟海无量也不是什么平庸的修士，同为八境，想从实力上压制他还真不太好办。 李常乐甚至觉得如果巫子启没什么长进的话，那么此次大比上三境魁首就要被海无量夺去了。 鏖战许久，钟道离还是不敌海无量。 李常乐仔细数了，这一次海无量足足打出了六十锤。 这家伙之前还藏拙了，不过李常乐也不敢肯定六十锤就是海无量的极限，说不定还能继续叠。 李常乐心中有些感慨，自己下山历练这一年多，更多时间是在注重道心上的磨砺，在修行上并不如之前刻苦，如今看着这些老对手一个个都如此强大，说明他们这一年多修行从未懈怠。 调息时间三个时辰，海无量直接在场中吐纳恢复法力。 而巫子启也缓步登场，决战面前，即便他眼里只有李常乐，也不得不开始正视对手了。 作为同时代一起成长起来的修士，海无量还是能入得了他的眼的。 巫子启站在场中闭目养神，静待时间流逝。 李常乐每次看到巫子启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都忍不住想说，你装什么高冷呢？ 李常乐还不了解他？ 这家伙此时心里怕不是要乐开了花了。 当年大比饮恨而归，如今没人跟他抢风头了，上三境魁首总比中三境魁首更好听吧。 在看了海无量的战斗后还能保持这种心态，说明巫子启有信心赢过海无量。 只是李常乐不知道巫子启现在的实力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他心中没有丝毫杂念，纯粹是好奇。 心境不一样了，不再执着于输赢便是如此。 但要问他有没有自信，那依然还是自信满满…… 三个时辰时间眨眼便过，海无量猛地睁开眼睛。 “呵呵，久等了。” 巫子启淡淡说道：“如果之前的战斗就已经是你全部实力的话，那么你还是趁早认输吧。” 海无量咧嘴一笑：“你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之中修行最刻苦的便是你了。” “不过大话谁都会说，孰强孰弱，手底下见真章。” 巫子启嘴角翘起：“中三境时，你我未曾碰过面。” “那是因为我输给了李常乐，不是因为我弱。” “你如果因此小觑我的话，等会儿吃大亏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海无量呵呵笑道：“值得一提，当年我可是中三境前十。” “而你早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巫子启知道海无量这是在故意气他，但还是忍不住咬牙。 对于海无量的挑衅，他全都归结于是当年自己输给了李常乐的缘故。 可恶的李常乐，这口气自己一定要打回来。 第280章 看台上李常乐不知道巫子启内心戏这么丰富，他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那家伙竟然把输给自己这种事说得那么骄傲…… 海无量还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就没觉得不太对劲吗？ ╮(╯▽╰)╭没办法。 这就是白玉观第一天才的压力所在。 不过这只是李常乐自娱自乐，用巫子启的话讲，如果因此小觑他的话，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随着神机长老宣布开始，场中两人同时身形一动。 海无量根本不想给巫子启反应的机会，只想立即打出压制。 但是巫子启并没有大意，海无量是与他同时成长起来的强者，如果连这点尊重也没有的话，那就不是自信了，而是蠢。 “换点花样！” 巫子启大喝一声，手中三尖枪陡然一转，一条黑龙虚影冲天而起。 随后便是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 “落雷！” 晴空之下，霎时间电闪雷鸣。 海无量大笑三声，手中金刚锤朝着天上雷龙轰击而去。 “你落雷，我便引雷！” 巫子启手中三尖枪枪尖一指：“破天！” 万丈雷龙一声怒吼，无数道雷霆瞬间劈下，尽数劈向海无量的那双金刚锤。 巫子启冷笑：“引雷也要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海无量张开双臂，而后猛然合起，两柄大锤悍然碰撞，轰鸣之声仿佛万顷波涛。 “大海无量。” 只见那无数道雷霆砸在场中荡起一层层涟漪，却并未翻起什么浪花。 看台上李常乐啧啧称奇：“海无量所擅长的乃是水行一道，按理说对上巫子启的雷法是吃亏才对。” “但他的水仿佛能包容万物，连那充满毁灭力量的雷霆都能消融。” 水灵儿轻轻颔首：“水是万物之源，至柔至坚，不争不抢，随意流动却终会回归本源。” “他能用水行一道将雷霆之力化解，说明在水行一道上的造诣极高。” 李常乐说道：“他锤法的灵感来源也是海浪。” “一浪更比一浪高，一锤更比一锤强。” “只靠自己悟出这等威力的招式，不亚于创造一门神通。” “不过巫子启还有很多手段没用，海无量得小心了。” 万千雷霆被尽数化解，巫子启哈哈笑道：“你果然还有后手！” 海无量不跟他废话，直接身形腾空，他要复刻前几场的打法。 场地限制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巫子启嘴角翘起：“别把我当成你之前碰到的对手。” 说罢，只见他头顶缓缓浮现一把巴掌大小的斧子。 巫子启将三尖枪插在地上，左手剑指放于胸前，右手以法力牵引小斧。 空中海无量眉头一挑：“想分胜负？” “我可不会称你心意！” “叠浪！” 砰砰砰，海无量毫不犹豫，双手挥舞金刚锤，一锤接一锤朝着下方虚空砸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巫子启此时便是那承受浪涛冲击的顽石。 不过巫子启并未闪躲，右手斜斜一挥。 “开山！” 小斧瞬间变大，顶着海无量的千层浪逆流而上。 “这一斧子叫你把自己拍在沙滩上！” 海无量脸上肥肉抖动，忽然变招，只见一柄金刚锤脱手而出。 另一柄被他双手握住，猛然砸向那一柄金刚锤。 砰的一声，金刚锤直奔巫子启的开山斧而去。 途中缓缓变大，直至与开山斧一般大小，而此时，两柄法器也碰撞到了一起。 海无量手中动作未停，又是叠浪锤法，不过此时他攻击的目标是自己的那柄金刚锤。 巫子启拾起三尖枪，飞身上前。 脚尖轻踏，一个翻腾越过交锋中的两大法器。 海无量瞪大眼睛：“你找死不成？” “竟敢强行进入我的领域之中。” 巫子启眼神凶狠：“这便是你的破绽！” “去！” 巫子启将手中三尖枪猛然掷出，目标正是悬浮在半空中的海无量。 海无量嗤笑一声：“幼稚。” 随即一锤砸下，手中大锤与三尖枪碰撞，铿锵之声回响在场中。 大比不让用仙器，他们手中的法器都是年少时所用，品阶都差不多。 若是仙器碰撞，仅此一下，余波都会直接将中三境修士震死。 突然，海无量发现巫子启身形消失了。 紧接着下一刻，海无量便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撞击之力，而他也被那股撞击之力直接砸了下去。 挥出一拳的巫子启淡淡说道：“破绽就是你从来都不敢让两柄大锤同时离手。” “你的叠浪锤法确实很强，我不知道你究竟能打出多少锤，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让你打出七十锤，那么我可能得被你捶死。” 海无量抱着金刚锤站起身，嘴角溢血。 广场通体由特殊材质铺设而成，一般术法攻击在上面也不会留下痕迹，但此时场中却龟裂出数道裂缝。 挨这么一拳，其实不算输。 可惜这不是生死大战，而是切磋，一招之差，如果面对的是敌人，可不会手下留情，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 巫子启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静待海无量认输。 海无量无奈摇头：“是，你说的很对。” “我的确不敢让两柄金刚锤同时离手。” “我的叠浪锤法不能断，断了的话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海无量感慨一声：“我本以为我的进步已经很大了，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这么强了。” “估计李常乐现在想赢你也不太容易吧。” 巫子启嘴角抽搐，海无量这家伙损人的本事很有一手，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从来没有轻易赢过我。” 海无量收起金刚锤摆了摆手：“我输了。” 巫子启身形落下，脸上看不出太多惊喜之色。 上三境魁首，说得好听，但这一次大比只有二十位上三境参战，大半还是七境。 这个魁首之名水分太多，不值一提。 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只见巫子启手中三尖枪一抖，而后斜斜指向观战席。 “李常乐，可敢一战！” 这一声，天地朗朗，响彻云霄。 巫子启目光灼灼，这一刻他已经等待太久了。 自从几年前那次大比，五境的他输给了同为五境的李常乐后，便始终幻想着这一刻。 不为复仇，只为心中一口意气。 打败李常乐不是目的，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场地中光明正大地击败他。 观战席上，李常乐表情古怪。 刚夸完巫子启没那么蠢，这家伙就给他来个大的。 原来不只是想把自己拉下场给他当对手这么简单。 还想借这个机会把当年在大比中输的那一场给打回来啊。 常宁瞪大眼睛，左看右看。 “师兄，他……他这是在挑战你吗？” “以前他找你都是私下切磋，今天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怕打输了丢脸吗？” 李常乐笑了一声：“刚打了一场大胜，自信呗。” 骆丹红立即说道：“常乐，抓紧应战啊。” “他都如此挑衅了，你可不能不在乎。”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我确实不怎么想搭理他。” “不过感觉那样好像是我怕了他似的。” 若是在以前，李常乐肯定二话不说就会上场。 但如今看巫子启这般张扬，他只觉得有些幼稚。 长青轻笑一声：“常乐，有巫子启这么个对手，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能时刻提醒你不要懈怠修行。” 李常乐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当然懂。” 场中巫子启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李常乐，若是胆怯，可以认输！” 周围看台上其他三大殿以及丹房与藏宝峰的上三境纷纷看向清风殿的方向。 所有人都没有着急离开。 因为他们也想知道，如今的李常乐实力到底如何。 此次大比，最为亮眼的当属阿瞳。 而阿瞳的师父却又正好是那位在当年意气风发力压同门的李常乐。 徒弟都能大放异彩，这当师父的若是怯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李常乐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只见李常乐缓缓起身，朗声道：“给你三个时辰调息。” “三个时辰之后，你我一战。” 巫子启眼中异彩连连，随即踏前一步，将手中的三尖枪重重竖在场中：“一个时辰足矣！” 李常乐说道：“随你。” 一片寂静，李常乐应战了。 但也属情理之中，众人并未太过惊讶。 有熟悉李常乐和巫子启的也知道，巫子启常年挑战李常乐，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像现在这般万众瞩目之下的约战，倒是从未有过。 在李常乐下山历练之前，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李常乐能赢。 不过现在这群久未见过李常乐出手的上三境却是有些拿捏不定了。 他偷摸走那一次青云路，消息还没传得太广。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巫子启一样整天盯着李常乐的动向。 如果这些上三境知道李常乐走到第八十八阶，或许又是另一副姿态了。 水灵儿突然握住李常乐的手，小声说道：“要不要我把本源之水借给你？” 李常乐摸了摸鼻子：“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好。” 水灵儿一愣，随即脸颊一红：“你胡说什么呢！” “那人很厉害，我担心你才想把本源之水借给你，你竟然不当回事！” 李常乐轻轻握了握水灵儿的小手，笑着说道：“只是切磋，不是生死决斗。” “他光明磊落，我又岂会不择手段。” “放心吧，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赢过我一次，这一次结局依然会是这样。” 水灵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她相信李常乐。 而一旁的常宁则更不用说了，早就开始幸灾乐祸了。 “那巫子启是嫌私下里输给师兄还不过瘾，非要当众再输一次？” “我感觉他肯定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长青出言提醒：“所谓骄兵必败。” “小师妹，这个毛病可不太好。” 常宁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说道：“反正是师兄上场，又不是我上场，我骄一下没关系，只要师兄不骄就行了。” 长青摇头失笑，他竟觉得常宁这胡言乱语还有几分道理。 一旁的寇义沉声说道：“以常乐老弟的实力，打一般九境修士也没有丝毫压力。” “只是这个巫子启确实很强。” “你们白玉观里的修士，个个都是妖孽。” “八境强成这样，让我这种九境怎么活？” 长青说道：“你这话可就有点过谦了。” “你打不过我归打不过我，但是你还是比一般九境强的。” 寇义哼了一声：“我就全当你是在夸我了。” 长青感慨道：“可惜观内并没有像样的剑修弟子，要不然我也很想下场比斗一番。” 一直默默观战的明剑不由说道：“一般人狂傲，是目中无人。” “但有些人看似低调，却想所有人都比他强，而后再一个个把他们踩在脚下，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狂傲。” 长青嘴角翘起：“我也全当你是在夸我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个人骨子里其实都有些傲气。 寇义是仁义为本，不屑于勾心斗角。 明剑是严以律己，绝不做出格的事。 而长青的傲气则是那种脱离了世俗的傲气，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傲气，是傲视天下的傲气！ 三个人本性不同，却又有相通之处。 时间缓缓流逝，李常乐也在闭目养神，周围人不想打扰到他，所以也很少出声交谈。 忽然，李常乐眉头微皱，因为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若是能不用不灭真身便不用，如果真打不过的话再用也不迟。” “师父？” 等待片刻后，李常乐没等到下文。 “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不灭真身的意思吗？” “师父并没有完全禁止我施展不灭真身，只是想让我少用。” 李常乐心中已有定夺，师父说的话便一定要听。 不过不灭真身本就是自己压箱底的手段，本来也不会轻易使用，如果仅靠龙象九转就能击败巫子启的话，那也就没必要施展不灭真身了。 可就怕这五转之力威力不够，到时候不用也不行。 “早知道修完第六转再出来了……” 李常乐在心中如此想到。 第281章 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巫子启陡然睁开眼睛，而后起身。 “来吧！” 李常乐缓缓点了点头。 没有着急，也并未腾空跃下，而是一步步走下看台。 这一个时辰里，陆续有弟子闻讯前来，其中中三境的女弟子占大多数。 能容纳上万人的看台此时竟显得有些拥挤。 可全场却安静得只剩李常乐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李常乐登场。 巫子启嘴角不禁牵起一丝弧度，万众瞩目，这正是他想要的。 此次对决，乃是宿命之争，是将李常乐踩在脚下的大好机会。 多走一阶青云路又如何，下山历练一年半，道心自然有所进步，而台上对战，看的是实力，不是心境。 巫子启自认这一年半来自己修行从未懈怠，而实力也今非昔比，即便是海无量都能轻松战胜，你李常乐又能比海无量强多少？ 回山后不显山不露水，处处躲着，不愿出手，不是心虚是什么。 你不愿出手，那我就逼你出手。 若是你修行有所懈怠不堪一击，我也不会嘲笑你，只当你是输了这场宿命之争！ 巫子启眸中烈火熊熊，战意盎然。 时隔一年半，终于能再次与李常乐交手，他等了许久，也盼了许久，这一次，他无比自信。 李常乐缓步登台，看着巫子启那炽热的目光，不禁说道：“看起来你这次很自信啊。” “这是又修炼了什么绝招？” 巫子启淡淡说道：“是不是绝招，旁人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只有击败你的那一招才叫绝招。”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看台上，常宁愤愤说道：“太狂了，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击败师兄！” 长青笑着说道：“如果他连这点信念都没有，那还战什么？” “非是目中无人，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太过看重此战，才会全力以待。” “在他眼中，常乐是他此生唯一的对手。” 常宁撇了撇嘴：“哼，对手。” “师兄又不把他当对手，他那是自作多情。” “还整日宿敌宿敌的，真幼稚。” 能让常宁说幼稚的人不多，巫子启光荣上榜。 长青说道：“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巫子启也在一定程度上督促了常乐的修行。” “是吗？”常宁不太懂这些，他只知道师兄是最强的。 什么海无量巫子启之流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听到巫子启那般言语，她就有些膈应得慌。 你什么身份，从小到大没赢过一场的家伙，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师兄叫板？ 骆丹红说道：“这一次有好戏看了。” “据我所知，巫子启现在可不弱，常乐要是大意的话，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的。” 常宁小眉头皱起：“二师姐怎么长他人志气。” 骆丹红哈哈笑道：“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要是能有对常乐落井下石的机会，你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前去的。” 常宁说道：“那不一样。” “在清风殿的师兄虽然很烦人，但是在外面的师兄一定是最强的。” 长青夸赞道：“爱憎分明，小师妹好样的。” 常宁昂起头：“那是自然！” 她丝毫没有听出来其中的调侃意味。 “要不要把五师姐和三师兄叫过来？” 骆丹红摇了摇头：“算了吧，他俩对打架也没什么兴趣。” 常宁说道：“可这一次万众瞩目啊。” 长青微笑：“放轻松，不要被影响到了。”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对决。” “以前都打过那么多场了，没必要因为这一次换了场地就格外重视。” “你瞧你常乐师兄那表情，多放松啊。” 常宁闻言向场中看去。 只见自家师兄在那做伸展运动呢。 巫子启眉头一挑：“你在干什么？” 李常乐笑着说道：“有段时间没出手了，我活动活动身体。” “从凡俗那里学来的，就跟伸懒腰一样。” 巫子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学着李常乐的动作也做了起来。 “你总是糊弄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这说不定就是什么诡异的手段。” 李常乐无奈，说实话也不行。 稍微活动了一下后，李常乐收起笑容。 以他对巫子启的了解，知道这家伙与海无量的战斗一定还未曾使出全力。 但毕竟距离上次交手也有些时间了，这期间巫子启的手段不可能还是那老一套。 李常乐开口说道：“这是我们第多少次对决了？” 巫子启朗声道：“你我的宿命之战，已经九十九场了，这是第一百场。” “前面九十九场，我都输了，但是这第一百场我一定会赢。” 李常乐拱了拱手：“对于你这份光明磊落，我甘拜下风。” 反正他是不可能在全观弟子的面前说出自己输给谁九十九场这种话的。 巫子启右手一抖，一杆银白色的三尖枪直指李常乐：“少废话！” “与你战斗，我不会留手。” 这一杆银白色的三尖枪名为雪龙，是巫子启最常用的仙器之一。 这不是弟子大比，他当然不会再用那一柄破法器。 李常乐大笑一声：“放马过来！” 巫子启手中雪龙枪尖一抖，霎时间无数银白色光影闪现，眼花缭乱，令人一时分不清他真身在何处。 李常乐抬脚一跺，幻影瞬间消散。 “别用这些老掉牙的手段。” “来点新意。” 巫子启冷哼一声：“用我的话来嘲讽我，那没用！” 李常乐身形跃起，躲过巫子启的攻击。 “我这是在挑衅你。” 巫子启喝道：“别躲啊，以前你不是最喜欢硬碰硬吗？” 随即脚尖一点，立即跟上。 雪龙枪寒芒乍现，场中忽然冷了下来。 李常乐一边躲避巫子启的攻击，一边说道：“但是我现在学会了避其锋芒。” 巫子启一枪扫空，而后打出一掌，李常乐右手摘星神纹亮起，与巫子启对了一掌，两人各自后退，一时间看起来竟是平分秋色。 巫子启立即腾空：“我让你避无可避！” “落雷！” 这一次可是用雪龙枪施展出来的雷法，一道道粗壮如柱的雷霆悍然劈下。 好在先前神机长老已经将看台周围设下了禁制，这才没有波及看台上的修士。 李常乐迎面而上，右手摘星神纹光芒大盛，一只法力大手将劈向自己的雷霆尽数挡下。 巫子启的雷法与明言的雷法还有些不同，明言的雷法更诡谲一些，而巫子启向来直来直往，不屑于用什么阴谋诡计。 劈你，那就是把你劈得无立足之地。 你自然要硬抗我的雷击。 而李常乐也根本没想着继续躲避，彼此之间的手段都太熟悉了，如今还在热身阶段。 巫子启嘴角翘起，终于要进入自己习惯的节奏中了。 “来吧，让我看看你现在究竟强到什么地步了！” 李常乐大笑一声：“如你所愿。” “摘星手！” 法力大手瞬间变大，遮天蔽日，宛如天穹倾轧，狂风骤起。 看台上，寇义惊叹：“哎呦，常乐老弟又变强了。” “这一掌拍死个九境不在话下。” 王成身旁一直默默观战，如小透明一般的秦思武不由瞪大眼睛。 “九……九境？” 秦思武咽了口唾沫：“十哥，李道长他能拍死九境？” 武十镰不禁说道：“我哪知道……” 就连注意力一直都在骆丹红身上的秦思雨也不禁抬头看向高空那正在交手的两人。 他们不知道上三境究竟有多强，但是他们见过秦汉生出手时的威势，说实话，天上那两人都比自己父王强…… 巫子启放声狂笑：“好好好！”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随即将手中的雪龙枪奋力一掷，寒芒一闪而逝。 巫子启动作未停，开山斧显现，也是仙器级别。 李常乐右手摘星神纹全力发动，那借天地之力所化的法力巨手无比凝实，仿佛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之手从九霄之上拍下。 叮的一声，雪龙枪先与法力巨手撞在一起。 巫子启手持开山斧随后赶到。 “开山！” 只是这一次那能开山破天的开山斧却并没有多少成效。 法力巨手依然在缓缓拍下。 巫子启咬牙：“给我开！” 身上法力爆发，一圈圈法力波动瞬间散开，将天空之上的云层尽数打散。 李常乐感受着传递到自己右手上的力道，也不免心生感慨。 即便是当日明剑出手，也只是从一个点中捅穿摘星手，巫子启竟然还想将整个手掌推回去，真是个莽夫。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能算作是可以一战的对手。 龙象九转第五转，发动！ 李常乐肉身瞬间增强数倍，刚才占了上风的巫子启直接被再次压制住。 巫子启目眦欲裂：“你何时有的这种强化肉身的神通！” 李常乐反问：“难道还不许我修炼其他手段了吗？” 巫子启手中的开山斧咯吱作响，真硬啊，不愧是李常乐，不愧是自己认定的宿敌。 巫子启左手一招，雪龙枪重新回到手中。 “哼，别以为你凭一招摘星手就能压制我！” 巫子启不再死磕，一手雪龙枪，一手开山斧，两大仙器开始合击一处。 明剑能找到的破阵之法，他当然也知道。 只是他比较喜欢硬碰硬，不过显然李常乐下山这段时间的修行也没有懈怠，想跟他这个专修肉身的硬碰硬，还是不太现实。 但自己最强的也不是肉身，没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轰轰轰，无数道攻击轰击在摘星手上，李常乐随即不再浪费法力，任由巫子启将摘星手击溃。 见面礼已过，现在开始认真了。 李常乐身形瞬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巫子启身前，而后一拳轰出。 摘星手大神通说白了还是法术，只是以肉身强度为基础的法术。 李常乐最擅长的还是拳拳到肉。 巫子启立即反应，一手枪一手斧招架起来也不显得太过慌乱。 这就是交手一百次的经验。 下方白玉观观战的修士纷纷赞叹。 两个八境修士一招一式的威力已然超出一般九境了。 李常乐也就罢了，巫子启竟然也能达到这个水准，这是很多人没有料到的，算是较为惊喜。 而现在也没有人再质疑李常乐的实力了。 终归还是当年那个力压同门的李常乐，只是如今的李常乐学会了低调。 人都是要成长的，从稚嫩到成熟，从意气风发到收敛锋芒。 始终不变的只是那颗向道之心。 “好！” “好！” “好！！！” 巫子启越打越兴奋，因为他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在下风，而是真正与李常乐平分秋色。 这种变化令他高兴，多年努力，如今终见成效。 自己一定会赶超李常乐，将他踩在脚下。 李常乐心中连连赞叹，巫子启真没闲着，确实比以前强太多了。 自己仅以肉身之力竟然压制不住他了。 不过李常乐可还没有用全力。 他只是在试验龙象九转的威力，如今看来，这门大神通的确能暂时替代不灭真身。 只是如今方才修炼到第五转，有些力不从心。 李常乐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巫子启的两大仙器，而后眉心天眼神印亮起。 巫子启浑身汗毛倒竖，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 巫子启立即松开雪龙枪和开山斧，身形暴退。 而就在此时，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天眼神光瞬间射出。 巫子启依靠本能刹那间偏了偏头，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道天眼神光。 李常乐眉头微皱，这家伙反应够快的啊…… 随即将手中的两大仙器掷了出去。 巫子启接住雪龙枪和开山斧后一阵后怕。 “你刚刚那是什么神通？” “为何我会心惊胆战？” 李常乐嗤笑：“你我在对决，难道我还要给你介绍我的神通吗？” 巫子启眯起眼：“下山一趟还多了只眼睛。” “不过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抓到破绽了。” 巫子启本身也是天才修士，一眼便能瞧出李常乐天眼大神通的弊端，只要有所防备，想要躲过去还是不难的。 李常乐也是无奈，天眼大神通威力不容置疑，但就是必须要趁人没有防备时才能一击制胜。 像巫子启这样有了防备就不太好使了。 第282章 “如果你没有其他手段的话，那么此战你必将败在我的手中！” 巫子启将开山斧扔向九霄之外，而后右手袖口一抖，一柄三尺青锋现于掌中。 李常乐眉头一挑：“又添新武器了？” “一枪一斧还不够，这又多了把剑。” “学的太杂可是会学艺不精的。” 巫子启傲然立在空中，衣袍猎猎，冷笑道：“能打败你就行。” “此乃破魔剑，专斩世间邪祟。” 随即左手擎着雪龙枪，右手破魔剑画圆，霎时间风云变色，噌噌噌无数声剑鸣回荡在天地之间。 只见无数把仙剑幻影如旋风般围绕在巫子启周围。 “剑如影，疾如风。” “风雷云动，万剑飞虹！” 无数道剑影随声而动，如雨点般向李常乐袭来。 巫子启并未停歇，雪龙枪高举指天，大喝一声：“引雷！” 云层之上隐隐有龙吟声传来，下一刻一条千丈长的雷龙盘旋而下。 雷龙速度极快，瞬间包裹住剑气雨点，一同向李常乐袭来。 李常乐瞬间隐匿，那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后，身形已经肉眼不可见。 不过他并不是在闪躲，而是迎难而上。 若是只为输赢，那自己大可拉开距离，继续狼狈躲闪。 但这是巫子启竭毕生所修之力凝聚出来的一招，如果自己不接下，岂不是太不尊重这个对手了。 巫子启放声狂笑：“哈哈哈，李常乐！” “你还是那个李常乐！我没看错你！” 李常乐全力催动龙象九转，右手摘星神纹光芒大盛，而功德金身也加持肉身，让肉身强度更上一层楼。 下方看台常宁捂住眼睛：“巫子启浑身上下全是仙器，师兄只是用肉身硬抗，这不公平！” 常宁的胆子只够支撑她相信一个回合的李常乐，剩下的时间她会开始提心吊胆。 不过这都要怪巫子启实力太强了，常宁觉得这不是借口，而是事实。 只是一年多而已，竟然这么强了，师兄还能打过吗…… 长青说道：“以常乐如今的肉身强度，只要不是极品仙器，都能抗住。” 常宁愤愤道：“那让巫子启也别用仙器！” 长青哈哈笑道：“那还不如直接让他认输好了。” “常乐是专修肉身的，巫子启又不是。” “放轻松，你只要相信你常乐师兄能打赢，那他就能打赢。” 常宁问道：“四师兄，你觉得师兄他能赢吗？” 长青微笑：“我觉得他可以。” 常宁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骆丹红：“二师姐，你觉得呢？” 骆丹红目不转睛盯着空中正在破阵的李常乐：“我相信他能赢。” 常宁又看向水灵儿：“灵儿姐姐呢？” 水灵儿说道：“他还没有使出全力呢。” 常宁眼睛一亮：“真的？” 水灵儿点了点头：“他还有一门极为厉害的大神通并未施展。” 寇义闻言若有所思，而后也是微微点头：“嗯，的确。” “常乐老弟确实还有一门极为厉害的大神通，当日他七境时施展那门大神通都能达到九境威力，如今已是八境之身，如果施展出那门大神通，一定能将那巫子启击败。” 长青回忆道：“这么说来，当日他走青云路时似乎用过一次。” “只是极为隐秘，我也只有一刹那的感应。” “明剑，你当日应该也看到了吧？” 明剑点了点头：“只有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一闪而逝，看不出是何种神通。” 长青说道：“等会儿看看吧，看巫子启是否有那个实力让常乐施展出那门大神通。” 天空中电闪雷鸣，剑雨如柱，而李常乐正穿梭其中，时而用摘星手抵挡，时而闪躲。 李常乐正在一步步靠近巫子启。 你用这最强一招，那我就顶着你的最强一招击败你，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尊重。 李常乐已经认可了巫子启的实力，他对巫子启这份执着十分尊重，只是如果这份执着能换个对象那就更好了…… 巫子启周身还在不断凝聚剑影，眼神炽烈。 李常乐越强，他就越兴奋。 在旁人眼中，巫子启毕生的目标就是击败李常乐，但只有巫子启自己知道，李常乐不单单只是个目标，还是他认定的对手。 对手越强，他修行起来就越有动力。 输怎么了，输得多又怎么了，只要自己不断变强，总有一天能将他击败。 巫子启一手持枪，一手持剑，带着剑阵身形瞬间拔高。 “李常乐，你的强大无与伦比！” “有你这样的对手，真令我欢喜！” 李常乐嘴角翘起，右手握拳，一拳轰飞袭杀向自己的数道剑影。 巫子启还在不断拔高身形，直奔天穹而去。 “我还有最后一招，最强一招！” “李常乐，敢接否！” 李常乐立于空中朗声道：“你尽管施展便是！” 巫子启心中欢喜，李常乐又何尝不是。 他从未想过巫子启现在竟会如此之强，这是他晋升上三境以来，打得最为痛快的一战。 即便当日在钦天监一拳轰飞明言明悟，都不如现在来得爽。 以前的巫子启，是没那个实力硬要找茬，把李常乐当成了检验自己修为的工具，李常乐当然不耐烦。 但如果巫子启次次都能将他逼到全力以赴，有这么个对手，确实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突然，天地间响起阵阵嗡嗡声。 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云层霎时间划开一道口子，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柄硕大无比的巨斧，比先前的开山斧大了万倍不止，真如一座山岳一般旋转着落下。 巫子启双手高举，一手擎着雪龙枪，一手举着破魔剑，与天穹之上的开山斧交相呼应。 三者仿佛在此刻融为一体，中心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光点正在缓缓变大。 李常乐并未打断巫子启施法，他也想看看巫子启最强一招到底有多强。 在旁人眼中，此战输赢已然不再重要，无论是李常乐还是巫子启，都证明了自己有力压一个时代的实力，天下八境，无人能与之争锋一二。 在一座山头上观战的海无量啧啧称奇：“这两个家伙可真是怪物。” “他们好意思管自己叫八境？” “巫子启这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如果他之前上来就是这一招的话，我是绝对挡不住的。” “不知道李常乐要如何抵挡。” 不单单是海无量，白玉观在此观战的一众上三境都有类似的想法。 这两个人的实力已经超出同境太多了。 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的。 藏宝峰一脉，朔丰喘着粗气，整个人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空中那道自己所憧憬的身影。 “不知道常乐师兄能不能挡住。” 一名八境师兄摇头赞叹：“光看巫子启这起手的威势，恐怕有一大半九境修士也无法抵挡这一招。” “换做是我，能被瞬间灭杀。” 朔丰不禁面色沉重，在心中默默为李常乐祈祷。 清风殿一脉，常宁捂着眼根本不敢看，连缝都不敢露。 她修为虽然很低，但是也能感觉到那股威压，这可比当日明言的术法强太多了，师兄能挡住吗…… 其余人全都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即便是秦思武和静和公主，也都呆愣愣地看着天上那两道人影。 自打李常乐和巫子启交手，秦思武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这一次可比钦天监那次好看多了。 那个叫巫子启的手段之多令人眼花缭乱，秦思武看不懂，但他能从周围人的反应中判断出来，那巫子启绝对能威胁到李道长。 现在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大招，李道长可千万要顶住啊。 一旁的阿瞳噌的一声站起来：“师父一定会赢的！” 众人都被这一声给打乱了思绪。 骆丹红拉过阿瞳把她抱在怀里：“嗯，一定会赢的。” 不过她此刻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巫子启这道术法的威势，已经超出众人预料了，这不是一个八境该施展出来的术法。 可巫子启就是八境，也并未借助任何旁门左道。 所以即便是骆丹红和长青，也不敢完全肯定李常乐能接下这一道术法。 场中只有一个人毫不怀疑李常乐会赢下这场对决，那就是水灵儿。 她与李常乐朝夕相处并肩战斗，她最熟悉李常乐的实力，这世上绝对不可能有其他八境修士能敌得过他，即便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八境修士也不行，这是水灵儿的直觉，也是她对李常乐的信任。 空中，巫子启双臂有些颤抖，面目狰狞。 这一招的确不该是一名八境修士能施展出来的，他自己也从未使用过。 但此时他心中的信念已然超出境界限制，朝闻道夕死足矣。 只看李常乐的眼神，自己便不能辜负他的期待！ “三阵合一，破天！” 嗡的一声，天地间忽然一暗。 李常乐毫不犹豫，身后虚影瞬间显现。 不灭真身！ 一尊十丈高的火焰傲然立于世间，一拳轰出。 就在下一刻，巫子启上方三大仙器中间的那个光点刹那间变大，而后射出一道法力长虹。 白玉观各处，一道道身影陡然消失。 云层之上，神机长老皱着眉头看着下方那尊十丈高的火焰虚影。 紧接着，神机长老身旁出现一道道身影，个个气息不凡，威压强大。 其中除了清风殿，其余三大殿正副殿主赫然在列。 白玉观九成九的仙人已然聚齐。 观战席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应天齐起身一步踏出，而后消失在原地…… 火焰的拳头与那道法力长虹碰撞到一起时，天地归于寂静。 仿佛这世间从未有过声音，也从未有过色彩。 只剩白茫茫一片。 下一刻，轰隆声由远及近传入众人耳中。 首当其冲的是处在风暴中心的李常乐和巫子启。 李常乐只觉得浑身筋骨剧痛，那一拳仿佛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而巫子启此时头发披散，上身道袍尽数破碎，嘴角溢血，模样有些狼狈。 不过两人都在竭力维持术法，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巫子启面露狰狞之色：“这一次我要赢！” 李常乐并未回话，全身法力疯狂涌动，身后那火焰虚影更加凝实几分。 巫子启倍感压力，但是他知道，李常乐此时已经在竭尽全力了。 只要自己撑过去，那么最后的胜者便一定是自己。 可事实真会如他想的这样吗？ 本就是强行施展出来的术法，如何还能强撑？ 噗，一道轻微的声音传入巫子启的耳中。 紧接着噗噗噗数道声音同时响起，巫子启的双臂已然爆开血雾。 可是他依然没有松手。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突然爆发，那道法力长虹突然威力骤增，一时间竟压制住了李常乐。 李常乐额头青筋暴突，他属实没想到巫子启竟然还能反扑。 如今要拼的就是双方谁的信念更强了。 打到这个份上，若是认输的话论谁也会觉得可惜。 李常乐不想认输，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认输。 强强交手，一方示弱那不是能屈能伸，那是认怂。 巫子启口中发出低吼：“李常乐！” “我才是最强的！” 法力长虹又强大几分。 李常乐心中怒骂：“这术法靠吼的啊！” 他承认自己有些小觑巫子启了，不过不是实力，而是信念。 他没想到巫子启这次的争胜之心如此强大，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却还能提升术法威力。 不过此战之后，巫子启恐怕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李常乐能看出来巫子启现在是在强行施展这道术法，这样对自身的损伤极大。 只希望他身体别留下什么隐患。 可就当李常乐因为顾及巫子启的身体状况想要收手时，背后却突然多了一道虚影。 并不是李常乐召唤出来的，而是自己冒出来的。 李常乐没有察觉，但却觉得体内那将近枯竭的法力又重现生机。 李常乐随即不再犹豫，立即将全部法力汇入火焰虚影之中。 而巫子启施展出来的那道法力长虹就犹如冰锥一般寸寸断裂，在他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火焰巨拳瞬间逼近。 第283章 双方反转都在一瞬间，甚至下方观战的一群上三境都没反应过来。 还在惊叹巫子启将李常乐压制住的时候，下一刻李常乐便将局势逆转了。 砰的一声，巫子启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如流星一般砸入场中。 李常乐身后火焰虚影缓缓消散，而后身形落下。 胜负已定。 那一拳打到巫子启身上时李常乐收了几分力，他怕把巫子启给打废了…… 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却在不灭真身上。 他想不通为何刚才最后时刻体内法力突然恢复。 不灭真身虽然可以缓慢从外界汲取力量，但绝不可能一下子将体内法力恢复如初。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李常乐思索无果，老圣子又不在身边，也只能暂时搁置。 广场上铺设的青石板以巫子启为圆心寸寸断裂，李常乐走近后将他搀扶起来。 “死不了吧？” 巫子启啐了一口血沫子：“你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强？” “我这一年多以来，日夜拼命修炼，更是创出独门绝技，为的就是等你回来后一举将你击败。” “最后你施展的那是什么神通？” “我从未见过，是在外面学的吗？” 李常乐只是点了点头，他不能说。 巫子启又啐了一口：“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给碰上，这等威力的神通，恐怕在白玉观都能排在前列吧？” “还有你眉心那道印记，那又是什么？” 李常乐说道：“元神攻击的术法。” 巫子启缓缓说道：“还好我反应快。” “你下山这一趟都去了哪些地方？” 李常乐笑了一声：“除了东海以外，其他地方差不多都去过。” 巫子启若有所思，而后说道：“行，我也要下山历练，等我回来，必将你踩在脚下。” 李常乐嗤笑：“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巫子启一巴掌将李常乐的手扇开：“滚蛋，你赢了。” 下一刻，全场沸腾。 不止是七境八境的修士，就连许多九境修士看向李常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李常乐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那已经不是一般九境能敌得过的了。 特别是最后施展的那门神通，所有人都在那道火焰巨人身上感受到了威压，绝对是一门极为强大的大神通，而且是白玉观没有的大神通。 看台上，常宁紧闭双眼：“怎么了怎么了，打完了吗？” 长青微笑说道：“睁开眼睛吧，常乐赢了。” 常宁立即站起身，手舞足蹈：“我就说师兄一定会赢的。” 长青调侃道：“那刚刚为何不敢看？” 常宁哼道：“我眼睛痒，我揉一下。” “咦，大师兄呢？” 常宁回头发现原本坐在最上方的应天齐不见了踪影。 众人闻言皆是回头看去，没有一个人知道应天齐是何时离开的…… 云层之上，应天齐微微躬身：“见过诸位师叔师伯。” 玉成真人皱眉：“应师侄，你师父为何不来？” “此事想必他早已知晓，却不向观内吐露，这是何道理？” 看似质问，实则是在保护应天齐。 东华殿与清风殿关系素来不错，应天齐一个新晋仙人，在场的都是他的长辈，如此大事，清风殿不能由他当这个话事人，但景暄道人却并未到场，只是派了应天齐过来，难免会有长老因此为难他，玉成真人先开口，其他人也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应天齐说道：“师父说，他已经将此事告知了观主。” 云梦仙子开口问道：“观主是什么看法？” 应天齐摇头：“弟子不知。” 一众长老表情各不相同，仅凭一句话就让他们对此事置若罔闻，这似乎不太现实。 那可是一族的神通，绝不可能流传在外。 可应天齐和景暄道人不会说谎，观主一定知道此事，但是为何不公之于众？ 关乎一族，没有小事，理应告知所有仙人长老才对。 一名身穿黑衣，左臂捆缚锁链的中年男子缓缓上前。 “即便观主知晓，我也要带李常乐前去面见观主，事关重大，绝不可马虎大意。” 应天齐微微躬身：“天罚长老。” “可否让弟子也一同前往？” “可。” 天罚长老在白玉观中的地位十分特殊，因为他是掌管刑罚的长老，白玉观内大小事宜他都有权过问，并且有惩戒之权，下至刚入门的小弟子，上至四大殿殿主以及一众仙人长老，从这个层面来看，天罚长老在白玉观中的地位仅次于观主。 不过应天齐早已得到景暄道人的嘱托，对于这种情况也有所预料。 既然天罚长老要带常乐去见观主，那便去见，只是他这个当大师兄的一定得在场。 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是个仙人…… “请诸位师叔师伯稍等。” 说罢，应天齐缓缓落入云层之中。 场上，李常乐还在跟巫子启拌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几十位仙人给盯上了。 “我看你是连走路都费劲了吧，要不要我背你下去？” “不用！” 巫子启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拒绝来自宿敌的施舍，而后盘坐在地，自顾自开始调息。 李常乐笑了一声，也懒得再浪费口水，弟子大比已经结束，自己这个没参加的也打了个尽兴，算是对这下山一年半历练的一次成果检验吧，接下来要对这一战进行总结感悟。 巫子启这一次的确给李常乐带来了极大的威胁，若非最后时刻那突如其来的法力恢复，恐怕这一次他真的要输给巫子启了。 一想到这里，李常乐就有些难受。 “难道不灭真身还有什么没被我发现的特殊之处？” “不可能啊，当时绝一直接将不灭真身传入我的脑海之中，按理来说这门神通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解，不可能还有没发现的特殊用途。” “我身上只有三门神通以及一尊功德金身是后学的。” “功德金身可以排除，毕竟师叔也说过，现阶段它除了能增强我的肉身和神识，也没啥大用。” “不灭真身……天眼大神通……以及龙象九转。” “天眼大神通是针对元神的，应该不太可能是天眼大神通的作用。” “难道是龙象九转？” “不行，我得抓紧回去问问圣子前辈。” 看台上，骆丹红看着场中那两道身影，不禁感慨道：“巫子启实在是太体贴了。” “一路过关斩将赢得上三境魁首，只为输给常乐。” “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风头全给常乐出了，太体贴了，太体贴了，不愧是宿敌！” 骆丹红把宿敌二字咬得极重，都能听得出来，她这是在调侃。 常宁重重点头，她觉得二师姐说得十分有道理，是自己错怪巫子启了。 “咦，大师兄怎么在那儿？”常宁忽然看到场中多出了一个身影。 而后就看到应天齐和李常乐说了几句后，二人腾空离去。 清风殿众人皆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长青说道：“他们离开的方向不是回清风殿的方向。” 骆丹红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个方向……是太元殿？” 长青缓缓说道：“那个方向上还有天极峰。” 骆丹红瞪大眼睛：“观……观主？！” “是观主要见他们？” “我猜，主要是见常乐。”长青说道。 长青眉头紧锁，他考虑事情比较全面。 “观主若是召唤一名仙人一名八境同去，那么更大的可能是那名仙人只是陪同，那名八境才是主要人物。” “事不宜迟，我们最好还是去问一下师父。” 骆丹红也露出严肃神情，立即起身。 常宁虽然没怎么听懂，不过她能看出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也要去！” 长青微微颔首，而后对着身边的明剑寇义两人说道：“我先回去一趟。” 寇义催促：“赶紧，常乐老弟被你们观主召唤，那肯定是天大的事，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虽然不知道白玉观观主是什么修为，但如果这世上有比仙人还强的存在，那一定只能是白玉观观主和道妙山道首。 有些夸张，不过这就是寇义等外界修士对白玉观观主和道妙山道首的想象。 这等人物的传唤，那就是天塌下来也得去。 长青又看向王成：“王成，照顾好客人。” “是！” 王成虽然心中也十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不能扔下这些外界人士自己在这。 寇义以及白魔宗众人还好说，主要是秦思武和静和公主这两个凡俗。 阿瞳抱起大刀：“四师伯，我也要去。” 而水灵儿自不必问，李常乐的事不可能将她排除在外。 长青点了点头：“二师姐，你先带她们回去，我下去问问巫子启。” 骆丹红随即用法力托起常宁和阿瞳，与水灵儿一起腾空化作一道长虹远去。 长青身形一跃来到场中：“巫师弟，常乐与我大师兄去了何处？” 巫子启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是要去见观主。” “长青师兄，观主为什么要传唤李常乐？” 长青无奈摇头：“不知啊。”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巫子启说道：“没说什么，就是说去了便知。” “我猜是不想让我知道。” 长青来不及惊讶巫子启超水平发挥的直觉，只是说道：“那就不打扰巫师弟调息了，我先回去了。” “哎，长青师兄慢走。” …… 云层之上，李常乐咽了口唾沫，属实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道韵流转，五光十色，漫天霞辉光彩尽失。 他大致一看，认识的不认识的仙人，少说也有四十位。 怕不是白玉观九成九的仙人都在这儿了吧。 还有其余三大殿的正副殿主，竟然也在。 李常乐的目光经过云台长老时，云台长老朝着他眨了眨眼。 不过李常乐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至于是什么将一众仙人长老吸引过来，李常乐心中大概有些想法。 “估计是因为不灭真身。” “可是至于吗？” “师父也没说不灭真身能让观内的仙人长老们有这么大反应啊……” 天罚长老开口说道：“随我去见观主。” 李常乐连忙点头。 天罚长老那可是掌管白玉观刑罚之权的，在弟子们口中，最可怕的就是这位天罚长老了。 不过好在天罚长老并没有用锁链将自己束缚起来。 一众仙人长老也一同前往，李常乐被一群仙人夹在中间，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还是这辈子头一回。 云台长老悄悄靠近李常乐，而后传音：“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一族的神通？” 李常乐面露苦涩，果然如此。 不过他不能说啊，说出来天道当场就给他扬了。 当初立下天道誓言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些麻烦，可话又说来了，不立天道誓言那绝一也不会将不灭真身传授给自己啊。 李常乐只能摇头。 云台长老见状也并未多问，反正到时候见了观主就都知道了。 在场的仙人长老没有一个离开的，因为他们也都和云台长老想的一样。 不多时，天极峰遥遥在望。 作为青云山主峰，高足万丈，没入云层之中，非上三境不可至。 而这也正是白玉观观主白玉仙君的道场所在。 李常乐还从未来过天极峰，观主白玉仙君他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 不过仅仅一面，便让他印象深刻。 那一身蓝色羽衣的青年男子，是那样超凡脱俗，不似人间地仙，倒像是天仙下凡。 李常乐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这是在面见其他仙人长老时没有过的感觉。 因为自己师父是清风殿殿主，其他仙人长老不过是喊声师叔师伯，可观主不一样。 他是被一众仙人长老称作仙君的仙人。 更是以白玉观之名为道号的仙人。 饶是李常乐心境已经脱胎换骨也会觉得有些紧张。 幸好大师兄应天齐就在身旁。 李常乐想问大师兄，师父是怎么交代的，但是眼下也没机会问，而大师兄也丝毫没有要嘱咐什么的意思。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师父既然没到场，说明尽在他掌握之中。 天塌下来有师父…… 第284章 天极峰往日里很少有人来。 即便是天罚长老，没事也不会前来打扰白玉仙君。 只有发生观内长老无法做主的大事时，他们才会来天极峰禀报。 如之前云台长老发现的星象紊乱，如这次李常乐施展出了一族的神通。 但像这样一众仙人长老联袂而至的情况属实罕见。 即便是红莲离开白玉观时，也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上一次可能要追溯到六千年前的邪宗现世。 事关一族，没有小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邪宗现世更为重要。 天极峰顶上有一百七十七座高台，其中有一部分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还有一部分已经归于沉寂。 这些高台所代表的，便是白玉观中的仙人。 无尽岁月以来，加上新晋仙人应天齐，一共一百七十七位。 包括已经陨落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仙人。 忽然，其中那几十座道韵流转的高台气息瞬间高涨，而后一道道身影落在其上。 应天齐带着李常乐也落到一座高台上。 李常乐心中虽有忐忑，但也不免好奇：“大师兄，这些高台难道对应着白玉观中的仙人？” 应天齐点了点头。 李常乐瞪大眼睛：“一百七十七座，一百七十七个仙人？！” “白玉观这么多仙人吗？” “难道都在外面？” 应天齐解释道：“虽然也有在外的仙人，不过也只是少部分。” “更多的是已经陨落了的仙人。” “你应该能感觉到很多高台上并未有道韵的气息。” 李常乐看着那些高台，若有所思：“仙人与天同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仙人陨落？” 应天齐说道：“没有什么能逃过时间的洗刷。” “仙人虽与天同寿，但总会有意外发生。” “像六千年前铲除邪宗时，也有仙人陨落。” “这样的意外，无尽岁月积攒下来，数量便多了。” 李常乐恍然。 片刻后，迟迟不见观主的身影，李常乐不禁疑惑：“观主呢？” 应天齐摇头：“不知，等着便是。” 李常乐一个小小的八境弟子，在一众仙人长老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既然仙人长老们都不急，那他也就不急了。 又等了许久，位于最前方的一座高台才缓缓亮起。 随即一道蓝衣身影浮现。 一位面容俊俏的青年男子出现在高台之上。 “呵，先前在海外与那镇元仙君坐而论道，耽搁了些时间，让大家久等。” 世间竟有男子的声音如那九霄之上的天籁，令人如沐春风。 李常乐一时间有些恍惚。 观主给他的感觉与其他任何仙人都有所不同。 李常乐说不上来，可能是境界上的差距，也可能是生命层次上的差距。 这就是李常乐心中所想，无论何等夸张的形容放在那位青年男子身上都不为过。 不过天罚长老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观主，我等聚集在此，是想请观主为我等解惑。” 白玉仙君微微颔首：“我知道你们所为何事。” “李常乐。” 李常乐心神一震，立即行弟子礼：“弟子李常乐，拜见观主。” 白玉仙君看着李常乐：“我且问你，你是否知晓自己施展的是一族的神通？” 李常乐嘴唇有些发干，他此刻思绪完全乱作一团，根本没办法思考太多。 应天齐抬手，将手放在李常乐的肩膀上。 “不必紧张，观主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李常乐这才终于感觉到一丝安心。 “启禀观主，弟子知晓。” 白玉仙君又问：“那你是如何学会的这门神通？” 李常乐低着头，犹豫说道：“弟子……弟子不能说。” 天罚长老厉声喝道：“观主面前，有何不能说！” “你可知一族牵扯多大的秘密！” 李常乐很想说自己知道一族牵扯多大的秘密，但看天罚长老的模样，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更严重？ 白玉仙君微笑：“天罚长老莫急。” “不能说自然有不能说的理由。” 天罚长老皱眉：“观主，事关一族，总要问个明白。” “他一个八境的小弟子，如何能参与到此等秘辛之中？” “若是引火自焚，他……” 白玉仙君抬手打断：“天罚长老。” “他身上有天道誓言的束缚，无法向你们言明。” “不过此事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般严重。” “我去过北境，一族的封印安然无恙，大家不必担心。” 天罚长老问道：“观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族的神通为何会流传在外？” 白玉仙君微笑：“凡事自有定数。” “他能习得这门神通，便是他的机缘，若是有违天道，那他根本不可能习得这门神通。” 李常乐听明白了。 天罚长老不是有意为难自己，一方面涉及一族，不弄清楚不行，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实力太弱，天罚长老担心会引火上身。 看来天罚长老只是表面上严厉刻板，实际上还是很关心观内弟子的啊…… “不过观主全都知道还问我，怪紧张的。” “果然听师父的没错，师父甚至连来都不来，肯定是知道我不会有事。” 李常乐想到此处，心中已然大定。 不过紧接着又听天罚长老哼了一声：“清风殿就是不让人省心。” 李常乐：“？” 这才刚有点好感…… 果然，根本不能和掌管刑罚的天罚长老谈感情。 不过什么叫不让人省心啊？ 修行个一族的神通罢了，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出了自己这么一个，还上升到清风殿了？ 忽然，一身红衣出现在李常乐的脑海之中。 “哦……” “又错怪天罚长老了……” 虽然在自己人眼里，那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但在其他人眼里，大概就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结束后，一众仙人长老纷纷离去。 不过白玉仙君却将李常乐和应天齐留了下来。 待得所有长老离开后，白玉仙君微笑开口：“可能你师父已经嘱咐过你了，但我还是要唠叨一句。” “一族的神通，不到紧要关头，最好别随意施展。” “直到你成仙之后。” 李常乐躬身：“弟子谨记。” 这次是彻底记住了，成仙之前再也不用了。 反正有龙象九转作为替代，无非是不能提前施展“法相天地”罢了。 白玉仙君微微颔首，而后说道：“关于你那个小道侣。” 李常乐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别害怕。” 白玉仙君微笑：“我可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刻板观主。” “不会拆散你们俩的。” “她可以留在白玉观，但是三年之内你必须将她送回族。” 李常乐一愣，刚说了不拆散，怎么紧接着就变卦了？ 白玉仙君似是看出李常乐的疑惑，解释道：“因为她最多只能在外面待三年。” “若是三年之内还不回族，天道会直接将她抹杀。” 李常乐大惊：“竟然是这样……” “多谢观主提醒。” 白玉仙君颔首：“嗯，去吧，努力修行，期待你成仙的那一天。” “弟子告退。”李常乐和应天齐微微躬身。 直到离开天极峰，李常乐才终于松了口气。 “感觉在观主面前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应天齐说道：“等你成仙后你就会发现，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李常乐瞪大眼睛：“观主他究竟是什么修为？” “不知道。” 应天齐淡淡说道。 李常乐无奈，大师兄成仙，现在应该是叫黄龙境，黄龙境之上还有玄都境和天地境。 想必观主应该就是天地境吧。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大师兄，你怎么不问我灵儿的身份？” “为何要问？” 李常乐又问道：“大师兄，是不是成仙后就会知道各种隐秘之事？” “比如水神一族，炎神一族？” 应天齐看着李常乐：“是师叔告诉你的？” “还是你那位道侣告诉你的？” 李常乐嘿嘿笑道：“是师叔告诉我的，不过师父应该也是默认了的。” “大师兄，你还不知道。” “师父曾经去找过师叔。” “我看现在师父和师叔之间也没那么大的隔阂了，估计很快就能破镜重圆了。” 应天齐说道：“我看你是修行有所懈怠才会胡思乱想。” “正好，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就来我的道场修炼吧。” “叫上常宁一起，那丫头心境还有待磨练。” 李常乐立即反驳：“巫子启那般厉害，都被我击败了，这足够说明我修行有多刻苦了吧。” “你那只是因为有厉害神通。” “你若是仅凭肉身之力破解他的术法，那才叫本事。”应天齐说道。 李常乐不服：“神通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应天齐淡淡说道：“但你是专修肉身的，肉身之力不能镇压同境，你还修个什么劲？” 李常乐无言以对，这也太苛刻了。 在应天齐眼中，你再优秀也还有上升空间，你敢说没有，那就是修行懈怠。 “以前巫子启与你交战，你可有今日这般狼狈？” “难道这都要归结于巫子启进步太快？”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应该与常宁一样得到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应该多总结自身不足。” 李常乐低着头，虽然他并没有沾沾自喜，但大师兄说得对，是应该总结自身不足。 应天齐见状，也不再做过多说教。 毕竟现在的李常乐也有了一定的实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需要他这个大师兄什么事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你最后那一拳明明已经法力枯竭，为何还能突然爆发？” 李常乐闻言不禁摇头：“我也不知道。” “只感觉体内法力在一瞬间就恢复了。” 应天齐皱眉：“不知道？” “难道不是你那门神通的作用？” “因为在你体内法力枯竭时，你背后又浮现出了一道虚影，我还以为是一族的神通玄妙，攻杀疗伤之效用尽皆具备。” 李常乐一愣：“除了火焰虚影还有其他虚影？？” “是什么模样？” 应天齐说道：“一只九尾狐狸。” 李常乐喃喃自语：“原来是天狐虚影……” “怪不得我没有察觉……” “可是它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仅依附在不灭真身之中，还能自主行动，为我疗伤？” 应天齐出声询问：“你在说什么？” 李常乐只好将进入天山雪狐祖地的事告诉了大师兄。 应天齐若有所思：“妖王祖地，天山雪狐……” “天山雪狐的确擅长各种治愈术法，而且听说其对肉身研究颇深，你不该冒险留下自己的精血。” 李常乐说道：“这其中原因比较复杂，不过问题不大，雪王可以信任。” 应天齐颔首：“但是关于你这门神通的事，我无法解答。” “你可以去问问师父。” 李常乐叹了口气：“涉及天山雪狐一族的祖地，连雪王这个天山雪狐一族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师父他能知道吗？” 应天齐淡淡说道：“永远不要质疑师父。” “我知道，可是……” “算了，反正我都得去找师父一趟。” 毕竟刚见了观主，这么大的事，得知会师父一声。 就算师父知道，他也得去。 二人直接来到清风殿大殿，刚好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骆丹红等人。 “大师兄，常乐！” “你们回来了。” 骆丹红惊喜：“观主找你们有什么事？” 应天齐说道：“与你无关，别瞎打听。” 骆丹红撇了撇嘴：“不愧是大师兄，说的话跟师父说的一个字也不差……” 她现在心情十分不爽，师父那个糟老头子竟然一点都不重视徒弟们之间的感情。 自己担心小师弟担心得要命，那糟老头子竟然只有一句别瞎打听。 真是气煞个人！ 长青笑着说道：“看样子没什么事。” “想来也是因为有些秘密我们还没资格知道。” 常宁小声嘟囔道：“明明是因为二师姐风评太差……” “什么？”骆丹红瞪眼。 “什么叫我风评太差，我要是想管住嘴我肯定能管住的好不好！” “就像我偷偷在你宝葫芦中加了一道术法维持十凶火这件事，我就从来没告诉你过！” 第285章 一片寂静…… 常宁难以置信地看着骆丹红。 “二师姐偷偷在我的宝葫芦里加了一道术法维持十凶火？！” 长青哈哈笑道：“好了，现在都知道了。” 骆丹红咳嗽一声：“这不重要，我只是在举例子。” 常宁小眉头皱起：“这是作弊吧……” “这怎么能叫作弊呢？” “虽然我教你的不是正统十凶火，但效果是一样的。” “只是口诀作用到的是我那道术法，而后再由术法引动十凶火罢了。” “这不跟你自己施展的一样吗？”骆丹红狡辩道。 “还是作弊嘛！” 这一次常宁精准地提取到了重点。 骆丹红丝毫没有脸红的意思：“要是作弊的话，神机长老怎么不管？” 长青说道：“按理来说，的确算是作弊。” “你闭嘴！” 骆丹红已经将师姐的尊严抛到九霄云外了。 “常宁，别听你四师兄胡说八道。” “你之前修炼那么刻苦，难道不应该有一个好结果吗？” “神机长老都没说什么，那就不叫作弊。” 常宁心情稍微有些失落。 不是因为什么道德心作祟，而是因为这几天都已经显摆完了，结果现在告诉她能施展出十凶火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而是二师姐在宝葫芦里加了道术法来控制。 一想到这几天自己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就羞耻得无以复加。 应天齐开口淡淡说道：“面壁三天，禁足半月。” 骆丹红立即说道：“大师兄，不知者无罪，常宁又不知道，你怎么能罚她呢？” “我说的是你。” “啊这……”骆丹红顿时苦了个脸。 长青秉着有仇当面报的原则自告奋勇：“我来监督！” 应天齐微微颔首，而后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说道：“我先去找师父。” 这一次李常乐全程看戏，要不是还有正事，他非得嘲笑一下二师姐才行。 与水灵儿交换了眼神后，李常乐径直步入清风殿。 临近古铜大门时，还未敲门，古铜大门便缓缓打开。 白须白眉，面目慈祥的景暄道人盘坐其内。 “师父。” “见过观主了？” “见过了。” 景暄道人又问道：“感觉如何？” 李常乐疑惑：“感觉？” 景暄道人说道：“你也见过不少仙人了。” “觉得观主与那些仙人相比，有何不同？” 李常乐郑重说道：“弟子在观主面前感觉呼吸都很吃力。” “而且似乎体内法力也有些阻滞，面对观主时，也感应不到周围灵气的存在，好像除了观主，其他事物都黯然失色。”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嗯，不错，只有对道的感悟越深，才越能体会到观主的可怕。” 李常乐说道：“大师兄说仙人在观主面前也会如我这般，是真的吗？” “观主他究竟是什么修为？难道仙人之上还有境界？” 景暄道人缓缓说道：“仙人之上的确还有一个传说中的境界。” “不过观主是否已经达到那个境界，没人知道。” 李常乐若有所思，而后说道：“师父，观主先前来晚，说是在与镇元仙君坐而论道耽搁了些时间，这位镇元仙君是什么人？” “也是传说中的人物，与观主还有道妙山道首道妙仙君一样，都是这个世上最古老的仙人。” “这个名字你要记住。” “弟子谨记。” 景暄道人顿了顿：“关于你那门神通。” “其中藏了一丝天狐老祖的灵性，暂时不必管，日后自有妙用。” 李常乐吃惊：“天狐老祖的灵性？” “师父，您知道是怎么回事？”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天山雪狐脱胎于九尾天狐，是远古神兽。” “细说起来，这九尾天狐也是一族，至于为何能在大劫之中在外界留下痕迹，想必与传你不灭真身的那位情况差不多。” “而这一丝灵性能藏于不灭真身之中，也是因为九尾天狐是一族的关系。” 李常乐恍然，不过紧接着便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师父，您的意思是，那位九尾天狐老祖真身还活着，只是与一族一起被封印了起来？” 景暄道人摇头：“不，应该已经死了。” “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天山雪狐。” “这一丝灵性一直藏在天狐祖地中，直到你这个拥有一族神通的人出现。” 李常乐皱起眉头，他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好像身体被人强行占据了一块地方，而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还管不了。 “师父，那它有什么目的啊？” 李常乐绝对不想承认自己怂了，但又不敢不问个明白。 “没有目的，只是同类相吸。” 景暄道人说道：“等你成仙之后，我会帮你将这丝灵性完全炼化，届时你的不灭真身将会更加强大，而这丝灵性所拥有的特性你也会完全掌控。” 李常乐惊喜：“是瞬间恢复体内法力？”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 李常乐难掩笑容，原来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瞬间恢复体内法力，这不就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吗？ 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某些时候可能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惜得成仙之后…… “又是成仙之后，似乎师父师叔和观主他们都认为我可以修成仙人境。” “可我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八境修士，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李常乐走出清风殿后，发现大师兄和阿瞳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去了。 不过二师姐和四师兄几人还在。 李常乐点了点头，看来二师姐还想给自己嘲笑她的机会，太贴心了。 “呦，二师姐，还在呢？” 骆丹红眯起眼睛，本就女子英气的面孔如此一来倒更添几分杀气。 李常乐脚步一顿。 坏了，太着急了，应该先酝酿酝酿的。 “你说什么？”骆丹红语气不善地问道。 李常乐后退一步：“我是说，几刻不见二师姐，师弟十分想念。” “多谢二师姐关心，我没事。” 李常乐态度十分恭敬。 骆丹红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良心。” “还有你，常宁，刚刚为什么不替我求情？” 常宁小声嘟囔：“大师兄生气太可怕了，我刚刚被吓忘了。” “哼，小叛徒，为了你的修行，我被大师兄罚，你难道不心疼吗？”骆丹红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常宁说道：“那我每天去陪二师姐聊天好不好？” 骆丹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灵儿也要来哦。” 水灵儿微笑颔首。 长青刚想开口，骆丹红立即打断：“你闭嘴！” “臭长青，你眼里还有没有师姐！” “竟敢落井下石，等我禁足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长青嘴角翘起：“好啊，二师姐尽管收拾。” 骆丹红咬牙切齿：“果然打师弟要趁早。” 说着，斜斜看了一眼李常乐。 李常乐打了个寒颤，立即说道：“这回跟我可没关系啊，二师姐你不能不讲理。” 骆丹红冷哼一声：“你们俩一路货色。” “还是三师弟好，从来不惹我生气。” 李常乐笑着说道：“三师兄那是天性淡然，不想跟二师姐一般见识。” 骆丹红摩拳擦掌：“看来今天是个教训师弟的好日子。” 常宁立即抱住骆丹红：“二师姐，先别动手，不是还有事要问师兄吗？” 李常乐刚想夸常宁这次干得漂亮。 然后就听到常宁说：“问完再打。” 李常乐嘴角抽搐。 长青收起笑容：“虽然师父和大师兄都让我们别瞎问，可是我们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其实没什么。” “我那门神通算是一门禁忌神通，不过观主已经确认过没有问题了。” “此中涉及的秘密，需要成仙后才有权得知，只是我身为当事人，没办法。” 李常乐笑了笑。 长青点了点头：“与我想的差不多。” “既然观主已经确认过，那就没问题了。” “二师姐，该去面壁了。”长青提醒道。 骆丹红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待得两人走后，李常乐叹了口气。 不灭真身没什么问题，主要还是水灵儿的事。 只有不到三年时间了。 不过即便将来注定分离，他也不会后悔那一晚的冲动。 以前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老圣子说得没错，就是害怕失败找的借口。 如果将感情压抑在心里，那才会后悔终生。 他和水灵儿如今结为道侣，他心中所想，亦是水灵儿心中所想。 只是这份表露心意的勇气，李常乐要更多一些。 常宁歪着头：“师兄，你表情怎么跟吃了死老鼠一样？” 李常乐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刚刚谁说的问完再打？” 常宁捂着头躲到水灵儿身后：“灵儿姐姐，你看他！” “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记吃不记打，清风殿一脉相承，下到三境小常宁，上到一人之下骆丹红，中间夹着个李常乐。 “呵呵，师姐能打师弟，师兄就能打师妹。” “打师弟趁早，打师妹也得趁早。” “要不然万一以后你开了窍比我还强，那现在二师姐对长青师兄的束手无策就要转移到我身上了。” 常宁恶狠狠说道：“如果我比师兄还强的话，一定要让师兄喊我师姐！” 常宁对李常乐的反心从不藏着掖着，所以挨打也从来不隔夜。 不过这次李常乐没跟她一般见识…… “秦思武他们在哪？” 水灵儿说道：“应该还在广场那边等着。”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你们先回去，我去安顿他们。” “我与你一起。”水灵儿说道。 李常乐没有犹豫：“也行。” 常宁立即说道：“那我也去。” 李常乐随即一把抱起常宁夹在胳膊底下，身形腾空。 常宁低声咒骂：“臭师兄！” 来到广场，秦思武以及寇义等人果然还在焦急等待。 寇义见到李常乐回来，立即问道：“常乐老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长青说，好像是你们观主找你？” 李常乐摆了摆手：“寇大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只是观主嘱咐了我一些修行上的事。” 寇义这才松了口气：“真是叫长青那家伙好一通吓，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没事就好，不过有事我可能也帮不上忙，纯属瞎操心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有寇大哥这句话，我便已经十分开心了。” 寇义微微颔首：“行，既然大比已经结束，那我们也就不多逗留了。” “嗯，长青师兄被我大师兄安排别的事了，可能过不来。” 李常乐没有挽留，毕竟白魔宗就在旁边，想串门随时都可以。 秦思武也说道：“李道长，叨扰多日，我们也该启程回南昭了。” 李常乐打趣：“怕是忍不住想早日完婚入洞房吧。” 秦思武无语，不过也算是习惯了。 李常乐将众人送到山脚，秦思武和寇义纷纷告辞离开白玉观。 明剑看向李常乐：“李道长，我也要回钦天监了。” “帮我转告你长青师兄，我会回去参悟这段时间修行所得，将来再见之时，我必已是九境之身。” 李常乐点头：“好。” “明剑监事也别忘了那座聚灵阵法的事。” 明剑说道：“我会将你的原话告诉监正，至于监正如何定夺……” 李常乐笑道：“这个没关系。” “监正前辈答应过我，他应该不会食言吧。” 明剑颔首：“既然如此，这便告辞了。” “有缘再会。” 突然，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么着急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明剑抬头看去，果然是长青。 长青身形落下。 李常乐疑惑：“师兄不是要监督二师姐面壁吗？” 长青笑着说道：“我把她送去面壁，然后便想回来安顿寇义他们，结果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我神识探查一番，看到你们在这儿。” “明剑，修行还没结束，为何着急离开？” 明剑说道：“我毕竟是钦天监监事，出来这许多时日，也该回去了。” “而且这段时间你助我修行，我感悟颇多，也需要时间静下心来参悟一番。” 第286章 长青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并没有真的要挽留明剑。 明剑的修行状况如何，他也十分清楚。 虽然时间不长，但至少也帮明剑找回了一些锋芒。 对于自己亲手塑造的这个对手，长青充满期待。 “那好，接下来我也会下山游历人间。” “我会将太安城定为我游历的终点。” “无论十年百年，只要你有了与我一战的实力，我便会去太安城找你。” 明剑神色郑重：“好。” “告辞。” 说罢，明剑直接化作一道长虹远去。 李常乐不禁问道：“师兄，你要游历十年百年？” “不回山了吗？” 长青轻笑一声：“上三境修士本就寿命悠久，十年百年而已，对你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李常乐说道：“可是我到现在修行也不到二十年。” “百年……太长了。” 长青轻叹：“百年。” “或许一百年之后，你会认为这是你人生中走过最长的一段路。” “可你要知道，它也是你将来的时间里最短的一段路。” “因为今后还有很多个一百年，时间对于我们而言，是最无情也是最廉价的东西。” “你不需要珍惜时间，你需要的是珍惜陪你度过这些时间的人。” 说着，长青看了一旁的常宁和水灵儿一眼。 李常乐知道长青师兄的意思。 时间无情，但人有情。 李常乐觉得每次听长青师兄说话，都如淋甘露，醍醐灌顶。 长青师兄是有大智慧的人，因为他总是能看透事情本质。 这也是李常乐一直向往的境界。 而他之所以喜欢探寻万事万物之间的道理，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长青的影响。 只是他还没达到长青那种云淡风轻返璞归真的状态，所以很多时候就显得有些拙笨。 “好了，别多想，你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 “我也该去监督二师姐了。” “如此之大好机会，我得赶紧去嘲笑她。” 李常乐无奈，这种收放自如的状态，李常乐真真是羡慕极了。 既能讲出令人信服的道理，又能时刻保持率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吧。 待得长青走后，李常乐对水灵儿说道：“我要去大师兄那里找阿瞳，你要去吗？” 水灵儿只是点了点头。 常宁有些不太情愿：“师兄，要不你先把我送回去吧……” 李常乐嗤笑一声：“谁让你非要跟来。” “谁跟你了，我是想和灵儿姐姐在一起！”常宁立即反驳。 “怎么，你还想跟我抢道侣？” “师兄你……你为老不尊！” 常宁生气了，一跺脚哼了一声：“我自己走回去！” 李常乐一把拉过常宁然后夹在胳膊底下：“呵呵，现在知道把我当师兄了，晚了。” “我要告诉大师兄，你故意躲着他，想偷懒不想修炼。” 常宁手脚在空中扑腾，拼命反抗。 “灵儿姐姐，救我！” 水灵儿笑着说道：“他在吓唬你呢。” 李常乐说道：“每日逗逗师妹，其乐无穷。” “臭师兄，你等着吧！” 常宁只说了句狠话，但具体要实行什么措施来报仇，她还没想好。 不过有一点，她要重新启用账本了。 因为骆丹红被关禁闭，她这段时间靠山没了，跟李常乐叫板的时候底气不足，虽然还有个灵儿姐姐，但是水灵儿脾气太好了，不会真的对李常乐生气，所以靠不住。 先把李常乐欺负她的事记下来，等骆丹红禁闭结束，到时候一并清算。 “一定要让二师姐好好教训一下师兄。” 常宁心中如此想道。 路过经楼时，李常乐把常宁丢给了五师姐。 而后与水灵儿去了应天齐的道场。 主要是因为兔儿爷还在阿瞳那儿，不巧错过了。 路上，李常乐正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现在静下心来后，满脑子都是观主说的三年之内。 他也想过不要去刻意关注这件事，但是有了长青的那段话后，他决定要正视这件事。 水灵儿似乎看出李常乐有心事，不禁问道：“怎么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其实观主不止在修行上嘱咐过我，还有你的事。” “我的事？” 水灵儿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白玉观观主不许自己待在白玉观？ 她丝毫不怀疑白玉观观主知道她的身份，即便根本没见过面。 以她水神一族的特殊，可能自从她踏入青云山的那一刻，白玉观观主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这么久都无事发生，她便以为是白玉观观主比较开明，不会管她。 可没想到如今…… 李常乐说道：“观主知道你的身份。” “不过观主说他不会拆散我们。”李常乐笑着说道。 水灵儿一愣，随即有些脸红。 “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事？” 李常乐脸上的笑容终归只是强颜欢笑。 “观主说，你只能在外界待三年的时间，你知道吗？” 水灵儿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最终一定会回到族内，但我并不知道究竟能在外界待多长时间。” “只有三年吗？” 李常乐说道：“准确来说，是三年之内。” “如果超过三年，天道便会将你抹杀，不能冒险。” 水灵儿神情落寞，听起来还有三年时间，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三年是如何的短暂。 李常乐轻轻牵起水灵儿的手。 “将来我一定会找到进入你们一族的办法去见你。” 水灵儿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那是天道囚笼，隔绝外界，即便你修到仙人境，天渊内的迷雾也会让你迷失方向。” “这一次，该我勇敢一次了。” “我一定会找到机会再次进入天渊，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只是可能要等很多年……” 李常乐和水灵儿其实是同一类人。 他们不会怨天尤人，他们会去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只是不知，如果真的到了分别的那一天，还会不会继续保持理性。 水灵儿有一件事并没有说。 那就是一旦她回到水神一族，就一定会被看管起来，绝对不可能再得到外出的机会。 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族内如何阻拦，无论前方道路上如何艰险，她也一定要勇敢一次。 她喜欢李常乐，珍惜这段感情，绝不会轻易说放弃。 李常乐微笑：“无论多少年，我都等得起。” “像长青师兄说的，时间不值得珍惜。” “尤其是没有你的时间。”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两人耳中：“唉，肉麻……” 李常乐循声看去，竟然是三师兄蓝宗煜。 蓝宗煜无奈：“我也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悄悄话的，可是我都已经过来了，你们还没发现。” “我再不出点动静，恐怕就要听见不该听的了。” 李常乐有些慌：“师兄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无论多少年，我都等得起……”蓝宗煜复述道。 李常乐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三师兄听到真不该听的。 水灵儿的身份终归还是秘密，不能公之于众。 李常乐抱怨：“三师兄怎么不一开始就打招呼？” “被三师兄听到，我也是会害羞的。” 蓝宗煜轻笑：“我若是知道你们在说这些，我就不过来了。” “是我打扰到你们小两口了，抱歉。” “我先走了。” 李常乐连忙说道：“三师兄这是去找大师兄？” 蓝宗煜点了点头。 李常乐笑道：“罕见啊。” “三师兄竟然主动找大师兄。” 蓝宗煜无奈说道：“这次是有事想请大师兄帮忙。” “我从丹房取了一缕神火，我想请大师兄帮我把它放到丹炉中。” 李常乐惊讶：“神火？” “三师兄怎么不早说，我之前下山历练的时候也去丹房取了一缕神火，现在正好无用，早知道三师兄需要的话，我就把它给你了。” 蓝宗煜说道：“我也是临时起意。” “要不然也不会连丹炉都没带就去丹房取神火了。” “我本是去丹房有事要问，结果突然想起来取一缕神火以后炼丹也方便，然后就拜托丹房长老取了一缕。” “我那丹炉有了神火后便能自己炼丹，以后炼制颠鸾倒凤丹之类的简单丹药，就不用我亲力亲为了。” 李常乐恍然，然后对水灵儿解释道：“别误会，这颠鸾倒凤丹是给灵兽吃的，三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蓝宗煜摇头失笑：“你不解释倒还好。” “越解释越奇怪。” “算了，不与你们说了，我要去找大师兄了。” 李常乐说道：“我们正好也要去大师兄的道场。” 随即三人一同朝着应天齐的道场飞去。 敲门这个神圣而光荣的使命，李常乐毫不犹豫地交给了身为师兄的蓝宗煜。 “进来。” 里面传来应天齐低沉的声音。 李常乐虽然平时对大师兄没这么怕，但是一来到大师兄的道场，那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小时候没少在这里受罚。 阿瞳如往常一般嘿嘿哈哈，只是在看到李常乐和水灵儿时兴奋地打了声招呼。 李常乐虽然很高兴阿瞳每次都能如此热情，但也不好在大师兄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只是微笑颔首。 应天齐看向李常乐和蓝宗煜：“你们两个，找我有事？” 李常乐立即说道：“不愧是大师兄，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主要是三师兄有事，我就是来串个门。” 对于李常乐那没什么诚意的马屁，应天齐毫不在乎。 “何事？” 蓝宗煜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丹炉和一个火红色的葫芦。 “我去丹房取了一缕神火，想请大师兄帮忙把它放到我的丹炉中。” 应天齐招手，火红色葫芦缓缓飞到他身前。 他虽不擅长炼丹，但是仙人境可以抵抗神火的灼烧，进而操控神火。 李常乐和蓝宗煜这个修为，主要就是怕神火灼烧。 神火之所以叫神火，就是因为与普通火焰不同，不单单灼烧肉身，还会灼烧元神，灼烧法力。 上三境根本无法抵抗。 应天齐直接拔开葫芦塞子，以法力作为牵引，将里面的那一缕神火取了出来。 霎时间，院子里顿时陷入灼热之中。 不过应天齐早就用法力将阿瞳包裹了起来，不至于被灼伤。 李常乐和蓝宗煜自然躲得远远的，生怕沾到一点。 “这玩意儿真不讲道理。”李常乐不禁说道。 “神火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蓝宗煜说道：“是炼丹师们体内凝聚出来的。” “他们有一套独特的修炼体系，每一位炼丹师都是借助火焰修炼，修成仙人境后，体内火焰便化为了神火。” 李常乐问道：“三师兄也会这种法门吗？” 蓝宗煜摇了摇头：“我不会，我也不是真正的炼丹师，只是懂一些皮毛罢了。” 李常乐调侃：“皮毛就已经开始丹炉装神火了，要是精修的话，三师兄肯定是下一个炼丹宗师。” “你少来打趣我，我炼丹是为了那些灵兽，如果它们吃法器，我也会去学炼器的。”蓝宗煜说道。 李常乐拱了拱手，对于三师兄这份专一，李常乐十分敬佩。 说话的功夫，应天齐已经将神火放到了丹炉中。 “好了。” 蓝宗煜收起丹炉：“多谢大师兄。” “师弟告辞。” 蓝宗煜跑得飞快，根本不给应天齐说教他的机会。 要说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中，应天齐教训得最多的不是骆丹红，也不是李常乐，更不是常宁，而是蓝宗煜。 修行将近百年，还只是七境。 不说长青和林清涔，就连李常乐这个修行不到二十年的都已经比他修为高了。 虽然每个人的道路都各不相同，但目标却应该是一致的，那就是成仙。 可是应天齐在蓝宗煜身上看不到任何成仙的可能。 他不奢望每个师弟师妹都能成仙，但是最起码你得努力之后再失败才行，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放弃。 不过按照蓝宗煜的话来说，那就是人各有志。 他已经将毕生精力放到灵兽身上了，在他眼中，钻研生命的奥妙远比成仙更重要。 研究灵兽就是他的道，除非现阶段的修为无法支撑他继续研究，那他才会想办法提升。 第287章 应天齐看向李常乐，淡淡说道：“你来，是为了这只兔子吧。” 自动躲在角落里假装空气的兔儿爷面对仙人都有一种奇特的自制力，根本不会生气。 李常乐知道兔儿爷的特殊肯定瞒不过身为仙人的大师兄。 就是不知道大师兄是不是能看穿他的秘密。 李常乐点了点头。 应天齐一招手，兔儿爷身体缓缓漂浮。 “仙人在上，小兔名叫兔儿爷。” 兔儿爷十分恭敬。 应天齐语气平淡：“不似妖族却有妖气。” “非特殊生命却又能无视道韵威压。” “你究竟是什么？” 兔儿爷支支吾吾，不是心虚，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常乐说道：“大师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似乎是记忆有些缺失。” 兔儿爷连忙点头：“对。” “我来青云路是为了找到某样东西，一个吸引我的东西。” “我有预感，只要找到那个东西，我便能解开一切疑惑。” 应天齐见状也并未追问。 他只是觉得兔儿爷有些特殊，至于危险，凭兔儿爷的实力还没办法对白玉观造成什么影响。 青云路上只有驳杂不堪的道韵，某个东西，说的肯定也是与道韵之力相似的东西，否则也不可能藏在青云路上。 李常乐看向兔儿爷：“先把你答应好的灵果给阿瞳，我再带你去青云路。” 兔儿爷这次很爽快，取出半枚千年赤阳果和一枚不知名字的灵果。 李常乐把两颗果子递给阿瞳，然后对着应天齐说道：“大师兄，这都是上好的灵果，有洗经伐髓之效，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就让阿瞳服用它们。” 应天齐微微颔首。 李常乐又说道：“大师兄，下次你带阿瞳出去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为何？” 李常乐露出自认为和善的微笑：“这个……我毕竟是她师父。” “我也想看看阿瞳如何修炼。” 师父做到这个份上，也着实有些卑微了。 奈何对方是大师兄，脾气又不好，一个不小心惹他生气自己就得跟二师姐作伴去了。 “可以。” 应天齐并未拒绝。 李常乐心满意足，和水灵儿带着兔儿爷告辞离去。 他不是不相信大师兄，只是关心阿瞳。 虽说自己是个甩手师父，但也要尽一份师父的责任才对，不能辜负了阿瞳对自己的一片赤诚。 兔儿爷出了院子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早来。” “害得我战战兢兢的。” 李常乐调侃道：“有阿瞳保护你，你怕什么。” 兔儿爷没好气道：“你大师兄那可是仙人，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常乐说道：“放心吧。” “整个白玉观，对你感兴趣的也只有我三师兄。” “只要不被他发现你的特殊之处，那就没问题。” 兔儿爷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李常乐思忖道：“我长青师兄接下来可能要外出游历，没工夫在青云路上看着你。” “还得我亲自去。”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唉，本来以为接下来没有事可以忙了，可是还得照顾这只山神。” 兔儿爷淡淡说道：“你能有这份态度，本神很高兴，但是你的语气，本神不太喜欢。” “你还挑上了？” 李常乐一巴掌拍在兔儿爷那肥硕的屁股上，肉感十足，手感依旧。 “先不急去青云路。” “去看看五师姐进展如何了，我修炼神通需要圣子前辈在一旁。” 经楼，常宁有些无聊。 骆丹红禁足，林清涔一心扑在小五行符箓上，而她也不想霸占着水灵儿。 虽然嘴硬，但常宁还是不想打扰李常乐和水灵儿的独处时间。 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事做。 除了跟着二师姐胡闹，就是去三师兄的灵兽圈帮忙喂灵兽，来五师姐的经楼帮忙整理道经。 每天看着似乎过得很充实，但是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会很寂寞。 现在师兄也找到了道侣，也没办法跟在他屁股后面惹他生气了。 “难道这就是长大吗？” “我到年底就十六岁了，在凡俗中，这个年纪都可以出嫁了，我却总是还像个小孩子一般。” “师兄师姐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该做什么呢？” 常宁托着腮，对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发呆。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常宁立即回过神来，脸上的落寞神色瞬间消失。 但她的眼力又怎么比得上李常乐。 在她没发现李常乐和水灵儿的时候，李常乐就已经看到了那张稍显忧郁的小脸了。 “估计是无聊了。” 李常乐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五师姐肯定还在专心致志地钻研小五行符箓。 不过既然常宁露出了那副表情，他也不能当没看见。 师妹虽然有时候很烦人，但师妹就是师妹，自己欺负可以，师妹真的伤心那就不行了。 自从走了一次窗户后，李常乐发现走窗户比走门方便多了。 常宁看到直直扑向自己的李常乐，连忙躲闪。 可惜李常乐就是冲着她来的。 李常乐一把将常宁扛在肩膀上：“偷懒是吧，走，帮五师姐整理道经去！” 常宁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手脚在空中胡乱扑腾，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母鸡。 “臭师兄，你干什么！” “我看你太无聊，所以找点事给你。” 李常乐扛着常宁走到林清涔后方角落的架子旁：“那些是五师姐已经看完了的道经，你把它们搬到一楼去。” 常宁哼道：“五师姐又没说让着搬到下面去。” 李常乐大义凛然地说道：“五师姐正在专心致志地钻研道经，没工夫安排。” “所以你应该提前帮五师姐整理好。” 常宁哼哼唧唧地搬着道经走下楼梯。 待得常宁走后，李常乐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养神葫：“前辈前辈。” 樊心碍于常宁还在经楼，没打算现身，只是传音道：“什么事？” “五师姐还没结束吗？” “我想修炼龙象九转，前辈不帮我看着，我怕出什么差错。” 樊心说道：“那你在这儿修炼不就行了？” “可是我得去青云路。” 李常乐无奈：“长青师兄要下山游历去了，所以我得去青云路看顾着兔儿爷，正好在青云路上修炼龙象九转。” 樊心悠悠说道：“那还真是不凑巧。” “不过你五师姐这边也快完事了。” “只剩下水行一道还有些问题。” 李常乐眼睛一亮：“水行一道？” “那可真是太凑巧了。” “灵儿，交给你了。” “水行一道，你肯定没问题的。” 水神一族，怎么可能不懂水行一道。 老圣子没有说话，对于水灵儿的身份，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李常乐的反应中能看出一二。 水灵儿的家族绝对有些特殊能力，而且跟白玉观肯定有关系。 所以他毫不怀疑李常乐的判断。 水灵儿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好吧。” 李常乐拿起养神葫挂在腰上：“那我就先去青云路了，有事可以去青云路找我。” “嗯。” 从窗户进来，但是要从门走。 李常乐来到一楼，常宁刚好把道经放下。 “师兄，要摆到架子上吗？”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先别了，万一五师姐还有用找不到就麻烦了。” 常宁小眉头皱起：“所以说师兄你是闲得慌吗？非要我搬下来？” 李常乐哈哈笑道：“我这是怕你无聊。” 李常乐把手放到常宁头上，使劲揉了揉：“别愁眉苦脸的。” “如果连你都开始有忧心忡忡的，那这山上可就没乐子了。” 常宁一巴掌拍掉李常乐的手：“头发乱了！” 李常乐说道：“我要去青云路修炼，灵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又修炼？” “你应该多陪陪灵儿姐姐！” 常宁有些不满。 李常乐无语：“什么叫又？” “修炼这件事应该时时刻刻，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连修炼这种事都要拿来炫耀吗？” 常宁哼道：“我才没有炫耀呢！” “而且我已经知道错了！” “师兄不许揭我的短！” 李常乐赞叹道：“认错都能认得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你！” 常宁抬手就要捶，不过李常乐瞬间溜之大吉。 “看样子这丫头心情好多了。” 有时候笑不是真的开心，气得跺脚那才是开心。 这是李常乐欺负师妹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常宁轻哼了一声，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 “灵儿姐姐，师兄真是太可恶了，他刚才又欺负我……” 青云路上，此时在青云路修炼的弟子比较少。 因为大多数弟子都还在感悟在此次大比上得到实战经验，没有立即来青云路修炼。 李常乐把兔儿爷丢在第八十二阶，而他则是来到第八十五阶开始了龙象九转的修炼。 经过与巫子启的交手，李常乐也发现了自身的不足。 很难不承认大师兄说的话有道理。 自己一个专修肉身的，不能凭借肉身之力压制对手，还要靠化身神通，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不灭真身终归不能算是真正的肉身法门，它更像是另一种法相天地。 虽然能融于肉身提高肉身强度，但是这种提升是有限的。 李常乐想靠不灭真身增强肉身的话，只能是在自身修为上下功夫。 晋升九境，不灭真身自然就强了，而对肉身的加持效果也会得到提升。 可李常乐才刚晋升八境，虽然借助墓场的力量强行将修为提升到了八境巅峰，但如果就这么晋升九境的话，这辈子怕是成仙无望了。 根基很重要，不能拔苗助长。 如今他要做的是静下心来沉淀，等真正有资格晋升九境后才会尝试冲击九境。 所以便显出龙象九转这门肉身大神通的珍贵之处了。 唯一缺点是材料难寻，不过前八转也只缺一滴玉骨龙涎了。 李常乐不着急赚取道元，既然玉宝长老能搞到手，到时候请他帮忙就行了。 最麻烦的还是五色神木。 要等五年后跟云台长老出海碰运气。 如果那位东伯仙人不愿意给，他也没办法。 “五年内，最好是能晋升九境。” “然后再走一走青云路，攒攒道元，去藏宝阁换些珍稀宝物，到时候才好拿得出手。” “不过还是应该出去转转，总不能老是拿天宫的家当来充数。” “世界如此之大，肯定还有未被人发现的机缘之地。” 一般宝物仙人瞧不上，太珍稀的他也拿不出来。 如果跟师父要，师父或许会给，但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始终坚信只有努力才能收获好结果，师父赐予，那不是自己的本事，所以他不愿意开口。 总之先出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再去掏天宫的老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要做的是修炼龙象九转。 …… 南昭以南，是赤练山，自从经历了一场大战，南昭秦家军和蛮国士兵都进驻了赤练山。 虽还是偶有摩擦，但并未发生太大的争端。 令秦汉生一直不太放心的是，蛮国太老实了。 就像是在酝酿什么一样。 可是这一次国战已经把蛮国家底给打光了，若不是崇阳帝不肯，他此时就已经率领秦家军打到蛮国去了。 蛮国还有什么底气？ 秦汉生想不明白，派去探查的修士也探查不出什么，只是他作为镇南王，大阳的南天一柱，与蛮国打交道这么多年，直觉向来很准。 武十镰能瞧出的问题，他自然也能看得出。 他不太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让驻守在赤练山中的将士们多提防。 这一日，前往太安城接亲的队伍回来了。 整个南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普天同庆，他们都知道南昭的世子与皇室公主结了亲。 百姓们都是喜欢和平的，边关将军的儿子与皇帝的女儿结亲，说明起码大阳不会内乱。 只要一致对外，哪管它南蛮北蛮，若有来敌，大阳便一定能将其击溃。 当南昭洋溢着喜气时，赤练山以南，云层之上立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新晋仙人，蛮国大祭司。 只是此时身为仙人的大祭司却十分拘谨。 只因面前之人自称炎神，并且帮助自己突破到了仙人境…… 第288章 “神君大人，以蛮国的实力，想要攻入大阳实在是有些难。” 大祭司苍老的面孔上爬满阴郁之色。 炎神神君淡淡说道：“慌什么。” “我既然能让你突破仙人境，那就能让蛮国攻入大阳。” “先前只是试验，等蛮国上下尽皆学会秘法，三年之内，蛮国的修士数量便会超过大阳。” “届时想要攻破南昭守军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大祭司面色沉重，他并非不信炎神神君的话。 神君大人乃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是蛮国所祭拜的古老图腾，蛮国的一切都是炎神赐予，连他这个仙人也是靠着神君大人才成功突破，若是此刻炎神神君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只是他知道那所谓的秘法是什么。 以寿元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 虽然蛮国战死一大堆上三境，但那些上三境本就已经都是将死之人了。 以这样的方式打下大阳又有什么意义呢？ 恐怕等打到太安城，蛮国也就要与大阳同归于尽了。 可这是神君大人的命令。 神君大人用神力帮自己晋升仙人境，这等恩赐莫说把命交给神君大人，便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都值得。 神君大人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神君大人不会害蛮国。 这是大祭司始终坚信的一点。 “看样子大阳似乎并没有打过来的打算。” “我们走吧。”炎神神君开口说道。 大祭司恭敬说道：“是。” 这一次他们过来就是预防大阳会趁机反扑，不过显然是多虑了。 大阳没有那个破釜沉舟的决心。 虽然就算大阳有，也是白费功夫。 炎神神君的存在还是一个秘密，大阳敢来也只能是有来无回。 崇阳帝歪打正着做出了一个极为正确的决断。 …… 山中不知岁月，时间悄然流逝。 长青下山了。 过了一阵子，巫子启也下山踏上了自己的历练之路。 王成突破第五境，项北突破第二境。 而阿瞳也成功晋升，成为了一名三境修士。 只有常宁还在三境不肯动弹。 李常乐结束修炼，其实早在一个月以前，他便已经修成龙象九转第六转了，只是要照看兔儿爷，不好离开青云路。 不过刚好得知今日是大师兄带着阿瞳下山的日子，于是他便提前结束了修炼。 至于兔儿爷，李常乐觉得离开一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担心凡事都有个万一，如果兔儿爷真出什么差错，有个人在旁边也好及时救援…… 李常乐回到清风殿时，碰到了久违的清风殿三仙子。 自从二师姐上次被禁足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二师姐。 “见过三位仙子。” 李常乐十分做作。 骆丹红丝毫没有在意李常乐的挑衅，而是说道：“你来的正好。” “我们决定要下山去凡俗城中转转，你也跟着吧。” 李常乐纳闷：“为何？” 骆丹红说道：“女子在外不方便，尤其是我们这种貌美如花的美女，有你跟着会省很多麻烦。” 李常乐嘴角抽搐：“二师姐你能不能先把你身上的战甲下了再说这种话？” “再说你堂堂九境修士，灵儿也是七境，你们又不是寻常女子，怕什么麻烦？” 常宁立即指着自己说道：“还有我呢。” “我是三境！” 李常乐嗤笑：“你三境还有理了？” “你三境才该在山上好好修行，瞎转悠什么。” 常宁双手叉腰：“我们这次是去玩的！” “多新鲜啊，说的跟你们哪次不是去玩的一样。” 水灵儿说道：“常宁的意思是，现在正值年关，在凡俗中是极为热闹的节日。” “所以一定有很多平时见不到的玩意儿。” “这一次我们不会隐匿身形，而是要把自己伪装成凡俗，好好逛逛。” 李常乐点了点头：“可惜不太凑巧。” “今日是大师兄带着阿瞳下山的日子，我打算与他们一起。” 骆丹红立即说道：“怎么不巧，反正节日又不是只有这一天。” “正好我们也跟你们一起，我还没见过阿瞳修炼呢，正好看看。” “可是……你们连去哪都不知道。”李常乐说道。 “去哪？” 李常乐摇头：“我也不知道。” 骆丹红抬手捶了他一拳：“你耍我呢！” “快走快走，晚了大师兄该不带我们了。” 李常乐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很痛的模样：“灵儿，二师姐欺负我。” 骆丹红没好气道：“你少来，你以为你是常宁啊，不好使，赶紧走。” 常宁立即附和：“对！” 不过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算了不重要。 …… 应天齐道场，李常乐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不过在骆丹红的有意歪曲下，省去了她们要到凡俗城中游玩的细节。 “事情就是这样了。” 骆丹红立即说道：“大师兄，阿瞳也是我师侄啊，关心师侄的修行，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常乐知道二师姐只是喜欢凑热闹，不过这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就是不知道大师兄心情如何。 如果心情好的话，那就不跟她较真，可是如果心情不好的话，二师姐这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对大师兄肯定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李常乐的担心多余了，应天齐这次并没有拒绝。 路上，李常乐问道：“大师兄，这次要去哪儿？” 应天齐淡淡说道：“合川府。” 李常乐点了点头：“哦，是天江府东邻。” “杀山贼还是杀妖兽？” “山贼。” “什么山贼？”骆丹红问道。 李常乐解释道：“大师兄为了培养阿瞳的杀气，所以会让她练习杀人。” “不过那些都是作奸犯科的穷凶极恶之辈，死了也是造福百姓。” 骆丹红说道：“杀什么人不是重点，重点是阿瞳杀人？” “她才这么大点儿。” 李常乐笑道：“我第一次听说时跟二师姐你的反应差不多。” “不过嘛，阿瞳跟别人不一样，的确需要培养杀伐果断的性格。” “这是一样不一样的问题吗？她……算了。” 骆丹红对于应天齐的教徒手段是有信心的，不过她还是没见过这么大点孩子就开始培养杀人的。 “早知道不来了。” 骆丹红有些抱怨：“看了杀人的场景还怎么有心情玩？” 李常乐坐等大师兄开口训斥。 不出所料，应天齐对于骆丹红这种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行为忍不了一点。 “你要去哪玩？” 骆丹红呼吸一滞，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她了。 不过在犯的错不大的前提下，她能很快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毫不顾及当着师弟师妹的面乞求大师兄原谅。 而且在求饶的时候还会祸水东引。 以此来降低自己被教训的风险。 “是常宁！” “我是说常宁看不得杀人的场面。” 李常乐笑着说道：“来都来了，大不了到时候你们在外面等着。” 他没有拆穿骆丹红，平时稍微招惹招惹还没什么问题，要是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害她挨骂，那可是要被记仇的。 这叫权衡利弊。 李常乐可不是骆丹红，说起话来嘴上没个把门的。 骆丹红立即点头：“这样可以。” “这样常宁就不用看血腥场面了。” 常宁还在思考二师姐前一句话，但是看样子似乎问题已经解决了，于是她便放弃了思考。 一行人在应天齐这个仙人的法力护持下，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合川府地界内唯一一座小山包，玉霞山。 李常乐打量着这座还没有兔儿山高的小山包，不禁怀疑：“这山上还有山贼？” “什么山贼能蠢到在这种地方占山为王？” “这也太显眼了。” 应天齐说道：“山贼只是代指。” “大阳境内哪有那么多山贼？” “作恶的修士也算。” 李常乐恍然，是他钻牛角尖了，忘记了目的是为了锻炼阿瞳，而不是为了杀山贼。 “大师兄是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作恶的修士？” 应天齐看了李常乐和常宁一眼说道：“成仙以后，便能辨别出一个人的功德。” “就好像你和常宁身上的功德清气，在仙人眼中很明显。” 李常乐悻悻点头。 自己和常宁身上的功德清气应该就是因为功德金身了，没想到在仙人面前毫无遁形。 不过应该只是能看到功德清气，具体的功德之力应该只有会些特殊法子的仙人才能探查出来。 比如老圣子这个天宫独苗。 应天齐继续说道：“相应的，作恶之人也会有罪孽黑气。” “这玉霞山中藏着两名修士，一名四境一名三境，尽皆是黑气冲天之辈。” “刚好可以作为阿瞳的对手。” 李常乐喃喃道：“一名四境，一名三境。” “阿瞳如今也是三境，嗯，一对一的话，应该可以对付。” 随即几人身形缓缓落下，阿瞳扛着大刀站在众人身前，而后缓缓散发气息。 片刻，两道身影急速掠来。 可在看到如此多的人时不由一愣。 在他们的感知中，只有一个三境修士。 区区一个三境修士，也敢上门挑衅，真是活腻歪了。 可是多出来的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坏了，快逃！” “分开逃！” 其中那名四境修士反应极快。 这种作恶多端之辈往往因为逃避朝廷抓捕从而练就一身滑溜的本事。 见势不妙，便会立即脚底抹油。 可惜他们命不太好，这群人不是什么寻常修士，而是随便出来一个动动手指都能灭杀他们的存在。 常宁不算。 不用应天齐亲自动手，李常乐就已经很自觉地出手了。 李常乐抬手虚握，那两名修士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回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名四境连忙跪地磕头：“小人名叫黄凤。” “小人叫葛文京。”那名三境也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骆丹红不由笑了一声：“将死之人还通什么名啊？”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习惯了。” 黄凤和葛文京立即连连磕头：“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应天齐开口，淡淡说道：“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一对一击败她，你先来。”应天齐指向三境修士葛文京。 葛文京咽了口唾沫，然后看向阿瞳。 三境，还是个小女孩，有机会。 葛文京呼吸沉重，他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只能寄希望于面前这位说话算话。 应天齐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喜怒。 不过李常乐却有些不屑，既是作恶多端之人，死到临头却摆出这副神情，是在想人可怜他吗？ 真是笑话。 当人走上邪路之时，就应该有阴沟里翻船的觉悟。 像这样摆出一副摇尾乞怜的姿态，实在是让人心生厌恶。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的孔炷孔亮兄弟二人。 那两兄弟好歹还有胆子说谎，这俩倒好，连屁都不敢放。 葛文京十分谨慎地看着阿瞳。 阿瞳扛着大刀上前一步：“白玉观清风殿阿瞳，家师李常乐！” 李常乐捂脸，假装没听见。 合着阿瞳在外面也跟人自报家门啊？ 不知道大师兄每次听到阿瞳自报家门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李常乐不敢继续想了，他怕被应天齐瞧出表情变化。 “白……白！白玉观！！”葛文京和黄凤面无血色。 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方修士。 可是白玉观的神仙们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搭理自己这种芝麻大小的角色呢？ 应天齐开口说道：“如若放弃战斗，我便让你们魂飞魄散。” 黄凤立即跪下继续磕头：“小人一定全力以赴！” 葛文京也立即附和。 李常乐看向骆丹红：“二师姐，你们要先行离开吗？” 骆丹红点了点头：“好吧，灵儿常宁我们走。” 不过水灵儿却是摇头：“丹红姐姐，我想观战。” 骆丹红不由说道：“多血腥啊，等下我们还要去……” “常宁还小，不能看这种场面。” 水灵儿微笑：“没事的，丹红姐姐，你们不用管我。” 骆丹红皱眉：“那算了，我也要观战。” 常宁见二师姐脚步停下，于是也停了下来。 骆丹红说道：“常宁你不许看。” “为什么？” “不许看就是不许看，没有为什么。” “哦，好吧……” 说罢，常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李常乐摇头，善变的师姐和没主见的师妹，果然绝配。 第289章 葛文京和黄凤看着面前这几位云淡风轻的模样，额头冷汗直冒。 他们不是傻子，这几位高境修士谈笑自如，不代表就会放过他们，而是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葛文京心思急转，他能看出主事之人是那位不苟言笑的男子。 如果说还有一线生机，那么只能是做得让其满意。 三境的小丫头…… 葛文京咬牙，身体前躬，蓄势待发。 阿瞳踏前一步，浑身气势陡然一变，瞬间杀气凛然。 葛文京从未想过一个这般大的小姑娘能有如此杀气，竟比那些刀尖上舔血的恶徒都要凌厉得多。 不过他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因为阿瞳已然挥刀上前。 “杀！” 葛文京瞳孔瞬间放大，毫不犹豫立即闪躲。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能赢就行，哪管什么道心不道心。 要是能活命，一刀把命根子剁了他也毫不犹豫。 李常乐皱眉，这些邪道之人就是没那么多顾忌，但凡换成正常修士，在感受到这一刀的特殊之处后，都不可能闪躲。 不过紧接着他便看到阿瞳一刀劈空后直接用刀尖抵着地面身体一个旋转，一脚踹在葛文京的肚子上。 葛文京直接口吐鲜血，气息萎靡。 同为三境，差距却太大。 李常乐惊喜：“阿瞳反应好快。” 应天齐淡淡说道：“因为这是我教她的。” “面对选择闪躲的敌人，一刀劈空也不要紧，利用自身优势快速跟进，占据主导，而后再一举溃敌。” 李常乐立即奉上毫不用心的马屁：“大师兄教徒果然厉害。” 大师兄在阿瞳那丢的面子，自己必须得每时每刻注意，一有机会就得给大师兄找补找补，这样才能让大师兄挑不出毛病来。 他可不想某天去大师兄道场的时候，因为进门先迈左脚就被罚去面壁。 阿瞳啊，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声师父为师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阿瞳已经将葛文京斩于刀下，没有任何意外。 黄凤此时面无血色，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他此刻才明白那名男子说给他们个机会是什么意思。 本来听到白玉观这个名字他们就已经明白了，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小觑这个三境小丫头。 葛文京死得不冤，这种实力，就连他这个四境修士都没有把握能赢。 “几位上仙……” 黄凤咬牙：“小人想问问，难道白玉观的修士就该这么强大吗？” “难道我们这些散修就该被当作白玉观弟子的磨刀石吗？” 黄凤面露苦涩，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修炼资源，没有师父教导，自己又岂会走上邪路？ 李常乐开口说道：“嗯，很深刻的问题。” “天道不公，出身不好，没有修炼资源。” “所以只能去抢去争，去杀人放火，掠夺钱财。” “没有人天生喜欢作恶，都是迫不得已，都是这个世界把人逼上邪路。” “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黄凤沉默不语。 李常乐呵呵笑道：“我告诉你你现在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 “因为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是知道自己完了。” “你干坏事的时候难道还会先苛责自己一番？” “别笑死人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击败她吧。” 如果是没下山历练之前的李常乐，或许会同情心泛滥。 但是下山一趟，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 凡俗中似乎有什么回头是岸的说法，但是李常乐不信。 况且这位都冒罪孽黑气了，他回个屁的岸。 还是那句话，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完了。 黄凤还想说什么，但是应天齐直接说道：“要么击败她，要么魂飞魄散。” “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黄凤只好起身如临大敌。 应天齐看向李常乐：“傲不可长，欲不可从，乐不可极，志不可满。” “以前教你的难道都忘了吗？” “不能狂妄自大，不能目中无人。” “多看多做，别多嘴。” 李常乐挠了挠头，对敌时他一般不会小觑敌人，但这次一个三境，一个四境，就是拿来给阿瞳练手的，有什么重视的必要吗？ 而自己也的确没把这二人放在眼里，不过大师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骆丹红说道：“哎呀大师兄，常乐好歹也是八境了，他又不是不懂事。” 应天齐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以为你现在很懂事？” “空长百八十岁，做起事来还不如常乐。” 骆丹红撇了撇嘴，没敢还口。 李常乐偷笑，他最喜欢大师兄的一点就是大师兄对待他们这些师妹师弟们绝对公平。 不过此时最高兴的是常宁，因为应天齐没说着她。 常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只记住了一句话：“多看多做，不多嘴！” “嘿嘿，二师姐就是太多嘴了。”常宁心中窃喜。 常宁全程捂着眼，只能听到打斗声和惨叫声。 但是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好奇心促使她手指露出一条小缝。 然后就看到阿瞳一刀砍在了那个叫黄凤的脑袋上，瞬间脑浆四溅，血柱喷涌。 “呀！” 常宁惊呼一声。 骆丹红连忙挡住她的视线。 “不是叫你别看吗！” 常宁捂着眼睛连连摇头：“不看了不看了……” 她见过死人，只是没见过正在死的人，还是爆头而死。 那一瞬间的场景估计要在脑海中回映好久了…… 不过常宁也没有那么不堪，若是换作那些柔弱女子，看到这等场面说不定会直接吐出来。 阿瞳不出意外地斩杀黄凤。 其实黄凤说的很对，散修就是苦，李常乐也知道，但是苦不是作恶的理由。 天底下过苦日子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人人都去杀人放火。 大多数百姓或者修士，心中都有一道善念用来克制自己的恶念。 即使面对诸多不公，也没有走上邪路。 李常乐认为，这样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实力，都令人敬佩。 世道不公，你还世道以恶，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抱怨世道。 在场几人也只有李常乐这个秉承世上处处皆道理的人会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应天齐只会关注阿瞳在战斗中的不足。 骆丹红在想接下来该去哪玩儿。 水灵儿心情也没有太大波动。 而常宁在努力把刚才不小心看到的恶心场面从脑海中剔除。 可是越回忆越清楚，所以她此时心情不太好。 不过对于那两人的死，常宁是除了应天齐以外，最不当回事的人。 因为大师兄说了，那两个人是坏人。 李常乐用法力将阿瞳身上的血迹擦净，摸了摸她的头。 “阿瞳真厉害。” 阿瞳得到夸奖后十分高兴，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也少见地露出些许少女天性。 应天齐开口说道：“好了，回山。” “哎哎哎，等一下大师兄。”骆丹红立即说道。 “我们……我们还有事要做，就不跟大师兄一起回山了。” 说着，骆丹红瞪了一眼李常乐。 李常乐无奈，只好点头：“嗯。” 应天齐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而后与阿瞳消失在原地。 李常乐不禁说道：“你们不是要去城里吗？让大师兄带着我们顺道回天江府不就得了？” 骆丹红笑道：“去合川城也是一样的。” “天江城都快逛腻了。” “是不是常宁？” 常宁点头重复道：“嗯，总是去天江城都逛腻了。” 李常乐说道：“算了无所谓，你们想去哪去哪，反正我就是个摆设。” 骆丹红立即说道：“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作为师姐，我不允许你说这种自我贬低的话！” 李常乐看了她一眼：“二师姐，有事直说，你这样我不太适应。” 骆丹红嗯哼一声：“既然我们要装作凡俗，那就得有相应的身份。” “什么身份？”李常乐疑惑。 骆丹红说道：“你想啊，一名男子领着三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出门，他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 “兄弟姐妹？” “是夫妻啊，笨蛋！” 李常乐表情古怪：“夫妻？” “你们，你们要假装我的……？” 骆丹红语气平静地说道：“灵儿自然是你的正妻，我和常宁嘛，就委屈一点，当你小妾好了。” 李常乐嘴角抽搐：“二师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师弟？” “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不把你当师弟了？” “哪有师姐跟师弟说这种话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羞耻吗？” 骆丹红嗤笑：“羞耻？” “跟你有什么好羞耻的。” “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换过尿布呢。” “那时候你天天光着屁股在山上跑，也没见你害羞。” 常宁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前俯后仰。 李常乐总是仗着年纪揭她的短，她却没机会报复，这下好了，臭师兄也是光着屁股长大的！ 李常乐顾不得教训嘲笑自己的常宁，而是立即对水灵儿说道：“二师姐这是污蔑，我可没有啊。” “灵儿，你不能信她的胡说八道。” 骆丹红笑容玩味：“哎呀，小常乐，这就要害羞了吗？” “你小时候的事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还有更多好玩的呢，要不要听听？” 常宁立即兴奋说道：“要！” “二师姐快说！”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要什么要，你们不去合川城了吗？” “再在这浪费时间我就回山了啊！” 骆丹红嘴角微翘：“走！” 正值年关，合川城作为合川府主城，自然也少不了张灯结彩。 城中十分热闹，街道上常常因为行人驻足观看杂耍而水泄不通，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抱怨，还能听到一片叫好声。 李常乐几人隐匿身形混入城中，而后摇身一变换了身打扮。 已然是一副富家公子领着妻妾到街上闲逛的姿态了。 骆丹红一身红裙，头发用发簪随意扎起，眉宇间虽还是英气逼人，但也多了几分女子仪态。 不过李常乐却十分不自在，因为骆丹红正挽着他的胳膊…… 水灵儿天蓝色长发用障眼法变成了黑发，也挽着李常乐的另一条胳膊。 而常宁则在前面蹦蹦跳跳十分活泼，没有一点身为小妾的自觉。 “相公，快看，那边有耍杂技的！”骆丹红指着一处人群聚集之地喊道。 李常乐浑身一个哆嗦，汗毛竖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二师姐……” 骆丹红瞪了他一眼。 李常乐十分抗拒：“灵儿，你管管她，她在喊你道侣相公啊。” 水灵儿笑着说道：“怎么了相公？” 与骆丹红那一声不同，水灵儿叫的这一声他听着心里还怪舒服的…… 不过他算是白担心了，因为水灵儿压根不介意自己被二师姐喊相公。 姐妹感情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骆丹红压低声音凶巴巴说道：“你能不能装得像一点！” “别让人看出我们修士的身份。” “而且你占这么大便宜还好意思推三阻四？” 常宁立即附和：“就是就是，有我们这么漂亮的小妾还不知足。” 李常乐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小妾是什么意思吗？” 常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了，不就是妻子吗，反正是假装的。” 李常乐呵呵笑道：“虽然妻妾总是放在一起说，但妾是凡俗中地位极低的一种身份。” “如果你惹我不高兴，我可以让你去打扫茅坑。” “我也可以直接把你卖掉。” 常宁小脸一瘪：“啊？” “不行，我不要当小妾了。” 骆丹红说道：“好了好了，假装而已，我们是出来玩的，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等回山我帮你教训他。” 常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常乐对这喧闹的街景兴趣不是太大，尤其是那些杂耍，简直是在糊弄小孩嘛。 可是清风殿三仙子看得津津有味，他还只能陪着。 李常乐打一开始就已经认清自己的身份了，的确就是摆设…… 李常乐被骆丹红和水灵儿拽着四处乱逛，有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要驻足看一会儿，看到什么吃的也要尝尝。 不过负责掏钱的是常宁。 自从秦思武送了她一箱银子后，已然成为清风殿第一财主，当初连几粒碎银都要留着回山供奉三清老爷的常宁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第290章 “师……相公啊，我饿了。” 临近正午，常宁肚子开始咕咕叫，不过她不羡慕高境修士可以辟谷，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而且还能以肚子饿为由吃到各种各样的美食，这也是她对低境修为总结出的几点好处之一。 李常乐随意扫了几眼，到处都是街摊小吃。 “跟我说干什么？” “想吃就买啊。” 常宁说道：“我想去酒楼里吃。” 李常乐笑道：“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张口都要去酒楼了。” “不过我也不知道哪有酒楼。” 骆丹红说道：“好歹是一府主城，酒楼这种地方少不了。” “多走几步肯定就能碰见了。” 李常乐表示赞同二师姐的观点。 不过一直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愣是没看见一家开着门的酒楼。 “奇怪，不可能啊。” 骆丹红有些疑惑，以她的经验，酒楼这种地方根本不用费心思去找，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常乐无奈：“算了，还是问人吧。” 说着，李常乐便拦下一名男子拱了拱手：“兄台。” 那男子见李常乐左拥右抱的，不禁皱了皱眉。 如此有伤风化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有事？” 李常乐露出微笑：“我们是外地人，敢问兄台，这合川城可有比较有名的酒楼？” 那名男子点了点头：“当然有，不过今日都不开门。” “我刚刚路过墨涟居，见里面似乎有人，你们可以去那儿碰碰运气。” 李常乐再次拱手：“多谢兄台。” 那名男子没有多说，虽然他认为李常乐不是什么好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况且在外地人面前，不能丢合川府的脸。 走远后，骆丹红不禁说道：“为何不开门？” 李常乐说道：“二师姐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可能是有什么习俗或者规定吧。” “墨涟居……墨涟居……” 李常乐一边念叨着，一边四处打量。 “在那！”常宁比李常乐先一步发现墨涟居的招牌，兴奋喊道。 这墨涟居的确开着门，里面隐隐约约也能看到些人。 李常乐点了点头：“看来我们运气比较好。” 常宁迫不及待地就要进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几位客官抱歉，我们要打烊了。” 常宁小眉头皱起：“里面明明有人吃饭的！” “我都看见了！” 那名小厮有些为难，压低声音说道：“几位客官，里面坐着的是大人物，万万不可打扰啊。” 常宁歪着头问道：“什么大人物？” 小厮上下打量了李常乐几人一眼，看到几人衣着不俗，气度不凡，于是小声说道：“里面乃是知府大人和大儒柳夫子。” 李常乐一愣：“柳夫子？” 小厮不禁疑惑：“几位不是本地人？” 李常乐点了点头。 小厮笑着说道：“柳夫子，乃是太安城上京书院的夫子，天下读书人都把柳夫子奉为大儒。” 李常乐表情古怪：“为何你如此自豪？” “嘿嘿，客官有所不知，柳夫子的家乡便是我们合川府，正值年关，柳夫子回乡探望。” 李常乐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李常乐立即便要走，真是不知道这缘分到底是因何而起，竟然多次碰到这位柳夫子。 不过李常乐可不想再听柳夫子唠叨了。 “等一下！” 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喊声。 李常乐心道不妙，立即加快脚步。 可是清风殿三仙子却停了下来，无他，只因有人喊。 “修行人，呵呵呵，瞧着便像是你，你我还真是有缘。” 柳夫子来到门口，左右皆是大腹便便，一看便是当大官的料。 “柳师，这几位是？” 柳夫子抚须：“这位年轻人是老夫在太安城结识的小友，也是有缘之人。” 那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不由笑道：“既是柳师的朋友，我等也不能怠慢。” “请几位上座。” 常宁一听能进去吃饭，也不怕生了，立即拉着李常乐：“相公面子真大，我们快进去吧。” 合川府知府以及一众官员听到常宁对李常乐的称呼后没有太过惊讶，都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若非有权有势之人，也接触不到柳夫子。 他们在看到柳夫子对李常乐的态度后，便已经认定李常乐是太安城权贵了。 既是权贵之人，有貌美如花的妻妾也很正常。 这几位女子美则美矣，最主要的是身上那股气质，绝非一般人家能培养得出来的。 李常乐有些抗拒。 可是常宁的肚子已经不在乎他这个师兄了…… 无奈只得入内。 李常乐都有些怀疑自己跟上京书院是不是犯冲了，总共没来过几次酒楼，可每次来都能碰到上京书院的人，这次更是上京书院的夫子。 怕不是跟秦思武相处久了，被他给传染了。 不过他可没心思跟这群人打交道，此行只为给常宁填饱肚子。 李常乐几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那名小厮立即上前恭恭敬敬地等候吩咐。 柳夫子十分自然地坐到李常乐对面，微笑问道：“近些时日可有读书？” 李常乐无奈：“老先生，您不用每次见面都把我当学生吧？” “我不是读书人，没那么多功夫钻研学问。” 柳夫子说道：“非是钻研。”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以书观人，借以自省，从而发现自身不足。” 旁边站着的一位官员附和道：“嗯，读书如行路，历险毋惶恐，心向光明步步前。” “我等也是受柳师教导，恪守几道，方才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 李常乐嗅到了一股马屁精的味道。 这他可太熟了，自己拍大师兄马屁时就是这个模样，只不过这人明显用心多了。 比不了比不了…… 看来这位柳夫子的确是德高望重，连一府知府都得尊他为师。 不过也有可能是上京书院夫子这个名头使然。 旁边站着的几位官员见李常乐几人如此淡定，不由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判断。 这几位绝对是太安城的大人物。 至于柳夫子为什么不明说，那肯定是因为柳夫子他老人家地位特殊不在乎那些虚礼。 柳夫子不在乎，他们可得在乎。 此时他们已经在心里暗暗思忖李常乐是哪家权贵府上的子弟了…… 片刻后，酒菜上齐。 一众官员列座，此次宴席主角乃是柳夫子，柳夫子既然与李常乐坐一桌，那自然也是以他们这一桌为首。 不过即便是知府也没敢厚着脸皮与他们同桌而坐。 李常乐也乐得如此。 他本打算让常宁填饱肚子就走，奈何柳夫子就是认定了他是个读书苗子。 李常乐实在有些招架不来，只好岔开话题：“听小厮说，这合川府是夫子的家乡？” 柳夫子微微颔首：“老夫离乡已有四十六载。” “若是再不回来看看，怕是没机会回来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上京书院又不是只有您老一个教书先生，况且您是上京书院的夫子，谁能管得了您？” “想什么时候回乡不就什么时候回乡吗？” 柳夫子叹息一声：“世道不太平。” “老夫朽木老矣，不像你们年轻人这么自由自在。” 李常乐微微坐直身子：“世道不太平，您老指的是？” 柳夫子缓缓说道：“老夫虽不过问朝政，却也知晓蛮国来犯。” “每逢战乱，必定死伤无数。” “前后调度，人心惶惶，不单南昭府，其余各府百姓也都忧心忡忡。” 李常乐说道：“不是已经打赢了吗？” “蛮国甚至都没攻破南昭，对于大阳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柳夫子又叹息一声：“或许是老夫年事已高，心生悲观。” “虽然大阳看似打了胜仗，却也损失惨重。” “蛮国如若再次来犯，大阳又如何抵挡？” 李常乐不禁说道：“您老还关心战事啊？” 柳夫子轻轻摇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记得你与南昭世子秦思武是朋友，可知南昭战事具体情况如何？”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的确知道一些，前阵子见了他一面。” 周围官员闻言纷纷屏息凝神，根本不敢大声喘气。 好家伙，原以为只是太安城某权贵子弟，竟然与那南昭世子秦思武还有关系？ 前阵子只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南昭世子秦思武与静和公主的婚事。 这位气宇不凡的年轻人说前阵子与秦思武见了一面…… 怕不是某位皇室子弟吧？ 正当一众官员心里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李常乐说道：“此次蛮国来势汹汹。” “有很多突然冒出来的上三境修士，如果不是援军及时，恐怕南昭真要被蛮国攻破了。” “不过那也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若论修士数量与实力，还是大阳更胜一筹。” “而且蛮国大祭司虽已成仙，但大阳还有国师，还有监正，区区一位仙人不足为惧。” 柳夫子眉头紧皱：“你说蛮国大祭司已经成仙？” 李常乐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后，不仅柳夫子，周围一众官员也都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一名官员说道：“我记得北境那两大妖王，在境界上也是仙人这个层次吧？” 李常乐不禁诧异，不愧是当大官的，知道的还不少。 “的确是仙人层次，也叫妖仙。” 那名官员担忧道：“北境两名妖仙，蛮国一名仙人，我大阳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只凭国师大人和监正大人两位仙人恐怕……” 他不懂修行，但是懂算数。 李常乐说道：“不用担心。” “北境两大妖王其中一名对大阳没有敌意，而且妖族正在内斗，分不出心来滋扰大阳。” 那名官员吃了一惊：“敢问公子如何得知？” 李常乐笑着说道：“这你就别问了吧。” “哦对对，是下官僭越了。” 堂堂合川府知府，面露惶恐之色。 能知道这等秘密的，绝非普通皇室子弟。 李常乐的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皇室，与秦思武是朋友，除了皇子还能是什么身份？ 而且能知道这种国家层面的秘密，肯定也不是一般皇子，而是受崇阳帝器重的皇子。 既然是皇子，那柳夫子不愿意挑明他的身份也就说得通了。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口干舌燥。 他们甚至有些坐立难安，可碍于保密，他们又不敢起身行礼。 气氛忽然有些局促起来。 李常乐不知道自己在他们心中成了崇阳帝的儿子，要是知道的话，他非得给他们一个大嘴巴子不行。 柳夫子缓缓点头，而后看向一众官员：“还请诸位莫要将今日之言传扬出去。” “我等自当守口如瓶。”一众官员立即说道。 李常乐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没明白这股莫名的悲壮之感是从哪来的。 柳夫子起身朝着李常乐行了一礼：“多谢小友将此事告知。” 李常乐连忙起身还礼，老先生拜自己，那是会折寿的。 一众官员也全都起身：“多谢公子。” 说完这句话后，他们心中才舒坦了几分。 这可没有暴露您的身份，这只是合理合规的拜谢。 李常乐无奈，可是既然进了这座酒楼，他就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常宁填饱肚子就行。 “臭丫头，虽然你平时不把我当师兄，但我还是把你当师妹的。” 李常乐在心中如此说道。 在清风殿三仙子狼吞虎咽而不失优雅的姿态下，盘中餐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常宁打了个饱嗝，她是真吃饱了。 至于骆丹红和水灵儿，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仙子也难免落俗。 李常乐见状，示意常宁掏银子。 常宁从怀里取出几锭大阳官银放在桌上。 她不知道够不够，但是她已经按照最高标准给了。 合川府知府连忙躬身：“公子既然到了合川府，自然是该下官来招待，岂能让公子破费。” 李常乐不由说道：“我不喜欢吃白食。” “这……” 合川府知府看向柳夫子，柳夫子微笑颔首。 合川府知府这才松了口气，面对这种大人物，他可不敢耍什么小聪明，幸亏有柳夫子在场。 第291章 待得李常乐几人离开墨涟居后，合川府知府这才敢再次坐回椅子上。 “柳师，刚刚可真是吓坏学生了。” “不曾想竟有这等大人物来了我合川府，也是多亏柳师提点，学生这才没有犯什么错。” 柳夫子想了想摇头说道：“你们可能误会了。” “他应该不算是你们口中的那种大人物。” “他是一名修士，据他自己所说修为还挺高的。” “我与他多次偶遇，这才结下善缘。” 合川府知府一愣：“修士？” “什么修士能与南昭世子秦思武做朋友？” “等一下。” 一名官员说道：“我听说当日秦思武回南昭便是由一位朝廷之外的修士护送的，莫不是他？” “可据说那位修士是国师大人的师侄啊。” “难道……” 霎时间，众人突然安静，霎时间落针可闻。 在场的一众官员都是合川府官职最大的那一拨人，是见过世面的，也知道国师红莲是从白玉观中出来的仙人。 如此，李常乐真正的身份这才真相大白。 “我想起来了！” 一名官员说道：“当日我回京，正好赶上莲花观与钦天监论道，代表莲花观出场的上三境修士就是他。” “听到国师大人，我才记起此事，就是他，不会有错。” “好像是叫李常乐。” “上三境？” “代表莲花观与钦天监论道？” 一众官员议论声又起。 那名官员继续说道：“他只用了几个回合便击败了钦天监的明剑监事，那位仙人之下第一剑。” 众人再次口干舌燥，如果说皇子的身份能让他们惶恐，那得知李常乐作为修士的实力后，他们只感觉有些不太现实。 见到这等神仙人物的机会可比见到皇子的机会少多了。 毫不夸张地说，皇子要见这等人物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合川府知府眉头紧皱：“李常乐……”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一名官员说道：“应该是从莲花观与钦天监的卷宗中看到的吧。” 合川府知府摇头：“不对。” “莲花观与钦天监的卷宗中并未记录出战人员的名号。” “李常乐……”合川府知府又喃喃自语一番。 突然，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称呼，府君。 几个月前，一道皇帝口谕从太安城中传向各府。 大概意思是要在各府新设立一个官职，名叫府君。 由高境修士担任，负责镇压各府作乱的妖兽邪修，天江府先行试验。 合川府紧邻天江府，自然比其他府知道的要多一些。 而李常乐这个名字，也因为其天江府府君的身份传到了合川府知府耳中。 “他还有一个身份。”合川府缓缓说道。 “诸位应该都知道陛下在天江府设立了府君一职，而且今后也要在各府陆续开设这个职务。” “这位李常乐便是天江府府君，陛下钦点。” 一众官员有些麻木了，他们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震惊了。 从想象中的太安城权贵，到想象中的皇子，再到修士，再到几个回合击败明剑的修士，最后发现竟然是陛下钦点的天江府府君。 陛下何等信任才会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一名朝廷之外的修士？ 种种因素加到一起，他们忽然觉得刚才与李常乐交谈的经历是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即便抛去国师的师侄，天江府府君，陛下钦点，这几个骇人的字眼，李常乐也还是白玉观的修士。 只要是跟白玉观道妙山沾上关系，那便是连皇帝也要礼待的存在。 他们竟然跟这样的存在同席而食，简直难以想象。 柳夫子眉头微皱：“你们这是作何状貌？” 合川府知府悻悻道：“柳师，不是学生们想要趋炎附势，只是对于李常乐的身份，我等着实是始料未及，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柳夫子淡然笑道：“不必如此。” “老夫虽年事已高，却也并未老眼昏花。” “这位李常乐小友不是那等势利之人。” “你们大可放心便是。” “只是有一点，他不爱读书，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他这份心性。” 合川府知府强颜欢笑道：“柳师，一个能在几个回合内击败明剑监事的强大修士，您竟然想教他读书……” 更出奇的是这名修士的态度还十分客气。 只能说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柳覃元。 李常乐并不知道这群合川府官员在背后如何谈论自己。 但他离开墨涟居许久后，依然能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这是修士的直觉。 就好像长青能感受到自己在外界留下的因果一样。 李常乐身为八境修士，对这方面也有所感应。 “没想到你在外面熟人还挺多啊。”骆丹红调侃。 “那老头是什么人？” 李常乐说道：“按照二师姐的年纪，好像不能叫他老头。” “你找揍是吧？” “修士不论年纪，只论修为。”骆丹红淡淡说道。 李常乐哈哈笑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二师姐在意的事啊。” 不给骆丹红发威的机会，李常乐继续说道：“他是上京书院的夫子。” “是我和常宁在太安城时碰到的。” “他总想让我读书，非说我天生适合当一个读书人。” 骆丹红不屑：“就你？” “要说五师妹是个天生的读书人我信，你还是洗洗睡吧。” “不过我怎么感觉常宁不认识他？” 常宁闻言：“我没想起来嘛，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了。” “那个老先生还给师兄送了本看图识字的书呢，因为他以为师兄不识字。” 说完，常宁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骆丹红和水灵儿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止不住地笑出了声。 李常乐没好气道：“这件事就不用说了！” 当夜，柳夫子连夜上路，马不停蹄地前往太安城。 回乡探望在国家大事面前，不值一提。 他既然知道了大阳如今的局面，便不能袖手旁观。 柳夫子之所以能成为上京书院的夫子，之所以被天下读书人奉为大儒，不仅仅是因为其才学惊世、德高望重，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曾是崇阳帝的老师。 即便崇阳帝现在见了他，也要以学生自居。 这也是崇阳帝得知秦思武在上京书院堵门骂街后施以严惩的原因之一。 柳夫子久不过问朝政，但不代表他对此毫不关心。 事实恰恰相反，他不仅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夫子，更是一名心系天下的读书人。 退居幕后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崇阳帝认为他年事已高，不应该再劳心伤神，所以很多事不会告诉他。 这次他从李常乐口中得知了蛮国和北境的情况，心中也有不少政见要与他那个皇帝学生好好说一说。 目前大阳的局面，绝不像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大阳的局面，因为红莲的缘故，李常乐其实也有些关心，但他更多的是站在修士的角度去看待此事。 北境自不必说，有雪王在，妖族不可能真的侵犯大阳。 而西方诸国，实力弱小，即便联合在一起，上三境修士的数量也少得可怜，对大阳毫无威胁，只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黎国可能潜藏着邪修，不过邪修都是些藏头露尾之辈，站到台面上的可能性很小。 唯一可能威胁到大阳的只有蛮国，由于大祭司晋升仙人境，蛮国今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修士涌现，上三境修士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但这是需要时间的。 而在蛮国修士崛起的时间中，大阳自然也会栽培更多的修士。 无论是钦天监还是莲花观，修士数量对比蛮国只多不少。 所以李常乐并不认为大阳真的会遭受什么危机。 只是他也没有忽视蛮国的异常，而且他也让秦思武和武十镰回到南昭后多多留意了，崇阳帝也不是什么昏君，应该会派遣修士长期驻守在南昭的。 但既然连云台长老都探查不出邪修的踪迹，说明蛮国与邪修无关。 而除了邪术以牺牲某些方面来快速提升修为之外，李常乐并不认为还有其他法子能让蛮国修士快速晋升。 回到白玉观以后，李常乐继续待在青云路上一边修炼一边看顾兔儿爷。 对于兔儿爷如今所在的台阶，李常乐毫不意外。 这家伙不受道韵之力的影响，随便登个顶也是正常。 只是爬到九十阶了还没找到要找的那个东西，说明那个东西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在第九十九阶上。 李常乐也建议过他直接上第九十九阶看看，但是被兔儿爷拒绝了。 理由是要一层一层地找他才放心。 李常乐十分怀疑兔儿爷是不是缺了根筋，既然不受道韵之力影响，你爱去哪层去哪层，还非要一层一层找干什么。 九十九阶上没有再回来也不迟，要是有那还能省下一大堆时间。 可惜倔脾气是兔儿爷的标志，除非仙人亲至，否则绝不轻易更改。 李常乐也懒得跟他废话，反正自己在哪修炼都一样。 巫子启也已经下山了，除了清风殿三仙子偶尔无聊以外，没人会来打扰。 在青云路上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他才终于明白长青师兄为什么喜欢待在青云路上，确实清静啊。 修行的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日月如梭，又是一年冬。 李常乐也在老圣子的指导下成功修成龙象九转第七转。 如今李常乐的实力已然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他敢说在八境之中再无敌手。 包括白玉观和道妙山中所有八境修士，他都敢说自己同境无敌。 若是再与巫子启对战，现在的李常乐即便不用不灭真身也能将其击败。 龙象九转后三转乃是质变，每一转对肉身的增强都是成倍上涨，不过七转已经是李常乐现在所能修成的极限了。 只有晋升九境后才能继续修炼第八转，而第九转更是需要晋升仙人境才能修炼。 除了龙象九转，李常乐还尝试修炼天眼大神通，只是修炼速度极为缓慢。 毕竟天眼大神通对元神强度要求比较苛刻，而李常乐元神上的提升也不大。 这一次只刻画了二十个大道符文，却足足耗时五个月。 不过李常乐也乐在其中，虽然进展缓慢，但能持续刻画，说明自己的元神强度也在提升，否则也根本承受不住这些大道符文。 这一日，李常乐停止了修炼。 因为他收到了三师兄的传讯，所为并不是梁渠，而是云台长老的传话，那件极品仙器已经炼制成功了。 李常乐抬头看了一眼兔儿爷，他也懒得数是第多少阶了，反正还没登顶。 稍微抑制了一下心中欣喜，李常乐缓缓起身，而后身形腾空直奔云台峰而去。 “前辈前辈，你说以我现在的实力，操控一件极品仙器的话，消耗大不大？” 养神葫中传来樊心的声音：“不好说。” “就像御空舟，操控其飞行，消耗并不大，低境修士也可以操控。” “但要是施展上面的各种阵法，上三境也很吃力。” “只有仙人才能操控自如。” 李常乐叹了口气：“难道我拿着一件极品仙器只能干看着？” 云台长老炼制之前就已经说过要炼制什么样的极品仙器了。 攻杀之器，消耗肯定是最大的那种。 以他现在的实力，说不定施展一次法力就耗尽了。 操控仙器消耗的确大，御流钟还只是中品仙器，自己七境时就只能用三次，何况这极品仙器。 樊心悠悠说道：“也不一定。” “每一件仙器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性。” “也不是所有仙器消耗都很大。” “还是得看那个云台长老的本事如何。” “就算是极品仙器，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期待一下。” “毕竟他兼修阵法与炼器，而且对两者的造诣都极高，在仙器上刻画些法力转换的阵法应该不是难事。” 闻言李常乐不禁露出喜色。 老圣子说的有道理，云台长老在阵法一道上的名气可是比他炼器方面的名气还大，对于其他炼器宗师而言比较难的阵法，云台长老肯定是信手拈来。 第292章 李常乐来到云台峰，不过迎接他的却不是澹台一梦，而是三师兄蓝宗煜。 对于三师兄在云台峰，李常乐并不觉得惊讶，想想也知道，一定又是三师兄来找云台长老，正巧碰上云台长老炼制完仙器，所以才让他传讯给自己。 不过让李常乐惊讶的是三师兄突破了。 竟然也成了八境修士。 “三师兄突破了？”李常乐有些欣喜。 蓝宗煜有些无奈：“没办法，修为还是硬伤。” “不突破不行了。” 李常乐无语：“三师兄，你这话说的，让天下修士情何以堪？” 旁人修炼那是想尽办法提升修为，蓝宗煜修炼却只是为了探索生命的奥秘。 只有自身修为无法支撑他继续探索的时候，他才会考虑晋升到下一个境界的事。 蓝宗煜从阵法中走出，阵法却毫无反应。 “三师兄，为何你不受阵法影响？”李常乐看着出入自如的三师兄，不禁疑惑问道。 蓝宗煜呵呵笑道：“我经常来，所以澹台师妹给了我一道能避开阵法探查的符箓，你靠近些。” 李常乐走到三师兄身旁，一层淡淡光晕一闪而逝。 走进阵中后，果然没有触发攻击。 “这方便啊，三师兄也帮我要一道呗。” “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好讨要的，我这一道也是求了澹台师妹好久，她才答应让我用宝物换取。” 蓝宗煜说道：“一般阵法师布阵之后会给自己留后门。” “可能是屏蔽阵法的符箓，也可能是强行控制阵法的阵基。” “但无论哪种，都不可能大批量炼制，最多也就是一两件。”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天天来。” 两人快速通过澹台一梦布置的阵法。 “三师兄又是来请云台长老布置阵法的吗？” 蓝宗煜笑着说道：“也算是吧。” “我那丹炉品阶虽高，但奈何那神火威力太大，再用它炼丹，丹炉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本打算将修为提升到八境兴许能控制一些，可惜失败了。” “所以我才来云台峰请云台长老帮忙在丹炉上铭刻一道抑制神火的阵法。” “先前忘记了云台长老在帮你炼器，来到云台峰才想起来。” “不过也是赶巧，云台长老刚好炼制完成。” 两个人交谈中并未发现远处站着的澹台一梦，走近后才看到这位被动低调的师妹。 “澹台师妹。”李常乐打了声招呼。 “李师兄，师父在等你。” 澹台一梦顿了顿：“师父他年纪大了，可能受不了刺激。” “他正在发疯呢，要不你等一会儿？” 李常乐一愣：“发……发疯？” “什么意思？” 蓝宗煜笑道：“没事，云台长老刚才说他要试验一下仙器。” 李常乐疑惑：“那为什么说他在发疯？” 蓝宗煜解释道：“试验仙器嘛，那肯定是要试试它的威力，可能动静大了些。” 李常乐闻言，确实隐隐约约听到些许轰轰雷声。 蓝宗煜打头，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走吧，我带你去。” 澹台一梦没有多说，与李常乐一起跟在蓝宗煜身后。 来到往日云台长老观星的地方，李常乐四下看去，并未发现云台长老的身影。 不过紧接着便听到头顶咔嚓一声。 李常乐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云层之中光芒闪烁，紧接着轰隆声传来。 伴随着雷霆之声的是疯狂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好好好！” “真不愧是天渊角兽的断角！” “此等仙器一出，我便是白玉观第一炼器宗师！” 三人面面相觑，李常乐眨了眨眼，原来发疯说的是这么回事。 云台长老还真是……性情中人。 澹台一梦问心无愧，反正自己努力过了，为了不让师父丢人，她可是提前就在外面守着了，这么好的徒弟上哪找？ 片刻后，云层之上逐渐平息，一道身影缓缓落下。 李常乐恭敬行礼：“云台长老。” 云台长老哈哈笑道：“常乐师侄，这一次我可是要承你的情了。” 李常乐连忙说道：“长老帮弟子炼制仙器，是弟子该感谢长老才对。”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不必拘谨，你看你师兄，来我这就跟串门一样，压根没把我当长老。” 蓝宗煜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云台长老大袖一挥，雷芒乍现。 李常乐定睛一看，是一把短柄锤子和一支凿。 锤身铭刻着一道道复杂纹路，雷霆如丝，游走在那一道道纹路之上。 而那支凿还能依稀看出断角的模样，不过相比之前更有质感。 两者合二为一，竟真如那传说中的雷公凿一般。 云台长老说道：“这便是我给你炼制的极品仙器。” “我将其命名为云台天雷凿。” 李常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锤凿，忽然一愣。 云台天雷凿？ 不过紧接着便听到云台长老解释：“这便是我所说承你的情。” “你们不懂炼器，不知道这么一件仙器对于炼器之人意味着什么。” “但解释起来相当麻烦，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一件仙器我必须要将自己的名号加入其中。” 李常乐点了点头：“既然是长老炼制的，名字什么的，自然是长老说了算。” 云台长老感慨一声：“你们可不要小瞧它。” “这云台天雷凿，乃是极品中的极品，就算是与你们清风殿的御空舟相比，也不遑多让。” “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这般激动。” 李常乐闻言露出惊喜神色。 他先前才听老圣子说过，极品仙器也有高低之分，这就碰上一件极品中的极品。 云台长老又说道：“只是可惜，若是我有观主那等实力，借这断角或许能炼制出一件超越仙器的法宝。” 澹台一梦实在听不下去了：“师父，当着小辈弟子的面，您能不能稳重一点。” 云台长老一拂袖：“去去去，有你这么说自己师父的吗？” 李常乐在心中对着澹台一梦拱了拱手，澹台师妹稳定发挥。 蓝宗煜笑着说道：“也只有云台长老才能炼制出如此至宝了，常乐，我都有些眼馋了。” 云台长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小子又想使唤我。” “哼，下次拍马屁记得用心点。” 蓝宗煜被拆穿也毫不在意，害羞脸红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李常乐小心翼翼拿起云台天雷凿，饶是他八境修为，也感觉到一丝沉重。 握在手中，那上面游走的丝丝雷芒并没有对李常乐造成什么伤害。 反而使他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云台长老，我能试试吗？” “你想如何试？” 李常乐神情凝重，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长老，我想用这云台天雷凿配合我的那门神通一起施展。”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虽然他曾在心中信誓旦旦地说成仙之前再也不用了。 可不灭真身毕竟是自己的杀手锏。 如今又得一件顶级极品仙器，他实在是想知道，以不灭真身凝聚出的虚影来催动这云台天雷凿到底威力如何。 云台长老微微皱眉：“虽说观主没什么意见，但那毕竟……” “我想到一个好地方可以让你试验其威力。” 李常乐眼睛一亮：“什么地方？” 云台长老神秘一笑，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东海。” 在场三人都是呼吸一滞。 不成仙，不出海。 这是所有修士的共识，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让东海成为他们心中一处不可踏足的禁地。 但随着见识的增长，他们也逐渐开始了解海外的世界。 海外仙岛也有修士，甚至也有凡俗，并非是他们小时候想象中海外便是仙人的世界那般神圣而神秘。 不过东海这个名字还是让三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三境修士有些郑重。 李常乐稍微好些，毕竟他是决定要跟随云台长老出海参加仙缘大会的，但那是五年后的事，现在出海他可没什么心理准备。 云台长老见状说道：“其实出海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般困难。” “况且只是试验仙器威力，不会深入东海。” “还不至于碰到危险。” 李常乐不禁问道：“长老，海外到底有什么危险？” “为什么不成仙不能出海？” 云台长老缓缓说道：“风浪太大。” 三人又是陷入疑惑之中。 什么风浪能阻碍修士？ “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见见海上的风浪。” 澹台一梦眼睛发亮：“真的吗师父？” “我也能去吗？” 云台长老立即摇头：“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实力太弱，过早接触某些东西对你今后的成长没有好处。” 澹台一梦无力反驳，但她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定是师父小心眼，嫌刚才自己顶撞他。 云台长老看向李常乐和蓝宗煜：“如何，要不要我带你们出海？”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蓝宗煜说道：“那就麻烦云台长老了。”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你只是顺带，主要是为了给常乐试验仙器。” 蓝宗煜无奈：“那我就沾常乐的光了。” “是沾云台天雷凿的光。”李常乐笑着说道。 知道三师兄的性格，三师兄不会因此心里不平衡，也不会像二师姐那样大呼小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三师兄不会欺负师弟。 这要是换了二师姐，可能表面上没什么，但之后一定会把气撒在自己这个当师弟的身上。 说走就走，李常乐并未犹豫。 兔儿爷在青云路上相当安稳，所以李常乐并不是太担心他。 而他也从未去过东海，所以此时心中有些期待。 李常乐和蓝宗煜在云台长老法力护持之下，急速向东飞去。 此去东海，有两府之距，天江府本身距离东海也不算太远，比去西宁关要近多了。 而云台长老身为实力强大的仙人，御空的速度也不是李常乐能想象的。 前后不过片刻，他便已经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 空气中也多了一层淡淡的腥味，伴随海风拂面而来。 不知是因为这大海的广袤，还是因为征服了传说中的那片禁地。 李常乐只觉得心旷神怡。 蓝宗煜不禁说道：“这便是东海？” “可海面平静，哪来的风浪？” 云台长老轻笑：“这只是冰山一角。” “目之所及，还不到东海的万一。” “再深入万里，便能到达我所说的风浪区域。” “而穿过那片风浪区域后，才能算是真正的海外。” “这万里不过是近海而已，即便没有我的护持，你们也能安然无恙。” 李常乐和蓝宗煜皆是恍然。 “等常乐实验完仙器威力，我可以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云台长老带着二人飞出千里距离，而后停下。 “便在这试吧。” “随便你怎么试，不必担心毁坏任何东西。” “也不用受制于观内长老，你可以尽情施展你那门神通。” 云台长老有些期待。 身为炼器宗师，最高兴的当然是看到自己炼制的法器在修士手中大放异彩。 而李常乐实力不俗，再加上他也好奇李常乐会如何将这云台天雷凿与那门一族的大神通配合起来。 李常乐点了点头，随即身形微微拔高。 心意一动，身后虚影顿时显现。 此时并非李常乐常用的火焰虚影，而是只用过一次的雷霆虚影。 蓝宗煜有些惊讶：“常乐师弟何时修炼的这等神通？” 他当日并未观看李常乐与巫子启的战斗，对于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也都不知情。 毕竟没人主动告诉他的话，他是不可能打听这些事的。 李常乐感受着身后虚影传来的雷霆之力，云台天雷凿简直就是为这雷霆量身打造的。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道闪电飞出。 身后十丈高的虚影双手虚抓。 而云台天雷凿缓缓变大，雷霆虚影一手持锤，一手持凿，霎时间，风云突变，一层层雷云凝聚。 李常乐稍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仅仅是握住锤凿就能令天地变色。 不过身后雷霆虚影动作未停，虽然缓慢，可给人的感觉却如那灭世一般，手中锤凿上的雷霆之力逐渐到达顶峰。 第293章 咔嚓一声，一道雷柱悍然劈下。 落入海中后化作无数道雷芒瞬间散开，海水沸腾，下一刻，海面突然炸裂开来。 方圆十里，雷芒所到之处，海面寸寸爆裂，海浪翻腾，霎时间形成一股股滔天巨浪，宛如海龙翻身。 所幸这里距离海岸足足有千里之遥，并不会对沿海百姓造成危害。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刚刚那一击，他只用了九成法力。 如果仅仅是催动云台天雷凿，所需要的法力并不多。 但灌注更多法力，其威力自然也会随之增强。 李常乐虽只用了九成法力，但也能借此推断出全力以赴下一击的威力。 他对云台天雷凿的威力十分满意，甚至已经超出他的预期范围了。 这是他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至强法宝。 无论是御流钟还是从老龟身上撤下的锁链，在这云台天雷凿面前都好似不入流的法器一般黯淡无光。 而不灭真身所凝聚出的雷霆与这云台天雷凿更是绝配。 远处，云台长老大笑，连道三声好，竟比李常乐还要激动许多。 “好啊，嗯，此凿在你手中不算辱没！” “等你成仙，云台天雷凿的名声必将传扬天下，四海皆知！” “你这门神通竟然能变幻多种虚影，想来这门神通在一族中也是极为顶尖的大神通。” 蓝宗煜闻言眉头微皱，？ 不过他并未开口询问，此时云台长老情绪波动极大，显然是无意中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决定再等等。 可惜云台长老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常乐身后雷霆缓缓消散，云台天雷凿落到手中。 刚刚那一击，足以瞬间灭杀九境修士，只有像长青师兄和二师姐那种敢称无敌的九境修士才可以挡得住。 若是再与巫子启对战，李常乐甚至都可以不用任何肉身之力，只需要这一招便足以将其击败，不，应该是击杀。 巫子启绝无可能承受住这一击的威力。 李常乐在心中暗暗思忖，如果是生死战斗，那倒不必在乎什么，可要是同门切磋的话，还得收几成法力才行…… 不过一般切磋也不至于掏出云台天雷凿来欺负人。 云台长老和蓝宗煜缓缓飞了过来。 “感觉如何？”蓝宗煜问道 李常乐露出笑容：“我感觉能打十个三师兄。” 蓝宗煜呵呵笑道：“看来你当时输给我心里还是不太服气啊。” “那时你刚晋升上三境，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我这个软柿子捏，没想到我这个软柿子也不太软。” “不过时过境迁，你现在已经比我强太多了。” “不管是打十个我还是一百个我，我都打不过你。” 他没有因为实力被师弟赶超而感到失落，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当年那个光着屁股在山上乱跑的小师弟，如今实力已经能傲视上三境了。 年轻气盛时夸下的海口，要当白玉观第一天才弟子，如今看来却已是名副其实。 云台长老说道：“这云台天雷凿足以伴随你的一生，希望你能善用它。” 李常乐有些郑重，又有些悻悻然。 “我拥有的仙器，要么是师父和观内赐予，要么是从敌人身上缴获，这件云台天雷凿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伴身仙器。” “可上来就是极品仙器，起点会不会太高了？” 云台长老哈哈笑道：“你这个想法倒是新奇。” “哪有嫌仙器品阶高的。” 李常乐挠了挠耳朵，他当然不会嫌弃仙器品阶高，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好了，现在试验完威力，你们可还要去那风浪区域看一眼？” 李常乐看向三师兄，蓝宗煜点了点头：“难得有这个机会，要是单独麻烦您，您肯定懒得来。” 云台长老嗤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走吧，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随即李常乐和蓝宗煜在云台长老的法力裹挟中化作长虹向东飞去。 云层之上，有两道身影默默注视着下方远去的长虹。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一身蓝衣的俊俏男子，白玉观观主白玉仙君。 另一人身着赤黄道袍，头戴紫金冠，三绺长须飘在颔下，鸦翎般的黑发叠在鬓边，气质超凡脱俗，即使是站在白玉仙君身边，也丝毫不落下风。 白玉仙君笑着说道：“我这小弟子如何？” 道袍男子沉声问道：“一族的封印真的没有松动？” 白玉仙君颔首：“我已经亲自去确认过了。” “至于他是如何学会的这不灭真身，有天道遮掩，具体细节我也推算不出，但我能肯定的是，这不是一族的谋划。” 道袍男子目光深邃：“最好是这样。” “一族不该在此时登场。” 白玉仙君收起笑容：“可是南边炎神一族已经蠢蠢欲动了，还有那位……” “我白玉观下一位仙人很快便会出现，恐怕剩下的时间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多。” 道袍男子神色平静，只是语气依旧深沉：“你挑选的人怎么样了？” 白玉仙君微笑：“我刚才不是问你，我这小弟子如何？” “所以你挑中的便是他？因为什么？” 白玉仙君说道：“因素很多。” “但最重要的还是功德金身，红莲已经帮他凝聚出了功德金身。” 道袍男子眉头忽然皱起，似乎听到红莲的名字有些难受。 “当日你若不执意将红莲驱逐出白玉观，她才是最好的人选。” 白玉仙君摇头：“你错了。” “红莲根本不可能胜任。” “她心中的黑暗太多，越往后越会反噬自己，不会有好结果。” “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道妙那女人，都看得比你透彻。” “我知道，红莲是你看好的后辈，但你也得知道，站在这个位置，就不该感情用事。” 道袍男子淡淡说道：“你与我论道，从来都是输多赢少，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与你争论什么。” “但你要记住一点，我的底线是保住红莲的性命，哪怕只剩一缕残缺元神。” 白玉仙君缓缓问道：“难道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她一人之性命？” “不惜将万古谋划葬送？” 道袍男子哼道：“你不用给我扣帽子，我说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们三人之中，属你最是表里不一，看起来和和气气，实则最是无情。” “只因红莲心中魔念初生，你便将她逐出白玉观，根本不给她纠正的机会。” “因为你的阻挠，她现在已经陷得太深，无法重回正路了。” “而最后你还要将她斩杀，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白玉仙君不置可否：“我只是问了你一句，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未来的事，你我说了不算。” “若是我们能看透未来，也就不用处心积虑地谋划了。” 道袍男子没有再追究此事。 “看透未来，那位说不定便能做到。” “炎神一族的蠢蠢欲动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应该去打压一番。” 白玉仙君摇头：“没事，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道袍男子还是说道：“最好是这样。” “别太自信，我们这是在与天斗，容不得差错。” “炎神一族，水神一族，还有一族，如今都已经显露了痕迹。” “这不是好事。” 白玉仙君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仙缘大会要提前。” 道袍男子微微点头：“嗯，你认为何时举行最为合适？” 白玉仙君说道：“两年后。” “为什么？” 白玉仙君呵呵笑道：“因为两年后李常乐那水神一族的小道侣就回去了。” “这两年就让他们好好珍惜这短暂的时光吧。” “可不要再说我无情了。” 道袍男子嗤笑：“无情便是无情。” “你这么安排也只是因为符合你的计划。” 白玉仙君毫不在意：“随你怎么说，公道自在人心。” 道袍男子身形渐渐消散，不过声音却并未消失。 “假仁假义，装模作样。” 待得道袍男子离开后，白玉仙君轻声说道：“只要我一直假仁假义，那不就是真仁义吗？” 白玉仙君笑了一声，而后身形也缓缓消散。 对于两位站在这世间顶点的大能的谈话，无论是李常乐还是蓝宗煜，都一无所知。 即便是身为仙人的云台长老，对白玉仙君和黑袍男子的注视也毫无察觉。 三人此时已经停下身形，正在空中向前眺望。 “以你们的目力，在这儿应该可以看得到。” 蓝宗煜无奈：“长老，我只是刚刚晋升八境，修为都还没巩固呢，看不到啊。” 李常乐也说道：“长老，要不再往前靠靠？” 云台长老只好又带着两人继续向前飞去。 他之所以不直接带两人前往风浪区域，那是因为担心出意外。 毕竟不成仙不出海可不是一句空话，那风浪是真的能把他们撕成碎片的。 李常乐专修肉身或许能坚持一会儿，但蓝宗煜是绝对扛不住的。 李常乐刚刚其实偷摸开着天眼，他已经看到了那所谓的风浪区域。 不过三师兄可没有天眼。 几息之后，李常乐明显感觉到周围灵力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不过下一刻便被云台长老的法力笼罩。 “看到那滔天巨浪了没？” 李常乐和蓝宗煜纷纷点头。 蓝宗煜罕见露出震惊神色：“这便是不成仙不出海的原因所在？” “浪头竟能直击苍穹，周围灵力也狂躁不堪，根本无法吸收，就算不进入风浪区域，在这待久了恐怕也得法力不支坠入海中。” 云台长老说道：“这便是真正的天堑。” “隔绝中洲与海外的天堑。” 李常乐不禁问道：“长老，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道天堑呢？” 云台长老微微摇头：“这天堑存在的原因我倒是不太清楚。” “不过你既然知道……” 云台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这才意识到蓝宗煜的存在。 虽然李常乐什么都知道，但蓝宗煜不知道啊。 他身为白玉观长老，应该对观内弟子负责，不可以让他们提前知道这个世界的某些隐秘。 云台长老连忙回忆刚才自己是否有什么失言。 结果发现一族已经被自己给抖搂出去了…… 云台长老咳嗽了一声：“天道神奇，万事万物皆遵循天道规则，不是我们想探究便能探究的。” 李常乐见状也明白了云台长老的顾虑。 说实话，他也忘记了对三师兄隐瞒这些秘密。 蓝宗煜没什么反应，他对这些秘密的态度是知道了很好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这天底下能让他主动探寻的事也只有灵兽了。 来这里看一眼也只是因为自己可能成不了仙，无法出海，这道从小便听说过的天堑，不看一眼确实有些可惜。 至于什么一族，看云台长老的模样，应该是比较重要的秘密。 “看来小师弟下山历练这一年半，接触到了某些东西，希望别陷进去……” 蓝宗煜很聪明，一眼就能瞧出端倪，不过在他心中，小师弟的安危比这些虚无缥缈的天地隐秘更为重要。 李常乐却是在心中思索，东南西北四方，似乎都有类似天堑的存在。 只是东海这风浪区域不隔绝仙人，而且有仙人护持的话，普通修士也可以平安穿越风浪区域。 比起其余三方，这天堑就弱上一筹了。 所以东海上应该没有什么被镇压的存在，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天道不允许一般修士随意穿越两地。 李常乐虽然好奇，但是连云台长老都说不太清楚的事，他一个小小的八境修士又从何得知呢？ 忽然，李常乐灵机一动。 “前辈前辈，你知道东海布置这么一道天堑的原因是什么吗？”李常乐对着养神葫传音问道。 只是可惜，老圣子的传音并没有告诉他想要的答案。 “同为仙人，这位云台长老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 李常乐无奈，两位仙人都说不知道，那肯定又是什么天大的隐秘了，可能比一族的秘密更大。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不重要所以没有引起仙人的重视…… 第294章 “好了，看也看了，没事就回观吧。”云台长老说道。 “长老，我想去海岸搜集一点穹玉地煞粉。” 蓝宗煜露出十分礼貌的微笑。 “要做什么？炼丹？”云台长老问道。 蓝宗煜点了点头。 云台长老思忖道：“这玩意儿和碧海天罡沙一样，都是海外仙岛上的特产，海岸上的数量极少。” 蓝宗煜说道：“我知道，但是我需要的量也不多，半斤就够了。” “那去藏宝阁换啊。” 蓝宗煜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弟子还得留着家底跟您老换阵法呢，能省一点是一点。” 云台长老淡淡说道：“你不嫌麻烦，但是我嫌麻烦。” “我可不会帮你。” 蓝宗煜笑道：“不劳烦长老。” “常乐，你不着急回去吧？” 李常乐点头，三师兄的忙还是得帮的。 不过他有些怀疑这才是三师兄来东海的真正目的。 云台长老随即用法力裹住两人，急速朝着海岸飞去。 不多时，云台长老将两人丢到海岸上：“你们俩就在这慢慢淘吧，我去旁边那座古代遗迹转转。” “就算穹玉地煞粉收集够了也别走，在这等我。” 他身为白玉观长老，带弟子下山就得把弟子带回去，这叫负责。 万一这俩小子有什么闪失，可不好跟观内交代…… 李常乐抬头：“古代遗迹？” “东海那座秘境吗？” 云台长老微微点头：“那座遗迹现世几百年了，里面的宝物估计也被修士搜刮得差不多了，只是名气不小，来一趟总想去转转。” 李常乐思考片刻，开口说道：“算了，我还是留下来帮三师兄搜集穹玉地煞粉吧。” 蓝宗煜露出满意的微笑：“多谢小师弟承受住了诱惑。” 李常乐摆了摆手：“哪的话，反正都是个半废弃的遗迹了。” 当初赤练山天宫遗迹他都没打算进去，何况这个半废弃的遗迹。 以后有空了说不定会来看一看，不过到那时可能就是单纯的游山玩水了。 无论是碧海天罡沙还是穹玉地煞粉，搜集起来都十分麻烦。 因为它们不是成片成片的，而是成粒成粒的，均匀分布在海岸线上。 想要搜集碧海天罡沙和穹玉地煞粉就得将它们一粒一粒的从沙粒中分开。 李常乐没想到搜集起来会如此麻烦。 若是寻找修炼龙象九转的材料时这海岸上能搜集出一百斤碧海天罡沙的话，自己肯定会来的，想想都可怕，一百斤，那得淘到猴年马月？ 李常乐和蓝宗煜身为八境修士，自然不可能像凡俗那般用原始手段。 二人法力搭配神识，搜集起来速度要快不少。 不过即便如此，一个时辰下来也只搜集了不到三两。 但两个人已经纵贯南北数十里了，才只凑了这么点，数量之稀少可想而知。 毕竟是天材地宝，想要得到就必须要费一番功夫。 “师兄，穹玉地煞粉和碧海天罡沙是海外仙岛上的特产，那海岸上的这些是随着海流飘过来的吗？” 李常乐问道。 本来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但见识到了那滔天巨浪形成的天堑以后，他就说不准了。 那等风浪，阻隔天地，恐怕不容易随波而流。 蓝宗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也可能是海水特殊吧。” “天地之间处处充满灵气，海中自然也有。” “海水能孕育出些天材地宝也是正常。” 李常乐思考道：“这海中会不会有什么厉害妖兽？” “或者珍稀的灵兽？” “还有海外仙岛，那上面肯定有中洲没有的灵兽吧。” 蓝宗煜心意一动，拍了拍脑门：“要么说小师弟聪明呢，我竟然忽略了海外灵兽。” “我那灵兽圈内几乎已经涵盖中洲所有珍稀种类的灵兽了，但海里和海外仙岛上的灵兽我并未涉及。” “你点醒我了，要想探索生命的奥秘，怎么能少得了海外物种？” 紧接着蓝宗煜眉头皱起：“可是不成仙无法出海，难道我还得成仙？” “这就有点难度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就等成仙以后啊。” “正好算是修行的动力了。” 蓝宗煜叹息一声：“唉，仙人之下，这境界说突破修行个几年几月的也就突破了，但成仙……不是人人都是大师兄啊，没那么容易。” “咱们几个里，要真说谁最有希望成仙，那还得是长青。” “我和清涔希望不大，二师姐或许能搏一搏，长青之后下一个便是你，努力吧小师弟。” 李常乐挠了挠头：“怎么说着说着成了师兄在勉励我了？” 蓝宗煜笑呵呵地说道：“不勉励你难道还去勉励常宁吗？” “十年资深下三境，厚积薄发也没这么个积法的。” “虽然你们几个都想强制常宁修行，但我却觉得对她而言，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常宁毕竟是我们的小师妹，我也想让她整日无忧无虑，可是修士总得能独当一面吧。” “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我们都不在了，常宁怎么办？” 蓝宗煜笑着说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活在当下，知足常乐，知足常乐不是你一直说的吗？” 李常乐嘿嘿笑道：“有道理。” “所以我给她准备了一枚先天道果。” 蓝宗煜一愣，好罕见的名字…… 上三境能拿出一枚先天道果？ “我说小师弟，你这是掏了哪位大神的老巢啊？” “先天道果这种东西你竟然也有？” 李常乐说道：“不是哪位大神，是天宫。” “这是我在天宫遗迹中寻到的。” 他并未把老圣子说出来，虽说三师兄不可能到处宣扬，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周围灵气甚至都浓郁了几分。 “如果三师兄需要的话，也可以给三师兄，等我成了仙，我再去海外帮常宁寻一枚来。” 蓝宗煜深呼吸一口：“老实说，先天道果对于我这种胸无大志的修士而言，的确很有诱惑力。” “不过还是把它留给常宁吧。” “这东西不是你想寻就能寻得到的，得看机缘。” “如果再有第二颗，那师兄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蓝宗煜呵呵笑道。 李常乐知道三师兄这是在开玩笑，不过如果真的能再寻到先天道果，那他一定会给师兄师姐们留着的，最好能多来几颗，一人一颗。 不过他也知道，愿望虽然很美好，但是现实可能有些难办。 先天道果也不是什么大白菜，天宫宫主当年寻到两颗那可是把它们当成天宫最后的后手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再说自己能不能成仙还两说呢，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二人继续埋头苦干，终于在耗费了两个半时辰后，才凑足半斤穹玉地煞粉。 李常乐和蓝宗煜飞回原先的位置，只是云台长老还没有回来。 李常乐心意一动，说道：“师兄，你知道东海那座遗迹的位置吗？” “要不我们去找云台长老？” 蓝宗煜摇头：“就算我知道，我也会建议你在这待着别动。” “我们还是乖乖等云台长老回来吧。”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也觉得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比较好。” 他本性是冲动的，只是人一直都走在成长的道路上，经历的事情多了，理智便多了，而本性中的冲动也会被理智所压制。 等着等着，李常乐心中升起一股荒诞的念头。 云台长老不在，这里只剩下两个留守小弟子，虽说八境的修为已经很高了，但是在仙人面前依然只是蝼蚁。 特别是那个神秘老道。 李常乐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心中喃喃。 “如今正是大好时机，有什么谋划尽管来，最好是直接现身出手。” 他的底气来源于师叔红莲在他体内留下的那枚法力印记，只要那神秘老道出现，师叔便会立即借助印记现身，届时只要留住那老道，李常乐便有机会与他正面对峙。 他想问问那神秘老道究竟有什么谋划，而自己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只是李常乐在略显空虚的紧张之中等待了许久，依然还是风平浪静。 天空晴朗，偶尔几只海鸟飞过视线，海风轻轻吹拂着面庞，凉爽而又惬意。 师兄弟二人似乎都有些享受这闲暇的时光。 “都已经忘记上次这么放空心思是什么时候了。”李常乐感慨。 “看来以后得多来海边，偶尔放松，修行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蓝宗煜笑着说道：“看来根本不用我的勉励，就算如此放松你心里想的也是修行的事。” 李常乐说道：“修士嘛，除了修行还能干什么？” “长生便是大部分修士的目标，不努力修行怎么行。” 蓝宗煜微微颔首，而后问道：“那么你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李常乐抬起头，望着天空缓缓说道：“最开始只是因为大家都在修行，师兄师姐们又那么强，所以我想变得和师兄师姐们一样强。” “后来我自己的修行也开始有了起色，中三境时是我风头最盛的时候，那时我想的是要将观内所有中三境都击败，成为中三境最强者，而我也的确做到了。” “但随着修为不断增长，眼界不断扩大，我不再将自己的目光局限于白玉观修士。” “我下山历练那一趟，见识了许多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我觉得都很有意思。” “我不再执着于盲目地提升修为，而是开始学习如何当一个旁观者来观察这个世界。” “可观察的越多，不理解的事就越多。” “思来想去，我最想要的还是探寻这方世界的所有秘密。” “我想看透这世界的本质，想让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双眼。” “为此，我必须要拥有强大的实力。” “我的修行不再是埋头猛冲，而是已经有了明确的前进方向。” 蓝宗煜眼中露出欣慰神色，他们这些师兄师姐可以说是看着李常乐长大的。 李常乐把常宁当丫头，他们自然也把李常乐当孩子。 曾经看着护着的那个孩童成长为出色的少年，如今又成为独当一面的强大修士，无论是谁也会心中感慨。 “修行，最重要的便是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也是找寻属于自己的道。” “我很高兴你能找到。” 李常乐微笑：“不过前路漫长，仍需拼尽全力。” 蓝宗煜露出少见的玩味笑容：“可是你已经找到了陪你走下去的那个人。” “你可是唯一一个有道侣的人，我们都要羡慕你呢。” 李常乐无奈：“三师兄，我都说了别被二师姐传染……” “算了，我知道三师兄是在开玩笑。” 蓝宗煜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你非我，你怎知我不是真心羡慕？” 李常乐淡淡说道：“因为三师兄只有在被二师姐上身的情况下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哈哈哈。” “你总是把我当成正人君子，那我压力可就有点大了。”蓝宗煜笑着说道。 李常乐疑惑：“为何？” 蓝宗煜感慨一声：“捧得高就会摔得惨。” “如果有一个小人，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突然某一天良心发现做了件好事，那么大家都会夸他。” “而如果一个好人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坏事，当他不小心犯了个错的时候，大家一定会骂他。” “我现在在你心里就是那个好人。” “二师姐在你心里就是那个坏人。” “当然这只是比喻，我不一定真的好，二师姐也不一定真的坏。” 李常乐连连点头：“嗯，有道理。” “不过三师兄这个‘不一定真的坏’用得十分的巧妙。”李常乐笑着赞叹道。 蓝宗煜轻笑一声：“你啊，还是少招惹她吧。” 正当师兄弟闲聊之际，远处天空飞来一道身影，正是从遗迹中归来的云台长老。 还不等李常乐和蓝宗煜打招呼，云台长老便火急火燎地说道：“你们速速随我前来！” “运气真是好啊。” “你们俩不白来这一趟！” 第295章 二人疑惑：“怎么了云台长老？” 云台长老大手一挥，两道法力将二人包裹住。 “这么多年了，那遗迹中竟还有没被发现的东西。” “到了再说。” 云台长老周身威压强悍，让李常乐和蓝宗煜都有些瑟瑟发抖，显然此时云台长老是在全力飞行，连控制自身气息都懒得管了。 仅仅十个呼吸，二人便在云台长老的带领下来到泛着淡淡光芒的海域。 此地灵气浓郁，更是有异象显现，但凡是个修士都能发现此地特殊。 而这里也正是被大多数修士所熟知的东海秘境。 秘境虽在海底，不过这里距离海岸不算远，所以海水并没有太深，低境修士也能深入其中。 云台长老二话不说，直接带着李常乐和蓝宗煜没入海面。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微微亮起，海底不比陆上，视线受阻，只得动用元神探查。 正中只有一座琉璃门柱，那些灵气与光晕便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琉璃门柱周围一处处奇珍异草或是在海底岩石上盘根错节，或是在水流中摇曳生姿，它们也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只是生气不足，略显枯败之色。 与这寂静的海底倒是相称。 还有许多不常见的海底游鱼，李常乐觉得，如果水灵儿在这，一定能交到很多新朋友。 那琉璃门柱上刻画着繁复古老的符文与图案，李常乐看不懂，但却能感受到那些符文所蕴含着的强大力量。 偶尔会有几道微弱的光芒从那些符文中溢出，如同游丝般在海水中蜿蜒。 在光芒逸散出来的时候，那些游鱼便向着光芒疯狂游动，如同觅食一般将那些光芒蚕食殆尽。 李常乐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游鱼竟一个个都有着与三境修士相媲美的力量。 而在它们吸食符文光芒后，体内的力量更甚几分。 只是似乎毫无灵智，所以有人靠近也没有太大反应。 在云台长老的带领下，李常乐和蓝宗煜直接进入琉璃门柱，一道刺目白光将他们的视线完全阻隔，而神识也不起作用了。 不过好在只持续了霎那时间，两人重新看清楚面前景象后，发现海水竟完全消失了。 云台长老说道：“那门其实就是一道传送法阵，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琉璃门柱的正下方百丈距离。” 李常乐好奇打量着周围。 此地灵气浓郁，倒并不像废弃的模样，只是周围石壁上有些残破不堪，说明时间的确在此地留下了不少痕迹。 “长老，您带我们来这到底是有什么事啊？”李常乐问道。 云台长老说道：“几百年的时间里，这座古代遗迹被各路修士搜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道躯壳。” “所以现在基本没有人来。” “我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来这里转悠转悠，不曾想却有了重大发现。” “可能几百年前，遗迹现世的时候并没有将所有东西都展现在世人面前。” “而几百年后的今天，无人再来，它却又开始显露机缘。” 李常乐和蓝宗煜面面相觑。 李常乐不禁说道：“所以……长老，到底是什么？” 云台长老笑了一声：“我这不是给你们讲一下前因后果吗。” “这座古代遗迹的前身，乃是一个自称东海龙宫的妖族势力。” “距今已有三万六千余年。” “而这东海龙宫鼎盛时也有二十余位妖仙坐镇，可以说是海底世界最为庞大的一股势力。” 李常乐瞪大眼睛：“龙宫？” “这些古代势力起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又是龙宫又是天宫的。” 腰间挂着的养神葫轻微颤动了一下，老圣子表示抗议。 “难不成这东海龙宫还是真龙所建？”李常乐问道。 云台长老摇头：“怎么可能。” “自天地开辟以来，只有一尊真龙大神，也可以称呼其为祖龙真神。” “不过那尊真龙早已陨落。” “你们应该听说过仙人的境界划分，第一个境界名叫黄龙境，你们可知这名称的由来？” 蓝宗煜说道：“成仙后需要借助黄龙气完成淬体，将肉身转化为真正的仙人之躯，所以这个阶段才叫黄龙境。” 李常乐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个知识。 云台长老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这所谓的黄龙气是什么？” 蓝宗煜摇头，李常乐也皱起眉头思索许久，没有找到答案。 云台长老见状，也并未继续考校二人常识，而是缓缓说道：“黄龙气是凌驾于天地灵气之上的一种特殊能量，只有成仙后才可以借助其修行。” “而这黄龙气便是由那尊真龙大神死后的躯壳所化。” 二人脸上皆是露出震惊神色。 李常乐立即说道：“等一下！” “长老，黄龙气是专门给仙人修炼用的，而它却是由那尊真龙大神死后的躯壳所化，那……那尊真龙大神他……他是什么境界？” 云台长老摇头失笑：“境界？” “若是没有那尊真龙大神，连仙人的境界都不会有，所以怎么能用境界来衡量创造出境界的他呢？” “就算说他是造物主也毫不为过。” 李常乐有些难以置信，也难以接受。 “可这等存在又是如何陨落的？” 云台长老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是在思索。 片刻后，云台长老叹息一声：“如果说有谁能知道真龙陨落的秘密，那么便只有天道了。” 李常乐再次惊讶，他本以为云台长老会说观主，没想到竟然直接把天道给搬出来了。 这还能说什么呢？ 看来这世上也存在着连白玉观道妙山都不知道的秘密。 李常乐心中忽然一动，发现了漏洞所在。 “如果谁也不知道真龙陨落的秘密，那这黄龙气的传说又是怎么来的？” 云台长老说道：“自是观内道藏所记。” “不过你们不用怀疑，我并没有夸大其词。” “等你们成仙后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李常乐和蓝宗煜都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蓝宗煜对此事的兴趣不是很大，因为他知道自己成不了仙的可能更大一些，这成仙之后的事，跟他关系不大。 然而李常乐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云台长老顿了顿，继续说道：“扯远了，你们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些东西。” “还是再说回遗迹之事吧。” “此次的机缘对我无用，不是我瞧不上它，而是它限制了修为，只能仙人之下的修士才有资格取得。” “这也是我急忙将你们带来此地的原因。” “这遗迹中藏着十二名妖仙的传承，就在我先前要离开之时，它们突然显现。” “可能还有其他妖仙的传承，这我们无从得知，我们需要的是着眼于已经现世的这十二道传承。” “你们两个占据绝对的先机，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的传承进行试炼。” 李常乐和蓝宗煜并未露出什么激动神色，因为他们此时心中有一道顾虑。 “长老，我们是人族修士，妖仙的传承不会排斥人族吗？”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难道我还不如你们两个考虑得多？” “我早就探查过了，这些传承并不排斥人族。” “只是我修为所限……这话说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我堂堂仙人……算了，总之人族修士也可以接受这些传承。” 李常乐和蓝宗煜这才放下心来，继而脸上浮现出不同程度的欣喜之色。 李常乐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云台长老依然肯定地说道：“没有危险，最多只是试炼失败丧失资格。” 蓝宗煜立即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云台长老笑骂一声：“呵，你这小子竟然不相信我，这么多年白帮你布置阵法了？” “放心吧，这些传承我早就挨个将它们探查得明明白白仔仔细细的了，连其中有什么宝物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若非修为所限……” 一提到修为所限，云台长老就来气。 这些传承中的确有许多宝物连他都会动心，只是强行进入会直接破坏其内所藏的宝物。 他乃是阵法宗师，这天底下还没有他看不透的阵。 可惜这种用于传承的阵法都极为苛刻，如若有人破阵，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会在顷刻间自毁。 非是能力不够，而是条件不允许…… “那这样的话，我能不能让二师姐她们也来这儿尝试接受妖仙传承？”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种好事，李常乐当然忘不了师兄师姐。 云台长老点了点头：“嗯，让她们也把一梦叫上。” 李常乐露出笑容，他从第一次与云台长老相处时便发现了，云台长老虽为长老，却一点也不刻板迂腐，而且还十分没有长老架子，与他们这些小辈说起话来也不会自持身份。 李常乐当即取出传讯铜镜。 “二师姐，二师姐！” 片刻后，铜镜中挤出来三张熟悉的面孔，自然是清风殿三仙子。 李常乐庆幸这东海秘境中并不屏蔽传讯法器。 “干嘛？”骆丹红问道。 李常乐立即说道：“二师姐，有一桩大机缘，你们去叫上五师姐，速来东海秘境。” “还有阿瞳，还有王成，把他们两个也带上。” “然后再去云台峰带上澹台师妹，就是云台长老的弟子。” 骆丹红眉头一挑：“什么机缘？这么着急？” 李常乐于是说道：“说来话长，简单说就是云台长老带着我和三师兄来东海秘境发现了十二道刚现世的妖仙传承，所以我便立即传讯你们，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快来。” 骆丹红疑惑：“你们去东海秘境干什么？” 李常乐大声说道：“这是重点吗！” “妖仙传承现世，观内仙人还有道妙山的仙人一定都有所感应，只有十二个名额，先到先得啊，让大师兄直接带着你们飞过来。” 骆丹红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喊人。” “常宁，你负责去叫大师兄和阿瞳。” “灵儿，你去找清涔。” “我去叫王成和澹台师妹。” “在大殿前面会合。” 常宁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为什么我去找大师兄啊……” 传讯在此时断开，李常乐嘴角抽搐，都这时候了，二师姐和常宁还在耍心眼呢，不就是去找一下大师兄吗，大师兄又不吃人。 希望她们别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时间。 李常乐在心中快速思索，妖仙传承现世，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仙人长老们是必定会有所感应的。 不过他们可能并不会这么着急地叫座下弟子前来探寻机缘。 就算立即让弟子们过来，应该也是让他们自己过来，由仙人亲自护持前来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所以李常乐才让她们尽快过来。 云台长老见李常乐眉头紧锁，不禁笑着说道：“你考虑的确实周到。” “观内倒是不必在乎，关键是道妙山一定也会有所动作。” “我们白玉观虽然与道妙山形同一体，但这种事讲究先到先得，他们挑不出毛病来。” 云台长老的笑容极其为老不尊，好像是得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蓝宗煜说道：“可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云台长老对蓝宗煜就没有好话，直接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到了这时候反而开始婆婆妈妈了？” “这妖仙传承，说珍贵那的确很珍贵，但要是把它们放在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层面上看，却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区区几个妖仙传承，还不至于破坏两家关系。” “再说一共有十二个名额呢，我们只是先挑了几个而已，又不是把所有名额都给他们占了。” 李常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再次取出传讯铜镜。 “忘记告诉四师兄了。” “四师兄下山游历人间，不在观内，二师姐肯定也找不到他。” “四师兄。”李常乐对着铜镜呼唤道。 片刻后，铜镜中浮现出了四师兄的面孔。 “小师弟唤我何事？” 李常乐当即将妖仙传承的事复述了一遍。 长青听完后微微颔首：“嗯，的确是一桩大机缘，可惜我现在距离东海有些远，可能赶不过去。” “算了，我就不去了。” 第296章 李常乐对长青如此回复也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像是长青师兄的性格。 “那好吧。” “长青师兄现在在何处游历？” 李常乐问道。 长青轻笑一声：“在西边。” “我本来打算先去北境转一转，不过想了想觉得还是在外面溜达溜达再去比较好。” “我在北境妖族中属于那种只要露面就会被追杀的存在，万一阴沟里翻船，那不得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名头？” 李常乐嘿嘿一笑：“以前是师兄给我安排帮手，现在该我给师兄介绍熟人了。” “见了雪王以及她麾下一众大妖，尽管报我的名字。”李常乐拍了拍胸脯。 不知为什么，他总想在长青师兄面前表现一下。 长青哈哈笑道：“行啊。” 闲聊片刻，二人断开传讯。 以长青的实力，仙人不出，已然无敌。 李常乐毫不担心长青师兄会在中洲碰到什么危险，至于到了北境，雪王其实很大度，可能会不予计较，不过那些大妖和赤王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年轻气盛，这就叫年轻气盛，所以说剑修骨子里都是疯子。 敢在妖族的地盘屠戮大妖，那是真不把两大妖王放在眼里。 李常乐就算是个嗜杀之人，也没这个胆子。 这也是他从小就崇拜长青的原因之一。 等了许久，不见人来，李常乐不禁疑惑：“这会儿二师姐她们应该到了才对啊。” “不会是迷路了吧？” 蓝宗煜笑道：“就算二师姐迷路，大师兄还能不知道这东海秘境的位置吗？” “安心等着吧，着急也没用。” 云台长老说道：“一共十二个名额，你们俩一人一个，还剩十个。” “加上你们清风殿同门，再加上一梦，一共要多少个？” 李常乐掰着指头数算：“二师姐，五师姐，灵儿，常宁，阿瞳，王成，还有澹台师妹，这是七个，加上我们俩，一共要九个名额。” “这么算下来……好像有点多啊。” “算了不管了，反正先到先得。” 蓝宗煜点头：“没事，云台长老都说了，要让道妙山挑不出毛病来。” 云台长老直接巴掌招呼：“你这小子，造谣还挺有一手。” “我是说他们挑不出毛病来，但我没说让他们挑不出毛病来，一字之差，意思截然不同，扣帽子扣我头上来了。” “道行太浅，回去先修炼个几千年再来跟我耍心眼。” 蓝宗煜直接被拍飞，不过云台长老并未用力，如果用力的话，蓝宗煜这八境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李常乐憋笑，三师兄吃瘪，很少见。 不过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看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三师兄的天性都释放到云台长老身上了。 怪不得云台长老对三师兄有些“特殊照顾”呢。 可能是因为教训起来比较顺手，所以云台长老才会想着把三师兄和澹台师妹撮合成一对儿。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传送阵忽然泛起阵阵白光，一群人影在白光中恍恍惚惚。 粗略一看，竟有不下十七八道身影。 李常乐不禁皱起眉头：“我都说了十二个名额了，怎么来这么多人？” 下一刻，白光消散，一群人影显露出真容。 应天齐站在前方，不过他身旁还有一位陌生的面孔。 “大师兄。” 李常乐打了声招呼，但他的注意力都在旁边那个陌生人身上。 此人一身道袍，面容俊朗，看起来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不过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威压却让李常乐感觉到了一丝非比寻常。 仙人。 竟然是一位仙人，瞧着不像是白玉观仙人啊…… 李常乐向应天齐投去疑惑的目光。 应天齐先是朝着云台长老微微颔首，而后说道：“来时在路上碰到了道妙山的道友，便一同前来了。” “这位是华雎仙人。” 李常乐和蓝宗煜微微行礼。 而后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道妙山反应竟如此之快，怕不是知道此间情况吧？ 仙人领队，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道妙山和白玉观，同为传承亘古的仙门，自然也有仙人擅长推演之道，可犯不上这么严阵以待吧…… 骆丹红牵着水灵儿的手从应天齐身后跳了出来，先对云台长老见了一礼，然后朝着李常乐眨了眨眼。 李常乐没看懂什么意思。 骆丹红于是便拉着水灵儿来到李常乐身旁：“咳咳，常乐，你与灵儿结为道侣，二师姐还没恭喜你们呢。” 李常乐疑惑：“什……什么？” “二师姐，你这又是哪一出？” 骆丹红瞪了他一眼。 李常乐虽然不知道二师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赶紧配合我说下去！ 李常乐无奈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多……多谢二师姐？” 骆丹红心满意足，然后大声说道：“灵儿与常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李常乐不禁疑惑地看向水灵儿，可是水灵儿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嗔怒的冷笑。 李常乐更疑惑了。 这娇羞的小女人姿态在水灵儿身上可不常见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莫不是二师姐又给她灌输了什么可怕思想？ 正当李常乐疑惑之际，远处人群逐渐散开，白玉观众人都走到近前，而道妙山一众也由那位华雎仙人领着向云台长老打了声招呼。 常宁立即跑到李常乐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然后朝着道妙山众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李常乐不禁看了过去，下一刻，他终于是明白了二师姐和灵儿的反常因何而起。 道妙山来人中有那么一道曾令李常乐魂牵梦绕的身影。 也是他心中曾经的白月光，一见钟情的，馋人家身子的，不要脸天天喊着与人家结为道侣的，青霖仙子。 人群中的青霖仙子长发如瀑，明眸皓齿，双眸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微光，仿佛承载着世间一切美好与哀愁。 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宛若上好的温玉，透出淡淡红晕，好像那朝霞映照下的雪山之巅。 一袭白色素雅长裙，裙摆微扬，行走间似踏云而来，步步生莲，遗世独立，若说那画中走出的仙灵，也莫过如此了。 骆丹红迈出一步，直接挡住了李常乐的视线，低声骂道：“看什么看，你该看的人在这！” 常宁愤愤道：“就是就是。” “师兄你真不要脸！” 李常乐嘴角抽搐：“上一边去，怎么了我就不要脸了？” “不是你们让我看的吗？” “再说……” “灵儿，你不会就因为……” 水灵儿轻哼了一声，她其实更想看到李常乐尴尬的神情，要说生气，还真没生气。 不过是配合骆丹红，想故意戏弄一下李常乐。 李常乐摇头叹息：“本来什么事也没有，你们要再这么引人注意，该让人家误会了。” “过去的事……莫要再提！”李常乐拂袖转身，好像是在与过去那个不知羞耻的自己说再见。 骆丹红冷笑一声：“哼，暂且算你有良心。” 李常乐不想再直面过去了，所以没有顺着话茬说下去。 “五师姐呢？” 李常乐并没有看到五师姐的身影。 水灵儿摇头，有些无奈：“她说没空……” “好吧，不意外。” 五师姐心里只有道经，只有她那小五行符箓，区区妖仙传承，自然不放在眼里。 应天齐开口问道：“此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常乐摇了摇头：“我和三师兄也不太清楚，这个要问云台长老。” 他们俩自从进来后就一直没动弹，光顾着等人了。 严格来说，蓝宗煜动弹了一下，不过那是被云台长老一巴掌扇飞的…… 由于有云台长老在，所以他们俩也没有探查这龙宫遗迹。 “只是，妖仙传承只有十二个，这么多人不够分。” 李常乐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自己这边占尽先机，而且大师兄他们来的也没有太慢，这样竟然还是被道妙山插了进来，着实是不凑巧。 应天齐没有多说。 云台长老见众人都聊得差不多了，于是便轻咳一声：“妖仙传承只有十二座，既然道妙山道友也聚集于此，那么我们白玉观也不能独吞。” “这样吧，我们双方各自占据六座传承。” 华雎仙人微微颔首：“云台道友说的有理。” “不过此地是你们白玉观先到的，我们后到的自然没有先挑的道理。” “你们可以把挑剩下的给我们，至于留几座，是个意思就成。” “分不到的那就是机缘不够。” 李常乐看着这一幕不禁心中感慨。 也就只有在白玉观和道妙山之间才能看到如此和谐的场面了。 想那南边赤练山中的天宫秘境，大阳一方，蛮国一方，散修一方，差点争个头破血流。 忽然，李常乐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不禁朝着道妙山众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青霖仙子的目光在与李常乐目光碰撞后，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李常乐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不过还是还以微笑。 骆丹红自打进了这龙宫秘境，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青霖仙子的身上，刚才那细微的举动自然也被她尽收眼底。 “坏了，难道说这青霖仙子对常乐真的有好感？” “这么多人不看偏偏看他？”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骆丹红随即牵过水灵儿的手，然后把水灵儿的手放到了李常乐的手中，并且用力地攥了攥。 而后恶狠狠地在李常乐耳边说道：“管好自己的眼睛。” 李常乐撇了撇嘴，二师姐又没有道侣，她岂知自己与灵儿的感情？ 区区一个青霖仙子，就是一群青霖仙子也不能让现在的自己动摇分毫！ 斩断过去的李常乐十分自信且无情。 心中如此想着，握住水灵儿的手不禁紧了紧。 云台长老和华雎仙人客套完毕，讨论出的结果是白玉观七道传承，道妙山五道。 可是白玉观一共有八个可以接受传承的人。 水灵儿说道：“我就算了。” 骆丹红皱眉：“那怎么行，我修为高，还是把名额给你们吧。” 水灵儿笑着说道：“不用，丹红姐姐，这里应该没有适合我的传承。” “怎么会没有呢？” “这里可是龙宫遗迹啊，找个水行一道的传承那简直是容易了。” 常宁支支吾吾地说道：“反正……反正我肯定通不过试炼，与其白瞎一个名额，还不如不接受传承……” 李常乐呵呵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 常宁哼了一声，不想搭理臭师兄。 李常乐看向水灵儿，他知道水灵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场知晓水灵儿身份的，除了李常乐，也就只有应天齐和云台长老了，不过他们两个不可能说破此事。 李常乐传音询问：“真的对你没有作用吗？” 水灵儿点了点头：“来到这里后我就感应到了，那十二道传承中，的确有几个与水行一道有关，但是怎么说呢，层次太低？” “他们的水行一道只是自己的道，但是水神一族前身乃是水行天道，层面不一样。” 李常乐颔首：“我懂了，他们的水行一道只能算是凡间之水，而水神一族的水是神水。” “对，就是这样。”水灵儿微笑。 二人结束传音，李常乐随即对着众人说道：“不用谦让了，灵儿既然说没有适合她的传承，那自然便不用占着一个名额了。” 水灵儿微笑点了点头，颇有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 可身为清风殿三仙子之首的骆丹红不愿意了。 “你这道侣怎么当的，有好处当然得给灵儿留着，怎么还往外推呢？” 李常乐摇头叹息，可怜的二师姐，还以为灵儿是在谦让。 不过别说，二师姐还挺向着灵儿的。 李常乐说道：“二师姐，我知道你不想让灵儿吃亏，但是你也不能自己吃亏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我是师姐，听我的。”骆丹红当机立断，开始使用师姐特权。 应天齐开口淡淡说道：“别争了。” “丹红，这个名额是你的，灵儿姑娘不需要。” 骆丹红立即反驳：“这可就是大师兄你的不对了，灵儿与常乐是道侣，那也是自家人，你怎么能偏向我呢？” 第297章 骆丹红这次根本不惧，因为占着理呢。 不过她心中却也有一丝窃喜，哎呀，大师兄平日里凶巴巴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想着自己这个师妹啊…… 但是她意已决，身为灵儿的好姐妹，又是大家的二师姐，舍己为人这种事自然要自己来做。 “古语云……” “闭嘴。” 骆丹红刚想据理力争，就被应天齐无情的话给打断了。 李常乐艰难憋笑。 二师姐是好心，所以这次一定不能笑出声来。 应天齐走到云台长老和华雎仙人身旁，三位仙人点头示意。 云台长老说道：“我带你们去传承之地。” 这里只能算是龙宫遗迹的入口，真正的龙宫还在深处。 两方修士汇聚到一起，跟在三位仙人身后。 李常乐毫无顾虑，大大方方地与道妙山众人攀谈了起来。 只有做贼心虚的才会束手束脚，而他，李常乐，光明磊落！ 道妙山来的修士中有些熟面孔，比如青霖仙子，但大部分李常乐也叫不上名字来。 毕竟他连自家白玉观内的修士都认不全，何况是道妙山。 “见过李师兄。”青霖仙子面露微笑。 李常乐有些疑惑：“青霖师妹知道我？” 他是真疑惑，因为他从来没跟青霖仙子说过话，按理来说青霖仙子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 青霖仙子微笑颔首：“李师兄的大名即便在道妙山也是如雷贯耳。” “青霖早早便想结识李师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不曾想竟在这里碰到。” 李常乐表情十分精彩，傻而不痴，愣而不呆。 “是吗？嘿嘿嘿。” 骆丹红咳嗽了一声：“青霖师妹认识我常乐师弟想做什么？” “我可是要提醒你一下，我常乐师弟是有道侣的人。” 常宁挽住水灵儿的胳膊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没说话，但态度很明确。 清风殿三仙子向来是一条战线上的，二师姐发话了，她身为马前卒自然要顶上去。 “骆师姐，你此话何意？”道妙山的一名男弟子皱起眉头。 他虽然只是八境修为，放平常见到骆丹红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可是骆丹红这话都有些污人清白了，他身为道妙山修士，怎么能置若罔闻？ 如果不是因为白玉观和道妙山两家同气连枝，这一句话就可以引起修士争斗。 骆丹红可没有丝毫顾虑，直接说道：“善意提醒，不要越界。” “你！” 那名男弟子还有些想为青霖仙子打抱不平。 但是骆丹红只瞪了他一眼就把他给吓回去了。 在山上，她可以是清风殿三仙子，也可以是欺负师弟的恶毒师姐，但在外面，刹那枪的名头可不是这些无名小卒可以冒犯的。 谁跟你客气了，就无赖就不讲理你能怎么着？ 看你是道妙山的才没打你，要是换了别处修士，你敢跟我横眉竖眼我直接一枪戳你个血窟窿。 不服就打一架。 除了长青那个不懂尊敬师姐的家伙，她骆丹红还没怕过哪个上三境。 李常乐无奈对着一众道妙山修士拱手说道：“实在抱歉，我二师姐说话比较直，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然后有些幽怨地回望了一眼二师姐。 说了别刻意而为，二师姐还是不听话。 骆丹红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好在道妙山与白玉观的关系亲密无间，道妙山弟子也并没有因此敌视白玉观，顶多是对骆丹红有些意见。 但李常乐态度很客气，所以他们也不愿意揪着一句话不放。 又闲聊了片刻后，李常乐抬手在周围设下一道隔音禁制。 “我说二师姐，人家是道妙山的，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冲？” 骆丹红哼了一声：“那我还是白玉观的呢，输他道妙山吗？” 李常乐面皮抽搐：“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玉观与道妙山世代交好，两家亲密无间，我们应该以礼相待才对，你不能一副要吃了人家的模样。” 骆丹红冷笑：“哦，刚才只顾着说他们，忘了说你了是吧？” “人家夸你一句你就要飘到天上去了，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丢人！” 常宁立即附和：“就是。” “师兄还曾信誓旦旦地说过，即便青霖仙子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为她美色所动，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这样！” “灵儿姐姐，我们一起批判他！” 李常乐啪唧弹了常宁脑门一下：“批判你个大头鬼。” “你们两个，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们是不是太敏感了？正常交谈而已，我若是心里有鬼，我早就躲着她了。” “看看灵儿，她都没有误会我，你们两个操什么心？” 后面的阿瞳看着前面只张嘴不出声的师父，不禁拉了拉蓝宗煜的衣袖：“三师伯。” 蓝宗煜微笑：“怎么了阿瞳？” 阿瞳指着李常乐说道：“师父他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到？” 蓝宗煜呵呵笑道：“有些话，等你长大一些你才能听到。” “那三师伯能听到吗？” “我？我当然能听到了。” 蓝宗煜说道：“只是不能告诉你，等你长大一些，你就能知道了。” 阿瞳又看向王成：“王成师兄能听到吗？” 王成摇了摇头。 阿瞳小脸一瘪：“那我要长到多大啊。” 王成挠了挠头，难道自己在阿瞳眼里很老吗？ 澹台一梦开口说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说的事有些不太正经。” 蓝宗煜摇头叹息：“澹台师妹即便是在小孩子面前，发挥也依旧如此稳定啊。” 澹台一梦没怎么听懂。 不过阿瞳不认识澹台一梦，所以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前方李常乐和清风殿三仙子之二的辩论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 常宁双手叉腰：“那师兄来说说看，灵儿姐姐和青霖仙子谁漂亮！” 闻言，一直笑看着三人的水灵儿也来了兴趣。 如果李常乐说谎，她有信心能看出来。 先前她便已经说过了，想看看青霖仙子到底什么模样，如今见了面，的确是超凡脱俗似那天上仙子，但她不想认输。 李常乐看着常宁：“能不能多一个选择？” 常宁一愣：“多一个？谁啊？” “难道还有其他人？？！” “师兄你要脚踏三条船吗！” 常宁怒目相向，她没想到师兄当着灵儿姐姐的面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才行。 李常乐没好气道：“什么就脚踏三条船了？” “那师兄是什么意思？” 李常乐笑了一声：“不是要比漂亮吗，没有你怎么行？” 常宁脸上表情立即转怒为喜，此时姐妹情忽然就淡了那么几分…… “好啊，那就加上我！” “师兄觉得我，灵儿姐姐，还有青霖仙子谁最漂亮？” 常宁满怀期待，两眼放光。 “灵儿最漂亮。”李常乐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常宁立即怒道：“那为什么还要加上我！” 李常乐哈哈笑道：“总得有个人来垫底不是吗？” 常宁张牙舞爪的就要跟臭师兄决斗，骆丹红一把抱住她：“我们这是在批判他，你怎么还掺和进去了？” 骆丹红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李常乐。 然后又有些怒常宁不争，三言两语的就被带沟里去了。 常宁被骆丹红抱着，气得跺脚：“臭师兄，臭师兄！” 李常乐嗤笑一声：“行了，赶紧消停点吧。” “难得来一次这东海龙宫的遗迹，被你们吵得都没心思看了。” 李常乐直接牵着水灵儿的手，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两个人漫步在廊桥之上，即便过了三万六千年，仙家之地也依然灵气盎然。 只是少了许多绿意点缀。 “刚才我表现如何？”李常乐笑着问道。 水灵儿抬起手点了几下：“可圈可点。” 李常乐故作惊讶状：“这都不满意？” 水灵儿嗯哼一声：“我也是会吃醋的。” “如果你不跟那位青霖仙子说话，我就满意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难道对自己的美貌自信无比的灵仙子也会感到压力？” “你少来，我可不是常宁，能被你给骗到。” 水灵儿顿了顿，深呼吸一口，然后说道：“我承认那位青霖仙子真的很漂亮，我也理解，是个男子都为她的美貌所倾倒。” “你先遇到的她，你喜欢过她也很正常。” “但是让你吐露心意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我其实一点都不担心。” 李常乐狐疑：“真的？” 水灵儿有些娇嗔：“哎呀，一点点啦。” “不过我知道，你以前对她的感情只是出于对美丽女子的欣赏，那并不是真的喜欢。” 李常乐感慨一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然后凑到水灵儿耳边小声说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把正事给办了？” 水灵儿有些茫然：“什么正事？” 李常乐说道：“你看那么多话本白看了？” “夫妻之间的正事。” 水灵儿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红晕，有些嗔怒地瞪了一眼李常乐：“这么多人听着呢！” 她可不再是那个不经世事的水灵儿了，经过那么多话本的洗礼，再加上整天受到骆丹红的熏陶，早就开窍了。 八卦之术如今也炉火纯青，自然明白了李常乐话中的意思。 只是她没料到李常乐竟这么直接，一点都不含蓄的！ 李常乐脸皮厚，自小跟在骆丹红屁股后面，天天和她斗嘴，嘴上的功夫早就锻炼出来了。 但要说让他真提枪上阵，还是会稍微紧张一下的。 李常乐说道：“没事，他们听不见。” 水灵儿还是满脸羞红：“回，回去再说……” 李常乐不要脸，但是她道行还不够，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尽管其他人听不到。 穿过廊桥，众人来到一片广场之上，十二座一丈高的石碑矗立在广场上。 云台长老对华雎仙人和应天齐说道：“你们应该都来过这龙宫遗迹。” “能瞧出这里与以前有何不同吧？” 华雎仙人点了点头：“以前并没有这片广场。” “十二座石碑，这便是那十二位妖仙的传承了吧。” “没错。” 应天齐说道：“不能强行取出其中的传承之物？” 云台长老摇了摇头：“你们不懂阵法，瞧不出其中门道。” “我的确能破开这些传承石碑上的禁制，但是在破开的那一瞬间，里面所有东西都会自行销毁，所以只能靠通过传承试炼的办法取出其中的宝物。” “一共十二个名额，白玉观七个，道妙山五个，白玉观这边已经定下了，你们道妙山人选如何？” 华雎仙人笑着说道：“也已经定下人选了。” 云台长老颔首：“嗯，不过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危险，暂时还无法得知。” “我建议先选出一人来试探一番。” 应天齐微微皱眉，这不像是云台长老能说出来的话，不过他并未第一时间提出质疑。 华雎仙人思忖道：“云台道友说的有道理。” “不过这人选……”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没事，我白玉观占了便宜，那就让我们出人吧。” “常乐过来！”云台长老朝着后面喊道。 李常乐闻言走到三位仙人面前：“长老。”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你是专修肉身的，比其他人承受能力强，所以这探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而后紧接着隐晦传音：“什么叫先机，这就叫先机。” “我给你糊弄来了这个机会，你可得好好挑。” 李常乐恍然，不过他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好的为什么机会云台长老不给澹台师妹，反而给自己…… 应天齐传音询问：“云台长老，当真是让常乐探路？” 云台长老嘴角微翘：“放心，我已经将这十二座传承石碑探查通透了，根本没有危险。” “况且就算真有什么危险，我也能瞬间破开传承石碑救他出来。” “我之所以不把这个机会给一梦，那是因为如果给我徒弟的话，痕迹就太重了。” “华雎可聪明着呢，不能让他瞧出破绽来。” “这个便宜我们白玉观占了。” 第298章 应天齐微微颔首，没有被华雎仙人察觉出异样。 因为自身所修之道的缘故，他从不做任何背地里的勾当，但不得不说，这种偷偷摸摸的体验确实有些新奇。 应天齐修行年岁比师妹师弟们都长很多，对于观内这些仙人长老们也比较了解。 一般弟子只知道云台长老是阵法大宗师，小部分也知道他炼器大宗师的身份。 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云台长老是白玉观内最护犊子的仙人长老。 无论是自己的弟子澹台一梦，还是观内其他弟子。 云台长老都十分呵护。 否则他堂堂仙人，也不可能是个人就可以来请他布置阵法。 口碑在外，不像天罚长老，观内弟子见了他都绕道走。 李常乐看着面前十二座散发着强大威压的石碑，没有着急上前挑选。 妖仙传承，并非只是取走其中宝物那般简单。 若是换作散修，这等机缘无异于拜一位仙人为师。 既是传承，自然是挑选合适之人将自己的道法传下去。 生前无以为继，只能是在死后等一个缘分。 比如那远古绝一。 一族前路晦暗，或许只有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命运，但绝一并不甘心一族的痕迹就此湮灭，所以才留下了那十三座宝莲石台。 所有人都在看着李常乐，等待李常乐做出选择。 为了避嫌，云台长老和应天齐都没有帮他挑选。 李常乐走向最左边一座石碑，上面只刻着一列字：东海万古长安。 不明所以，却透露着一股凄凉之感。 李常乐对这东海龙宫的了解可以说是白纸一张，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是云台长老告诉他的。 东海龙宫是如何覆灭的，他也不知道。 正当李常乐思索之际，忽闻老圣子传音：“这座石碑的传承不适合你。” “前辈，你知道东海龙宫吗？”李常乐询问。 樊心传音说道：“自然知晓。” “这东海龙宫可比我天宫的历史早多了，只是实力有些不太够。” “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常乐心里嘀咕，不愧是天宫圣子，这目中无人的傲气都快赶上白玉观和道妙山修士了…… 李常乐又走到第二座石碑面前。 上面没有字，只是雕刻着一头飞禽模样的妖兽，海底妖族出了只飞禽，倒是有些意外。 “前辈，东海龙宫是怎么覆灭的？” 樊心传音说道：“具体情况没有记载，想来应该是自然而然地没落吧。” “毕竟这世间除了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没有哪个势力能万古长存。” “而且他们能留下这一座座的传承，说明不是突然覆灭。” “一般有仙人坐镇的势力都会留下不少供后人修炼的传承，这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道统就此断绝。” “至于像我天宫覆灭得那么彻底的，应该没几个。” 李常乐笑着传音：“前辈谦虚了。” “能让天道镇压的仙宗，绝对是有史以来独一份。” “六千年前差点让中洲人族灭绝的邪宗都没那个资格让天道降怒，天宫却办到了，这份殊荣，就算是白玉观和道妙山也是望尘莫及啊。” 樊心没好气道：“不会夸你就别夸。” “行了，下一座。” 李常乐走到第三座传承石碑面前。 这一次不用老圣子说，他就已经看出来这一座的传承并不适合自己了。 因为这座石碑就好像一柄插在地上的石剑，周围隐隐有剑鸣之声，就算是一个低境修士也能瞧出，这是剑修的传承。 “如果四师兄在这，那他一定会选这位剑仙的传承的。” 樊心传音：“即便他选了这座传承，也不会修炼，最多只是进去看一眼。” 李常乐疑惑：“为什么？” “因为他的剑道已成，其他剑修的道对他而言都只能算是他山之石，只有借鉴观摩的作用，不可能拿来修炼。” “原来如此。” 李常乐有些感慨，剑修自古便比较特殊，为此还专门有剑修这个名字来称呼他们。 其他什么修肉身，修元神，修法术，或者是精通拳法，专修刀法，精炼枪法等等，都统统称为修士。 可见剑修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而他们的修行也是有些特立独行，李常乐虽不懂剑道，但他懂长青师兄，什么藏剑养剑出剑，好像剑修有自己的修行体系一般。 李常乐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而走到第四座传承石碑前面。 “这座也不适合你。” …… 一直到第九座石碑。 老圣子突然有些激动：“等一下，待我细细感应一番。” 李常乐停在第九座石碑面前，石碑上没有刻字，也没有妖兽石雕，但是却刻画着一道道不明所以的纹路。 细细看去，竟与海底那琉璃门柱上的符文有些相像。 “再看看其余三座，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么你可以选这一座传承石碑。” 李常乐暂时没有多问，而是快速走到下一座石碑面前…… 不过十二座石碑都探查完毕后也只有第九座适合自己。 可是李常乐还不知道这第九座石碑内是什么传承。 他只能感应到一股细微的元神之力的波动，莫不是元神方面的传承？ “云台长老，大师兄，华雎前辈，我选这一座。” 云台长老露出笑容：“嗯，选得不错。” “把手放到石碑上即可。” 李常乐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后方望了一眼。 水灵儿冲着他眨了眨眼。 李常乐顿时感到一阵安心，去去便来。 李常乐抬起右手放了上去，石碑顿时发出一阵炫目白光，而后将李常乐直接吸了进去。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待得白光消散，石碑面前只剩一只葫芦。 应天齐一招手，养神葫朝着水灵儿飞了过去。 云台长老和华雎仙人都能察觉到养神葫中的那股仙人道韵，只是他们并未开口询问。 李常乐的师尊毕竟是清风殿殿主景暄道人，给他一道仙人元神放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至于那仙人元神是何身份，这个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 被吸入石碑中的李常乐只感觉像是又经历了一遍传送阵一样，眼前白光逐渐消散，他也看清楚了周围景象。 云雾缭绕，血红色的光束透过云雾照射在大地之上，甚是怪异。 李常乐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一道光幕挡住了归路，只能前进。 “传承之地。” “呵呵，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常乐想起了在月下潭进入宝莲净地的经历，自己也是通过了绝一设下的考验才习得不灭真身，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机缘在等着自己。 “前辈……” 忽然，李常乐发现一直挂在腰间的养神葫不见了。 “难道这里是幻境？” 李常乐当即有所推断，如果是幻境的话，那么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肉身，幻境无法复刻养神葫这也是理所当然，如果连一位玄都境仙人的元神都能复刻的话，那这妖仙的实力可就有点恐怖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传承之地只能承载一个人。” “这跟那宝莲石台有些类似。” “算了，不管如何，我已经进来了，且看这传承究竟是什么吧。” 李常乐向前走去。 只是刚一抬脚便觉天旋地转，失足落空感顿时涌上心头。 李常乐立即腾空，可低头一看，脚下竟还是原先那片地面。 “奇怪。” 虽然腾空无碍，但李常乐并没有着急向前飞去，他想弄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亮起，四周的景象在李常乐眼中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如此。” “竟真的是幻象。” “想必这也是考验之一吧。” 脚下的地面寸寸塌陷，只剩一条蜿蜒曲折的蛇道盘旋而上。 而李常乐面前一步处悬着一柄利剑，若是刚才他直接向前飞去的话，便会直接撞到剑尖上。 “看来的确是元神方面的传承。” “而这考验自然也是对元神的考验了。” “只是不知道这剑是不是实体……” 李常乐伸出手轻轻触碰。 下一刻，那柄利剑寒芒一闪，直接刺向李常乐。 李常乐早有准备，一巴掌便将其拍飞了出去。 “威力倒是不强。” “就是这数量有点多啊……” 李常乐看着远处悬着的那一柄柄寒芒，只是那些利剑似乎只有在来人进入到一定范围时才会发动。 不过对于李常乐而言，只要有天眼在，便不会触发任何机关。 一切幻象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李常乐身形落下，顺着蜿蜒蛇道缓步前进。 “不知道掉下去会怎样。” 李常乐摇头一笑：“还是别试了……” 前进数十步后，李常乐感觉周围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冲击他的元神，只是威力十分弱小，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又走了片刻，这股力量开始逐渐增强。 李常乐心中已然知晓这便是接受传承的考验了。 李常乐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蜿蜒的蛇道：“如果这股力量按照这个程度提升的话，走完这条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走到一半时，情况基本与李常乐推测的差不多。 “不知道其他传承是怎么样的，如果试炼难度都是这样的话，阿瞳王成他们该如何通过？” 此时，石碑之外。 一众修士看着那白光若隐若现的石碑，都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只是看三位仙人都淡定自若，说明李常乐并无危险。 在场三位仙人只有云台长老能看透这十二座传承石碑，而里面的情况在他眼中也一览无余。 “这座石碑的主人生前的实力至少是玄都境。” “是十二个妖仙中最强的一位，常乐这小子倒是会挑。” “而这也是唯一一座不会根据试炼者的实力调整难度的传承石碑。” 云台长老说道。 应天齐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座石碑中的试炼难度是固定的，无论是九境修士进去，还是一境修士进去，面对的试炼都是一样的。” “从易到难，最后的难度是针对九境修士的，不过以常乐的实力，通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石碑世界，蛇道上，李常乐已经走了大半，而周围压迫元神的那股力量也越来越强了。 “这已经有寻常八境的实力了。” “幸好我对元神方面的修炼也从未落下。” 这都是为了修炼天眼大神通。 天眼威力强归强，就是对元神的要求太苛刻了，致使李常乐不得已想方设法提升元神强度。 “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借助这股压力来淬炼元神？” 李常乐灵光乍现，刻画天眼大神通的大道符文本质上也是通过对元神之力的反复压榨来提升元神强度。 与这里的情况类似，那自己何不尝试一下？ 想到这点后，李常乐不再犹豫，立即加快了脚步。 直到周围压力开始让他头昏脑胀后才停下。 李常乐直接盘坐在蛇道之上开始了冥想修炼…… 石碑之外，云台长老眉头一挑：“这小子，竟然开始修炼了……” “他忘了自己是进去干什么的了吗？” “怎么了长老？”应天齐问道。 云台长老无奈笑道：“算了，让剩下的人开始自行挑选传承吧。” 华雎仙人开口问道：“云台道友，里面情况如何？” 云台长老说道：“没什么危险，只是他可能要耗费些时间，不用等他出来了。” 华雎仙人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身后站着的四名上三境修士说道：“去挑一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其中便有青霖仙子。 并非是特殊照顾，而是一众男弟子都纷纷把名额让了出来。 青霖仙子的美貌，那是经过李常乐认可的，他眼光之高，一般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而他以前却一度将青霖仙子定为心中最漂亮的女子，这等女子，身后的追随者一定是数不胜数。 想要献殷勤的自然也是多如牛毛，包括先前与骆丹红针锋相对的那名修士，也是青霖仙子的追随者之一。 不过李常乐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心之所属，这一场血雨腥风他是没这个机会参与了…… 第299章 应天齐也对着身后白玉观修士说道：“你们也去挑选传承吧。” 剩余十一座传承石碑，虽然人数不多不少，但也难免会有人选中同一座传承石碑。 不过三位仙人在场，冲突是不可能发生的，无非是某一方退一步。 应天齐只有一个底线，那就是适合阿瞳的传承不能让出去，其余都好说。 而华雎仙人也欣然同意。 云台长老只负责观察石碑内的情况，反正最好的那一座已经属于白玉观了，其他传承分属他倒是不太在乎。 澹台一梦专修阵法，这十二道传承中没有一个适合她的，所以云台长老也没在意。 华雎仙人语气平静地对着身后没得到名额的几位弟子说道：“你们也不用失望。” “十二道传承，其中可能也会有人无法通过试炼，到时候你们便有机会了。” 闻言几名弟子都露出欣喜之色。 虽然他们都是仙人弟子，但是师父也不可能把自己身家全都给他们。 所以说妖仙传承摆在面前，即便是他们这些仙人弟子也是会动心的。 石碑试炼之地中，李常乐盘坐在蛇道上神色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头昏脑胀之感已经消失了，李常乐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压力。 他睁开眼睛，而后起身自言自语：“怎么有种在青云路上修炼的感觉？” 不过青云路针对的是道心，这蛇道针对的是元神。 “可惜效果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李常乐看了眼还有十几丈远的尽头，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修炼了。 毕竟自己还肩负着探路的任务呢，可不能让外面的人等太久。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只是他不知道云台长老能看到石碑内的情况，并没有傻等。 李常乐缓缓向前继续行走。 直至蛇道尽头，周围的压力也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阻碍。 “应该还有别的试炼吧。” 李常乐觉得一位妖仙的传承试炼不可能会如此简单。 走下蛇道后，果不其然，李常乐面前突兀得又出现了一道石碑，这石碑与外界的传承石碑几乎一模一样。 由于李常乐时刻开启着天眼，所以很容易便看出这块石碑并不是幻象。 他抬起手直接放了上去。 一道神识印记传入李常乐脑海之中。 封灵诀，万物有灵，一念封禁。 李常乐眉头一挑：“口气还怪大……” “也是针对元神的神通，只不过与天眼不同，这封灵诀不会对敌人元神造成伤害，只是将其元神封禁。” 修士有两大根本，一是道心，二是元神。 道心决定修士能走多远，而元神决定修士能不能走。 修炼到仙人境界，只要元神不灭，即为不死，由此可见元神的重要性。 而这封灵诀却能将修士元神封禁，这等同于在战斗中将对方变成傻子。 “等等，封禁领域……” 李常乐接受着那道神识印记传进脑海中的信息，突然发现这封灵诀竟然还有其他妙用。 “能在周身百丈范围内形成一个封禁领域，而在封禁领域中的敌人不能施展法术？！” “这……这封灵诀该不会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吧？” 李常乐十分惊喜，他最大的短板就是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法术，与人对拼还得想办法先近身，而这往往会直面对方的术法攻击，必须还要肉身硬抗。 若是能让对方无法施展法术，那自己岂不是直接无敌？ 而这封禁领域还不用担心敌人会躲掉，只要在百丈范围之内，那便必然中招。 正当李常乐欣喜若狂之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之中。 “三天时间修炼封灵诀，三天后开启传承试炼。” 李常乐有些疑惑，难道之前走的那条蛇道不算是试炼吗？ “算了，还是先修炼这封灵诀吧。” 李常乐直接盘坐在地，开始了为期三天的修炼。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修炼这封灵诀，但这里毕竟是传承之地，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石碑之外，云台长老也有些疑惑：“这小子怎么又开始修炼了？” “那道石碑似乎是一门神通？” 云台长老虽然能看到石碑之内的场景，但是也只能看到表面。 时间流逝，距离众人进入传承石碑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 突然，其中一座石碑泛起朦胧白光，而后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常宁耷拉着脑袋跑了出来。 应天齐嘴角抽搐，不用问，肯定是没有通过试炼。 如果常宁通过了试炼，那么她一定是抬头挺胸，趾高气昂，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而不是现在这副狼狈模样。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有些可惜，不过这试炼的确是有些难，失败也很正常。” 他其实是给常宁留了面子的，常宁在里面根本什么事也没做，硬生生熬了一整天，然后就被丢了出来。 常宁的大名，他与蓝宗煜闲聊时也曾听到过，知道清风殿有这么一个“难当大任”的小师妹，所以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只能说是符合蓝宗煜描述中的刻板印象…… “华雎道友。” 华雎仙人微微颔首，而后点了一名修士接替常宁进行传承试炼。 常宁扑到水灵儿怀里，脸上有些臊得慌，根本不敢看一眼大师兄，生怕被大师兄罚去面壁。 “没事没事，坚持了一天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水灵儿安慰道。 常宁有些心虚，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就不待这么久了，我还以为我不会是第一个出来的……” 常宁其实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赋。 比如怎么坑师兄。 比如怎么在修炼上偷奸耍滑。 她先前想的计策十分完美，反正自己肯定通不过试炼，与其浪费力气，不如坐以待毙，等着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出来。 最好是别太早，也别太晚，这样不会引人注目。 大师兄也不会怀疑自己。 可是没想到一天过去了，竟然一个出来的人都没有。 白白饿着肚子，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呢。 正当常宁懊悔之时，又是一座石碑亮起白光。 常宁立即露出兴奋的神情，看来自己有伴了。 这么快出来，肯定也没通过试炼。 “灵儿姐姐，是谁选的那座传承石碑？”常宁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阿瞳。” 常宁嘻嘻笑道：“阿瞳也没通过，我和她都是三境，没有通过试炼，情有可原！” 常宁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这样一来，自己肯定不会被大师兄责罚了。 可就在阿瞳出来的那一瞬间，身后石碑竟寸寸开裂，而后缓缓破碎。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夸赞道：“嗯，不愧是你调教出来的。” “这小娃娃有你几分真传。” 应天齐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结果显而易见，阿瞳成功通过了传承试炼。 “阿瞳过来。”应天齐呼唤道。 阿瞳扛着大刀，脚步轻快地走到应天齐身前：“大师伯，师父还没出来吗？” 应天齐摇头叹息：“成天就知道找你师父……” “得了什么传承，与我说说。” 阿瞳说道：“一门大神通和一些宝物。” 说着，阿瞳取出一枚储物戒指递给应天齐。 应天齐扫了一眼，而后说道：“嗯，你收着吧，这是你的机缘。” 他已经探查过了，这戒指中全都是修炼资源，以及几件仙器，并没有什么潜藏的危险。 这世间术法万千，难保这妖仙生前留下了什么手段，若是万一给阿瞳夺舍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什么样的大神通？”应天齐又问道。 “是一门防御类的大神通，叫玄天一气无敌护体大神通。” 不等应天齐说话，云台长老哈哈笑道：“这起名字的水平，和蓝宗煜那小子有得一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法门呢。” 应天齐对此没什么兴趣，他更关心的是这门大神通合不合适阿瞳修炼。 这座传承石碑是他帮阿瞳挑选的，但也只是粗略感应，具体相性如何还需要亲自试验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不过护体神通对阿瞳而言也算是弥补了一下自身短板。 应天齐和云台长老还是比较满意阿瞳的表现的，如果一个个都通不过试炼，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名额都给道妙山呢。 常宁在听到阿瞳成功通过试炼的那一刻，便已经重新把头埋进水灵儿的胸脯中了。 她现在只求大师兄不要注意到自己…… 接下来两天，陆续有人从传承石碑中出来，无一例外，全部都通过了试炼。 骆丹红一出来便看到了常宁，可是不等她开口询问，常宁便又把头埋进了水灵儿的胸脯。 王成，蓝宗煜，以及澹台一梦，尽皆通过了传承试炼。 就连道妙山那边也有三个成功通过试炼的。 还在石碑之中的只有接替常宁的那个道妙山修士和青霖仙子，还有第一个进入石碑的李常乐了。 常宁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失败啊……” 她祈祷的对象不是李常乐，因为臭师兄虽然很讨厌，但在修行方面的确无可挑剔。 也不是青霖仙子，因为青霖仙子也是大名鼎鼎的天才修士，其他人能通过试炼，她肯定也能通过。 她祈祷的对象正是那个接替她进入传承石碑的道妙山修士。 “一定要失败啊，要不然我肯定得被大师兄罚去面壁了……” 十二个人，不，十三个人，如果只有自己没通过试炼的话，那这顿罚是想逃也逃不过去了。 妖仙的传承试炼不应该很难吗？为什么大家都能通过？ 她不服，凭什么自己运气这么差，师兄师姐也就罢了，难道道妙山来的弟子也都是天才修士？ 她已然神志不清了，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 骆丹红看了一眼场中还完好的石碑，不禁说道：“常乐还没出来？” 水灵儿点了点头：“没有。”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骆丹红说道：“看云台长老的模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常宁，怎么愁眉苦脸的？” 常宁小声说道：“二师姐，先别和我说话。” “为什么？” 水灵儿笑着说道：“常宁正在假装自己是空气呢。” 骆丹红露出恍然神色，哈哈笑道：“不就是没通过传承试炼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常宁有些惊慌：“哎呀，二师姐你小点声。” “只有我没通过，我怕大师兄罚我去面壁！” 骆丹红对此嗤之以鼻：“罚就罚，面壁完了出来还是一条好汉。” 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已经习惯了。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得了什么传承？”骆丹红露出略显神秘的笑容。 “什么传承？”常宁被勾起了好奇心，暂时将伤心事丢到了一旁。 骆丹红哼哼笑道：“是一套剑诀。” “剑诀？” “二师姐，你又不是剑修，要剑诀干什么？” 骆丹红摇头晃脑：“非也，非也。” “此剑诀并不是剑修专属，而是一门大神通。” “谁都可以施展。” “我只要将它融入进我的枪法之中，到时候一枪戳出去，万剑齐发，威力肯定提升很大。” “哼哼，等长青回来，我要用这一招戳他百八十个窟窿。” “用剑诀打败他这个剑修，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小瞧师姐。” 常宁立即说道：“二师姐威武！” “要不要先戳师兄几个窟窿试试手？” 骆丹红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了点头：“嗯，好建议。” “哈哈哈，开玩笑呢，就算是看在灵儿的面子上，也不能真戳他窟窿啊。” 水灵儿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反正他皮糙肉厚。” 常宁歪着头看向蓝宗煜：“三师兄也得到神通了吗？” “等下，我看看。” 说完，蓝宗煜神识探入腰间挂着的八角铜盘坠。 常宁一脸疑惑。 片刻后，蓝宗煜取出一块玉牌：“嗯，的确有一门神通。” “三师兄，你连传承是什么都不清楚，是怎么通过试炼的啊？”常宁小脸一瘪，她越发觉得自己运气差了。 蓝宗煜呵呵笑道：“谁说我不知道传承是什么。” “我可是得到了许多上古丹方，其中有几种对灵兽大有裨益。” 常宁摇头叹息，一副少女老成的模样：“三师兄眼里还是只有灵兽……” 蓝宗煜将玉牌扔给王成：“这门神通比较适合你，你便一块修炼了吧。” 第300章 传承试炼 王成接过玉牌，没有第一时间探查，而是郑重说道：“弟子一定好好修行。” 蓝宗煜微微颔首，对于这个徒弟，他并没有太上心。 其实他对所有徒弟都没有太上心。 因为他最开始收徒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人来灵兽圈干杂活。 后来拜他为师的越来越多，于是也就顺其自然了。 蓝宗煜教徒，一般只是给他们指明一个修行方向，提供些修行所需的资源，其余事他不管。 除非徒弟来问，否则他一般不会主动去教导他们修行。 与应天齐相比，蓝宗煜教徒更得景暄道人真传。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所以清风殿的弟子个顶个都是极其优秀的天才弟子，除了某个还未开窍的小师妹。 第三天时，那名接替常宁的道妙山弟子也出来了。 而就在他出来的下一刻，身后石碑寸寸破碎。 常宁顿时又开始假装自己是空气了。 形势已经很明朗了，除了自己，其余人都能通过试炼。 现在就看大师兄打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石碑之内，李常乐脸上表情却不太明朗。 这封灵诀修炼起来有些难，第三天了，他竟然还没入门。 既然那道声音给了自己三天时间修炼封灵诀，说明后面的试炼一定会用到这门大神通，这根本不用求证，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 可越是急切就越无法静下心来专注修炼。 而且现在周围还多了一股影响心神的力量，修炼更是难上加难。 “哼，就算影响心神，我也要修成！” 李常乐当即默念清心诀，时间所剩无几，他没功夫思考为什么还要影响心神。 李常乐已经习惯了老圣子的存在，在修炼中有什么不懂的他都会第一时间询问老圣子的意见。 可是现在樊心不在他身边，他有些不太适应。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果太过依赖樊心的话，对他的修行一定是弊大于利。 在平时，李常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的情况却让他突然醒悟了过来，老圣子是前辈，可以做自己修行路上的指路明灯，但自己也绝不能闭上双眼。 念完清心诀后，周围那股力量的影响似乎减弱了不少。 李常乐这才重新静下心来继续修炼封灵诀。 时间缓缓流逝，广场上的两座石碑都没有任何动静。 华雎仙人不禁看向云台长老：“云台道友，里面的情况如何？” 云台长老说道：“不用担心，每座石碑之中的试炼各不相同，耗费的时间长些也很正常。” “那个叫青霖的女娃娃实力不错，通过试炼应该没什么问题。” 随即云台长老看向第九座传承石碑，咂了咂嘴。 “至于常乐这小子，似乎是得到了什么神通正在修炼？” 应天齐问道：“长老可知这位妖仙的身份？” 云台长老摇了摇头：“玄都境的妖仙，在东海龙宫的地位绝对不低。” “但具体是谁，仅凭一座传承石碑，不好推断，毕竟是三万六千年前的人物，可能观内道藏中有所记载，回去查查便知。” 修成仙人虽难，但亘古以来，能在历史长河中留名的仙人也不胜枚举。 云台长老也不可能尽数知晓。 石碑之内，随着时间流逝，李常乐也渐入佳境。 他抛去心中杂念，将修炼看淡，如果三天时间修不成，那便修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当这个念头通达以后，他却忽然发现封灵诀的修炼简单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修炼封灵诀像是山间小溪缓缓流淌，还时不时遇到点阻塞，那现在就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江直入东海。 李常乐抓住这一点灵光，右手掐诀，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封”字。 霎时间万籁俱寂，天地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运转，而李常乐的思绪也像是陷入泥沼一般动弹不得。 只是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恢复如初。 李常乐缓缓睁开眼睛，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好像修错了……” “哪有施术对自己起作用的？” “难道是因为周围并无生灵，所以遭到了反噬？” 元神方面的神通威力都很强，可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动不动就反噬自身。 与人交手，万一出什么差错，都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自行了结了。 除了这个原因，李常乐并没有想到其他比较好的解释。 突然，嗡的一声，又是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传入李常乐脑海之中。 “与十个九境幻影对战。” 李常乐一愣，什么幻影？ 下一刻，眼前景物发生变化，周围泛起一层层涟漪，紧接着便出现了十道朦朦胧胧的影子。 李常乐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但是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元神之力。 “原来如此，这十道幻影就是用来考验封灵诀修炼成果的。” 李常乐一眼便瞧出了这试炼的用意。 面对十道九境幻影，他并未有任何惊慌，既然是试炼，那么只要按照那位妖仙的意思，一步步来，就不会有什么差错。 那十道幻影似乎有意识一样，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在等李常乐准备好。 李常乐周身气息升腾，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施展了龙象九转。 “那就来吧。” 下一刻，十道幻影齐齐杀向李常乐。 李常乐嘴角翘起，右手掐诀，封灵诀瞬间发动。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意识竟再一次陷入了混沌之中…… 等他清醒时，人已经被打飞出去了。 胸口和四肢都传来不同程度的疼痛之感，显然那十道幻影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李常乐一口鲜血吐出，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想骂人了。 什么狗屁大神通，不管用啊！ 非但不管用，还能让自己丧失战斗力，这算哪门子封禁万物？ 幸亏自己肉身强横，又有龙象九转加持，这才没有受什么太严重的伤。 要不然就这一个照面，试炼肯定是要失败了。 不等他调息，那十道幻影又杀了过来。 这狗屁封灵诀他是坚决不用了，他现在都有点怀疑那妖仙是不是留了个传承来故意捉弄人了。 不过刚才那一个照面，李常乐也感应到这些幻影的攻击并不是太强。 如果真是十个九境修士全力一击的话，自己就算是龙象九转和不灭真身同时施展，那也不可能扛得住。 李常乐身形后退，右手摘星神纹亮起。 他没什么远程攻击手段，也就靠着摘星手变大可以充当远程攻击。 他打算先摸摸这十道幻影的底。 都说了是九境幻影，那就不可能真的这么弱。 除非三万六千年前的境界划分跟现在不一样，但那是不可能的。 摘星手遮天蔽日地拍击而下，那十道幻影不躲不避，依然直奔李常乐。 就当李常乐准备好承受反震之力的时候，摘星手却从那些幻影身体里穿了过去，没有丝毫阻碍，也没有任何效果。 “怎么回事？” 李常乐有些难以置信，刚才自己挨的那几下可是实打实的拳拳到肉，怎么自己攻击他们就不行了？ 来不及多想，李常乐立即开始逃窜。 如果面对十个攻击不到，但对方却能攻击到自己的对手，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赶紧逃。 这跟耍无赖有什么区别？ 封灵诀不管用，打又打不着，那该怎么击败这十道幻影？ “击败……” “等等，先前那道声音说的是与这十道幻影对战，并没有说击败它们。” “可就算是这样……那你总得让我打到他们吧？” 李常乐又尝试着打出几掌，依然毫无作用。 李常乐一边闪躲，一边思考。 “不用击败，那就是在这十道幻影的攻击中撑下来，可是要撑多久呢？” “这妖仙活该没有传人。”李常乐在心中咒骂。 好好的传承试炼，讲清楚行不行，还要让人自己摸索。 就那先前的蛇道，如果不是精通元神术法的人，根本不可能通过。 还有这前后逻辑狗屁不通的试炼，既然让自己修炼了那封灵诀，就该用封灵诀来进行试炼，可现在这封灵诀是不是真的都得两说。 李常乐仿佛看到了三万六千年前，一个猥琐的身影留下这座传承石碑时脸上露出的那贱兮兮的笑容。 这形象的确是李常乐在心中丑化过后的，但李常乐并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很合适。 追逃之势已经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 那十道幻影依然不见消散的迹象，而且实力也没有丝毫减弱。 不过好在李常乐修为深厚，加上有龙象九转的加持，闪躲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 可就当李常乐以为会这么持续下去的时候，那十道身影忽然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杀向李常乐。 四面八方，逃无可逃。 李常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着实是想不到任何破局之法。 “不行，肯定是我的方法不对。” “再试试。” 李常乐再一次施展封灵诀，然后意识毫不意外地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醒来时依然是在倒飞途中，但此次头疼欲裂，像是无数道钢针扎在自己的元神上一样。 李常乐来不及多想，立即向后退去，因为他已经看到十只沙包大的拳头正在朝着自己轰来。 堪堪躲过这一轮攻势后，李常乐咬牙切齿：“再用封灵诀，那我就是个傻子！” “这些幻影还会元神攻击？” “嗯？” 突然，李常乐心中微动，自己好像钻了牛角尖了。 肉身攻击不行，可以试试元神攻击啊，又没说只能用封灵诀。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一道神光悍然射出。 有四道幻影瞬间被天眼神光击中，而后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下一刻，那四道幻影缓缓消散。 李常乐大喜，不吃肉身攻击，吃元神攻击是吧。 那就好好尝尝天眼的威力！ 李常乐又接连射出两道天眼神光，将其余幻影尽数笼罩在内。 光芒消散，天地重归寂静。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自己这一次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好在最后时刻醒悟了过来。 仙人的心思，真是不能猜啊。 李常乐身形缓缓落下，而后立即盘坐在地开始调息。 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考验，他可不敢再大意了。 李常乐肉身自愈能力很强，修复外伤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元神受的伤需要些时间来恢复。 一个时辰后，李常乐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该继续前进了。” 走了一段时间，李常乐面前再次突兀地出现了一座石碑。 李常乐不厌其烦地抬手触摸，而后一道神识印记传入脑海之中。 真·封灵诀…… “我去你大爷的。” 感受着脑海中那真·封灵诀的修炼方法，李常乐直接开骂。 因为他发现现在传入自己脑海中的修炼方法与先前那封灵诀的修炼方法竟完全相反。 这明摆着是把人当猴耍。 先前那封灵诀的确是错的，可这真·封灵诀就是对的吗？ 李常乐也不敢确定。 “三个时辰修炼真·封灵诀，三个时辰后开启真·传承试炼。”那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在李常乐脑海中响起。 一股荒诞之感油然而生，李常乐不明白，这么高冷的声音是怎么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的？ “不过这次只有三个时辰吗？” 李常乐闭上眼睛，开始尝试修炼真·封灵诀。 这次的修炼没有丝毫阻碍，李常乐只用了一个时辰便修成了封灵诀。 虽然只是入门，但这也比先前快太多了。 “这次好像是真的……” 李常乐有些犹豫地再次掐诀。 “封！” 一股玄妙之感顿时升起，李常乐只觉得周围灵力有那么一刹那停止了运转。 “还真是真的？” 李常乐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先前修炼之所以处处受阻，想必便是因为修炼的神通是假的，而这次是真·封灵诀，所以修炼起来才如此顺畅。 “呵呵，这次我可不会再犯刚才的错误了。” 可是三个时辰的修炼时间过后，李常乐面前的石碑缓缓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恭喜你通过试炼。” 李常乐：“？” 第301章 一阵白茫茫的炫目光芒闪过，李常乐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碧罗长裙的女子。 只是女子的面容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恭喜你通过试炼。” 这声音与先前的那道判若两人。 李常乐犹豫着抱拳：“敢问前辈可是这传承石碑的主人？” “是，但这只是我的一缕神念。” “我名璇玑，是第三十六星君之首。”女子说道。 李常乐神色平静，他并不知道这女子所谓的三十六星君是什么，因为她不可能是传说中的三十六星宿之主。 璇玑缓缓说道：“你似乎不是龙宫弟子。”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璇玑问道：“龙宫覆灭了？” 李常乐如实说道：“东海龙宫在三万六千年前便已经覆灭。” “前辈不知道？” 璇玑嗤笑一声：“我说了，我只是一道神念，我上哪知道去。” “我留下这传承的时候龙宫还很兴盛。” “不过无所谓了。” “我还活着吗？” 李常乐摇了摇头，很干脆地说道：“晚辈不知。” 璇玑皱眉：“你再好好想想，你难道没听说过本星君的大名？” 李常乐说道：“晚辈只是八境修士，见识短浅。” 璇玑冷哼一声：“哼，死了便死了，我也早就有所感应了，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我的绝学封灵诀乃是无上大神通，先前传给你的修炼之法只是前半部分，并不完整。” “因为如果三个时辰内你连前半部分都无法修炼成功的话，说明你资质不够，我也不会浪费力量现身见你。” “你既然能通过我留下的试炼，想必也是某些强大仙门里出来的弟子。” “而且运气还很好。”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若是答应，我便将完整的封灵诀传授于你，还会把我留在这里的所有宝物都给你。” 话音刚落，一件件宝物展现在李常乐面前。 其中竟有五件仙器，还有不少天材地宝，李常乐比较熟悉的碧海天罡沙少说也有几十斤。 不过这位璇玑星君还真是一环套一环啊，那真·封灵诀竟然还不是完整的。 “请问前辈需要晚辈做什么？” 璇玑淡淡说道：“我要你将此物扔进归墟。” 说着，一块玉牌飞到李常乐身前。 李常乐伸手接住，玉牌上刻着两个字，接引。 璇玑问道：“知道归墟吗？” 李常乐皱眉沉思，归墟这个名字他的确听说过，但那似乎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前辈，这世上真的存在归墟吗？” 璇玑露出笑容：“你既然知道，那就好办了。” “甭管有没有，你就说这差事你干不干吧。” 李常乐一愣，这璇玑星君真是妖仙吗？怎么说起话来一点仙人风范也没有？ 李常乐犹豫着说道：“可是前辈总得告诉我这玉牌是什么，归墟在哪。” 璇玑说道：“此乃接引玉牌，如果我死了，那么魂魄自会前往归墟，只要有这块玉牌，我便可以保留记忆投胎转世。” “除非我死的时候魂飞魄散了。” “但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让我魂飞魄散，我并不会去招惹他们。” 李常乐下意识说道：“还有天道。” 璇玑表情古怪：“天道？” “那得傻到什么程度才会去招惹天道啊？” 李常乐欲言又止，但为了给天宫独苗老圣子留面子，并未将天宫的事迹说出来。 “我再跟你说说归墟的事。” “看你的样子，似乎认为归墟并不存在。”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修士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归墟是存在的。” “那是极南之地的一片古老海域，下通幽冥，乃是人死后魂魄之归所。” “具体位置就在此地往南，一直往南，直到灵气不存的一片混沌之海，那下面就是归墟了。” “如何，要不要答应？我这封灵诀可是无上大神通哦。”璇玑用自以为诱惑的语气说道。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既然归墟是人死后魂魄的去所，那活人能去吗？” 璇玑说道：“你又不进去，只是在海面上把接引玉牌扔进去而已。” “没什么危险，我生前去踩过好几次点。” “绝对万无一失。” “哼哼，想让我死，那是不可能的，老……本星君摸索出的万世不灭之法，这世上没人知道，你算是第一个。” 李常乐又问道：“那万一前辈的魂魄早就投胎了呢？” 璇玑摇头笃定道：“仙人的魂魄，即便是归墟也不可能强制投胎，除非我愿意。” “但我没等到接引玉牌，我是不会投胎的。” “那若是前辈没死呢？”李常乐问道。 璇玑淡淡说道：“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如果我真的没死的话，我会来找你。” 李常乐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如果我实力不够去不了归墟怎么办？” 他是担心几万年过去，沧海桑田，万一归墟发生点什么变故这璇玑星君又不知道，自己还傻乎乎地去送死，那可就白死了。 璇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就等实力够了再去。” “如果归墟没了，那就算我倒霉，这总行了吧？”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李常乐无奈说道：“被仙人坑过，谨慎了些，前辈勿怪。” 璇玑强忍着说道：“还有问题吗？” 李常乐摇了摇头：“没了。”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了就立个天道誓言吧，别多想，我这道神念支撑不了多久，传你完整的封灵诀后便会消散，让你立天道誓言是怕你说话不算话。”璇玑淡淡说道。 李常乐想了想又问道：“前辈，如果我不答应会有什么后果？” “你！” 璇玑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答应？” “是封灵诀不厉害还是这些宝物不香啊？” 李常乐立即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晚辈并没有说不答应，只是想问问不答应有什么后果，好权衡权衡。” 璇玑说道：“我没功夫跟你扯，我也不骗你。”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要留下你一半精血以供我这道神念继续长存。” “你可能要因此修养上个三年五载。”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仁慈？” “放心，我肯定不会坑你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好，晚辈答应了。” 李常乐当即立下天道誓言，不过这天道誓言有许多附加条件，比如时间没有限制，比如什么不可抗力，等等诸如此类，李常乐概不负责。 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这买卖绝对不亏。 李常乐心情舒畅，总感觉自己占了一位仙人的便宜。 璇玑没有废话，直接化作一道神识印记传入李常乐的脑海之中。 封灵诀，上部主掌封禁，下部主掌灭绝。 李常乐终于是明白了这封灵诀的厉害之处。 只要能将敌人的元神封禁，那么便可以直接灭杀，敌人不会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最无赖的地方在于无论敌人多强，元神都会受到封灵诀的封禁，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这就需要李常乐抓住机会施展灭绝之术了。 不过敌人太强的话李常乐也会遭到反噬，最严重的情况是直接魂飞魄散。 “可惜封灵诀有次数限制，一天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必遭反噬。” “如果没有次数限制的话，肯定要比天眼大神通更为厉害。”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又是一记杀手锏，如果运用得当，绝对是反杀利器。 天眼在明，封灵诀在暗，虚虚实实，两者搭配起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李常乐都有一击必杀的能力。 如果再碰上玄甲龟熊那样皮糙肉厚的，根本不用破他的肉身，直接灭绝元神就好了。 李常乐挥手将那些宝物收进八角铜盘坠，而后转身离去。 石碑之外，云台长老眉头紧皱。 自从璇玑的神念出现，他就开始看不清石碑里的情况了，只是还能感知到李常乐气息平稳，所以他并没有着急破开石碑。 忽然，仅剩的两座石碑同时泛起白光。 李常乐和青霖仙子从石碑内缓缓走出，身后石碑紧接着便寸寸破碎。 这表示两人都成功通过了传承试炼。 云台长老立即用神识探查李常乐的状况，发现毫无异常后才松了口气。 李常乐注意到了一旁的青霖仙子，二人相视一眼，点头示意。 同时出来倒是也巧。 “常乐过来。”云台长老招呼道。 李常乐脚步轻松，心情愉悦。 “长老，大师兄。” 云台长老盯着他说道：“你在石碑之中发生了什么，为何刚才我探查不到石碑内的情况了？” “探查不到？”李常乐一愣。 云台长老说道：“若非感知到你气息平稳，没有危险，我早就破开石碑救你出来了。” 李常乐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是那位妖仙生前留下的神念屏蔽了长老的探查。” 李常乐将璇玑神念的事告诉了云台长老和应天齐。 应天齐思索道：“我没听说过璇玑星君这个名字。” “长老，你听说过吗？” 云台长老也摇了摇头：“几万年前的仙人，还是回观查一查再说吧。” “那位璇玑星君的神念与你说了什么？” 李常乐立即把璇玑星君那万世不灭之法给泄露了出来，反正天道誓言的内容里又没有要求自己保密。 面对云台长老和大师兄，没什么好隐瞒的。 “长老，真的有归墟吗？” 云台长老点头：“其中涉及一件隐秘，回观再说。” 应天齐的脸上也露出郑重神色。 一众白玉观修士围了上来，骆丹红问道：“常乐，看样子是收获颇丰啊。” 李常乐呵呵笑道：“嗯，现在二师姐可能不是我的对手了。” 骆丹红眉头一挑：“只是得了妖仙传承，又不成了妖仙，你哪来的自信？” 李常乐转念一想，不对，自己又不能对二师姐施展封灵诀，那不还是打不过吗？ 天大地大，师姐最大，无奈啊。 李常乐忽然开始理解常宁为什么老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骆丹红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盯着李常乐：“怎么不说话了？” 李常乐拱了拱手：“我想了想，还是打不过师姐。” 常宁刚想落井下石，却看到了大师兄那张阴沉的脸，硬生生把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李常乐扫视一圈：“大家都通过试炼了？” 水灵儿立即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微微摇头。 李常乐心领神会看向目光躲闪的常宁，哈哈笑道：“别伤心，师兄分你点宝物。” “宝物？”常宁眼睛微亮。 李常乐立即指着常宁大声说道：“大师兄快罚她，没通过试炼还这么高兴。” 常宁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天杀的师兄竟然这么不当人！！！ 水灵儿无奈摇头，这师兄妹真是一对冤家。 常宁也顾不得大师兄高不高兴了，立即张牙舞爪地朝李常乐扑了过去，今天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李常乐一把按住常宁，然后把她扛在肩上：“我们回观吧长老。” 云台长老此时没有闲情逸致看着弟子们相亲相爱，只是点了点头。 应天齐也并未多说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华雎仙人走了过来：“既然此地事已了，那我们便走？” 云台长老说道：“如果华雎道友还想再探查一番的话，那就请自便吧。” “我们先回白玉观了。” 华雎仙人微笑颔首。 李常乐等人简单与道妙山修士道别后，离开了龙宫遗迹。 回到白玉观，李常乐直接被云台长老和应天齐带到了云台峰上。 蓝宗煜由于要请云台长老帮忙，所以也跟了过来。 云台长老看着蓝宗煜和澹台一梦说道：“你们俩出去待一会儿。” 蓝宗煜乖乖照办，但是澹台一梦非要问为什么。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被云台长老一巴掌扇飞了…… 蓝宗煜很想告诉澹台一梦，在你打不过你师父之前，你最好是听他的话。 云台峰上只剩下了云台长老，应天齐和李常乐三人。 还有一个老圣子，不过他不算。 “长老，大师兄，到底是什么隐秘之事？” 第302章 云台长老缓缓说道：“其实在六千多年前，修真世界并不像如今这般……落魄。” “那时的中洲各地，仙门林立，无数修士欣欣向荣，反倒是凡俗的数量比较少。” “直到邪宗幽冥教的出现，逐渐改变了这一切。” “起初，幽冥教只是一个寻常宗门。” “可是后来随着幽冥教日益壮大，教主玄冥子的野心开始显露。” “他广纳教众，修炼邪术，四处游说仙人加入幽冥教，玄冥子极其擅长蛊惑人心，一时间幽冥教成为中洲最为兴盛的庞大仙门。” “其实力隐隐有追赶当年天宫的势头。” 李常乐皱眉：“长老，有一点我不太懂。” “既然知道他修炼邪术，为什么不早早将其斩杀，那些仙人又为什么愿意加入幽冥教？”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邪修如何，魔头又如何？” “你应该知道，白玉观和道妙山向来不会掺和外界纷争。” “只要不触碰天道底线，那他便有理由活在这个世上。” “而这个底线也是我们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底线。” “至于那些仙人为何愿意加入幽冥教，待我慢慢讲与你听。” 云台长老顿了顿，继续说道：“幽冥教壮大以后，教内数名修士接连突破成就仙人之境。” “这也引得一众还在观望的修士纷纷入教。” “直至中洲一大半的修士都成为了幽冥教的教徒。” “那一日，观主与道妙山道首并不在中洲，玄冥子抓住机会露出了真面目，幽冥教全体仙人合力结成大阵，以天地为丹炉，中洲人族为药引，其中也包括了幽冥教上下教众，活生生祭炼出三名天地境的仙人。” “幽冥教谋划多年，一朝动，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除了我们白玉观和道妙山，中洲修士几乎死绝。” “玄冥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代白玉观和道妙山。” “只是他错得很离谱，那些仙人也是一群蠢货，以为祭炼出三名天地境的仙人就可以撼动白玉观和道妙山，实在是可笑。”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在他们的眼中，观主和道首是天地境修为，三名天地境仙人一定能将观主和道首斩杀，可是世人又怎知观主和道首的强大。” “三名天地境仙人被观主和道首接连斩杀，而其余一众幽冥教仙人也被白玉观和道妙山联合围杀，这场祸乱整个中洲的劫难才就此落下帷幕。” “事后，我们仔细探寻，这才发现幽冥教背后藏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玄冥子早年曾得到机缘，学会了一种接引魂魄的术法。” “这种术法可使仙人死后的魂魄保留记忆投胎转世，而这也是那些仙人愿意加入幽冥教的原因。” “等，等一下长老！”李常乐呼吸急促。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接引魂魄的术法，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接引玉牌？ 李常乐艰难开口：“难道是接引玉牌？” 云台长老缓缓点头：“就是接引玉牌。” “一众仙人商议之后，将归墟的存在进行了隐瞒，以至于后世修士只当它是传说中的地方。” 李常乐喃喃道：“从根源上杜绝接引魂魄这种事……” “所以说，原则上不允许使用接引玉牌？” 云台长老摇了摇头：“这么说也不太对。” “它既然能被炼制出来，说明天道是允许其存在的。” “但为了杜绝再有类似邪修之事，所以才会对后世隐瞒归墟的存在。” 李常乐问道：“那玄冥子与璇玑星君是否有关系？” “这我们无从得知。” “不过一个是六千多年前的仙人，一个是几万年前的妖仙，想来有关系的可能不太大。”云台长老说道。 李常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即说道：“我记得在传承石碑中那位璇玑星君的神念曾说过，这世上没有其他人知道接引玉牌。” “不……不对。” “她留下传承时她还没有身死，也可能是后来把接引玉牌的炼制之法留了下来……” 李常乐皱眉沉思，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推断才对。 云台长老说道：“多想无益，我带你直接去问观主。” 李常乐有些犹豫：“还要麻烦观主吗？” 云台长老摇头叹息：“你的事是小事，但归墟和接引玉牌的事不是小事。” 应天齐微微颔首：“我回殿与师父说一下。” 三人立即兵分两路，云台长老带着李常乐直奔天极峰。 底下蓝宗煜抬头看天：“咦？澹台师妹，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飞过去了？” 澹台一梦也抬起头：“你感觉错了吧，这里是云台峰，有人来我还能不知道吗？” 蓝宗煜摇头：“不是来云台峰，而是离开云台峰。” “是不是我大师兄和常乐走了？” 澹台一梦有些疑惑：“他们离开难道不跟你打招呼吗？” “这还算什么师兄弟？” 蓝宗煜也算是熟悉澹台一梦的性格，知道她说话从来不考虑旁人感受，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只想去确认一下云台长老是不是有空了。 他还得请云台长老帮忙呢。 已经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了，虽说收获了几张品质极佳的丹方，但那也得先刻画好丹炉阵法才能试着炼制啊。 只是两人回到云台峰后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澹台一梦摇了摇头：“还真走了。” “我感觉你们清风殿的同门情谊不怎么牢固。” 蓝宗煜不禁失笑：“瞧先前云台长老与我大师兄脸上的表情，就能猜出一定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必云台长老今日是没空了，我改日再来。” “师兄慢走。” …… 天极峰上，一百七十七座高台静静矗立其中，云台长老站在属于自己的高台之上，与李常乐静待白玉仙君现身。 约莫一刻钟后，位于首位的高台之上浮现出一道蓝衣身影。 “观主。”云台长老微微躬身。 李常乐立即行弟子礼。 白玉仙君面带微笑：“何事？” 云台长老当即将事情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白玉仙君。 白玉仙君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此事确实有些意思。”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那妖仙璇玑与玄冥子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接引玉牌和归墟之事……” 白玉仙君顿了顿，而后看向李常乐：“你既然已经立下天道誓言，便遵从誓言约束前往归墟吧。” “这也算是你的一个小考验。” 白玉仙君淡然一笑：“其实我是很看好你的，只是有人还没有看到你的本事，你需要向他证明一下。” “此行除了天宫圣子，不许带任何人前去。” 李常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观主此话何意。 考验？ 什么人要考验自己？ 不仅李常乐不知道白玉仙君的用意，就连云台长老也是满脸疑惑。 观主何时对一个弟子这么上心了？ 虽然云台长老也十分看重李常乐，但他并不觉得堂堂白玉观观主会注意到一个上三境弟子。 一直到离开天极峰，一老一少还是沉浸在思考当中。 甚至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应天齐。 “长老，常乐，已经见完观主了？” 云台长老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点了点头：“观主同意常乐前往归墟，还说这是给他的一个考验。” 应天齐闻言也皱起眉头：“考验？” 李常乐挠了挠头：“大师兄，师父怎么说？” 应天齐淡淡说道：“师父说都听观主的。” 李常乐无奈，看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去一趟归墟了。 不对，本来就该去。 大事一个接一个，让他险些忘记还有天道誓言的束缚。 可是据那璇玑星君所说，归墟并无危险，而观主又说这是一个考验，那到底是有危险还是没有危险？ 不过李常乐很快便做出了判断，他当然是选择相信观主。 况且那璇玑星君距今已有几万年了，她又不知道这几万年里归墟是否有什么变化…… 李常乐先去青云路看了一眼，确认兔儿爷没什么异常后便回了白玉观。 小院中，清风殿三仙子围坐在石桌旁。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们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都在等李常乐回来。 “二师姐，灵儿姐姐，你们说大师兄是不是把我忘了？” 常宁托着腮，有些担心，又有些幽怨。 换做平时，大师兄早就把自己抓去面壁了，可是这回一直到现在都没动静，她还有些不太习惯。 骆丹红说道：“大师兄把你忘了不是好事吗？” “这样你就不用去挨罚了。” 常宁苦着脸说道：“可是我怕以后再犯错，大师兄会连带着这次的一起罚。” “我跟你们说，我在那石碑中根本没有进行试炼。” 常宁做贼一般低声说道：“我是等熬够了时间，被扔出来的。” 骆丹红瞪大眼睛：“为什么啊？” 常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觉得我通不过试炼，所以不想浪费力气……” 骆丹红和水灵儿全都是摇头叹息。 常宁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甚至她自己都已经提前有所预料并撅好屁股了。 “那大师兄知道你在石碑里啥也没干吗？” 常宁摇头：“我本来以为大师兄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他板着脸，我就以为他知道了。” “又但是，他板着脸的原因好像不是因为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你在这说绕口令呢？”骆丹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十分无奈。 常宁坐直身子：“可人家就是这样想的嘛！” 水灵儿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他们现在估计有事要忙，应该不会抓你去面壁的。” 常宁愤愤说道：“灵儿姐姐，师兄太可恶了，你帮我教训他好不好。” 她一想到在龙宫秘境时臭师兄设套坑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等他回来我就帮你教训他。” 小院门外，李常乐抬到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不过最终李常乐还是抬起手推门而入。 “我听说有人要教训我。”李常乐恬不知耻地嘿嘿笑道。 常宁噌地站起来，指着李常乐怒道：“臭师兄，你竟然还敢回来！” 李常乐嗤笑一声：“这里是我的小院，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李常乐大摇大摆地坐到水灵儿身旁，自顾自倒了杯水。 常宁眨了眨眼，自己如此威风，臭师兄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二师姐，灵儿姐姐，快帮我教训他！” 骆丹红说道：“先等等，问清楚正事要紧。” 水灵儿也笑着说道：“对，先把这笔账记下，以后再算。” 常宁犹豫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那好吧，今日就先饶臭师兄一命。” 李常乐在心中暗笑，真好哄啊。 这跟哄三岁小孩一样，二师姐和灵儿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骆丹红看着李常乐：“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涉及到一些隐秘之事，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 骆丹红表情古怪：“你怎么总是能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白玉观内定的仙人啊？” 李常乐汗颜：“二师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要是内定的仙人，我早就跟常宁一样整日无所事事了。” 常宁：“？！” 骆丹红说道：“那你凭什么知道这些秘密？不行，我也要知道。” 李常乐无奈：“我可是刚见了观主，二师姐你自己斟酌斟酌这等层次的隐秘之事我该不该告诉你。” 骆丹红瞪大眼睛：“什么！” “你又去见了观主？” “我才只见过观主一次，还隔得很远，你凭什么！” 李常乐嘿嘿笑道：“那当然是凭我惊为天人的资质和与众不同的魅力，观主看好我很正常。” 骆丹红捏了捏拳头：“我觉得不用以后再算了，我现在就把你打得满地爪牙。” 李常乐连忙说道：“开玩笑呢，开玩笑呢，我一个小弟子，观主怎么可能注意我。” “碰上那些事都是机缘巧合，运气使然，我也没办法啊。” 第303章 嘿咻嘿咻 李常乐顿了顿说道：“过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骆丹红问道。 “这个也不能告诉你们。” 骆丹红哼了一声：“既然不能告诉我们，那你为什么要说？” 李常乐呵呵笑着说道：“我是说给灵儿听的，又不是说给二师姐你听的。” 骆丹红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刚想起身教训这个目无师姐的家伙，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她想知道下文。 水灵儿问道：“一个人？” 李常乐点了点头：“去送个东西，短则十几二十天，长则一两个月。” “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去？”水灵儿又问。 李常乐思忖道：“我想先巩固一下在龙宫遗迹中得到的传承神通，半个月后吧。” 水灵儿只是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几人闲聊片刻，骆丹红和常宁识趣告辞。 小院中只剩下了李常乐和水灵儿两人。 李常乐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总觉得水灵儿心里装着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 水灵儿一个激灵，似乎被李常乐的话打断了思绪。 “没，没什么。”水灵儿目光躲闪。 李常乐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不会说谎吧？” 水灵儿目光移向李常乐的腰间，然后伸出手……把养神葫摘了下来。 李常乐疑惑地盯着水灵儿，只见她把养神葫放到石桌上，然后起身径直走向屋子。 李常乐没看懂什么意思，老圣子平时都在养神葫内颐养天年，对外界的事不怎么关心，除非自己喊他，或者感应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否则一般跟没这个人一样。 这次因为归墟的事，李常乐本打算问问老圣子的意见，只是一直没得空。 “难道灵儿是想让我跟圣子前辈商量商量？” “那她直说不就行了，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忽然，李常乐愣住了。 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水灵儿不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的事…… 夜半三更，小屋的门被推开。 屋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水灵儿并未睡去。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然后转身把门锁死，他面色郑重，如临大敌，抬手挥出一道道法力，布置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直到整间屋子再无死角。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某两位冒牌仙子偷听墙角。 布置完禁制，李常乐在一片昏暗中定了定神。 他有些紧张，比面对赤王时的生死瞬间还要紧张。 “啧，想他干什么……” 李常乐挪动步子，一步步靠近那有些陌生的小床。 在距离小床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清晰地感应到床上人呼吸有些急促。 许久之后，李常乐还是跟块木头一样杵在那，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你……你在那干什么？” 水灵儿的声音很低，有些局促。 她其实很害羞，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鼓足了勇气，但她依然不好意思明说，于是便把装着老圣子这个外人的养神葫放到了外面的石桌上，希望李常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样子李常乐确实是明白了，可为什么迟迟不过来？ 难道还要自己一个女子开口吗？多害羞啊！ 李常乐干咳一声：“那……那我来了啊。” ……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生病了吗？” “别说话！” …… “跟你借我本源之水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让你别说话呢！” …… 嘬嘬嘬嘬…… 嘿咻……嘿咻……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 …… 白玉观内，上到四大殿主殿，下到大大小小的屋舍，屋上砖瓦，屋内陈设，都不是凡品。 毕竟修士不是凡俗，力量也不能以常理来论，为了满足修士们的日常所需，所有东西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 所以即便是鏖战一夜，也不会对它们造成任何损伤。 青云路上，李常乐神清气爽，丝毫看不出疲态。 堂堂八境修士，岂能在这片战场上倒下？ 李常乐抬头看了一眼兔儿爷，第九十五阶。 “这家伙爬得越来越慢了，不知道登顶还需要多久。” “不过这样也好，可能等我从归墟回来他也爬不到顶。” 李常乐心中已经默认兔儿爷要找的东西就在第九十九阶了，可惜兔儿爷不这么想。 “前辈前辈。” 李常乐呼唤道。 养神葫中立即传出樊心的声音：“何事？” 李常乐说道：“昨日我去见观主的时候前辈应该都听到了吧？” “归墟和接引玉牌的事，前辈怎么看？” 樊心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观主为什么对你有些特殊的照顾，但他肯定不会害你。” “况且你已经立下了天道誓言，不去也不行。” 李常乐点了点头：“前辈听说过璇玑星君吗？” 李常乐只是随口一问，其实对于璇玑星君的事，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他只需要知道璇玑星君和那个邪教教主玄冥子没有关系就行了，而这一点观主已经给出了答案。 只是没想到樊心的回答却有些出乎他意料。 “我的确知道璇玑星君这个名字。” “只不过在我那个年代，她也已经死去很久了。” 樊心说道：“东海龙宫也算是历史上盛极一时的大势力。” “但还是那句话，除了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没有什么势力能真正万古长存。” “他们始终都逃不脱没落这个结局。” 李常乐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上来：“那东海龙宫是如何没落的？” 樊心悠悠说道：“这个说起来可就有些长了。” “得益于那位云台长老的话，我知道了如今修士数量如此稀少的原因。” “如今的修士世界，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你可能想象不到以前是怎样一副景象。” “仙门林立，仙人斗法，机缘随处可见，争斗随时发生。” “那个时代是一个既残酷又美好的时代。” “而身处那个时代，便免不了掺和到各种争斗之中。” “除非有像白玉观和道妙山这样雄厚的底蕴和实力才能冷眼旁观，巍然不动，亘古不灭。” “东海龙宫，便是在这种背景下被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的一员。” 李常乐有些疑惑：“云台长老说过，东海龙宫有二十余位仙人。” “就算以前修士多，仙人数量也多，但一个有二十多个仙人坐镇的势力，谁会敢来招惹？” 樊心呵呵笑道：“二十个仙人又怎么了。” “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有多少仙人？” “你们观主和道妙山道首又有多强？” “不还是一样有人觊觎你们？” “那个幽冥教教主只是运气不好，如果他的对手是东海龙宫，那么这个修士世界早就被他收入囊中了。” “人的欲望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碰到软柿子和踢到铁板的区别。” 李常乐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再强的仙门也有外敌环伺。” “除非强到白玉观和道妙山这个地步，无人能撼动分毫，才可保传承不断，香火鼎盛。” “嗯……哦还有，就算强到白玉观和道妙山这个地步，也不能招惹天道。” 樊心淡淡说道：“后面一句大可不必。” “不过你能把天宫放到与白玉观和道妙山同等的位置，我还是很高兴的。” “至于那东海龙宫，只是名字大气了些，实力也就一般般吧。” 老圣子才是目中无人的鼻祖，李常乐火候还是差了些。 樊心说道：“他们是逐渐没落的，我记得我当年还曾去寻找过龙宫遗迹的入口。” “只是没找到。” “估计是龙宫内的修士知道大势已去，所以便隐匿了起来。” “不过一般这种仙门隐着隐着就把自己给隐没了。” “等术法耗尽，也就重新展露在了世人面前。” 李常乐不禁问道：“可是他们既有资源，又有人力，隐匿起来后没有外忧也没有内患，这么大个仙门传宗接代也不是问题，为什么还会逐渐消亡？” 樊心笑了一声：“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不过你怎知他们没有内患？” “孤独是难以忍受的，这件事我有发言权。” “隐世不出几百年上千年，或许还能耐得住寂寞。” “但如果是几千年上万年呢？” “相信我，没有人能忍得住。” “这种心思一旦产生，本是牢不可破的大山也会爆发山洪，逐渐土崩瓦解。” “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一途，这是由无数个例子总结出来的经验。” “你修行年岁尚短，等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李常乐有些纳闷：“既然有无数个例子在前面摆着，那为什么还会爆发内部矛盾？” “就算理念不同，克制一下不就行了？或者直接分家。” 樊心呵呵笑道：“因为人们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所以才更显得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难能可贵。” “你们从一开始便走到了一条长生大道上，远离争端，远离世俗，就像一个看客作壁上观。” “而我们这些外界修士都只是悟不透这一点的笨蛋罢了。” 李常乐说道：“可是前辈现在却在与我讲这些道理，说明那些笨蛋之中并不包括前辈。” 樊心哈哈大笑：“因为那个笨蛋已经死过一次了。” “嗯……好了，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修炼。” “不成仙，你连与人讲道理的资格都没有。” 这两日来的经历，让李常乐的眼界又开阔了几分，而向道之心也更加坚定了几分。 最重要的一点，他与水灵儿之间的距离至少靠近了五六寸。 正午时，清风殿三仙子又齐聚小院。 水灵儿有些无精打采，刚开始那家伙还有些束手束脚，可是后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竟然一夜都没休息。 换做平时，以她七境修为不睡觉其实也没什么，但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她又不是修肉身的，没李常乐那么好的体力。 骆丹红盯着水灵儿那张有些疲惫的脸，不禁问道：“没休息好？” 水灵儿点了点头，然后立即又摇了摇头：“没，没有，就是睡得有些晚。” 她可没有说谎，清晨时分她才稍微迷糊了一会儿，的确是睡得很晚。 骆丹红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情：“我懂。” “又是与常乐彻夜长谈了？” “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这个当师姐的很是欣慰啊。” 常宁摇头晃脑有样学样：“我这个当师妹的也很欣慰呀！” 水灵儿脸颊微红，只是笑笑没说话。 不过她平时就总是面带笑意，所以此时也并未引起骆丹红的怀疑。 而骆丹红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又成功走偏了…… “常乐呢？” 水灵儿说道：“去青云路修炼了。” 骆丹红无奈：“那家伙，整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长青下山游历，他去青云路接班了啊？” 水灵儿笑着说道：“应该也是为了照看兔儿爷吧。” 骆丹红点了点头：“哦，那只兔子啊。”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下次他再敢跟我蹬鼻子上脸，我就把他烤了吃了。” 常宁吞了口口水说道：“师姐，要不红烧吧，红烧的好吃。” 骆丹红大手一挥：“都行都行。” “师姐给你做一道红烧兔子头。” 常宁只有跟李常乐顶嘴的时候才会说出家人不吃肉，至于现在，她满脑袋都是红烧兔子头。 水灵儿笑看着在这胡言乱语的两个人，她们当然不会真的把兔儿爷做成红烧兔子头。 “我好像有些饿了。”常宁说道。 “二师姐，灵儿姐姐，我们有些时日没下山逛逛了，要不今天去城里吃顿好的吧，我请客！” 骆丹红双手赞成。 水灵儿说道：“那还需要让常乐来给我们当相公吗？” 骆丹红想了想说道：“算了，就不去打扰他修炼了。” “我们轮着来，一个障眼法的事。” “抓阄抓阄。” 片刻后，遵循抓阄的结果，水灵儿和骆丹红陪着小相公常宁下了山。 不过常宁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女扮男装…… 第304章 请帖 虽说常宁只是提议去城中吃顿好的，但是吃完午饭后，清风殿三仙子理所当然地在天江城中闲逛到傍晚才归。 小院中，李常乐早早地结束了一天的修炼。 他还特意拜托老圣子提醒他时间。 人一旦尝试过那方面的事后，就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去再尝试一遍，周而复始，直到习以为常。 很多人把这个过程称之为初识如春，久处如秋。 而李常乐正在为此而努力。 这是为了维护两人感情的必要措施，绝不是……好吧他就是想水灵儿那水灵灵的本源之水了。 突然，小院的门被推开，清风殿三仙子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 看到李常乐后，三人一愣。 李常乐平时修炼十分刻苦，而她们也早就当他临走之前的这段时间要一直待在青云路上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你怎么在这？”骆丹红问道。 李常乐装模作样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我的小院吧？” 清风殿三仙子大摇大摆地坐到石桌旁，骆丹红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你的就是我们的。” “你不是在修炼吗？回来干什么？” 李常乐呵呵说道：“不回来怎么能知道你们下山吃的满嘴流油啊？” “你怎么知道？” 李常乐指了指常宁：“嘴都没擦干净。” “那么红，吃的辣吧。” 常宁拍着桌子有些不悦：“师兄真笨！” 骆丹红嘲笑道：“没见识，常宁涂了胭脂，这你都看不出来。” 李常乐撇了撇嘴：“涂那玩意作甚？” “咱就算不漂亮那也不能自甘堕落成庸脂俗粉啊。” 常宁愤愤说道：“臭师兄，我是你师妹，你应该夸我漂亮才对！” “呦，这会儿又把自己当师妹了啊？” 李常乐贱兮兮地说道：“堂堂清风殿三仙子之一，难道还要依赖这些外物吗？” “听我的，以后你就靠气质碾压美貌，长相不重要，气质才是最重要的。” 常宁将信将疑：“是吗？” 骆丹红叹了口气说道：“他还是在嘲笑你。” 常宁攥起小拳头怒而捶桌，但是她没想好怎么开口，因为她没听懂臭师兄在嘲笑自己什么，所以暂无对策。 水灵儿说道：“这是常宁精挑细选了好久的颜色，我觉得还挺适合的。” 常宁立即转怒为喜：“还是灵儿姐姐有眼光。” 骆丹红笑着说道：“挑胭脂的时候还闹笑话了呢。” “这次我们抓阄，常宁抓到借障眼法假扮相公，但是我们都把这事给忘了。” “那胭脂铺的老板问常宁这是给谁挑的，常宁说是给自己挑的，然后那胭脂铺的老板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 “笑死我了。” 李常乐表情古怪：“小相公？” “常宁假扮小相公？” 骆丹红点头：“是啊。” 常宁十分骄傲地说道：“我的演技天衣无缝！” “我现在宣布，我已经是灵儿姐姐的相公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李常乐抬手敲了她那光洁无瑕的脑门一下：“想造反啊？” 常宁捂着头可怜兮兮地喊道：“二师姐，他打我！” 李常乐嗤笑：“哎，这回我可是正义的一方。” “你喊二师姐没用。” “喊灵儿也没用！” 小院中吵吵闹闹，只要李常乐和常宁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就免不了师妹挑衅师兄，师兄欺负师妹的情况发生。 当然李常乐也可以义正言辞地说，自己都是跟二师姐学的。 是二师姐先欺负师弟的，这叫一报还一报，只是对象不一样罢了。 直到夜深，骆丹红领着常宁离开小院，给李常乐和水灵儿两个人留下充足的空间独处。 骆丹红虽然是欺负师弟的惯犯，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把握得要比常宁更为成熟。 常宁如果能学到三分精髓，那才叫出师，现在她只能算是跟在骆丹红身边狐假虎威的小师妹。 小院中两人呆坐片刻，李常乐默默解下腰间挂着的养神葫放在了桌上。 而后起身向着屋内走去。 水灵儿一时间有些局促不安，她可以被动，但是她还没有做好主动的准备。 “等一下！” “我，我要先进去！” 水灵儿连忙起身，小跑着冲进屋内。 据说其实女子好色的程度并不比男子好多少，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好色。 只是她们都很矜持，不想表现出来。 所以这种事一开始往往都是男子主动。 直到知根知底再无进步后，她们才会放开手脚由被动化为主动。 很显然，水灵儿还处在第一个阶段。 昏暗的房间中，李常乐直接抱起水灵儿走向床边，轻声说道：“叫声相公来听听。” 他当然不是在吃常宁的醋，只是突发奇想。 可是水灵儿此时正害羞得无以复加，根本没搭理他。 李常乐笑道：“一回生二回熟。” “等明天晚上我们就是老夫老妻了。” 有了第一次，他那副不要脸的劲又回来了。 看着水灵儿如此害羞的模样，不禁更想挑逗一番。 “不叫我就一直抱着你。” 水灵儿有些羞赧地打了李常乐的胸膛一下，然后用几乎是呢喃的声音说道：“相公……” …… 时间缓缓流逝，李常乐每日都感觉十分充实，他十分庆幸自己当年选择专修肉身。 肉身强，才是真的强！ 而水灵儿那宛如天上仙子般的气质中也渐渐多了一丝俏皮与可爱。 许久不曾怀疑两人的骆丹红也在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一日，清风殿三仙子又决定下山游玩一番。 抓阄结果为水灵儿假扮相公。 “灵儿，我怎么感觉你这几日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骆丹红挽着水灵儿的胳膊说道。 常宁挽着另一边的胳膊说道：“那当然是因为下山游玩会让人感觉心情舒爽啊！” “那是你。”骆丹红没好气道。 “灵儿这明显不是因为下山才高兴的。” “这种高兴……总感觉有股非比寻常的意味。” 骆丹红略带审视的目光侧头盯着水灵儿。 水灵儿回想起很久之前李常乐曾说过的话。 回山可以和二师姐交流一下八卦之术的心得…… 水灵儿承认，李常乐此言非虚。 在这么久的相处之下，水灵儿时常能感受到骆丹红八卦之术的厉害。 而此时，骆丹红又展现出了她那灵敏的嗅觉。 不过水灵儿经过这几天与李常乐知根知底地修炼，脸皮厚度也有了质变，所以即便是面对骆丹红的质问，也能处变不惊。 “没有啊，因为与你们在一起让我感觉很放松。”水灵儿说道。 骆丹红半信半疑，但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此时正有一个计划在她心底悄然升起…… 临近傍晚，清风殿三仙子按时归来。 只是在山脚下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见过常宁小道长。”那人恭敬抱拳，面露惊喜之色。 常宁盯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你是……谁来着？” 她认识这张脸，但是对方的名字与身份她有些记不清了。 “在下徐广，是镇南王世子秦思武的护卫。”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啊。”常宁恍然。 来人正是徐广，他此行是来白玉观送请帖的。 当日李常乐曾答应过秦思武，若是以后有了孩子，自己一定登门拜贺。 而秦思武与静和成婚已经一年了，如今秦家也是添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 秦思武一下子成了两个孩子的爹，兴奋之余也是派徐广来青云山将这个喜讯告知李常乐。 徐广说明来意，清风殿三仙子便带着他上了山。 这些天李常乐每晚都会回来，所以她们也不担心会打扰李常乐修炼。 小院中，李常乐看着手中的请帖，露出微笑：“办事效率还挺快。” “没想到秦思武这小子竟然当爹了。” 徐广笑着附和：“世子殿下第一时间便让我来将喜讯告知李道长。” 李常乐点了点头：“儿子还是女儿？” “一儿一女，龙凤胎。”徐广说道。 李常乐连连赞叹：“双喜临门啊。” “看来我得准备两件贺礼了。” “嗯，正好，我现在手头上比较富裕，后日我也要下山一趟，也算顺路。” 徐广连忙说道：“世子殿下说了，道长能来便已经是最好的祝福了，万万不可再准备什么礼物。” 李常乐哈哈笑道：“又不是给他的。” “你是先回去还是后日我御空带你回去？” 徐广权衡一番，说道：“还是道长带我回去吧，御空应该比我自己赶路的速度快。” 他是骑马来的，就算每到一城换一匹马，那也是得浪费许多时间，与其把这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浪费在白玉观中。 至于御空，他虽然能借助法器短暂御空，但也要飞一会儿歇一会儿，南昭又没有御空舟那样厉害的法器，总体上还是不如直接骑马来得快。 李常乐起身：“嗯，我去给你找个住处，在这住两晚吧。” 徐广说道：“道长不必麻烦……” 李常乐摆了摆手：“又不是没有空房。” “上次秦思武接亲回南昭路过青云山的时候，还在观里住了好几天呢。” 安顿好徐广以后，李常乐回到小院。 骆丹红感觉有些新奇：“凡俗中这种情况该送什么贺礼？” 李常乐摇头：“不知道。” “我是修士，自然要送他们修士的东西。” “正好在龙宫遗迹中得了妖仙传承，还有几件用不上的仙器。” 骆丹红嗤笑：“你给凡俗小孩送仙器，亏你想得出来。” 李常乐说道：“也不算凡俗吧。” “秦思武虽然不是修士，但他爹是，他姐姐哥哥也是，这两个孩子将来肯定也是要修行的。” “况且不送仙器，别的我也拿不出手啊。” 骆丹红翻了个白眼：“就你还整天说教常宁呢，明明自己也有得意忘形的毛病。” 常宁见缝插针：“就是就是。” 不过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对……算了不重要，只要能嘲笑师兄就行。 “师兄以前不是还嫌秦思武烦吗，现在怎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先想想你们这些日子出去吃喝玩乐的银子是哪来的。” “你收了人家那么大一箱银子，我不得郑重还礼啊。” 骆丹红闻言，不禁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是得郑重一些。” “要不我也随上几件？” 李常乐嘴角抽搐：“行了，你们就别凑热闹了，反正那些仙器我又用不到，你们也用不到，留在手里也是在八角铜盘坠的犄角旮旯里永无天日。” “不是我得意忘形，是我们真的不需要。” 宝物的价值，取决于自身，也取决于人。 在李常乐眼中，那些仙器都是无用之物，两相权衡，当作礼物送出去刚刚好。 这也算是给大阳的南天一柱增添实力了。 师叔啊，师侄可真是时时刻刻为您着想啊…… 深夜，李常乐熟练地在屋内布置了一道又一道的禁制，虽然他和水灵儿每天做快乐的事已经快半个月了，但他依然谨慎。 只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十分违和。 明明两人是名正言顺的道侣，就因为某个二师姐和某个小师妹喜欢恬不知耻地偷听人墙角，还得处处防备着。 “不过看二师姐的模样，应该还没怀疑什么。” “呵呵，看来上次的教训效果非常好。” 李常乐心中窃喜，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某个二师姐和某个小师妹已经悄悄摸了过来。 小院外，常宁小声问道：“二师姐，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骆丹红嘴角微翘：“灵儿今天说谎了。” “她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我只是假装没看出来罢了。” 常宁小脸上露出疑惑神情：“说谎？说什么谎了？” 骆丹红笃定地说道：“她和常乐最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以你师兄的勤奋程度却每天都要暂停修炼回来一趟有些不同寻常吗？” 常宁眼睛微亮：“师兄开始偷懒了！” “哎呀笨，当然不是这个。” “总之，一会儿我先进去探查一番，你在外面望风。”骆丹红说道。 常宁重重点头，组织上交代的任务，自己绝对会完美执行哒！ 第305章 拿捏 骆丹红施法隐匿身形与气息，然后如灵巧的飞燕一般越过墙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熟能生巧这个词也可以用到惯犯身上。 骆丹红跃入小院后第一眼便看到了石桌上放着的养神葫。 对于老圣子的存在，她是一直不知情的，不过这个葫芦她却是注意到过，知道这是李常乐一直挂在腰上的法器，但具体是用来干什么的她并不知道。 “把贴身法器丢在这，说明人一定在屋里。” 骆丹红心中笃定。 只是她仔细听去，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而且她也隐隐感觉到了法力波动。 骆丹红修为比李常乐高，李常乐布置的禁制虽能隔绝外面人偷听，但无法在骆丹红面前完全隐匿法力波动。 不过他不需要把法力波动完全隐匿，只要能隔绝声音就行了。 因为二师姐还没到那种会破门而入的程度。 骆丹红悄悄趴在门上仔细聆听，听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骆丹红有些奇怪，这个距离就算是极其细微的呼吸声她也能听到，可现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显然不正常。 不过她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又悄悄退了回去。 在院门外守着的常宁忽然看到头顶上飞下来一道黑影，不禁立即小声问道：“二师姐，怎么样？” 骆丹红摇头：“不行，探查不到。” 常宁疑惑：“二师姐都探查不到吗？” 她心中还是会下意识认为二师姐在山上是横着走的存在，除了大师兄和四师兄，没人是她的对手，区区一个臭师兄，怎么可能有手段屏蔽二师姐的探查？ 骆丹红说道：“屋内布置了禁制，我若是强行探查的话，会被发现的。” “哼，我猜的十有八九不会错，他们两个……” “咳咳，这件事我们就当不知道，绝对不能暴露，除非他们俩主动露出马脚，记住了吗？” 常宁点了点头，然后呆呆地说道：“可是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二师姐你都不告诉我，我们到底是在查什么？” 骆丹红摸着常宁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等你长大了才能告诉你。” 清风殿中，有一种潜在的规则，这个规则由骆丹红主导。 那就是八卦之术也是要分等级的，什么等级的可以告诉阿瞳那样大的孩童，什么等级可以告诉常宁这么大的少女，这都是有严格的标准的，是不能坏规矩的，这是她堂堂二师姐应负的责任。 常宁抱怨道：“明明是二师姐带我来的！” “现在又说不告诉我！” 骆丹红一时语塞：“呃……我不是想找个伴吗？” “而且，我们这是关心灵儿，你身为清风殿三仙子之一，难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堂堂二师姐，只用一句话便立即占据了主导地位，成功把常宁给唬住了。 常宁这叫成也师姐，败也师姐，摊上骆丹红这么个老师，悟性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所以常宁在八卦之术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黎明时分，水灵儿方才睡着。 而李常乐则是要开始一天的修炼。 石桌旁，李常乐将养神葫挂回腰间，刚要出门便听到老圣子传音。 “昨夜有人来过。” 李常乐一愣：“谁啊？” 樊心幽幽说道：“我的神识被惊动，然后发现是你二师姐和师妹，所以我便没有现身。” “不过你二师姐只是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没干别的。” 李常乐忍不住一惊，竟然真来了，幸亏自己从未大意。 “还好我每次都布置一大堆禁制隔绝探查。”李常乐一阵后怕。 樊心语气有些玩味：“话说……你昨晚干什么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嘿嘿，前辈，这个问题过于私密了，恕晚辈不能告知。” 樊心直接飞出养神葫，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常乐：“我说你小子为什么每日都要我提醒你时间呢，原来如此。” “到头来竟然是我小瞧你了，不错不错。” 李常乐装模作样地说道：“这都是前辈教的好啊。” “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哼，尽管我一生并未寻得道侣，但我当年在花丛中叱诧风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樊心淡淡说道。 李常乐无奈：“前辈的当年，能找到我才见了鬼了。” “不过明日我们就真要踏上去见鬼的路上了。” “前辈，你说归墟中都是已死之人的魂魄吗？” 樊心颔首：“除了某些没有魂魄的特殊生命，一般生灵死后的魂魄都会自动前往归墟。” 李常乐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仙人不是元神不灭即为不死吗？” “如果想杀死仙人，那得要魂飞魄散才行吧？” 樊心轻轻摇头：“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元神与魂魄的关系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所以一般提起两者时会将它们混为一谈。” “而且修为低时也无法区分它们的区别。” “成仙以后你自然便懂了。” “而且也只有突破至仙人境，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元神的强大之处。” “这也是我有信心说天眼大神通即便是放眼古今也能在所有大神通中排在前十的原因。” 李常乐眼睛一亮：“成仙后的天眼大神通难道还有质变？” “与封灵诀比起来如何？” 樊心不屑说道：“封灵诀，不值一提。” 李常乐半信半疑地说道：“前辈，您没在吹牛吧？” “这封灵诀……” 樊心抬手打断：“我只是说它与天眼大神通相比不值一提，并没有说它不强。” “你可以照常修炼，对于现阶段的你而言，这封灵诀也是不可多得的杀手锏。” 李常乐算是听明白了，封灵诀很强，但与天眼大神通相比不值一提，这说明什么，说明天眼大神通更强，而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虽说他依然觉得老圣子吹嘘的成分比较多，但也并非完全不信。 毕竟这天眼大神通乃是天宫绝学，强是肯定的。 就好像如果有一门大神通能被称作白玉观绝学，那么白玉观所有修士都会争着抢着去学。 不过到底有多强，至少以李常乐现在的眼界还看不出来。 “唉，成仙成仙，好像所有事都需要成仙。”李常乐不禁叹了口气。 自己现在才八境，突破九境的契机连个影子都没看见，更别提成仙了。 大师兄何等天纵之资，不也是耗费了足足一百七十年才突破至仙人境吗？ 李常乐有决心也有信心在成仙的道路上走下去，可是要走多久，他也不能肯定。 似乎很多人都看好李常乐，师叔红莲更是说过李常乐有百年内成仙的资质，观主白玉仙君也在背后关注着李常乐，但唯独李常乐自己不敢真的说能在百年内成仙。 信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常宁还对将来让李常乐喊她师姐这件事充满信心呢。 樊心悠悠说道：“放平心态，正常修炼。” “你越是急于求成就越是无法进步。” “很多天才修士到最后都泯然众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不能正视失败。” “人哪有一帆风顺的，是人都要经历失败，但要学会在失败的过程中坚信最后一定会成功。” “你若是能有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做任何事都会有好结果。” “这一点，你那个宿敌巫子启就做得很好，你得向他学习。” 李常乐叹了口气：“前辈前边说的都对，但最后一句不太对。” “巫子启那家伙只是想把我踩在脚底下。” “这才是他修行的动力。” 樊心呵呵笑道：“你别管人家本意是为何，单是那份屡战屡败还依然不服输的精神就值得赞扬。” 李常乐伸了个懒腰：“万事万物皆有道法嘛，我懂。” “该去修炼了。” 正当李常乐要出门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骆丹红和常宁。 李常乐不禁笑着说道：“呦，二师姐这是踩着点来的啊。” 骆丹红处变不惊，理所当然地说道：“又不是来找你的，灵儿呢？” 李常乐说道：“她还在休息。” 常宁打了个哈欠：“二师姐，灵儿姐姐睡懒觉了，我们也回去睡懒觉吧，我好困啊。” “咳咳！”骆丹红立即出声示意。 这丫头怎么一点防备也没有？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昨夜没睡吗？ 失了先机可不行。 骆丹红直接对着李常乐说道：“灵儿可不是喜欢睡懒觉的人。” “一定是你昨晚没让她休息好，你干什么了，如实招来！” 李常乐装出一副头疼的模样说道：“唉，昨晚闹老鼠了。” 骆丹红一愣：“老鼠？” “什么老鼠？” “妖兽吗？什么妖兽能潜入白玉观？” 李常乐无奈摇头：“那可不是一般老鼠。” “其中一只足足有九境修为。” 骆丹红大惊：“九境妖兽潜入白玉观？” “这怎么可能！” “你要说有什么刚开灵智的小妖误打误撞上了山，那算是它有仙缘，观内长老们也不会管，但九境大妖是不可能无声无息潜入白玉观的。” 李常乐强忍住没有笑，继续说道：“凡事都有万一，二师姐可不能大意。” 骆丹红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昨晚是去与九境大妖战斗，才在房间布置了禁制，以防灵儿有危险是吧。” “可是上三境战斗动静肯定不小，我为什么没察觉到？” 李常乐身形缓缓腾空：“因为那只老鼠趴在房门上什么也没听见就走了！” 说完，立即消失不见。 下一刻，以骆丹红为中心，方圆百丈地面微微颤动。 骆丹红脸色阴沉，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常宁适时说道：“二师姐，你刚才好像说漏嘴了。” 骆丹红浑身气势一下子就散了。 “常宁，你能不能抓住重点！” “那家伙知道我们昨晚来过，还骂我们是偷听的老鼠！”骆丹红怒道。 常宁立即惊怒：“什么！” “昨晚不是妖兽潜入吗？” 骆丹红以手抚额，对李常乐的怒火都快被常宁这个不争气的丫头给搅和没了。 骆丹红冷哼一声：“这次又是我们输了。” “我们走。” 常宁问道：“不找灵儿姐姐吗？” 骆丹红没好气道：“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来抓……咳咳，灵儿还在休息，过会儿再来吧。” 青云路上，李常乐松了口气，还好二师姐没追过来。 “这就叫拿捏！” “既能让二师姐气得跳脚，又能让她不好意思动手。” “不过这次要多亏前辈告诉我昨晚的状况。” 樊心轻笑一声：“还拿捏呢，早晚有一天你把她惹急了，新仇旧账一起算，看你怎么办。” 李常乐说道：“那我就躲到大师兄的道场去。” “二师姐不敢在大师兄面前打我，等她气消了我再出来抱着她的大腿让她感受感受师弟的拳拳之心。” 樊心无语：“你可真不要脸。” 李常乐义正言辞地说道：“本来就是二师姐不对。” “谁让她半夜偷听人墙根的。” 樊心嗤笑：“等她打你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对错是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了。” 李常乐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老圣子说的有道理。 所以他决定今天回去就抱着二师姐的大腿诉说这些年来师弟对师姐的敬仰之情…… 经过这半个月的修炼，李常乐的封灵诀也算是真正入门了。 上半部分的封禁之法他已经熟记于心，施展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只是下半部分的灭绝之法还不太熟练。 毕竟也没个人给他试验试验，光靠自己琢磨确实有些难度。 不过明日就要再次下山了，也趁这个机会检验一番这段时日的修炼成果。 他不怕遇敌，只要不是仙人，他都有一战之力。 即便是遇到能跟长青师兄掰掰手腕的敌人，他也不惧。 如今几大神通加于一身，他已经有了与任何九境对战的底气。 打过打不过暂且不论，但起码不会再有七境时面对明言那样的狼狈局面。 李常乐抬头看了一眼兔儿爷，临走之前，他还要嘱咐兔儿爷几句。 第306章 临行准备 虽说外出历练有兔儿爷在身旁能避免很多危险，但既然观主白玉仙君只许他带着老圣子同行，他自然也不会去挑字眼说兔儿爷不是人。 李常乐从一旁走了过去。 他有时也会好奇，为什么明明只有一步之遥，那些道韵之力却没有丝毫逸散，像是被青云路束缚住了一样。 “兔儿爷。” 兔儿爷听到李常乐的声音，撇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李常乐也不在乎，笑着说道：“还没找到吗？” 兔儿爷淡淡说道：“没有。” “我都说了让你直接登顶，你找的那东西那么特殊，说不定就在最后一阶上。” 兔儿爷摇头：“不行，我必须一阶一阶的找。” 李常乐早就习惯兔儿爷的倔脾气了，所以他也只是随口一说。 “我要离开白玉观一段时间。” “具体多久不能确定，我会拜托我二师姐照看你。” “如果你提前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也别乱跑，等她来找你然后把你送回兔儿山。” 兔儿爷立即说道：“你换个人。” “换谁？” “我怎么知道换谁？反正不能是她。” 李常乐嗤笑：“还有你害怕的人啊？” 兔儿爷哼道：“我只是不屑于跟她一般见识，总之你换个人来。” 李常乐思忖道：“五师姐肯定没空。” “常宁她连自己都照看不好，灵儿的话，她毕竟不是白玉观弟子，而且她俩和我二师姐向来形影不离。” “至于我三师兄，如果我拜托他的话，他肯定很愿意，只要你做好被他带回灵兽圈的准备就行。” 兔儿爷咳嗽了一声：“再换一个。” 李常乐说道：“再换就只能是我大师兄了。” 李常乐知道兔儿爷对仙人有些抵触，否则他早就直接去拜托大师兄照看兔儿爷了。 “其实最好的人选就是我长青师兄，可惜他下山游历红尘去了。” 兔儿爷说道：“那你让王成来。” “他比较听话。”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当王成是你手下啊？” “我这是在找人照看你，不是来给你鞍前马后的。” “他也要修炼，我不能总是让他做这做那，况且照看你不是照顾你，是为了防止有什么危险，王成他实力不够，所以得需要个能主事的人来做这件事。” “行了，你也别挑了，我还是去拜托大师兄吧。” 兔儿爷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与骆丹红和蓝宗煜相比，他宁愿面对应天齐这个仙人。 嘱咐完后，李常乐又在青云路上打坐半天，然后便离开了青云路。 临行前，还需要做些准备。 清风殿后山道场。 “大师兄，那就麻烦你照看一下兔儿爷了。” 应天齐微微颔首，而后甩出一道玉牌。 “这玉牌中有我的一道法力，相当于我的全力一击，情急之下可以用它御敌。” 李常乐收起玉牌：“多谢大师兄。” “嗯，去吧。” 李常乐转身，走到阿瞳身前摸了摸她的头：“要听你大师伯的话，好好修炼，等我回来要检查你的修为。” 阿瞳重重点头：“师父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李常乐咳嗽一声：“最重要的还是听你大师伯的话。” “嗯，我会好好修炼的！” 李常乐无奈，他总觉得阿瞳一身反骨，尽管这反骨只针对大师兄…… 但大师兄却很是宠溺她，难道这也是一物降一物吗？ 离开道场后，李常乐又去跟师父借来了御空舟。 逃命利器，反正放在清风殿也没用，还不如带上。 还有最后一件事。 丹殿，也就是白玉观修士们口中的丹房。 李常乐以前修为低的时候倒是经常来，因为他专修肉身，那时候还需要各种药材炼体，泡药浴，不跟丹房打交道也不行。 至于丹药，一般丹药蓝宗煜就能炼制，只是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需要的丹药品阶也越来越高，蓝宗煜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因为蓝宗煜对人吃的丹药并不怎么上心，所以很多高阶丹药他根本懒得钻研。 丹殿四处总是人来人往，药香四溢。 说是大殿，其实就是一座座炼丹房，这也是白玉观修士们都管丹殿叫丹房的原因。 只有丹殿弟子们才会坚持称呼丹殿。 “常乐师兄？” 忽然，李常乐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的声音。 李常乐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藏宝峰一脉的朔丰师弟，还有一位面熟但他叫不上名字的七境女弟子。 朔丰快步上前，略显稚嫩的脸上挂着微笑：“常乐师兄也来丹房取丹药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要下山一趟，所以来换点丹药备用。” 朔丰眼睛微亮：“真巧，我也要下山。” “师兄去哪？” 李常乐问道：“下山历练吗？” 朔丰点头，脸上带着些许兴奋：“我已经得到师父的许可了。” “而且师父还给我布置了任务，寻宝。” “至少要带回十件极品法器，或者一件仙器。” 李常乐笑呵呵地说道：“祝你成功。” “如果没凑够，那到时候我偷偷送你几件。” 朔丰连忙摇头：“不行的不行的，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寻宝。” “师兄下山是要去哪？” 李常乐说道：“也是下山完成任务。” “可惜我只被允许独自前往，不能跟朔丰师弟同行。” 朔丰心情明显有些失落：“那还真是有些不太巧。” 朔丰天性率真，而且从未下过山，不懂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高兴失落全都摆在脸上。 李常乐笑着问道：“你们是两人一起？” 他不太确定应该喊那名女弟子师姐还是师妹。 朔丰说道：“常乐师兄，这位是我心怡师姐。” “师姐，常乐师兄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那名叫心怡的女弟子微微颔首：“见过常乐师兄。” 李常乐笑着回礼：“原来是心怡师妹。” 朔丰说道：“常乐师兄，心怡师姐总是念叨你，说你……啊！” 不等他说完，腰间就被心怡狠狠地拧了一把。 “干嘛啊，师姐？” 心怡俏脸微红，根本不想理自己这个傻师弟。 朔丰捂着腰吃痛，有些抱怨地说道：“师姐，你为什么掐我？我又没说谎。” “你还说！”心怡娇嗔。 朔丰满脸疑惑，他不明白心怡师姐为什么生气。 难道念叨常乐师兄这件事不能说出来吗？ “可是我也经常说常乐师兄的事啊，我也觉得常乐师兄是观内最强的八境修士啊。” “搞不懂……” 朔丰一直都很崇拜李常乐，上次李常乐与巫子启的战斗，他也全程观战，看到李常乐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后就更加崇拜李常乐了。 他以为心怡师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很喜欢与心怡谈论关于李常乐的事。 但是现在心怡的反应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李常乐咳嗽了一声：“要不，我们先去取丹药？” 朔丰立即点头：“好！” 李常乐心中感慨，唉，这就是白玉观第一天才弟子的魅力啊！ 幸亏自己为人正派，坚决不受美色所诱！ 不过有一说一，这位心怡师妹确实有份别样的青涩，与朔丰师弟倒是绝配。 两名七境修士结伴而行，应该也不会碰到什么太大的危险。 而且他们也是仙人弟子，身上的保命手段绝对不少。 李常乐也不会瞎操心什么。 李常乐与丹房弟子们的交情不错，而且丹房中有位赤火长老，是与景暄道人同时代的仙人，二人也算是至交好友。 对于他们这些晚辈也有所关照，所以李常乐和蓝宗煜才能取出一缕神火为己所用。 李常乐轻车熟路地找到赤火长老座下三弟子的炼丹房，敲了敲门。 “谁啊？” “江炎师兄，我是常乐。” 房门被推开一道缝，探出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呦，常乐啊，你先等会儿啊。” 说罢，江炎又关上了房门，里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片刻后，房门再次被打开。 江炎笑着说道：“进来吧。” “有些时日没见你了，又偷摸修炼呐？” 李常乐不禁说道：“修炼怎么能叫偷摸修炼呢？” 李常乐看着江炎那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身上略显烧焦的衣服：“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江炎叹了口气：“别提了。” “炼毁了一炉丹药，差点炸炉，刚刚收拾了下。” 李常乐笑道：“幸好我来晚一步，要是来早一步，师兄怕不是要怪我了。” 他与江炎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每次来丹房取丹药，都是来找江炎。 “哪的话，那必须得怪你啊。” 江炎搂着李常乐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新配了一方丹药。” “服用后能直接让实力短暂提升一个境界，而且没有任何反噬。” 李常乐惊讶：“没有任何反噬？” “这不可能吧，这种丹药都是以自身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的，怎么可能没反噬？” 江炎笑道：“外行了吧。” “也有那种以天地灵力为载体加持修为的。” “不过我这一方丹药是取了两者的优点，摒弃了它们的缺点，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反噬。” “我将其命名为炎江强体丹。” 李常乐疑惑：“岩浆？哪两个字？” “江炎的那个炎江。”江炎神气十足地说道。 李常乐无奈：“你跟我三师兄谁学的谁啊，起的名字还真叫人不敢恭维。” 江炎摆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李常乐说道：“那正好，我先试试师兄的这炎江强体丹效果如何。” “呃……我还没炼出来呢。” 江炎稍显尴尬：“刚刚炼毁了的那炉就是。” 李常乐无言以对，合着这是吹了半天牛？ 江炎忽然注意到后边跟着的两人，问道：“这两位好像不是你清风殿的。” 李常乐说道：“是藏宝峰的师弟师妹，朔丰，心怡。” 而后又对着朔丰和心怡说道：“这位是江炎师兄。” “见过江炎师兄。” 朔丰和心怡微微躬身，他们能隐隐感觉到江炎身上散发的气息。 虽然低境看不透高境的修为，但却能高境修士身上的威压推测一二。 很显然，这位江炎是九境修士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他们猜的也没错，江炎的确是九境修士。 李常乐笑着说道：“你们别看他好像不怎么靠谱就小瞧他。” “江炎师兄可是为数不多在九境就炼出那……什么火来着？” 江炎没好气道：“你没记清楚就别乱夸。” “我这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了。” “算了不说这个，你是带他们两个来取丹药吗？” 李常乐说道：“我自己也要取一些，刚好碰到，于是我便带他们来师兄这了。” 江炎立即拉着李常乐走到角落中，低声说道：“你这给我介绍买卖，我指定不能少你的好处。” “本来应该你三我七的，但是我刚刚毁了一炉珍贵药材，只能你二我八了。” 李常乐连忙说道：“哎哎哎师兄，这可不是买卖啊。” 江炎义正言辞：“来丹房取丹药，要么花费道元，要么用天材地宝换，怎么不叫买卖？” “而我炼制的丹药，绝对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李常乐忍不住说道：“师兄，你收敛点，别吓着师弟师妹。” 然后又对着朔丰和心怡说道：“别怕，他只是看起来不靠谱，炼丹的水平还是相当厉害的。” 朔丰和心怡茫然懵懂地点了点头。 江炎问道：“你们需要什么丹药？” 心怡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朔丰毫无保留地信任李常乐，尽管江炎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既然李常乐都那么说了，他自然不会犹豫。 “七品玲珑丹和百草固元丹各两瓶。” 江炎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心怡：“这位师妹呢，你需要什么丹药？” 心怡犹豫着说道：“我……我只需要一瓶神清丹。” 江炎一挥手，取出五个小瓶子。 “正好，还有库存。” “你们是用道元还是天材地宝换取？” 朔丰取出道元木牌：“道元。” 交易干净利落，做买卖，他江炎绝对是专业的。 第307章 下山 在得到自己需要的丹药后，朔丰和心怡不想打扰二人叙旧，于是便告辞离去。 待得两人走后，江炎咂了咂嘴。 “你与他们关系很好？” 李常乐说道：“我与朔丰师弟交情不错，但是那位心怡师妹见面次数不多。” 江炎点头：“我觉得也是。” “你领着来的，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吗？” “那个心怡师妹明显只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所以才勉强要了一瓶低阶丹药。” “她本身压根就没瞧上我。” 李常乐笑呵呵地说道：“那是因为朔丰师弟没什么心眼，不知道世道险恶。” “换谁来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模样都会觉得你不靠谱。” 江炎有些不满：“什么世道险恶，我又不会坑他们。” “你换那些炼丹水平不行还硬要打肿脸充胖子的，那才叫坑人，那才叫世道险恶。” 李常乐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师兄总让人感觉你要坑他们。” “只有我这种与师兄接触得久的人才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 江炎哼了一声：“那是他们没眼光，只会以貌取人。” “等我的炎江强体丹炼出来后，我就是白玉观第一天才炼丹师。” “怎么样，配你这个白玉观第一天才修士如何？” 李常乐琢磨着不太对劲，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那都是以前年轻气盛，现在我一般不跟人说我是白玉观第一天才修士，我只敢在心里对自己说。”李常乐嘿嘿笑道。 江炎哈哈大笑，拍着李常乐的肩膀说道：“我就喜欢你小子这份自信。” “那我自然也不能落后于你，将来我一定能把炎江强体丹炼制出来。” “其实这方丹药本就是为你，或者说是为你们这些专修肉身的修士而配制的。” “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我也算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所以对肉身方面也比较了解。” “去年观内大比，虽然你并未报名，但是最后你与巫子启的那一战，我也看到了。” “大受启发，这才能如此之快的开始尝试炼制炎江强体丹，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不过我也得到了许多宝贵的经验。” “炼制成功，指日可待。” 李常乐微笑：“我相信以师兄的能力，一定能把它炼制出来。” 江炎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行了，我也是平常没个人说话，这才一说就说多了。” “臭炼丹的嘛，你懂的。” “你需要什么丹药？” 李常乐说道：“就老三样。” “恢复法力的，恢复元神的，疗伤的。” “哦，恢复元神的多来点。” 江炎一挥手，取出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小瓶。 “是修炼了元神方面的神通吧，我当日看到你施展了。” “远远瞧着便觉得威力不凡，不过似乎容易被躲掉。” “要不再给你点致幻的迷药？九境修士也会迷上他一时三刻，你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 李常乐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这次下山就是去送个东西，只是路途远了些，所以才备上点丹药以防万一。” 江炎点了点头：“行。” “把你道元木牌拿来。” 李常乐说道：“这次我用天材地宝换。” 说着，李常乐便取出几个储物法器，有在北境历练时得到的，还有那位璇玑仙君留下的。 他得到后都探查过，也就璇玑仙君留下的几件仙器价值高，其余的东西他不炼丹不炼器，都用不上。 “师兄自己挑吧。” “呦，财大气粗啊。” 江炎也不客气，感情是感情，交易是交易，一码归一码。 人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李常乐收起丹药后，又跟江炎闲聊了片刻，不过江炎还要炼丹，所以李常乐也并没有过多打扰便告辞离去了。 回到小院，时间尚早，清风殿三仙子外出未归。 李常乐也乐得不用承受二师姐的狂风暴雨。 “前辈，你说观主为什么只许你与我一同前往呢？” “兔儿爷屏蔽气息的天赋神通那么好用，这出门不带他，我还有些不太适应。” 樊心悠悠飞出养神葫：“你们观主何等人物，他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李常乐压低声音问道：“前辈，你也见过观主，你能看出他是什么境界吗？” 樊心摇了摇头：“我只是玄都境仙人，连你师父的境界都看不出，你还指望我能知道你们观主是什么境界？” 李常乐一愣：“什……什么意思？” “我师父是天地境？” “我记得前辈你说过，当今天下，天地境仙人不超五指之数啊。” 樊心说道：“你先别着急。” “我只是说我瞧不出你师父的境界，我又没说你师父是天地境。” “天地境仙人，我以前只见过一次，那便是我天宫宫主。” “我虽然看不透，但我能感受到天地境的那股威压，而你师父身上并没有天地境的那种威压。” “所以你师父肯定不是天地境，至于我为何看不出他的境界，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常乐稍微有些失望，不过也能接受。 “那前辈有没有在观主身上感觉到那股威压？” 樊心眉头微皱，陷入了思考之中。 片刻后，樊心缓缓开口：“说不太清楚。” “我觉得你们观主肯定是天地境，这错不了，但是吧……” “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生命层次吧。” “凡俗之所以为凡俗，仙人之所以为仙人，除了实力不可相提并论以外，还有便是生命层次的不同。” “而修士的修仙路，便是将生命层次由凡俗提升到仙人的这么一个过程。” “天地境仙人对于黄龙境和玄都境而言，又是另外一个生命层次。” “举手投足便是天地之力，与其战斗就好似与天地战斗。” “所以我听你说你师叔有门秘法能以玄都战天地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 “而你们观主给我的感觉，好像比我天宫宫主要更高一个层次一样。”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说明观主他就是比天宫宫主高一个层次啊。” “仙人之上不是还有一个传说中的境界吗？” “再说当年那邪宗幽冥教祭炼出三名天地境仙人，不也是被观主和道妙山道首给镇压了吗。” “说不定他们的修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樊心摇头：“我还是觉得你们观主就是天地境。” “因为他身上那股威压虽说比我们宫主要强，但还没到那种望尘莫及的程度。” “至于为什么感觉生命层次更高一些，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都只是以我的见识来推断的，做不得准。” “毕竟这可是白玉观观主，没人能看透他。” 李常乐刚想说话，便见老圣子飞回了养神葫。 下一刻，清风殿三仙子便推门而入。 看到李常乐，骆丹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根本没给他好脸色。 李常乐笑眯眯地起身迎接。 “你少在那给我嬉皮笑脸的。”骆丹红骂道。 “赶紧下山该干嘛干嘛去。” 李常乐嘿嘿笑道：“这不是要跟二师姐告个别吗。” “用不着，你以后死外边我也不管了。”骆丹红淡淡说道。 “那不行，我还指望二师姐你去救我呢。” 骆丹红冷笑：“那我就先看着人家把你弄死，然后我再给你报仇。” 李常乐摆出一副抱怨的模样说道：“哎呀，我明日就下山了，说这些多不吉利啊。” “是不是，常宁？” 常宁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又猛地摇了摇头。 “臭师兄，你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常乐笑呵呵地说道：“那我可就要跟灵儿说说什么叫倒打一耙了啊。” 骆丹红噌的一声站起来：“你敢！” “灵儿，今晚去我那睡，别跟这个没良心的待在一块。” “哎哎哎，那可不行，今晚我有事要与灵儿说。”李常乐连忙收起笑容。 骆丹红眯眼，神色冷冽，不过并未再发作。 生气是真的，但她只是想把李常乐的头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还不到拔刀相向的地步。 看在这小子要下山的份上，便不与他一般见识了…… 由于骆丹红看见李常乐就想起伤心事，所以她和常宁并没有待太久。 待得两人走后，水灵儿看向李常乐：“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李常乐解下腰间养神葫放到石桌上，然后起身说道：“进屋说，此事极为隐秘，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水灵儿本来看到李常乐摘下养神葫还以为又要不正经了，但听到李常乐如此说，她也不免严肃起来。 要说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那肯定就是水神一族的事了…… 水灵儿神色凝重地走进屋内，然后便看到李常乐坐在床上拍了拍床…… “你……” “害我白担心了！”水灵儿嗔怒。 “我还以为……” 李常乐笑眯眯地看着她：“以为什么？” 水灵儿叹息一声：“以为你们观主让你把我送回去。” “三年之期，如今也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 李常乐脸上笑容渐渐消散，这件事他一直不想主动提起，也一直在刻意忽视。 他只想在分离之前让水灵儿开心一些，不要想这些烦心事。 可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玩笑却让她提心吊胆…… 李常乐有些自责，他没有发现，虽然水灵儿平日里与二师姐和常宁在一起看起来过得十分开心，可是内心深处却一直在担心未来。 身为道侣，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实在有些不该。 “对不起，灵儿，我不该开玩笑的。” 水灵儿摇了摇头，然后坐到李常乐身旁：“我们终究要分离。” “但是我相信，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我们合上眼，便能看到彼此。” 李常乐揽住水灵儿的腰，然后抱起她，二人四目相对。 “我一定要让你睁开眼的时候也能看到我。” …… 次日清晨，李常乐先去了一趟云台峰，与云台长老打了声招呼。 云台长老很大方地给了他几件亲手炼制的保命法宝，虽然不如应天齐的攻击玉牌来得直接，但也是可以在仙人手底下撑上一会儿的。 随后李常乐找到徐广，二人一起下了山。 “道长，我们要如何御空？”徐广问了一句。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艘楼船出现了二人面前。 “我特意又把御空舟借了出来。” 徐广咽了口唾沫：“呃……” 李常乐哈哈笑道：“放心吧，这次我来操控。” 徐广讪讪笑道：“上次可把我给累惨了。” 李常乐说道：“上次不着急，这次比较赶时间。” 二人登上御空舟，而后李常乐操控阵法朝着南方飞去。 一路上并未停歇，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这是在大阳境内，如果到处都是高境修士拦路抢劫，那大阳还不如亡国算了。 临近南昭城时，李常乐收起御空舟，用法力托着徐广直接飞入城中。 不过就当二人刚一进入南昭城之时，四处便有数道身影齐齐掠来，个个气息雄厚，显然都是上三境。 李常乐一个也不认识。 徐广连忙掏出越王令牌：“在下世子护卫徐广，这位是世子殿下邀请来的客人。” 领头一名修士仔细查看了令牌，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带着人退去。 待得几名修士离开后，徐广解释道：“他们都是朝廷派来的修士。” “也是为了防止蛮国再次来犯，好有所准备。” “不过他们都要听王爷的命令，道长不必在意。” 李常乐微微颔首，大阳修士驻守南昭这事他知道，还是他建议武十镰向皇帝提议的。 “钦天监的上三境没来吧？” “呃……来了一位，明言监事。” 徐广有些尴尬，他是知道李常乐和明言之间的仇怨的，但他就是个送信的，这事儿跟他也没关系。 李常乐无奈：“早该想到的。” “你们皇帝就指望钦天监修士主持大局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把我来的消息传出去。” 他当然不是怕明言，一年前他就能击败明言了，现在更是毫无压力，他只是嫌麻烦。 跟这些人打交道，总是会让人心情不怎么愉快。 第308章 南昭的处境 李常乐这话要是放在太安城，徐广是断然不敢接的，不过这里是南昭。 徐广说道：“道长放心，世子殿下肯定也不想太多人知道道长的事。” “而且明言监事驻守在赤练山脉，应该不会回城。” 李常乐轻车熟路，直接带着徐广飞入王府。 在得知明言不在城中后，他也并未刻意隐匿气息。 如今南昭有许多上三境修士驻扎，王府内外自然都在这些修士的感知范围之内，能感应到李常乐气息的也不在少数。 但既然是在城中，到处都是上三境，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们也不会大惊小怪。 王府后院凉亭中，徐广请李常乐稍待，自己则去向秦思武禀告去了。 片刻后，一身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哥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秦思武十分少见地穿着符合他身份的衣服。 “道长，怎么不让徐广提前招呼我一声，我好去迎接你啊。” 李常乐打趣道：“这当了爹就是不一样，都穿起绫罗绸缎了。” 秦思武笑道：“最近府上客人比较多，至少也要穿得体面一些不是？” “道长，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我父王和十哥他们了，他们一会儿便到。” 李常乐摆了摆手：“不用兴师动众。” “我就是过来看看孩子。” 秦思武立即说道：“父王嘱咐过，绝不能怠慢了道长。” 李常乐说道：“我也是正好有事要办，顺道过来看看，待不了多久。” 正说着，外面又走进来几人，竟是镇南王妃。 李常乐与这位王妃接触不多，其实秦家女眷他都接触不多。 而且王妃和大郡主秦思雪平常也不太露面。 也就一个秦思雨是军中人，不太顾及其他。 王妃来到凉亭中对着李常乐微微欠身：“见过李道长。” 秦思武连忙起身也对着李常乐行了一礼。 李常乐也不好再坐着，无奈说道：“王妃与我师叔是朋友，您跟我见礼，让我师叔知道了她得扒我的皮。” 王妃露出笑容说道：“李道长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各论各的。” “道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宴席，这次务必要好好招待道长一番。” “秦家是俗世中人，也只能是尽最大的能力以礼相待，道长别嫌寒酸。” 他们知道一个道理，就算是拿出黄金万两锦缎万匹，对于李常乐而言，那也如粪土一般，还会拉低李常乐的身份。 秦汉生，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疆王爷，镇守一国边境，可那又如何，在白玉观修士面前，也就是个散修罢了。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报答无门，这是秦家永远无法还清的债。 李常乐摇头失笑：“真的不必如此。” “你们全当是我看在师叔的面子上，帮一帮秦家，帮一帮大阳。” “师叔对于我而言，是亲人，是父母，我帮我的父母亲人，何来恩情一说？” “师叔教导我，养育我，待我如至亲。” “我仅仅是做一些我能做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秦思武表情郑重，对着李常乐深深鞠了一躬：“道长对秦家大恩，思武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李常乐笑呵呵地说道：“别总是动不动就露出这副神情。” “我是来看你儿子和女儿的，不是来看你的。” 秦思武立即说道：“我现在就带道长去看。” “娘，我们先过去了啊。” 屋里屋外都是丫鬟嬷嬷忙上忙下，即便是见到秦思武也只是匆匆见礼。 秦思武说道：“前阵子可把我忙坏了。” “时常整夜不睡，守在床头。” “静和本就娇弱，我是一刻也不敢离开。” “这两天才慢慢恢复过来。” 李常乐在这方面的经验，可以说是毫无经验，所以也只是在听着秦思武说。 不过他也会幻想，自己与灵儿将来会不会也会有一个孩子…… 刚一进门，迎面碰上了静和。 秦思武立即上前代替丫鬟搀扶：“你身子还没恢复好，最好别外出走动。” “若是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静和略显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微笑：“我是听说李道长来了，便想着应该去见见。” 秦思武笑道：“你在屋里待着便是，我还能不领道长过来吗？” 李常乐看着面前这位静和公主，要论年纪，其实静和比常宁也就大个一两岁，可却已为人母。 在李常乐看来，凡俗的成婚年纪其实是有些早的。 这个年纪的人，连自己的心智都不见得完全成熟，又如何能教养的了孩子？ 而这位静和公主实质上又是崇阳帝笼络秦家的手段之一，在李常乐这个外人看来，兴许是有些悲哀的。 不过好在有一点，静和与秦思武是真心相爱，有这一点，对于二人而言便已经足够了。 李常乐跟着两人走到一张小床前，两个睡得正香的小家伙静静躺在里面。 “起名字了吗？”李常乐问道。 秦思武有些无奈：“不但起了，还起了好多个。” “父王起了俩，大姐起了俩，二姐凑热闹也起了俩。” “真是……都不问问这俩孩子父母的意见。” “要不道长也给起两个？” 李常乐自嘲一笑：“我会起个哪门子的名？” “算了吧，不过我有礼物送给他们。” 秦思武连忙说道：“万万不可。” “道长你若是再送礼，那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啊。”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手中凭空出现一支玉柄金毫笔和一把三寸长的小剑。 “我说了，以前帮你们秦家那是在帮我师叔。” “而现在是为了还礼。” “你送给常宁的那一箱银子，让她们每日下山快活，心情十分舒畅。” “我来之前，我二师姐也嘱咐过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秦思武说道：“只是一箱银子罢了，黄白俗物，不值一提，可当不得道长还礼。” 李常乐摇头：“当得当不得，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 “能让她们开心，那便是万般宝物也换不来的珍贵礼物。” “如果银子对你而言是随手可丢的身外之物，那这两个小物件于我而言就是一文不值的路边石子。” “我们只讲究从心，别管它究竟价值如何。” 秦思武有些为难，他知道，李常乐出手便不可能是普通宝物，可他一介凡俗，压根也瞧不出这两个东西不凡之处。 如果真像李常乐说的那样只是两个小物件的话，收便收了，就怕是什么极为珍贵的宝物。 正当秦思武犹豫不决的时候，静和轻声说道：“那便多谢李道长的礼物了。” “哎……”秦思武有意阻止，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李常乐微笑：“这才对。” “秦思武，你得多跟人家静和学学，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秦思武十分无奈地说道：“这能怪我吗？” “谁让道长你老是不拿宝物当宝物啊。” “之前在莲花观，你随手送给青青师姐的法器就能抵挡上三境攻击，那么珍贵的东西在你眼中也是小物件。” “但我要是收了，我父王他得把我绑在树上拿鞭子抽，治我个失礼之罪。” 李常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什么这罪那罪的。” “我是修士，不懂。” “你非要我说我身上宝物多如牛毛，仙器都有一大堆你心里才舒坦吗？” “搞得我像打肿脸充胖子一样，我，李常乐，白玉观清风殿殿主亲传，拿出件极品仙器来能当你们大阳的镇国之宝你信不信？”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秦思武挠了挠头：“那倒也不必如此……” 李常乐嗤笑一声：“好了，孩子见了，礼也送了，我这就告辞了。” 李常乐从来没有什么显摆的意思，奈何这小子总是这般婆婆妈妈。 “这，这么着急？” “起码吃顿饭再走啊。”秦思武说道。 李常乐说道：“我出来这一趟，身上也是有差事的。” “来南昭算是稍微绕了点路，不能再耽搁了。” 秦思武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李常乐还没来得及走，秦汉生便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武十镰，秦思雨，令李常乐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崔侠竟然也跟在秦汉生身边，俨然已经是一副镇南王心腹的模样了。 秦汉生见状疑惑问道：“道长要走？”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不是客套，是真的有事。” 秦汉生只好说道：“既然如此，秦某也不会强留道长。” “那就让秦某送送道长吧。” 李常乐并未拒绝。 只是秦汉生等人一直把李常乐送出城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王爷，你们这还打算来个送君千里啊？”李常乐笑着说道。 秦汉生转身对着秦思武等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要与李道长说。” 除了崔侠，其余人都乖乖听话。 不过秦汉生对于崔侠的留下，也并未说什么，似乎这是应该的一样。 秦汉生叹了口气：“道长觉得这南昭城中的百姓过得如何？” 李常乐说道：“生活富足，平安喜乐。” 秦汉生点了点头，脸上表情有些沉重：“表面上确实是这样。” “而我身为南昭的王爷，也是想方设法地保障百姓们的生活。” “可蛮国一直在外虎视眈眈，我是真怕哪一天我守护不住他们。” “十镰从青云山回来，便与我说了你告诉他的那些情况。” “我只是想向道长确认一下，蛮国真的没有什么异常吗？” 李常乐说道：“蛮国之中肯定是有秘密的。” “只是这个秘密是什么，对大阳的威胁有多大，这无从得知。” “你应该知道我白玉观的行事风格。” “观内长老即便去探查，也是在不引起蛮国大祭司注意的前提下。” “有所遗漏之处也说不定。” “不过应该不是邪修，邪修的气息不可能逃过仙人长老的探查。” “总之，南昭还是严阵以待吧。” “能向皇帝要多少修士就要多少。” “要是能把我师叔或者钦天监监正请来是最好不过。” 秦汉生苦笑：“除非蛮国大祭司亲临，否则国师和监正是不可能来的。” 李常乐说道：“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真的万无一失的事。” “别太担心，大阳实力比蛮国强得多，只要你们做好该做的防备，别被打个措手不及就行。” 秦汉生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他自己是修士，也没法说修士世界与凡俗世界之间的碰撞不公平。 人家蛮国大祭司是仙人，派修士去打探情报，运气不好的话那就是给人家送人头，可他秦汉生只是个八境修士，他能怎么办？ 修士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仙人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以前南昭与蛮国的情报是对等的，可是现在不是了。 大阳的仙人那是太安城的仙人，又不是南昭的仙人。 两位仙人稳坐钓鱼台，苦的是南昭。 蛮国修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南昭派去蛮国的修士那就是九死一生。 蛮国大祭司可不跟你讲什么道理，也没有什么仙人风范，蛮国修士本就是一群毫无道义可言的人，南昭在这方面实在是太吃亏了。 这也是令秦汉生头疼的一点…… 李常乐告辞之前，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崔侠。 而后在不引起秦汉生注意的前提下，传音说了三个字：“捕风堂。” 崔侠呼吸一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常乐。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常。 李常乐拱了拱手：“王爷，便送到这里吧。” 秦汉生颔首：“道长保重。” 李常乐取出飞梭一跃而上，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崔侠连忙对着秦汉生说道：“王爷，在下初来王府时，曾被李道长以道韵所压，有些修行上的事想请教请教他。” 秦汉生点了点头：“没事，你去吧。” 崔侠立即身形腾空，朝着李常乐追了过去…… 李常乐驾驭飞梭，一路朝着东南方向飞了大概百余里，然后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个小山包静待来人。 第309章 遇敌 等了片刻，远处天边飞来一道身影。 李常乐露出笑容，他相信崔侠不是什么蠢材，所以才在此等候。 而崔侠也没有让他失望。 “崔侠见过李道长。”崔侠恭敬行礼。 李常乐直接说道：“你是捕风堂派来监视秦汉生的探子。” 崔侠心中早有预料，在李常乐提起捕风堂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但这位李道长并未当着秦汉生的面揭穿自己，说明还有转圜余地。 一个出色的探子，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轻易说放弃。 “道长想让在下做什么？” 李常乐轻笑：“我来南昭的这一趟，并不想让你们皇帝知道。” 崔侠立即抱拳：“在下绝不会暴露道长的消息。”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所以相信你。” “我的消息对于大阳而言无关紧要，我也代表不了白玉观，我用你的身份威胁你，只是不想你们皇帝疑神疑鬼。” 崔侠说道：“这是自然。” “道长与世子殿下是朋友，这是私交，与国事无关。” “在下知道轻重。” 李常乐露出笑容：“那我们这便算是达成共识了。” 崔侠郑重点头。 李常乐问道：“看你在秦王爷身边，这是成心腹了？” 崔侠笑着说道：“也是多亏了道长。” “那次秘境之行，我在王爷面前稍微表现了一番，所以他现在十分信任我。” “不过道长放心，在下只是负责向太安城传递南昭的情报，不会对南昭以及秦家造成任何危害。” 身为一个出色的探子，察言观色也是一门必须要掌握的功夫。 崔侠知道李常乐这种白玉观修士绝不会在乎大阳，可能秦家在他眼中都要比大阳更为重要。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吧，你也抓紧回去吧，出来太久可能会引起秦王爷的怀疑。” 崔侠拱手：“在下还有个问题。” “道长为何不在王爷面前拆穿我的身份？” 李常乐淡淡说道：“因为我师叔是大阳国师，所以我不会轻易做什么危害大阳的事。” “不过……”李常乐冷冷地看了一眼崔侠。 崔侠连忙说道：“懂，懂。” “呃……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李常乐颔首：“问。” 崔侠斟酌着说道：“道长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李常乐轻笑一声：“这你就别管了。” “放心吧，我只知道你这个捕风堂探子，至于你们捕风堂还有没有其他探子，我就不知道了。” 他如果把楼大忠给说出来，说不定捕风堂内部就要生出矛盾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大阳外患还没除，如果再有内忧的话，那师叔这个国师还当不当了？ 他可不想给师叔添乱。 “你只当是我推演出来的，这不会对你们捕风堂或者大阳有任何影响。” “你还是在南昭的捕风堂密探，该做什么做什么，最好直接把我忘了。” 李常乐说罢，取出飞梭。 “不跟你多说了，我要继续赶路了。” 崔侠深深抱拳，直至李常乐离去，他才站直身躯。 崔侠眉头紧锁，尽管李常乐话里话外都在说这不是大事，不是大事，可身为捕风堂在南昭的唯一密探，身份却被人知道了，这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知道我来南昭的只有明王殿下，林幼常，楼大忠。” “他们不可能把我的身份告诉李常乐。” “而且他们跟李常乐也没什么交集。” “还真是他推演出来的？” “推演之道有这么神奇吗？” 崔侠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在南昭隐藏得天衣无缝，连秦家人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却被一个毫不相干的方外修士给道破了身份，这何其荒谬？ “难道是国师大人告诉他的？” “仙人手段神秘莫测，也说不定……” “可国师大人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一个小角色上心呢？” 思考良久，他也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被楼大忠给暴露的。 远在白魔宗的楼大忠忽觉背后生寒，不由抽了抽鼻子：“这天儿是要转凉哈……” “不对，我是修士，天气凉跟我有什么关系。” …… 李常乐驾驭飞梭一直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他虽然不知道归墟的确切位置，但只要略微推算一下东海龙宫的位置就行了。 璇玑星君说了，归墟就在东海龙宫正南方向，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混沌之海，所以应该还是不难找的，无非是距离太远，一般修士去不了。 御空舟虽快，但消耗太大，先前来南昭是为了赶时间，而且距离也不算太远，但此去归墟，如果再驾驭御空舟的话，他可吃不消。 总之御空舟在李常乐心中，是保命利器，赶路还在其次。 飞了许久，海面遥遥在望，李常乐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海风气息。 “唉，前辈，就我们两个出来还真不习惯。” “如此美景，不带上灵儿着实可惜。” 樊心幽幽飞出养神葫：“趁现在抓紧欣赏欣赏吧，到了海上说不定就没工夫了。” 李常乐一愣：“为什么？” 樊心说道：：“因为海中也有妖兽啊。” “上次是有位仙人带着你，所以没有妖兽敢靠近，这次只有你自己，还是做好准备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有妖仙吧？” “应该没有。” “有的话你们观主肯定提醒你。”樊心说道。 “不过我得先与你说说归墟的情况。” “归墟是人死后魂魄之归所，灵气全无，只有死气，所以归墟内并无生灵。” “但归墟之外有，而且它们常年受到归墟逸散出来的死气影响，毫无灵智，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本能，而且实力至少也是上三境。” “这也算是一道天然屏障，阻碍了那些想四处探寻的修士的去路。” “不过以你的实力通过那片海域想来问题不大，小心一些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想这就是你们观主给你的那个小考验了。” 李常乐恍然，又长见识了。 所以还是得出来走走，只有出来才能探寻这方世界。 将来如果成仙，自己也一定要出海前往那海外仙岛游历四方。 正想着，李常乐忽然听到老圣子传音：“小心，有修士气息正向这边急速靠近。” 樊心顿时隐入养神葫：“九境修士，我不认识，小心一些。” 李常乐立即看向后方，老圣子不认识，自己多半也不认识。 方圆百里再无其他修士，对方却如此精确地朝自己飞来，那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来找自己的。 不过李常乐也没有太担心，自己身上的仙人手段就有好几种，一个九境而已，就算是长青师兄那等层次的九境他也不惧。 片刻后，一道身影逐渐出现在李常乐的视线当中。 那是一个身穿火红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浑身气息暴戾，毫无收敛，若是以貌取人的话，那他一看便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 李常乐站在飞梭上，静静看着那火红色长袍男子飞到身前。 “何方道友？”李常乐问道。 那火红色长袍男子邪魅一笑：“我叫炎飞鸿，听说你很强，我想来看看传言是否为真。” 李常乐疑惑：“你认识我？” 炎飞鸿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你是你。” 这话听起来很怪，但李常乐似乎能明白其中意思。 “所以，现在看完了吗？” 炎飞鸿嘴角翘起：“看是看完了，但实力不是看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话音刚落，炎飞鸿直接一拳轰出。 李常乐早有防备，右手摘星神纹瞬间亮起，与炎飞鸿对了一拳。 两人各自倒飞而出，一拳竟是平分秋色。 炎飞鸿哈哈笑道：“果然很强。” “我虽然只用了八境的力量，但这一拳也不是普通八境修士能接下的。” “你有资格让我显露一部分实力。” 李常乐开口打断：“你到底是谁？” 炎飞鸿一字一句地说道：“来杀你的人。” 霎时间，炎飞鸿身后出现漫天火光，眉心露出一道火焰印记，杀气腾腾直扑李常乐。 李常乐没有犹豫，龙象九转第七转瞬间发动，周身气势丝毫不弱炎飞鸿。 这个炎飞鸿绝非一般九境，李常乐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也根本没空去想这个炎飞鸿到底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对方要杀自己。 砰砰砰，两人交手之间，周围荡起一层层法力涟漪，每一道余波的威力都能震死一名七境修士。 炎飞鸿怪叫着一拳又一拳与李常乐硬碰硬，李常乐虽是八境，却未落丝毫下风。 但炎飞鸿一点也没有惊讶，反而更加兴奋了。 李常乐暗骂一声：“疯子。” 右手摘星神纹光芒大盛，抓住破绽一拳轰在炎飞鸿胸膛上。 但炎飞鸿却仅仅是被击退三丈，根本没有受伤。 炎飞鸿咧嘴，露出森冷白牙：“传言非虚。” “接下来你将面对的是本尊的全盛状态！” 炎飞鸿展开双臂，眉心那道火焰印记扭动着化作一道道纹路爬满了整张脸，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李常乐大惊，他不是惊讶炎飞鸿的强大，而是惊讶这火红色的纹路。 他没见过这种火红色的纹路，但是他见过一种天蓝色的纹路。 “炎神一族！” “你是炎神一族的人！” 炎飞鸿放声狂笑：“既见真神，为何不跪！” 李常乐眼睛微眯，他想过将来可能会接触到炎神一族，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问题，这炎飞鸿是怎么出来的？ 但炎飞鸿显然不想与李常乐解释这个问题。 “炎神法旨！” 李常乐身形立即暴退，右手掐诀，眉心天眼神印同时亮起。 “封灵诀，天眼大神通。” 天地一静，李常乐只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由内而外逐渐升腾，可就当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那团火却又突然消失不见。 来不及多想，封灵诀灭绝瞬时发动。 因为他感觉到了炎飞鸿那强大的元神，若非中了天眼神光，单凭封灵诀根本不可能控制他这么长的时间。 李常乐面色惨白，脸上瞧不出一点血色，封灵诀的反噬来了。 但他强撑着没有放松警惕，直到远处那道火红色身影生机全无…… 这次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可却是李常乐除了面对赤王时的唯一一次生死大劫。 他已经极为小心应付了，但依然险些阴沟里翻船。 李常乐实在是没想到这炎飞鸿竟然直接施展炎神法旨，这是想以碾压的姿态置自己于死地吗？ 李常乐晃了晃脑袋，一阵阵眩晕感袭来。 他立即取出御空舟，而后落到海上，开始调息疗伤。 “麻烦前辈帮我护法。”李常乐取出丹药塞进嘴里。 他顾不上去查看炎飞鸿的尸体，现在自己状态极差，万一有什么危险自己应付不了。 樊心说道：“放心吧，方圆百里内没有其他修士。” “你安心疗伤，有什么事我会提醒你。” 片刻后，李常乐稍微恢复了一下，便起身朝着海面看去。 樊心神色有些郑重：“那炎飞鸿只是一道法身。” “坠入海中后便消散了。” 李常乐眉头紧皱：“所以他还活着？” “我记得只有仙人才能凝聚法身吧？” “他既然想杀我，为什么只是派来一道法身？” 李常乐心中忧虑繁多，本就有个不知身份的神秘仙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现在又来了个炎神一族的仙人要杀自己。 樊心幽幽说道：“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先告诉我什么是炎神一族？” 李常乐闻言有些犹豫，刚才因为一时震惊，所以脱口而出，可这事到底该不该告诉老圣子？ 天雷还劈不劈他了？ “前辈，这就是我师叔先前不让你听的秘密之一。” “我不知道告诉你会不会引动天雷啊。” 樊心淡淡说道：“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炎神一族，是不是还有个水神一族？” “水灵儿就是水神一族的？” 第310章 南海龙宫 老圣子这种的，放在好人堆里那叫心思缜密，放在坏人堆里那就叫老奸巨猾。 他结合之前自己知道的一些零碎信息，很容易便能联想到很多事。 李常乐抬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 “好吧，当时可能是我师叔不想告诉你。” 李常乐也看出来了，老圣子已经知道了水神一族和炎神一族，天道也没有降下天雷，说明当初师叔只是在吓唬他们。 樊心神色平静，只是说道：“所以这水神一族和炎神一族到底是什么人？” 李常乐稍微斟酌了一下说辞：“简单说，水神和炎神是天界大神。” “但是他们两个起了争端，从天界打到人间，撞断了这方世界的登天路。” “天道为了惩罚他们，所以把他们关押在这方世界的极西和极南之地。” “而水神一族和炎神一族便是由这两尊大神死后的神力所化，本质上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族。” “称他们为神族比较合适。” 樊心周身的元神之力突然躁动了起来，他虽然做好了聆听这个秘密的准备，但也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常乐叹了口气：“所以无论是炎神水神，还是这方世界的亿万生灵，本质上都是被天道囚禁在此的犯人。” 樊心缓缓说道：“登天路已断，修士只能成为地仙，永远也无法跻身天仙之列。” “原来，我们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唉，我便说所有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 “原来仙路真的已经断绝了。” “或许当年宫主便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无论如何也要尝试登天，与天斗，争仙缘，造福万世子孙……” “呵呵呵，不过也可能是无知者无畏。” 樊心摇头苦笑一声，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对这些事也算是早已看淡，只不过免不了会感慨一番。 “但是既然是囚徒，那水神一族和炎神一族是怎么出来的？” 李常乐摇头：“我并不知道那个炎飞鸿是怎么出来的。” “但水灵儿和他哥其实并没有出来。” “因为整座天渊都是天道给水神一族设下的屏障，水神一族负责定期清扫天渊内的特殊生命，以防它们的实力突破天渊限制。” “我们上次去天渊的时候刚好是水神一族清扫天渊的时候，而灵儿又机缘巧合之下上了御空舟，被大挪移阵法给挪移了出来。” “炎神一族的事还是等回观之后告诉师父和观主他们吧。” 樊心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现在一个仙人要杀你，你打算怎么办？” 李常乐无奈：“还能怎么办，小孩子在外受欺负都会回家找大人。” 说着，李常乐取出一面玉石小镜，轻轻呼唤了一声：“师叔。” 李常乐如今深知自己与仙人之间的差距之大，不会像以前那样愣头青一般明知道被仙人盯上还满不在乎。 片刻后，红莲的声音响起：“何事？” 李常乐问道：“师叔，你在我体内留下的那枚印记好使吗？” “别到时候离得太远不灵了啊。” 红莲淡淡说道：“只要你没死，它就灵。” “发生什么事了？” 李常乐当即把事情经过与师叔说了一遍。 玉石小镜中许久没有动静，李常乐摇了摇：“师叔，你还在吗？” “此事我知道了。”红莲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有仙人对你出手，我会立即现身，无论多远。” 李常乐松了口气：“嘿嘿，有师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在归墟也没关系吧？” “你去归墟做什么？” 李常乐又把去归墟的任务告诉了师叔。 红莲冷哼一声：“你回观了怎么还不消停？” “总是沾上些麻烦事。” “归墟是你能去的吗？” “你知道归墟都有什么危险吗？” 李常乐讪讪说道：“师叔没事的，有圣子前辈陪着我呢。” “一道残缺元神，他有什么战力？他要是敢强行出手，那就是魂飞魄散，连个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红莲丝毫没有给老圣子留面子。 樊心在一旁无言以对，因为红莲说的确实都对。 李常乐连忙说道：“师叔你不用担心，我身上有很多保命法器。” “在仙人手底下也能撑一会儿。” “而且这次归墟之行，是观主应允的，他还说了，这是对我的一次小考验。” “虽然不知道观主为什么考验我，但总归应该是觉得我能完成这个任务，放心吧师叔。” 红莲声音略带疑惑地问道：“观主的考验？” “好，我知道了。” “去归墟，碰到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传讯与我。” “我在你体内留下的那道印记只能感知仙人气息，仙人之下的危险我察觉不到。” 李常乐点头：“嗯，我记住了师叔。” 结束传讯，李常乐看向老圣子，有些尴尬：“前辈别伤心，师叔说话就是这样。” 樊心淡然一笑：“她又没说错。” “不过你这师叔对你确实很好。” 李常乐得意说道：“那是自然，尽管常宁表面上比较得宠，但师叔心里最疼的一定是我。” “呵呵，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看你对你师叔比对你师父要更亲一些。” 李常乐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师父太正经了，而且小时候我也比较怕他。” “如果把师父和师叔比作父母的话，那师父就是一位严父，师叔就是一位慈母。” “只是随着我修为提升，他们两个人好像渐渐换了角色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 樊心说道：“很正常。” “因为你心智还不成熟，总要有个人来管束你。” 李常乐无语：“我都八境了，已经很成熟了。” 樊心淡淡说道：“心智无关修为，只与阅历有关。” “你们白玉观中很多上三境修士都活得跟一张白纸一样，不明人情世故，不知世道险恶，这难道也叫成熟吗？” “人生是门学问，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李常乐无奈：“好吧……” “前辈就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樊心嗤笑一声：“赶路吧。” “被仙人盯上，不是好事。” …… 由于要防备那炎飞鸿再次来袭，李常乐索性便直接把御空舟当船，穿梭在海面上，也算是效仿一下渔人出海，自得其乐。 海上无风无波，行了几日也没有碰到一只妖兽。 好在修炼是打发时间的一剂良药。 可一直提防着敌人来袭，他也并未沉浸进去。 御空舟在海上速度不如空中快，但消耗要小很多，以李常乐八境修为，即便一直操控御空舟在海上前行也不会力竭。 就这么平静地航行六天后，李常乐遇到了第一只海中妖兽…… “何方修士，胆敢擅闯我南海龙宫领地！” 一个身高一丈，额头长着两道触须的黑甲男子手持一柄三股钢叉，对着御空舟厉声喝道。 李常乐眉头一挑：“南海龙宫？” “你们跟东海龙宫有什么关系？” 那名黑甲男子喝道：“何方修士，报上名来！” 他只是七境，无论是御空舟的不凡，还是看不透的陌生修士，都让他有些不敢轻易出手。 李常乐说道：“你先告诉我，你们南海龙宫是什么？” 黑甲男子冷声说道：“方圆万里，尽皆我南海龙宫之领地，擅闯者杀无赦。” “来者通名。” 李常乐嘴角微翘：“我乃东海龙宫璇玑星君座下，巫子启。” “哼，休要胡说，东海龙宫早已覆灭。” “你当我傻？”黑甲男子嗤笑一声。 李常乐说道：“那你听没听过我巫子启的大名啊？” 黑甲男子摇头：“没听过。” “你若不是我南海龙宫的敌人，那便随我走一趟，待宫主查明你的身份，自然会放你离去。” 李常乐无奈：“我只是路过。” “你们如果不愿意，那我从上边飞过去行不行？” “总不能你们海里的势力也管得了天上吧？” 正说着，李常乐又感应到许多强大气息正急速向这边靠近，全部都是上三境，其中最强的是两个八境大妖。 李常乐立即驾驭御空舟缓缓腾空，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惹麻烦。 可那名黑甲男子显然没有要放李常乐离去的打算。 在发现李常乐时，他便已经通知临近的大妖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拖住李常乐，等待援兵到来。 但是李常乐不想跟他们起冲突，御空舟升空后便立即将黑甲男子甩在了身后。 一个七境妖修，根本追不上御空舟。 李常乐眉头微皱，虽然黑甲男子被远远甩在了身后，但是下面海中有好几道气息却在紧追不舍。 这些大妖在海里的速度竟然比他御空还要快。 “前辈，你听说过南海龙宫吗？”李常乐问道。 “没有。”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取出那本记录着各种宗门势力的泛黄古籍，从头找到尾也没发现有什么南海龙宫。 “嗯，应该不是什么强大宗门。” “至少不会有妖仙的存在。” “竟然敢自称南海龙宫，口气还真不小。” 樊心说道：“海底势力，大多比陆上的要强一些，不要大意，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上三境的，肯定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李常乐点头：“我知道。” “有什么办法甩开他们吗？” “以我现在的实力，御空舟到这个速度已经是极限了，但是那些大妖在海里的速度快的有点离谱了。” 樊心说道：“再升高一些，离海面远一些。” “这样即便是被他们追上也不怕，因为他们只有在海里才能发挥全部实力。” 李常乐立即驾驭御空舟再次升高，直至没入云层之中。 “我都说了只是路过，我从天上飞过去，他们还穷追不舍，真是……”李常乐无奈摇头。 不想惹麻烦，但架不住麻烦找上门啊。 樊心轻笑：“还有一个办法。” “掉过头去把他们都杀干净。” 李常乐摇头：“谁知道这南海龙宫还有多少上三境，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现在他与这南海龙宫不算敌人，最多算是在南海龙宫家门口转了一圈，这南海龙宫再怎么不讲理也不可能直接对他下死手。 但他如果把这些大妖都杀了，那就成死敌了。 他还得回来，他可不想到时候面对整个南海龙宫。 片刻后，那些大妖还在下方海中紧紧跟着御空舟，只是并未有所动作。 “他们应该只是想看着我离开南海龙宫的势力范围吧。”李常乐稍微松了口气。 樊心突然说道：“准备好，有九境过来了。” 李常乐皱眉，紧接着，他便感应到一道强大气息迅速接近，是从前面过来的。 “大胆修士，安敢擅入我龙宫领地！” 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水柱直冲御空舟。 李常乐立即催动御空舟阵法，将那水柱挡下。 下一刻，一个身披碧绿战袍，头上一根独角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御空舟前方，挡住了去路。 李常乐眯眼，九境大妖。 被这九境大妖略一阻拦，在海里的那些上三境大妖也纷纷飞了上来。 一共一十三名上三境，不过大多数都只是七境。 但占据如此之悬殊的数量优势，还有九境撑腰，那些七境大妖面对李常乐这个八境修士也毫无惧意。 李常乐朗声道：“在下只是路过，对你们南海龙宫毫无侵犯之意。” 那名九境大妖冷笑一声：“你怎么证明？” 李常乐无奈：“我是人族修士，来自中洲，又非你们海底势力，这还需要什么证明吗？” “我连你们南海龙宫的大名也是刚刚听说。” “我对你们绝对没有半点敌意。” 那名九境大妖脸上的笑容愈发妖异。 “好，我可以相信你。” “不过有一个条件。” “你得把你这御空法器留下，这样我才能相信你的确不是敌人。” 李常乐摇头失笑：“唉。” “原来是看中了我的宝贝。” “我一再忍让，只是不想惹麻烦。”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不好吗？” “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那名九境大妖冷哼一声：“逼你又如何？”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下宝贝，要么留下脑袋。” 第311章 九条蛟龙 李常乐无奈，对着腰间养神葫轻声说道：“前辈果然慧眼，是该直接掉头把他们都杀了。” 封灵诀，封禁。 霎时间，周身百丈内所有生灵的意识尽皆陷入混沌之中。 李常乐眉心天眼神印瞬间亮起，一道神光扫去，将前方所有大妖尽皆一扫而过。 除了那名九境大妖，其余大妖在被神光扫中的那一刻直接元神覆灭，生机全无。 李常乐身形一动，龙象九转加持，一拳轰在那九境大妖的面门上。 在用封灵诀灭绝之术对付那炎飞鸿时自己遭到了很大的反噬，李常乐不确定这名九境大妖元神强度如何，所以没有施展，而是想以肉身之力将其灭杀。 轰轰轰，李常乐一连轰出数拳，直至打爆那九境大妖的脑袋，脑浆四溅，黑色血液直接化为血雾将天空也染成了黑色。 李常乐大手一挥，将十三具大妖尸体全部收进袖里乾坤，而后驾驭御空舟急速远去。 整个过程仅在瞬间，李常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不动手是不想惹麻烦，但不代表他怕，不代表他杀不了这些大妖。 他不但能杀，还能一个照面将这十三名上三境大妖尽皆斩杀。 李常乐知道取舍，若是不为敌，他不会主动招惹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势力，但既然为敌，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樊心说道：“不错，知道把尸体收走。” 李常乐笑了一声：“我又不傻，留下尸体那不是把自己的手段告诉人家吗？” 樊心悠悠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妖修身上会不会有供人追踪的器物？” 李常乐皱眉，他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圣子考虑事情就是全面。 李常乐问道：“那该如何处置这些尸体？” 樊心说道：“直接用法力将他们绞杀干净，然后把他们身上的法器全都丢掉。” “越靠近归墟，危险越多，若是再有追兵干扰，这一趟恐怕不会顺利。” 李常乐点头，然后取出那十三具大妖尸体用法力尽数碾成齑粉。 对于那些大妖身上的法器宝贝，他并不感兴趣，扔了也就扔了。 只是这十三具大妖尸体就这么毁掉着实有些可惜。 尤其是那名九境妖修，本体竟然是一头大蛟。 世上并无真龙，但蛟龙却是有的，而且但凡蛟龙，便绝不是什么普通妖兽，这么一头九境大蛟的尸体，无论是送给云台长老还是送给江炎，他们都会拿好东西来换。 炼器炼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稀有材料了。 不过可惜归可惜，李常乐还是拎得清轻重的，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冒险。 就在御空舟远去的半个时辰后，海面突然泛起涟漪，随后五道身影冲出海面，个个气息雄厚，赫然是五名九境大妖。 东海龙宫的名号，在修士的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也是妖族中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受到无数妖修追捧。 而这南海龙宫便是九头蛟龙效仿东海龙宫建立的势力。 他们本不是同根同源，但同为蛟龙，又加上脾性相投，所以结拜为了兄弟，感情十分深厚。 “老九的气息就是在这消失的。” “哼，早便嘱咐过他，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其中一名金甲男子怒目圆瞪：“我不管是谁杀了老九，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老五，我们还不知道凶手底细。” “那又如何，只要大哥施展留影回溯之法，就一定能把他揪出来。” “敢来我们南海龙宫杀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名面色阴沉的白袍男子说道：“老三，老四，老七，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和老五回去找大哥。” “好！” ……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道身影破水而出。 领头的是一名身穿黑色战袍的中年男子，头上生双角，面色冷峻，背后还有一条墨色尾巴。 通常来讲，除非修为不够，否则妖修化形一般不会保留真身的某些特点。 但也有例外。 比如对自己的血脉极为自豪的妖修，那些特点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这些蛟龙便在此列。 “大哥！”几名蛟龙纷纷喊道。 九头蛟龙虽都是九境，但老大方冥却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强者，因为他体内有一丝烛龙血脉。 上古神兽烛龙，传说其开眼为昼，闭眼为夜，吹气为寒冬，呼气为炎夏，神通之广大不可想象。 而这方冥体内有一丝烛龙血脉，这也使得他实力远超一般九境。 方冥脸色阴沉，没有多说，立即施展留影回溯之法。 因为他已经从老二方阙那里听完了事情始末，千百年来，他们兄弟九个风雨同舟历经磨难才在这片海域中称雄称王，曾发过宏愿，此生绝不独活。 兄弟九个本是共进退，而如今老九却被人斩杀，这让他们如何不怒？ 片刻后，空间一阵扭曲，周围景物渐渐变化。 先前十三名上三境大妖围住御空舟的情景缓缓浮现。 老九威胁完，没等到回话，等来的却是那陌生修士的杀招…… “一招！” “那人只用了一招就横扫十三名上三境！！” “这是什么修为？” 方冥沉声喝道：“闭嘴！” “元神方面的神通……” “似乎还是人族……” 画面破碎，方冥脸色有些苍白。 “大哥，你说他是人族修士？” 方冥缓缓点头：“不会错，而且那御空法器一定品阶很高，可能是仙器，否则老九也不会生起贪婪之心。” 先前那名金甲男子冷哼一声：“贪婪又怎么了，老九是我们的兄弟，他杀了老九，就得偿命！” 他在九头蛟龙中排行老五，名叫方蒙，性格鲁莽，脾气火爆，毫不讲理。 “老五，我们当然得让他偿命，但是要先弄清楚他的底细。”老二方阙冷声说道。 方蒙咬牙：“人都跑了，怎么弄清楚底细？” “二哥你就是太死板，要我看，直接追过去，然后将他碎尸万段，替老九报仇！” 方阙强压着怒气说道：“他一招就杀了一名九境，两名八境，一大群七境，这等实力是你鲁莽就能杀死的存在吗！” “别吵了！” 方冥出声打断。 “老二，你回去把老六老八叫上。” “不，让老八留下，我们去追杀那人族修士。” 方阙点头：“好。” 对于大哥方冥的决断，他们从来不会有什么意见。 此去向南几千里之外，李常乐驾驭着御空舟飞在云层之上。 一路不停的全力操控御空舟，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但是他不知道出没出南海龙宫的势力范围，也没敢停下休息，而是靠着丹药恢复。 “幸亏提前准备了不少丹药。” “前辈，你确定南海龙宫的妖修不会追来吗？” 樊心摇头：“我只能根据正常情况来推断。” “你将那些大妖尸体绞碎，又把随身法器都丢了，一般来说，南海龙宫的妖修不会追寻到你的踪迹。” “但凡事都有万一，世上术法万千，即便是仙人，也不可能尽数知晓。” 李常乐无奈：“真是倒霉啊。” “不对，应该怪那个炎飞鸿，若不是为了防备他，我也不会用御空舟赶路。” “那些大妖也就不会见财起意了。” 樊心淡淡说道：“说这些没用。” “还是时刻保持警惕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前辈知道距离归墟还有多远吗？” “照这个速度的话，估计还要飞个四五天？我也记不太清了。”樊心说道。 “好吧，不过我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速度，等差不多出了南海龙宫势力范围，还是得在海面上航行。” 李常乐和老圣子都不知道的是，身后两千里正有七名九境大妖一边用留影回溯之法，一边紧追不舍。 又飞了几千里，李常乐控制着御空舟落到海面上。 “估计差不多出了南海龙宫的势力范围了。” 不过话虽如此，李常乐却并未放松警惕。 正如老圣子所说，世上术法万千，说不定就有什么神秘莫测的追踪之术。 李常乐一边操控御空舟，一边取出铜镜。 “有人吗？” 刚才着急赶路，倒是忘记了让师兄师姐们帮忙查查这南海龙宫的讯息了。 铜镜中浮现出骆丹红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庞。 “干什么？” 骆丹红大大咧咧地问道。 虽然这个没良心的师弟只知道惹她生气，但师弟有难的话她又怎么可能真不帮忙？ 李常乐说道：“二师姐，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南海龙宫。” 骆丹红摇头：“没听说过。” “这南海龙宫跟东海龙宫有啥关系吗？难道你发现了遗迹？” “在哪？我这就过去。” “哼哼，我要当第一个发现未知遗迹的人。” 李常乐无奈：“不是遗迹。” “那是什么？” “一个妖修势力，我跟他们起了点冲突，所以想问问你们听没听说过这个南海龙宫。” 骆丹红又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海里边的地界，我不熟啊。” “你跟他们起了什么冲突？要帮忙吗？” 李常乐摇头：“不用。” “二师姐不知道的话，能不能帮我问问大师兄？” 骆丹红撇了撇嘴：“我才不去找他呢。” “你换个人。” 李常乐说道：“大师兄是仙人，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要不去问问师父也行。” 骆丹红还是拒绝：“我也不想找那糟老头子。” 李常乐嘴角抽搐，他虽然很感激二师姐的热心肠，但二师姐总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把活揽在自己身上后又喜欢推三阻四。 骆丹红却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就是不想见那个只知道罚师妹去面壁的大师兄和只知道闭关的糟老头子，她能怎么办？ “那去找云台长老问问也行，他喜欢看人间，他肯定知道。” 骆丹红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我跟云台长老不熟啊。” 李常乐挤出一丝笑容：“那好吧，二师姐你还是跟灵儿和常宁玩去吧，告诉她们我现在平安无事。” 骆丹红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事记得跟观里传讯啊。” 李常乐随即断开与二师姐的传讯，而后又将神识探入铜镜之中，这一次他单独找到了属于大师兄应天齐的那枚传讯印记。 “大师兄，我是常乐。” 片刻后，铜镜中出现了应天齐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何事？” 李常乐立即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大师兄。 应天齐点了点头：“嗯，确实有这么个妖修势力。” “其内有不少上三境大妖，不过对你而言没什么威胁，你只需要注意那九头九境蛟龙就行了。” “防备他们结成大阵，如果不敌就想办法逃跑，我给你的玉牌不要舍不得用。” 李常乐松了口气：“没有妖仙就好办了。” “不过九头九境蛟龙？” “难道是兄弟姐妹之类的？” 如果是兄弟姐妹，那么结成的大阵威力绝对非比寻常。 应天齐说道：“太过细节的东西我也不清楚。” 李常乐无奈：“好吧，多谢大师兄。” “嗯。”应天齐很干脆地断开传讯。 李常乐也知道，可能大多数白玉观修士根本没听说过南海龙宫。 大师兄成仙后境界不同，即便有所了解，但也了解不深，这很正常。 樊心飞出养神葫：“多人结阵，最考验默契。” “若是九头同根同源的九境大蛟，那他们结成的阵法肯定很强。” “幸好现在死了一头，他们凑不齐完整的大阵，威力必将大打折扣。” 李常乐笑着说道：“可是八名九境大妖，不结阵我也打不过啊。” “算了，还是别想着反杀了，如果真跟他们碰上，我还是赶紧跑比较好。” “总归是没有妖仙，还能跑。” 鲁莽不适合李常乐，因为他运气不太好。 他已经被现实给教会什么叫能屈能伸了。 其实他不跑也没什么问题，大不了用大师兄给的攻击玉牌一招解决了他们。 可是那样就有点太可惜了。 他总觉得把仙人手段用在这有点不值当的。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 “不能不舍得用，我得把这句话记心里……” 第312章 任务完成 六天后，海上依然风平浪静。 李常乐也逐渐放下了防备。 自己速度不算快，但没人追过来，说明南海龙宫要么没有追踪手段，要么就是放弃了。 “是不是离归墟不远了？” “这些海中的妖修对归墟的了解肯定比中洲的修士多，应该是不敢过来。” 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樊心遥遥看着远处的海面开口说道：“要进入死灵海区域了。” “这里的妖兽便是我之前所说被死气影响的那些。” “小心些。”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驾驭御空舟直奔死灵海。 就在他远去的一个时辰后，七道人影从北方飞来。 这一路方冥消耗很大，留影回溯之法是他的天赋神通，但施展起来耗费的法力非常多，他每施展几次就要停下来调息一番。 所以速度并不快，但却能保证追不丢。 七名大蛟身形停下。 老五方蒙说道：“大哥，那人族修士一直往南，他打算去哪？” “前边可就是死灵海了，他找死不成？” 方冥摇头：“他能一招杀了老九和一众上三境，实力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 “这死灵海对他或许不是威胁。” 方蒙冷哼一声：“就算他很强，比我们都强，但只要我们的九杀阵结成，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老二方阙淡淡说道：“大哥考虑的是我们该不该进这死灵海。” “我们不可能一直维持着阵法，进入死灵海，风险太大。” 方蒙大急：“那，那不能就让他这么跑了吧！” 方冥冷声喝道：“别吵。” “等我先施展留影回溯之法确认一下他的方向。” 画面中的御空舟果然笔直向前，目标正是死灵海。 几名大蛟纷纷皱眉。 “他竟然真去死灵海了？”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方冥脸色阴沉：“封锁海面，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你们在这守着，我进去继续追踪他。” “不可，这怎么能行？” “大哥，我跟你一起进去。” 方冥摇头：“死灵海中最危险的不是那些丧失灵智的大妖，而是死气。” “你们实力不够，无法长时间抵抗死气的侵袭，不能冒险。” “而且在死灵海中神识探查受阻，我也不会被他发现。” 方冥调息片刻，而后毅然进入死灵海区域。 方阙立即吩咐道：“我们散开，封锁这片海域。” “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示警。” “好！” …… 死灵海中，御空舟急速掠过海面，李常乐不想在这片区域待太久。 归墟就在眼前，早办完正事早回去。 这里死气太重，待太久的话他怕自己也受到影响。 “前辈，归墟的死气为什么能逸散出来？” 樊心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我知道我现在得回养神葫了。” 李常乐笑道：“那前辈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的神识在这里不怎么管用，前辈只需要帮我警戒四周就好了。” 老圣子虽然只是一道残缺的仙人元神，但层次不一样，李常乐探查不了的地方老圣子可以。 这里的死气阻挡不了老圣子的探查。 “小心些，前面二十里处有大妖，七境实力。”老圣子传音。 片刻后，李常乐果然远远看到一个漆黑的大妖头颅浮在海面上，似乎是在呼吸。 这里的妖兽没有灵智，只能依靠本能生存，即便实力再强，也依然如未开化的野兽一般。 “最好顺手解决了它，否则被它盯上后，妖兽只会越聚越多。”樊心传音。 李常乐颔首，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似乎是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那头大妖双眼瞬间变得血红，疯狂寻找目标。 忽然，它看到了远处的御空舟。 不过下一刻，一只法力巨手从天而降，直接将它拍成了肉泥。 樊心传音：“接下来可能会碰到越来越多的大妖，能杀便杀，一时解决不了的就赶紧跑。” “它们不敢进入归墟。” 李常乐点头。 又过了半天，临近归墟。 李常乐一路上击杀了不少大妖，无论七境八境，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死灵海中的妖兽都是独来独往，从不成群结队，这也让李常乐有了喘息的机会，只要战斗时间不久，就不会被围攻。 “小心，前面是头九境大妖。” “前辈，这些大妖的元神强不强？” 樊心传音：“最好别用天眼和封灵诀。” “元神越弱，被死气侵袭的可能就越大。” “你如果消耗的元神之力太多，对死气的抵抗也会减弱。” “不过一次两次也无所谓，视情况而定。” 李常乐点了点头，他无条件听从老圣子的建议。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听老人言…… 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自然得听话。 他也逐渐开始领悟观主让他带着老圣子的用意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了云台天雷凿。 这是他身上最强大的一门远程攻击手段，而且雷法向来克制这些邪祟之物，这里的大妖都被死气侵袭，其实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一发天雷劈下去，定叫它们死的连渣都不剩。 樊心再次传音提醒：“不要让雷霆之力逸散出去，最好只劈到那妖兽身上。” “嗯。” 李常乐没问为什么，只是严阵以待。 片刻后，前方突兀出现一头如水犀一般的妖兽。 李常乐立即举起锤子，叮的一声，一道天雷直直劈到那头水犀大妖身上。 那头水犀发出一声悲鸣，而后坠入海中。 李常乐松了口气，他没有用全力，还担心力道会不会不够，现在看来刚刚好。 果然是极品仙器，九境大妖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云台天雷凿，首战告捷。 在距离御空舟五十里的地方，方冥神色郑重，刚刚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雷霆之力。 他有些不太确定是死灵海中的妖兽在战斗还是那个人族修士出手。 如果是那个人族修士的话，那可就强的有点离谱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强大的仙器。” “能有那等御空法器，身上的宝贝肯定不可能少。” 方冥眯起眼睛，给老九报仇那是肯定的，但如果能顺便获得许多战利品，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不知道底细，若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修士……” “哼，即便你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修士，杀了老九便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方冥下定决心，继续朝着御空舟的方向追去。 御空舟上，樊心传音：“身后有妖修在追，九境。” “好像不是死灵海中的妖兽。” 李常乐一惊：“难道是南海龙宫的妖修？” “几个人？” “一个。” 李常乐疑惑：“一个就敢来追？”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以常理来判断，就算南海龙宫的妖修都是傻子，在面对一个能瞬间灭杀一名九境两名八境和一群七境的修士时，也不可能只派出一个九境来追杀。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是回头解决掉他还是继续前进？” 樊心传音：“先去归墟办正事吧。” “放心，在我的神识探查之下，他一旦有所动作，我便立即告诉你。” “好。” 李常乐驾驭着御空舟继续向前。 后方四十里处，方冥再次施展完留影回溯之法，确认了李常乐的行进方向。 方冥自从进入死灵海后，便一直阴沉着脸。 他比其他八个弟弟的修行年岁要长不少，见识也多不少。 对于这方世界的某些隐秘，他也知道许多。 便比如死灵海，比如归墟。 归墟在他眼中是禁忌之地，是绝对不敢踏足的地方。 但是观那人族修士的行进路线，显然就是奔着归墟去的，这让他有些拿不定了主意，不知是继续追着好，还是在外面守着好。 谁家好人没事去归墟溜达？ 不过反过来说，能去归墟的修士，实力和底蕴缺一不可。 像有些散修，根本不知道归墟在哪。 结合那么多强大法器，方冥心中对于李常乐的身份也渐渐有了推断。 但还是那句话，无论是谁，杀了老九便别想活着离开。 三个时辰后，御空舟停了下来。 因为李常乐收到了老圣子的传音。 “再往前，便是归墟了。” “以你的实力，只能在里面待半刻钟。” “扔掉接引玉牌便立即出来，别流连忘返。” 李常乐讪讪笑道：“魂魄投胎的地方，让我待我也不待。” “不过话说回来，仙人带着记忆转生，那修为怎么办，还是从头开始修行吗？” 樊心传音说道：“只是保留了修行记忆，还是得从娘胎里生出来。” “修行也得重新开始。” “不过修行速度可能会快得离谱。” “而且成仙也不会有丝毫阻碍。” “有些转世仙人，记忆大多残缺不全，即便知道自己前世是仙人，修行起来也不会快多少，而且受到残缺记忆影响，成仙的阻碍可能更大。” 李常乐恍然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转世仙人随着修为或者年纪的增长，记忆就会逐渐觉醒呢。” 养神葫中传来老圣子的笑声：“古往今来的仙人不知凡几，若真如此的话，这世上仙人早就泛滥成灾了。” “行了，抓紧办正事吧。” 李常乐颔首，而后驾驭御空舟向前飞去。 其实他根本瞧不出前方那片海有什么特殊之处，无非是天黑了些。 不过在某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灵气顿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为晦涩玄奇的阻塞之感。 李常乐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心底里渐渐升起了一股惶恐的情绪。 他想直接跳进这片汪洋大海之中…… “快点扔掉接引玉牌，然后出去！” 李常乐浑身一震，意识清明了许多。 他立即取出接引玉牌，朝着前方海面奋力一扔，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飞去。 任务完成。 樊心传音：“小心一些，先前那名九境在外面，距离不远。” 李常乐早有准备，所以并未惊讶。 “来便来，正好这里就是归墟，直接送你去投胎。” 李常乐驾驭御空舟大摇大摆地离开归墟。 他很喜欢这种将计就计的感觉，明暗颠倒，攻守易形。 以前对付那童玉时便是如此。 现在要应对这个九境也是如此。 只是如今自己的实力已经强大太多了，不需要再讲究什么计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实力带来的底气。 就在御空舟飞出归墟的那一刻，一道法力飞虹迎面而来。 不用老圣子提醒，李常乐早就开启了御空舟的防御阵法。 那道法力飞虹打在御空舟阵法上，只是激起一层涟漪，而后缓缓消散。 李常乐嘴角微翘：“这是想把我推回归墟吗？” “倒是阴险。” 李常乐驾驭御空舟直奔那道法力源头。 “藏头露尾，可敢现身？”李常乐朗声说道。 樊心传音：“跑了。” “在打完那道法力后就直接跑了。” 李常乐撇了撇嘴：“胆子真小。” “唉，不过这也说明此人十分谨慎。” “可是他目的是什么呢？” “想借归墟杀我，的确是好办法，但是成功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如此谨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前辈，他跑远了没，我还能追上吗？” 樊心传音说道：“速度不算很快。” “如果你驾驭御空舟全力以赴的话，应该可以追上。” “但我不建议你在死灵海与其战斗。” “死灵海变数太多，你这一路来也算运气不错，回去的时候可别出什么差错。” 李常乐思考片刻，而后说道：“他打出那一道法力后便立即逃跑，很明显，他也不想与我正面交手。” 樊心传音：“可以只追上他，探探底细，能不出手便不要出手。” 李常乐点头，随即在老圣子的指引之下驾驭御空舟全速前进。 前方五十里处，方冥心中却是有些担心。 他故意放慢速度，就是想让李常乐来追。 死灵海之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李常乐上钩了。 不过在这里他的神识也不好用，那人族修士追没追，他也不能确定。 如果没追来，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第313章 偷家 在距离方冥还有不到十里的时候，老圣子提醒道：“也要小心这是不是在引你入瓮。” 李常乐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有这种担忧，不过有老圣子在，无论对方有什么算计，都逃不过老圣子的探查。 片刻后，李常乐视线中渐渐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身黑衣，头上双角，身后一条蛟尾，正是方冥。 正当李常乐想喊话的时候，方冥陡然加速，直接将御空舟甩在了身后。 李常乐皱眉：“速度好快。” “与先前那九境妖修在水里时差不多。” 樊心传音：“他速度又慢下来了。” “好了，可以确定他就是在引你上钩。” “估计在死灵海之外已经给你布置好天罗地网了。”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南海龙宫的追踪手段。” “你都已经把痕迹抹除得那么干净了，他们竟然还能追来。” 李常乐说道：“那要不要将计就计啊。” “反正我还有大师兄和云台长老给的法宝。” 樊心传音：“我有更好的办法。” “飞高点，等快要离开死灵海的时候收起御空舟，我用元神之力将你包裹住，这样便能躲过他们的探查了。” 李常乐闻言不免有些担忧：“前辈的状态……” 樊心笑道：“不用担心我，在养神葫中待了这么久，我的元神也恢复了一丝，虽说还不能出手制敌，不过把你的气息稍微隐匿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可能不如兔儿爷的天赋神通，不过只要不与敌人面对面，他们也不会发现你。” 李常乐这才放下心来，随即问道：“前辈想做什么？” “先看看来了多少妖修再说。”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驾驭御空舟急速朝着北方飞去。 而方冥则是小心翼翼地与御空舟保持着距离，一旦被追上便立即施展全力逃跑，拉开一段距离后便又降低速度。 在看到御空舟穷追不舍的时候，方冥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上钩了。” “肯定以为我每次速度爆发都是施展了什么秘法神通吧，真是个蠢货。”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御空舟上的那名八境修士身边还有一个能探查一切的仙人元神。 那点小伎俩早就被老圣子给看透了。 在临近死灵海边缘时，李常乐收起御空舟，而后在老圣子的元神之力包裹下直接飞出死灵海。 李常乐悄然没入云层，眉心天眼神印亮起，不过他的探查距离有限，还是得靠樊心。 “前辈，如何？” 樊心直接飞出养神葫：“一共七名九境大妖。” “而且还是七条蛟龙。” “想必他们便是南海龙宫的那些蛟龙了。” 李常乐思忖道：“先前杀了一条，这里有七条。” “还有一条在哪？” 樊心轻笑：“老巢自然不可能不留人把守。” “剩下一条估计在还在南海龙宫吧。” “运气不错，我建议你直接去南海龙宫把他们的老巢给掏了。” 李常乐表情古怪：“前辈，你以前是正道人士吗？” 樊心没好气道：“这叫什么话。” “你哪只眼看我不像好人了？” 李常乐笑道：“正道人士怎么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来？” 樊心哼了一声：“你知道让一个散修碰到这种机会他们会怎么做吗？” “南海龙宫，九名九境妖修的老巢，积年累月下来，宝物一定很多。” “这种机会都错过的话，那还算是修士吗？” “你倒好，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所以我才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大门大派里出来的弟子。” “这也不缺，那也不缺，这也不争，那也不争。” 李常乐反驳道：“前辈不也是大门大派里出来的吗？” 樊心自嘲一笑：“你以为天宫圣子真能比得过你这个白玉观清风殿殿主亲传？” “实话跟你说。” “在我的那个时代，在我修为还不高的时候，白玉观修士在我眼中，那就是古老的隐士高人。” “而我们天宫说白了就是一朝发达的后起之秀，比不得，是真的比不得。” “即便实力壮大到能与你们白玉观道妙山相提并论，但总归是底蕴不够。” “门内修士数量何其多，那么多的修士，单靠天宫来养可不行，还是得靠弟子们自己去争机缘。” “呵呵，你们下山游历那叫红尘炼心，我们外出历练那叫生死磨砺，你懂不懂？” 李常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身为白玉观的修士，我很抱歉……” 樊心呵呵笑道：“我有一个问题。” “在我帮你隐匿气息从死灵海中出来后，你想的是什么？” 李常乐无奈：“我确实没往那方面想……” 樊心摇头：“不是说这个。” “你就告诉我你想什么了。” 李常乐说道：“探明情况，然后反杀啊。” 樊心露出微笑：“不错。” “我还以为你想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在悄无声息中离开此地呢。” 李常乐思忖道：“也不是不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等我晋升九境，再来就不用仗着大师兄给的宝贝杀他们了。” 樊心哼道：“刚夸了你。” “修士不报隔夜仇。” “你又不是忍辱偷生，你有报复他们的实力，为何要等到来日？” “这次我就教教你真正的修士该做什么。” 对于掏人家老巢这种事，其实李常乐并不抗拒，反而还有些兴奋。 下方，横贯万里，六条蛟龙分布在死灵海之外。 方冥出来后立即找到临近的方阙。 “召集其余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那人族修士要出来了！” 不多时，其余五人尽皆赶到。 “大哥，情况如何？” 方冥皱眉：“他就跟在我后面，按时间推算，早该出来了，为何此时还不见人影？” 老五方蒙立即说道：“大哥，别等了。” “既然知道了他在哪，那我们直接结成大阵，去死灵海杀了他不就完事了吗？” “杀完立即出来，不会有危险的。” 其余人有反对也有附和，不过决定权还是在方冥手中。 方冥眉头紧锁，其实老五话糙理不糙，知道那人族修士的位置，直接去杀他就是了。 但他只是怕出什么意外。 毕竟是死灵海，里面到处都是丧失了灵智的大妖，若是一不小心被围攻，他们即便是结成大阵，也架不住那源源不断的大妖。 被困的时间一久，说不定兄弟几个还要折在里面，这是他不愿意冒的风险。 老二方蒙说道：“大哥，你看出那人族修士是什么底细了吗？” 方冥沉声道：“实力很强，身上宝物很多。” “要么是极为好运的散修，要么是某些极为强大仙门里出来的弟子。” “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方蒙皱眉：“大哥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是白玉观或者道妙山的弟子？” 方冥缓缓点了点头。 其余人尽皆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们南海龙宫，在这片海域中或许可以称雄称霸无人敢惹，但与那白玉观和道妙山相比，却是宛如萤火皓月，云泥之别。 如果杀了一位白玉观弟子，那么等待南海龙宫的会是什么？ 仙人出手，直接荡平南海龙宫？ 还是将南海龙宫所有妖修抓去圈禁起来？ 非是他们不想给老九报仇，而是要提前考虑一下报仇的后果。 方蒙怒道：“就算他是天神下凡，也要让他给老九偿命！” 方冥冷声说道：“我们势必要杀那人族修士，这一点绝不会变。” “但若他是白玉观道妙山弟子，我们便需要抹除一切痕迹。” “就算是仙人来了也不能让他瞧出任何端倪。” “他们是传承亘古的古老仙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可能对我们动手。” “对于他们而言，名正言顺才是最重要的。” “好，都听大哥的！” 方冥点头：“我们先在外面等等，你们继续去封锁这片海域。” “一天后，若还不见动静，我们便直接杀入死灵海！” 几条蛟龙纷纷领命。 在这几条蛟龙眼中，老九因何而死根本不重要，是不是自寻死路也不重要。 他们只知道老九死了，那就该给老九报仇。 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理，若非老九见财起意，李常乐又怎会杀他？ 不过在他们商议对策之时，李常乐早就直奔南海龙宫而去了。 有老圣子的元神之力隐匿气息，李常乐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巡逻的妖修发现。 几天后，李常乐成功抵达南海龙宫的势力范围，而后一个猛子直接扎入海中。 眉心印记亮起，海中景物瞬间清晰。 樊心传音道：“东北方向三千里，有很多妖修。” “应该便是南海龙宫所在。” 李常乐话不多说，立即朝着老圣子指明的方向飞去。 在海水中，速度受到的影响很大。 李常乐不禁好奇那些妖修为何在海中速度反而比在空中要快。 或许本体是海中妖兽的缘故？ 一路上有老圣子指引，李常乐躲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妖修探查。 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那座宫殿正前方有九根粗壮的盘龙柱，每一根周围都有妖族把守。 而宫殿四周的妖族更是随处可见，根本找不到间隙偷偷进去。 不过李常乐因此确定，这便是南海龙宫。 “前辈，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直接干。” 樊心传音：“先打断一根盘龙柱，那是他们护殿大阵的阵基。” “只要毁去一根，大阵便不足为惧了。” “出手要快，别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若是被他们启动阵法，这一趟你就白来了。” 李常乐点头，右手摘星神纹悄然亮起。 而后缓缓靠近那九根盘龙柱。 在距离盘龙柱不足二十丈的时候，李常乐右手摘星神纹光芒大盛，一道法力巨手直接轰向最右侧的一根盘龙柱。 周围负责看守的一众妖修猛然抬头，不过为时已晚，那根盘龙柱已经在摘星手下寸寸断裂。 “什么人！” “胆敢在我南海龙宫撒野！” “快去禀报宫主！” “结阵，结阵！” 一时间，一众妖修乱作一团。 李常乐身形显现，光明正大地立于众妖修头顶，一拳又一拳地打向其余盘龙柱。 “住手！” 一声厉喝从宫殿中传出。 而后一道身影冲了出来，立即扑向李常乐。 此时李常乐已经毁掉了三根盘龙柱。 南海龙宫大阵慢慢亮起，光芒异常黯淡。 独守龙宫的老八方炳怒目圆瞪，一拳打出，不过被李常乐轻松躲过。 “你是谁！为何毁我龙宫！”方炳怒道。 李常乐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天眼神光招呼。 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七条蛟龙就回来了，可不能浪费时间。 两人距离很近，李常乐也不用施展封灵诀。 方炳被天眼神光击中后意识直接陷入混沌之中。 他的实力其实连老九都不如，否则也不会被方冥安排留守龙宫。 李常乐一拳轰出，龙象九转加持，摘星手大神通一拳直接将方炳胸膛贯穿。 底下一众妖修吓破了胆，纷纷四散而逃，只剩下十几名上三境妖修还在朝这边扑杀而来。 李常乐天眼神光一扫，一群上三境瞬间毙命。 电光火石之间，李常乐将方炳最后一丝生机磨灭，没有给他任何还手的机会。 “前辈，还有潜藏在暗处的妖修吗？” “没了。” 闻言李常乐稍微松了口气。 无论是越阶而战，还是以一敌多，李常乐始终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先下手为强。 他与敌搏杀，从不会婆婆妈妈，把杀手锏当作后手。 因为这世上最可怜的事就是人死了，本事还没使出来。 李常乐落到宫殿正中，还有一部分实力低的小妖已经被吓傻了。 “你们如果想活命的话，那就带我去龙宫宝库。” “我数到三，如果还没有人站出来的话，那我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一……” “二……” 一众小妖当即跪伏在地：“小妖愿意！” 李常乐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别害怕，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就不杀你们。” 第314章 有长辈疼的孩子真好 南方万里之外，方冥几兄弟在进入死灵海搜寻无果后，无奈返回。 “大哥，你确定那人族修士当时就跟在你后面吗？”方蒙有些怒火攻心，但又无处发泄。 方冥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他为了确保那个人族修士能跟上，还特意减缓速度，明明出来前那人就在身后，为何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方蒙怒道：“老九的仇，就这么算了吗！” 方阙冷声说道：“你喊什么。” “难道我们不想给老九报仇吗？” 方冥气势一凛，沉声道：“事已至此。” “凭我们的力量是没办法找到那个凶手了。” 说着，方冥取出一块血色令牌。 “要想给老九报仇，只有一个办法。” 方蒙神色一滞：“大哥……” “这是那个仙人的令牌？” “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要给老九报仇，但也不想让大哥去给那个仙人当坐骑！” 早年间，方冥因为体内的烛龙血脉，曾被一位云游的东海仙人看中，欲收为坐骑，但是方冥性情孤傲，不愿意屈居人下，所以未曾答应。 不过那名仙人实在是看中了方冥，所以没有强迫他，而是给了他一块令牌，告诉他若是想通了便捏碎令牌。 而如今，这块令牌便成了方冥最后的希望。 “借助仙人的力量，一定能查出凶手的下落。” “若是能给老九报仇，我即便给他当坐骑又如何？” 方冥眼中凶光毕露，他们九兄弟当年结拜，便曾发下宏愿绝不独活，他作为大哥，若是不能给兄弟报仇，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忽然，七人皆是心神一震。 “龙宫出事了！” 此时，正是李常乐摧毁盘龙柱的那一刻。 七人立即没入海中，直接现出蛟龙原形，方冥一马当先全力朝着南海龙宫的方向游去。 李常乐在龙宫小妖的带领下，成功找到了宝库。 其上虽有禁制，不过被李常乐轻松破开。 他与那九条蛟龙实力差距本来就是伯仲之间，他们设下的禁制根本挡不住李常乐。 李常乐对着那些小妖说道：“好了，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 他这次没留下巫子启的名号，既然结了死仇，那就不好再让他背这个黑锅了。 待得那群小妖四散而逃后，李常乐取下腰间的八角铜盘坠，对着宝库内的宝物照去。 霎时间，一道吸力将宝库内所有宝物尽皆吸入八角铜盘坠之中。 樊心传音道：“那七条蛟龙肯定有所察觉，趁他们还没回来，我们抓紧走。” 李常乐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在老圣子说完后，他便立即出了龙宫朝上方海面飞去。 在李常乐离开不久后，一头墨色蛟龙抵达了南海龙宫。 方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海底的那具蛟龙尸体。 “老八！” 方冥顾不得查看龙宫的情况，立即施展了留影回溯之法。 “人族……” “我要你魂飞魄散！！！” 方冥立即取出那块令牌捏碎，老二方阙刚好赶到，看到这一片狼藉也不由满眼血红。 片刻后，其余几人也纷纷赶到。 “大哥，这……” 方冥浑身颤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是那个人族修士干的。” “不该让老八留在龙宫的，不该让老八留在龙宫的！”方冥此时心痛万分，自责之感无以复加。 方蒙双眼血红，发出一声怒吼，立即就要飞出海面。 “老二拦住他！” 方冥冷声道：“我们现在只有等，等那位仙人到来。” “就算搭上我这条命，也要求那位仙人帮我们报仇！” …… 云层之上，李常乐一边操控着御空舟一边清点南海龙宫的宝物。 “竟然还有几件仙器啊。” “这九条蛟龙家底不错。” “好多天材地宝，等回去让云台长老和江炎师兄挑挑，说不定有他们需要的。” 樊心笑着说道：“你怎么老是想着给别人东西呢？” “宝物留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不比送人好？” 李常乐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多珍贵的东西。” “就算我要攒些宝物留待将来换取五色神木，也不差这一点。” “不知道那七条蛟龙发现自己老巢被偷了没有。” “还是尽快离开海域吧……” …… 一路直到海岸，并未有人追来。 李常乐也是松了口气。 此次归墟之行，也算是一次难得的出海经历。 只是不知这接引玉牌扔下去，会激起什么样的浪花。 “有惊无险，圆满成功。”李常乐喃喃自语。 “小心！” 老圣子的传音刚传入李常乐耳中，李常乐便只觉浑身无法动弹了。 “怎……怎么回事？” 突然，天地间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这次，就老老实实把你小命交出来吧。” 这道声音李常乐十分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个疯子炎飞鸿。 “他的本尊来了？！” …… 南海龙宫，突兀出现一位白衣老者。 老者鹤发童颜，面上春光无限。 “呵呵呵，那条小龙终于是想通了。” 不过在他看到那一地狼藉后，不禁皱起眉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龙，我来了。”老者淡淡说道。 随即声音便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流，回荡在整座南海龙宫。 正在大殿中焦急等待的七条蛟龙立即冲了出来。 方冥直接躬身行礼：“上仙在上，请受小龙一拜。” 老者开口说道：“看来你遇到了麻烦。” 方冥连忙说道：“小龙的兄弟被杀，求上仙帮我！” “我愿意成为上仙的坐骑。” 其余几人心中皆是一痛。 他们何时见过如此卑微的大哥？ 蛟龙，本就是妖兽中极为傲气的一种，他们甘心认方冥为大哥，不只是因为方冥实力最强。 方冥这个大哥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亲兄弟。 老者看着方冥，微微颔首：“我知你性情孤傲，不愿屈居人下。” “如今你却为了兄弟甘愿放弃自由，这一点很不错。” “我名白龙仙人，你们几条小蛟若是愿意的话，可以随我一同离去。” “我收你们为记名弟子，也不算拆散你们这兄弟情谊。” 白龙仙人语气平静，甚至根本没有询问他们的仇人是什么实力。 方冥说道：“多谢仙人。” 白龙仙人问道：“你们惹了什么仇敌？” 方冥当即将事情经过告知白龙仙人。 白龙仙人听后思忖道：“一个八境修士，能把你们逼到这个份上，也实属罕见。” “八境……嗯，我已经发现他了，与你们描述一致。” “咦？” 白龙仙人略显惊诧，因为他看到了被炎飞鸿拘禁住的李常乐。 方冥立即问道：“怎么了上仙？” 白龙仙人表情古怪：“还有别的仙人要杀他？” “嗯，我带你们前去一观。” 说着，白龙仙人大袖一挥，用法力将七条蛟龙包裹住，而后消失在原地。 …… 炎飞鸿身形缓缓显现，脸上笑容玩味：“你的确厉害，竟能杀我法身。” 李常乐浑身动弹不得，死死盯着炎飞鸿：“你到底为什么想杀我？” 炎飞鸿轻笑一声。 还未等炎飞鸿说话，李常乐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随即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李常乐瞬间甩出大师兄给他的玉牌。 炎飞鸿只看到一道霸气无双的刀芒迎面斩下。 “斩我道心？” 炎飞鸿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也并未慌乱，只是抬起双臂。 铿锵一声，炎飞鸿直接被那道刀芒击飞。 李常乐抓住间隙立即转身便逃。 只是下一刻，他只觉眼前一黑，似乎撞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李常乐的衣领被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拎了起来。 “撞得舒服吗？” 李常乐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一颤，险些哭出来，终于……家里大人来了！ “师叔……” 红莲没有多说，只是眼神淡漠地看着远处的炎飞鸿。 炎飞鸿收起笑容，他从红莲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 “你是谁？” 红莲冷哼一声：“你又是谁？” “炎神一族的人不可能出来。” 炎飞鸿双手负后，嘴角翘起：“我知道你是谁了。” “大阳国师，红莲。” “果然，那人说的没错，你对你这个小师侄还真是上心啊。” “竟然在他体内留下了传送印记。” “你既已现身，我便不杀他了，有兴趣与我共谋大事吗？” 红莲双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随后立即恢复正常。 “你不杀他，我却要杀你。” 话音一落，红莲直接出手，身后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红色莲花。 炎飞鸿立即远遁：“你杀不了我！” “我们来日方长！” 可是下一刻，红莲便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一道血色利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炎飞鸿一口鲜血喷出，血雾直接包裹住身体，而后消失不见。 李常乐瞪大眼睛：“师，师叔真强……” “前辈，你能看出那个炎飞鸿是什么境界吗？” 樊心传音淡淡说道：“初入玄都境。” 李常乐咽了口唾沫，玄都境仙人，竟然不是师叔的一招之敌。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师叔出手，他知道师叔很强，但亲眼见识了以后还是忍不住惊叹。 红莲冷哼一声，飞回李常乐身边。 “燃烧精血，下三滥的手段。” 李常乐立即问道：“师叔，你看出那人的底细了吗？” 红莲摇头：“我并未见过真正的炎神一族，所以无法断定他的身份。” “除了他，你还惹了什么麻烦？” “没有啊，就这一个。”李常乐不知道师叔为什么这么问。 红莲问道：“那为什么还有个仙人在盯着你？” 李常乐一愣：“谁，谁啊？” 红莲抬头看向远处云层：“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一道略显苍老的笑声响起，白龙仙人缓缓现身，身后还跟着方冥几人。 “道友出手凌厉，在下不敢现身呐。” 李常乐猛然一惊，竟然还真有个仙人？ 这一个一个的怎么回事？ 自己一个小小的八境修士，凭什么受到这么多仙人关注？ 不过在看到那位仙人身后的七道身影时，李常乐却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南海龙宫的那七条蛟龙？” “可大师兄不是说南海龙宫没有妖仙吗？”李常乐疑惑。 红莲神色平静地看着白龙仙人：“你是何人？” 白龙仙人露出和善的微笑：“在下白龙仙人，来自海蚀岛。” 红莲微微颔首：“海外仙人。” “怎么，你也是来杀我这小师侄的？” 白龙仙人笑意不减：“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还是让我这七个小徒与道友的师侄论上一论吧。” 方冥几人心里顿时凉了一半，他们看出来了，白龙仙人不敢出手，那面前这个女子仙人究竟有多强？ 李常乐有师叔撑腰，也不想跟他们废话，直接说道：“这位前辈。” “其实没什么好论的。” “他们要杀我，就别怪我反杀。” 白龙仙人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李常乐心中虽有不屑，但面前毕竟是位仙人，只得说道：“南海龙宫的妖修拦路抢劫，被我反杀。” “然后他们一直追我到归墟，还想借归墟之力杀我，但被我逃了。” “于是我便绕路去砸了南海龙宫。” “前辈，您来评理，我做的有何不妥之处吗？”李常乐盯着白龙仙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白龙仙人微微皱眉，先前只听方冥几人的一面之词，倒是未曾得知事情起因。 如此说来，还真是南海龙宫不占理。 这下倒有些难办了…… 白龙仙人看了一眼在一旁古井无波的红莲，如果没有这位女子仙人，他根本不会管事情起因是什么，一个八境修士，杀了也就杀了。 即便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修士，他也不怕。 他在海外又不是独身一人，海蚀岛也是拥有数位仙人的庞大仙门，虽远远比不得白玉观和道妙山，但只是为了一个八境弟子，白玉观和道妙山也不至于跟海蚀岛开战。 不过现在他却是要重新权衡一下利弊了。 师叔这么强，还肯为他出头，这个八境修士的背景绝不只是仙人弟子这么简单。 第315章 师叔真霸气 方冥沉声说道：“是你先动手杀的人。” “我的天赋神通看得很清楚。” “老九根本没有动手，你却直接将他杀了。” “而老八也是因为你毁我南海龙宫阵基才与你动手，次次都是你先动手，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 李常乐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懒得与这些人讲什么理。 一群无赖，与他们讲理纯粹是对牛弹琴。 “唉，是非经过，我相信这位前辈自有判断。” 李常乐随即不再解释什么。 真相根本不重要，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师叔在此，这个白龙仙人恐怕早就动手了。 白龙仙人笑眯眯地对着红莲微微颔首：“看来是小辈之间的误会。” “我看不如你们双方各退一步，此事就此揭过，仇怨两清，如何？” 方冥立即说道：“不行！” 可是只说了这两个字，方冥几人便被白龙仙人用法力束缚住了。 白龙仙人笑呵呵说道：“劣性难训。” “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们。” 方冥几人剧烈挣扎，可是下一刻便听到了白龙仙人的传音：“都给我老实待着。” “如果你们还这般鲁莽，那就算是死也无法给你们的兄弟报仇。” “那位女子仙人的实力非同一般，她若要杀你们，你们死也是白死！” “要想报仇，就先忍下来！” 李常乐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反正已经把南海龙宫给砸了，九兄弟也杀了两个，要说怨气，那还真没有。 就是看这剩下的七条蛟龙不怎么顺眼，不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眼不见心不烦。 仙人出面，他也会给仙人这个面子，不会再计较此事。 “师叔，我们走吧。” 不过红莲没有动。 白龙仙人脸上笑容依然和善，看着李常乐和红莲。 “师叔？” 红莲眼神睥睨，语气冰冷：“各退一步？” “我怎么听着是这几条蛟龙在欺负我的小师侄？” “杀人夺宝未遂，被反杀，难道这是一件很委屈的事吗？” 白龙仙人神色郑重：“这件事确实是他们不对，我会把他们带回海蚀岛囚禁千年，悔过自新。” 红莲淡淡说道：“不够。” 白龙仙人衣袖一挥，凭空出现一件圆盘状的法器。 “此乃龙牙盘，中品仙器，便算作他们的赔礼赠与小友。” 红莲依然说道：“不够。” 白龙仙人微微皱眉：“道友，一件中品仙器，不少了。” 红莲冷笑：“烛龙血脉，一件中品仙器，不够。” 白龙仙人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红莲竟然能瞧出方冥的特殊之处。 他之所以冒着得罪一名强大仙人的风险也要保下方冥他们，不是因为舍不得这几条蛟龙，只是舍不得方冥而已，舍不得方冥体内的烛龙血脉。 当初说什么收为坐骑，只是为了迷惑这几条蛟龙，为了让烛龙血脉显得不那么珍贵。 这样才能避免方冥这种性情孤傲之辈做过多的反抗。 “那道友说多少才够？” 红莲看向李常乐：“你有什么缺的东西吗？”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五色神木。” “弟子想要一尺五色神木。” 白龙仙人很干脆地说道：“我没有无色神木，我海蚀岛也没有。” “这个要求我无法满足你。” 他现在已经做好被宰的准备了，无论何等宝物，只要他能拿得出手，他便都可以答应。 与烛龙血脉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李常乐无奈：“我不缺其他东西。” 红莲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你便不用拿什么宝物来赔罪了。” 白龙仙人稍微松了口气，本以为是碰到硬茬了，没想到竟如此好说话。 看来主导权应该是在这个当师侄的手里。 这位女子仙人只是想给师侄讨个公道罢了。 白龙仙人露出笑容：“那道友，在下这便告辞了。” “等回去以后，我定严加管教他们。” 红莲淡淡开口：“我只说你不用拿宝物来赔罪。” “并没有说你们可以走啊。” “你想要烛龙血脉，好，我不为难你，你可以带他走。” “不过剩下的这几条，便杀了赔罪吧。” 白龙仙人微微眯眼，神色冷了下来：“道友，别太过分。” “我海蚀岛虽比不得白玉观道妙山，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红莲嗤笑一声：“你不会觉得我杀不了你吧？” “还是说，我杀了你会有人来替你报仇？” 白龙仙人一拂袖，冷哼一声，而后转身抓着方冥直接远遁，头也不回，不带走一片云彩。 “前辈，你干什么！”方冥大急。 白龙仙人冷声说道：“闭嘴，此事已成定局，难道你要让我连命也搭上吗？” 方冥挣扎着喊道：“放我回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我绝不愿独活！！！” 白龙仙人沉声说道：“你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如果你现在就要跟他们一起去死，那才是懦夫。” 方冥根本听不进去，双眼血红，身上衣袍鼓荡，浑身气息爆发，但奈何被仙人之力所束缚，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就连想现出蛟龙本体都做不到…… …… 剩余方阙几兄弟，只是愣了一瞬，便已经反应了过来。 “分开逃！”方阙喝道。 面对仙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眼下唯有四散而逃方可有一线生机。 可是下一刻，已经现出原形的六条蛟龙直接坠向地面，生机全无。 李常乐只是看着师叔的手轻轻抬起又放下，然后六条蛟龙便已经死了。 红莲淡淡说道：“把他们的尸体都收起来吧。” “蛟龙肉身，极为珍贵。” 李常乐收起六具蛟龙肉身后不禁说道：“师叔，太霸气了。” “那个仙人竟然直接被你给吓跑了。” 红莲哼了一声：“就知道惹麻烦。” “连人家背后有个仙人都不知道，还敢与人针锋相对？” 李常乐说道：“师叔，这可不能怪我。” “我问过大师兄的，他说这南海龙宫只有九条九境蛟龙，没有仙人。” 红莲抬起手，揪住李常乐的耳朵：“所以你为什么不问我？” 李常乐连忙告饶：“师叔师叔，我错了。” “我是觉得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师叔了。” 李常乐问道：“师叔，你知道那个白龙仙人的底细？” 红莲摇头：“不知道。” 李常乐一愣：“那师叔你还让我问你？” 红莲嘴角微翘：“我知不知道他的底细跟你问不问我没关系。” “你不问我，那我以后便不来救你了。” “等你碰到任何麻烦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这个师叔的时候，我再来救你。” 李常乐小声嘀咕：“男儿当自强。” 红莲眯眼：“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李常乐干咳了两声，笑着问道：“师叔，海蚀岛是什么地方？” 红莲说道：“海外仙岛。” “应该有五六位仙人吧。” “也算是海外势力中比较强的一个仙门了。” 李常乐有些担忧：“那这次算不算跟他们结仇了啊？” 红莲嗤笑：“结仇？” “他们不配。” “海蚀岛只有一名玄都境仙人，刚才那个白龙仙人只不过是个黄龙境罢了。” “若非我现在没工夫搭理海蚀岛，你以为他能活着离开？” “海外仙人敢来中洲撒野，真是活腻了。” “好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随我去一趟南昭。” 不等李常乐有所反应，红莲便直接带着他化作一道虹光远去。 白龙仙人和海蚀岛，只是小事。 炎神一族才是大事。 仙人之力，赶路只在片刻，李常乐只觉得眼前景物从清晰到模糊，而后又从模糊到清晰，南昭城便已经到了。 红莲并没有直接飞入镇南王府，而是带着李常乐步行进入南昭城。 周围路人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二人。 李常乐不由问道：“师叔，来南昭做什么？” “我是大阳国师，你说我来南昭做什么？” “既然出来救你，那就顺便来看看南昭的情况吧。”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去归墟前来过一次。” “南昭城中的百姓都比较安逸，丝毫瞧不出经历战乱的模样。” “对了师叔，秦思武当爹了。” “生了对龙凤胎。” “您要是这个时候露面的话，秦家人肯定会喜极而泣，堂堂大阳的仙人国师登门祝贺，这可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分。” 李常乐顺嘴就拍了个毫无诚意的马屁。 师叔和二师姐还有常宁一个脾气，二师姐和常宁哄不哄没关系，但师叔一定得哄着。 因为惹师叔生气是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红莲神色平静，时不时看一眼过路的百姓，压根没把李常乐的马屁当回事。 师叔侄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南昭城中的百姓们还如之前一样，生活富足，平安喜乐。 其实日子苦不苦，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常乐能感觉到南昭城中百姓们脸上的安逸不是装出来的。 很难想象一座边关之城，饱受战争折磨的城池，城中百姓们会过得如此安稳。 由此可见，秦汉生真没有愧对镇南王这个名号，他是真的将百姓放在了心上。 “师叔，前边就是王府了，我们要去吗？”李常乐问道。 红莲微微颔首：“去。” 李常乐对南昭也算是熟门熟路，他不知道师叔来没来过南昭，但是领路这个任务，他责无旁贷。 片刻后，二人来到王府门前。 此时王府门口正有人在把挂着的那些红绸带取下来，喜事过完了，也不能天天张灯结彩。 李常乐看到了个老熟人，王府管事老胡。 胡管事一边指挥着下人一边把取下来的那些红绸带团起来，没有注意到门口多了两个人。 李常乐上前打了声招呼：“胡管事，劳烦通禀。” 胡管事闻言抬头一看，忽然露出惊喜神色：“李道长？” “李道长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世子殿下曾经嘱咐过，李道长来不用通传。” 胡管事把手里的红绸带递给一旁的下人，当即就要领着李常乐进去。 不过他看到李常乐身后的那位红衣女子时稍微愣了一下。 “李道长，这位是？” 红莲自顾自走了进去，没有给李常乐解释的机会。 李常乐只好拍着胡管家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你们王爷见了她还要行礼呢。” 胡管事一惊，能做到王府管事的，自然不是笨人。 这天底下，能让王爷行礼的女子，也就那么几位。 结合李常乐的身份，很容易便能猜到那位红衣女子是谁了。 饶是以胡管事多年锻炼出来的定力，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红莲不用人领着，像是来过很多次一样轻车熟路，直接来到后院花园。 李常乐从胡管事的反应中就能看出来，师叔肯定是第一次来王府，不过为何这般熟门熟路，他也只当是仙人伟力了。 李常乐说道：“胡管事，你们世子在府上吗？” 胡管事点头：“世子殿下在府上。” “那你去告诉他一声，我来了，让他来后院花园。” 胡管事立即领命前去。 李常乐看着师叔走向凉亭，凉亭中不是别人，正是镇南王妃。 师叔想跟好朋友聊天，自己当然不能过去打扰。 所以自己只能也找个朋友过来解解闷了。 凉亭中，王妃看到来人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惊喜说道：“你怎么来了？” 红莲微笑：“顺路过来看看你。” 王妃立即拉住红莲的手：“我总是在想，临死前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现在好了，我没有遗憾了。” 李常乐不小心听到了凉亭中的对话，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算了，我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李常乐心中如此想到。 而后便退了出去。 正巧碰到着急忙慌赶来的秦思武。 “道长！” “道长啊！” 秦思武异常激动，比之前还要激动，跟见到亲爹一样。 李常乐一拂袖把他给扇飞了。 “你干什么这么激动？” 秦思武笑着爬起来说道：“道长，我爹说了，以后家里不供神位，供你。” 第316章 监正要造反? 当日送李常乐离开南昭后，秦汉生便回了王府。 只是一进王府便隐隐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道韵之力。 于是他便顺着感应寻去，直到看见那玉柄金毫笔和小剑。 秦汉生神情变幻，立即询问秦思武这两件物品的来源。 这才得知是李常乐所赠。 李常乐竟然送了两件仙器当作贺礼，这实在是令秦汉生汗颜。 秦汉生当即便下令将两件仙器当作秦家的传家宝，待得秦思武儿女长成，便让他们开始修炼。 若是自小便有伴身仙器，修炼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这也是秦思武如此激动的原因。 他对仙器一知半解，但如果能让自己的孩子承蒙仙器福荫，踏上修行的道路，那这份贺礼可实在是太大了。 “道长，你也没说那是两件仙器啊。” “我秦家何德何能……道长，你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李常乐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两件仙器不单是你们秦家需要，大阳也需要。” “你不要忘了我师叔是谁。” “若非她的缘故，我与你们秦家的一切缘分都将不复存在。” 这话说起来有些无情，但却是实话。 秦思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无论李常乐说什么，也掩盖不了这两件仙器的珍贵。 这个供奉的神位，必须得把李道长摆上去。 李常乐问道：“最近蛮国有什么动作吗？” 秦思武摇了摇头：“没有。” “一切如常。” 李常乐微微颔首，他是在想，那个炎飞鸿跟蛮国有没有关系。 毕竟蛮国大祭司供奉的就是炎神。 如果能从蛮国的动向中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的话，或许能进而推测一下炎神一族的情况。 当时炎飞鸿有一句话他听得很清楚：“那人说的没错，你对你这个小师侄还真是上心。”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又是谁？ 李常乐在心中思索：“听炎飞鸿的意思，他口中的那个人似乎很了解师叔。” “并且也知道我。” “不过单从这两点来看，符合这个特征的仙人还是有不少的，至少白玉观中的仙人就都符合。” “但观内长老不太可能跟炎神一族扯上什么关系。” “要说其他仙人……” “钦天监监正？” “因为大阳皇帝明里暗里总是想打压钦天监，所以监正不想再为大阳服务，于是便勾结外敌，想推翻大阳的统治？” “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常乐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监正要造反，看钦天监的实力和底蕴，以及在大阳的影响力，完全符合造反的条件。 但是由于师叔这个大阳国师的存在，单凭钦天监可能没办法造反成功，所以他们才要联合外敌。 李常乐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如此说来，梁渠也是监正故意放出来的。” “那个神秘老道根本就是他的同伙，两人做戏是为了瞒住师叔。” 至于炎飞鸿口中的那个人会不会是神秘老道，李常乐压根没往这边考虑。 因为他觉得那个神秘老道跟师叔没什么交集，自然也不可能了解师叔。 而钦天监监正与师叔同在太安城，又同属大阳朝廷，这个人选非他莫属。 李常乐当即一拍大腿，便要去告诉师叔自己的这个猜想。 “道长你去哪？”秦思武看着有些惊疑不定的李常乐，不禁疑惑问道。 李常乐身形顿住：“算了，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我师叔正在与你母亲叙旧。” “什么！”秦思武大惊。 “国师大人来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 秦思武立即说道：“我去派人通知父王。” 李常乐并未阻拦，师叔来南昭，肯定还有正事要做，与王妃叙旧只是顺便。 不多时，秦汉生火急火燎地赶回王府。 国师来南昭，一定是天大的事。 因为即便去年蛮国打到南昭城墙脚下，国师都没有现身，足以见得国师不可能轻易离开太安城。 除非蛮国大祭司亲临。 秦汉生刚一进王府，在花园中被王妃拉着赏花的红莲便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李常乐与秦家父子进入花园。 秦汉生神色郑重地见礼：“见过国师大人。” 他对红莲并非只有尊敬，还有感恩。 红莲是他秦家最大的恩人，可以说没有红莲，便没有秦思武，而王妃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红莲微微颔首：“不必紧张，没有要事。” “蛮国情况如何？” 秦汉生叹了口气：“大祭司就守在蛮国边境线上，派出去的探子能潜入进蛮国的十不存一，而能把消息传回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昨日刚有情报传回，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唯有一点值得注意，情报称曾多次看到大祭司与一位神秘男子同行，身份不明，实力不明。” 李常乐闻言不禁说道：“难道是那个炎飞鸿？” 秦汉生疑惑：“炎飞鸿是何人？” 李常乐解释道：“一名仙人，曾经想杀我，被师叔击退。” “仙人……要杀道长？”秦汉生难以置信。 李常乐思忖道：“其实现在看来，他可能并不是真的想杀我，而是想把师叔引出来。” “值得一提，与蛮国修士一样，他也会燃烧精血的逃遁之法。” 秦汉生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个名叫炎飞鸿的仙人的确与蛮国有关系了。” “不过蛮国怎么可能还有隐藏的仙人？” 李常乐说道：“这件事可能涉及某些修士世界中的隐秘，所以暂时不能告诉王爷。” “而且我和师叔也没有办法完全确定。” “师叔，我刚才突然萌生了一个推测。” 红莲点了点头：“说。” 李常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说道：“我怀疑钦天监要造反。” 凉亭中一时陷入了寂静，就连红莲也没有反应过来。 秦汉生首先开口打破沉默：“道长这话，从何而起？” “这不太可能吧？” 若是换其他人来说这句话，秦汉生一定嗤之以鼻，钦天监在大阳的地位谁人不知？ 钦天监为什么要造反？他们没有造反的理由。 但这句话是李常乐说的，所以秦汉生即便再不信也要询问一下原由。 李常乐胸有成竹地说道：“可能性很大。” “你们大阳皇帝一直想打压钦天监，旁人不知道，但监正一定有所察觉。” “堂堂仙人，不愿意受到这种待遇，有所反抗也是自然。” “这是原由。” “而结合先前炎飞鸿说的话，有人告诉了他我师叔与我的关系，这个人一定是既了解师叔，又知道我的存在。” “我白玉观内的仙人长老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那么便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这个人，就是钦天监监正。” “这是证据。” “还有一点佐证，我曾去钦天监见过监正，询问他关于梁渠的事。” “他当日所说是被一位神秘仙人引了出去，不在钦天监，梁渠这才有机会出逃。” “那个神秘仙人我知道确有其人，但监正所说其实经不起推敲。” “就算有仙人引他离开钦天监，但单凭梁渠又如何能从钦天监逃出来？” “所以我猜测，梁渠就是监正故意放出来的，他与那名神秘仙人早有勾结，所做一切只是在做戏，以便蒙蔽师叔。” 言罢，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双眼微微眯起，脸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秦思武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大约是从炎飞鸿的名字出来开始，他就有些听不懂了。 不过秦汉生却是能跟得上李常乐的思路。 红莲便更不用说了，李常乐的事她尽皆知晓，而李常乐所说也是有理有据。 全场唯有王妃心不在焉，她向来对这方面的事不太热衷。 李常乐顿了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一点。” “也是我觉得监正要造反的根据。” “那便是他和神秘老道的关系。” “我曾听师父说过，蛮国与大阳开战，或许便是那个神秘老道挑拨的，而监正又跟那个神秘老道有关系，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师叔，您说呢？” 红莲神色平静，微微颔首：“你的推测，很有道理。” “但就目前来看，监正不可能造反。” 李常乐稍微一愣，紧接着问道：“为什么？” “师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怎么能肯定他不会造反？” 红莲淡淡说道：“因为他打不过我。” “即便他与那个神秘老道，蛮国大祭司，炎飞鸿一起上，也打不过我。” “只要我还是大阳国师，他便不敢造反。” “而蛮国也不可能攻入大阳。” 凉亭中再次陷入寂静。 李常乐眨了眨眼，这话真霸气。 怪不得蛮国与大阳开战，师叔都懒得来南昭看一眼，原来是压根没把蛮国放在眼里啊。 不过师叔的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朴实无华的理由。 实力不够是硬伤啊，虽说莲花观在大阳的势力根本不能与钦天监相提并论，但是监正的实力不如师叔，无论如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李常乐有些不解：“如果监正不是那个奸细的话，那好多地方就说不通了。” 红莲说道：“此事，我会去查。” “你回山后给我老实修炼，实力不够没事别出来瞎转悠。” 李常乐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没瞎转悠，我这次出来也是迫不得已。” 红莲缓缓说道：“过段时间，我会回山一趟。” 李常乐惊喜问道：“什么时候？” “师叔要回山吗？” “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兄师姐他们。” 正当李常乐要取出传讯铜镜的时候，又听得师叔说道：“过段时间，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 李常乐无奈，在仙人眼中，几年也只是转瞬之间，也就只有自己这种修行年岁不长的修士才会把时间看得比较重要吧。 不过师叔总算是愿意回山了，自从常宁六岁开光师叔回去了一次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李常乐和其他人都以为师叔从那以后便与白玉观断绝关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等到师叔回观的那一天。 红莲抬手一指，将一道印记打入李常乐身体之中：“先前那道法力印记已经失效了，我再给你加一道。” “我还有事，你便自己回去吧。” 说罢，红莲朝着王妃点了点头，然后身形缓缓消散。 李常乐险些喜极而泣，有师叔疼的感觉真好。 “那我也走了，告辞。”李常乐对着秦家人说道。 秦汉生连忙说道：“道长，那位仙人炎飞鸿的事……” 李常乐摆了摆手：“放心吧，我师叔都那般说了。” “你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有我师叔在，大阳绝对不会有事的。” 秦汉生叹了口气：“那好吧。” 其实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与红莲所处的位置不同，红莲是从整个国家的层面来看待蛮国与大阳，而他想的却是如何保证南昭百姓们的安全。 蛮国是打不过大阳，但每次开战，南昭都首当其冲，如果蛮国的两名仙人齐至，直接对南昭出手，凭南昭的这些上三境如何抵挡？ 即便红莲能把他们击败甚至斩杀，但对于南昭而言，那也是为时晚矣…… “我再送送道长。” 李常乐并未拒绝。 秦汉生和秦思武一直送李常乐出城，但是秦汉生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王爷，您不会还有什么事吧？”李常乐问道。 秦汉生笑了笑说道：“确实。” “不过此事有些难以启齿。” “道长对我秦家的大恩，我秦家绝对铭记在心。” “但是我刚才思考良久，这两件仙器，还是请道长收回去吧。” 说着，秦汉生挥手取出那两件仙器。 李常乐问道：“为何？” 秦汉生沉声说道：“我原以为道长是真的用不到这些仙器，但方才听道长所言，竟有仙人想杀你。” “所以这两件仙器还是道长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放在我秦家，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李常乐哈哈笑道：“我才与秦思武说了一通，您这当爹的又来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瞬间凭空出现了六条蛟龙尸体。 这六条蛟龙尸体全都散发着强大的道韵气息，令秦汉生直接瞪大了眼睛。 李常乐笑着说道：“王爷瞧我像是缺那两件仙器的人吗？” 第317章 夜袭 秦汉生在太安城的那些传言本就不是空穴来风。 堂堂大阳南天一柱镇南王秦汉生，绝不缺傲气与霸气。 只是在与李常乐第一次见面时，两人之间的位置便已确定了。 李常乐是秦家的恩人，还是个不求回报的恩人，所以无论秦汉生脾气如何，在面对李常乐时都要摆出一副恭谦的姿态。 秦汉生看着面前那六具蛟龙尸体怔怔出神，他明白李常乐的意思。 也知道李常乐背靠白玉观，身上的宝物绝对不会少。 但在他得知连李常乐这个白玉观弟子都会受到强敌觊觎后，他幡然醒悟。 宝物这种东西，再多也没有人嫌多。 李道长之所以视仙器如粪土，只是因为他的师叔是大阳国师，是王妃的朋友。 李道长帮秦家，根本不是出于交情，本质上还是在帮大阳，帮师叔。 秦家只是运气好，处在这个位置上。 若是换作北辰府项家，想必李道长也会如此吧？ 秦汉生想通这一点后，便不再坚持，说道：“那好。” “既然如此，秦某便代表秦家，多谢李道长赠宝。” “将来若是这两件仙器对道长有用，道长可随时收回，届时我秦家无论后世子孙几代，也绝不会背信弃义。” 李常乐摆了摆手：“告辞，有缘再见。” 随即收起六具蛟龙尸体，而后取出飞梭化作流光远去。 这些都是小事，李常乐不想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炎飞鸿究竟是不是炎神一族的仙人。 但是连师叔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只能回去问问师父和观主了。 “而且也要告诉灵儿这件事。” “她是水神一族的，兴许能有所推测。” 李常乐喃喃自语。 突然，李常乐一愣，拍了拍脑门：“忘记告诉师叔我与灵儿结为道侣的事了。” “若是她回山，得知这件事的话，一定会怪罪我不把她这个师叔放在眼里的。” 樊心幽幽说道：“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现在盯上你的仙人已经有三个了，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这方面的事吧。” 李常乐问道：“哪三个？白龙仙人也算吗？” 樊心说道：“当然算，不过他只能算半个。” “北境妖王赤王也算半个，他俩加起来算一个。” “还有那个神秘仙人和炎飞鸿，刚好三个。” “其实知道底细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底细的。” “自始至终，唯有那个神秘仙人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其身份的信息。” “他也是你最该防备着的，这一次出山虽然没有碰到他，但不代表背后没有他的影子。” 李常乐皱眉：“前辈的意思是说，炎飞鸿袭击我其实是受他指使？” “也不一定，这只是一个推测而已。”樊心说道。 “不过那个神秘仙人与蛮国还有炎飞鸿有关系，这是肯定的。” “但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我们便不知道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我师父一开始的推测是最合理的。” “那个神秘仙人想效仿天宫登天，所以到处作乱，天下大乱后，天道自然会出手干预，而他便正好借这个机会一步登天。” 樊心却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地说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确实不少。” “但能有天宫那般决心的人还真不多见。” “未有定论之前，还是静观其变吧。” 飞梭一路向北，李常乐归山心切。 跟师父和观主汇报是一回事，想念灵儿又是另一回事。 李常乐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明明在青云路上修炼时也经常很多天不见面，但自从他与水灵儿干完正事以后，他便一天不见如隔三秋了。 这次运气说好不好，说坏其实也不差。 有师叔在，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若是只有自己和老圣子这个残缺元神的话，这一趟估计要凶多吉少了。 不知道观主所谓的考验是否要具体到某一个事件上，如果只是将接引玉牌丢到归墟的话，那这个任务算是圆满成功。 但考验若是与那南海龙宫的冲突，或者是面对炎飞鸿……李常乐不得不承认，这两件事自己办的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算了，活着最重要。” …… 这一日，在中洲南部的某片禁忌天空之下。 红莲傲然立于云头，俯视前方的两道身影。 蛮国大祭司和炎飞鸿神色凝重，大祭司冷声喝道：“若是想谈事情，这个态度恐怕不太合适吧。” 红莲并未说话，而是缓缓抬起右手，露出如雪般的皓腕，轻按虚空。 霎时间，天穹倾轧，空间扭曲。 炎飞鸿和蛮国大祭司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而后便被拍入大地，再无声息。 红莲冷冷地看了一眼大地上被砸出来的巨坑，而后身形消散。 许久后，两道浑身浴血的身影从坑底艰难爬了出来。 炎飞鸿刚想开口，一口老血喷出，浑身气息萎靡，俨然一副受了重创的模样。 而大祭司则更惨一些，肉身直接被毁去一半，恐怕没个一年半载，这伤势是好不了了。 两名仙人被一掌打成重伤，传出去的估计没人会相信。 缓了好久，炎飞鸿喘着粗气说道：“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她怎么比我还像疯子？？” “还以为是想明白了来共谋大事的，竟然直接出手。” “真强啊……” 大祭司艰难说道：“神君大人，大阳国师红莲为什么会来出手对付我们？” 炎飞鸿咬牙，并没有正面回答。 “真是个疯子，若是不愿意合作直说便可，为何还要特地过来羞辱一番？” 突然，两人身旁的空间荡起涟漪，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山羊胡老道出现在两人身旁。 炎飞鸿被吓了一跳：“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刚才你在场？为何不出手帮忙？” 老道嘴角勾勒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我看炎神一族还是换个人出来比较好。” 炎飞鸿立即说道：“那可不行。”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我是不可能再回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老道神色一冷：“那以后就学聪明点。” “你难道不懂龙有逆鳞的道理吗？” “那个女人的逆鳞便是她的师侄，我几次三番警告过你，不要打她师侄的主意，你却偏要忤逆我的意思。” “若是再有下次，你们炎神一族便永远囚禁在那一隅之地吧。” 炎飞鸿虽稍有不服，但却无可奈何。 因为眼前这个不知底细的神秘老道士确实有手段，自己能出来也全是他的功劳。 至于所谓谋划，其实炎飞鸿到现在都不太清楚这个老道士谋划的是什么，但老道士却是承诺炎神一族，若是谋划成功，那么炎神一族便不用再受这牢狱之苦了。 所以他才代表炎神一族出来与老道共谋大事。 “我只是想看看被你大加夸赞的小子究竟是什么实力，那个女人现身完全是意外。” “不过我也立即拉拢她了，只是她态度极其恶劣。” “哼，这种阴晴不定的人，不能与之为谋。” 老道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与你为谋才是我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炎飞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事已至此，你想反悔也晚了。 …… 时间流逝，日夜交替。 夜，青云山上。 李常乐收起飞梭，趁着夜色悄悄摸上了山。 他特意没有提前告诉二师姐她们自己要回来的消息，是因为想对水灵儿来一次夜袭。 小院内，李常乐隐匿气息，然后暂时委屈老圣子在石桌上待着，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摸到房门。 “咦？女子说话声？” “灵儿还没睡吗？” 心中疑惑，李常乐悄悄趴到门上仔细听。 “灵儿，你腰上好软啊。”一名骆姓女子说道。 “是啊是啊，灵儿姐姐，抱着你比抱着枕头还舒服。”一名清风殿小师妹说道。 紧接着水灵儿的声音传来：“这床好像有点小，盛不下我们三个人。” 清风殿小师妹很懂事地说道：“那我往里靠靠。” 趴在门上的李常乐面皮抽搐。 难道传说中的女子闺房夜话都是在床上说的吗？ 李常乐嘴角微微翘起，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随即停止偷听墙角的行为，正了正道袍，而后用力一推。 “灵儿，你相公回来了！” 房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传来两声惊呼。 李常乐很轻易便能分辨出是谁喊的，常宁和灵儿。 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李常乐大步走向屋内，根本不给清风殿三仙子反应的机会。 要说的话他都想好了。 “好啊灵儿，你竟然敢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 噌的一声，一杆血红色长枪抵住了李常乐的咽喉。 刹那枪缓缓挪开，然后用枪头拍了拍李常乐的脸：“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刹那枪。” 说话的当然是骆丹红。 此时清风殿三仙子甚至都没有穿多少衣服，清凉得很。 若是李常乐真的再往前一步进入里屋，定能一览无余。 只是骆丹红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李常乐往后退了一步，干咳两声，嘟囔道：“哪有睡觉还带着兵器的。” 片刻后，骆丹红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里屋内，清风殿三仙子围坐在桌旁，并且点上了灯。 只是并未来得及梳洗打扮，三女青丝如瀑垂在腰间，身上薄裙遮盖里衣，骆丹红罕见地没有身披战袍。 三人脸上表情各异，水灵儿面带笑意，常宁不知所措，骆丹红满脸杀气。 李常乐不由赞叹：“直至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何为清风殿三仙子。” 骆丹红眼神睥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你想干什么？” 李常乐撇了撇嘴：“明明是二师姐和常宁深夜在我和灵儿的房中，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吧？” “哼。” 骆丹红冷哼一声：“没想到你竟然还对师姐和师妹有非分之想” “想偷看师姐和师妹吗？” “你信不信我直接告诉大师兄，看他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李常乐义正言辞地说道：“天地良心。” “我只是正常回屋，谁知道你们在里面？” 骆丹红一拍桌子：“你在这糊弄鬼呢？” “学人听墙角啊？” 聪明如她，岂会被这个没良心的师弟给蒙混过去。 李常乐笑着问道：“我学谁了？” “你！” 骆丹红怒目相向。 她现在真想上去把李常乐的嘴给缝上，这家伙说话实在是太气人了。 水灵儿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闹了。” “路上没什么危险吧？” 李常乐坐到桌边，水灵儿给他倒了杯水。 “还算顺利。” “虽有波折，不过凭借我过人的智慧和强悍的实力，一切麻烦自然迎刃而解。”李常乐拍了拍胸膛。 骆丹红嘲讽道：“下次吹牛的时候脸上表情收敛一点，太假了。” 此时本该有一句附和，但是常宁还在缓冲中，没办法充当马前卒。 李常乐于是说道：“好吧。” “其实是多亏了师叔。” “有仙人要杀我，是她救了我。” “什么！”三女同时一惊。 常宁的思绪直接从差点被师兄看到小肚肚跳到了有仙人要杀师兄，反差之大一时令她有些头昏脑胀。 骆丹红皱眉问道：“有仙人要杀你？” “是何方仙人？”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不好说。” “这个得等明日我见过观主后才有定论。” 骆丹红问道：“跟那日你问我的南海龙宫有关系？” “哦，那个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也牵扯了一名仙人，但问题不大。” 骆丹红拍了拍桌子：“涉及到仙人，怎么可能问题不大？” 李常乐只好如实说道：“南海龙宫有九条九境蛟龙，我跟他们起了冲突。” “我杀了两条，还砸了他们的龙宫。” “然后他们请来了一名海外仙人，不过看样子那个仙人似乎只是看中了其中的一条蛟龙，所以并不是很在乎其他蛟龙的生死。” “师叔吓唬了他一顿，他就乖乖离开了。” 第318章 与师姐斗智斗勇 “海外仙人？叫什么？”骆丹红问道。 “叫白龙仙人，来自一个名为海蚀岛的势力。” “二师姐听说过？” 骆丹红摇了摇头：“我没出过海，不知道。” “不过一个仙人竟然敢对白玉观弟子出手，他找死吗？” “寻常修士也就罢了，仙人应该知道白玉观这三个字代表什么。” 李常乐说道：“别管那个白龙仙人了。” “他不重要，只是一个海外仙人而已。” “重要的事还得交由师父和观主定夺。” 白龙仙人只是意外，炎神一族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骆丹红和常宁在场，李常乐也不好与水灵儿说起此事。 “师叔说过段时间会回山一趟。” “师叔要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 李常乐笑着说道：“别急，师叔只是说过段时间，具体多久她没说。” 尽管如此，骆丹红和常宁还是异常兴奋。 常宁好些，与李常乐下山游历时去太安城拜访过师叔，但是骆丹红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见到师叔了。 碍于师父景暄道人与师叔红莲的关系，她也一直不敢去太安城拜访师叔。 只是李常乐开了个先河，景暄道人不但没有责罚，反而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味。 所以骆丹红早就蠢蠢欲动了，不过一直没有个好理由出远门。 这下好了，不用去太安城了。 骆丹红和常宁都沉浸在了师叔即将回山的喜悦之中，先前某些不愉快的事已然抛在脑后了。 又闲聊片刻，骆丹红和常宁很自觉地告辞离去，并没有为难李常乐。 待得二人走后，李常乐等了一会儿起身，关好门，布置好禁制。 尽管刚才二师姐和常宁走得十分痛快，但李常乐太了解她们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们俩不杀个回马枪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与水灵儿交流感情之前，还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做。 水灵儿看着李常乐有些郑重的表情，不由问道：“你有事要跟我说？” 李常乐点了点头：“你猜猜我这次出去碰到了什么人。” 水灵儿思考片刻，而后摇头：“不知道，你总得告诉我一个大致方向吧。” 李常乐不再卖关子：“是一个叫炎飞鸿的仙人。” “他自称炎神一族。” 水灵儿脸色一僵，随即神情激动：“这不可能！” “炎神一族与水神一族被天道囚禁，是不可能逃出来的。” 李常乐轻轻抚摸水灵儿的手，缓缓说道：“凡事都有万一。” “你不就被御空舟上的大挪移阵法给带出来了吗？” “所以我在想，那个炎飞鸿会不会也是通过类似的办法出来的。” 水灵儿陷入沉默。 她其实是不敢相信。 从小便被家族教导，天道不可违，天道至高无上，如果被天道囚禁的水神一族和炎神一族想出来便出来的话，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她害怕这种改变，担心本该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担心现有的规则和规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担心自己和李常乐的未来变得不可控…… 忽然，李常乐握紧水灵儿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脸色很难看。” 水灵儿摇头：“我不知道，总觉得心慌。” 李常乐把水灵儿拉过来揽在怀中：“不怕。” “明日我便去问观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真的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的话，我可以立即把你送回水神一族。” 李常乐宁愿两个人分开，也不愿水灵儿遭受任何危险。 只要两个人性命无忧，那么便一定会有再相见的那一天。 无论是李常乐和水灵儿，都早已在心底认定了这一点。 水灵儿呼吸有些急促：“我水神一族的族老们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可以去问他们。” 李常乐叹了口气：“心急则乱。” “还是等明日问过观主后再行决定吧。” …… 小院外，两道身影鬼鬼祟祟。 去而复返的骆丹红和常宁为了让李常乐放松警惕，还特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师姐，这次能不能换我去打探情报？”常宁问道。 骆丹红皱眉：“你？” “不行，你还是在外面望风，打探情报这种技术活得我来。” 常宁反骨初露锋芒，小嘴一撅：“可是师姐每次都无功而返。” “还总是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骆丹红哼道：“我那是帮你把一些你这个年纪不该知道的事给筛选出来。” “这怎么能叫藏着掖着呢？” 常宁反驳：“师姐总共就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还都给筛干净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骆丹红语重心长大义凛然地蛊惑道：“师姐不会害你的。” “你要相信师姐。” “总之，这次还是你来望风。” 常宁突然灵机一动，提议道：“师姐，要不然我们一块进去吧。” “反正又不会有人来，望什么风啊。” 骆丹红立即板着脸说道：“这叫以防万一！” “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不是游兵散勇，你怎么能自甘堕落！” “你的觉悟有待提高啊。” “清风殿三仙子的名号还想不想要了？” 常宁一咬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为了保住清风殿三仙子的名号，组织上给的任务一定要认真完成。 尽管这个组织就两个人，头目骆丹红，马前卒常宁。 骆丹红灵巧翻过墙头，踮着脚尖摸到石桌旁。 “为什么总是把这个葫芦放外面？” 骆丹红拿起养神葫摇了摇，可惜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她没发现异常，异常却发现了她。 老圣子有些无言以对，这山上就没个正常人吗？ 骆丹红和常宁自不必多说，看起来就不正常。 林清涔和蓝宗煜好些，但了解后也会发现，这两个人实际上也早就脱离正常人的范畴了，一个沉迷道经，一个沉迷灵兽，人干的事一点不干。 要说大师兄应天齐符合正常人的范畴的话，那这些师弟师妹们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李常乐，平时倒是人模人样的，但只要与骆丹红和常宁碰到一起，那嘴脸立即就上来了。 唯有长青，樊心最钟意的还是长青。 潇洒不羁的剑仙，既不胡闹，也不古板，一心只为修行，要说长青能不能成仙，他是一点也不会怀疑。 如果连达到返璞归真境界的九境修士都成不了仙的话，那这世上就没人能成仙了。 骆丹红放下养神葫，然后悄悄摸到小屋门口。 不过紧接着便皱起眉头。 “竟然又布置了禁制！”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精啊！” 骆丹红急得抓耳挠腮，屡次受挫，那她这个二师姐在常宁面前的威严就要荡然无存了。 常宁现在都开始反驳自己的决议了，这可不行。 身为清风殿三仙子之首，不能就这么放弃。 “只要我用法力包裹住元神慢慢渗透，运气好的话，他应该发现不了。” 到了这种时刻，她也要稍微冒险一些了。 骆丹红抬起右手贴在门上，释放出一股微弱的法力，缓缓融入李常乐布置的禁制之中。 屋内的两人此时已经谈完正事了，但由于两人都心情不佳，所以只是互相依偎在一起闲聊。 水灵儿把这些天山上发生的趣事告诉李常乐。 李常乐也把这次外出经历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水灵儿听。 突然，李常乐眉头一挑，他感觉到有人正在破坏自己布置的禁制。 只是那人动作极其细微，不仔细感应的话还真容易忽视。 李常乐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唉，二师姐真是狗改不了……” “怎么了？”水灵儿问道。 李常乐说道：“我布置禁制，就是为了防备二师姐过来听墙根。” “你们感情好，你也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性格。” “热心到令人发指。” “今晚这种情况她竟然还杀了个回马枪，幸亏我从未松懈。” 水灵儿微笑：“其实丹红姐姐也是在关心我们。” “不过或许也有可能是为了跟你较劲。” 李常乐起身：“我去吓吓她。” 水灵儿无奈摇头，这师姐弟两个人在这种事上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李常乐踮起脚尖，猫着腰悄悄走到门口。 若是此时老圣子在这，一定会感慨一声，不愧是师姐师弟，这鬼鬼祟祟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门外，骆丹红没有丝毫察觉，她现在正在全神贯注地渗透禁制，动作十分小心，根本不敢大意。 她九境，李常乐八境，修为上差不了太多，一个不小心肯定会被发现的。 那到时候她就更颜面无存了。 门内，李常乐屏息凝神，动作十分轻缓地拉开门闩，没有引起任何震动。 他几乎可以嗅到门外属于二师姐的那一丝淡淡发香了。 李常乐再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而后猛地一拉门。 “二师姐！” 骆丹红嘴巴微微张开，眨了眨眼，整个人呆立在那，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李常乐笑容玩味：“二师姐，你知道我是跟谁学的听墙根吗？” “我……我忘拿东西了，刚想敲门。”骆丹红眼神躲闪。 李常乐看着垂死挣扎的二师姐，不由问道：“什么东西？” “要你管，女子的私房物品，你闪一边去。” 骆丹红没理也不饶人，一把推开李常乐。 她有些庆幸自己的机智，想到了这个借口。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这样才能糊弄过去。 李常乐倚在门口，看着二师姐那拙劣的表演，忽然有些心痛。 “唉，二师姐自欺欺人的模样太可怜了。” “我都不忍心看了……” 骆丹红闻言也不装了，直接恼羞成怒：“戏弄师姐很好玩是吧？” “我今天非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敬师长。” 李常乐立即逃回里屋，骆丹红跟了进去。 不过在见到水灵儿后，气顿时消了一半。 因为她还是有些羞愧。 事已至此，那就直接坦白从宽，没什么好怕的，她骆丹红可不像某个没良心的师弟一样只会耍阴招。 “灵儿，是我不对。” “我实在是没忍住才来偷听的。” “但这是第一次，而且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保证。” 这等程度的小谎应该无伤大雅……骆丹红还是无法完全把脸丢掉。 水灵儿笑着摇了摇头：“丹红姐姐，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和常乐，没关系的。” 因为今晚没干正事，所以水灵儿还能保持着日常的沉稳。 李常乐立即说道：“偷听可耻。” “二师姐不害臊。” 说完又缩回了水灵儿身后。 “你！” 骆丹红双拳紧握，理智游离在爆发的边缘。 水灵儿瞪了李常乐一眼：“好了好了。” “正好，我们都没睡。” “丹红姐姐，我记得上次我们去藏宝峰摘灵果时看到一株无主的琼玉果，应该就是这几天成熟了，我们要不去看看？” 骆丹红眼睛一亮：“对啊，我差点忘了这茬。” “是得去瞧瞧，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李常乐问道：“我也要去吗？” 水灵儿点了点头：“那当然了。” “好吧。” “琼玉果，我记得好像用处不多，而且替代品也不少，再加上比较罕见，所以并不怎么珍贵。”李常乐思忖道。 骆丹红无情嘲笑：“你懂什么。” “好吃就行了，你管它有什么用途。” “不过你只有看着我们吃的份！” 李常乐撇了撇嘴：“我还不稀罕的吃呢。” “常宁呢？不叫上常宁吗？” 骆丹红淡淡说道：“常宁在外面望风。” 李常乐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这两人看起来分工明确，行动有序，实则啥也不是。 “你再笑，我就把你嘴缝起来。”骆丹红恶狠狠地说道。 三人走出小屋，李常乐从石桌上拿起养神葫挂在了腰上。 骆丹红问道：“这个葫芦是干嘛的？” “为什么你老是放在外面？” “老是？”李常乐精准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二师姐刚才不是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偷听吗？” 骆丹红撇过头去，不看李常乐，假装无事发生。 第319章 策反失败 李常乐没有再戏弄游离在爆发边缘的二师姐，而是跃上了墙头。 院外墙脚下，一颗小脑袋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哎！”李常乐蹲在墙头上朝下叫了一声。 常宁猛地一抬头，刚好对上李常乐那戏谑的目光。 “啊！” 常宁惊呼一声，立即跳了出来，像只惊慌失措的小母鸡。 刚要仓皇逃窜之时，后脖颈上的衣领被人揪了起来。 李常乐跃下墙头，质问道：“你跑什么？” 常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脑袋没有骆丹红那么灵光，情急之下还没想好借口。 不过紧接着，小院门便被打开了。 骆丹红和水灵儿走了出来。 常宁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立即哭喊道：“二师姐救我！” 李常乐敲了她脑袋一下：“二师姐也已经被俘虏了，她救不了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常宁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是来散步的！” 李常乐哈哈笑道：“散步你蹲在草丛里干什么？” “我……我走累了，休息一下。”常宁狡辩道。 “是吗？” “可是二师姐说你在给她望风。” 常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骆丹红，她没想到二师姐竟然会出卖她！ “我不是！” “我跟二师姐不是一伙的，我才没有要来听墙根！” “是二师姐强迫我来的！灵儿姐姐你要相信我！”常宁毫无负担地与二师姐撇清关系。 骆丹红剐了李常乐一眼。 虽说她对常宁的立即叛变毫不意外，但这次她也没资格怪常宁，而且她知道这不是常宁的错，常宁只是笨了点，骨气少了点，真正的罪恶之源还在李常乐。 要不是李常乐占着理挟灵儿以令师姐的话，自己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她有些后悔以前教训李常乐的次数太少了。 就应该趁着李常乐还小的时候多打几次的。 水灵儿笑着说道：“我当然相信常宁了。” “我们正要去藏宝峰，常宁去不去？” 常宁立即说道：“去！” 她不在乎去干什么，只要水灵儿不怪她就行。 几人趁着夜色来到藏宝峰，这里始终都有五光十色的道韵流转，宝气冲天，灵气浓郁。 所以很多受不了青云路的也会来藏宝峰上修炼。 这也就使得藏宝峰上的灵果经常被先来的弟子采摘，或者直接占下。 大多数藏宝峰弟子都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极少数的能被其他弟子捡个漏。 而像琼玉果这样没什么用处，替代品很多的灵果就没什么人特意关注了。 但琼玉果有一个令某些人无法忽视的优点。 那就是好吃，口感绝佳。 琼浆玉液向来代指仙家圣品，而取自琼浆玉液之名的琼玉果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骆丹红和常宁又好这一口，所以早早便占下了那一株琼玉果。 只是琼玉果成熟时间有些慢，骆丹红险些忘记，多亏水灵儿提醒。 在骆丹红的引路下，四人来到一处水潭边，正中央有一株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红色果子浮在水面上。 这也是琼玉果的一个特点，根系很长，直至埋到水底淤泥里，但果实却露在水面上。 骆丹红神色一喜：“熟了。” “幸好没人来摘。” “常乐，去把琼玉果都摘下来。” 李常乐飞身跃起：“那我也要吃。” 说着，琼玉果便被李常乐给摘了下来。 水潭边，四人席地而坐，中间放着几颗果子。 骆丹红数了数，正好八颗。 “你只许拿一颗。” 李常乐说道：“一共八颗，刚好一人两颗，这叫见者有份。” 骆丹红板着脸说道：“不行。” “一人一颗，剩下的要给宗煜，清涔还有大师兄。” 李常乐刚想对骆丹红的这个决定表达尊敬之情，便听到她继续说道：“至于长青那颗……长青不在，所以归我。” 常宁试探着问道：“二师姐，归我好不好。” 骆丹红：“？” 坏了，这丫头被三番两次折腾的快觉醒了。 这都敢大言不惭地跟自己讨要好处了！ 以前的常宁就算再馋也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李常乐哈哈笑道：“那可不行。” “二师姐是清风殿三仙子之首，你们得听她的。” 骆丹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臭师弟终于说了句人话。 现在应该再适时地给常宁安排点任务，这样自己的威严才能继续保持。 “咳咳，常宁，明日你负责给大师兄送去。” “我去给你五师姐和三师兄送去。” 常宁立即摇头：“我不！” “二师姐你怎么不去给大师兄送去？” “每次有事找大师兄你都让我去，我也很怕大师兄的！” 骆丹红皱眉：“听话。” 常宁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想去嘛。” 李常乐在一旁偷笑。 对付这清风殿三仙子，没有什么比从内部瓦解她们更好的办法了。 常宁小傻瓜一个，稍微拱拱火就神志不清了，又加上二师姐接二连三地失利，常宁心里产生些怀疑和抗拒的叛逆情绪也很正常。 说不定她现在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正在跟二师姐对着干。 骆丹红瞥了一眼李常乐，忽觉有些不太对劲。 以往常宁即便抱怨，也是会乖乖听话，不会像今日这般抗拒。 骆丹红拉过常宁，趴在她耳朵上说起悄悄话。 两个人还时不时看一眼李常乐。 常宁脸上表情从一开始的抗拒抱怨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到最后竟然睁大眼睛瞪着李常乐。 “臭师兄挑拨离间！”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常宁一叉腰，傲然说道。 李常乐笑呵呵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挑拨离间了？” “二师姐霸气无双，领导才能非凡，常宁任劳任怨，也能把二师姐吩咐的事做好。” “如此完美的关系，旁人怎么挑拨得动？” 骆丹红瞪了他一眼：“你闭嘴，要不然一颗都别想要了，给常宁！” 李常乐立即大义凛然地说道：“当然可以，常宁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妹，把我的果子给她，我心甘情愿。” 常宁眼睛冒光：“好呀好呀，谢谢师兄。” 骆丹红一把按住常宁的手：“你怎么这么笨！” “他这是在贿赂你，想让你背叛清风殿三仙子！” 常宁立即惊醒：“呀！可恶的臭师兄。” 李常乐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疼爱小师妹。” “难道二师姐不疼小师妹吗？” 骆丹红冷哼一声：“我自然比你更疼常宁。” 李常乐紧接着说道：“那二师姐为什么不把你的那颗果子给常宁？” 常宁歪头看向骆丹红，眼神中也有些茫然与疑惑。 骆丹红拿起琼玉果塞到常宁手中：“谁说我不给常宁了？” “不就是一颗琼玉果吗？” “我把长青的也给常宁。” 骆丹红用充满侵略地目光得意看向李常乐，似乎是在说，你有本事也拿出两颗来。 李常乐拱了拱手：“唉，还是二师姐更疼常宁一些，师弟甘拜下风。” 骆丹红呵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而后又对着常宁说道：“二师姐疼你，你疼不疼二师姐？” 常宁点了点头：“当然了。” 骆丹红继续问道：“有多疼？比我疼你还疼吗？” 常宁重重点头：“嗯！” 骆丹红露出微笑：“那我给了你两颗琼玉果，你应该给我几颗？” 常宁想了想，而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三颗！” 骆丹红伸出手：“拿来吧。” 常宁把到手的三颗琼玉果都递给了骆丹红，并且十分开心。 李常乐拱了拱手：“常宁在算术方面的天赋的确了得。” 常宁得意说道：“那是自然。” “这是我跟着五师姐整理道经锻炼出来的。” 李常乐淡淡说道：“可是你现在一颗琼玉果也没有了。” 常宁一愣，骆丹红立即又还给常宁一颗：“不怕不怕，二师姐给你一颗。” “你要记住，只要我们保持本心不动摇，那些外界的杂念和恶念就永远也近不了身。” 常宁煞有其事地接过本来就属于她的那颗琼玉果，心中对二师姐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骆丹红嘴角微翘，挑衅地看了一眼李常乐。 “小样，还敢跟我斗？” “再回去练个一百年吧。” 李常乐拿起琼玉果咬了一口：“嗯，真甜。” 骆丹红和常宁也开始品尝琼玉果。 琼玉果果肉细腻多汁，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咬一口仿佛真的品尝到了仙家美味一般，令人回味无穷。 水灵儿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三人拌嘴。 她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有时候也会担心李常乐会不会真的惹骆丹红生气，但好在李常乐分寸拿捏有度，每次都能踩着老虎尾巴翩翩起舞。 水灵儿也乐于看到他们同门之间感情和睦。 这么想着，她也拿起琼玉果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 翌日清晨，李常乐来到清风殿古铜大门前。 “师父，弟子常乐。” “进来。” 古铜大门缓缓打开，景暄道人一如既往，云淡风轻，不染尘埃。 李常乐行了一个弟子礼：“师父，弟子回来了。”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嗯，说说吧。” 李常乐当即把此次归墟之行的见闻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师父，也包括海蚀岛的白龙仙人。 “师父，那个炎飞鸿真的是炎神一族的人吗？” “炎神一族也有办法出来？” 景暄道人说道：“水神一族可以出来，炎神一族为什么不能？”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们所了解到的，可能只是这方世界的冰山一角。” “只有观主，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李常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弟子会将此事禀告给观主。” 景暄道人随即又说道：“今后你要与你师叔多多传讯。” “问一问，她是如何看待这方世界的。” “问一问，她对你们这些弟子还有没有感情。” “问一问，她对白玉观……是否还是深恶痛绝。” 李常乐微微一怔，师父这是想让自己与师叔联络联络感情吗？ 可是师叔很关心自己这个小师侄，这一点毋庸置疑啊。 “师父，为什么这些问题您不亲自问她？”李常乐犹豫着说道。 景暄道人露出笑容：“若是为师来问，便没有效果了。” “只有你来问她，她才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内心展露给你。” 李常乐了然，师叔与白玉观势如水火，如果师父来问的话，师叔肯定懒得搭理。 “师父，师叔说她过段时间会回山一趟。” “我觉得她肯定是想开了。” 景暄道人抚须，神色黯然：“唉，你去吧。” “弟子告退。” 李常乐退出清风殿，以防万一，他没有直接去天极峰找观主，而是来了应天齐的道场。 他担心天极峰上的那一百八十座高台只对仙人有所感应，如果自己唤不来观主，那可就白跑一趟了。 刚一临近，李常乐便听到了嘿嘿哈哈的声音。 阿瞳可以说是清风殿中修炼最刻苦的那一个了，即便是应天齐的那些亲传弟子，也不会天天跟随应天齐修炼，因为他们也有些受不了应天齐那等严苛的教导。 但唯有阿瞳，从来没有说过一个累字。 这也是应天齐最喜欢阿瞳的一点。 他从阿瞳眼中能看到对复仇的渴望，并且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逐步加深。 这也可以说是阿瞳的自信愈发强大，而这一点与他的道十分契合，比任何其他亲传弟子都要契合。 应天齐有信心教出一名即便放眼中洲海外也依然同境绝对无敌的修士。 李常乐敲了敲门：“大师兄，我是常乐。” 没有回话，门直接打开，李常乐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阿瞳兴奋地跑向自己：“师父！” 无论何时，阿瞳见到李常乐都会十分欢喜。 “师父，你回来了。” 李常乐摸了摸阿瞳的头，阿瞳今年十三岁，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半个月不见，李常乐感觉阿瞳竟长高了几分。 李常乐挥手取出一大堆灵果说道：“这些灵果都是增强肉身的，一天吃一颗。” 这些都是他从南海龙宫宝库里缴获的战利品。 第320章 努力修炼，早日成仙 应天齐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李常乐，问道：“事情如何？”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出什么差错。” “不过在此之外还是有些事必须要禀告给观主，所以我想请大师兄陪我去一趟天极峰。” “好。” 应天齐也没有多说，直接起身便走。 李常乐又摸了摸阿瞳的头：“好好修炼。” “嗯！” 刚要出门，一颗水灵灵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常宁来完成二师姐派给她的任务了。 “师兄？你怎么在这？” “我找大师兄有事。” 常宁推门而入，笑嘻嘻说道：“我找大师兄也有事。” 李常乐当然知道她来找大师兄什么事，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行动力还挺强。 不得不说二师姐在驾驭常宁这方面的确有独到的见解。 “大师兄，这是我们昨夜在藏宝峰摘的琼玉果，二师姐让我来送一颗给你吃。”常宁取出琼玉果，乖巧说道。 李常乐感叹一声：“你什么时候也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与我说话就好了。” 常宁哼道：“臭师兄怎么能跟大师兄比？” 应天齐开口说道：“你自己留着吃吧，我要与常乐出去办事。” “你可以在这陪陪阿瞳。” 常宁一喜：“好的大师兄！” “谢谢大师兄。” 常宁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摆出一副师姑的姿态开始装模作样地教导阿瞳。 “原来二师姐特意让我来给大师兄送是别有深意啊，她早就想到大师兄不会吃了。” “嘿嘿嘿，二师姐对我真好。”常宁心中如此想道。 而李常乐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策反常宁失败的原因是因为常宁给二师姐当马前卒当久了，内心深处属于二师姐的那片区域神圣而不可侵犯，就算稍微动摇也会立即被纠正回来…… 路上，李常乐问道：“大师兄，兔儿爷那边没什么事吧？” “没有。” 李常乐之所以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去青云山，便是因为有大师兄看着，他也不担心兔儿爷出什么意外。 等正事办完以后再去找他也不迟。 应天齐是知道一些隐秘的，所以李常乐并未瞒他。 在路上把炎飞鸿的事告诉了他。 不过应天齐对此也没什么看法，他只是个新晋仙人，连长老都不是，这种大事他不会拿主意。 二人在临近天极峰的时候碰上了天罚长老。 对于这位掌管白玉观刑罚的长老，李常乐等一干弟子一般都是敬而远之，只是这次有正事避不开。 天罚长老见到两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他见到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 “你们来此作甚？”天罚长老问道。 应天齐与李常乐微微躬身。 “有要事禀告观主。” “何事？” 李常乐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天罚长老关于此次归墟之行的事。 应天齐开口说道：“事关炎神一族。” 天罚长老神色凝重，缓缓点头：“的确是要事。” “嗯，我与你们一同前往。” 李常乐不禁看向大师兄，但应天齐没有多说。 天罚长老在白玉观地位特殊，很多大事甚至都不用经由观主白玉仙君，只要天罚长老主持就可以。 但偏偏李常乐碰到的事都是涉及这方世界最大的隐秘之事，即便是天罚长老也做不了主。 三人飞到天极峰之巅，在高台上落下。 片刻后，最前方的那座高台荡起涟漪，白玉仙君身形缓缓显现。 白玉仙君没有看天罚长老，而是对李常乐笑着说道：“回来了。” “这一路可还顺利？” 李常乐行弟子礼：“虽有波折，不过还算顺利。” 白玉仙君微笑颔首：“嗯，如何波折，说来听听。” “事无巨细。” 李常乐闻言不禁心中有些疑惑，为何要事无巨细？ 观主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这一路碰到的所有事全都说了一遍，包括去南昭等琐碎事宜。 “做得不错。”白玉仙君说道。 天罚长老却是皱眉：“等一下。” “红莲已叛出白玉观，你为何要与她往来？” 李常乐一时无语，合着在您老眼里与红莲师叔接触比炎神一族的事还重要？ 不过……叛出白玉观？ 李常乐疑惑，他这是第一次听说师叔是叛出白玉观，这与他以前的认知有些出入。 “长老，她是弟子的师叔，弟子之所以还能活着回来，也全靠师叔救援。” 天罚长老冷着脸说道：“既已叛出白玉观，便不再有什么同门情谊。” “红莲早已堕入魔道，你与她接触对你没有好处。” “念在你是初犯，仅以训诫，若是再有下一次，罚你在玄露石壁前接取玄露一百滴。” 李常乐瞪大眼睛，这也要罚？？ 玄露石壁，是白玉观中一处天然宝地，每一天都会凝结一滴玄露，对于炼器炼丹而言都是极为珍贵的材料，但这玄露冰冷刺骨，寻常中三境都不敢碰，一百滴，不但要忍受严寒，还要浪费时间，这惩罚可谓是十分之严厉了。 白玉仙君笑呵呵说道：“天罚长老，常乐资质颇高，此时正是修炼的大好年华，你这惩罚岂不是要让他白白浪费时间？” 天罚长老脸色依旧阴沉，淡淡说道：“只要他不再犯错，自然不会受到这种惩罚。” 李常乐不知道天罚长老是不是在针对自己，还是说在针对清风殿一脉。 总之因为师叔的事，让天罚长老对清风殿一脉的印象很是不好。 但要说师叔是叛出白玉观，会不会太夸张了？ 而且过段时间师叔还要回来呢，若是叛出白玉观，怎么可能会回来？ 李常乐虽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时也不好开口发问。 白玉仙君没有在天罚长老的判罚上多做追究，而是说起炎神一族的事。 “那个名叫炎飞鸿的仙人的确是炎神一族。” “只是他出来的方法有些特殊。” “不过你们只需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炎神族族人出来即可。” “至少外界不会同时出现两名炎神族族人。” “他也并不是为了杀你，而是另有目的。” “你所在意的蛮国，背后便是他在主导。” “不过这些你都无需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成仙。” 李常乐的心情稍显沉重，就连观主对自己的回答也是不要管，努力修炼。 还是因为实力微弱，没有资格知道太多。 不过这其实也是观主和师父他们在保护自己，李常乐不是什么冲动鲁莽的少年郎，他能明白观主和师父的良苦用心，只是心里的确有些不是滋味。 可无论如何，一切以实力为准。 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没有实力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长辈们的羽翼之下嗷嗷待哺。 他现在就是一只雏鹰，但他不想一直当一只雏鹰。 所以在修行上绝不能知足常乐，他的道早已定下，若没有一往无前的信念，这条道便是一条死路。 他不会抱怨长辈们管束太多，反而很感激在自己弱小时有他们的呵护。 这方世界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和平，仙人也并不是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才有。 自己这八境实力在仙人面前只是一只蝼蚁，要想真正翱翔于天际，便只有成仙。 李常乐对成仙的渴望，始终未变。 在离开天极峰之前，李常乐稍微做了些思想斗争，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把师叔要回来的事告诉观主和天罚长老。 他并不认为师叔是白玉观叛徒，既然不是叛徒，为何还要特意提出来？ 至于天罚长老对师叔的态度，那也只是因为天罚长老性情使然，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只是把师叔说成叛徒实在是有些夸张，李常乐并不认同。 李常乐觉得清风殿没有人会认为师叔是白玉观叛徒。 而且师父也嘱咐自己要多与师叔传讯，师叔怎么可能会被白玉观定为叛徒呢？ 不过是理念不合罢了。 想明白这些，李常乐也不再纠结。 在他心中，师叔还是那个师叔，并不会因为与白玉观断绝关系便成了敌人。 离开天极峰后，李常乐与大师兄分开，转头去青云路给兔儿爷“报平安”去了。 天极峰上，天罚长老并未离开。 白玉仙君也并未离开。 天罚长老开口说道：“观主，你是否有些过于偏爱李常乐了？” 白玉仙君笑呵呵说道：“天罚长老，你该不会连我也要罚吧？” 天罚长老摇头：“观主说笑了。” “只是我们对这些弟子们，还是需要严格一些为好。” “清静无为并非放纵自由。” 白玉仙君说道：“你要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和规矩。” “一件事的发生，不可预测，不可阻拦，我们即便要出手干预，也不能直接打破这个规矩，除非它已经超出了某个底线。” “炎神一族的事亦是如此。” “他既然已经出来，那便有出来的道理。” “不必去管，时机也还未到。” “北境妖族的情况如何？” 天罚长老说道：“此次前来便是要向观主汇报北境情况。” “我亲自去探查了一番，赤王的伤势早就痊愈，如今两方又开始了争斗。” “雪王一方略显颓势。” 白玉仙君微微颔首：“天山雪狐所扮演的角色也十分重要。” “东方妖族不能被击败，这便是我们对待北境妖族的底线。” “嗯，此事由我亲自主导，你便不用管了。” 天罚长老点头：“是。” 青云路旁，李常乐抬头看去。 只见在第九十八阶上，一个圆滚滚的雪白肉球静静蜷缩在角落。 李常乐露出笑容：“终于要登顶了。” “前辈，你能猜出兔儿爷到底想找什么吗？” 养神葫中传来老圣子无奈的笑声：“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你叫我如何猜？” “不过能夹杂在那些道韵之力当中的，一定不会是实物。” 李常乐说道：“这个我也知道。” “但什么东西能夹杂在道韵之力当中呢？” 樊心轻笑：“道。” “只有道可以夹杂在道韵之力当中。” “只是道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无从猜起。” 李常乐啧啧道：“会不会是什么经天纬地之力，兔儿爷吸收后一跃晋升妖仙。” “瞧他那骨子里的傲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樊心说道。 李常乐笑道：“要是兔儿爷成了妖仙，那得趾高气昂成什么样啊？” “到时候说不定他连白玉观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本来也没把你们白玉观放在眼里。” “他只是害怕仙人而已。”樊心淡淡说道。 “不过等他成了妖仙，害怕的人可能也就只剩你们观主那个层次的人物了。” 李常乐点头：“一级一级来呗？” 正当二人胡扯八扯的时候，兔儿爷动了。 只见兔儿爷挪动着肥硕的屁股，四肢小短腿扒拉着台阶爬了上去。 李常乐当即从青云路一旁飞到兔儿爷身边：“兔儿爷！” 兔儿爷一个激灵：“你要吓死我啊？” “知不知道本神正在关键时刻？” 李常乐嗤笑：“你早听我的不就得了？” “还非得一阶一阶爬，费那力气干什么。” 兔儿爷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起开，别打扰本神。” 李常乐没有走，此时正是兔儿爷在青云路上的最后时刻，也是最关键的时刻，他留下以防发生意外。 只是这一等便是三天。 期间兔儿爷毫无动静，要不是还能看见兔儿爷那一起一伏的肚子，李常乐都要以为他死了。 清风殿三仙子来过一趟，不过是来兴师问罪的。 由于她们迟迟等不到李常乐回去，所以十分气愤。 主要是骆丹红十分气愤。 因为她觉得李常乐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多陪陪水灵儿，而不是一回来就来青云路修炼。 只是在得知兔儿爷的情况后，也只好原谅了他。 骆丹红起先说要与李常乐一同守在这，她的实力更强一些，虽然只能走到第九十八阶，但应付一些突发情况也足够了。 可是待了没有半个时辰就说无聊，招呼着水灵儿和常宁下山去了。 幸好李常乐对二师姐的随性而为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本来也没抱什么期待。 第321章 天神下凡! 青云路上，那些驳杂混乱的道韵之力开始慢慢变得温和起来。 在上面修炼的一些低境弟子突然感觉身边压力骤减，不由睁开眼睛四下里看去。 一个个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最顶上，李常乐也注意到了这一异常变化。 稍微思忖，便立即飞身下来。 “所有人，离开青云路！” 闻言，那些低境弟子纷纷起身慌忙离开。 有几个清风殿的小弟子壮着胆子走过来恭敬行礼。 “师叔祖。”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常乐皱着眉，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有此异常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你们暂时不要登上青云路，等恢复正常后再继续修炼。” “若是再有人来，也将我说的话告知他们。” 嘱咐完，李常乐又回到顶上。 此时那些小弟子才发现在最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只是距离有些远，以他们的目力还无法看清。 兔儿爷身体周围散发出朦朦金光，不知为何，李常乐总觉得有一股十分神圣的气息。 这兔子该不会真是什么转世大能吧？ “前辈，你能感应出他身上的气息有何特殊之处吗？” “他的生命层次正在突破。”樊心语气有些凝重。 “什么！” 李常乐大惊：“难不成还真被我们给猜中了？” 樊心说道：“不，他的实力毫无进步。” “只有生命层次的变化。” “这种事我闻所未闻，即便是转世仙人也不可能办得到。” “他背后一定有大秘密，我建议找你师父问一下。” 李常乐立即取出传讯铜镜：“大师兄，青云路有情况！” 铜镜没有动静，只是下一刻，应天齐便出现在了李常乐身旁。 李常乐连忙说道：“大师兄，兔儿爷的生命层次正在突破……” 应天齐打断：“我已知晓，师父说直接找观主。” “你在这守着，我去请观主。” 李常乐点了点头。 师父神机妙算，知道此地发生的事，不过既然要请观主，说明此事重要程度绝不亚于炎神水神以及一族。 李常乐着实是没想到，这只斤斤计较，脾气暴躁，毫无气度可言的臭兔子竟然可能是什么转世大能。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观主，倒是等来了清风殿三仙子。 三人玩够了，骆丹红又想来凑热闹，美其名曰是师姐的职责。 只是三人在看到山脚下聚集着的那一大群低境弟子时不禁有些疑惑。 “哎，你们在这干什么？”骆丹红问道。 几名清风殿的小弟子立即跑了过来：“见过师叔祖。” “青云路上有变故，李师叔祖嘱咐我们先不要上去。” 骆丹红立即眼冒金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走走走，我们快上去看看。”骆丹红当即招呼水灵儿和常宁。 不等李常乐开口，骆丹红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常乐随即解释了一番。 骆丹红面露狐疑之色：“就他？” “等等，你说观主要来？” 李常乐点了点头：“大师兄已经去请了。” 骆丹红瞪大眼睛：“凭什么，就凭这只臭兔子？” “竟然连观主都要请过来？” “常宁，我们要见到观主了！” 常宁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连师父她都不想见，还要见观主…… 在这些老家伙们面前总感觉束手束脚的，还是跟师叔在一起时比较自在。 不多时，周围空间泛起涟漪，白玉仙君带着应天齐降临此处。 “见过观主。” 几人纷纷行礼。 李常乐稍显郑重，但骆丹红却是眼中异彩连连，难掩激动神色。 常宁无所谓，她把自己当成师兄师姐们的跟班，是观主根本不会在意的小透明。 而水灵儿则有些拘谨，白玉观在水神一族的眼中有些特殊，见到白玉观观主，她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一方面出于好奇，一方面又有些惧怕。 她怕这位白玉观观主直接把自己送回水神一族。 不过好在白玉仙君的注意力都在兔儿爷身上。 白玉仙君看着趴在青云路上意识陷入混沌之中的兔儿爷，微微颔首：“嗯，他的确不是普通妖兽。” “也并非此方世界的生灵。” 清风殿三仙子突然发现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周围仿佛陷入了无限的混沌之中…… 李常乐一愣：“不是此方世界的生灵？” “观主，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仙君微笑：“你可听说过月宫？” 李常乐点了点头：“天庭月宫，传说月宫上有尊大神，掌管人间月相与四时交替。” “难道！” “难道他是月宫上的那尊大神转世？” 白玉仙君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不过他与那尊大神的关系极为亲近。” “他原身乃是月宫上的捣药童子，落入人间后，神性剔除，记忆丢失。” “而青云路上吸引他的东西便是他的那一缕神性。” 李常乐问道：“月宫上的捣药童子为什么会落入人间？” 白玉仙君露出微笑说道：“这些事还是等他苏醒后，你自己问他为好。” “他现在正在吸收那一缕神性，等完全吸收以后，便会由凡入神，记忆也会随之复苏。” “到那时，一切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 “现在，耐心等待即可。” 李常乐点了点头，他心里还是感觉这一切有些梦幻，难以置信。 兔儿爷竟然是从天庭落入凡间的，原来他真的是神族…… 怪不得那般趾高气昂，记忆缺失，但脾性却是骨子里的。 “观主，他何时苏醒？” 白玉仙君说道：“可能要久一些。” “十年之内吧。” 李常乐眨了眨眼：“十……十年？” 他修行至今不过二十年，兔儿爷倒头一睡睡十年，真符合兔儿爷平时的做派。 “好吧……” 白玉仙君微微颔首：“你们也不必守在这了。” 随即一挥手，青云路泛起阵阵光芒，而后消散。 “青云路一切照旧。” 李常乐微微躬身：“是。” 言罢，白玉仙君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看向应天齐：“大师兄，这个秘密着实是有些震撼了。” 应天齐点头：“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天神下凡。” “好了，既然观主让我们不必在这里守着，那我们便回去吧。” “嗯。” 二人当即转身，不过在看到神情呆滞的清风殿三仙子时却都一愣。 “她们这是怎么了？” 李常乐刚说完，三人眼中便缓缓恢复了神采。 “二师姐，灵儿，你们刚才怎么了？” 骆丹红眉头微微皱起：“你们……谈完了？” “观主呢？” “走了啊。” 骆丹红与水灵儿常宁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和不解。 “我怎么感觉刚才稍微愣了愣神呢？” “你们呢？” 水灵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 常宁立即附和。 李常乐摩挲着下巴说道：“我懂了。” “观主并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秘密。” “什么秘密？”骆丹红问道。 李常乐笑道：“我都说了观主不让你们知道呢。” 骆丹红不服：“大师兄是仙人也就算了。” “凭什么你能知道我不能知道？” “那你去问观主啊。”李常乐气死人不偿命。 “你！” “哼，不知道就不知道。” 骆丹红没有发作，既然是观主的意思，那她也不会强行逼问李常乐。 “不过话说回来，观主给人的感觉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应天齐淡淡说道：“废话。” “你若是能看透观主那才叫奇怪。” “去与山下那些弟子们说一声，可以继续修炼了。” 骆丹红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去就去。” “灵儿，常宁，我们走。” 清风殿三仙子一体同心，只是水灵儿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李常乐。 两人四目相对，李常乐微微颔首，示意没什么大事。 待得清风殿三仙子走后，应天齐说道：“虽然我相信你知道轻重，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 “此间秘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常乐拍了拍腰间的养神葫，说道：“圣子前辈算吗？” “他不算。” “哦。” “嘁。”养神葫里的老圣子似乎有些不满。 应天齐身形消散。 李常乐没着急走，盘坐在地，取下养神葫。 “前辈，刚才观主没有屏蔽你吧？” “没有。” 李常乐露出笑容。 “唉，真是没想到，兔儿爷的身份竟然如此特殊。” “前辈，你说他记忆恢复后会不会回月宫啊？” 樊心思忖道：“我觉得应该回不去。” “因为通天路断了，他怎么回去？” 李常乐疑惑：“那他是怎么下来的呢？” “不知道。” “你们观主不是说了吗，等他醒来你再问他就是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可是要十年啊。” “我修行到现在也还不到二十年。” 樊心纠正道：“是十年之内。” “没啥区别。”李常乐摇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问一下你们观主？” “我刚才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枯坐片刻，兔儿爷还是那般如睡死过去一样，没什么异常。 李常乐这才放心离开青云路。 不过他并未回清风殿，而是转头去了云台峰。 此次归墟之行，也应与云台长老说一下。 毕竟当初云台长老也在场，而且临走时还给了自己许多护身宝物，理应去报个平安。 …… 云台长老看到李常乐前来，便直接把澹台一梦给赶了出去。 李常乐觉得澹台一梦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好像是疑惑中带着些许敌意。 李常乐无奈，这位澹台师妹一直是我行我素的脾气，想来骨子里也是个二师姐那种类型的，每次有事都被赶出去，那心里能不抱怨吗？ 云台长老露出笑容：“回来了。” 李常乐行弟子礼：“幸不辱命。” “我还给长老带回来些好东西。” “哦？什么好东西？”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六具蛟龙尸体，以及从南海龙宫宝库中搜刮来的各种宝物出现在面前的空地上。 “长老随便挑，只要给我留下够换取五色神木的宝物就行。” 云台长老微微愣神：“你这是给人家灭族了啊？” 李常乐说道：“也差不多吧。” “但这事儿可不怪我。” “是他们拦路抢劫，我只是反杀。” “不过也是多亏了有我红莲师叔出手帮我。” 李常乐当即将此次归墟之行大致经过与云台长老说了一下。 至于炎神一族的事，他也并未隐瞒。 云台长老身为观内的仙人长老，这些事他自然是够资格知晓。 云台长老并未像天罚长老那般抵触红莲，相反，他还很乐于看到这种师门情谊。 只是对于炎神一族的事有些惊讶。 不过在得知观主已有决断后，也不再多问。 云台长老看着面前那六具蛟龙尸体以及数目繁多的宝物，不禁说道：“单以价值而论，五具蛟龙尸体便足以换取一尺五色神木。” “但你得知道，东伯仙人不一定会用价值来衡量宝物。” “他喜欢收藏异宝，越是珍稀的宝贝他越是喜欢。” “你要是能拿出一件比五色神木还罕见的宝物，那他一定会跟你换，但你若是拿不出来，就不好说了。” 李常乐无奈：“可是五色神木都灭绝了，还有比它更罕见的宝物吗？” 云台长老抚须微笑：“那自然是有的。” “比如先天道果那种的。” “再比如接引玉牌那种的。” “都比五色神木珍稀。” “你要是能拿出来，我保证他跟你换。” 李常乐陷入思索之中。 先天道果，自己的确是有一枚，但那是留给常宁的，不能用在此处。 至于接引玉牌……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被自己扔进归墟的那一块了吧？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别担心。” “反正离仙缘大会还有好些时日。” “我也会帮你留意一些珍稀宝物，我不是东伯仙人，还是会看重宝物价值的，到时候你拿宝物与我换便是。” “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给你寻来，你自己也要多找些机缘。” 李常乐立即重重点头：“多谢长老。”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这些你就先自己留着吧。” 第322章 有人成仙 离开云台峰后，李常乐又去了一趟丹房。 江炎可不会跟他这么客气，直接要了一具蛟龙尸体，不过也承诺在李常乐成仙之前，丹药管够。 临近傍晚，李常乐回到小院，清风殿三仙子照常在石桌旁聊天。 看到李常乐后，骆丹红挑衅一般地问道：“又去哪鬼混了？” 李常乐装模作样地说道：“去云台峰找澹台师妹联络了一下感情，又去丹房找了几个师妹探讨丹药。” 骆丹红一拍桌子：“好啊！你还真去鬼混了！” “灵儿，不用你动手，作为师姐，我现在就清理门户。” 李常乐抬手打断：“哎哎哎，等等。” “你就不怀疑一下吗？” 骆丹红嗤笑：“你一肚子坏水，归不到好人里去。” “我这叫宁杀错不放过。” 李常乐坐下，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两个小瓶。 “我这次出去收获不小。” “刚才去丹房找江炎师兄，送给他一些炼丹用的材料。” “他给了我两瓶新炼制的丹丸。” “据他所说，这丹丸对修士没什么大用，但是口感尚佳，而且吃了以后若是睡觉，还会做美梦。” 骆丹红拿起一个小瓶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十分香甜的味道。 “他怎么净炼制些稀奇古怪的丹药？” 李常乐笑着说道：“他说这叫劳逸结合。” “整天钻研丹药十分耗费精力，所以他偶尔也会炼些没什么用的丹药来放松一下。” “这两瓶就给二师姐和常宁了。” 骆丹红毫不客气，自己拿了一瓶，递给常宁一瓶。 因为看起来确实很好吃。 闲聊片刻，骆丹红和常宁拿着两瓶丹丸离开了小院。 水灵儿盯着李常乐：“我感觉你好像是故意给她们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嗯，你感觉得很对。” “我就是故意给她们要的。” “谁让她们总是半夜来听墙根。” “吃了这丹丸，只要睡下，不到天亮绝对醒不过来。” 水灵儿说道：“要是让丹红姐姐知道你又骗她，一定会生气的。”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可没骗她。” “吃了那丹丸睡觉的确会做美梦。” “那你怎么能保证她们一定会睡觉？”水灵儿问道。 李常乐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如此新奇的玩意儿，她们一定会尝试一番的。” “呵呵，只要她们睡着，一晚上就别想醒过来了。” 水灵儿叹了口气：“我觉得明日你肯定会被丹红姐姐骂的。” 李常乐满不在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说着，他解下了腰间的养神葫放在桌子上，而后直接将水灵儿抱起。 这么久了，两人也没有之前那么害羞了，但水灵儿的脸还是红了。 因为她知道养神葫里还装着个老圣子，李常乐也太不正经了，当着圣子前辈的面就敢抱自己…… …… 翌日清晨，李常乐去了一趟青云路。 他还是想观察一下兔儿爷的情况，但兔儿爷十分安静，毫无异常，真有个一睡睡十年的架势。 昨夜办完正事后，他也告诉了水灵儿炎神一族的事，但是没有告诉她兔儿爷的事。 因为这不是自己的秘密，观主不想让水灵儿知道，一定是有不能让她知道的理由。 李常乐不会擅作主张，大师兄也嘱咐过自己，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兔儿爷的秘密。 其实真要说起来，兔儿爷的秘密比炎神水神还要重要。 炎神水神毕竟早已陨落，可比不得这活生生的天神，尽管是个回不去的天神。 兔儿爷情况稳定，李常乐也不再担心。 接下来便是该专心修炼了。 若是能赶在仙缘大会之前修炼到第九境，那么出海后也能让云台长老省心一些。 云台长老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他不可能真的到哪都跟着云台长老。 海外不比中洲，没有太多凡俗，那是一个真正的修士世界，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傍身，将会寸步难行。 而在剩下的时间里，自己还要想办法寻找奇珍异宝。 那就一定要出山，观内虽说肯定有自己需要的宝物，但他还是想先靠自己找一找，不行再去请师父或者仙人长老们帮忙。 不过刚回山，他还没有再次外出的打算，至少要陪着灵儿一直到最后。 突然，李常乐感应到了铜镜传讯。 取出来一看，竟是四师兄长青。 “长青师兄，找我有事吗？” 长青说道：“我近来路过西方诸国，发现黎国背后好像有邪修的踪迹。” “于是我想起了阿瞳，我记得阿瞳便是黎国人吧？” 李常乐立即说道：“是。” “阿瞳是从黎国逃出来的。” “之前黎国曾大肆抓捕与阿瞳一般大的孩童。” “所以我也怀疑黎国背后是否有邪修。” “但我去黎国查，没查出来。” “这件事我和大师兄也讨论过，大师兄说以前他在黎国灭过一伙邪修，不知是不是还有传承留存。” “现在黎国可还有孩童失踪？” 长青微微摇头：“现在的黎国一切正常。” “只是我曾打听到以前的事，所以才猜测是否与邪修有关。” “没想到竟还真藏着些秘密。” 李常乐连忙说道：“师兄，如果黎国现在一切正常的话，还是别管了。” “这是阿瞳自己的仇，她说过将来一定要亲手报仇的。” 长青微笑：“好。” “不过黎国是否真的如表面一般正常，还需要仔细探查一番。” “我会在黎国待上一段时间，有情况的话再与你传讯。” “嗯，师兄小心些，邪修术法诡谲，不能大意。” 结束传讯，李常乐没有想太多。 以长青师兄的实力，仙人不出，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所以他并未太过担心什么。 至于那黎国背后会不会有位仙人，这个想法太荒诞以至于李常乐根本没有考虑。 其实即便真有位仙人，也不敢对长青动手。 北境妖王追杀，数名仙人齐至山海关压阵，战绩可查。 长青在白玉观这些仙人长老们心中的份量不能简单用重要这个词来形容。 因为若是说其他人有希望成仙，那么长青则是一定能成仙。 一名未来的仙人，他们自然会好好呵护。 所以李常乐根本不会担心长青师兄会不会也被仙人盯上。 不过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大师兄。 清风殿后山，应天齐道场内。 “大师兄，当年黎国的那些邪修实力如何？” 应天齐回忆道：“很强。” “不过长青现在的实力比我当年还要强一些，不必担心。” 听到黎国后，阿瞳停下了手中挥刀的动作。 “师父，大师伯，你们在说什么啊？” 李常乐微笑：“你四师伯给你打头阵去了。” “什么叫打头阵？”阿瞳疑惑。 “你四师伯现在在黎国。” “啊？四师伯要帮我报仇吗？不行！” “我要亲手报仇的！”阿瞳急了。 李常乐连忙安抚：“不是帮你报仇，只是先帮你探探路。” “等把黎国底细探查清楚，等你实力足够，你自然可以去亲手报仇。”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听你大师伯的话，知道了吗？” “嗯！”阿瞳重重点头，立即开始继续修炼。 李常乐的视线越过阿瞳那瘦小的身躯，汇聚到她手中的大刀上，每一下挥刀，都好似斩向那黎国国君。 一段注定了结局的复仇之路在李常乐面前缓缓铺开。 他是阿瞳的师父，不可能真的让阿瞳自己去报仇。 届时在场的一定会有自己这个挂名师父，也会有大师兄这个实质上的师父。 如果二师姐要凑热闹，那么她和常宁一定也会在场。 长青师兄若是有空，也自不必多说。 这般阵仗，就算是把西方诸国都灭了也毫无问题。 阿瞳的安危自然无虞。 这是一场从始至终都不会输的战斗。 黎国国君的结局李常乐早已从阿瞳手中的大刀上看到了，无非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李常乐并不会把这些告诉阿瞳。 虽然阿瞳现在年纪还小，只知道要努力修炼，但既然阿瞳把仇恨当作修行的动力，那么便不该让她高枕无忧，以为背后有师门长辈便修行懈怠。 这也是李常乐作为师父该做的事。 正当心中思绪翻飞之时，李常乐看到大师兄神色有些变化，不由问道：“怎么了大师兄？” 应天齐神色郑重，说道：“有人成仙了。” 李常乐一愣：“不是吧？” “这么巧？” “我们刚说了黎国没有仙人，这就成仙了？” 应天齐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李常乐，淡淡说道：“别瞎猜。” “是道妙山有人成仙。” 李常乐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距离大师兄成仙这才过去一年多点，道妙山竟然也有人成仙了。” “那我们是不是还得去道妙山观礼？” 应天齐微微颔首：“嗯。” “应该会有道妙山弟子来送帖，等着便是。” 李常乐笑着说道：“嘿嘿，我也好多年没有去过道妙山了。” “不知道这次是道妙山的哪位师兄师姐成仙。” …… 两天后，一名身穿青衣道袍的八境修士来了白玉观。 那人李常乐还认识，正是当日在龙宫遗迹中与二师姐起过冲突的那个八境修士。 不过李常乐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脸熟。 那名八境修士在白玉观山门外大声读了请帖内容，说了些客套话，然后便由一名长老收下了请帖。 这事儿骆丹红有经验，她虽然对那个八境修士的业务能力表示肯定，但要说实力那自然是不能和堂堂清风殿三仙子之首的自己比。 李常乐打趣：“二师姐跟他还挺有缘的。” “都是负责传信。” 骆丹红哼了一声：“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嘴缝起来。” 常宁立即拱火：“二师姐，你每次都只是说说，从来不真缝。” “要不这次来真的吧。” 李常乐敲了她脑袋一下：“那我就把你的嘴也给缝起来。” 常宁吃痛，捂着头躲到水灵儿身后。 一般这种情况，她不会找骆丹红，因为不怎么管用，只有心爱的灵儿姐姐才能治住臭师兄。 李常乐说道：“那看来是他这一脉的师兄师姐成仙了。” “他好像与青霖师妹是同门来着。” 骆丹红冷笑：“呦，青霖师妹都喊上了啊。” “你是不是还对青霖仙子念念不忘？” 李常乐无语：“二师姐，当着灵儿的面你能不能收敛点？” 骆丹红哼道：“就是因为当着灵儿的面，我才质问你。” “你没良心惯了，但我这个做师姐的可不能放任你没良心。”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发誓，我发誓行了吧？” 骆丹红朝着水灵儿眨了眨眼：“看到了吧，对付这种没良心的就得逼问。” 李常乐无奈，他与二师姐的较量，那就是看谁抓到的把柄多。 尤其是不能让对方占到理，一旦被对方占到理，那就只有一败涂地了。 以往都是李常乐算计骆丹红，这次不小心被她将了一军。 不过无伤大雅，比起之前自己让二师姐出过的丑，这次只能算是毛毛雨而已。 “话说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因为有人成仙去观礼。” “他们讲道一般都讲些什么啊？” 骆丹红摇头：“这谁知道？” “每个人对道的感悟都不同，大师兄当时讲了有大半个月，但大多数是关于刀之一道的。” “虽也能触类旁通，但对我没啥大用。” 李常乐笑道：“我建议二师姐去大师兄面前再说一遍。” “你当我傻？” “这跟打大师兄的脸有什么区别？” “总之别抱什么太大的期待，就当去道妙山游山玩水了。” “修行到我们这个层次，所修之道基本已经确定了，即便听仙人讲道，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骆丹红说道。 这话其实也没错，他们都是仙人弟子，还是清风殿殿主的弟子，尽管这个师父喜欢散养徒弟，但那也不是一个新晋仙人就能比的。 “哎，二师姐，你说这次会不会再进行一场论道之战啊？” “上次不是我们输了吗，观内长老会不会想借这个机会打回来？” 第323章 前往道妙山 骆丹红眼睛一亮，觉得李常乐说的十分有道理。 上次大师兄成仙，道妙山弟子前来观礼，然后提出要与白玉观弟子论道，结果白玉观输给了道妙山。 观内弟子一直不服，这次的确是个好机会。 “长老们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观内弟子们一定会翘首以盼。”骆丹红说道。 “不过打不打还是得长老们说了算。” 李常乐点了点头：“要是与道妙山论道的话，我也想上场试试。” 骆丹红笑道：“怎么，想出风头了啊？” “你不是已经自诩开始成熟稳重了吗？” “什么叫出风头，我只是想与人切磋切磋，试试我现在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李常乐说道。 骆丹红拍了拍胸脯：“找我啊。” “我跟你切磋，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骆丹红脸上的笑容十分狡诈。 李常乐摇头：“不行。” “哎，别怕呀。” “你是我师弟，我还能欺负你不成？”骆丹红使劲诱惑。 李常乐呵了一声，给二师姐一个眼神，让她自己领会。 不欺负师弟？这话狗都不信。 骆丹红脸色一正：“你怎么还不信呢？” “长青下山后，我也很手痒的。” “只有你实力够强，打起来不用太小心。” 李常乐还是摇头：“跟二师姐切磋，不能下重手。” “这样达不到试验实力的效果。” “嗨呀？”骆丹红露出惊奇的神色。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在挑衅我吗？” “你还真以为你能伤到我啊？” 李常乐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状：“要是长青师兄在就好了。” 骆丹红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骂道：“好你个臭小子。” “竟然真的敢小瞧我。” “来来来，我非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刹那枪。” 常宁立即攥起小拳头挥了一下：“二师姐揍他！” 可李常乐屁股像是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 “我打不过二师姐。” 只要脸皮够厚，就不会有骑虎难下的窘境。 只要认怂够快，二师姐就拿自己没办法。 骆丹红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如果这次真要和道妙山论道，那我也要上场。” “你就看道妙山的上三境中有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就完事了。” 李常乐摩挲着下巴说道：“二师姐可不要说大话。” “哼，等着瞧便是。” 骆丹红十分自信：“这天底下的上三境，除了长青，我还没怕过谁。” “不对，除了长青，我还……” “咳咳，总之，只有长青能威胁到我一点点。” “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李常乐摇头：“我不信。” “你敢不信？”骆丹红瞪眼。 水灵儿笑着说道：“丹红姐姐，他在用激将法呢，别搭理他。” “灵儿你不用担心，这次我非让他心服口服不行。” “那就提前预祝二师姐天下无敌了。”李常乐十分敷衍。 二师姐不是长青师兄的对手，这一点不用怀疑。 刚才她说的有一半都在虚张声势，不过二师姐的实力的确很强，这一点李常乐是知道的，属于九境中最强的那一小撮人。 但要说是不是真的除了长青师兄以外天下无敌，那还有待商榷。 只能说是不惧任何人，碰到同等实力的对手能不能打赢，这不好说。 因为只有长青师兄才有真正藐视一切上三境的实力。 大阳中部，偏南是天江府，偏北是淮阴府，而道妙山便是坐落于淮阴府的一片山脉。 与青云山同出一源。 从青云山最高峰天极峰向北张望，若是目力足够，便可以看到一座相同高度的山峰。 其名为坤灵峰，也是道妙山道首道妙仙君的道场所在。 其上也有一百八十座高台，与天极峰别无二致。 此时坤灵峰上，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子便是白玉观观主白玉仙君，而女子正是道妙山道首，道妙仙君。 她即便只是盘坐在高台之上，也能显露出其身姿之曼妙。 道妙仙君青丝高挽，身着雪白罗裙，宛如云朵般轻盈，又似月光般皎洁。 罗裙之上，刻画着复杂深奥的金色云纹，随着她每一次细微动作，都有淡淡光晕流转，好像蕴含天地大道一般，一举一动都能牵引天地灵力的变化。 道妙仙君与白玉仙君的气质截然相反，她更像是一位极尽魅力的天上仙子，毫无收敛之意，仿佛能迷惑众生，颠倒道心。 “道妙山至此，一百八十位仙人已然归位。” “白玉观还差三位。” 道妙仙君的声音宛如天籁，只是却听不出有丝毫情绪波动。 白玉仙君微微一笑：“所以变数一直都在我白玉观。” “不过我白玉观的下一名仙人也快要出现了。” “是谁？”道妙仙君问道。 白玉仙君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你也配说天机不可泄露？”道妙仙君嘴角牵起一丝微妙的弧度，似乎是在嘲讽。 白玉仙君笑道：“开个玩笑。” “总而言之，那三个人已经确定了。” “稍微推测一番即可，下一个成仙的，不可能是我选中的那个小子，也不可能是那个丫头。” “所以只能是……” 白玉仙君嘴唇微动，并未出声，但道妙仙君却读到了两个字。 道妙仙君并未在此事上多说，转而说道：“你选中的那个小子现在只是八境，等他成仙，那人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白玉仙君轻笑：“非也非也。” “我们本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人若想胜天，什么路都走不通，只有死路走得通。” “道妙，你该提高一下自身的觉悟了。” 道妙仙君并未附和白玉仙君的玩笑，只是冷哼一声：“我只知道人定胜天。” 白玉仙君说道：“至于我选中的那个小子，此次来道妙山观礼，也是他的一场机缘，就看他能否把握得住。” “我赌他能把握得住，你赌他把握不住，赌注是喊我一声师兄，如何？” “无聊。”道妙仙君淡淡说道。 白玉仙君叹了口气：“无趣。” “怪不得镇元有事从来不找你，都是找我。” “你该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做才能让谈话不陷入冷场之中了。” 道妙仙君微微颔首：“那么刚才我应该如何回应你？” 白玉仙君微笑：“你应该说，凭什么让你来决定我的选择？” “为什么不能是我来赌他把握得住，你来赌他把握不住，赌注是你喊我一声师姐？” “然后我会说，因为我想让你喊我师兄。” 道妙仙君眼神淡漠地看着白玉仙君：“无聊。” “呵呵，等我白玉观弟子前来观礼后就不无聊了。” …… 青云山上空，以云台长老为首，包括应天齐在内，一共十位仙人用法力凝聚出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而后青云山中一道道流光飞起，落入网中。 全体下三境和中三境弟子被尽数收入网中，而后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鹏鸟飞向道妙山。 在这之后，又有不少人影飞起，跟了上去。 队伍最末尾，骆丹红驾驭着宝葫芦，葫芦上坐着李常乐和水灵儿，还有常宁和阿瞳。 常宁不想跟师兄师姐分开，所以强烈要求他们带着自己。 其实也有不少下三境的小弟子被上三境的修士带着飞往道妙山的，那些一般都是关系亲近的直系弟子。 而更多的还未拜师的小弟子则由十名仙人带着前往道妙山。 此次清风殿前往道妙山观礼的二代弟子除了应天齐，就只有骆丹红李常乐和常宁。 蓝宗煜和林清涔对此不感兴趣，所以没来。 长青则还待在黎国，不打算回来。 “二师姐，能不能飞快点，我们都快成垫底的了。”常宁说道。 骆丹红笑道：“这叫份量。” “强者往往都是最后出场。” 李常乐摇头：“可是二师姐，你要平均一下实力，加上常宁，我们的确就是垫底的了。” 常宁立即张牙舞爪地扑向臭师兄。 李常乐一把背过她的双手，然后把她压在自己腿上：“好久没打屁股了。” “臭师兄，你敢！” “灵儿姐姐救我！” 李常乐嗤笑：“师兄教育师妹，天经地义。” 常宁扭动着身躯：“不行！” “我，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屁股！” “还知道害羞啊。” “那叫一声好师兄来听听。” 常宁别过头去：“哼，臭师兄！” 李常乐吓唬道：“哎，我打了啊。” “好师兄，好师兄嘛！”常宁立即认怂。 李常乐松开她的手，常宁连忙扑到水灵儿怀里，使劲挤着眼泪，十分可怜地喊道：“灵儿姐姐，他欺负我！” “你快帮我揍他！” 在前方驾驭宝葫芦的骆丹红不由说道：“别闹了别闹了。” “一会儿再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真要丢人了。” 常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臭师兄。 转而跟阿瞳说起了李常乐的坏话。 但是阿瞳年纪还小，不太懂。 李常乐感慨，天真无邪的阿瞳与常宁一比，简直是太乖巧听话了…… 青云山与道妙山虽然一个在天江府一个在淮阴府，但距离其实不算太远。 不到两刻钟，众人便已飞临道妙山。 一众上三境纷纷收起御空法器，而后用法力托住随行的下三境小弟子，缓缓飞向道妙山，这也是出于对道妙山的礼貌。 清风殿一行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李常乐却毫无风度地一胳膊夹着一个，左边阿瞳右边常宁。 阿瞳很乖，师父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她没意见。 但是常宁却不干了，身体不停扭动，十分抗拒。 “别乱动，要是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你爱管不管，灵儿姐姐和二师姐肯定会救我的！” 李常乐紧了紧，说道：“别动，一会儿到了。” 常宁张牙舞爪地说道：“你看人家的师兄师姐，都是用法力托着低境弟子，只有你是用胳膊夹着！” 李常乐嗤笑一声：“抱着多省劲儿啊。” “阿瞳都没说什么。” 常宁抱怨道：“可是很丢人啊。” “会被人笑话的！” 李常乐正色道：“谁敢？” “就算不认识我，难道还不认识二师姐吗？” “我们跟在二师姐身后，要多有面子就多有面子。” “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常宁狐疑：“是吗？” “不信你问二师姐，堂堂刹那枪的名号，可叫人闻风丧胆。”李常乐拍着一文不值的马屁。 不过这次骆丹红十分受用，摆了摆手：“低调，低调。”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不能喧宾夺主抢了人家的风头。” “等进了道妙山，若是有什么小弟子想瞻仰我的风采，你们记得帮我拦着点。” 李常乐终于知道自己以前那喜欢吹牛的毛病是从谁那遗传过来的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在只有一个二师姐。 道妙山山门外，几名仙人外加几名上三境弟子静静等待着白玉观来人。 青霖赫然在列。 此次成仙的是她的大师兄，罗尘。 而她作为罗尘的师妹，也要负责迎宾的职务。 值得一提，上次应天齐成仙，充当白玉观门面的是骆丹红。 其实蓝宗煜和长青都建议林清涔担任这个职务，但林清涔不想干，骆丹红又自告奋勇，也就随性而为了。 好在是没有出什么差错，不靠谱的二师姐在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诸位道友，恭候多时。”一名道妙山仙人朗声说道。 云台长老哈哈笑道：“久等！” 随即与同行仙人将一众弟子放了下来。 许多白玉观弟子都是第一次出山，也是第一次来道妙山，眼中难掩好奇之色。 不过碍于在场的诸多仙人，所以都稍显拘谨。 云台长老与道妙山的仙人们稍微叙了叙旧，而后便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入道妙山。 也就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这等关系，才会如此不设防备。 跟在后面的上三境弟子们则由道妙山的上三境们接待。 青霖仙子对着一众白玉观弟子微微欠身：“在下青霖，诸位道友请随我来。” 第324章 二师姐开启索敌技能 青霖仙子无论在哪，都会引人注目，此时也不例外。 白玉观不少男弟子都在打量着青霖仙子，审视美的权力人人都有，何况还是这群力争清静无为所以问心无愧的血气方刚之辈。 不过这些目光也让与青霖仙子站在一起的那几名男弟子有些不爽。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可没有情谊可言，青霖仙子从不缺爱慕者，在道妙山都竞争那么激烈，你们白玉观的还想来凑热闹吗？ 骆丹红拉着水灵儿一起站在李常乐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李常乐假装无事发生。 远处青霖仙子朝着这边含笑点头：“见过骆师姐。” “请随我来吧。” 骆丹红只是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声，并未说话。 气质这一块，她要想装模作样，那还真没输过谁。 剑眉星目，马尾高高竖起，一根红丝带随着发丝垂下，身披红白相间的战袍，却又不失女子纤细，整个人仿佛一杆长枪傲然立于山间，与青霖仙子那惹人怜爱的柔弱形成鲜明对比。 就连青霖仙子身边的那几名男弟子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李常乐赞叹了一句：“师姐威武。”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是刹那枪，不是你师姐。”骆丹红头也不回，低声说道。 常宁踮起脚尖，趴在李常乐耳边小声说道：“二师姐正在装模作样呢，师兄你别打扰她。” 李常乐点了点头：“不愧是能充当白玉观门面的人。” “你闭嘴，别让我笑，一笑就破功了。”骆丹红回头瞪了他一眼。 李常乐说道：“刚才二师姐还说不能喧宾夺主抢人家风头呢。” 骆丹红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哼，那个青霖明显对你有些心思。” “那么多人不看，偏偏往这边看。” “还真以为我们清风殿三仙子是摆设啊？” “还有你，灵儿，宣示主权的时候到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呢？” “这个位置不该我来，该你来，知道吗？” “你比她漂亮多了，就是太老实。” 李常乐无奈摇头：“我与灵儿最大的阻碍就是二师姐想象出来的各种敌人。” 骆丹红淡淡说道：“眼下的敌人，就是青霖，我很确定。” “你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这个青霖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你应付不了。” “何以见得？”李常乐问道。 骆丹红轻哼一声：“这么多九境修士，她为何独与我见礼？” “因为只有我一个女子。” “她知道她自己很受欢迎，所以并不会当着这么多男修士的面与某一位男子言笑晏晏。” “她与我见礼，既能给我白玉观面子，又不会让其他男修士难堪。” “这点心机，逃不过我的眼睛。” 李常乐说道：“二师姐，你想太多了吧。” “她在龙宫遗迹的时候，也与我打过招呼。” 骆丹红啧啧说道：“要么怎么说你应付不了她呢。” “那时的情况与现在不同。” “人少时择优，人多时择群。” “说明她并非是真的对你有好感，只是觉得你相较于其他人而言更为优秀一些，所以才想利用自己的美色与你套近乎。” “但是现在人太多了，她若是再与你或者某一个男子套近乎，那么就会让其他人感到压力，进而放弃对她的好感。”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后果，所以便只与我这么一个女子打了声招呼。” 李常乐十分佩服二师姐的想象力，但他觉得二师姐实在是闲得慌。 即便青霖仙子真如她所说，是个势利的人，但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已经有灵儿了，便绝不会再被任何女子的美色所诱。 不包括多看几眼……仅此而已。 “二师姐，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等一下，感觉有点怪。” “为什么我要跟二师姐做这种保证？” “要保证也是跟灵儿保证啊。” 水灵儿笑靥如花，默默握住李常乐的手。 她不会像骆丹红那样疑神疑鬼，因为她相信李常乐。 骆丹红点了点头：“我们可以试试看。” “看进了道妙山后她会不会找机会来与你攀谈。” 李常乐说道：“万一是出于礼貌打声招呼呢？” 骆丹红哼了一声：“你别管她说什么。” “只要她与你说话，我就一定能瞧出她的心思，到时候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便可以看出来了。” “虽然你有时候很聪明，但在这方面，你还得再练。”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她是怎样的人跟我们没关系。” “我看我们到时候还是安安静静听仙人讲道吧。” “而且大师兄说了，此次来道妙山观礼，我们也会提出与道妙山弟子论道。” “这才是正事。” 骆丹红没有反驳，但也没说话。 众人随着青霖仙子进入了道妙山。 道妙山内的布局与白玉观差不多，罗尘仙人早已在中央广场内等候。 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低境弟子都被领着上了看台，而上三境的修士则各自寻找山头。 不过道妙山内的修士都十分热情，主动与白玉观前来观礼的上三境们一起，相谈甚欢。 清风殿一行自然是唯应天齐马首是瞻，几人都跟在应天齐身后，寻了一处清静山峰遥遥看着场中的罗尘仙人。 李常乐问道：“大师兄，为什么从来没有仙人论道？” “论道，还是为了督促弟子们修行，仙人出手有何意义？” “况且仙人出手，余波威力太大，一般修士承受不住。” “除非双方实力差距过大，一招制敌，但那样就没有切磋的必要了。”应天齐说道。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倒是挺想看大师兄和那位罗尘仙人对决的。” 应天齐淡淡看了一眼盘坐在场中的罗尘仙人，而后说道：“他只是刚入仙人之境，体内元灵还未曾完全转化，不是我的对手。” “元灵是什么？”李常乐问道。 “元神与魂魄。” 应天齐说道：“晋升仙人，其实也是生命层次的跃升。” “你应该知道仙人的第一个境界是黄龙境。” “这个阶段要用黄龙气淬体，将肉身转为仙人之躯。” “而在淬体之前，要先对元神和魂魄进行转化，从而达到符合淬炼仙人之躯的要求。” “罗尘仙人现在只有境界达到了仙人境，法力元神肉身还都只是原始状态，等经过一遍黄龙气淬体，才算是真正的仙人。” 李常乐点了点头，又问道：“是不是只有晋升仙人境才能感受到黄龙气的存在？” “可以这么说。” “哦，原来如此。” 下方场中，罗尘仙人已经开始了此次讲道。 从低境到高境，再到成仙，他将自己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在场的修士。 李常乐惊奇地发现，这位罗尘仙人竟然对肉身修行也极为精通。 他不由仔细听了起来。 “若说元神是修士之本，则肉身便是修士之基。” “两者正如天地两极，既有天穹高远之包容万物，又有大地厚重之承载宇宙。” “元神的修炼，在于凝神静气，洞察天地，肉身的修炼，在于调和气血，强健筋骨。” “肉身作为承载一切的基础……” …… 第325章 偶有感悟 李常乐听得入神，完全没有察觉到一道倩影飞临。 骆丹红抬手对来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没有让她打扰到李常乐。 青霖仙子微微欠身，而后也安静地坐在众人身旁。 常宁拉了拉骆丹红的衣角，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二师姐，你猜的真准。” 骆丹红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然后与水灵儿和常宁开始了秘密传音。 “常乐正在专心致志地听仙人讲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到她。” “我们看她会待到什么时候。” 水灵儿传音说道：“丹红姐姐，我们在背后如此议论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灵儿，她不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很有可能会成为你的情敌！” “你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骆丹红传音。 水灵儿摇头：“我觉得没什么。” “常乐与她只会以礼相待，不会有什么歪心思的。” “而且这位青霖仙子看起来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丹红姐姐就不要多想了。” 骆丹红叹息：“你涉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 “尽管常乐值得托付，但你又怎知这青霖仙子是不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若是她不顾及你这个道侣，追求常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水灵儿想了想传音说道：“我可能会不开心，但我相信他。” 骆丹红握住水灵儿的手：“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常乐有你这么善解人意的道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换了我，如果有漂亮女子胆敢靠近，看我不抽她个原形毕露。” 水灵儿眨了眨眼，挤出一丝笑容：“不至于，不至于……” 常宁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她也想加入谈话，但是她并不怎么会传音之法。 尽管这对于有些修为的修士而言，是基础中的基础，甚至都不用专门练习，只要学会其中门道，便可顺理成章地施展传音，但她还是懒得学。 无奈，只得听着二师姐和灵儿姐姐你一句我一句，话题越来越跑偏。 常宁偷偷看了一眼青霖仙子。 “真的好漂亮啊……”常宁在心中赞叹。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水灵儿。 “灵儿姐姐也好漂亮。” “我要是能有她们这么漂亮就好了……” “哼，我还没长开呢，人家有句俗话，叫女大十八变，还有一个月我就十七岁了。” “等我十八岁，一定会变得很漂亮的。” 最后常宁又看向在一旁学着李常乐的模样专心致志听讲的阿瞳。 “姑且还有阿瞳垫底。” “不过她年纪太小了，唉，不能把她算在里面……” 其实常宁很漂亮，面容娇俏可人，五官精致如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总是闪着天真与好奇的光芒，奈何身形偏瘦，宽大的道袍穿在身上与她的脸蛋不怎么相称。 况且李常乐还经常开她的玩笑，这就导致她内心对自己的长相不怎么自信。 殊不知错不在脸蛋，只错在世人眼光太俗气，只知道惦记女子胸前四两肉，根本不会发现那个有趣的灵魂。 半晌过后，常宁拉了拉骆丹红的衣角：“二师姐，我饿了。” 骆丹红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两个肉烧饼递给常宁。 临行前，她们特意去天江城买了许多吃食。 骆丹红也买了许多酒，但是长青不在，李常乐又沉浸在仙人讲道之中了，没人陪她喝，所以也就没拿出来。 青霖仙子此时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骆丹红也懒得理她，反正有大师兄在这，她又不是主事之人，她只是老二，就算不理青霖仙子也算不得失礼。 不过水灵儿却是与青霖仙子偶有交谈，并且十分融洽。 青霖本来就是骆丹红毫无根据凭空臆造出来的敌人，水灵儿也只当是玩笑，并未真的把青霖当作情敌来看待。 只有常宁对二师姐的话深信不疑。 仙人讲道，也并非一讲就讲到天荒地老，在场大部分弟子修为都不高，如常宁这般无法辟谷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每日只会讲道三个时辰。 “今日就先到这吧。”罗尘仙人起身，朝着四周点头示意。 常宁伸了个懒腰：“终于讲完了。” “二师姐，灵儿姐姐，我们去逛逛道妙山吧。” 骆丹红点了点头：“也行。” 青霖仙子随即说道：“骆师姐，就让我来充当向导吧。” 骆丹红思考片刻，然后说了一个好字。 不过她突然发现李常乐的状态有些奇怪。 明明那位罗尘仙人已经离开，为什么他还没动静？ 听到青霖仙子说话，按照李常乐的性格，一定是会起来打声招呼的，可是现在却像是入定一般，对周围不闻不顾。 水灵儿轻声说道：“他似乎想得入神了。” “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骆丹红颔首：“好，我们走。” 有大师兄在一旁护法，天塌下来李常乐也没有危险。 青霖仙子看了一眼李常乐，并未多说，然后便领着骆丹红三人离开了山峰。 阿瞳歪着头看向李常乐，眼神中有些疑惑。 她用手拉了拉应天齐的衣角：“大师伯，师父怎么了？” 应天齐低声说道：“他在悟道，不要打扰他。” 阿瞳点了点头，立即正襟危坐：“那我也要悟道。” 随即闭上了眼睛，应天齐摇头失笑。 第326章 我为大道 云层之上，白玉仙君和道妙仙君静静看着下方的李常乐。 道妙仙君微微颔首：“他的悟性和资质的确出色，但还是太慢。” “为什么不直接选一名仙人，或者即将晋升仙人的九境修士？” 白玉仙君轻笑：“你不能只看外在。” “还要看他的那颗道心。” “修士修行，所为不过长生逍遥。” “但他不一样，他的心更大，他的目光更广，他能看到这片天地的另一面。” 道妙仙君摇头：“这世上心比天高的人很多。” “但尽是些目空一切，骄傲自大，不切实际之辈。” “真正能站在天空俯瞰众生包容众生的又有谁能做到？” “红莲做不到，他就能做到？” 白玉仙君目光深邃，语气平静：“红莲并非是做不到，而是不合适，她心中的魔性太大。” 道妙仙君淡淡说道：“你若是一心认定李常乐，那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我只是想让你考虑清楚，我们是否还有那个时间等他成仙。” 白玉仙君微笑：“我知道时间不等人。” “所以我们可以赶时间。” 道妙仙君冷哼一声：“赶时间？” “我道妙山一百八十名仙人已经聚齐，你白玉观呢？” “事到如今竟还差三名。” 白玉仙君笑着说道：“正因为道妙山一百八十名仙人聚齐，白玉观才要万分谨慎。” “现在我们双方还在准备阶段，我知道你想的是攻其不备，但你还要想想我们的对手是谁。” “我们即便再出其不意，又怎么能逃得过它的眼睛？” “一切自有定数。”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定数之外寻求变数。” 道妙仙君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下方山峰之上，李常乐一直沉浸在感悟之中，罗尘仙人这三个时辰的讲道对他启发不小。 平时很少碰到专修肉身的修士，山中一众师兄师姐都不是专修肉身的，即便大师兄也只是兼修，关于肉身方面的修行没有这个罗尘仙人讲得通透。 李常乐也只是按部就班地修行，可听完罗尘仙人的讲道，仿佛有一种另辟蹊径的感觉。 修行之法千千万，但适合自己的可能只有一种。 不过却也可以借鉴他人之道，触类旁通。 此之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就好像长青利用自己的剑道帮助明剑感悟他的剑道，大道无方，但万变不离其宗。 李常乐此时便是在从罗尘仙人对肉身一道的理解中汲取对自己有用的感悟。 日月轮转，第二日清晨。 李常乐缓缓睁开眼睛，深呼吸一口。 他许久没有这般沉浸在感悟之中了，这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令他心情舒爽，而且自身修为竟隐隐有些触摸到八境桎梏的感觉了。 距离九境只有一步之遥。 要知道他从七境晋升八境，还是借助了天狐祖地中的道韵之力。 李常乐没想到这一次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只是听仙人讲道，便会有如此之大的收获。 他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时日了，不知罗尘仙人是否还会在肉身一道上继续讲下去。 李常乐忽然发现自己腿上侧躺着个脑袋。 扒拉了一下，发现是常宁。 常宁迷迷糊糊揉了揉眼：“天亮了，师兄。” “我知道，你怎么会睡在这？” 常宁伸了个懒腰。 “刚才天还没亮的时候，二师姐和灵儿姐姐，还有那个青霖仙子下山去了。” “青霖仙子说山下有什么……什么花开了，很好看。” “但是我好困啊，道妙山好多好玩的地方，昨天晚上都没睡觉，所以我就没去。” 李常乐尽可能地理解着常宁颠三倒四的话，这丫头还没睡醒呢。 “阿瞳和大师兄呢？” 常宁想了想说道：“哦，大师兄带着阿瞳离开了，他让我给你护法，一会儿就回来。” 李常乐笑了一声：“你这叫护法？” “我很困嘛。” “这里是道妙山，又没有危险。” “而且除了青霖仙子，也没有人会来打扰师兄。” 说到此处，常宁忽然精神了起来：“师兄啊，我怀疑二师姐猜的都是对的。” “那个青霖仙子真的来找你了。” “但是当时你在悟道，所以二师姐没让她打扰你。” “然后她就不走了！” “一直待到讲道结束。” “灵儿姐姐似乎还挺喜欢她的。” “但是我觉得她肯定藏着什么歪心思，二师姐看人很准的。” “而且我不喜欢她。” 李常乐呵呵笑道：“说了这么多，还是因为你不喜欢人家。”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常宁哼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嘛，哪有为什么？” “难道师兄喜欢她吗？” 李常乐嘴角抽搐：“你这叫什么话。”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这种话可不能当着灵儿的面说啊。” 常宁哼哼唧唧地说道：“哎呀，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天天嚷着要跟人家结为道侣的。” “现在又不喜欢了，真是三心二意！” 李常乐啪唧敲了她脑门一下：“谁还没有个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那叫年少轻狂，你懂不懂？” 李常乐不想在常宁面前承认自己只是馋人家身子，作为师兄，还是得要一点点脸面的。 四下里无人，常宁选择忍下来，等一会儿二师姐和灵儿姐姐回来后再行告状。 片刻后，没等到骆丹红和水灵儿，倒是先把大师兄和阿瞳等回来了。 李常乐问道：“大师兄，你们去哪了？” 应天齐淡淡说道：“道妙山有一处宝地，名为磨刀石，是一块天然石壁。” “几千年前一位仙人将自己的刀意留在了上面，我带阿瞳去试了试。” 李常乐点了点头：“效果如何？” 应天齐摇头：“那磨刀石至少需要上三境修为才能承受住刀意威压。”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没办法了。” 他倒也不觉得可惜，阿瞳现在修为尚浅，有大师兄亲自教导，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其他人的刀意，学的杂反而对修行没什么好处，去那磨刀石无非是长长见识。 朝阳缓缓升起，罗尘仙人再次开始了讲道。 只是骆丹红和水灵儿还没有回来。 李常乐无奈，她们两个是压根没有把仙人讲道当回事，纯粹是来游山玩水的。 幸亏有青霖仙子领着，若是让这两人到处乱转的话，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就二师姐那个性子，不把道妙山翻个底朝天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不知道她那双慧眼到底看没看透青霖仙子的内在……” 李常乐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开始专心听下方的罗尘仙人讲道。 罗尘仙人盘坐在广场中央，双手掐诀。 周围顿时泛起微微白光，而后出现一道道刻画繁杂的符文虚影，无数道符文虚影缓缓升高，在广场上勾勒出一幅蕴含天地的画卷。 画卷中神光流转，点点星芒闪现。 “肉身之初，是为混沌。” 山峰上，李常乐神色一喜，罗尘仙人今日要讲的还是肉身一道。 “这画中星光，可以看作是人体窍穴。” “修炼肉身，离不开周身窍穴的运转。” “天窍三百六，地窍三百六，合为一体，既为肉身天地。” 画卷中，七百二十道星芒之间隐隐有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连接。 随着罗尘仙人的讲述缓缓运转。 李常乐聚精会神，下意识也运转起自身窍穴。 “我所修之道，便是由这七百二十窍穴组成沟通天地，汲取灵气的门户。” “天地容纳万物，我之肉身亦要承载万物。” “灵气入体，万物共生。” “一道存，万道皆兴。” “天地大同，我为大道。” 罗尘仙人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振聋发聩。 第327章 灵犀一指 李常乐忽觉心神震荡，整个人也仿佛陷入到一种混沌之中。 眼前有一层薄雾，只要穿过它，便可拨云见日，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还差一丝。 云层之上，白玉仙君抬手一指，一道无形道韵降临到李常乐身上。 轰的一声，李常乐脑中思绪爆发。 以往积累的修行经验在此刻逐渐融会贯通。 李常乐进入了顿悟之境。 道妙仙君瞥了白玉仙君一眼，开口说道：“你不是向来喜欢墨守成规吗？” “为何却又要出手帮他？” 白玉仙君露出微笑：“我帮我观内弟子，这便是他的机缘，在规则之内。” “也幸好他悟性足够，否则即便是我这灵犀一指，对他也无甚大用。” “这便是你说的赶时间？” “可在你的帮助之下晋升九境，会不会让他根基不稳？” “九境不是目的，要成仙才行。”道妙仙君说道。 白玉仙君摇头：“不会。” “我又没有帮他强行提升修为，这是他自己的顿悟，怎么会根基不稳？” 道妙仙君微微颔首：“修行二十载，晋升九境。” “这个修行速度古往今来也是凤毛麟角了。” “不过成仙你可帮不了他。” 白玉仙君轻笑：“我的确无法直接出手帮他晋升仙人境，但我相信他。”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道妙仙君看着下方盘坐在山峰之上的那道身影，并未多说。 山峰上，常宁疑惑地看向李常乐。 她突然发现师兄又一动不动了。 这么容易悟道吗？ 为什么自己修炼的时候从来都是坐着坐着就睡过去？ “大师兄，师兄他又开始悟道了吗？”常宁小声问道。 应天齐神色郑重：“他在顿悟。” “应该是要晋升九境了。” 常宁立即瞪大眼睛捂住嘴，生怕喊出声来打扰到李常乐。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师兄要晋升九境了？” “这么快吗？” 应天齐微微颔首：“顿悟讲究机缘。” “没有人知道它会何时来临。” “常乐悟性高，罗尘仙人讲的又是肉身一道，他有所顿悟也不必大惊小怪。” 常宁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 阿瞳问道：“什么是顿悟呀？” “一种玄妙的状态。” “在顿悟的状态中，以往所有的修行经验都会开始融会贯通，进而提升修为境界。”应天齐简单解释了一下。 阿瞳哦了一声，然后也闭上了眼睛：“那我也要顿悟。” 应天齐都快习以为常了，阿瞳总是喜欢跟着李常乐学，都不用人说。 按理来讲，这种徒弟一般都很让师父放心，但李常乐只是个挂名师父，阿瞳真正的师父是他应天齐啊。 这丫头为什么搞不清楚主次？ 应天齐心中有些无奈，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严加惩戒了，但对阿瞳他又舍不得。 难得有如此契合自己所修之道的徒弟，让他对待阿瞳像是对待李常乐他们一样的话，他还真下不去手。 不多时，骆丹红和水灵儿回来了，青霖仙子自然也与她们一起。 骆丹红板着脸继续装模作样，不过水灵儿却已经与青霖仙子熟络了起来。 见几人回来，常宁立即小声说道：“二师姐，灵儿姐姐，师兄在顿悟。” “我们不要打扰他。” 骆丹红惊讶：“顿悟？” “听仙人讲讲道就能顿悟了？” 青霖仙子说道：“罗尘师兄在肉身一道上颇为精通，李师兄又是专修肉身的，想必是有所触动吧。” 骆丹红问道：“你怎知我常乐师弟专修肉身？” “你跟他很熟吗？” 青霖仙子微笑：“李师兄的大名即便是在道妙山也略有耳闻。” “是吗。”骆丹红没有继续为难她。 现在李常乐还在顿悟之中，骆丹红也不想打扰到他。 等李常乐结束顿悟后再展开攻势也不迟。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黑白交替，转眼便过去了五天时间。 李常乐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在此期间，水灵儿一直守在李常乐身旁，并未与骆丹红常宁外出游玩。 感悟是感悟，顿悟是顿悟。 李常乐在这个境界顿悟，说不定会一举晋升到九境。 所以她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李常乐，即便有应天齐在，她也想亲自守着李常乐。 而由于青霖仙子的缘故，不少道妙山的修士开始注意到此处。 也注意到了李常乐的异样。 也有人认出了李常乐。 进而开始猜测青霖仙子为何会选择待在那里。 一些心胸狭隘之人将矛头对准了李常乐，心里开始动了歪念头。 但又觉得青霖仙子或许只是与骆丹红亲近，所以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第328章 晋升九境 白玉观和道妙山秉承清静无为的修行理念，但许多仙人长老尚且都做不到，何况是这些弟子。 无论是白玉观还是道妙山，都不缺血气方刚的年轻弟子。 他们虽归隐山林，却并非清心寡欲。 在道妙山中，爱慕青霖仙子的年轻修士数不胜数。 其中也不乏心胸狭隘之人，看到青霖仙子身旁有其他男子便会热血上涌。 现在青霖仙子一直待在那座山峰上，谁也说不清楚原由。 有些关注青霖仙子的修士已经开始在心里动歪念头了。 但他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当着一位仙人的面去为难人家的师弟。 所以都在等其他人出面起头，而后再行发难。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李常乐依然沉浸在顿悟之中。 直至下方罗尘仙人的讲道接近尾声。 一层层法力波动在李常乐周身荡漾开来，而他的气息也节节攀升。 周围骆丹红几人脸上皆是露出喜色。 连常宁都能看出来，李常乐要突破了。 “二师姐，师兄要突破了吗？” 骆丹红点了点头，有些感慨：“这家伙修行速度真快啊。” “没怎么着的竟然都九境了。” 常宁面色凝重地说道：“二师姐，要不要先揍师兄一顿？” 骆丹红疑惑：“为何？” 常宁叹了口气：“师兄快要比二师姐强了，再不揍就打不过他了。” 骆丹红冷笑：“这天底下就没有师姐打不过师弟的道理。” “如果打不过，说明师弟不是亲的。” “即便是长青，只要我想赢，他就不敢让我输。” 常宁向师姐投去羡慕的目光，只恨自己晚生了几年。 骆丹红全然忘记还有外人在场，丝毫没有脸红的意思。 青霖仙子注视着李常乐，目光中透露着一股欣赏，如此惊才绝艳的修士属实令人钦佩。 当日在龙宫遗迹，她所言非虚，她确实早就想结识李常乐了。 在第一次前往白玉观论道时，她便已经注意到了李常乐，可惜只是匆匆一瞥，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直到应天齐成仙，她又等到了前往白玉观的机会，但李常乐恰巧不在观内。 如今终于是有机会与李常乐接触，她心中是有些高兴的。 可惜这么多天来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而且她感觉骆丹红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支开自己，不让自己待在这山峰上。 其实骆丹红只猜对了一部分。 青霖仙子的确很在意周围男子对她的看法，但对李常乐却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好感。 她只是觉得如此妖孽的修士就该结识一番。 她与人为善，从不结仇，又生得一副美若天仙的皮囊，无论走到哪都有人献殷勤。 可是她在李常乐身上却感觉到了一股距离感。 并非是李常乐故作高冷，她能看出来，李常乐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甚至她那引以为傲的美貌在李常乐面前似乎也不起作用。 她大抵也知道是为什么。 经过这几日与水灵儿的接触，她发现李常乐的这个道侣有些太过完美了。 如果再多一些心机，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 先前从未听说过白玉观有这么一位超凡脱俗的人间仙子，难怪李常乐对自己的美貌不感兴趣。 但青霖仙子也并未有任何抵触心理，她的目的又不是让李常乐喜欢她，只是想与李常乐结个善缘罢了。 突然，青霖仙子感受到背后有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一闪而逝。 她并未回头，因为她知道是谁，但是她不在乎。 “我并非要插足李常乐与水灵儿，骆丹红的敌意对我毫无影响。” “只是这个师姐对师弟还真是照顾，连道侣之事都要如此面面俱到。” 正当青霖仙子在心中思量之时，李常乐睁开了眼睛。 一口浊气呼出，李常乐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 现在的自己，可以毫无压力地解决掉巫子启。 “为什么我第一个想到是巫子启？” 李常乐打了个寒颤，被巫子启纠缠的次数太多了，自己也有意无意地与他做起了比较。 李常乐攥了攥拳，稍微推测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肉身强度。 但只有实战才能检验实力，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立即找人切磋了。 水灵儿看到李常乐结束顿悟，笑着说道：“恭喜晋升九境啊。” 李常乐握住她的手，十分自信地说道：“等再见到你哥，我要报那一箭之仇。” “不对，是万?之仇。” 水灵儿说道：“那这次我可要帮我哥了。” 李常乐笑道：“我开玩笑呢。” “要不是你哥，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道侣啊。” 水灵儿小脸微红，这家伙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了！ 骆丹红咳嗽了一声：“真是不害臊。” “当我们是空气吗？” 李常乐头也不回地说道：“跟二师姐害什么臊。” “这可是二师姐你自己说过的。” 突然，李常乐感应到了陌生的气息。 也不算太陌生…… 李常乐回头看去，正好与青霖仙子的目光碰到一起。 青霖仙子微微欠身：“见过常乐师兄。” “青霖师妹啊，抱歉抱歉，刚才没有看到你。”李常乐说道。 青霖仙子露出礼貌的微笑：“恭喜常乐师兄晋升九境。” 李常乐笑道：“也是多亏了罗尘师兄的讲道，令我茅塞顿开，机缘巧合下进入了顿悟之境，这才侥幸晋升九境。” 青霖仙子毫不吝啬夸赞：“如此之多的上三境在场听道，却只有常乐师兄从中得到感悟。” “师兄实在厉害。” 骆丹红在一旁撇了撇嘴。 这就从李师兄改口到常乐师兄了？ 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此时此刻骆丹红也并未发难，没有什么事比自家师弟晋升九境更重要。 这要是在观内，说什么也得庆祝一番。 李常乐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谦虚一遍就够了，别人要夸那就随她夸。 应天齐盘坐在前方，并未看李常乐，只是开口淡淡说道：“你刚突破，需要稳固修为。” “不宜再参加接下来的论道之战，我会向云台长老说明情况。” 李常乐连忙说道：“别啊大师兄。” “讲道不是还没结束吗，我抓紧时间，这次是正常晋升，稳固修为用不了多久的。” 应天齐说道：“可以，但如果在论道开始时你还没有巩固好修为，那么便不要登台比斗了。” 李常乐立即点头：“好。” 随即对着水灵儿微微颔首，又开始了打坐冥想。 第329章 论道战 看到李常乐又开始修炼，青霖仙子不禁有些失望。 她还打算借这个机会与李常乐交谈一番便尽快离去，但奈何李常乐眼中根本没有她这个青霖仙子。 青霖仙子早就注意到周围山峰上那些修士们的目光了，只是她还没有与李常乐说上几句话，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若是与李常乐结识的代价仅仅是让其他修士有所猜忌的话，她认为还是非常值得的。 两天后，罗尘仙人的讲道终于结束。 有些心思活络的修士已经能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上次的论道之战，道妙山小胜白玉观，这件事他们都记得很清楚。 单论两家的关系，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但若是涉及意气之争，那些年轻弟子们也不介意再争上一争。 毕竟打来打去才能增进情谊。 只见一道身影翩翩落入场中，正是云台长老。 “道妙山诸位。”云台长老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如此大好良机，不若再来一场论道如何？” 话音刚落，立即便有笑声传来。 “哈哈哈，云台，早便知你打什么主意。” “上次你们白玉观输了那场论道之战，想必心里不太服气吧？” 道妙山仙人纷纷打趣说道。 云台长老朗声笑道：“此次我白玉观有备而来，道妙山可敢应战？” “有何不敢？” “距离上次我道妙山赢下论道之战才过去两年时间，你们哪来的自信再次挑战？” 此话一出，白玉观众修士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群情激愤，个个都斗志昂扬，忍不住要立即下场与道妙山修士比斗。 云台长老依然面带微笑：“既然如此，上中下三大境，白玉观道妙山各派修士，守擂战，先赢三场者判胜。” “好，一个时辰时间选人，一个时辰后开始论道之战！”道妙山仙人回应道。 一时间，两家仙人都接到传音，开始选人。 云台长老身形缓缓腾空，而后飞到应天齐所在的山峰。 “云台长老。”几人微微行礼。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常乐这小子还能不能上？” “要是少了他这一大战力，白玉观可就先落入下风了。” 应天齐摇头：“刚突破，还需时间巩固修为。” “估计应该快了。” “前面下三境和中三境的战斗应该还可以余出些时间来。” 骆丹红有些不太高兴：“云台长老，长青不在，这次便由我来替他出场。” “放心吧，上三境之战照样稳赢。”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呵呵，我当然相信丹红师侄的实力。” “只是凡事都要留个后手，以防万一。” 骆丹红点了点头：“嗯。” “嗯？” “常乐是我的后手？？” “云台长老，难道您觉得他比我强？” 骆丹红忽然反应了过来。 应天齐淡淡说道：“不得无礼。” 骆丹红不太服气，她承认自家师弟的资质的确比自己强，也做好了将来被师弟赶超的准备，并由心感到欣慰。 可她没做好现在就被师弟赶超的准备，常乐才刚晋升九境，怎么可能比自己强？ 云台长老微笑：“不碍事。” “丹红师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说常乐是你的后手而不是你是常乐的后手？” 骆丹红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是吗？” 云台长老说道：“是与不是，接下来自见分晓。” “那到底是不是啊？”骆丹红又问。 应天齐皱眉：“丹红。” 在清风殿里没大没小也就算了，在云台长老面前竟也这般性子，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师妹。 骆丹红撇了撇嘴，没有多说。 却隐隐有了一丝想要与师弟一较高下的心思。 以前那都是开玩笑，因为她知道李常乐打不过她，而李常乐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师姐。 但是现在两人同为九境，谁会更胜一筹？ 骆丹红还是认为此时此刻，自己的实力更强。 即便是长青，若是以初入九境的修为与自己战斗，自己也有信心将他击败。 常乐也是如此。 没有开玩笑，这次是认真的。 一个时辰眨眼便过，云台长老也早早进入场中，与一位道妙山仙人相对而立。 而这位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带队前往龙宫遗迹的华雎仙人。 云台长老问道：“华雎道友，道妙山是否已经做好应战准备？” 华雎仙人微笑点头：“可以开始了。” 随即两人腾空，各自出手将广场周围布置好禁制。 华雎仙人朗声道：“此次论道之战，意在切磋，点到为止。” “双方弟子登台。” 随着华雎仙人的话音落下，两边都有一名三境弟子上台。 山峰上，常宁看向应天齐：“大师兄，为什么不让阿瞳上去？” 应天齐淡淡说道：“如果白玉观不利，再让阿瞳上场。” “但在此之前，你也要上台论道。” 要么怎么说记吃不记打呢，常宁以为这次没有强制所有弟子必须登台，她就高枕无忧了，不仅没当小透明，还敢主动找应天齐说话。 殊不知大师兄早就给她安排上了。 阿瞳一直没有突破，还是三境修为。 每个人的修炼情况都不一样，王成仅仅几个月就晋升第四境，但这不代表他的资质比阿瞳高。 阿瞳所修之道乃是应天齐的道，每一个大境界的突破都会停滞许久。 这是为了蕴养刀意，只有将自身的刀意提升到瓶颈后方可继续突破，否则后续的修炼将会十分艰难。 常宁眨了眨眼，茫然无措地看向二师姐。 骆丹红摸了摸常宁的头：“没事，弟子大比都过来了，还怕这小小的论道之战？” 常宁耷拉着小脸：“二师姐，你说反了吧。” “弟子大比只是给清风殿丢脸，论道战是给白玉观丢脸啊。” 此间区别，常宁还是分得清的。 骆丹红立即说道：“你怎么老是想着自己输呢？” “放心，这次还是用我教你的十凶火，至少一大半三境修士不是你的对手。” 谈话间，下方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那名道妙山的三境弟子只用一招便击败了白玉观弟子。 骆丹红嘶了一口：“呃……怎么一开始就派这么强的弟子上场啊？” 第330章 为师父争光的阿瞳 “啊？” “二师姐，什么意思？” 常宁问道。 骆丹红无奈说了一句：“你打不过他。” 而后看向应天齐：“大师兄，我看你还是直接让阿瞳上吧。” 应天齐摇头：“还有一场。” 应天齐抬手一指，一道法术注入阿瞳的双眸中。 “阿瞳，仔细看那人的出手动作。” “嗯！”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青霖仙子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阿瞳，她关注李常乐，自然也会留意李常乐身边的人。 所以她知道阿瞳是李常乐的徒弟，但看样子却是由应天齐直接教导。 场中那名三境弟子她也认识，名叫琅无琊，是道妙山三境弟子中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 她并不认为会有三境修士说自己有把握必赢。 但无论是应天齐还是骆丹红，似乎都对这名叫阿瞳的少女极为自信，在看过琅无琊出手后依然没有任何动摇，说明这个叫阿瞳的少女比琅无琊要强得多。 可她知道琅无琊曾有一对二斩杀两名四境修士的战绩。 这等实力，真的会有比他更强的三境修士吗？ 青霖仙子在观察了周围几人脸上的表情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真的有。 因为即便是最没有心机的水灵儿都对阿瞳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个叫阿瞳的少女，绝对又是个资质无比妖孽的修士。 场中，琅无琊看着第二名白玉观弟子登场，眼神睥睨，丝毫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 他甚至没有要求调息恢复，因为第一场战斗他赢得太轻松了。 其实本不该他第一个上场。 道妙山也并未想着要打白玉观个措手不及，说归说，那都是玩笑话，两家世代交好，根本没有必须争个高下的必要。 在仙人长老们的眼中，弟子之间切磋交流，也只是情谊深厚的象征。 而琅无琊之所以能第一个上场，是他抱着自家师父的大腿求来的。 理由是怕到时候没有上场的机会。 他担心不等他上场，就已经分出胜负了，上次道妙山与白玉观的论道，他还没开始修炼，没办法上台切磋，而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成长为道妙山三境修士中首屈一指的强者了。 他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 与白玉观中最为顶尖的天才弟子切磋，是他心中的一大愿望。 白玉观一方登场的是一名少女，也是三境修为。 不过她脸上那郑重的表情说明她也没有把握击败琅无琊。 山峰上，常宁眯着眼睛，勉强能看到下方广场上的情况。 “二师姐，登场的是谁啊？” 骆丹红说道：“东华殿的弟子。” “好像是祝为州的徒弟” 常宁点了点头：“她实力怎么样？” 骆丹红笑道：“这我怎么知道？” “看着就是了。” 下方二人互相见礼，而后战斗一触即发。 琅无琊依然强势碾压，但这次并未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不过几个回合交手下来，琅无琊还是抓到了破绽，将那名少女击败。 应天齐开口说道：“阿瞳，准备上台，记得用刀背，不要砍脑袋。” 阿瞳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李常乐，但李常乐还在专心冥想巩固修为，两耳不闻窗外事，阿瞳也并未失望，扛着大刀站起身来。 应天齐一挥手，一道柔和的法力将阿瞳送了下去。 青霖仙子注视着阿瞳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应天齐的意思，这个名叫阿瞳的少女难道还能危及琅无琊的性命不成？ 就算阿瞳比琅无琊强，但又能强多少？ 琅无琊已经是三境中的顶尖强者了，即便面对比自己更强一些的对手，打赢希望渺茫，但保命应该还是毫无压力的。 青霖仙子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战斗了。 她想看看李常乐的这个徒弟究竟有多强。 琅无琊这次并未大意，盘坐在场中调息恢复。 再赢一场，白玉观就要输了，所以他知道这一场白玉观一定会派一名强大的三境修士登场。 这也正合他意。 铿锵一声，大刀落地。 琅无琊睁开眼睛，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站着的那名少女。 两人年岁差不多大，但是阿瞳身材娇小，比琅无琊矮了一头。 不过大刀拄地，气势上却隐隐压过琅无琊一头。 阿瞳喃喃自语：“用刀背，不能砍脑袋……” 琅无琊缓缓起身，说道：“道妙山，琅无琊。” 阿瞳大刀一横，然后把大刀翻了个个：“白玉观，阿瞳！” 琅无琊疑惑：“你为何要把刀身翻转？” 阿瞳没说话。 琅无琊感觉自己被轻视了，用刀背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吗？ 真是笑话，等会就让你后悔。 随着华雎仙人的声音传入两人二中，二人身形同时一动。 “好快！”琅无琊心中微惊。 但他并未慌张，立即摆拳轰出。 阿瞳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脚尖轻点，身形跃起，而后一刀斜斜劈下，直奔琅无琊的右肩。 琅无琊只感觉心中一股慌乱之感陡然升腾，来不及反应，只是靠本能抬手去接。 下一刻，砰的一声，琅无琊倒飞而出，鲜血狂喷。 广场内外，尽皆一静。 而后便是阵阵哗然声。 道妙山修士在惊呼怎会有如此之强的三境修士。 白玉观修士在惊呼阿瞳这一年怎么能变强这么多。 琅无琊扶着肩膀，右手颤巍巍地垂在身侧，艰难站起，难以置信地盯着阿瞳。 他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体内法力逆流，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已然丧失了战斗能力。 一刀，同为三境，自己竟然连一刀都挡不住。 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琅无琊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一场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战斗，而后自己艰难取胜。 可是事实却是自己与这个叫阿瞳的女孩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人。 天道好轮回，这次也轮到自己被人一招击败了…… 琅无琊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多谢手下留情。” 他算是知道阿瞳为什么用刀背了。 真要用刀刃的话，恐怕自己这条胳膊就要没了。 阿瞳拄刀而立，大声说道：“家师李常乐！” 她从来不在开打之前报李常乐的名字，只有在赢了之后才会十分骄傲地喊出师父的名字。 因为她觉得如果打输了会给师父丢人，而打赢了以后再报师父的名字，就会给师父争光。 作为师父唯一的弟子，为师父争光的这个重担非自己莫属。 霎时间，所有听到这句话的高境修士都朝着李常乐所在的山峰望去。 应天齐面无表情，可唯有骆丹红知道，大师兄此时的心情绝对很差。 所以她选择闭紧嘴巴。 但常宁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哈哈，阿瞳好厉害。” “可惜白白让师兄出了个风头。” “要是阿瞳以后报名字的时候加上一个小师姑常宁就再好不过了。” 骆丹红立即捂住常宁的嘴巴。 常宁不解，但选择服从。 眼见大师兄没什么反应，骆丹红才松了口气，传音道：“你傻啊。” “阿瞳是大师兄教出来的，往外报名字却都是报家师李常乐，你觉得大师兄会高兴吗？” “小心再多嘴惹到他，我可救不了你。” 常宁恍然大悟，有些后怕。 骆丹红轻笑：“知道二师姐的好了吧。” 常宁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应天齐淡淡说道：“骆丹红，先前在云台长老面前没大没小，回去面壁自省三天。” 骆丹红：“？” 常宁假装不关自己的事( →?→) 在跟二师姐同甘共苦和认怂之间她毅然选择了后者。 正当局面陷入尴尬之时，李常乐睁开了眼睛。 水灵儿惊喜：“修炼结束了？” 李常乐露出微笑，点了点头，而后便看到了下方场中的阿瞳。 “这么快吗？” “阿瞳都上场了？” 水灵儿解释道：“道妙山第一位登场的三境弟子实力很强，前两场都轻松获胜了，所以才让阿瞳上的场。” “战况如何？” “阿瞳只用一刀便击败了对手。”水灵儿说道。 李常乐露出欣慰的笑容：“阿瞳的实力已经堪称同境无敌了。” “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徒弟。” 水灵儿憋笑：“是大师兄教的好。” 李常乐立即反应过来：“对对对，是大师兄教导得好。” 骆丹红像是看到猎物一般两眼冒光，指着李常乐说道：“大师兄，他在挑衅你，快罚他！” 可是应天齐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一直都是一副冷漠无情的面孔。 骆丹红不太服气，觉得应天齐针对她。 常宁小声说道：“二师姐，不要多嘴了。” “我！”骆丹红气得牙痒痒，还偏偏无处发泄。 李常乐打趣：“二师姐，是不是因为师弟突破九境，你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骆丹红握拳虚晃：“都赖你。” 李常乐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大概能猜出来二师姐肯定又被大师兄罚了。 于是说道：“二师姐先别急，等会儿上台揍道妙山的修士出出气。” 骆丹红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青霖仙子终于找到机会插嘴，笑着说道：“常乐师兄，时间这么短，你真的已经巩固好修为了吗？” “与上台论道相比，还是常乐师兄的修炼更重要。” 李常乐点头：“没事，已经巩固好了。” “多谢青霖师妹关心。” 青霖仙子微笑颔首：“那便好。” 增进友谊，也要懂得循序渐进。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关心，便能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太过急于求成，反而会让人感到厌烦。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小心谨慎地与一名男子交往。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在李常乐眼中，自己只是一名道妙山的师妹，与其他女弟子并无二致，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也根本毫无作用，只能用这种办法。 可青霖仙子又怎会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在两年前还口口声声要与她结为道侣。 只能说李常乐十分幸运地遇到了水灵儿，否则就凭青霖仙子这道行，早晚得把他给迷得神志不清，玩弄于股掌之间。 骆丹红瞥了青霖仙子一眼，她都懒得去琢磨了，这赤裸裸的心思只剩没直接说出来了。 “你最好是懂得分寸，若真敢插足常乐和灵儿的感情，我才不管你是谁。”骆丹红在心中如此想到。 下方场中，又一名道妙山弟子登台。 这次上来的是一名少女，年纪甚至比阿瞳还小。 见到这名少女登场，青霖仙子充当起了解说：“她是仙人弟子。” “名叫元紫寒，与先前的琅无琊一样，也是道妙山实力最强的几名三境修士之一。” “不过她的天赋多在法术方面，仅仅三境修为便已经习得数种神通，阿瞳与之对战，并不占优势。” 青霖仙子俨然一副与清风殿众人站在同一阵线的模样。 但她并没有在几人脸上看到想看的表情，李常乐等人尤为淡定，似乎并不在乎什么劣势优势。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阿瞳会赢。 而事实也正如他们想的那样。 那个名叫元紫寒的少女一上来便祭出数道法术神通，但对阿瞳根本没有产生任何威胁。 阿瞳身形轻巧，将所有法术神通尽数躲了过去，而后还是一刀，元紫寒被劈飞了出去，不比琅无琊好多少。 “太残暴了，难道她不懂什么叫点到为止吗？” 有道妙山的修士心中不忿。 就算是琅无琊，一招击败白玉观修士，也没有下重手，连血都没见。 可这个阿瞳上来两刀，两人吐血。 虽说切磋打斗，受伤是常有的事，但你下手也不能这么没轻没重啊。 奈何阿瞳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说用刀背就只用刀背，说不能砍脑袋就只砍胳膊和腿。 至于下手轻重？ 大师伯没说。 山峰上，青霖仙子脸上的震惊一闪而逝，不由赞叹：“阿瞳是我见过最强的三境修士。” “看来这下三境之争，我道妙山要输了。” 李常乐笑呵呵说道：“阿瞳可是习得了大师兄的真传，道妙山输的不冤。” “而且她二境的时候便已经在白玉观内打遍下三境无敌手了。” 青霖仙子再次震惊，白玉观的弟子资质差吗？绝对不差。 每个境界都有相对同境无敌的弟子，而就是这些弟子，竟然被阿瞳给越阶击败，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阿瞳真是妖孽中的妖孽。 资质如此，又与仙人之道极为契合，此生修行必是无往不克。 第331章 上三境之战 青霖仙子有些好奇，李常乐是上哪收了这么一个妖孽的弟子？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问。 下方场中，阿瞳在击败元紫寒后，再次喊出了师父李常乐的名字。 这让本就有些觉得阿瞳下手太狠的修士纷纷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终于是知道大师兄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原来又被阿瞳给刺激到了…… 对于那些肆无忌惮的目光，李常乐毫不在意，反而还隐隐有些欣慰。 就算阿瞳能有现在的实力全靠大师兄倾力教导，但她也是喊自己师父。 李常乐开始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徒弟如此风光，当师父的自然而然会觉得自豪，这比他自己意气风发时还要高兴。 阿瞳并未要求调息恢复，只是静静站在台上等待对手上台，但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人登台。 李常乐不禁说道：“阿瞳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超出三境太多了，道妙山的那些小弟子们估计是被吓到了，不敢上台。” “说来也有些好笑。” “大师兄传授给阿瞳的刀意，既斩肉身，又斩道心，可资质不够的，根本体会不到此中真意。” “而无论是白玉观还是道妙山，那些小弟子们恰恰因为资质出众，所以不敢躲，只能硬抗。” “抗又抗不住，打也打不过，说是阿瞳在欺负他们也毫不夸张。” 应天齐微微颔首：“对于阿瞳而言，在三境中的确已经再无敌手。” “即便是四境，若是被阿瞳抢占先机，那也只有败亡一途。” “只有五境修士才能与阿瞳正面交战。” 李常乐毫不惊讶。 但其实阿瞳的资质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妖孽，李常乐是知道的，阿瞳之所以展现出如此妖孽的实力，是因为她与大师兄的道实在是太契合了。 大师兄教导起来可以毫不费力地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她，这比正常的仙人教徒还要夸张，相当于是把自己的道直接喂给徒弟。 所有对手在面对阿瞳时，就好像在面对将修为压制到三境的大师兄。 阿瞳的修炼之路，乃是大师兄一步一个脚印给她踏出来的，一点弯路都没有，直指大道核心。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无人上台。 华雎仙人无奈笑道：“下三境之战，道妙山认输。” 闻言一众修士虽觉得有些可惜，但阿瞳的实力摆在那，无论是琅无琊还是元紫寒，都是三境修士中最强的那一批，可就是这些堪称同境无敌的少年少女，在阿瞳手底下连一刀都扛不住。 想必经此一战，道妙山那些小弟子可能要受些打击了。 此时，白玉观在观战台上观战的那些小弟子们却是暗自庆幸，阿瞳越强，他们的信心就越大。 当日弟子大比，并非自己实力不行，只是因为阿瞳太妖孽了。 看到道妙山的弟子也不是她的一刀之敌后，他们心里平衡多了，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山峰上，应天齐一招手，一道柔和的法力包裹住阿瞳缓缓飞了回来。 万众瞩目，就连一些仙人都微微侧目。 如此之强的三境修士，古往今来也不多见。 但他们更为惊讶的是阿瞳竟然能施展出那等霸道的刀意。 若非碍于颜面，他们都想去抢徒弟了。 当年长青的待遇与现在的阿瞳差不多。 阿瞳刚一落地，立即兴奋地看向李常乐：“师父，我厉害不？” 李常乐摸了摸她的头：“厉害。” “但你要记得是你大师伯对你的教导，才让你变得如此厉害。” 阿瞳点头：“嗯！”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她眼中只有李常乐这个师父，根本没有大师伯。 好在应天齐并未生气，只是淡淡说道：“回观后，你便要开始尝试突破第四境。” “接下来的修炼会比之前更为艰苦。” 阿瞳说道：“大师伯，我不怕吃苦。” 应天齐冷峻的面孔上多了一丝笑容。 常宁拉了拉二师姐的衣角，然后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二师姐，你说阿瞳这么小，她怎么一点也不嫌累啊。” 不过在场的除了阿瞳，都不是什么低境修士，就算常宁说得再小声他们也能听见。 李常乐无情嘲讽：“因为只有你才会动不动就喊累。” “我哪有！”常宁反驳。 李常乐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对，你没喊。” “你都是直接破罐子破摔。” 常宁哼了一声：“臭师兄，看在你突破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李常乐痛心疾首：“完了，常宁懂事了。” 常宁一跺脚：“臭师兄，你是不是在找茬！” “小心我让二师姐和灵儿姐姐收拾你！” 说完，常宁立即躲到骆丹红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凶巴巴地盯着李常乐。 李常乐说道：“为什么不是你自己收拾我？” 常宁用手支起骆丹红的胳膊，对着李常乐晃了晃：“二师姐，揍他。” 应天齐开口说道：“好了。” “都给我安静点。” 常宁瞬间偃旗息鼓，决定先饶臭师兄一命。 骆丹红心痛万分，她这次故意什么都没说，就是想看看大师兄会不会罚常宁和李常乐，但是大师兄并没有。 “他就是在针对我！！！”骆丹红心中怒吼。 青霖仙子默默看着这一幕，她喜欢观察别人，因为这样能总结出很多经验，也能知道一些人际关系。 比如骆丹红比较害怕应天齐，因为应天齐会毫不留情地惩罚她的过错。 李常乐喜欢逗常宁，常宁不太聪明，水灵儿一般比较文静，但与李常乐说话时的语气却有一种只属于两人之间的俏皮。 至于阿瞳，眼里大概只有李常乐这个师父。 这是青霖仙子经过这些天与几人的接触所得到的信息。 她相信这些事情能让她更好地接近李常乐。 …… 中三境之战很快便已经开始。 这次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并没有出现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 也因此持续的时间比较长。 三天后，在道妙山一名六境弟子艰难连胜三场后，才终于是分出了胜负。 中三境之战，真正的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若非最后那名道妙山的弟子在交手中有所感悟，或许还要耗费几天时间。 在经历了下三境的突发情况后，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仙人长老都不约而同地特意安排些实力相差不大的弟子上场。 论道之战，其实最根本的还是希望双方弟子们都能从中获得感悟，而不是非要争个高下。 中三境的修士基本都已经开始琢磨自己的道了，也更容易通过战斗感悟自身，所以仙人长老们才会如此默契地让这些小家伙们磨练磨练。 不过既然胜负已分，中三境之战便也到此结束。 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上三境的战斗无论在哪都会引人注目。 何况这还是世上最强大的两大仙门之间的弟子切磋，若是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必定会吸引一大批修士前来观战。 称之为中洲最大的盛事也毫不为过。 只是可惜，白玉观和道妙山只是把论道之战当成一次普通的弟子切磋而已。 中三境之战结束之后，立即有修士登台。 不过双方派出的都是八境修士，且名气不大。 李常乐笑着说道：“看来上三境的战斗也要一场一场打下去了。” “这比观内大比热闹多了。” “可惜长青师兄不在，好想看他以一己之力压服一众九境修士的场面。” 骆丹红哼了一声：“长青不在，那你就看我怎么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好了。” 李常乐随口拍了个敷衍的马屁：“二师姐威武。” “哼，你等着瞧吧。”骆丹红不打算跟这个眼里只有长青的臭师弟争辩。 嘴上功夫再厉害，也不如拳头硬能服人。 她堂堂刹那枪骆丹红，竟然会被师弟小瞧，看来是平日里吊儿郎当习惯了，也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时间流逝，正如李常乐所说，上三境的战斗也如中三境一样，都是差不多势均力敌的修士。 一些名气比较大的修士诸如海无量之辈，也尽数登场。 但从八境打到九境，连一个能连赢两场的修士也没有。 这并非是他们实力不行，而是每一位对手都很强。 甚至还有仙人长老专门挑克制对方的修士上场，这一场白玉观克制道妙山，下一场道妙山克制白玉观，每一场赢了的修士都能在下一场遇到克制自己的对手从而输掉。 不过也只有想方设法弥补短板，才能有所精进。 这些上三境的弟子也都明白长老们的良苦用心。 随着九境修士登场，战斗也愈发激烈。 眼花缭乱的术法层出不穷，在场观战的修士全都大饱眼福。 更有不少悟性高的弟子观战悟道，从而成功突破。 这也是论道之战的初衷。 而像李常乐和骆丹红这等层次的修士，便没那么容易观战悟道了。 他们境界太高，一般的战斗入不了眼，只是看个热闹。 不过随着一场一场的战斗下来，登场的九境修士实力也越来越强。 骆丹红隐隐有些坐不住了，她看得心痒难耐。 忍不住想现在就登台活动活动筋骨。 但现在登台的那些九境修士与她相比还是弱太多了。 就算她想上场，应天齐也不会答应。 至于李常乐，他倒是不挑。 他主要是想试验试验封灵诀，封灵诀不同于其他大神通，它不需要刻意修炼，只要掌握施术之法，修为够了自然能施展出来。 封灵诀依靠元神之力施展，而他晋升九境，无论是肉身还是元神，都有了质的飞跃。 李常乐满怀期待，自己八境时就能将九境大妖封禁，如今以九境元神施展，又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若是能封禁对手一个呼吸的时间，那这封灵诀足以称得上是现阶段自己的第一傍身大神通。 战斗一场接一场，也终于出现能连胜两场的修士了。 但即便赢了两场，第三场时也总是输给对手。 同为九境，实力也相差很大，何况还有两家的仙人长老在背后控场，你强到可以无视克制，那就找个比你还强的。 白玉观和道妙山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强大的修士。 不过修士的数量毕竟不是无尽的，打到最后也只能是靠硬实力了。 第四天时，道妙山终于派出了一名顶尖九境，直接以碾压的姿态横扫两名白玉观九境修士。 骆丹红立即说道：“大师兄，该我了吧。” 应天齐摇头：“不急。” “还不急？” “再打一场我们就输了。” 应天齐淡淡说道：“你看远处的那些仙人长老们急了吗？” 话音刚落，场中立即有人上台。 骆丹红盯着那道身影，微微皱眉：“他能打过吗？” 登场的白玉观修士她认识，明心殿二代弟子，舒千秋。 论实力确实很强，但骆丹红有自信三枪之内将其击败，因为舒千秋所修之道乃是幻术一道。 而骆丹红最不怕的就是幻术，所以她从来也没把舒千秋放在眼里。 李常乐说道：“舒师兄的幻术极为了得，赢下这场战斗应该没什么问题。” “二师姐，你可是白玉观的定海神针，这么早便下场岂不是欺负人？” 骆丹红就喜欢李常乐这一点，尽管她能听出来这次还是拍马屁，但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的亲师弟，自然是向着自己的。 这也是她能容忍这个臭师弟一次次捉弄师姐的原因所在。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等上一等。” 这一等，又是一天过去了。 白玉观和道妙山那些名气不小的九境修士全都露了面。 但还是没有一个能完全碾压同境的修士出现。 道妙山自然也有骆丹红这个层次的九境修士，但同骆丹红一样，都在等待上场时机。 也在等长老们的安排。 此次论道之战进行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尾声了。 最终结果还是要靠两家各自的九境修士来决定。 若是放在以前，道妙山的修士或许会直接认输，因为他们知道上三境之战的胜利一定是属于白玉观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白玉观最强的那个九境修士并不在场。 第332章 常宁的危机 登台的修士越来越强，骆丹红都开始在一旁擦枪了。 这把刹那枪，是她突破上三境时景暄道人给她的，品质乃是上品仙器。 但在骆丹红手中，威力却丝毫不比极品仙器差多少。 她早在中三境时便已经触摸到人枪合一的门槛，而突破上三境后，又得一杆刹那枪，直接在白玉观内力压同境，无人是她的对手。 而后下山历练，也在外界留下了一个刹那枪的名号。 骆丹红可以说是最不像白玉观修士的修士。 她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只要遇到不公之事，便会出手替天行道。 也因此经常结仇，但是却没有人能制服她。 只留下了一地传说，枪似游龙百兵首，一杆刹那不回头。 骆丹红轻轻抚摸长枪，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 熟悉骆丹红的人都能看出来，她非常重视接下来的战斗。 而只有应天齐知道为什么。 云台长老的话激起了骆丹红心中的战意。 她可以接受被师弟超越，但即便是长青，也是修炼三十年才将她赶超。 而这个小师弟修炼满打满算不到二十年，区区二十年，她实在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此次出战，她绝不会大意马虎。 她不是真的要跟李常乐赌气，小师弟资质高实力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只是在跟她自己赌气。 两个师弟实力如此，也就罢了，但是她绝不会向道妙山的修士认输。 她也不承认自己比道妙山的修士弱。 而且在龙宫遗迹中又得了妖仙传承，枪法中融入了剑诀大神通，如今的她，实力更胜往昔。 李常乐虽然在看着场中的战斗，但是注意力却都在二师姐身上。 见到此情此景，他也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按照二师姐的性子，肯定是提枪就上了，可是现在她却在这里擦枪，这可是刹那枪啊，上品仙器，根本用不着擦。 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师姐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郑重对待。 李常乐对水灵儿传音问道：“灵儿，在我修炼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 “你是指丹红姐姐？” 李常乐点了点头。 水灵儿似笑非笑：“其实也没什么。” “云台长老似乎是把你当成了白玉观的后手，丹红姐姐听了不太高兴。” “我觉得她是想告诉云台长老，即便长青师兄不在，她也能挑起白玉观九境修士的大梁。” 李常乐表情古怪：“云台长老坑我呢？” “我只是初入九境，吹吹牛还行，比起那些顶尖九境还差得远。” “而且我的手段大部分都是一击必杀的招数，总不能在切磋中用上吧？” 李常乐难就难在这里，对手是顶尖九境，天眼大神通却还停留在八境的威力，想要起作用就必须多用几次，可是次数多了他也怕伤到对方的元神根基，所以不能用。 不灭真身倒是不用修炼，随着修为提升自然提升，可是道妙山的仙人长老们也能认出那是一族的神通，到时候还要麻烦，所以他也不能用。 至于封灵诀，只能用上半部分的封禁之术，下半部分的灭绝之术他是不可能对着道妙山的修士使用的。 而此次他主要想试验的便是封禁之术的威力。 在不能用上述所有手段的前提下，他只能用龙象九转和摘星手跟对方拼肉身强度。 运气好碰上个不修肉身的也就罢了，要是运气差，对方皮糙肉厚，那可就有些难办了。 现在也没时间修炼龙象九转第八转，如果自己现在是八转之身的话就好了…… 水灵儿传音：“要不你提前上场吧。” 李常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先前只考虑到试验术法威力，忘了分析具体情况。 自己确实该先上场。 到时候不敌便不敌了，还有二师姐兜底。 万一二师姐先上，连赢三场的话，自己可就要错过这次与九境修士切磋的机会了。 李常乐当机立断，看向应天齐：“大师兄，下一场让我上吧。” “为何？” 李常乐说道：“我只是初入九境，与这些顶尖九境切磋起来还是差一些。” “但是我还想试验试验术法威力，我怕二师姐一口气打穿对面，我就没这个机会了。” 应天齐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远处。 片刻后，应天齐开口说道：“云台长老同意了。” “下一个你上。”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对骆丹红笑着说道：“二师姐，我要是输了的话，你可得帮我报仇。” 骆丹红淡淡说道：“我的长枪早已饥渴难耐。” 李常乐哈哈一笑，二师姐又开始装模作样了，不过这也说明她心情好多了。 常宁问道：“是师兄要上场吗？” “嗯。”李常乐点头。 阿瞳惊喜：“师父要上场？” 李常乐觉得有些好笑：“你们这反应还是连在一起的吗？” 下方场中，战况逐渐偏移。 结果已经初露端倪。 白玉观的那名九境修士开始落入下风。 青霖仙子见状说道：“常乐师兄，你若是对战此人，要小心他的袖中冷箭。” 李常乐好奇：“有说法？” 青霖仙子点了点头：“他借助袖里乾坤之术自创了一种暗器，用衣袖甩出，威力极大，措手不及之下很容易便会中招的。” “只是白玉观的这位师兄还未能逼得他使用这一招。” 李常乐恍然：“多谢青霖师妹提醒。” 青霖仙子露出微笑：“输赢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要受伤。” 骆丹红眉头一挑，不得不说，这青霖仙子在与男子的交往中确实手段高超。 可怜的灵儿是拍马不能及啊。 但也正因如此，灵儿才讨人喜欢。 她最讨厌青霖仙子这种心机深的女子了。 而这份心机还是用在自家的傻师弟身上，真是愈发讨厌了。 不过只要青霖仙子不越界，她也懒得管了。 经过几次观察，她也能看出傻师弟对灵儿确实是一片赤诚，眼里根本没有青霖仙子。 若非如此，她才不会放心青霖仙子待在这。 突然，下方传来碰撞声。 骆丹红这才看到，白玉观的那名九境修士被击飞，撞到了禁制上。 “胜负已分。” 李常乐随即起身，伸了个懒腰。 但是他没着急下去，毕竟一场大战，那位道妙山的师兄也要调息恢复一下。 “常乐，你现在的实力究竟如何？”骆丹红有些好奇。 李常乐摇头：“我也不清楚。” “等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骆丹红笑道：“我得提醒你。” “你登场绝对是万众瞩目，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李常乐说道：“在这种场合，谁登场都是万众瞩目。” “放心吧二师姐，我不紧张。” 骆丹红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你不紧张。” “我的意思是别忘了你是阿瞳的师父。” “待会儿上台，记得不要管那些闲杂人等的议论声。” 李常乐恍然：“差点忘了，阿瞳风头太盛。” “阿瞳啊，你这么厉害，让为师很有压力啊。” 阿瞳在一旁没怎么听懂，只听到师父夸自己了，所以她决定以后要多多宣扬师父的名号，让师父多夸夸自己。 片刻后，场中那名道妙山修士缓缓起身。 李常乐见状说道：“我下去了。” 青霖仙子立即嘱咐：“常乐师兄一定要小心一些。”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与水灵儿对视一眼，水灵儿冲他笑着眨了眨眼。 李常乐缓缓御空飞了下去。 常宁吧唧吧唧嘴，不是很高兴。 她听着青霖仙子一口一个常乐师兄，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谁是你师兄啦，那是我师兄好不好！”常宁在心里愤愤呐喊。 一股危机感悄然袭上心头。 常宁向来是以李常乐最疼爱的小师妹自居的，而事实也是如此。 但在青霖仙子面前，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人长得那么漂亮，说话又那么温柔，这不就是臭师兄喜欢的师妹类型吗！ “坏了，青霖仙子不是想抢灵儿姐姐的位置，她好像是冲我来的。” 常宁神色凝重。 这个对手有点强啊…… 常宁拉了拉骆丹红的衣角：“二师姐，我想离得近一点看，你带我下去好不好。” 骆丹红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好，灵儿也一起吧。” 常宁冲着水灵儿重重点头，清风殿三仙子要商议大事了。 水灵儿起身后，青霖仙子也跟了上来：“骆师姐，我与你们同去吧。” 还不等骆丹红开口，常宁便立即喊道：“不行！” “嗯……你不能跟来。” 青霖仙子有些疑惑，平日里这个清风殿的小师妹都是听骆丹红的话，这次为何有些反常？ 骆丹红也向常宁投去问询的目光。 常宁脸颊微红，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清风殿蛮横小师妹的本性。 “反正就是不能跟来。” 青霖仙子无奈，微笑说道：“好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常宁拉着骆丹红和水灵儿扬长而去…… 广场上，李常乐轻轻落下，对着那名道妙山九境修士拱了拱手。 “白玉观李常乐，见过师兄。” 那名九境修士眉头一挑：“你便是李常乐？” “呵呵，道妙山，坞修。” “见过坞修师兄。”李常乐微笑说道。 坞修说道：“我知道你实力不弱。” “但却不知道你教徒也那么厉害。” 李常乐并不想对坞修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毕竟可能自己与这坞修也就是切磋一场的关系，没必要向他解释这些私事。 坞修微微点了点头：“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李师弟的厉害。” 随着华雎仙人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坞修立即冲向李常乐。 眨眼间便已经到了李常乐身前。 而李常乐却没有要后退的意思。 只是抬手掐诀。 “封禁！” 嗡的一声，坞修前冲之势不减，但眼神却已经变得空洞了起来。 李常乐左手抵住坞修的肩膀，而后右手摘星神纹瞬间亮起，龙象九转同时发动，一拳轰在坞修的胸膛上。 坞修应声倒飞而出，意识持续陷入混沌之中。 直至撞上禁制。 坞修闷哼一声，气血逆流，但他强忍着又给咽了回去，看向李常乐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李常乐微笑拱手：“承让。” “这……”坞修欲言又止。 霎时间，四周山峰一片哗然。 “发生了什么？” “为何坞修突然不动了？” “好强，这个李常乐竟然一个照面便击败了坞修？！” “先前那名用刀的三境少女，好像就是他的徒弟吧，这师徒俩真是可怕。” “看着好像是元神方面的术法……” 在场的九境修士都不是弱手，其中也有能看出些门道的人。 只是没有亲身经历，他们也无法肯定自己的判断。 但无论如何，李常乐一个照面便击败了坞修，这是事实。 李常乐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议论声，而是在心中计算刚才坞修元神被封禁的时间。 “不过他也有可能是因为撞到了禁制才清醒过来。” “我应该先等一下的。” “下一场再试试看。” 山峰上，青霖仙子同样震惊。 白玉观的修士不知道坞修的厉害，她可是知道，坞修已经可以算是九境修士中最强的那几人之一了，竟然就这么输了？ 她修为还不够，又加上李常乐出手极快，她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李常乐是怎么出的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不单是青霖仙子，在场的许多修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山腰处，清风殿三仙子刚好寻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崖壁。 只是当三人向下看去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骆丹红眉头一挑：“这就赢了？” “我们下来的也够快了，他怎么打赢的？” 水灵儿说道：“常乐有一些元神方面的神通，估计是出奇制胜吧。” 常宁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师兄就该如此。 不过眼下最重要还是青霖仙子的事。 “二师姐，灵儿姐姐，大事不好。”常宁神色凝重地说道。 两人都有些纳闷地看向常宁。 骆丹红说道：“刚才我还没问你呢。” “你不让青霖仙子跟过来是为什么？” 第333章 危机解决 常宁小脸肃穆，十分郑重地说道：“我感觉青霖仙子好像不是喜欢师兄。” “她是想当师兄的师妹。” 骆丹红和水灵儿面面相觑，都没懂常宁这是在说什么。 常宁见状说道：“你们不知道。” “师兄他喜欢的就是青霖仙子那样的师妹。” “他曾经说过，想让师父再收几个十八岁漂亮的女弟子来着。” 水灵儿表情古怪，骆丹红瞪眼：“什么！” “他什么时候说的？” 常宁想了想说道：“下山游历的时候。” 骆丹红松了口气：“那时候他还不认识灵儿呢，年少轻狂，情有可原，灵儿你别放在心上。” 常宁疑惑：“二师姐，你在说什么啊？” “跟灵儿姐姐有什么关系？” “他要找师妹，师妹啊。” “他想找个比我听话，比我漂亮，比我温柔的师妹！” “不是道侣。” “那个青霖仙子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骆丹红和水灵儿终于是听明白常宁在说什么了。 这丫头是觉得青霖仙子要跟她抢师妹的位置。 骆丹红没好气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合着我们这些天帮灵儿防备那青霖都白忙活了，应该帮你是吧？” “哪有跟人争师妹的位置的，真是。” 水灵儿笑着说道：“别担心，常宁。” “我还没来白玉观的时候就经常听你师兄提起你了，可见在他心里你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常宁狐疑：“真的？” “那他为什么还总是欺负我？” 水灵儿说道：“那你见过他欺负别的师妹吗？” 常宁摇了摇头。 水灵儿微笑：“所以说，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他只与你亲近，只在你面前暴露本性。” “与其他师妹只是顾及同门情谊，所以才以礼待人。” 常宁皱眉：“万一他将来与青霖仙子亲近怎么办？” 骆丹红终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啊。” “平时嘴上骂他骂得狠，心里还是在乎得紧呐。” 水灵儿笑着说道：“我在话本上看到过，这叫打是亲骂是爱。” 常宁哼了一声：“我才没有呢。” “我只是讨厌青霖仙子，不想让她当师兄的师妹。” 骆丹红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从来不喊他常乐师兄或者六师兄。” 常宁满不在乎：“因为一直都是这样啊。” “为什么呢？”骆丹红又问。 常宁说道：“顺口啊，喊习惯了。” “那你喊长青和宗煜的时候为什么要喊他们四师兄三师兄？” 常宁想了想说道：“要是都喊师兄的话，容易弄混嘛。” 骆丹红摇了摇头：“不对。” “是因为在你的几位师兄当中，你与他最为亲近。” “而就像灵儿说的，他与你也最为亲近。” “所以我才说你这是胡思乱想。” “若是那青霖敢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无礼，你师兄都会立即与她断绝往来，你信不信？” 常宁眨了眨眼，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 不过还是说道：“青霖仙子那么漂亮，师兄肯定舍不得。” 骆丹红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只是嘴硬。”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说句难听的，漂亮有个屁用？” “她不是你，这一点就够了。” “无论青霖仙子再如何完美无瑕，常乐被她迷得再如何鬼迷心窍，但只要你不高兴了，他都会先来哄你开心。” “这才是你师兄的性子。” 平日里再如何玩闹也不会伤感情，但如果常宁真的有这种担心的话，骆丹红也会负起作为二师姐的责任。 常宁不经世事，很容易被外界的杂念影响，需要有人来引导。 这个人可以是她骆丹红，可以是李常乐，也可以是清风殿任何一位师兄师姐。 她是清风殿的小师妹，她不开心，整个清风殿都会不开心。 她高兴，那么所有难过的事都会烟消云散。 常宁重重点头：“好吧，是我胡思乱想了。” “但是我还是不喜欢青霖仙子。” 骆丹红笑道：“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她。” “她心思太重，人太假，与这种人无法交心。” “对了灵儿，你得注意点，说话归说话，可千万别被她给忽悠了。” “十个你加起来也斗不过她。” 水灵儿有些无奈，难道自己很笨吗？李常乐明明夸自己很聪明来着…… 正说着，下方场中又有一人登场。 第334章 修行即是磨砺自身 清风殿三仙子立即停止集议，全神贯注地盯着下方。 这一场道妙山登场的九境修士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皮肤黝黑，眼神不善。 一看到此人出场，周围又响起了不少议论声。 李常乐没有多想，觉得可能是这人在道妙山的地位比较高，名气比较大吧。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输赢无所谓，此次参加论道之战只是为了试验封灵诀的威力。 对手越强越好，如此方能试验出封灵诀的极限威力。 二人站定，李常乐拱了拱手：“白玉观李常乐，见过师兄。” 男子冷声道：“道妙山，方钟期。” “你最好是一开始便全力以赴，否则你会受伤的。” 李常乐一愣：“哦，好。” 这位方师兄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但李常乐也知道，在看过上一场自己出手后还敢如此说话的，要么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要么就是无比自信。 道妙山的九境修士会是蠢货吗？至少李常乐不这么认为。 所以此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封灵诀那根本就是无赖神通，躲是躲不过去的，无非是元神强一些，被封禁的时间短一些罢了。 但同为九境，强又能强到哪去？ 两人见礼完毕，华雎仙人却并未宣布开始。 在一座山峰上，几名仙人正在谈笑。 云台长老和华雎仙人正在其中。 “华雎道友，你当真要与我打赌？”云台长老问道。 华雎仙人微笑：“云台道友对李常乐那般自信，而我恰好对方钟期也同样自信。” “看着也是看着，给他们加个彩头，也算是提携后辈。” 云台长老笑着点了点头：“那好，不过赌注不用太贵重。” “一件仙器即可。” “他们两个谁赢了就给谁。” 华雎仙人却是摇头：“仙器对于他们两个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李常乐刚突破九境，那我就拿出一枚九品玲珑丹来当作赌注吧。” 云台长老说道：“我可没有九品玲珑丹，这样吧，我用一件中品仙器当作赌注。” 华雎仙人有些犹豫：“九品玲珑丹若论价值，只能等同于一件下品仙器。” “可它只对九境修士有用，价值还要更低一些。” “云台道友有些吃亏啊。”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反正都是给他们，一件中品仙器而已。”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李常乐不可能输，就算拿出一件极品仙器又如何？李常乐那小子肯定不要，到时候那就相当于是空手套白狼，吃亏的是华雎仙人才对。 只拿一件中品仙器那是怕吓着华雎仙人。 九品玲珑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再重的伤都能治好，但是只能九境修士服用，而且炼制起来比较麻烦，一般只有仙人才能炼制。 向下还有八品七品等等，炼制起来相对容易一些，不过也都只能是对应相同境界的修士。 华雎仙人微微颔首：“好。” 他知道云台长老是炼器宗师，一件中品仙器也算不得什么，所以也没有客气。 场中，两人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开始的提示，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就在李常乐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华雎仙人的声音响起：“开始。” 方钟期向前重重一踏，地面震动，而后双手合十，浑身肌肉涨起，嘴巴微微张开，泛起白光。 李常乐也没闲着，身形瞬间消失，不过他能感应到自己已经被方钟期的气息锁定了。 怪不得方钟期要提醒自己全力以赴，他要施展的招数同样躲不开。 但李常乐不需要躲。 他只需要靠近方钟期身前五十丈就够了。 两人本就距离不到七十丈，李常乐顷刻便至，随即不等方钟期积蓄完力量，封灵诀已然发动。 下一刻，方钟期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嘴中的白光也消失不见。 李常乐闪现到他身后，不过并未出手，而是在等。 方钟期突然一个趔趄，神智顿时清醒，而后稳住身形，如临大敌一般四处张望。 李常乐自言自语：“只有半个呼吸的时间吗……” 方钟期猛然向前跃起，而后转身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常乐：“你未曾近身，如何施展的那奇怪术法？” 李常乐疑惑：“方师兄为何觉得我需要近身才能施展？” 方钟期问道：“难道不是要近身才能施展吗？” “你与坞修对战时，不是故意引他近身吗？” 李常乐哦了一声，随即说道：“是坞师兄速度太快了，所以我就没动。” 方钟期脸上阴晴不定，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 方钟期双眼微眯，紧接着身形腾空，与李常乐拉开了距离。 他不想认输，尽管知道李常乐刚才手下留情没有出手，但那又不是自己求他不出手的。 方钟期心中思绪飞转，他身为顶尖的九境修士，当然知道术法不可能无视距离。 只要与李常乐隔得够远，就一定能躲开。 而李常乐对这个结果还算可以接受，顶尖九境在封灵诀面前也得被封禁元神半个呼吸，若是生死厮杀，这点时间也足够了。 他还在思考，却发现天上的方钟期又开始蓄力了。 李常乐眉头微皱，这个方师兄不认输吗？ 虽然自己没有正面击败他，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才是什么情况，他不可能不清楚。 为何还要不顾脸面继续出手？ 李常乐无奈，只得继续应对。 方钟期是顶尖九境，面对这等实力的对手，他不敢大意。 如今封灵诀也试验完了，那就再试试自己与顶尖九境的实力差距吧。 想到这，李常乐心中无比轻松。 即便许多手段不能用，但他依旧战意盎然。 云层之上，白玉仙君与道妙仙君一直在关注着下方的情况，主要是关注李常乐的情况。 白玉仙君呵呵笑道：“你道妙山这弟子不太服气啊。” “点到为止，刚才李常乐已经手下留情了，他应该主动认输才是。” 道妙仙君说道：“人本就是一种性格多样的生灵。” “有豁达之人便有狭隘之人。” “有自尊自爱者便有自私自利者。” 白玉仙君点头：“嗯，说的有理。” “你觉得李常乐能不能打过他？” 道妙仙君说道：“若只以现在他展现出的实力来看，打不过。” 白玉仙君笑着说道：“你这话不自信呐。” “不过他的确还有许多手段，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下方，方钟期一口白光喷吐而出，霎那间，一股浓浓的压迫感传遍四周，那道白色的法力长虹仿佛一道凝实的山间岚烟，透露着一股混沌死寂。 李常乐右手摘星神纹亮起，一只法力巨手迎着那道法力长虹拍了过去。 龙象九转第七转也同时发动。 可是刚一碰触那道法力长虹，李常乐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并未感受到太大的力量传来，但却有延绵不断的腐蚀之力正在消融自己的法力。 下一刻，李常乐当机立断，直接切断了与法力大手的联系。 这么做虽然会遭受一点反噬，但也无甚大碍。 李常乐身形跃起，双手掐诀，又有两道金色法力手掌朝着方钟期拍去。 方钟期没想到李常乐会如此果决，反应稍微慢了半步。 不过他乃是顶尖九境，面对初入九境的招数应付起来还算容易。 只要保持好距离，他便有信心击败李常乐。 方钟期没有正面硬抗，面对两道金色手掌，直接选择闪躲。 他不想被李常乐逮住机会近身。 其实他也在赌，赌这个距离李常乐无法施展那种奇怪术法，而他此刻认为自己赌对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常乐根本没打算再次施展封灵诀。 看到方钟期始终与自己保持着百丈距离，李常乐也有些无奈。 “不愧是顶尖九境，只是稍微一交手便能察觉到我的短板所在。” “不让我近身，我还真奈何不了他。” “但是他又怎么赢呢？” “等我法力耗尽吗？” 李常乐嘴角微翘，既然你想耗，那我就陪你耗。 正好也试试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找到破局之法。 李常乐以前只是个年轻气盛的修炼天才，对输赢看得很重要。 但下山历练一趟归来后，心境有所升华，不再拘泥于一时的输赢，修仙路还很长，以后要碰到的局面只会比现在更复杂， 所以他会利用一切机会提升自身，自缚手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便是最好的磨砺方式。 第335章 不讲武德 方钟期并非只修法术，他在肉身一道上也颇为精通。 只是要一直防备着李常乐的那种奇怪术法，所以肉身之力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他也发现了，仅凭远程法术攻击手段，奈何不了李常乐。 可近身就是个输…… 他不想输，尤其是不想输给李常乐。 因为他方钟期也是青霖仙子的追求者之一。 这些时日以来，青霖仙子一直待在李常乐的身边，已经引起不少道妙山弟子的注意了。 再加上李常乐的名气，如此年轻，如此妖孽，更让许多道妙山弟子倍感压力。 很多人知道，自己与李常乐相比胜算太小，如果青霖仙子倾心于李常乐的话，那基本可以说是毫无希望了。 但也有些人并没有把李常乐放在眼里。 谁还不是个天才修士了。 方钟期就在此列，能达到顶尖九境实力的修士，没有一个会承认自己不如人。 何况李常乐还只是初入九境。 方钟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李常乐弱。 “若非是那奇怪术法的缘故，他又岂会是我的对手？”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方钟期一挥手，身前浮现出一把长弓。 弓身鲜红似血，深邃而炽热，如同被燃烧着的血液所浸染。 方钟期浑身肌肉虬结，用力拉动弓弦，噌的一声，一道血红色光芒划过天际。 那由法力凝结而成的箭矢速度极快，不过李常乐早有准备。 御流钟已经摆在了胸前。 箭矢入内，发出一阵嗡嗡声，而后瞬间形成一支比先前更为强大的箭矢倒飞射去。 正好，李常乐还愁摸不到人，方钟期就把箭送过来了。 可是方钟期并未慌乱，只是继续抬手搭弓。 一道又一道的法力箭矢如雨而下，李常乐用御流钟反弹回去的那道箭矢也被淹没在了这无数道箭矢之中。 李常乐瞪大眼睛，立即将御流钟收了起来。 龙象九转全力催动，而后仓皇闪躲。 好家伙，不是一箭一箭来啊。 半山腰，常宁愤愤道：“他这不是耍无赖吗？” “哪有人切磋用弓箭的？” 骆丹红淡淡说道：“规则允许，就不叫耍无赖。” “再说常乐先前施展出来的那术法也够无赖的，彼此彼此吧。” 常宁反驳：“可是师兄明明都放他一马了，他为什么不认输？” “现在还用弓射，真是不要脸。” 水灵儿说道：“那人不敢与常乐近身。” 骆丹红点了点头：“常乐唯一的短板就是远程攻击的手段太少。” “先前那诡异术法应该也有距离限制。” “这人应该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敢与常乐近身。” 常宁说道：“意思是只要近身，他就不是师兄的对手对吧？” “可以这么说。”骆丹红点头。 常宁脸上的表情这才稍微轻松了许多，不是打不过，只是够不着而已，师兄还是最强哒。 场中，李常乐竭力闪躲，实在躲不掉的也只能靠摘星手挡下。 顶尖九境的术法，的确难缠。 “不知那弓是什么品阶的仙器。” “用这么久难道他不消耗法力吗？”李常乐心中有些疑惑。 可稍一分神，一支箭矢没躲过去，小腿处被划出一道伤口。 不过紧接着便自行愈合。 修炼到李常乐这个层次，这种皮肉伤还威胁不到他。 但就怕积少成多，所以李常乐才没有用肉身硬扛，数量实在太多了，单凭肉身之力是肯定扛不住的。 空中，方钟期眼见有效，大笑一声：“李师弟快些认输吧。” “时间久了怕是要受伤啊。” 此言一出，白玉观众修士坐不住了。 尤其是那些高境修士，他们能看出来先前李常乐已经手下留情了，可这方钟期不仅没有主动认输，还反过来让李常乐认输，这未免有些不讲武德了吧。 “方钟期，你可敢与我常乐师弟近身搏杀！” “用弓算什么本事？” “常乐师弟先前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你却还恬不知耻地站在台上，这是何道理？” “哼，不曾想竟是这般下作之人，真是丢道妙山的脸！” 群情激愤，白玉观一众修士纷纷叫骂。 输和赢，他们都可以接受，赢了自然开心，输了也是实力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但他们不想接受这种情况。 明明两家和和气气切磋，点到为止，却出了这么一个输不起的家伙，不仅是丢道妙山的脸，就连他们这些白玉观修士也以之为耻。 而有些见识过李常乐出手的高境修士也十分纳闷。 李常乐为何不施展那门类似法相天地的神通？ 方钟期冷哼一声，继续搭弓射箭，只当那些骂声是耳旁风。 什么手下留情，他可不承认，那等无赖一般的术法也能叫实力吗？ 如果人人都用那种术法，那还切磋什么？ 看谁施术快不就得了？ 半山腰上，常宁也挥舞着小拳头加入到声讨方钟期的行列中。 “师兄揍他！！！” “咳咳咳……” 由于喊得太用力，常宁忍不住一阵咳嗽。 水灵儿轻轻帮常宁舒缓后背。 骆丹红淡淡一笑：“不好办呐。” “常乐若是施展出与巫子启交手时的那门神通，或许还有机会。” “但是那门神通应该涉及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不能在这里施展。” 骆丹红取出刹那枪，轻轻一抖。 “看来需要我帮他报仇了。” 正如骆丹红所料，李常乐在不施展不灭真身的情况下对方钟期的箭雨毫无办法。 他本想磨砺一下自己的短板，可是现阶段还是找不到什么破局之法。 李常乐膝盖又中了一箭。 感受到膝盖处传来的阵阵麻意，李常乐也是无奈。 “再这么下去早晚也是输，还是算了。” “封灵诀的威力也试验的差不多了，切磋而已，输便输了。” 与方钟期的交手，李常乐也有所感悟。 他现在只是初入九境，正是需要勤奋修炼的时候，各种实战的经验与感悟还需要细细琢磨一番。 “方师兄！” “停下吧！”李常乐一边躲闪，一边喊道。 方钟期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还在搭弓射箭。 “方师兄，我认……” 李常乐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的之色。 方钟期听到李常乐要认输，这才罢手。 不禁笑道：“李师弟，你修行年岁尚短，实力不够也情有可原，不必太过伤心。” “但师兄要提醒你一句，修行之路还是要脚踏实地为好，学些旁门左道可走不长久。” 又是一阵骂声。 但方钟期只是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想搭理那些声音。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而后说道：“方师兄，我还没认输呢。” “我们再行来过。” 方钟期瞪眼：“你！” 李常乐在场中站定：“方师兄请继续。” 他没有要趁此机会先行出手的意思，而是想让方钟期再次用箭雨困住自己。 方钟期见状也收起笑容，继续搭弓射箭，无数道箭雨顿时朝着李常乐落下。 李常乐嘴角微翘，身后瞬间凝聚出一道十丈高的火焰虚影，一拳轰出。 刚才在他想要开口认输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 那是白玉仙君的声音。 只有一句话：“尽情施展手段，只要不伤其性命即可。” 李常乐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观主都这么说了，他再不用全力也说不过去。 而且有了观主的首肯，他也不担心施展不灭真身会有什么后果。 在火焰虚影出现的那一刻，在场观战的修士纷纷露出震惊神色。 尤其是道妙山的那些高境修士。 他们知道什么叫法相天地，也知道只有仙人才能施展这门大神通。 所以李常乐这绝不是法相天地，但却又与法相天地如此相像，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当众人惊讶之时，火焰的拳头已经冲破箭雨封锁，直奔方钟期而去。 李常乐沐浴在火焰之中，宛如一尊战神降世。 不灭真身施展的次数多了以后，李常乐更加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而如今晋升九境，不灭真身威力更进一步，即便面对顶尖九境的术法也丝毫不落下风。 方钟期见状立即拉开距离，即便震惊于李常乐这类似法相天地的神通，也依然不忘防备封灵诀。 云层之上，道妙仙君盯着下方那十丈高的火焰虚影说道：“这便是他那一族的神通？” 白玉仙君微笑颔首：“不灭真身。” “共有七大虚影，分别是火焰，雷霆，风煞，元煌，山岳，幻灵，紫阳。” “这七大乃是一族中最为古老强大的七位始祖。” “仙人借助天地之力凝聚法相天地，而却是靠血脉相连凝聚虚影。” “后世一族逐渐完善修炼法门，将七大虚影融合，创造出了这不灭真身大神通。” “不灭真身是一族的绝密法门，若非山穷水尽，凭李常乐人族的身份是不可能习得此神通的。” 道妙仙君微微颔首，而后说道：“所以这也是你选中他的原因之一？” 白玉仙君摇头：“不是因为他有这些机缘我才选中了他，而是因为我选中了他，他才有这些机缘。” “说人话。”道妙仙君淡淡说道。 白玉仙君笑道：“唉，让我们保持一些神秘感好吗？” 道妙仙君轻哼了一声：“随你。” 下方，仙人聚集的山峰上，云台长老乐呵呵地合不拢嘴。 “如何？” 华雎仙人与几位道妙山仙人皆是眉头紧锁。 “他为何会一族的神通？” “你们白玉观难道……” 云台长老开口打断：“哎，这事儿与白玉观无关。” “是他自己外出历练时得到的机缘。” “你们不用担心，观主知道此事，想必道首也知道。” 云台长老没有多说。 下方场中，攻守易形，方钟期仓皇逃窜，可是每一次火焰轰出拳头都会让周围空间震荡，形成一道无形的炽热拳风。 方钟期咬牙，只是拳风便已经有如此威力了，若是被击中会怎么样？ 他不敢冒险，况且还要防备那奇怪术法，他根本不会给李常乐近身的机会。 但他不是李常乐，李常乐看得开，他看不开。 他不想输给李常乐。 他要证明自己比李常乐强，比李常乐更优秀。 他想将李常乐踩在脚下，让李常乐在青霖仙子的面前出丑，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舒服。 “顾不得了，只有用翻天印镇压他了！” 方钟期面色阴冷，眼神发狠，袖口一抖，取出一方巴掌大小的兽头印。 此印一出，在场的仙人纷纷变了脸色。 云台长老冷声道：“极品仙器。” “在论道之战中用极品仙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华雎仙人皱眉：“方钟期心态有些不对。” “此次打赌不作数，事后我会将他交由他师父处罚。” 云台长老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不，赌注已成，自然作数。” “可是李常乐如何应对极品仙器？” “云台，我们打赌本就只是添个彩头，不必非要分个胜负。” 云台长老说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方钟期双手向上一举，翻天印随即变大。 李常乐也终于是感应到了来自那方兽头印的威压。 不禁眉头微皱：“这是极品仙器？” “这么不想输吗？” “只是一场论道之战而已，他竟然祭出极品仙器。” 李常乐根本没有犹豫，火焰立即轰出一拳，想打断方钟期施法。 可方钟期头顶的那方大印已经朝着他砸了过来。 大地颤动，周围看台上的低境修士被那股无形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幸好有禁制阻挡，否则仅是法力波动便能将他们碾成肉泥。 半山腰上，骆丹红长枪一抖，立即腾空跃起。 “切磋论道，竟然都用上极品仙器了，真不要脸！” 骆丹红一声大喝，直接杀向方钟期。 只是下一刻，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道身影给拦了下来。 “大师兄！” 骆丹红怒目相向。 应天齐沉声说道：“别忘了，常乐也有极品仙器。” “让他自己来。” 第336章 云台天雷凿 骆丹红突然怔住，心绪似乎是被应天齐的这一句话给拉了回来。 她刚才什么也没想，只是看到方钟期掏出极品仙器便想着去制止这场战斗。 普通修士对仙器的认知并不够。 在他们眼里仙器就是仙器，没那么多品阶划分。 无论下品中品高品，都是他们得不到的宝贝。 至于极品仙器，也只有骆丹红这样的顶尖九境才清楚其威力有多可怕。 如果只有方钟期自己拥有极品仙器的话，那么他便可以称为真正的仙人之下再无敌手。 任何修士抬手可灭。 所以骆丹红想都没想便冲了出来。 面对极品仙器，她不认为李常乐能挡得住。 但她却忘了，李常乐也是有极品仙器的。 远处场中，李常乐直面那方遮天蔽日的大印，没有犹豫，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云台天雷凿瞬间闪现。 霎时间，天地变色，乌云滚滚。 与此同时，李常乐背后的虚影也变换为雷霆。 雷霆一手握捶，一手握凿，悍然砸下，银芒乍现。 一道粗壮如柱的雷霆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劈到那方大印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轰鸣声。 天上乌云电闪雷鸣，一道道天雷仿佛在与云台天雷凿呼应一般，四散劈下，迅疾无匹。 翻天印微微颤抖，方钟期来不及震惊，强行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 这一下的反震之力险些让他吐血。 铿锵一声，又是一道雷柱悍然劈下，李常乐身体悬浮在雷霆面前，形似一体，宛如雷神降世一般。 李常乐脸色苍白，刚才那两下全都用了十成十的法力，丝毫没有留手。 极品仙器消耗巨大，以他现如今的实力最多还能再来一下，多一下都不行了。 他知道极品仙器的厉害，所以不会再保留实力。 翻天印震动得越来越厉害，方钟期终于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李常乐冷声喝道：“方师兄，还不认输！” “你若再撑下去，必将重伤难愈！” 战斗进行到这一刻，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所有高境修士都能看得出来，方钟期不是李常乐的对手。 在李常乐也拿出极品仙器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方钟期表情狰狞，嘴里发出一声怒吼。 浑身肌肉虬结，法力再次爆发，推着翻天印竭力突破雷霆之力的压迫。 李常乐不再多说，抬手就是一凿，也是最后一凿。 这一道雷劈下去，方钟期必会重伤，但李常乐已经提醒过他了，他不愿罢手，那李常乐也不会多管闲事。 想死不拦着。 不过有这么多仙人长老在场，若是想救下方钟期那也很容易，所以李常乐也并不担心这一道雷劈下去会不会给方钟期劈死。 砰的一声，方钟期直接被震飞了出去，翻转的身体和喷出来的鲜血完美融合，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翻天印也缓缓缩小坠入场中。 李常乐挑了挑眉：“竟然没有仙人长老出手挡下这道雷？”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而后落到场中，身后虚影缓缓消散，盘坐于地开始调息。 他不再去看方钟期，胜负已分，没什么好说的。 先前只以为方钟期是顶尖九境，有些傲气不愿意服输也是正常。 可是越打李常乐越觉得此人有些心术不正。 自己跟他无仇无怨，只是一场论道切磋，何至于使用极品仙器？ 看他那架势，也根本没想着要手下留情，如果自己没有云台天雷凿，今天说不定就要重伤了。 远处仙人聚集的山峰上，云台长老的笑声落入一众仙人耳中，一股异样之感从心中升起。 “云台，你早就料到了？” 云台长老哈哈笑道：“有什么料到料不到的。” “常乐手里那件极品仙器名为云台天雷凿，你们猜猜是谁给他炼制的？” 华雎仙人摇头失笑：“原来你是在耍我们。” 云台长老说道：“我炼制的这件极品仙器，威力至少可以在白玉观中排在前十。” “区区一方翻天印，竟敢与云台天雷凿争锋，真是不自量力。” “瞧给你得意的，还云台天雷凿，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你炼制的？”有仙人调侃。 “仙器固然重要，但也要看是谁用。” “有一族的神通傍身，李常乐的实力的确要比方钟期更强，要是换个人来，结局可能会不一样。” 即便是仙人，也毫不吝啬对李常乐的夸赞。 他们不看实力，更看重资质。 方钟期修炼至今已有八十余年，而李常乐却区区不到二十载，高下立判。 所以在仙人长老们心中，李常乐的份量要比方钟期多得多。 天才历代都有，但如李常乐这般妖孽的天才修士也不多见。 对于这种有很大希望成仙的弟子，他们这些仙人长老一般都不会自持身份，他们对待这些弟子更像是亦师亦友。 就好像云台长老对李常乐那般。 李常乐打赢了方钟期，仙人长老们的反应还算淡定，但是那些观战的弟子们可就炸开锅了。 尤其是白玉观的修士，他们早就看方钟期不爽了，当方钟期取出极品仙器的时候，都有不少直接开骂的。 但在李常乐也拿出极品仙器后，这种骂声就变成了阴阳怪气的嘲讽声。 “极品仙器？好像谁没有一样！” “想用极品仙器欺负人？这方钟期打错算盘了，哈哈哈！” “常乐师弟，直接砸了他那方大印！” 等等诸如此类。 等到李常乐击败方钟期，更是一片喝彩声。 先前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白玉观和道妙山都输得起。 而他们看不起方钟期这种输不起的，所以李常乐正面击败方钟期后他们都觉得心中无比舒畅。 道妙山不少修士脸色也不太好看，觉得方钟期有些过了，被白玉观修士嘲讽也是活该。 白玉观修士也并未将方钟期的个人行为上升到道妙山。 方钟期这次算是两头不讨好，两头都得罪。 仅仅是为了让他那狭隘的心胸出一口气。 为了在青霖仙子面前表现，放弃了身为顶尖九境的尊严。 第337章 偷袭 半山腰上，常宁激动地抱住水灵儿：“灵儿姐姐，师兄赢了！” “他打赢了！哈哈哈！” 水灵儿笑着说道：“这下不担心了？” “不担心了！师兄是最强的！”常宁攥着拳头挥舞了一下。 喜欢与臭师兄斗嘴并不妨碍她一致对外。 广场一旁，方钟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盘坐在场中的李常乐。 他伤得很重，甚至无法站稳身形。 但他体内依然还有法力留存，看着场中云淡风轻的李常乐，与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截然相反，心中怒火更甚。 方钟期艰难挪动步子，再次登台，缓缓朝着李常乐走去。 “我输了。” 方钟期嘴里吐出三个字。 只是步子未停。 李常乐没有在意，连眼都没睁，胜负已分，方钟期不可能还强行出手。 先不说他敢不敢，就算是敢出手，以他此时的状态又能施展什么手段？ 况且还有一大堆仙人长老在场呢，李常乐毫不担心。 就在方钟期距离李常乐还有一丈距离时，右手突然甩出一根手指长的银针，直刺李常乐的眉心。 瞬间，一众仙人长老全都变了脸色，身形立即消失。 可是方钟期与李常乐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们来不及救援。 谁也没有想到，方钟期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他想杀李常乐！ 李常乐只觉得心里一突，然后便是万籁俱寂。 天地俱静，在这一刻，时间与空间同时停止，万物失去色彩，灵气停止运转。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捏住了那根银针。 下一刻，李常乐猛然惊醒，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身影，那是一名女子，青丝高挽，身穿刻画着复杂云纹的雪白罗裙。 李常乐呼吸急促，一阵后怕。 刚才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若非这名女子出手，自己或许真的会死在方钟期的手中。 可这里是道妙山啊，有人要杀自己的可能性与在白玉观里一样大，可以说是毫无可能。 不仅李常乐没有防备，就连那些仙人长老们也没有防备。 嗖嗖嗖，场中接连出现二十几道身影。 一众仙人松了口气，微微躬身：“道首。” 李常乐惊讶，眼前之人竟是道妙山道首？ 道妙仙君淡淡说道：“方钟期，袭杀同门，罪无可赦，处以死刑。” “华雎仙人，看守失责，封禁法力罚劳役一年。” “洞明仙人，教徒无方，封禁法力罚劳役一年。” 华雎仙人与洞明仙人躬身：“领罚。” 说罢，道妙仙君轻弹银针，方钟期瞬间灰飞烟灭，地上只留下了那根银针。 一众仙人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惋惜之色。 即便是方钟期的师父洞明仙人也是如此。 白玉观与道妙山一体同心，同门相残是最严重的罪责，就算刚才要杀李常乐的是一名仙人，下场也只有一个死字，没有任何人情可言。 道妙仙君偏头看了一眼李常乐腰间挂着的养神葫。 养神葫毫无动静。 但只有道妙仙君知道，刚才那一刹，养神葫中的那缕残缺元神差点魂飞魄散。 道妙仙君收回目光，身形缓缓消散。 李常乐连忙行弟子礼：“多谢道首救命之恩。” 待得道妙仙君离去后，一众仙人紧绷着的神情才终于放松下来。 华雎仙人无奈摇头：“唉，真是份苦差事。” “洞明，你怎么教的徒弟啊？” “害我也连着受罚。” 洞明仙人叹了口气：“作茧自缚，多说无益。” 随后看向李常乐，也是在看站在李常乐身旁的应天齐和云台长老，开口说道：“是我教徒无方，让诸位见笑了。” 而应天齐身后还站着三人，此时骆丹红满脸怒意，要不是在场的都是仙人，她说什么也得把刹那枪亮出来。 水灵儿也十分罕见地露出阴沉神色，常宁更是双拳攥紧，呼吸急促。 洞明仙人一拂袖，李常乐身前多了几瓶丹药。 “疗伤仙丹，算是我替劣徒给你个说法。” 李常乐接过仙丹，躬身行礼：“弟子谢长老赐丹。” 李常乐不会傻到这个时候与洞明仙人客气，因为只有接了这仙丹这件事才算是真的过去了。 罪魁祸首方钟期已经被道妙仙君亲手斩杀，李常乐心中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怨气。 只是没想到方钟期竟然要杀自己。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就因为输了论道之战？ 这气量也未免太小了些吧？ 这种人留在道妙山也是个祸害，死的好。 只能说即便是白玉观和道妙山这种传承亘古的仙门，也会有心术不正的修士。 但两家对弟子犯错都十分严苛，天罚长老自不必多说，弟子们见了他都绕道走。 而道妙山却是由道妙仙君亲自执掌刑罚，绝对没有人情可言。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转身对着云台长老说道：“长老，弟子先前消耗太大，已无力再战。”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 就算李常乐不说，他也不会让他继续在这台上待着了。 骆丹红立即说道：“下一场我来！” 云台长老看向华雎仙人：“此次论道之战是否还要继续？” 华雎仙人苦笑：“虽然我被道首罚去做劳役，但至少也要等这论道之战结束之后。” “放心吧，道妙山与白玉观不会因为此事便产生矛盾。” “一切如常，论道之战继续。” 说着，华雎仙人也取出一个小瓶扔给李常乐。 “这是我与云台长老打的赌，赌你和方钟期谁会获胜，你赢了，这九品玲珑丹便归你了。” 李常乐有些犹豫地看向云台长老。 云台长老笑道：“好东西，收着。” 李常乐这才接过，他当然知道九品玲珑丹是什么。 即便是江炎师兄，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炼制成功。 一般只有仙人才能炼制出来，是真正的仙丹。 随即一众仙人纷纷离去。 李常乐看向骆丹红：“二师姐，我们先下去了。” 论道之战还要继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至少也要等二师姐打完再说。 骆丹红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怒火表明了她此时的心情。 “二师姐，别，别下手太重……”李常乐象征性地说了一句，而后与水灵儿和常宁离开了广场。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因为二师姐根本听不进去，只能先对将要被迁怒的道妙山修士说声抱歉了。 第338章 白玉观与道妙山 云层之上，白玉仙君笑看着去而复返的道妙仙君。 “我就说你那名弟子不地道。” “被我说着了吧。” “对于弟子们的心性培养，我们也是需要上心的。” 道妙仙君没有在意白玉仙君的调侃，只是说道：“李常乐的资质和实力我已经看到了。” “但我依然不觉得他能在短时间内晋升仙人境。” 白玉仙君微笑：“这要看你如何定义长短了。” “一年是短，十年是长，百年是短，千年是长。” “而对于我们来说，万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道妙仙君眯眼：“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闭嘴。” 白玉仙君依然面带微笑：“没有人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李常乐何时能成仙，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该他成仙的时候他就会成仙。” 白玉仙君冷哼一声：“废话。” 白玉仙君说道：“别生气。” “你我此时此刻遵循的是什么？” 道妙仙君淡淡说道：“天道。” 白玉仙君微微摇头：“准确来说，是规则。” “无论是天道还是我们，都身处这个规则之内。” 道妙仙君抬眼：“你选择李常乐也是在遵循这个规则吗？” 白玉仙君颔首，神秘一笑：“我没有看到未来，但是我看到了李常乐。” “他身上有着无限的生机，无限的可能。” “我不能确定未来，但我却能确定李常乐将来要走的路。” “所以我会在前方帮他铺好这条路。” 道妙仙君盯着白玉仙君看了良久，并未继续说下去。 她与白玉仙君，还有镇元仙君，正在走一条看得到尽头的路，那是一条死路，无论如何，结局已经注定，所以她想让走向结局的这段路更加精彩一些。 白玉仙君总是说些云里雾里的话，她很讨厌白玉仙君这一点，但又深知白玉仙君是三人中最为坚定的那个人。 她知道，白玉仙君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那个结局做准备。 只是她讨厌这种一知半解的感觉，明明身处其中，却好似置身事外一般。 道妙仙君随即不再看他，而是继续俯瞰脚下的那片世界。 李常乐和水灵儿还有常宁回到了山峰上，迎接他们的是阿瞳和青霖仙子，大师兄应天齐不知道去了哪里。 青霖仙子眼眸中异彩连连，看向李常乐的眼神比先前更为欣赏。 她不在乎方钟期的死活，因为在她眼里，方钟期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无非是实力强了些，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照样只是蝼蚁。 修士修不成仙，谈什么实力？ 但是李常乐不一样，青霖仙子已经把李常乐当作未来仙人了。 初入九境的实力便能正面击败身为顶尖九境的方钟期，这样的人物如果不能成仙的话，那还有谁能成仙？ 青霖仙子刚要开口，只见阿瞳直接朝着李常乐飞奔了过去。 “师父，你太厉害了！” “比我厉害多了！” 阿瞳兴奋喊道，这是她第一次看李常乐出手，她虽然还是小孩子，但自身修为也是三境了，对于修士的方方面面也了解一些。 李常乐与方钟期的战斗，堪称毁天灭地，天神下凡。 尤其是那十丈高的巨人虚影，阿瞳在虚影出现后，嘴就没合起来过。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师父，你施展的那是什么神通，我想学！” 李常乐摇头失笑：“好啊。” “等你成仙后我就教你。”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仙？”阿瞳问道。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等我成仙后。” 阿瞳歪头：“那师父什么时候成仙？” “嗯……你长大以后我就成仙了。”李常乐摸了摸阿瞳的头。 此时他也是体会到长辈们在面对那些少年少女们时的心情了。 青霖仙子也走了过来。 常宁眼疾手快，一把将阿瞳拉到身边。 “阿瞳，以后看到道妙山的修士要离远一点。”常宁煞有其事地叮嘱道。 李常乐没好气道：“别瞎教，阿瞳还小，若是当了真你负责？” 常宁哼道：“当什么真？本来就是真的！” “师兄你差点就要死在道妙山修士手上了，我提醒一下阿瞳有错吗？” 说着，常宁还瞪了一眼青霖仙子。 她本来就不喜欢青霖仙子，这下更不喜欢了。 她心里没有什么与道妙山的同门情谊，她只要有师兄师姐在就够了。 道妙山的修士要杀师兄，所以自己讨厌道妙山的修士有什么不对吗？ 李常乐正色说道：“是那方钟期一人所为，与道妙山其他人无关。” “而且他也已经伏诛，还是道首亲自出手救下了我，我们不该再计较此事。” “白玉观与道妙山，不会因为这一人之过错便心生嫌隙。” “常宁，你要记住，永远不要仇视道妙山。” “道妙山的修士也绝不会仇视白玉观。” 常宁反驳：“道妙山的修士不会仇视白玉观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要杀你！” 李常乐摇头说道：“每个人的脾性不同，他心胸狭隘，不甘心输给我，这是他对我的怨恨，非是对白玉观的怨恨。” 常宁继续反驳：“那万一因为他的死，他那些同门心生怨恨呢？” 李常乐既然决定要教导师妹，便不会敷衍了事。 无论是常宁还是阿瞳，心智都还不成熟，若是此时种下仇恨的种子，将来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 “你看那些仙人长老们，在方钟期死后可有任何惋惜之色？” “同门相残，这是我们两家绝不允许的事。” “你，还有阿瞳，你们两个要将我说的话记在心里。” “不要因为方钟期的过错，迁怒道妙山。” 常宁别过头去，没有继续说话。 阿瞳拉了拉李常乐的衣角：“师父，什么意思啊？” “谁要杀你？” 她没怎么听懂，就听到有人要杀师父。 方钟期偷袭李常乐的事，她并没有看清楚，其实很多低境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方钟期走到李常乐身前，然后就出现了一大群仙人，最后方钟期直接灰飞烟灭，他们根本不明所以。 李常乐说道：“没人要杀我。” “别听你小师姑的。” “你大师伯没回来？” 阿瞳点了点头。 李常乐随即不再多问。 第339章 刹那枪骆丹红(一) 李常乐传音常宁：“别小孩子气了。”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白玉观与道妙山从古至今便是一体同心，你不能真的仇视道妙山。” 常宁重重地踩了李常乐一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观战处坐了下来。 李常乐无奈，不过这也表示常宁听进去了。 至少自己这个师兄当得还算称职。 青霖仙子神色有些复杂，她其实知道方钟期为什么非要与李常乐争个高低。 周围男子喜欢她，她自然能感觉出来。 只是没想到方钟期竟然丧心病狂到要杀李常乐，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李常乐。 如果告诉李常乐，会有什么后果？ 他会不会对自己心生厌烦？ 可是方钟期又不是自己的道侣，自己为什么要为他的错来负责？ 青霖仙子心中十分不屑，方钟期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就算他活着的时候自己都不想与他有过多往来，如今他人已经死了，那就让他把这个秘密带进轮回吧。 毕竟人死了便什么都不是了，只有活着的人最重要。 李常乐还活着，有这一点就够了。 青霖仙子不再多想，而是露出一副羞愧神情看向李常乐：“常乐师兄，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在道妙山出现这种情况实在不该，我代表道妙山向常乐师兄道歉。” 李常乐摆了摆手，无奈笑道：“青霖师妹，不必如此。” “我与常宁说的那些也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那些都是我心中所想。” “是方钟期丧心病狂，与道妙山无关。”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要发疯，这谁能想到？” “青霖师妹不用为了他感到自责。” 青霖仙子释然一笑：“说的也对。” “他要发疯，旁人又怎么能想到呢。” “不过这事也怪我，没有考虑到师兄要对战的对手，若是提前告知师兄那些顶尖九境的为人，师兄一定会有所防备的。” 李常乐微笑说道：“青霖师妹就是心地太善良，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怪到你身上。” 青霖仙子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要过犹不及了。 只要李常乐知道自己在为他着想就好了。 青霖仙子有些庆幸此时骆丹红不在场，没了骆丹红，其他人都不是阻碍。 即便是水灵儿这个道侣，在她眼中也毫无实力可言。 她都有些怀疑水灵儿是不是真心喜欢李常乐了。 按理说身为道侣，看到自己的道侣与其他女子如此亲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合理。 反倒是骆丹红表现得更像李常乐的道侣一样。 青霖仙子想不明白。 她也永远想不明白。 她想不到世上会有像水灵儿这般真心实意的女子，也想不到真正的道侣该是何种关系。 她没有爱，如何去想象爱？ 水灵儿为什么一点也不在乎李常乐与青霖仙子交往？ 因为在李常乐面对青霖仙子时，水灵儿在李常乐脸上看不到任何真心，全是客套的笑容。 这个笑容只有她才能分辨得出。 所以她才毫不在意，她甚至只在青霖仙子身上感受到了美貌威胁，其他任何威胁都没有…… 这算是敌人吗？ 至少水灵儿没有把青霖仙子当敌人，她还想与青霖仙子交朋友呢，如此美貌的女子，自己与她接触接触，一定也会变得更漂亮。 这叫近朱者赤！ 李常乐倒是也没辜负水灵儿的信任，只是他丝毫没有感觉到青霖仙子的心思，只觉得青霖仙子确实心地善良。 李常乐与几人一同走到正在生闷气的常宁身旁坐了下来。 常宁故意别过头去不看李常乐，但是会时不时偷看一眼。 发现臭师兄一点也没有想安慰自己的意思后，更生气了。 “臭师兄臭师兄！” “竟然不识好人心！” “等二师姐揍完道妙山的修士，我再让她揍你！”常宁在心中怒吼。 此时场中，一名道妙山修士缓步登台。 那是一名女子，在见到骆丹红后微微见礼：“见过骆师姐。” 骆丹红成名已久，但凡有些实力的修士都认识她，大部分人见了她都会尊称一声师姐。 而骆丹红也并非是靠辈分压制，而是靠一场场战斗打出来的名气。 除了某个没良心的臭师弟和某个墙头草小师妹，没有人会小瞧她。 即便是长青，想要打赢骆丹红也是要使出全力的。 骆丹红看着面前那名女子，没有说话。 她正在气头上，可不会因为对手看起来柔柔弱弱就手下留情，既然上来了，那就老老实实挨顿打再下去。 山峰上，青霖仙子开口说道：“这位师姐名叫彩蓝，也是顶尖九境的实力。” “主修法术，兼修剑道。” “彩蓝师姐将法术融入到剑道之中，凝聚出九柄法剑，每一剑出都是一道强大的术法，十分厉害。” 话音刚落，场中战斗便已经开始。 只见彩蓝身后浮现九柄由法力凝聚出来的长剑，每一柄的样子都不相同。 彩蓝双手掐诀，身后两柄法剑瞬间飞出，一柄炽烈如火，一柄寒气似冰，两柄法剑飞速旋转，水火相融，宛如一圈太极图。 “去！” 瞬间，太极图内飞出无数黑紫色的小剑直刺骆丹红。 骆丹红面无表情，箭步上前，背后刹那枪同时飞出，宛如一条血红长龙直接将那无数柄黑紫色的小剑冲散，而后直刺太极图。 人随枪动，骆丹红身形已至太极图跟前，而后握住刹那枪悍然劈下。 砰的一声，两柄法剑直接破碎。 骆丹红刹那不停，身体在空中旋转一周，而后将手中刹那枪猛然一掷。 彩蓝脸色微变，立即催动六柄法剑挡在身前，剩余一柄绕过正面，斜斜刺向骆丹红。 可是下一刻，骆丹红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彩蓝身前。 只是一个枪花就把挡在彩蓝身前的六柄法剑尽数击飞。 此时彩蓝已经来不及将剩余那柄法剑召回，只得急速后退。 两人实力差距尽显。 不过骆丹红并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时间，右脚重重一踏，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上彩蓝，枪身一横，将其拦腰扫飞。 若无千里杀敌之志，何若以枪入道！ 第340章 刹那枪骆丹红(二) 骆丹红一甩枪尖，身形站定，身上战袍随风飘扬，犹如一名威风凛凛的武神，眼神淡漠地看着被扫下台的彩蓝。 “承让。” “下一个。” 战斗结束得有些快，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即便是彩蓝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般战况。 她也是顶尖九境，甚至还有好多手段没有施展出来，竟然就这么败了。 骆丹红的速度太快，枪也太快，一切发生得太快。 似乎骆丹红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场切磋，而是当成了一场必胜之战。 刹那枪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彩蓝表情苦涩，她没受多大伤，但是有些狼狈。 不过输给刹那枪骆丹红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她也能接受。 “多谢骆师姐手下留情。” 说完，彩蓝直接离去。 山峰上，李常乐频频点头：“二师姐威武。” “一名顶尖九境，就这么轻松取胜了。” “看样子二师姐还只是热身而已。” 水灵儿说道：“丹红姐姐一旦认真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常宁立即附和：“那是当然，二师姐是无敌的。” “比某个师兄强多了。” 李常乐笑了一声：“她是师姐，比我强怎么了？” “什么时候等你比我强了再来笑话我。” 常宁哼道：“只要二师姐比你强就行了。” “你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二师姐揍你一顿。” 李常乐笑着说道：“难办呐。” “只要我不惹她，她就是个讲理的人。” “所以她是不会听你的话的。” 常宁立即抱住水灵儿撒娇：“灵儿姐姐，你看他。” “他就知道欺负我。” “你帮我揍他好不好。” 水灵儿笑吟吟地点头：“好。” 说着，便攥起拳头敲了李常乐的后背一拳。 李常乐立即装模作样地喊起疼来。 常宁十分神气地叉腰叫嚣：“臭师兄，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李常乐用一种十分幼稚的语气说道：“你有本事别找灵儿。” 每天逗逗师妹，其乐无穷。 常宁不屑：“我才不傻呢。”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青霖仙子只能看着他们吵闹。 她其实很想加入到其中，但是似乎这里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不过她也并未感到沮丧，只要李常乐不赶她走，那么她就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论道之战结束。 只是看样子这场论道之战距离结束也已经不远了。 骆丹红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也远远超出了在场修士们的预料。 彩蓝实力很强，在道妙山中的名气丝毫不弱于方钟期。 方钟期与李常乐的对战堪称是九境修士的巅峰对决，而与方钟期实力差不多的彩蓝却在骆丹红手里走不出一个回合。 难道骆丹红的实力已经超越顶尖九境了吗？ 那这所谓的顶尖九境，还有什么意思？ 被同境修士如此轻易地击败，还算什么顶尖九境？ 至少有一大半修士心中都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只有同为顶尖九境的修士才能看出，骆丹红比彩蓝到底强在哪里。 彩蓝出手不够果决，速度也不够快，在骆丹红面前浑身都是破绽。 他们都能看出来，其实两个人真正对拼起来的话，骆丹红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击败彩蓝。 只是骆丹红根本没有给彩蓝形成对拼之势的机会。 骆丹红的路子不是与人法术对拼，刹那枪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是一种一往无前克敌制胜的信念。 一杆刹那不回头，说的便是这股信念。 枪，乃冲阵之兵，枪尖一过，身后便再无敌手。 骆丹红的刹那枪，没有后顾之忧，只有一往无前，城可摧，山可开，天地之间无我不破。 信念无敌，便天下无敌！ 场中，骆丹红神色平静地看着从天而落的那道身影。 这一场道妙山出战的顶尖九境是一名男子，其貌不扬，气势不显，给人一种普普通通的感觉。 骆丹红看到此人后，眼神中也多了一抹重视，但也仅此而已。 “骆师妹，我知你是在替李师弟出气。” “可那方钟期已经伏诛，你这气也该消了才是。” “为何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那名男子打趣道。 骆丹红不耐烦地说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要打便打，不打就下去。” 那名男子也不恼，脸上带笑：“赢了我，道妙山的九境之中便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他并未刻意大声，不过在场的高境修士耳力不俗，都听到了这句话。 可没有一个人反驳。 山峰上，李常乐看向青霖仙子，好奇问道：“青霖师妹，这位师兄是？” 青霖仙子微笑说道：“怀古师兄。” “如今的道妙山九境第一人。” “自创神通，天玄妙手，一双手掌刚柔并济，蕴含大道奥妙。” 李常乐恍然：“原来他便是怀古师兄。” “怀古师兄的大名，在白玉观内也有所耳闻。” “看起来怀古师兄在道妙山的地位就如同我长青师兄一般。” “只是不知实力究竟如何。” 青霖仙子想了想说道：“其实怀古师兄算是道妙山九境中的第二强者。” “第一强者是罗尘师兄，只是罗尘师兄现已成仙，自然不能再算到九境之中。”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倒是与我二师姐比较相配。” “不知二人孰强孰弱。” 常宁立即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二师姐强了。” “你看那个人，一看就不厉害。” 李常乐轻笑一声：“你能看出来什么？” “当然能了！” 常宁说道：“二师姐多有气势啊，他那么普通，肯定不厉害。” 李常乐笑道：“不要以貌取人。” “看起来普通不代表真的普通，你看长青师兄，也一点气势没有，那是因为长青师兄已经返璞归真，能将气势完全收敛起来。” 常宁小眉头皱起：“臭师兄，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当然是二师姐这边的。” “那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 常宁哼道：“等二师姐回来，我就告诉她你小瞧她。” 第341章 刹那枪骆丹红(三)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的傻师妹。” “告状这种事，你得偷偷来，别老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我。” “一点挑战都没有。” 常宁疑惑：“什么挑战？” 李常乐笑而不语。 水灵儿说道：“你提前告诉他你要告他的状，他就有所防备了。” 常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好像是这样。” “嘻嘻，师兄，我不告你的状了。” 常宁露出一副自以为纯真无邪的笑容。 李常乐摇头失笑：“呵呵，还是专心观战吧。” 常宁说道：“师兄，我看不太清楚，我们可以靠近一点吗？” 李常乐点头：“好。” 随即起身，一把抱起常宁和阿瞳，一边一个夹在胳膊底下，然后一跃而下。 水灵儿跟在后面，半山腰处的那个崖壁视野开阔，而且距离广场也足够近。 青霖仙子稍微一犹豫，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常宁手脚扑腾：“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哼！” 常宁有些懊恼，竟然忘记了这茬，早知道让灵儿姐姐带自己下来了！ 臭师兄，就会丢人现眼！ 不过所幸并没有人关注这边，因为场上的那两人代表了白玉观和道妙山弟子中的顶尖战力。 两人都有资格成为引领一个时代的首席弟子，只是在这个时代，有长青，有罗尘，所以两人只能屈居第二。 不过一个长青不在，一个罗尘成仙，现在骆丹红和怀古便是最强九境。 两家的最强九境究竟孰强孰弱，这一战过后，自见分晓。 所有弟子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一战开始。 就在李常乐几人刚落脚后，场中两人同时一动。 一抹血色长虹一闪而逝，刹那枪如流星般直刺怀古，只见怀古双掌泛起淡淡的土黄色光晕，而后只听铿锵一声。 刹那枪枪尖就抵在怀古双掌形成的土黄色光晕之上，再无寸进。 骆丹红身形同时出现，脚尖轻挑，刹那枪翻飞，骆丹红也腾空而起，一脚将刹那枪踢了回去。 此次威力更甚之前，怀古临危不乱，双手快速打出一道道法印。 砰砰砰，刹那枪突破一层层法印，直到最后一层时才停住。 骆丹红身形又至，握住枪身顶着怀古急速后退。 就在退至广场边缘时，怀古右手重重向下一拍，将刹那枪拍歪，自己也借力腾空跃起。 怀古身形不停，瞬间拉开百丈距离，双手合十，青光乍现，嗡的一声，云层破开，两只巨大无比的法力手掌从天而降。 骆丹红毫不犹豫持枪便上，此时刹那枪通体血红，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天地。 骆丹红犹如一只沐浴在血红火焰中的凤凰，浴火燃烧，气势升腾，在那两尊巨大的法力手掌的威压之下丝毫不落下风。 半山腰上，李常乐眼中异彩连连：“二师姐认真了！” 以前二师姐与人交手，刹那枪丢出去人就没了，根本不会施展神通。 可是在面对同一实力的怀古时，她不会有丝毫留手。 整片广场中的空间开始扭曲，上下各成一派，水火不容。 骆丹红与刹那枪在这一刻几乎合二为一，迎着那两尊巨大手掌，直刺苍穹。 她的眼中从来都不是那两尊法力手掌，而是这片天空。 怀古神色凝重，他从骆丹红的枪意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无敌的信念，这股信念正在寸寸瓦解他的术法。 不过怀古作为与骆丹红同等实力的强者，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双手立即变换印诀，两尊法力大手也同时变幻。 一挂银河从天而落。 骆丹红的枪意太刚猛，需要以柔和之力化解。 怀古擅长刚柔并济，不会选择继续与骆丹红硬碰硬，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银河倾泻而下，如同天瀑，带着无尽的生机与柔和，与骆丹红那刚猛无双一往无前的枪意形成鲜明对比。 那挂银河缓缓包裹住骆丹红，试图消解她的枪意。 骆丹红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与敌交手，先退者死。 “刹那枪从不回头，你转刚为柔，只能增强我的信念。” “想要消解我的枪意？做梦！” 骆丹红大喝一声，体内法力暴涨，枪身再次爆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凤鸣之声更加嘹亮。 她就仿佛一只真正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欲要破茧而出。 怀古感受着那股不屈的意志，神色愈发凝重。 终于，天地之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一般。 骆丹红身形再次向前，那挂银河也被她冲开一道裂缝。 怀古未显慌乱，同为顶尖强者，自然还有后手。 而他也相信，这还不是骆丹红的极限。 所以若是此时自己露出败象，那也未免太让人笑掉大牙了。 怀古术法被破，不退反进，双手同时泛起乌青色的光芒。 骆丹红手持刹那枪重重劈下，怀古侧身擦着枪尖躲过，而后一掌拍出。 不过骆丹红也早有防备，身体随着枪身翻飞，借力打力又是一枪。 而怀古也抬起右手将其挡了下来。 二人对招，未分胜负。 不过这只是刚开始。 两人身形忽明忽暗，空中传来一声声轰鸣，云层也被打出一圈圈涟漪。 下方观战的修士不由发出惊叹。 骆丹红与怀古的对战，实在是精彩至极，难分高下。 不过熟悉二人的都知道，这两人绝对还没有到极限。 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将对方一举击破。 常宁看向李常乐：“师兄，二师姐会赢吧？” 李常乐笑道：“怎么，不自信了？” 常宁嘴硬：“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李常乐说道：“放心吧，二师姐还有神通未施展，好戏还在后头呢。” 可是常宁才不想管什么好戏不好戏的呢，她又看不懂，她只想看二师姐碾压对面的英姿，不想看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 而且二师姐和那个怀古直接打到天上去了，早知道就不下来了。 那砰砰砰的，只能听到声，根本看不见人在哪。 没意思，还得替二师姐揪心，这场战斗一点也不好看，还不如上一场呢。 常宁在心中如此想到。 第342章 不负众望 骆丹红与怀古交手的法力波动逐渐没入云层。 正当许多修士在可惜自己目力不够，看不到那么远时，突然一道流星坠地。 众人震惊看去，竟是怀古。 虽然怀古并未受伤，但被骆丹红击落，已然是落了下风。 骆丹红紧随其后，刹那枪瞬间掷出。 她与人战斗，不会给对手一丁点的喘息机会。 怀古依然抬手阻挡，他那一双手已经修炼到了仙器级别，比专修肉身的修士还要强横许多。 因此也有不少境界比较低的弟子在看到骆丹红手持仙器与怀古手无寸铁战斗时，会觉得不太公平，进而认为怀古能空手抗衡仙器要更厉害一些。 不过眼下怀古被骆丹红击落，高下立判。 骆丹红抵着刹那枪猛然一拧，一道霸王劲由枪头传入怀古的手掌之中。 怀古再次被刹那枪顶着急速后退。 怀古脚步飞快，一只手抵着刹那枪，另一只手疯狂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纵使蛮牛劲，抱撼月守缺。” “太极圆转间，刚劲化云烟！” 只见怀古脚步顿止，双手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抱住刹那枪，猛然一甩，直接将骆丹红连人带枪甩了出去。 而后继续掐诀，周围灵力疯狂涌动，形成气旋。 骆丹红身形在空中翻腾几周稳下身形，高举刹那枪，身后噌噌噌出现无数道剑气。 这是她在龙宫遗迹中获得的那部妖仙传承，剑诀大神通。 她将剑诀融入进了自己的枪意之中，形成大千剑阵。 一枪出，万剑齐至。 下方怀古周身的气旋逐渐扩大，一道道土黄色的光晕汇入气旋之中。 两人同时祭出最后绝招，这是只有强者才有的默契。 怀古立于气旋中央，身体前躬，双掌虚按，如入泥潭之中，十分吃力。 每进一寸都有轰鸣声响起。 直至凝聚出一尊百丈方圆的大龟虚影，并逐渐凝实。 空中，骆丹红剑阵已成。 “去！” 刹那枪一指，无数道剑气骤如雨下。 而就在同时，怀古凝聚出的那尊大龟虚影猛然抬头怒吼一声，震啸天地。 一股浑圆无比的法力悍然撞上那无数道裹挟着无上枪意的剑气。 砰砰砰，法力暴动之声不绝于耳。 剑气消融的速度远比那大龟虚影消散的速度要快得多。 只见刹那枪一横，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四方，而后骆丹红单手掐诀，拂过刹那枪的枪身。 刹那枪随着骆丹红的手拂过，血红色光芒大盛。 凤鸣之后紧随一声龙吟。 “枪似游龙百兵首，一杆刹那不回头！” “去！” 龙凤和鸣，刹那枪瞬间追至剑气之中，霸道的枪意直接将那无数道剑气的威力再次提升。 铿锵一声，刹那枪直接刺入了那大龟虚影中。 怀古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局势瞬间逆转。 无数道剑气倾泻而下，直接将整片广场覆盖。 烟尘散去，怀古身子后仰，刹那枪就抵在他的喉咙上一动不动。 骆丹红缓缓落下，脸色稍显苍白，气息却未有一丝紊乱。 骆丹红握住刹那枪，而后将其收了回来。 “你输了。”骆丹红淡淡说道。 怀古后退一步站定，无奈摇头：“骆师妹实力又有精进，我输得心服口服。” 骆丹红没有多说，直接转身走到广场中央。 “下一个！” 山峰上，常宁攥着李常乐的衣角微微颤抖，显然十分激动。 “师兄，二师姐赢了！” “你看到了吗，二师姐赢了！” 李常乐笑着点头：“怀古师兄不敌二师姐，道妙山再无上三境是二师姐的对手。” “看来这上三境之战，是我们白玉观赢了。” 常宁说道：“所以这次的论道之战，也是我们白玉观赢了？” “没错。” “哈哈，太好了，不用再来一次观内大比了！”常宁拍着李常乐的大腿兴奋说道。 李常乐无语：“合着你那么激动不是因为二师姐打赢了，而是因为不用参加弟子大比？” 常宁立即反驳：“谁说的！” “我当然是因为二师姐打赢了才激动的！” 李常乐十分阴险地说道：“好啊常宁，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二师姐，只想着自己不用参加弟子大比。” “我要告诉二师姐。” 常宁噌地站起身，指着李常乐喊道：“那我就先把你小瞧二师姐的事告诉她，看她听谁的！” 李常乐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说道：“随你。” “反正我要告诉二师姐你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只想着自己。” “哎呀，二师姐真是白疼你了。” “你，你胡说！”常宁气急败坏，但她说不过李常乐。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这样吧，你不告我的状，我也不告你的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二师姐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生气。” 常宁想了想，然后重重点头：“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李常乐说道。 常宁气势顿时弱了下来，重新坐下。 “臭师兄，你不许偷偷告状。” 李常乐笑道：“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呸，谁跟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只是不想让二师姐生气而已，才不像你，没良心！”常宁哼道。 常宁实在是太好糊弄了，李常乐只是随便抓了个把柄就把她唬住了。 其实这根本都不算什么把柄。 只是常宁太单纯，太容易上当受骗。 场中，在骆丹红说出下一个的时候，道妙山众修士就有些坐不住了。 罗尘成仙后，怀古就是道妙山最强九境。 可是他却败给了骆丹红，那道妙山中还有谁是骆丹红的对手？ 难道上三境之战也要复刻下三境时的情况？ 阿瞳一刀一个，让下一众三境修士都不想上台自取其辱。 骆丹红击败了最强九境怀古，那其他人是否还敢登台？ 等了许久，华雎仙人的声音响彻全场。 “上三境之战，白玉观胜。” “此次论道之战，白玉观胜。” 片刻后，才渐渐有说话声音响起。 不过没有人讨论输赢，大多数都在谈论骆丹红与怀古的这最后一战。 不管境界高低，所有人都从这一战中获得了不少感悟。 骆丹红与怀古，作为顶尖九境中的顶尖强者，一招一式都蕴含大道奥妙，这对白玉观和道妙山中的弟子而言，是绝对不容错过的机缘。 他们的资质都很高，无论感悟多少，总归是有些感悟。 而这也正是论道之战的意义所在。 即便不能登台切磋，只观战也会获益良多。 第343章 观主召唤 闻言，骆丹红收起刹那枪，身上战袍猎猎，气质尽显。 身形缓缓腾空，飞到了李常乐几人面前。 李常乐立即奉上马屁：“二师姐竟然让道妙山主动认输，实在是威武。” 骆丹红瞬间破功，恢复了本性。 “哼，那是自然。” “我是谁啊。” “咳咳咳……” 几人立即上前，李常乐搀扶住骆丹红，神色郑重：“二师姐受伤了？” 骆丹红摆了摆手：“小事，调息个一时半刻就好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几个小瓶。 “这是之前洞明长老给的疗伤仙丹，二师姐用它疗伤吧。” 骆丹红也没客气，接过小瓶倒了一颗吞服下去。 仙品丹药，疗伤效果自不必多说。 怀古什么实力，李常乐自然看到了，比那方钟期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被这种强者伤到，说不定会留下什么隐患，所以他才直接取出了仙丹。 不过既然是二师姐打赢了，说明怀古受的伤一定比二师姐更重。 但这就不是李常乐要操心的了。 骆丹红服下仙丹后便开始打坐调息。 而后应天齐归来。 “大师兄，你去哪了？”李常乐问道。 应天齐说道：“有你这前车之鉴，所以我要在近处保护你二师姐。” 李常乐讪讪笑道：“是我有些大意了。” “不过二师姐肯定不会大意的。” “大师兄，论道之战结束了，我们要回观吗？” 应天齐微微颔首：“你们无事就先行回观吧。” “我和其他仙人长老还要负责那些小弟子。” “回观后，你去一趟天极峰，观主有事找你。” 李常乐一愣：“观主有事找我？什么事啊？” “不知。”应天齐十分干脆地说道。 李常乐无奈：“那好吧，等二师姐调息结束我们就走。” 应天齐点头，不再多说，腾空而去。 李常乐眉头微微皱起：“观主找我会是什么事？” 水灵儿笑着说道：“反正你三天两头的就往天极峰跑，也不差这一次。” “说不定是因为你晋升九境，观主要奖赏你。” 李常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一旁的青霖仙子露出惊奇的神色，开口问道：“常乐师兄竟然能时常拜见白玉观主？” 李常乐随即说道：“我哪敢去叨扰观主啊。” “也是有些事万不得已，只能交由观主定夺。” 常宁咳嗽了一声：“师兄，你怎么能把这种事告诉外人呢？” “大师兄连我们都不说，你竟然敢说出去，我要告诉大师兄，让大师兄揍你。” 李常乐嘴角抽搐，这丫头见缝插针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可为什么只有在落井下石这方面的天赋这么高呢？ 青霖仙子思绪飞转，常宁的话太重要了。 李常乐所说的那些不得已的事，应该涉及到什么秘密，而这些秘密连常宁这种二代弟子都无权得知。 她不在乎什么秘密，但是她却从这件事上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常乐能接触到本不该二代弟子接触的秘密，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在白玉观中的地位绝非一般二代弟子可比。 至少与白玉观观主的关系非同一般。 毕竟她还从没听说过自家道首会专门召唤某位弟子去坤灵峰。 李常乐在她心中的份量又重了许多。 片刻后，骆丹红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恢复血色。 李常乐说道：“二师姐，大师兄说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先行回观。” 骆丹红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反正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连个能打的都没有。” 李常乐汗颜：“二师姐，小声说话。” “我们还在道妙山呢。” 骆丹红说道：“怕什么，难道你觉得青霖师妹会把我说的话传出去？” 青霖仙子微笑：“骆师姐说笑了。” “骆师姐是性情中人，口直心快，我知道骆师姐只是在开玩笑。” 骆丹红不置可否。 李常乐轻咳一声：“青霖师妹，那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青霖仙子说道：“我带你们下山。” 骆丹红摇头：“白玉观道妙山不分家，不用这么客气。” 青霖仙子没有强求，反正只要有骆丹红在场，自己干什么都处处受阻。 不过这一次自己已经在李常乐心里留下好印象了，也不在乎。 修士寿命悠久，以后时间还长，有的是机会接触。 几人离开道妙山后，常宁取出宝葫芦。 不过这次却是由李常乐来驾驭。 二师姐刚刚伤愈，还是要小心照料为好。 清风殿三仙子外加一个阿瞳，坐在后面，吃着灵果，喝着琼浆，全然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 不过她们也该庆祝一番，阿瞳让道妙山下三境认输，骆丹红让道妙山上三境认输。 这两人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 本来李常乐和方钟期的那一战也算是万众瞩目，可后面出场的骆丹红风头却完全盖过了李常乐。 也因此，那些修士们谈论的大多都是骆丹红与怀古那一战。 李常乐早就被他们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就算有人谈论李常乐与方钟期那一战，也只是在唾骂方钟期。 他要杀李常乐，看见的都看见了，没看清的也都听说了。 这种同门相残的人死不足惜，根本没人在乎他。 同门相残，这种事在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历史上都十分罕见。 而且那些一般都是有些长年累月的深仇大恨，无法调解，所以怒而出手。 方钟期仅仅因为输了论道战就想杀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虽然也有些心思比较深的能猜出些其中缘由，但即便是因为青霖仙子，那也还是丧心病狂。 万幸道妙仙君及时出手救下了李常乐…… 正在驾驭宝葫芦的李常乐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老圣子的声音。 “赶紧给我几颗恢复元神的丹药。” 李常乐一惊：“怎么了前辈？” 说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亮起，取出些恢复元神的丹药，其中也有洞明仙人给的仙丹，然后一股脑丢进了养神葫。 （第三百三十七章内容稍微改动，老圣子几天没出场，差点给他忘了……） 第344章 元神溃散 李常乐并未等到老圣子的回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李常乐眉头紧锁，老圣子只是一缕残缺元神，若是真有什么损伤的话，只靠丹药可不一定能救回来。 可是老圣子在养神葫中待得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李常乐不由加快了速度。 他担心老圣子出什么状况，回观后也好求助师父。 感受到宝葫芦突然加速，清风殿三仙子不由看向李常乐。 骆丹红问道：“怎么了？” “怎么突然加速？” 李常乐说道：“没事儿。” 骆丹红狐疑：“没事你突然加速干什么？” 李常乐头疼，常宁好糊弄，二师姐可不好糊弄。 但是他不想让二师姐知道老圣子的存在。 毕竟老圣子的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他也不愿意被太多人知晓自己的存在。 所以李常乐一直都刻意对二师姐隐瞒老圣子的存在，现在情况虽然比较紧急，但是他也不能把老圣子给说出来。 二师姐那张嘴没个把门的，让她知道后第二天整个白玉观就都知道了。 “我着急回去见观主。”李常乐扯了个谎。 所幸这次骆丹红并没有多想。 不过水灵儿却是看出了些异常，向李常乐投去疑惑的目光。 李常乐右手很自然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养神葫，水灵儿心领神会，没有说话。 不多时，在李常乐全力之下，几人抵达青云山。 “二师姐，我要先去师父那一趟。” 李常乐说了一句，而后与几人分开，没给骆丹红询问的机会。 清风殿内，李常乐焦急喊道：“师父，弟子常乐，有事求见。” 古铜大门缓缓打开，李常乐立即走了进去。 一看到景暄道人便直接说道：“师父，圣子前辈似乎出了些问题，您看看。” 说着，李常乐解下养神葫交给景暄道人。 景暄道人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柔和的光芒照进养神葫中。 “他的元神正在溃散，丹药已无甚大用。” “我虽用法力暂时将其稳住，但时间一久还是要魂飞魄散，养神葫也救不了他。” 李常乐神色焦急：“怎么会这样？” “圣子前辈一直待在养神葫中，为何会突然溃散？” 景暄道人缓缓说道：“还是让他自己说为好。” 话音刚落，养神葫中的老圣子便飞了出来。 此时樊心元神黯淡无光，而且李常乐能清晰感应到他飞出来时周围逸散的元神之力。 “前辈！” 樊心说道：“我估计还能撑三四个月吧。” “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常乐问道。 樊心叹了口气：“早知道有道妙山道首出手救你，我就不逞强了。” “虽然我及时停下，不过元神也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李常乐眉头紧皱：“是那方钟期出手偷袭我的时候？” 李常乐心中一痛，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情急之下，老圣子舍身护法，虽被赶来的道妙仙君截住，但却已经为时已晚。 李常乐一拳捶在地上，声音颤抖：“都是我不好！” “是我太大意了。” “以为在道妙山就不会遇到危险！” “如果不是我大意，根本不用前辈舍身救我！” 自责之情无以复加，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要做的是寻求破局之法。 李常乐抬头看向师父：“师父，还有办法吗？” 景暄道人点头：“有。” “重塑肉身。” “圣子本就是一缕残缺元神，无法独自存活于世，靠着养神葫才能维持生命。” “但这种情况养神葫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只能重塑肉身。” “不过要想替一位玄都境的仙人重塑肉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我无能为力。” 李常乐思绪飞转，要说重塑肉身，自己的确要为老圣子重塑肉身。 但那是将来要做的事，而且雪王也说过，只有等自己成了仙，才会帮老圣子的元神融入进那具肉身之中。 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才刚晋升九境，便出了这种意外，现在可如何是好？ 李常乐一咬牙：“前辈，我带你去北境。” “我去求雪王。” 樊心并不乐观：“她也没有把握，只是说可能会找到办法帮我融入进那具肉身当中。” “那可是肉身，想要融入进去谈何容易。” 李常乐说道：“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我不能就在这眼睁睁看着前辈魂飞魄散。” 景暄道人开口说道：“去见一见观主吧，或许他有办法。” 李常乐眼睛一亮，差点忘了这茬。 “好，弟子告退。” 观主本来便有事召见自己，只是老圣子出了状况，一时也没顾得上去天极峰。 如果是观主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常乐出了清风殿，火急火燎地飞往天极峰。 樊心悠悠笑道：“看见你如此为我担心，我也算死得其所。” “如果你是个白眼狼的话，我可就白死了。” “前辈，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 李常乐说道：“观主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他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仙人，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樊心语气平静：“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我反而有些看开了。” “未来是你们的，我只是个被时代抛弃的孤魂野鬼，死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常乐沉声说道：“就算时代抛弃了前辈，我也不会抛弃前辈。” “我不想让前辈死！” 樊心与李常乐一直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李常乐在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受到很多帮助。 李常乐从来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老圣子能舍命救他，他就能舍命救老圣子。 “前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还要等到论道之战结束了才说。” “要是早知道我就直接回观找观主了，也不用浪费这些时间。” 樊心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故意的啊？” “当时我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差点就直接死翘翘了。” “幸好缓了过来。” “呵呵，现在我这应该叫回光返照。” 李常乐没好气道：“前辈，别说丧气话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想办法吸收一下那些剩余的药力吧。” “前途未卜，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能延缓一刻是一刻，时间多一些，还有试错的机会。” “真到了要命的时候可就晚了。” 自己在这火急火燎的，老圣子倒是先看开了。 第345章 仙君问话 白玉仙君盘坐在天极峰的高台之上，静待来人。 片刻后，李常乐匆匆赶来。 一见到白玉仙君，立即大喜过望。 “弟子拜见观主。” 白玉仙君微笑颔首：“晋升九境的感觉如何？” 李常乐心中焦急，不过还是说道：“感觉……很好。” “观主，弟子有急事想请教观主。” 可不曾想白玉仙君只是摇头：“先不急。” “默念清心诀，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有问题要问你。” 虽说李常乐心中已经十万火急了，但白玉仙君如此说，他也不得不照做。 在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李常乐躬身行礼：“观主请问。” 白玉仙君微笑说道：“你如何看待你师叔红莲所做之事？” 李常乐一愣：“观主指的是？” “我知道她将她自己所走之路告诉了你，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常乐闻言低头沉思。 师叔所走之路，是一条造福万世的路，如果师叔能成功打通这方世界的登天路，那么后世人将不会再受限于这方天地。 可以成为真正的天仙，而不是如今连天劫都不用渡的地仙。 “弟子觉得师叔在走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可能永远也走不通，但必须要有人来走。” 白玉仙君微微颔首：“你觉得她做得对吗？” 李常乐思忖道：“修士生于天地，却不该受限于天地。” “众生即便弱小如蝼蚁，也该有登高远眺的权力。” “虽然观内许多长老将师叔打为邪魔歪道，但弟子认为，师叔没有错。” 李常乐不知道说这种话会不会惹观主生气，但他只是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白玉仙君继续问道：“那你是觉得她的做法没有错，还是觉得她的这种行为没有错？” 李常乐疑惑：“弟子愚钝，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白玉仙君微笑：“自然有区别。” “你师叔要打通登天路，这与天宫的登天本质并无区别。” “他们的做法不同，却都是同一种行为。” “你所认同的，到底是你师叔的那种做法，还是登天造福万世修士的这种行为？”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是这种行为。” 白玉仙君缓缓点头：“好。” “最后一个问题。” “对于袭杀你的方钟期，你心中是否有怨恨？” 李常乐说道：“本来是没有的，但是现在有了。” “哈哈哈，好一个现在有了。”白玉仙君笑道。 “那么现在我就来帮你开导一下这怨恨的根本所在。” “你师父说的没错，天宫圣子要想活下去，只能重塑肉身。” 李常乐心中有些惊讶，师父说的话观主居然也知道。 这才是真正的无所不知吧。 “不过天道已经给了他一线生机，我不能插手此事。” “你自去寻那一线生机，天宫圣子能否活下来，要看你是否把握得住机会。” “去吧。”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行了一个弟子礼，而后离开了天极峰。 白玉仙君的话让他心中稍微安定了几分。 天无绝人之路，每一个身处绝境的人都会有一线生机，这是天道的仁慈，也是天道的规则。 但要想抓住这一线生机，总是不太容易。 李常乐是个聪明人，知道白玉仙君所说的那一线生机在哪。 “看来还是要去求雪王。” “前辈，她应该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吧？” 李常乐知道，要论与雪王的交情，自己肯定比不上老圣子，雪王愿不愿意出手相救，还是要看老圣子在雪王心中的份量。 自己总归是还没有成仙，无法兑现与雪王的约定。 若是雪王顾及利益得失，不愿意帮忙的话…… 李常乐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没用，只能等见了雪王的面才能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忙。 如果雪王狮子大开口，自己也一定会竭尽所能。 樊心幽幽说道：“那小狐狸不做赔本的买卖。” “情分在她那里一文不值。” 李常乐无奈：“前辈，这还没去北境呢，您能不能说点鼓励人心的话？” “哈哈哈，怎么感觉好像要死的人是你一样？”樊心笑道。 李常乐叹了口气：“前辈魂飞魄散比杀了我更难受。” “我一定会求雪王答应的。” “事不宜迟，我去与灵儿她们说一声我们便动身。” 李常乐回到清风殿小院，果不其然，清风殿三仙子都在，还有阿瞳。 大师兄未归，阿瞳自然要跟着师姑师母混。 骆丹红看到李常乐回来，不禁问道：“事情办完了？” 李常乐摇头：“还没。” “我要出去一趟，这次可能也会比较久。” 水灵儿问道：“去哪？”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去北境。” 水灵儿又看向李常乐腰间的养神葫，她很想问李常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知道有些秘密不能说出来。 思绪翻飞，水灵儿做了一个决定。 “我陪你一起去。” 说实话，李常乐其实不想与水灵儿分开。 但又怕让她跟去会遇到什么危险。 北境毕竟是妖族的天下，他不太想让水灵儿冒险。 李常乐还是摇了摇头：“北境情况复杂，说不定会碰到什么危险，我不能让你跟着。” 水灵儿刚想开口，却被骆丹红打断：“怕什么，我跟你们一块去不就行了？” “正好我也好久没远行了。” “长青那家伙说走就走，让我好生羡慕。” 常宁见状立即说道：“那我也要去。” 李常乐无奈：“我说你们两个，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我有正事要办。” “北境是妖族的地盘，你一个三境修士凑什么热闹？” 常宁哼道：“我又不要师兄你保护我，我有二师姐就够了。” 骆丹红目光有些闪躲：“呃……” “常宁啊，要不这次你留在观内？” “北境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没啥好玩的。” 常宁满脸疑惑，她没想到会被二师姐拒绝。 这突如其来的背叛让她有点懵。 第346章 前往北境 李常乐诧异地看了一眼骆丹红。 二师姐这是突然转性子了？ 骆丹红继续说道：“而且北境是妖族的天下，你一个三境修士去那很危险。” 常宁苦着脸：“二师姐为什么要说师兄的词儿？” 李常乐说道：“什么叫我的词儿？” “作为你的师兄师姐，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源上杜绝危险。” 常宁还想反驳，李常乐直接抬手打断：“此事没得商量。” “我就要去！” “一个人在山上好无聊的！”常宁开始尝试不要脸皮打法。 骆丹红正色道：“不要任性。” “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李常乐眉头一挑：“二师姐，我还没同意你跟去呢。” 骆丹红瞬间破功：“为什么！” “我不用你保护，我还能保护你们呢。” 常宁装模作样地说道：“二师姐不要任性，师兄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骆丹红一把将常宁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脯上反复摩擦：“想造反啊？” 常宁手脚乱颤，大喊师兄救命。 李常乐稍微思索了一番，觉得带上灵儿和二师姐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次观主并未特意嘱咐要自己一个人去。 而且二师姐说的话不无道理，她实力强劲，估计也就邪月那等层次的大妖能与她交锋，安全问题确实不用他这个当师弟的操心。 兔儿爷还在沉睡，少了他的天赋神通，却多了二师姐这么一大战力，倒是也刚好。 北境局势乱归乱，但就上次的情况而言，雪王势力范围内还是比较安定的，危险都在界山战场。 李常乐随即说道：“好，二师姐和灵儿，你们随我同去。” “常宁留下来看家。” 常宁用力从二师姐的胸脯中挣扎出来：“我不嘛！” “要是二师姐和灵儿姐姐都走了的话，就没人陪我玩了！” 李常乐淡淡说道：“去五师姐的经楼帮五师姐整理道经。” “去三师兄的灵兽圈帮三师兄喂养灵兽。” “你还是阿瞳的小师姑，照顾阿瞳的任务也交给你了。” “再偶尔去青云路看一眼兔儿爷的情况，有什么异样就告诉大师兄。” “还有，提醒三师兄多注意一下梁渠。” “有这么多事做，不无聊。” 常宁小眉头一皱，小嘴一撅，小手叉腰，然后生闷气去了。 骆丹红对此表示毫不关心，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现在？” 李常乐点了点头：“这件事比较急。” 骆丹红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李常乐斟酌片刻，说道：“路上再说与二师姐听。” 既然要帮老圣子重塑肉身，也不怕二师姐知道了。 等老圣子重塑肉身后，总不能还待在养神葫中，所以二师姐知道不知道的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骆丹红点头：“好。” 李常乐随即起身，骆丹红和水灵儿也立即跟上。 常宁眼巴巴地看着狼狈为奸的师兄师姐，仿佛整个世界都背叛了她。 李常乐走到阿瞳身前嘱咐道：“等你大师伯回来，你把我外出的事告诉他。” “要听你大师伯的话，努力修炼。” 阿瞳重重点头：“嗯！” “师父保重。” 李常乐微笑颔首，然后转头看向常宁：“常宁，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啊。” 常宁瞪了李常乐一眼：“臭师兄，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成了差遣？” 小师妹也是想听告别的话的！ 李常乐嗤笑：“那我嘱咐你努力修炼你听吗？” “不听！” “这不就得了，好好在山上待着，别惹祸。” “我才不会惹祸呢！” …… 一行三人离开了青云山，李常乐直接取出御空舟。 骆丹红自告奋勇要驾驭御空舟。 她心情十分不错，情绪高涨，自从她当年历练结束后，还没出过远门。 那次的东海龙宫之行算是最远的一次了。 但也仅仅是被大师兄带着去接受妖仙传承，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玩耍。 李常乐见二师姐如此兴奋不由说道：“二师姐，我们得先说好。” “在办完正事之前，绝对不能胡来。” 骆丹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保证顺利抵达北境。” “赶紧跟我说说是什么事。” 李常乐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而后缓缓说道：“这一趟我是要去见北境两大妖王之一的雪王。” “求她救个人。” “妖王啊……”骆丹红沉吟。 “救谁？” “天宫圣子。” 骆丹红狐疑：“天宫？是以前我们说过的那个天宫吗？” “我怎么记得天宫修士都死绝了啊。” 李常乐摇头，然后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养神葫：“天宫圣子侥幸逃过一劫，但也险些灰飞烟灭，如今他的一缕残缺元神就在这养神葫中。” “你等会，我有点懵。”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灵儿你知道？” 水灵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于向骆丹红隐瞒此事，她觉得有点抱歉。 李常乐说道：“是因为圣子前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才没告诉你们。” “除了大师兄，也就只有长青师兄和五师姐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骆丹红瞪眼：“就剩你三师兄，你管这叫其他人都不知道？” 李常乐笑着说道：“不是还有常宁嘛，我也没告诉她。” “常宁不算。”骆丹红有些生气。 李常乐立即说道：“哎，二师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常宁也是我们的小师妹，怎么能不算呢？” 骆丹红没好气道：“你少在这岔开话题。” “为什么要瞒着我！” 李常乐无奈：“我不都说了吗，圣子前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长青和清涔是怎么知道的？”骆丹红质问。 “长青师兄本来就知道，还是他将圣子前辈的元神收进养神葫中的。” “五师姐那纯属意外。” “二师姐，我没有要单独瞒着你的意思，我不也没有告诉三师兄和常宁吗？” 骆丹红哼了一声：“那这次就暂且原谅你。” 李常乐松了口气，该哄就哄，这个时候不能火上浇油。 “要是让二师姐知道我不告诉她是因为怕她到处传，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第347章 北境局势 骆丹红思索道：“他既然在你的养神葫中，何来救他一说？” 李常乐面色沉重地说道：“那方钟期偷袭我的时候，圣子前辈想用最后一丝力量救我。” “虽然道首及时出手，但圣子前辈的元神还是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如今正在缓慢溃散。” “要想救他只能重塑肉身。” “恰好雪王在这方面造诣极深，所以我要去北境求她。” 骆丹红双手抱胸，眨了眨眼，像是个在认真听故事的小姑娘，连连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那雪王会答应吗？她可是妖王啊。” 李常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啊。” “希望她愿意帮忙吧。” 骆丹红看着李常乐腰间的养神葫说道：“那现在这位圣子前辈的状况如何？” “能……能出来吗？” 李常乐说道：“虽说现在养神葫没什么大用，但能温养一刻是一刻，还是不要让圣子前辈出来了。” 可是他刚说完，老圣子便直接飞出了养神葫。 “前辈！” “别出来瞎溜达，老实在养神葫里温养行不行？” 樊心摆了摆手：“不差这一星半点儿。” 骆丹红好奇地围着老圣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后点头说道：“这位圣子前辈看着倒是挺年轻的。” “不像是一万三千年前的人。” 樊心面无表情地说道：“成仙后随意变换容貌，想多年轻就多年轻。” “有些仙人还喜欢化身成孩童模样呢。” 骆丹红尴尬一笑：“前辈莫怪。” “我是常乐的二师姐，多谢前辈舍身救他。” “此次北境之行，我一定安安全全地把你们送到雪王面前。” 樊心微微颔首：“不用自我介绍，我跟在这小子身边，对你们都熟悉的很。” 骆丹红立即垮了下来，装模作样也是很累的。 要不是因为老圣子对李常乐有大恩，她早就放飞自我了。 “早说嘛。” “前辈，元神溃散是什么感觉啊？”骆丹红好奇问道。 樊心想了想说道：“不疼不痒，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意识正在逐渐模糊，就像困了一样。” 骆丹红虚心听讲，她对这种未知的事总是充满好奇。 “那前辈当初是怎么从天劫中活下来的？” 李常乐咳嗽了一声：“这属于天宫禁忌，不能告诉二师姐。” 骆丹红哼道：“不说就不说，等我成仙以后，这些事自然会知道的。” 李常乐深表同感：“不过我觉得长青师兄会比二师姐更早成仙。” 樊心也点了点头。 他对长青向来青睐有加，所以十分赞同李常乐的话。 “哼，尽管你说的对，但我早晚也会成仙的。” 李常乐惊讶：“二师姐竟然承认自己比长青师兄弱了？” 骆丹红淡淡说道：“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在常宁面前被你算计几回，你还真当我是笨蛋啊？” “这么容易就被你惹到，我还当什么二师姐？” 李常乐小声嘀咕：“刚才明明还差点生气来着。” 骆丹红瞪了他一眼，而后传音：“你闭嘴，当着外人呢，再拆我的台小心我揍你！” 李常乐心道果然，想让二师姐转性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 御空舟在骆丹红的全力驾驭之下，一路向北。 在到达大阳北辰府时，李常乐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虽然为了避免被地面上的人察觉到，御空舟飞得很高，但李常乐还是能感应到下方情况的。 往日里北辰府百姓与南昭府的百姓差不多，都十分安逸。 可这次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压抑之感。 尽管下方城中的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那种怨声载道的情绪还是会影响到周围的气场。 李常乐如今也是九境修为，顶尖实力，对此比较敏感。 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不过他打算回来的时候再一探究竟，现在还是去见雪王比较要紧。 山海关城墙上，项龙面色凝重，对身边的二儿子项乾说道：“这是妖族第几次前来滋扰山海关了？” 项乾说道：“第七次了。” “父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也不像是要进攻的模样，就只是对着城墙施展法术轰击，我们一出兵他们就直接跑，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项龙沉声说道：“下次我亲自出手，捉几只小妖审问一番。” “你大哥伤势如何了？” 项乾说道：“大哥那是被偷袭所致，并无防备，所以伤得比较重，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床。” “真是可恶，谁也没想到那只被抓到的妖族直接引动体内法力自爆了，大哥离得最近，伤得也最重。” 项龙表情阴沉，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父王，眼下这情况，我们要不要上报朝廷？” “让朝廷派些修士来，也好以防万一。” 项龙摇头：“目前我们还不清楚状况，等抓到妖族审问一番后再做定夺。” “自从白魔宗迁入大阳，我们获取情报的途径少了很多。” “北境局势真是愈发混乱了，唉。” 正说着，项龙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那好像是李道长的御空法器。” 没有丝毫犹豫，项龙立即腾空追赶御空舟。 “李道长！” “李道长！我是项龙！” 李常乐也发现了项龙，只得让二师姐暂时停下御空舟。 “谁啊？”骆丹红问道。 “项北的父亲，大阳镇北王项龙。” 项龙直接飞上御空舟，李常乐几人也刚好出来。 “果然是李道长。”项龙露出笑容。 李常乐拱了拱手：“项王爷。” 项龙不禁说道：“道长，你这路过北辰府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尽尽地主之谊啊。” 李常乐无奈说道：“此次是有些急事，所以未曾叨扰王爷。” “待得我从北境归来，定会去府上拜访。” 项龙立即说道：“那既然如此，项某便不耽搁道长了。” “道长办事要紧。” “不过如今北境局势似乎有些乱，道长一定要多加小心。” 项龙也不知道北境状况到底如何，所以没有多说，只能是提醒一下李常乐。 待得项龙离开后，骆丹红点了点头：“项北他这个爹还挺有眼力见的。” 第348章 妖族近况 项龙飞回山海关城墙后，脸上表情十分郑重。 项乾连忙问道：“怎么了父王？” 项龙沉声说道：“的确是李道长。” “不曾想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项乾有些疑惑：“以李道长与我项家的关系，为何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项龙说道：“李道长有急事要办，不想耽搁时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道长的修为。” “修为？” 项龙缓缓点头：“他似乎已经晋升九境了。” “虽然我看不透他的修为，但是从他散发出来的气息看，绝对比我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这才过去多久？” “一年多的时间而已，他便从八境晋升到了九境，这等修行速度，当世罕见。” 项龙虽由心赞叹，但脸上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他也是修士，只要是修士就没有人不向往更高的境界。 突破到上三境已有二十年，但他的修为却一直停步七境，找不到晋升八境的契机。 堂堂大阳镇北王，却只是个七境修士。 也不怪朝中人只怕秦王爷不怕项王爷。 项乾神情郑重：“李道长竟然已经九境了。” “想他第一次来北境的时候，还要去妖族中寻求突破八境的机缘，如今却已经晋升九境了。” “白玉观的修士就当真如此妖孽吗？” 项龙说道：“资质是一方面，修行环境又是另一方面。” “白玉观与道妙山，有着天下最为优越的修行环境，是天下修士所向往的修行圣地。” “所以我才想方设法地让你小弟进入白玉观修行。” “你们几个的天赋不在修行上，唯有你小弟的修行资质能入得了白玉观修士的眼，我们项家的将来就要靠他了。” 项乾微微一怔：“父王，您是说大阳……” 项龙抬手打断：“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莫要说出来。” “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项家在大阳的职责。” 项乾郑重点头。 这世上没有万事永昌的人间王朝，即便大阳再强盛，也终归有衰败的那一天。 可无论将来大阳如何，只要项龙现在还是镇北王，项家就会永远忠于大阳。 项北只是他给项家的未来谋的一条出路罢了。 御空舟上，李常乐接过驾驭御空舟的任务。 虽然二师姐不嫌累，但进了北境以后，还是要他这个熟门熟路的人来领路才行。 “北境妖族似乎有了些变故。” “不过看样子项王爷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而且他一般都是待在军营中，今日却亲自上了城墙，说明这其中的变故也波及到了北辰府。”李常乐思忖道。 骆丹红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是好奇，为什么刚才不问清楚？” 李常乐淡淡道：“没那闲工夫。” “等回来的时候再说。” 一路北上，李常乐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途经白魔宗旧址的时候，他随意用元神探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妖族气息。 穿过中立地带后，李常乐看向骆丹红：“二师姐，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妖族地界了。” “以防万一，我们两个各自用神识探查一侧。” 即便可能会引起妖族注意，他也不打算收起御空舟。 因为他不想耽搁时间，而且雪王自是不会允许手下妖族对自己出手的。 所以就算碰到上三境大妖，只要他表明身份，应该也不用动手。 在飞行了一段时间后，李常乐和骆丹红都没有探查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大妖。 只有些低境小妖，即便注意到了御空舟也不敢露面。 李常乐本以为这次会无风无波地抵达雪王宫殿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名老熟人。 下方山头上，有几名中三境的妖族正在围着篝火说话，其中便有一名羊首人身的六境妖族。 正是邪月的那名手下，羊古力。 李常乐立即驾驭御空舟俯冲而下。 骆丹红疑惑：“怎么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找到能说明此时北境情况的家伙了。” 而在山头上围着火堆的那几名中三境妖族也发现了向自己冲来的御空舟，一个个神情大骇，立即四散而逃。 李常乐立即喊道：“羊古力！” “别跑了！” 不成想喊出这句话后羊古力跑得更快了。 李常乐嘴角抽搐，这家伙还是这么怕死。 不过以羊古力六境实力怎么可能跑得过御空舟，瞬间就被追上了，李常乐一招手，一道法力裹挟着羊古力上了御空舟，而后继续北上。 下方那些四散而逃的妖族立即止住身形，露出疑惑的神色。 “为何只抓了羊古力？” “那是谁啊？” “羊古力是邪月将军麾下，敢这般做的肯定也是邪月将军那一级数的，我们还是别操心了。” 御空舟上，羊古力连人都没看清就立即跪下开始求饶：“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 “小妖啥也不是，啥也不知道，求上仙饶小妖一命啊。” 骆丹红表情古怪：“这么没骨气的妖族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认识他？” 李常乐咳嗽了一声：“羊古力，先看看我是谁。” 羊古力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然后就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大人啊，真是吓坏小妖了。” 李常乐抬手虚托，让羊古力站了起来。 羊古力抱拳躬身：“小妖羊古力，参见大人。” 李常乐摆了摆手：“别喊大人了，称呼道长便罢。” “好嘞，道长。” “哎呦，道长，您竟然晋升九境了，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这般修炼速度可谓是万古无一啊。” 李常乐无语：“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 “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羊古力叹了口气：“说来无奈啊。” “自从邪月将军受伤，我们这些麾下小妖便交由其他将军继续指挥。” “可是界山战场那边的情况道长也是知晓，那些将军们根本就空不出手来救我们，最后是死的死伤的伤。” “无奈军师大人只能让我们这些跟随邪月将军的小妖从界山战场上撤了下来。” 李常乐眉头皱起：“邪月将军伤势如何？” 羊古力脸上先是露出振奋神情，而后又摇头叹息。 “邪月将军在一年前便已经醒过来了，是他的族弟邪无涯大人回来把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但邪月将军伤及根源，无法再继续参战。” “而邪无涯大人也并未留在这里，不知去向。” 李常乐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邪月能醒过来便已是万幸，至于伤及根源，与性命相比，这不算什么。 承受妖王一击而不死，放眼古今也没有几个九境能做到。 若非邪月当时施展天赋神通，恐怕真要命丧于赤王之手了。 不过看起来邪月能醒还是要多亏了邪无涯，李常乐也庆幸当日在钦天监地底多问了那一嘴。 “那如今北境局势如何？”李常乐问道。 羊古力面色沉重：“不太乐观。” “赤王一方占据上风。” “许多妖族都在传一年多前那一战，其实是赤王一方占了便宜。” “因为那一群九境大妖也比不上一个邪月将军，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却因为邪月将军不能参战，平衡被打破，我们也被打得节节败退。” “若非军师大人运筹帷幄，说不定连界山战场都要守不住了。” “本该不是如今这个局面的，当日那蛮延也受了重伤，没个百年恢复不过来，可不知为何，转头便已经恢复如初了。” “可惜没有邪月将军，没人能对付那蛮延，赤王一方也是全靠他，才能稳占上风。” 李常乐皱眉：“如今这局面，雪王殿下是什么态度？” 羊古力尴尬一笑：“这个小妖就不知道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随即又问：“是不是有妖族开始骚扰大阳边关了？” 羊古力立即点头：“是，不过都是赤王一方的妖族，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还真被我猜到了。” 李常乐说道：“雪王殿下对人族保持友好态度，但赤王却是敌视人族的。” “可你们两方妖族的内斗还没分出胜负，他如此着急作甚？” 羊古力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常乐叹了口气：“算了，估计只有雪王殿下才能推测出赤王的目的。” “我要去雪王宫殿，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找个山头把你放下来。” 羊古力连忙说道：“去。” “我也有些时日没见邪月将军了，正好借此机会探望一番。” 李常乐打趣：“我一直好奇，邪月是狼族，而你是一只羊妖，羊是怎么成为狼的心腹的？” 羊古力露出羞涩而尴尬的笑容：“这就说来话长了。” “我本体是猼羖，算是异种妖，打小是受尽冷眼，不但被那些肉食妖族惦记，还要被同族欺负，他们甚至还让我跪下来舔他们的蹄子。” “然后我发奋图强，努力修炼，击杀了一头狼族，杂毛狼，与邪月将军的邪月银狼一族没法比。” “我把他的皮给扒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回到族内将那群曾经欺负过我的羊族全都吓唬了一遍。” “但是我不敢杀他们，于是我就被赶了出来。” “流离失所大半年，碰巧遇到了邪月将军，他听了我的经历后觉得我是第一头身披狼皮的羊，是个可塑之才，所以便将我收到了麾下。” 李常乐听着羊古力的诉说，一时无言以对。 头一次听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却只是回去吓唬人的，吓唬完还被族人给赶了出来，真是好大一朵奇葩。 估计邪月也是觉得这羊古力有点另辟蹊径，所以才留在了身边。 不过好在羊古力还算有上进心，也很忠心，久而久之便成为了邪月的心腹。 骆丹红盯着羊古力说道：“真是没骨气，换我就直接回去把欺负过我的人全都杀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傻羊有傻福。” “这不就混成雪王麾下第一将军的心腹下属了吗。” 羊古力说道：“借道长吉言，嘿嘿。” 他不太敢看骆丹红，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不如李常乐为人和善。 “道长，您这次来北境是有事？” 李常乐微微颔首：“嗯，我要见雪王殿下，有事相求。” 羊古力欲言又止。 李常乐说道：“想说什么便说。” 羊古力叹了口气：“是关于邪月将军的事。” “虽然醒是醒过来了，但他始终无法从被临瑶背叛的阴影中走出来。” “不能去界山战场参战，他就整日借酒消愁，兄弟们怎么劝也劝不听。” “我是想着如果道长有空，可否去劝一劝他。” 李常乐点头：“好，我会去试着劝劝他。” “但自古痴情者多为情所伤，邪月对临瑶爱得越深，便越无法自拔啊。”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到界山战场痛痛快快杀一场。” 羊古力立即说道：“不可。” “道长，邪月将军此时的身体情况绝对禁不起折腾，雪王殿下也明令禁止他前往界山战场。” “若非雪王殿下下令，按照邪月将军的性子，早就去界山战场了。” 李常乐皱眉：“没有办法恢复吗？” “雪王殿下也没有办法？” 羊古力摇头：“应该是没有吧。” 李常乐随即叹了口气。 以邪月在雪王心中的份量，若是有办法，雪王早就把他治好了。 伤及根本，便是根基损毁。 根基损毁，一身修为自然也就无用了。 堂堂雪王麾下第一大妖，若是今后只能以一副残躯苟活，李常乐根本想象不到这种心情究竟会有多么痛苦。 可对于邪月来说，更加痛苦的应该是临瑶的背叛吧。 李常乐与邪月，不算是同一种人，但他们却脾性相投，互相比较看得上眼。 临瑶的背叛，对邪月的打击十分之巨大，千年爱恋，一朝全无，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会悲痛万分。 何况还是邪月这种痴情人。 李常乐轻轻握住身旁水灵儿的手，他十分庆幸自己能与水灵儿结为道侣。 御空舟一路北上，接到羊古力后，一路上也并未再遇到什么状况。 不过在临近那片山谷时，御空舟被几名大妖给拦了下来。 “何方修士擅闯！” 第349章 雪王的条件 李常乐收起御空舟，几人露出身形。 李常乐盯着面前那名领头的大妖，笑着说道：“厉害啊熊哥，都从守门大将晋升成守山大将了？” 三名八境大妖，一名九境大妖，而这名九境大妖正是玄甲龟熊。 玄甲龟熊小眼睛微眯，然后猛然睁大：“是你！” “胡说八道，什么守门大将，老子是守城大将！” “兄弟们，把这人族拿下，大功一件！” 李常乐抬手打断：“停！” “我没功夫跟你在这浪费时间，我有要事求见雪王前辈，速去通禀。” 玄甲龟熊冷哼一声：“兄弟们，这人族欲要谋害雪王殿下，随我杀敌！” 紧接着，玄甲龟熊如同一颗大肉球一样直接朝着李常乐冲了过来。 其余三名八境大妖面面相觑，他们只是与玄甲龟熊一起防备外敌入侵的，又不是玄甲龟熊的手下，不可能什么事都听他的。 而且李常乐这张脸在这里还是挺有辨识度的，他们自然也认了出来。 不过就当他们刚打算出手制止玄甲龟熊的时候，玄甲龟熊直接被李常乐一巴掌给扇飞了。 三名八境大妖神情骇然，他们虽然不拿玄甲龟熊当回事，但这家伙的实力那可是实打实的九境，就这么被拍飞了？ “见过李道长。”三名八境大妖立即抱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太可怕了，只是一年多的时间而已，这位李道长竟然已经达到这般实力了。 李常乐点头：“我有要事求见雪王前辈，劳烦诸位速去通禀。” “好，道长稍等。”随即有一名八境大妖化作一道虹光朝着雪王宫殿飞去。 此时，被拍飞的玄甲龟熊又飞了回来。 玄甲龟熊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这么强了？” 李常乐说道：“因为我修炼比较刻苦。” 玄甲龟熊瞪眼：“胡扯。” “老熊我修炼也十分刻苦，怎么就一直毫无寸进呢？” 李常乐装模做样地说道：“可能是我比较有天赋吧。” 玄甲龟熊自知不是李常乐的对手，立即换了副面孔：“哎呀，不愧是白玉观弟子，就是厉害。” “老熊我甘拜下风。” 骆丹红瞥了一眼旁边的羊古力说道：“这家伙的骨气跟你有得一拼。” 羊古力尴尬一笑没敢说话。 玄甲龟熊立即瞪眼：“哎，那女人，你很强吗？竟敢取笑我？” 骆丹红嗤笑一声没搭理他。 李常乐说道：“这是我二师姐，比我强。” 玄甲龟熊连忙拱手：“原来是二师姐大人，老熊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而后又看了一眼水灵儿，他领教过水神法旨的威力，不敢小瞧水灵儿。 最后看向一旁的羊古力：“羊古力！” “我认得你，快过来让老熊欺负欺负。” 羊古力躬身抱拳：“熊大人，小的是来看望邪月将军的。” 意思就是你敢欺负我，我就到邪月将军那里告状。 玄甲龟熊只是装作憨傻，实则精明得很，又岂会不明白羊古力话中的意思。 邪月虽然根基受损，无法再战，但以邪月在雪王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他能比的。 一眼看去，竟然没有一个好欺负的。 这年头连九境大妖也得夹着尾巴走路了，真是世风日下，妖孽甚多啊。 玄甲龟熊在心中如此想到。 骆丹红看向李常乐：“我怎么感觉你在北境认识的妖族都这么没骨气啊。” “跟我印象里的妖族不太一样。” 李常乐笑着说道：“这家伙本是赤王之子梅尤沐的贴身护卫，但是梅尤沐被我和白魔宗宗主寇大哥联手给杀了，然后这家伙怕被赤王责罚，直接转投雪王。” “这份果决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玄甲龟熊拱了拱手，丝毫不在意李常乐的调侃：“嘿嘿，谬赞谬赞。” “人族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熊我虽长得不俊，但，也不杰啊，哈哈哈。” “不过老熊我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我在那边早就待够了，那梅尤沐天天跟个傻子一样，仗着自己是妖王之子就横行霸道，跟在他身边当护卫我都觉得丢脸。” “也是多亏了李道长给我这个机会下定决心弃暗投明啊。” 李常乐摸了摸下巴：“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你。” 玄甲龟熊立即摆手：“哎，往事休要再提。” “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老熊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骆丹红忍不住一个颤抖：“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常乐说道：“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 “习惯就好了。” 玄甲龟熊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与李常乐攀上了交情。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他不把李常乐当回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李常乐能一巴掌把他拍飞，这种实力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不多时，那名八境大妖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名绿衣女子，正是青麟鸟大妖。 李常乐拱手：“青麟道友，别来无恙。” 青麟微笑：“李道长风采更胜往昔，竟已是九境修为，当真了得。” 而后又看向骆丹红：“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李常乐介绍道：“她是我二师姐，跟着来玩的，不用管她。” 骆丹红盯着青麟饶有兴趣地说道：“道友的名字还真是好听。” 说着，骆丹红用胳膊戳了戳水灵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水灵儿突然醒悟，初见青麟时李常乐曾经问过人家名字是哪两个字。 当时她还不知道青霖仙子的存在，只当是李常乐真的有位朋友与青麟重名呢。 水灵儿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觉得有些有趣。 她可以用现在的目光去看以前的李常乐，那时的李常乐或许心里还有青霖仙子的位置吧，不对，他就是馋人家身子而已。 水灵儿与李常乐知根知底，这点心思她还是能琢磨出来的。 青麟微笑：“我知道我与李道长的一位朋友重名，李道长曾与我说过此事。” 骆丹红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你比他的那位朋友更讨人喜欢。” 李常乐咳嗽一声：“二师姐，初次见面就说这种话，有些不太礼貌啊。” 骆丹红哼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叫青霖的都比你那个朋友讨人喜欢。” “是不是，灵儿？” 水灵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李常乐无奈：“服了你们了。” “青霖道友，雪王前辈是否愿意见我们？” 青麟微微颔首：“随我来吧。” 随即众人御空朝着雪王宫殿飞去。 羊古力也被李常乐带在了身边。 不过羊古力并未进入宫殿，而是转头去了邪月的住处。 雪王正在殿前等候，她不太清楚眼下这个时机李常乐来北境有何贵干。 但是在见到李常乐后，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见过雪王前辈。”李常乐躬身行礼。 骆丹红与水灵儿也行了一礼，不过骆丹红却在偷偷打量眼前的雪王。 她还没见过妖王长什么模样呢，现在见了后只觉得不愧是妖王，长得真漂亮…… 雪王虽然有些惊讶李常乐的修为晋升之快，但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 只是盯着李常乐腰间的养神葫：“听说你有急事找我，什么事？” 李常乐立即摘下养神葫说道：“圣子前辈危在旦夕，求雪王前辈出手相救。” 雪王一招手，养神葫飞到身前，而后冒出一缕青烟。 老圣子现出身形。 雪王皱眉：“怎么回事？” “圣子前辈的元神为何开始溃散了？” 樊心悠悠说道：“强行出手，落得这般地步，无奈只能来求你了。” “那具肉身研究得如何？” 雪王稍微平复心情，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色。 “嗯，我已经找到帮圣子前辈融入进那具肉身的办法了，不过条件有些苛刻。” “如何苛刻？” 雪王邪魅一笑：“先不着急说这个。” “李常乐，你我曾约定，等你成仙后与我联手斩杀赤王，我才会帮圣子前辈重塑肉身。” “可如今你只是九境，如何兑现承诺？” 李常乐挠了挠头：“呃，雪王前辈，我现在的确无法兑现承诺，但我愿意立下天道誓言，等我成仙后一定来北境帮前辈斩杀赤王。” 雪王摇头：“不行。”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万一你没成仙，我岂不是亏了？” 李常乐心中腹诽，以前还说看好我来着，现在一涉及到利益就直接变了，真是被圣子前辈给说着了…… 在李常乐和雪王讨价还价之时，骆丹红悄悄戳了戳水灵儿的胳膊，传音道：“灵儿，是什么，你知道吗？” 水灵儿神情一滞，坏了，李常乐救人心切，忘了还有二师姐在场，就直接开始说起正事了。 “丹红姐姐可是不知道一族的隐秘的，这回完了……”水灵儿心中无奈。 “灵儿，怎么不说话啊？” 水灵儿斟酌着传音：“丹红姐姐，这个涉及到一些禁忌隐秘，我不能告诉你。” “而且一般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仙人才会知晓此事。” “弟子们是不能知道的。” 骆丹红传音：“那他怎么知道？” “他碰上了呀，没办法。”水灵儿解释道。 “那我这也是碰上了，告诉我也没关系吧，我保证不往外说。”骆丹红摆出一副郑重的表情。 水灵儿只是心思浅，她又不傻，听到这话她更不敢告诉骆丹红了。 “丹红姐姐，我没骗你，弟子们真的不能知道这些事。” 骆丹红叹了口气：“算了，不为难你了。” 等会为难臭师弟去。 雪王看着李常乐说道：“之前的约定依然作数，你成仙之后还是要来帮我斩杀赤王。” “现在嘛，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办完事以后，我便帮圣子前辈重塑肉身。” 李常乐问道：“什么事？” “你先答应，你答应了我再告诉你。”雪王露出蛊惑般的笑容。 樊心说道：“我说小狐狸，你这就有点不太地道了啊。” “难道你要他的身子他也得答应你吗？” 水灵儿闻言立即警惕了起来，骆丹红也不再想的事，而是盯着雪王。 雪王骂了一声：“老不羞的家伙闭嘴！” “圣子前辈，你的命现在可就在我的手里，你可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哦。” 雪王阴晴不定，实在是令人难以琢磨。 李常乐说道：“雪王前辈，圣子前辈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我耗费太多的时间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圣子前辈撑不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雪王露出明媚的笑容：“放心，我让你办的事不会耗费太多时间的。”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那好，我答应。” “前辈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 雪王微笑颔首：“第一件事，护送邪月前往寒冥古域，帮他重塑根基。” 李常乐问道：“寒冥古域是什么地方？” “此去向北万里，有一片远古时期形成的天然宝地，名为寒冥古域，那里有一种天材地宝，可以帮邪月重塑根基，但那种天材地宝不能带出寒冥古域，所以只能他亲自前往。” “以你现在的实力，一路护持着他不受寒气侵扰应该没什么问题。” 骆丹红插嘴：“雪王前辈，您可是妖王，这种事对您而言不是轻而易举吗？为何还要常乐去？” 李常乐连忙说道：“雪王前辈，她是我二师姐。” 雪王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不能离开，一旦我离开，便无人能制衡赤王了。” “而我麾下的大妖也没有空余人手。” “李常乐，你应该能明白这一点。” 李常乐说道：“若是有宝物能助邪月恢复实力，那么我一定会帮这个忙。” 雪王露出微笑：“嗯，如此便好。” “第二件事，走的时候带上若若。” 李常乐一愣：“若若小姐？” 雪王叹了口气，脸上罕见露出伤感的表情。 “北境并不适合她。”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将她送出去，而你便是我要等的那个机会。” “而且只有让她待在白玉观，我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第350章 暗流涌动 李常乐陷入沉思，堂堂妖王，竟然开始给自己的女儿留后路了。 难道妖族如今的局势已经严峻到这般地步了吗？ 说实话，李常乐还是觉得有些荒诞，两方妖族争斗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势均力敌，仅仅是因为最顶尖的战力少了一位，便直接打破了这个平衡，未免有些太过脆弱了。 忽然，李常乐心中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人。 当日在界山战场，自己面对赤王袭杀时，就是这个人阻挡了师叔和雪王的救援。 这个人便是神秘老道。 不知为何，李常乐总觉得如果是神秘老道的话，或许真的能撼动妖族平衡。 他知道神秘老道用了什么手段，但可以肯定的是赤王一定是得到了神秘老道的帮助。 “雪王前辈，我可以答应把若若小姐带回白玉观。” “您能否与我说一下赤王到底想干什么？” 雪王微微颔首：“好。” “赤王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覆灭东方妖族。” “不过我猜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你是不是想知道赤王与那名老道士的关系？”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但我能确定的是赤王的目的就只有覆灭东方妖族，其他任何事他都不会考虑。” 李常乐沉吟：“雪王前辈的意思是，那神秘老道与赤王其实是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互相利用。” “赤王的目的是覆灭东方妖族，但是那神秘老道的目的我们并不知道。” 雪王点了点头：“没错。” “在我这关于那神秘老道的情报几乎为零，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可以说来听听。” 李常乐苦笑：“我对那神秘老道也知之甚少。” “我师父曾经推测过他的目的，本以为他要效仿天宫登天，但是后来这个推测又被推翻了。” “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叔，对那神秘老道的事都一无所知。” “不知道其身份，也瞧不出其底细，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不在这个世界，又仿佛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实在是神鬼莫测。” “北境，大阳，蛮国，似乎都有他的谋划。” “可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却无人知晓。” 雪王微微颔首，神情有些凝重：“我总觉得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暗处推动着这一切。” “我们都在那只大手的手掌心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毛骨悚然，所以我必须要把若若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李常乐叹息一声：“若是连雪王前辈都觉得毛骨悚然的话，那我们这些人又该如何自处？” 雪王闻言脸上表情重新明媚了起来，呵呵笑道：“你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你们观主和道妙山道首又不是摆设，还能让你们这些小弟子只身入道吗？” “你还是想办法赶紧成仙，我还等着你来帮我斩杀赤王呢。” 李常乐无奈拱了拱手：“晚辈尽量。” 他也想赶快成仙啊，可成仙哪有那么容易，自己这才刚晋升九境，还是先把修为提升到九境巅峰再说吧…… 雪王一挥手，一道法力包裹住养神葫，而后转身。 “去让青麟领着你去找邪月，我现在要开始尝试帮圣子前辈融入进那具肉身中。” “若是直接融入不行的话，还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不等李常乐询问，雪王带着老圣子便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李常乐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什么叫借助我的力量？” 可惜李常乐不知道雪王到底要用什么办法帮老圣子融入进那具肉身中，所以也猜不到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李常乐转身微笑：“我们走吧。” 骆丹红没动，而是盯着李常乐问道：“什么是？” 李常乐一愣，坏了，忘记还有二师姐这个小白在了，她可是对此一概不知的。 “呃……” “二师姐，你能不能假装没听到？” “不能。”骆丹红淡淡说道。 李常乐知道，现在想让二师姐放弃追问那是不太可能了。 可是该想个什么办法把她给糊弄过去呢？ 突然，李常乐灵机一动，笑着说道：“其实这个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一种上古妖族。” “类似于天生地养的神兽，只不过现在都已经灭绝了。” “那具肉身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具尸体，是留着给圣子前辈当肉身用的。” 骆丹红狐疑：“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李常乐故作无奈状：“二师姐，都已经被你听到了，我还瞒你作甚。” “只是这种隐秘知道的人极少，二师姐也不要外传，如果让观内长老听了去，一定会责罚我的。” 骆丹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放心吧，我肯定不往外说，常宁我也不告诉。” “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个破秘密，你们还偷偷摸摸的。” “真是，浪费我感情。”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呢。” 李常乐笑了笑没说话。 水灵儿眨了眨眼，也没说话。 第351章 邪月 三人随即走出大殿，青麟就守在门外。 李常乐看到青麟后说道：“劳烦青麟道友领我去邪月将军的住处。” 青麟点头：“随我来吧。” 骆丹红用胳膊捅了捅李常乐：“哎，你们刚才说的神秘老道是什么人？” 李常乐说道：“是个不知底细的神秘仙人。” “也不知是敌是友，不过我觉得是敌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哦。”骆丹红点了点头。 虽然听到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她没有一点以往那种知道秘密的欣喜感，因为她觉得这两个秘密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还不如探寻探寻当年大师兄和他道侣的往事呢…… 骆丹红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个若若小姐又是谁？” 李常乐松了口气，二师姐终于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白若若，是雪王前辈的女儿。” 骆丹红瞪大眼睛：“什么！” “雪王有女儿？” “雪王她，也有……也有道侣吗？”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吧。” “没有？那她哪来的女儿？” “干女儿吗？” 李常乐摇头：“亲女儿。” “我还与她一起去过天山雪狐的祖地呢，她是雪王的血脉，这不会有假。” “我听圣子前辈说，她们一族的传承之法与普通妖族不太一样，应该不用与其他妖族结合。” 前方带路的青麟表情有些古怪，这两人也太口无遮拦了吧？ 在雪王宫殿，谈论雪王的家事，还是如此私密之事，这甚至不能简单用无礼来形容，这简直是在找死。 可偏偏这人是李常乐。 旁人不知道李常乐在雪王心中的份量，但她身为雪王心腹近卫，还是知道其中关系的。 雪王对待李常乐的态度，根本不像是长辈对晚辈，倒更像互帮互助的同辈一样。 或许这便是身为天才修士的优势所在吧。 一个早晚都要成仙的修士，的确不能轻看。 青麟在心中如此想到。 骆丹红像是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 “没想到北境两大妖王之一的天山雪狐一族，竟然还有特殊的传承之法。” “那她女儿多大了？” 李常乐思忖道：“多大……不知道，但修为是七境。” “青麟道友，若若姑娘年芳几许啊？” 青麟说道：“若是按你们人族的年纪来算，若若小姐今年十七岁。” 骆丹红惊讶：“好家伙，十七岁的七境啊。” “比常乐你还要妖孽。”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了。” “我们清风殿三仙子正好缺一个天才的角色，如果她对脾气的话，那就把她加进来。” 李常乐疑惑：“什么叫天才的角色？” “那你们各自都是什么角色？” 骆丹红牵起水灵儿的手说道：“灵儿是三仙子的门面。” “常宁是马前卒。” “至于我嘛，自然就是统筹全局的背后之人。” 李常乐笑着说道：“估计会很对脾气的。” “因为她单纯得让人都不想骗她，心思就像白纸一样干净。” 骆丹红惊喜：“那敢情好。” “正好现在常宁越来越不听话了，我们急需一个能完美执行命令的人才。” 前方青麟轻咳一声：“前面便是邪月将军的住处了，几位请便。” 李常乐拱手：“多谢青麟道友带路。” 青麟微微颔首：“职责所在。” 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常乐对骆丹红说道：“二师姐，邪月是雪王麾下实力最强的大妖。” “只是被赤王所伤，又因为被心爱之人背叛，双重打击之下可能会有些郁郁寡欢，你到时候注意些，别什么话都说。” 骆丹红哼了一声：“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不过他怎么被心爱之人背叛的？” “细说一下。”骆丹红露出期待的神情。 李常乐无奈：“有空着，有空着。” 说着，李常乐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李常乐前来拜访。” 门应声而开，迎接李常乐的是羊古力。 一看到李常乐，羊古力立即惊喜说道：“李道长来了。” “道长快请进。” 李常乐微笑颔首。 庭院中假山流水，花鸟相伴，若不知这是雪王宫殿，李常乐还以为这是人族住处。 一进门李常乐便看到了远处倚靠着石头的邪月。 此时的邪月脸色苍白，头发有些乱，浑身气势全无，还多了一股颓废之感。 更重要的是修为仅仅六境而已。 李常乐心中一痛，看到邪月这副模样，他便知道邪月还沉浸在伤痛之中。 不过李常乐强行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笑容，喊道：“邪月，我来看你了！” 听到喊声，邪月抬起头，浑浊的眸子里恢复了些光彩，踉跄着起身。 “李常乐！” 李常乐赶忙上前搀扶住邪月，而后闻到了一身酒气。 邪月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竟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李常乐单刀直入：“我听说有个叫邪月的家伙整日喝得烂醉如泥，我来喊醒他。” 邪月松开握住李常乐的手，摇头说道：“你是来取笑我的吗？” “呵呵，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取笑便取笑吧。” 李常乐将手放在邪月的肩膀上：“我不是来取笑你的，我是来陪你喝酒的。” 邪月哈哈大笑：“好！” “一个人喝无滋无味，一群人喝那才叫痛快！” “羊古力，拿酒来！” 羊古力立即窜到里处，然后抱着几大坛子酒跑了出来。 几人直接席地而坐，邪月和李常乐一坛接一坛地喝了起来。 骆丹红看着有点眼馋，也拿起一坛浅尝一口，这酒太烈，不太合她的胃口。 不过看着这两人的架势，她也不甘示弱，直接抱起酒坛咕咚咕咚。 邪月看了一眼骆丹红，他不认识，但感觉这女子挺对脾气，少有女子能如此豪爽。 “李常乐，她是谁？” 李常乐说道：“她是我二师姐。” 邪月捧起酒坛：“我敬你一杯。” 骆丹红有些嫌弃：“这酒不好喝。” “我自己有。” 说着，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几坛酒。 李常乐瞬间便认出这是什么酒了，桂花酿，当初秦思武送来的那一车桂花酿，他都送给了二师姐，没想到竟然还留着许多没喝完。 邪月伸手，拿起一坛桂花酿：“我尝尝。” 几口便直接饮尽一坛，然后摇头：“这酒太甜，只有女人才喝。” 骆丹红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抱起一坛邪月的酒一饮而尽：“哼，这酒也不烈！”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又开始逞能了。 邪月哈哈笑道：“好！”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还有一坛千年好酒，你有资格喝它。” “今日就喝个痛快！” 邪月大手一挥，那尊千年大酒坛出现在几人面前。 骆丹红瞪大眼睛：“这得装多少酒？” 李常乐笑着说道：“这是他耗费千年时间，用九种天材地宝酿出来的酒，一般人还喝不到呢。” 邪月用喝剩的酒坛盛酒，给两人各自分了五坛。 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五坛。 “喝！” 第352章 邪月的心结 雪王宫殿一处密室内，静静躺着一具尸体。 密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雪王走了进来，身后还飘着只养神葫。 樊心看到那具尸体后说道：“没想到我这重活一世，竟然要不当人了。” 雪王淡淡说道：“只是一具肉身而已。” “我要先提醒圣子前辈，融入进这具肉身后，你会跌境，具体能到什么修为，还要看运气。” 樊心淡然一笑：“只要我还能继续修炼，跌境也无妨。” 雪王一拂袖，养神葫缓缓飘到那具肉身的上方。 “在此之前，我曾用几名犯了死罪的妖族元神试验过，有四成把握可以融合成功。” “不过圣子前辈不用担心，即便融合失败你的元神也不会受到损伤。” “若是融合失败，便只能借助一些外力了。” 樊心问道：“怎么借助外力？” “需要付出些代价吗？” 雪王轻轻点头：“我之所以不直接用第二种办法帮圣子前辈融合，便是因为这个办法不但会导致这具肉身失去原本的天赋，还有可能会让李常乐元气大伤。” 樊心面露郑重之色：“到底是什么办法？” 雪王微笑：“还是先试试第一种直接融合的办法吧，到时候若是失败了再说其他。” …… 邪月的庭院中，几人周围摆满了酒坛子。 那坛邪月十分珍藏的千年好酒，竟被三人直接喝光了。 邪月一拳砸向那硕大的酒坛，酒坛应声而碎，化作一片片瓦片，散落当场。 这尊酒坛本就不是法器，即便邪月只剩六境修为，但击碎它也不成问题。 “什么狗屁千年好酒！” “千年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一朝喝尽！” “九种天材地宝，倾注心血，千年珍藏，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骆丹红哼了一声：“你要是心疼酒早说啊，现在才说，真扫兴。” 邪月狂笑：“酒？” “就算是万年的好酒我也不心疼！” “与三五知己觥筹交错，总好过尘封在那寂寞万年！” 李常乐欲言又止。 邪月心疼的从来都不是酒，是那千年时光，是那陪他走过这千年时光的那个人。 可那个人已经被他亲手斩杀，不复存在了。 邪月拿过身旁的酒坛一饮而尽：“李常乐，我知道你想劝我走出伤痛，但我告诉你，我邪月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不堪！” “临瑶是叛徒，她死不足惜。” “但我不恨她，我只恨杀不尽那西方妖族，斩不了赤王那颗项上头颅！” 李常乐浑身一震，他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那个邪月。 水灵儿一口酒都没喝，但她此时却有些想喝了，她没有李常乐和邪月的那种惺惺相惜，她只知道有一段悲伤的爱情消失在了妖族的内斗之中。 骆丹红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开始喝酒了。 李常乐沉声道：“若是如此，你为何整日借酒消愁，荒废修行？” 邪月咬牙：“我根基已废谈何修行！” “我现在的修为，只是保持人形便已经竭尽全力了，可笑啊，我邪月竟然有一天会连化形都成了问题。” “就凭这副残躯，还想杀西方妖族？还想找赤王报仇？” “不是我自甘堕落，而是我知道我办不到了！” 李常乐双眸微眯，一字一句说道：“谁说你办不到？” “我此来便是助你恢复修为的。” 邪月神情一震，呼吸急促：“你说什么？” 李常乐淡淡说道：“雪王前辈让我护送你到一个名为寒冥古域的地方，那里有助你重塑根基的宝物。” 邪月按住李常乐的肩膀，瞪大眼睛：“当真？” “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常乐轻笑一声：“因为我想看看大名鼎鼎的邪月将军到底颓废到何等地步了。” “你若是始终走不出来，我便再陪你喝几坛。” “但看样子是我小瞧你了，所有人都小瞧你了。” “堂堂雪王麾下第一大妖邪月将军，不会为情所困，他心中有更为崇高的信念。” “邪月，我敬你是条汉子。” 李常乐此时才明白，麾下第一大妖陷入此等境地，雪王为什么还不急不躁。 原来雪王一早便知道邪月颓废的原因所在，根本不是因为被临瑶背叛，而是因为想报仇却没有能力。 只要帮邪月恢复修为，自然药到病除。 邪月一把夺过李常乐手中的酒坛，然后随手一丢：“还喝什么喝，现在就走，去寒冥古域。” 李常乐被邪月拉着起身往外走去。 骆丹红和水灵儿也立即跟了上去，羊古力则默默收拾着满地酒坛，不过他脸上充满笑意。 李常乐回头说道：“既然如此，二师姐，灵儿，你们两个就别跟着了。” “为何？”骆丹红问道。 “越往北，寒气的威力便越大，极北之处甚至连仙人都无法抵抗。” “二师姐和灵儿你们都不是专修肉身的，可能抵抗不了那里的寒气，而我也只能护持邪月一人，无法再保护你们两个。” “所以你们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李常乐说道。 即便这里是妖族的领地，但有雪王在，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况且以二师姐的实力，这些大妖们根本不是对手。 骆丹红皱眉：“你肉身强是没错，但以我的实力，你都能应付得了的寒气又能奈我何？” “那什么寒冥古域，听都没听说过，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在你身旁也好即时出手救援。”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还有灵儿呢。” “难道你要让她自己留在这里吗？” “放心吧，雪王前辈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说明以我的实力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而且我也是九境了，二师姐你别还把我当小师弟来看。” “师弟的实力已经快赶上你了。” 骆丹红嗤笑一声：“你就是成了仙，你也还是得喊我师姐。” 邪月扭头看向李常乐：“你九境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 邪月立即沉默，拉着李常乐就走。 李常乐都九境了，自己绝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恢复实力迫在眉睫，一点也不能耽搁。 几人出了门，迎面碰上青麟。 不知道她是一直守在这里还是碰巧遇到。 青麟取出一块木牌，而后交给李常乐：“这里有关于寒冥古域的信息，雪王殿下命我交给你。” 李常乐接过，用神识略微一扫，而后说道：“请转告雪王前辈，我一定会将邪月安全送到寒冥古域，并助他重塑根基。” 青麟微笑：“李道长与邪月将军，一路小心。” 邪月颔首：“替我先行谢过雪王殿下。” 青麟笑着说道：“还是等邪月将军归来后亲自去说比较好。” 邪月点了点头，而后向前走去。 李常乐对着青麟说道：“此次我二师姐和灵儿会留在这里，劳烦青麟道友帮忙照顾一下。” 青麟点头：“这是自然。” “李道长保重。” 李常乐转身对着骆丹红和水灵儿点头示意，水灵儿握了握李常乐的手：“小心一些。” “嗯。” 说罢，李常乐跟上邪月的脚步，离开了雪王宫殿。 两人直接乘坐飞梭腾空而去。 李常乐没有用御空舟，御空舟体积太大，再往北，寒气侵袭，维持御空舟阵法所要消耗的法力一定会成倍上增，他怕还没到寒冥古域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邪月看着下方快速掠过的景物，说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向你道谢。” “我能醒过来还是多亏了你让邪无涯赶了回来。” 李常乐摆了摆手：“也是机缘巧合。” “只是我比较好奇，他是用什么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邪月说道：“一种我族特有的血脉之法。” “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他的？” “他为何不愿意留在北境？” 李常乐疑惑：“他没告诉你？” 邪月摇了摇头。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邪无涯他现在应该在大阳的钦天监，他与钦天监监正有个约定，所以必须要回去。” “什么约定？” 邪月对这个弟弟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其实在他知道自己根基受损，修为只剩六境的时候与邪无涯谈过，他想让邪无涯留下来接替自己的位置，但是邪无涯拒绝了。 邪月也能理解，邪月银狼一族全都是宁折不弯的性格，如此施舍般的让位，邪无涯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但如今看来，邪无涯离开竟还有别的原因。 李常乐无奈说道：“钦天监监正是仙人，在邪无涯刚进入大阳地界的时候便被他抓到了。” “但他并没有伤害邪无涯，而是想让邪无涯为他效力。” “邪无涯不愿意，监正就将他囚禁了起来。” “而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邪无涯，告诉了他你的事，所以他与监正做了约定，只要监正放他回来救你，他就答应监正为钦天监效力。” “他甘愿为了你这个大哥而放弃自由。” “如此深厚的兄弟情谊，我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北境。” 邪月轻叹一声：“还是骨子里的傲气作祟。” “他当初败给了我，心有不甘，所以想外出历练，你们人族来妖族历练，妖族自然也会去你们人族历练。” “只是没想到你们人族的仙人如此下作，竟然屈尊对一个九境出手。” 李常乐不禁说道：“你这就有点太片面了啊。” “钦天监监正一人可代表不了整个人族的仙人。” “呵呵，别忘了我白玉观和道妙山中的仙人，他们可都是人族，而且他们就不会对邪无涯有什么想法。” 邪月打趣道：“你难道不懂人族和妖族之间的规矩吗？” “人族对妖族的偏见和妖族对人族的偏见其实是一回事。” “一人犯错，整个族群都要背黑锅。” “一只大妖吃了人，所有妖族在人族眼中就全都是洪水猛兽。” 李常乐笑着说道：“但至少我并不觉得你会像那些心胸狭隘之辈一样，眼界就那么大。” 邪月淡然一笑：“我并不豁达，不过也没有太过狭隘便是了。” “我们以前也谈论过关于这方面的事。” “人族妖族，在我眼中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脾性相投，那便可以做朋友，若是脾气不合，我管你人族妖族。” 李常乐感慨道：“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那么人族和妖族便不会互相仇视了。” 邪月摇头：“我觉得那样也不太行。” “我不会说，但我认为这世上还是需要有些争斗才行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能只有阴，也不能只有阳，阴阳相衡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对对对，白玉观出来的弟子就是懂得多。”邪月赞叹。 “我觉得现在妖族的情况就是有点太极端了，争斗不断，这么下去一定会出大问题。” “但想让两方罢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须要有一方死干净才行。” “我很乐意把西方妖族都杀干净。” 李常乐眉头一挑：“你这理解能力有点偏门啊。” “不过我也不是妖族中人，不能感同身受。” “但我与赤王有仇，而且我也答应了雪王前辈将来若是成仙，必会前来与她联手斩杀赤王。” “到那时，说不定西方妖族就直接变成一盘散沙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内斗下去了。” 邪月轻笑：“你怎知我不会比你先修成妖仙？” 李常乐哈哈笑道：“你最好是能成妖仙，到时候我也好跟别人吹嘘我有个妖仙朋友。” “借你吉言，不过眼下我还是先恢复修为再说吧……” “这寒冥古域我也只是听说过，知之甚少，把青麟给你的那块木牌给我瞧瞧。” 闻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那块木牌，丢给邪月。 邪月用神识探查一番后不禁说道：“寒冥玄玉，你听说过吗？” 李常乐摇了摇头：“我压根都不知道还有能让修士重塑根基的天材地宝。” “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邪月继续观看寒冥古域的信息，不时点头。 “竟然足有万里之遥。” “一般来说，千里之外的寒气便足以让许多中三境修士受不了了。” “万里，你能行吗？” 李常乐笑着说道：“要是名女子来问，那我肯定说行。” “但要是你来问，我只能说我相信雪王前辈的判断。” 第353章 寒冥古域 邪月嗤笑一声：“你小心我告诉灵仙子。” 李常乐立即正色道：“哎，做人要厚道。” “我这是跟你胡说八道呢，你可不能当真。” 邪月轻笑：“我本来就不是人。” 李常乐咳嗽一声：“不与你胡扯了。” “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来北境时路过大阳北辰府。” “北辰府似乎有被妖族侵扰的痕迹，而我之前问羊古力，他说是赤王一方的妖族干的。” “你知道赤王一方的妖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吗？” 邪月沉吟：“虽然在界山战场上是赤王一方占优。” “但我并不认为西方妖族有这个功夫去滋扰大阳边关。” “你要知道，北辰府以北是我们东方妖族的领地，而西方妖族要想去骚扰大阳边关，就只能从中立地带绕过去。” “一边与我们交战，一边不辞辛苦去骚扰大阳边关，他们图什么？” 李常乐皱眉：“可羊古力说就是西方妖族干的。” 邪月微微摇头：“我只是说在我的认知里，西方妖族没有去骚扰大阳边关的理由。” “而现在他们却这么干了，说明背后一定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这秘密是什么，就不是我能推测出来的了。” “你应该问雪王殿下，或者是军师。” 李常乐无奈：“我也是一时给忘了，等从寒冥古域回来后再说吧。” 李常乐先前见雪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帮老圣子重塑肉身，根本没有想其他的事。 “邪月，再往北还有妖族吗？” 李常乐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雪景，白茫茫一片，毫无生机可言。 周围寒风凛冽，他已经能感觉到法力正在逐渐被寒气侵袭了，只是威力还很弱，对他没有威胁。 邪月思忖道：“再往北，几千里之内应该还是有些妖族的。” “但是几千里之后便没有了。” “因为没有大妖能在那等寒气之下长时间生存。” “以前倒是有些实力强大的大妖喜欢向北而行，借此磨砺自身，但自从我们与西方妖族开战，他们也没这个闲工夫了。” “我听闻极北之处有些特殊生命，不过我并未见过。” “雪王殿下给的信息里也并未提及寒冥古域有特殊生命，想必那些特殊生命是在比寒冥古域还要往北的区域。” 李常乐喃喃道：“特殊生命么，西方天渊内也是有着数量众多的特殊生命。” 只是他不知道这极北之地的特殊生命是不是给一族准备的。 因为一族与水神一族的本质还不太相同。 水神一族是天界罪民，而一族只是本地倒霉蛋土着，为了给他们腾地方被关了起来，所以天道也未必会特意给一族准备些特殊生命以供消遣。 飞梭一路向北，随着越来越深入北方，周围的寒气也越来越凌冽。 九千里时，李常乐便已经开始全力以赴催动法力帮邪月抵挡寒气了。 虽然此地的灵力有些狂暴，但也好过没有。 李常乐以九境肉身强行吸纳这些狂暴的灵力，借此补充体内消耗的法力。 只是这些狂暴的灵力之中杂质太多，李常乐不得已一边吸收一边净化，还要保护邪月，还要驾驭飞梭，总之就是非常忙。 邪月修为不在，但眼力还在，看到李常乐这般模样不禁笑道：“这种被人护持的感觉还不错。” “什么事也不用做，看着就行。” 李常乐没好气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都快累死了。” “我要是力竭而亡，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邪月哈哈笑道：“你少在这吓唬我。” “八境时便能斩杀九境大妖，如今晋升九境，恐怕你的实力已经不亚于我了吧。” 李常乐问道：“是施展天赋神通之前的你，还是施展天赋神通之后的你？” “自然是施展天赋神通之前的我。” “不是我吹，我若是施展天赋神通，这天底下没有九境能击败我。” “硬抗妖王一招不死，谁能办到？”邪月得意说道。 李常乐笑着说道：“这我还真没办法反驳你。” “毕竟战绩摆在那。”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长青师兄更强。” “长青剑仙？” “呵呵，我倒是很想与他交手试试，但他销声匿迹六十多年，我又不会离开北境，也是没这个机会。”邪月有些惋惜。 李常乐说道：“长青师兄已经下山游历人间了，估计到时候也会来北境的。” 邪月眼睛一亮：“哦？如此甚好。” “他要是再来北境，我妖族一定能把当年的场子找回来。” 李常乐不置可否，没有打击邪月的自信心。 其实在他实力飞速增长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曾小瞧过长青，觉得长青师兄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超越的存在。 但晋升九境以后，他才真正明白长青师兄的可怕之处。 自己现在这点实力，在长青师兄面前或许根本不够看的。 也是因为观看了二师姐与怀古的战斗，李常乐深知自己之前太过小瞧二师姐，错估了二师姐的实力。 可即便是那般强大的二师姐，也不是长青师兄的对手。 长青师兄究竟强到了何等地步，估计只有师父那等存在才能知道…… 又飞行了一段时间后，邪月拿在手中把玩着的木牌突然泛起了微光。 “到了到了。”邪月说道。 李常乐当即驾驭飞梭俯冲而下，穿过层层雾气，抵达了一片冰晶世界。 李常乐惊奇地发现，这里的环境竟然与那墓场差不多。 不过一个在地底，一个在地上，显然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常乐收起飞梭，抬头看了一眼。 “这寒冥古域上方被雾气笼罩，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寒气的威力倒是小了许多。” “不过还是有八境威力，你没办法独自抵抗。” 邪月没顾得上听李常乐说话，而是在东张西望。 “那寒冥玄玉在哪啊？” 李常乐摇头：“不知道。” “慢慢找吧。” “小心一些，雪王前辈给的情报中可是说了，这寒冥古域中时不时会有寒气风暴，若是被卷入其中可就麻烦了。” 邪月满不在乎：“我的命在你手上，你小心一点就行，不用跟我说。” 李常乐难免感叹邪月心大。 不过这也证明邪月对自己是毫无保留地信任。 二人随即开始了探索。 寒冥古域范围很大，即便以李常乐如今的神识也只能探查一小部分的区域。 晋升九境后还没来得及修炼天眼大神通就来了北境，所以他现在的神识强度也只是初入九境而已，远远没有达到最强实力。 还有龙象九转，他现在完全可以修炼第八转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 而且还有一滴玉骨龙涎需要去找玉宝长老换取。 晋升九境后，观内奖励的道元也足够换取最后一滴玉骨龙涎了，所以李常乐也不担心，现在唯一不凑巧的就是时间。 老圣子的事没有解决，他也没法沉下心来修炼。 在仔仔细细探查了一段时间后，李常乐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异样之感。 随即看向邪月：“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奇怪？” 邪月疑惑：“哪里奇怪？” 李常乐皱眉沉吟：“说不上来，但周围的风似乎变大了。” 邪月微微颔首：“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难道是寒气风暴的前兆？” 李常乐摇头：“不知道，雪王前辈给的情报上没这么详细。” “算了，小心一些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二人终于是明白了先前那股异样之感从何而来了。 邪月乌鸦嘴，一语成谶。 漫天风雪狂卷而来，李常乐连忙与邪月就近躲到了一处冰洞中。 邪月看着外面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不由笑道：“倒真是一处上好的历练之地。” 李常乐点头：“这里的寒气对于我这种专修肉身的人而言，的确有磨砺之效。” “但就怕错估了寒气的威力，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邪月说道：“要是能有自动隔绝寒气的法宝就好了。” 李常乐无奈：“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件。” “但我要是拿出来的话，估计你就直接没了。” 邪月好奇：“什么宝物？” 李常乐嘴角微翘：“是一缕神火。” “想看吗？” 邪月没有理会李常乐的玩笑，而是感慨道：“你们白玉观的弟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神火这种东西竟然也能随身携带。” 李常乐点了点头：“虽然有法器装着，但也只有上三境修士才能承受得住那股热气。” “以你现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我一拿出来，你就直接投胎去了。” “这可是我最后最后的搏命手段。” “不过倒也一直没机会用上。” 邪月嗤笑：“你还想用神火对敌？不怕引火自焚啊？” 李常乐说道：“都说了是最后的搏命手段。” “如果我真被敌人逼到了那一步，我管它这那那这的，一缕神火下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邪月笑道：“没想到你这风度翩翩的道门弟子，身上竟然还有股子悍匪的气质。” 李常乐表情古怪：“是吗？” “倒还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邪月笑了一声：“还是希望你用不到这缕神火吧。” 李常乐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嘴可千万别开过光啊。” 邪月摆了摆手：“放心，之前那只是碰巧而已。” “我要有这本事，我早当军师去了。” 时间在闲聊中缓缓流逝，外面的风声也渐渐停息。 李常乐抬手，扫去掩盖住洞口的积雪。 果不其然，寒气风暴已经消散。 二人随即走出冰洞开始继续探索。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身后留下的脚印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扫而过。 又探索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找到寒冥玄玉。 邪月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种起起落落的心情实在是有些难受，明知道恢复修为的办法，却一直找不到所需之物，这不是折磨人吗。 李常乐则是说道：“放心吧，早晚会找到的。” “这地方那么大，我们这才探索了一小片区域而已。” 突然，李常乐心中闪过一丝警觉，回头看去。 只是身后空无一物。 李常乐皱眉，他刚才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这让他想起了当日在天宫遗迹旁的那种感觉。 李常乐心中微感不妙，不会吧，难道是那神秘老道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常乐总是会把这种解释不通的事与神秘老道联系在一起。 李常乐摇了摇头，不怕，我体内有师叔留下的印记，即便真是那神秘老道图谋不轨，师叔也能瞬间现身。 邪月疑惑：“怎么了？” 李常乐沉声道：“我感觉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邪月闻言也朝后方看去，不过只有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李常乐的错觉。 一名顶尖九境，对周围的环境极其敏感，稍微有一点不寻常也能感知到，既然李常乐说有东西在盯着他们，那就一定是有东西。 邪月也皱起眉头：“你的神识也探查不到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缓缓说道：“风停了。” “何时停下的？先前我们似乎没有注意到。” 邪月眯眼，突然，一道风刃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前。 李常乐反应极快，立即抬手挡下。 不过他骇然发现，这道风刃竟然在自己的手掌中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竟险些划破我的手掌？” “我虽然没有施展神通，但一般七境修士也不可能对我的肉身造成丝毫损伤。” “这风刃的威力至少在七境和八境之间。” 邪月大惊：“到底是什么东西？” “雪王殿下给的情报上没说会有这种情况啊。” 李常乐沉声道：“先别管情报了。” “眼下我们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风刃直接出现在二人身旁，李常乐再次出手挡下。 紧接着，一道接一道的风刃在不同的方位显现。 李常乐右手摘星神纹亮起，一道法力巨手横扫而去，将那些风刃尽数挡下。 “咦，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第354章 古域特殊生命 李常乐顺着感应看去，一道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被砸进了一旁尽是积雪的崖壁上。 依稀能看出轮廓，与百足虫比较类似，但通体雪白，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若非李常乐那一巴掌刚好打中，还真发现不了。 邪月顺着李常乐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那只手臂粗长的奇怪虫子。 李常乐问道：“这是什么？” “元神探查不出来，也不像是妖族。” “但却有上三境实力。” 邪月皱眉沉思：“看形体，似乎与传说中极北之地的那种特殊生命有些类似。” 李常乐疑惑：“极北之地的特殊生命，为何会跑到这里来？” 要知道天渊内的特殊生命根本不能离开天渊。 特殊生命之所以是特殊生命，便是因为其是由特殊环境孕育而出的生命。 这些特殊生命一般没有多少智慧，而且也不会离开孕育之地。 邪月摇头：“不知道。” “但是雪王殿下给的情报上并没有说这寒冥古域内也有特殊生命。” 李常乐心中微动：“寒冥古域是上古宝地，会不会也能孕育些特殊生命？” “你是说这只百足虫不是从极北之地过来的，而是在寒冥古域中诞生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只有这个解释行得通了。” “可是雪王前辈给的情报上为何没有记载呢？” 邪月思忖道：“这么近的距离，我盯着它都会一时恍惚，何况离远了看。” “而且元神探查过去竟然空无一物，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正说着，那只百足虫突然蠕动了一下。 李常乐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立即用法术将其禁锢住。 摘星手一把抓起那只百足虫，顿时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啸，但是任凭其如何挣扎也挣不脱李常乐的束缚。 李常乐和邪月凑近看了看，得出一个结论。 这只百足虫的确不是妖族，那么就只能是特殊生命了。 李常乐说道：“看来我们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了。” “一只特殊生命就有八境的实力，若是一群的话，无声无息，如何防备？” 邪月沉吟：“一只隐藏身形比较容易，一群应该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 “可若只能用肉眼观察的话，倒还真有些困难。” 李常乐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找到寒冥玄玉再说。” “希望这里没有太过强大的特殊生命。” 说着，李常乐稍微一用力，那只百足虫便化为了齑粉。 二人随即开始继续探索，只是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四周有没有异常痕迹。 不过李常乐也想到了一点，先前那只百足虫出现的时候风停了，不知道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渐渐的，周围的寒风又大了起来。 李常乐和邪月提前躲到了一处冰洞之中。 不消片刻，外面便已经被风雪掩盖。 李常乐笑着说道：“好在这里有随处可见的冰洞能让我们躲避寒气风暴。” 邪月说道：“一物降一物，天无绝人之路是不是就是这么说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风雪渐渐停息，二人从冰洞中走了出来。 李常乐四下里看去：“其实我还有个想法。” “你说会不会是这寒气风暴把那种特殊生命带过来的？” 邪月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么说，倒还真有这个可能。” “等会儿就知道了。” “如果这次还有特殊生命袭击我们，那么就证明这些特殊生命与寒气风暴有关。” 李常乐也赞同邪月的看法。 二人下定主意后便继续开始正常探索。 不过这次比刚才更加小心了。 就在两人小心提防着身后的时候，突然，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下一刻，李常乐直接抬手一点，一道法力匹练打出，精准命中一只躲在雪地中的百足虫。 邪月露出郑重神色：“看来我们猜对了。” “这特殊生命竟然真的与寒气风暴有关。” 李常乐无奈：“虽然知道了这一点，但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邪月刚想开口，面前突兀出现一道风刃。 李常乐连忙抬手帮他挡下，而后直接一巴掌把藏在暗处的那只百足虫拍死。 “还真是一刻不能大意啊。”邪月有些心虚。 李常乐没有说话，而是眯眼盯着远处的积雪，呼吸间又是一道法力打出，将远处的积雪炸开，也炸碎了一只百足虫。 邪月瞪大眼睛：“三只？” “数量逐渐多起来了。” “会不会我们越深入寒冥古域，这些特殊生命就越多啊？” 李常乐皱眉点头：“有可能。” 两人心中都有不太好的预感，连寒冥玄玉的影子都没看到，就碰上了这种麻烦。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继续深入。 寒冥玄玉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找不到寒冥玄玉，无法帮邪月恢复修为，那这趟就算是白来了。 而且李常乐也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个任务，抛开与邪月的交情，说难听点，老圣子的命还在雪王手里呢，所以他无论如何也得完成这个任务。 只是寒气风暴的次数似乎太多了些，仅仅半个时辰，便又风雪漫天了。 两人躲在冰洞中，已经没了开始时的那股轻松。 “这么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寒冥玄玉。”李常乐摇头叹气。 邪月也是无奈：“我收回先前的话。” “这种被人护持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没想到我邪月有一天会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若是你自己的话，这些许风霜根本奈何不了你。” 李常乐笑着说道：“你还亏欠上了？” “虽然我这是在完成雪王前辈的任务，但就以你我之交情而言，我也绝不会弃你不顾。” 邪月缓缓点头：“话不多说，好兄弟，以后要是你有什么难处，我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帮你。” 这座冰洞规模不小，神识探去，足有几十丈长宽。 二人并未深入，只是在洞口等待风暴过去，但等来等去也不见消停，这次的寒气风暴似乎比之前两次的时间都要长。 于是两人便朝着冰洞深处走去。 洞口狭窄，洞内宽阔，只是光线昏暗，肉眼看不太清。 李常乐说道：“如果没有这无时无刻不在侵袭肉身的寒气，这里还真是个隐世闭关的好地方。” 邪月呵呵笑道：“我反正不怎么喜欢在这种地方闭关。” “一点生气儿也没有，待久了会被憋死的。” “而且如果死在这种地方的话，恐怕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 “想想就可怕。” 李常乐问道：“这有什么可怕的？” 邪月说道：“死得悄无声息，死得了无痕迹，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死了以后，连在这世上存在过的证据也没有的话，那未免有些可悲。” “如果我要死，就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 “我要让后世都记得我。” “只有这样，才不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邪月哼道：“你这么年轻，考虑个屁。” “你这个年纪放在妖族里，最多就是个刚开启灵智的小崽子罢了。” “你以后的路还长得很，死亡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李常乐表情古怪：“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 邪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这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 “知道什么该珍惜，什么该放弃。” “你还嫩，你不懂，我可是过来人，大哥教你点人生经验，你记着就行了，早晚用得上。” 李常乐拱了拱手：“那我可得谢谢你的无私传授了。” “等会儿！” 李常乐脚步顿时止住，眼睛紧盯着一片阴暗的角落。 邪月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发现寒冥玄玉了？”邪月有些激动。 李常乐双眸微眯，眉心天眼神印也微微亮起，散发出淡淡光芒将前方照亮。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百足虫映入二人眼帘。 轰的一声，两人头皮发麻，大略一看，起码有数百只。 李常乐立即用法力裹挟着邪月急速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数百只百足虫也都发现了两人，一阵阵尖啸声回荡在冰洞之中，险些吵得邪月走火入魔。 李常乐当即念动清心诀，一股玄妙的法力波动将邪月笼罩，邪月心神瞬间清明了不少。 两人直接破开洞口积雪飞身而出。 而那数百只百足虫紧随其后。 直到此刻，他们两个才知道这些特殊生命是从哪来的。 原来不是因为寒气风暴的缘故，而是他们两个从冰洞里引出来的。 “怎么办，能敌得过吗？”邪月神情凝重。 李常乐一边护持着邪月逃跑，一边说道：“不知道，看不出它们的实力，我不敢贸然出手。” “先逃，看它们能不能追上。” 两人如一道流星低空掠过雪地，身后风雪飞扬，数百只百足虫紧追不舍。 李常乐在全力以赴飞行了片刻后回头看去。 发现那群百足虫逐渐分散，有些已经跟不上了，而有些还追得很紧。 其中有三只追得最紧，速度丝毫不亚于李常乐。 对于这些百足虫的实力，李常乐心中也有了大致判断。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出手。 他想拉开些距离后再出手，这样会避免被围攻。 在疯狂逃窜半刻钟后，身后追着的百足虫只剩那三只实力最强的了，其余的都被李常乐远远甩在了身后。 李常乐速度不减，龙象七转护体，右手摘星神纹亮起，凝聚出一尊法力大手。 而后瞬间转身，一掌拍去。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掌下去，竟然只是稍微减缓了那三只百足虫的速度，根本没有伤到它们。 邪月大惊：“这么强！” 李常乐沉声道：“至少顶尖九境的实力。” “这次麻烦了。” 邪月焦急：“难道就没什么克制它们的办法吗？” 李常乐心中微动：“我试试！” 说罢，李常乐身后凝聚出一尊身高十丈的火焰虚影，而后一拳轰出。 那三只百足虫顿时尖啸，身上冒出阵阵雾气。 李常乐惊喜：“有效！” 他只是情急之下死马当做活马医，这里是寒冥古域，孕育出来的特殊生命肯定也是冰属，五行相克，自己施展火焰术法或有奇效。 不过也就在此时，那群百足虫也追了过来。 霎时间无数道风刃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李常乐瞪大眼睛，根本无处可躲。 来不及多想，李常乐连忙全力催动法力将邪月护了起来，而后不灭真身也融入进肉身之中，与龙象九转一同加持肉身。 砰砰砰，爆裂声接连不断回荡在天地之间，卷起一层层风雪。 而李常乐和邪月也被淹没在了这风雪之中。 几个呼吸过后，一道流光从雪雾中飞出，李常乐带着邪月艰难逃离百足虫的包围。 邪月看着李常乐那稍显苍白的脸，沉声说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你带着我施展不开手脚。” “有没有能暂时庇护住我的法器，我进去躲一躲。” 李常乐皱眉，要说能庇护邪月的法器还真有一件，那就是御空舟。 但这群百足虫追得太近了，他怕来不及隔绝百足虫，到时候可就成引狼入室了。 “等拉开些距离再说。” 李常乐也十分无奈，眼下这情况实在没有太多选择。 这些百足虫不要命似的追在后面，就算承受了火焰一拳的那三只最强百足虫，也毫无退缩之意。 不过好在这些百足虫怕火，李常乐也算是还有对付它们的手段。 又逃了片刻，正当李常乐打算取出御空舟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崖壁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正散发出淡淡玄光。 李常乐神色一喜，立即说道：“我发现寒冥玄玉了！” “在哪！”邪月立即顺着李常乐的目光看去。 不等李常乐回应，他便看到了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这时机不对啊。” 李常乐咧嘴：“什么不对，太对了！” 说罢，李常乐立即带着邪月朝那寒冥玄玉急速飞去。 第355章 背水一战 在距离寒冥玄玉只有十丈时，李常乐身形停下，随后如法炮制，火焰一拳将身后那三只追得最近的百足虫击飞。 而后取下那块寒冥玄玉交给邪月。 “你就在这直接炼化，我帮你护法。” 说完，不等邪月开口，李常乐又取出御空舟开启阵法，将邪月丢了进去。 “御空舟中储存的灵力可以支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足够你将这寒冥玄玉炼化了。” 若非雪王给的那木牌上记载着寒冥玄玉的功效与用法，李常乐也不会想到如此冒险的办法。 寒冥玄玉虽然是极为特殊的天材地宝，但炼化起来并不麻烦。 唯有一点，不能带出寒冥古域。 这也是寒冥玄玉为什么名气不大的原因。 邪月并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二话不说，当即便盘坐在御空舟上开始了炼化。 李常乐见状深呼吸一口，身后火焰升腾，这一刻，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 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拖到邪月恢复修为，然后两人联手斩杀这些百足虫。 而现在，他要做的是挡住这数百只百足虫。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小瓶丹药倒进嘴里，补充法力。 先前面对数百道风刃的围攻，消耗颇大。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硬抗这数百只百足虫的攻击，因为之前那三只实力堪比顶尖九境的百足虫被火焰击退，并未来得及出手。 远处，雪花飞扬，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李常乐的耳中。 很显然，这些百足虫没有刻意隐藏身形。 下一刻，数百道风刃霎时闪现，李常乐大喝一声，火焰向前合掌，一股巨大的冲击夹杂着热浪轰向那些风刃。 砰砰砰，一道道风刃在空中炸开，李常乐动作不停，双手掐诀，两只光芒万丈的法力手掌从天而降。 许久未用的大日囚天掌，此时清理杂兵倒是恰到好处。 瞬间场中响起阵阵尖啸，数十只实力弱小的百足虫当场化为齑粉。 此时，那三只最强百足虫已然杀了回来。 李常乐不敢托大，背后火焰虚影立即全力轰击，底下那群百足虫又死了一大片。 但是依然数量众多，而且个个不畏死，前赴后继地释放风刃攻击李常乐。 李常乐眼见杀不完，所幸便不杀了，全力应付那三只最强百足虫。 奇怪的是那三只最强百足虫并没有立即出手对付李常乐，而是在一群百足虫中浑水摸鱼一般出工不出力。 李常乐皱眉：“它们为什么不攻击？” 不过紧接着，李常乐便知道了原因。 只见那三只最强百足虫分别爬到一只实力较弱的百足虫身上，而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其包裹住，眨眼时间，那三只最强百足虫的身躯便大了一圈。 李常乐瞪大眼睛：“还能吞噬同类？” “难不成会增强自身实力？” 李常乐当机立断，直接杀入虫群，所到之处尽是哀嚎尖啸。 那三只百足虫见状，也加快了吞噬的速度。 但李常乐可不会坐以待毙，放任敌人成长，那是找死。 霎时间，李常乐便已经杀到了那三只最强百足虫身前。 而后一拳轰出，其中一只直接放弃吞噬，跳到火焰拳头之前将其挡了下来。 李常乐大惊失色：“竟然还懂分工合作？！” “难道已经开启灵智了不成？” 不容他多想，上百道风刃又朝他袭来。 李常乐当即后退，不过眼睛始终盯着那三只最强的百足虫。 “这么下去不行，我必须在它们吞噬之前将这些百足虫斩杀干净。” 李常乐一咬牙，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云台天雷凿，身后的虚影也变换成了雷霆。 云台天雷凿毕竟是极品仙器，消耗太大，李常乐轻易不会使用。 但眼下这情况不用不行了，鬼知道放任那三只最强百足虫这么吞噬下去能增强多少实力。 铿锵一声，一道雷柱瞬间将李常乐面前的雪地炸开，无数块碎渣残骸四下飞散。 李常乐面露惊喜之色，一道雷霆就把这些较弱的百足虫杀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动静有点大，李常乐有些担心会不会引出更多的百足虫。 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手起锤落，又是一道雷霆击出。 但这一次却被挡了下来，只见先前那两只负责吞噬的百足虫身躯前躬，硬生生挡住了这一道雷霆。 两声尖啸传来，吵得李常乐龇牙咧嘴。 但这些百足虫既无神念又无气息，李常乐根本瞧不出它们到底是受伤了没有。 如果硬扛一记极品仙器的攻击而不受伤的话，那这实力就有些强得离谱了。 李常乐趁着间隙回头看了一眼邪月的情况，那块寒冥玄玉已经消失了，而邪月周身也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气息正在节节攀升。 李常乐松了口气，照这个速度下去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邪月便能恢复修为。 到那时便是这些百足虫的死期！ 只是现在，还是得李常乐一个人撑一会儿。 那三只百足虫似乎知道李常乐很强，所以根本不与李常乐硬碰，而是一有机会便吞噬同伴提升实力。 而且每次都会分出一只来牵制李常乐。 期间李常乐甚至试过封灵诀，只是封灵诀对这些百足虫根本无用。 李常乐眉头紧皱：“我得先杀一只才行……” “可是要怎么杀呢？” 这三只百足虫任何一只都有顶尖九境的实力，李常乐也不可能轻松解决掉它们。 李常乐万万没想到这种特殊生命还会互相配合，这与天渊内的情况截然不同。 “特殊生命也有种类区别，这些百足虫或许就是这种习性。” 他还是不认为这些特殊生命有足够高的灵智来完成配合，野兽尚且遵循天性，这些特殊生命应该也是如此。 当李常乐再次被牵制住的时候，一座漆黑大钟瞬间显现，然后将那只百足虫扣在了地上。 李常乐飞身跃起，一脚把御流钟给蹬进地底，背后雷霆一凿击出，雷蛇游走，覆盖住钟身。 然后便是一阵阵凄惨的尖啸声。 李常乐咬牙：“看你死不死。” “御流钟能将术法威力放大，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我不信你还能扛住！” 第356章 山岳 其余两只百足虫立即朝着李常乐扑了过来。 李常乐身后虚影再次变换成火焰，而后双拳轰出。 不过在吞噬了那么多同伴后，这两只百足虫明显更强了，竟能接住火焰的拳头。 李常乐见状也并未惊讶，如此才是正常。 一边以一敌二，与两只百足虫交手，一边注意着下方御流钟的情况，等了一会儿后，御流钟没了动静，李常乐这才全神贯注与两只百足虫交手。 毕竟只是些没什么灵智的特殊生命，即便拥有顶尖九境的实力，但战斗方式过于原始，李常乐以一敌二也没有太落下风。 可是正当李常乐以为会这么顺利拖延下去的时候，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危机之感。 这是高境修士独有的直觉，若非危及性命，绝不会有这种感觉。 来不及多想，李常乐身形瞬间拔高。 紧接着，一道风刃掠过李常乐原先的位置。 李常乐立即眯眼看去，竟是先前被镇压在御流钟下的那只百足虫。 “什么时候绕到我背后的？” 李常乐招手收起御流钟，果不其然，地上被钻出来一个地洞，刚好能容纳那只百足虫。 “还会打洞……”李常乐面皮抽搐。 只见三只百足虫齐齐释放风刃，朝着李常乐袭来。 面对三道顶尖九境威力的风刃，李常乐也不敢用肉身硬接，连忙躲闪。 可是那三只百足虫在释放完风刃后，又去吞噬同伴了。 似乎誓要将所有百足虫吞噬殆尽，才会与李常乐决一死战。 李常乐又回头看了一眼邪月，此时邪月的气息已经快达到八境了。 “以那三只百足虫的吞噬速度，恐怕不等邪月恢复修为，它们便能将其余百足虫吞噬殆尽。” 李常乐当即不再多想，开始继续与那群百足虫周璇。 他是怕万一这三只百足虫吞噬完同伴还觉得不够，再互相吞噬的话，恐怕会成就一只实力无比强大的百足虫。 这就好像养蛊，放任蛊虫互相厮杀吞噬，剩余的那只就是最强的。 只是这些百足虫不是李常乐养的蛊，而是一群想要李常乐性命的特殊生命。 李常乐竭尽所能穿梭在虫群之中，一边躲避风刃袭击，一边出手解决实力较弱的百足虫。 那三只最强百足虫吞噬的速度明显越来越快，甚至比李常乐杀得都要快。 而这也代表它们的实力越来越强。 可是李常乐别无他法，不能瞬间解决掉其中一只的话，便只能尽可能地削减其他百足虫的数量。 李常乐觉得最憋屈的一点是无法判断那三只百足虫的具体实力。 他有些怀念兔儿爷在身边的日子了。 有兔儿爷在的话，至少不用这么被动。 只是面对这些既无神念又无气息的百足虫，兔儿爷的天赋神通还管用吗？ 在百足虫群中从头到尾冲杀了一遍后，李常乐不再胡思乱想。 而那三只百足虫也将最后一只给吞噬完了，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常乐。 下一刻，三只百足虫身形齐齐消失。 李常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后退，这些百足虫攻击威力虽大，但手段单一，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可言。 所以他能很轻易地躲过去。 但这次出乎李常乐预料的是，原先所在的位置只出现了一只百足虫。 又是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李常乐连忙四下里看去，可是无论在哪都没有发现其余两只百足虫的身形。 就当李常乐思绪飞转之时，周围三个方向突然闪现三道风刃将他包围，仅仅丈许距离。 李常乐大惊失色，风刃速度极快，踪迹刚显便已经近在眼前。 这可是三道顶尖九境威力的术法，以自己的肉身之力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的。 千钧一发之际，李常乐身后的虚影瞬间变换。 一尊体型魁梧如山岳般的虚影直接将李常乐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除了火焰和雷霆，李常乐还从未施展过其他的虚影。 一方面是没有机会，另一方面也是李常乐还没琢磨透彻其他虚影的作用。 就如这山岳，李常乐知道这是一尊主防御的，但他还没试验过防御力到底如何，所以一直没敢用。 嗡嗡嗡，大地一阵颤动，包裹住李常乐身体的那尊山岳虚影周围荡起一层层法力波动。 而后三道风刃缓缓消散。 李常乐嘴角溢血，不过眼中却满是惊喜。 三道顶尖九境威力的风刃，竟然就这么挡住了。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疑惑。 “我刚才并未催动不灭真身，为何变换了虚影？” 一股怪异之感涌上心头，自己的神通却不受自己控制，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可忽视的重大问题。 李常乐想不明白，为何不灭真身会自己变换虚影。 难道神通也会护主？ 简直是匪夷所思，神通又不是法宝法器，连实体都没有，只是一种术法而已，何来护主一说？ 只是三只百足虫根本不给李常乐考虑的时间，风刃无效便再次冲杀上来。 李常乐也不怵，既然山岳的防御如此之强，那就用肉身之力对付这三只百足虫。 以前用的少，李常乐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只会把不灭真身之力融入进肉身之中。 没想到自己最强的防御状态是龙象九转加持肉身，然后再用山岳虚影护体。 李常乐嘴角翘起，看来以后要多多试验其余的虚影，或许会有奇效。 不过三只百足虫毕竟实力强悍，李常乐即便有山岳护身，也奈何不了它们。 一时之间，竟隐隐平分秋色。 但李常乐本就不是要斩杀它们，而是拖住它们。 只要拖到邪月恢复修为，无论是战是走，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三只百足虫再强，也只是九境实力，只要没有突破那层桎梏，李常乐便不惧它们。 第357章 手段尽出，千钧一发 战斗正逐渐朝着李常乐预想的那样循序渐进。 而邪月的气息也愈发强大。 正当李常乐以为胜券在握时，一只百足虫像是发了疯一样扑向李常乐。 无视法力消融，死死趴在山岳虚影上撕咬。 李常乐奋力将其甩飞，但紧接着，那只百足虫又扑了上来。 李常乐刚要开始纳闷这只百足虫为何突然拼命，然后便看到其余两只身躯蠕动，互相缠绕在了一起。 “不好！” 两只百足虫也不知道是谁吞噬谁，总之是开始了融合。 李常乐大惊失色，两只顶尖九境实力的百足虫融合会达到何等实力？ 自己绝不能让它们融合成功。 虚影再次变换，雷霆显现，一手持锤，一手持凿，宛如雷神降世。 李常乐竭尽全力，浑身法力疯狂涌动，手起凿落，一道粗壮如柱的雷霆悍然劈下。 霎时间天地变色，风雪骤起。 这一道雷霆蕴含了李常乐十成十的力量，是先前任何一道攻击都无法比拟的，李常乐完全是破釜沉舟，一丝余力也没留。 除却封灵诀之灭绝，这便是他目前所能施展出来的最强一击了。 极品仙器，再加上雷霆的加持，李常乐自信这一击不可能有任何九境能毫发无伤地接下来。 事实也正如他心中所想。 不过承受这一击的却并不是正在融合的那两只百足虫，而是先前拼命牵制他的那一只。 只见那只百足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闪现至那两只正在融合的百足虫身前。 而后身躯前躬，以一副悍然不畏死的姿态迎接那道灭世神雷。 李常乐不管那么多，直接取出一把丹药塞进嘴中。 眨眼功夫，便觉浑身气血翻涌，体内法力急速恢复。 此时那只承受了那道雷霆的百足虫发出尖啸，浑身冒起阵阵青烟，身躯逐渐开始消融。 但直至雷霆之力消散，也没有消融殆尽。 不过李常乐这次能看出来，这只百足虫绝对受重伤了。 雷霆再次抬手，又是一道蕴含李常乐全身法力的雷霆劈出。 “你若躲，正好打断那两只百足虫的融合，你若不躲，那便去死吧。” 只是不出所料，那只百足虫依然拼命挡住了那道雷霆。 李常乐眼神凌冽，又取出一大把丹药塞进嘴中。 这次出来得比较着急，没有去丹房跟江炎师兄多讨要点丹药，这么一把一把地吃，也不多了，所幸上次归墟之行没有消耗什么丹药，还有些存货。 他也是仗着自己肉身强大，所以才敢这么狼吞虎咽，强行吸收药力。 换作一般修士，一把丹药下去早就爆体而亡了。 至于洞明仙人给的那些仙丹，李常乐也不敢吃。 仙丹药力太大，眼下这情况他没办法静心炼化，身体也会承受不住的。 承受两道雷霆的那只百足虫终于是灰飞烟灭，但李常乐根本不敢松懈，因为剩余两只已经融合成功了。 李常乐看着远处那只已经膨胀到如同一只巨蟒般的百足虫，神色凝重。 尽管感受不到丝毫神念与气息，但那股隐隐涌上心头的危机之感作不得假。 恐怕这只百足虫举手投足间都能让自己有性命之危。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背后虚影再次变换，山岳重新覆盖全身。 李常乐知道自己的任务，那就是拖，拖到邪月修为恢复。 所以面对这等强敌，他不会想着以攻杀手段取胜。 只见那只如巨蟒一般的百足虫仰天长啸一声，而后身形瞬间消失。 下一刻，李常乐便惊骇发现包裹着自己的山岳胸膛处裂开了一道口子。 只是还未曾完全穿透山岳的防御。 李常乐不敢多想，身形立即暴退，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将周围一切事物尽收眼底。 但依然没有发现那只百足虫的踪迹。 而后只觉背后一疼，砰的一声，李常乐直接被砸入了远处的崖壁之中。 李常乐凭借本能立即起身，而后拔高身形。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崖壁上被砸出的大洞便被几道风刃覆盖。 轰轰轰，山上积雪崩塌，大片大片的碎石随着积雪如海浪般簌簌落下。 李常乐终于是发现了那只百足虫的踪迹。 不过仅是一眨眼，那只百足虫便已经到了李常乐的面前。 李常乐顿时后仰，堪堪躲过了百足虫的攻击。 只是下一击紧随其后，李常乐不得已又被击中，山岳虚影已经越来越黯淡了，恐怕最多只能再支撑三下攻击。 李常乐思绪急速飞转，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只百足虫的强大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连二师姐都不如它，恐怕只有长青师兄能与之较量一二。 砰的一声，又是一下重击，李常乐像是抗揍的沙包一样被百足虫丢来丢去。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还不等邪月恢复，我就要被它打死了。” 李常乐艰难转头，然后便看到数道风刃直奔自己面门。 李常乐当机立断，决定搏一搏。 山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碧青色的虚影。 风煞，也是七尊虚影中主掌风之一道的。 只见风煞身躯膨胀，主动迎接那几道风刃。 李常乐要以风煞之力化解这几道风刃。 那几道风刃在触碰到风煞虚影的时候便立即炸开，一股巨力轰击在李常乐的胸膛之上。 李常乐一口鲜血喷出，没赌对。 但其实也不算错，风煞的确能影响风刃，只是不能直接化解。 还是因为这百足虫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施展出的风刃已经不是李常乐能化解得了的了。 李常乐并未气馁，身后虚影再次变换，这尊脑后有一轮紫色大日，极为耀眼夺目。 紫阳，这尊没有其他手段，只有一招紫阳神光。 可李常乐本就是天才修士，一法通，万法自通。 不等那只百足虫再次发难便先手掐诀，两只巨大的法力手掌从天而降。 只是这次的大日囚天掌却散发着妖异刺目的紫色光芒，就好似紫阳的那轮大日。 因为李常乐将紫阳神光与大日囚天掌结合到了一起，这行径堪比创造神通。 那只百足虫不躲不避，似乎根本没有把李常乐的术法放在眼里，任凭两只巨大紫阳手掌将自己砸入地底。 但紧接着便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尖啸之声，如恶鬼哀嚎。 李常乐神色一喜。 这紫阳神光的效用也是灼烧，不过与火焰不同，紫阳灼烧的乃是灵力。 只要孕育在这片天地之下的生灵，便离不开灵力。 这一次李常乐赌对了，不曾想对这百足虫最有效的攻击手段竟是紫阳。 可李常乐依然不觉得自己能打赢。 不出所料，那只百足虫身躯一颤便立即扑杀了过来。 李常乐竭力堪堪躲过百足虫的攻击，同时施展紫阳神光。 一轮紫阳瞬间炸开，如此近的距离，直接将那百足虫给轰飞了出去。 又是一道尖啸声，只是百足虫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反观李常乐脸色却有些发白了。 李常乐又取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可即便他肉身强大，这么几次三番地强行吸收药力也有些撑不住了。 但不这么做他更撑不住。 这只百足虫实在是太强了，李常乐不得不每次出手都竭尽全力。 而这么做的代价便是体内法力消耗巨大，不嗑药根本无以为继。 李常乐看了一眼邪月的状况，此时邪月的气息已经到达八境之巅了，只差一步便能恢复九境修为。 李常乐咬牙，再次用山岳覆盖住身体。 现在要拼的就是时间了。 是看自己先被这百足虫开膛破肚，还是邪月先恢复修为。 “来吧！” 李常乐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朝着那百足虫扑杀过去。 他擅长的便是一招接一招压着敌人打，可这场战斗从始至终他都处在被动，现在他要重新夺回主动权。 无论如何，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李常乐不管不顾，一拳又一拳地轰击在那百足虫的身上。 而百足虫也根本没有闪躲的意思，就那么和李常乐对着拼杀。 山岳虚影层层削弱，李常乐依然没有后撤。 就在山岳即将消散之时，李常乐一脚踩着百足虫的头翻到其身躯之上。 然后一把抱住百足虫，任凭其如何扭动身体也不放手。 百足虫发出一声厉啸，开始在四周横冲直撞，可无论它如何撞击，李常乐就是不松手。 此时李常乐已经无力再战，只能用这个办法将它束缚住。 只见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一条漆黑锁链显现，而后瞬间放大，将百足虫连带着他一起缠绕了起来。 这是当时老圣子束缚那老龟的锁链，别的作用没有，就是束缚力强。 只要不是仙人，被它捆住就别想挣开。 李常乐感受着从百足虫背上传来的那刺骨寒意，不由咧了咧嘴。 这等寒意恐怕一般修士还真扛不住，幸好自己是修肉身的。 百足虫在挣扎无果后逐渐停息了下来。 就当李常乐以为百足虫已经放弃之时，突觉背后生风。 然后便是一股剧痛传来。 浓浓的血腥气瞬间炸开，李常乐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后背肯定皮开肉绽了。 “都被束缚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发出风刃。” 幸亏李常乐时刻施展着龙象九转，否则单凭这一下，就足以将他拦腰斩断了。 李常乐不敢多想，立即抱着百足虫来回翻滚。 但百足虫可不会束手就擒，与李常乐形成相持之势，一会儿往这边滚，一会儿往那边滚。 若只看这场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两名顶尖九境的战斗。 雪地已经被李常乐的鲜血染红，后背的伤势深可见骨，可他根本没有机会调息疗伤，只能就这么跟百足虫耗着。 嗖嗖嗖又是几道风刃，不过都落在了空处。 李常乐看出来了，这百足虫已然发狂，根本不管敌我，只顾攻击。 风刃一道接一道，李常乐艰难控制着滚动的位置与距离，运气好能躲过去，运气不好便躲不过去。 此时无论是李常乐还是百足虫，都受了不轻的伤。 李常乐也渐渐开始脱力，抱住百足虫的双臂逐渐松动。 但好在有锁链束缚，还不至于被甩下来。 可就当李常乐这么想的时候，百足虫突然尖啸，随即地面开始震动。 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这边急速飞奔一样。 李常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寒冥古域，范围极大，特殊生命肯定也不可能就这么几百只。 这股震动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常乐瞬间收起锁链，然后身形腾空。 又取出一把丹药咬牙吞入腹中。 而这也是李常乐最后一次机会用这种方式恢复法力了，再来他就要爆体而亡了。 眉心天眼神印光芒大盛，看到远处雪花飞扬，李常乐神色凝重。 果不其然，又有一群百足虫朝着这边飞奔了过来。 但是李常乐不能退，他身后就是邪月，他一退，邪月必死无疑。 李常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没有着急杀过去。 他现在是能拖一刻是一刻，最好后来的那群百足虫也开始互相吞噬。 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了。 但事不随人愿，那群百足虫一到便立即发出风刃。 李常乐竭尽全力催动山岳护住身体。 砰砰砰，无数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天地之间，每一声都代表着李常乐被一道风刃击中。 这些弱一些的百足虫还不足为惧，但那只最强的和其余几只实力也很强的百足虫发出的风刃却让李常乐口吐鲜血。 身上道袍早已被鲜血染红，大大小小的狰狞伤口布满全身。 李常乐取出几颗之前剩下的莲子扔进嘴里。 不过也是杯水车薪，莲子虽珍贵，但疗伤效果并不如丹药好。 其实他还有一颗九品玲珑丹能瞬间让他恢复如初，可他不敢用，九品玲珑丹也是丹药，而他现在已经不能再服用任何丹药了。 又是一轮风刃袭击，李常乐拼尽最后一丝法力再次凝实山岳虚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御空舟上的邪月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358章 归程 数百道风刃接连不断地轰击在山岳虚影上。 下一刻，李常乐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一道身影瞬间出现，替他扛下了大部分风刃。 山岳虚影轰然消散，李常乐身形摇摇欲坠。 邪月顿时红了眼。 身形陡然一变，现出邪月银狼本体，那是一只身长十丈，额前一道弯月印记银色雪狼。 邪月怒吼一声便要冲杀上去。 李常乐艰难开口：“走！” 随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收起御空舟，落到了邪月背上。 邪月心神瞬间清明，立即驮着李常乐远遁。 那数百只百足虫紧追不舍，其中最强的那一只不断释放风刃，其中有几道轰击在了邪月身上，但邪月速度未减，驮着李常乐化作一道流光急速远去。 一追一逃，直至出了寒冥古域边界。 那数百只百足虫这才停下。 邪月松了口气：“幸好我们还不算太过深入寒冥古域。” “运气真好。” 李常乐一阵剧烈咳嗽，身上鲜血流淌不止。 邪月立即寻了一处隐蔽之地，而后化作人形扶着李常乐坐下。 “我来帮你疗伤。” 李常乐喘着粗气说道：“不用。” “等我淌会儿血就好了。” 邪月皱眉：“说什么胡话呢？” “淌着淌着你就凉了！” 李常乐挤出一丝微笑：“我这是在消散体内积聚的药力。” “之前服用了太多丹药，身体快承受不住了。” “不用担心，我还有一颗九品玲珑丹，等体内药力消散得差不多了我便服用它。” 邪月见状不再多问，抬手释放出一股柔和的法力包裹住李常乐。 “你省点力气，这次换我来护持你。”邪月笑着说道。 李常乐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倚靠在石壁上，说道：“我还没你那么弱不禁风。” 邪月嗤笑一声：“你先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再说这话。” “若早知道你打得这个主意，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李常乐笑了一声：“放心吧。” “我敢这么做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即便我真的陷入死局，我师叔也一定会立即出现将我救下。” 其实李常乐只是在安慰邪月，因为他也不知道师叔会不会来，毕竟自己体内那道法力印记只对仙人有感应。 如今这情况，师叔大抵是不知道的…… 不过也算是运气好，再加上邪月不愧是雪王麾下第一大妖，所幸在最后时刻修为恢复。 要不然他还真得听天由命了。 李常乐静静闭上眼睛，感受着逐渐流逝的生命，一点也不着急。 反而在回想之前的战斗经过。 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便是发现了不灭真身的诸多妙用。 以前一直不怎么用，用也是只用火焰，雷霆还是搭配云台天雷凿的杀手锏。 其他虚影是一次也没用过。 仅限于知道其作用，不知具体威力如何。 如今风煞，山岳，还有紫阳都已经试过了，而威力方面李常乐也十分满足。 剩下的元煌和幻灵，李常乐打算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试试。 尤其是元煌，这是一尊极为特殊的，用李常乐理解的话来说，那便是针对亡魂的。 可是针对亡魂有什么用？ 李常乐唯一知道跟亡魂沾点边的就是师叔那本万妖图录，可那也只是将大妖元神转为无意识的妖灵，不算是真正的亡魂。 所以他不是很懂这元煌究竟有什么用途。 “还有一点，为何当时山岳虚影会主动现身呢？” “我很确定这不灭真身不可能藏着什么秘密，再说神通有自主意识这种事实在是闻所未闻。” “等等……” “我忽略了一件事。” 李常乐突然想起，自己那不灭真身中并非只有七大虚影，还有一尊天狐虚影。 那是在天山雪狐祖地时，不知因为什么一缕天狐老祖的灵性融入进了其中。 师父曾说过，日后自有妙用。 难道是因为它？ 李常乐突然明悟，但又紧接着陷入疑惑之中。 随即无奈摇头，还是等回观以后询问一下师父吧，自己见识太浅，想不通。 时间缓缓流逝，李常乐的生命也在缓缓流逝。 当李常乐开始神志恍惚的时候，才开始打坐调息，止住了血。 体内药力也散得差不多了，李常乐取出那颗九品玲珑丹。 “云台长老，多谢您与华雎仙人打的这个赌。” 李常乐在心中如此想到。 九品玲珑丹始一入腹，李常乐便觉有一股暖流逐渐汇入四肢百骸，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法力也渐渐充盈全身，李常乐面色红润，除了身上已经凝成血冰的血迹以外，丝毫看不出曾受过重伤。 邪月连连赞叹：“早就听说有这么一种丹药。” “但实际见了以后还是觉得有些厉害。” “那么重的伤，眨眼便恢复如初了。” 李常乐起身，换了件道袍，其实这件道袍也是法器，只不过在面对太强大的敌人时，法器道袍也无甚大用，而且李常乐也有好几件，这么一件破了也就破了，没有修的必要。 “也是长老赐予，我自己可拿不出这么好的丹药。” 邪月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我这条命算是你的。” “等与西方妖族分出胜负，了却心愿以后，我就去白玉观找你，任你差遣。” 高傲的邪月银狼能说出这种话，说明邪月从心底里感激李常乐。 但大仇未报，不能立即放下族群远去，只能是先行做出承诺。 李常乐笑呵呵说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一般说这种话的，在话本中活不过三个篇回。” 邪月表情古怪：“话本？” “就是你们人族一些凡俗读书人喜欢看的东西吗？” “你还看那玩意儿？” 李常乐摇头：“也不算是读书人看的。” “大多是一些孩童和闺房女子喜欢看。” 邪月嗤笑：“那你还看？” 李常乐笑着说道：“偶尔，灵儿喜欢看，也就随着她看些。” 邪月感慨一声：“真是羡慕你啊。” 李常乐连忙说道：“无意无意，不巧揭你伤疤了。” 邪月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无妨，我也看开了。” “错在我没有及时发现临瑶是叛徒，怨不得别人。” 李常乐表情郑重：“你相信缘分吗？” 邪月盯着他，信誓旦旦说道：“我看你像个神棍。” 李常乐眉头一挑：“说正经的。” “我能看出来你还是放不下临瑶。” “如果你们真的有缘分，即便千世万世，也终会走到一起。” “不要封闭自己的感情，你怎知遇到的那个人不是她？” 邪月撇了撇嘴：“愈发像了。” “唉，有道侣的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呵呵，不过还是借你吉言，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 李常乐微笑：“走吧，我们回去。” “我觉得你本体速度挺快的，不亚于驾驭御空法器。” 邪月瞪了一眼：“我说任你差遣，不是要给你当坐骑。” “你把我堂堂邪月银狼一族的王者当什么了？” “哎哎哎，这就不认账了？” “再说我又不真把你当坐骑，就是让你驼一下我而已。”李常乐说道。 邪月挑眉：“有什么区别吗？” 李常乐笑着说道：“当然有区别了，区别就是你是我朋友，不是我坐骑。” 邪月哼道：“你少在这给我耍赖。” “真想让我给你当坐骑，等你成为白玉观观主再说吧。” 李常乐拱了拱手：“呵呵，那我也借你吉言了。” 邪月瞪大眼睛：“这话你也敢答应？” “我就随口一说，白玉观的观主大人，是他天生反骨，您可不能怪我。”邪月抬头看天。 李常乐哈哈笑道：“别担心，我们观主很大度的。” 邪月无言以对，也朝着李常乐拱了拱手：“你厉害，我服你。” 李常乐取出飞梭，二人乘坐飞梭化作流光远去。 由此也能看出，白玉观即便是在妖族之中也有莫大的震慑之力。 高傲如邪月银狼，也会对白玉观俯首称臣。 李常乐归心似箭，全力驾驭飞梭，两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一个，其实另一个根本不算任务，只是把白若若带回白玉观而已，离开的时候一起走就是了。 白玉观又不是什么抵触妖族的地方。 只要白若若没意见，一切都好说。 不过白若若肯定不会有意见，毕竟她只是个傻姑娘，雪王让她干什么她就会干什么。 “不知道这些时日二师姐和灵儿与白若若相处得怎么样。” “白若若一定能很容易便融入进去吧……” 想着想着，李常乐便取出了传讯铜镜。 “二师姐，二师姐！” 李常乐冲着铜镜喊了一会儿。 然后便看到那熟悉的面孔，骆丹红立即问道：“任务完成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正在回去的路上。” 骆丹红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灵儿还整日为你提心吊胆的。” “连传讯都不敢，生怕影响你。” 铜镜中传来水灵儿的声音：“可是丹红姐姐你明明也很担心。” 骆丹红义正言辞地说道：“我那叫合理……预测……吉凶。” 李常乐笑着问道：“圣子前辈的情况如何？” 骆丹红摇头：“不知道。” “这几日都没见到雪王前辈，不过我们见到那位若若姑娘了。” “我跟你说，若若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虽然有股子蛮横气，但很讲理。” “我说的话她听没听懂暂且不说，但她都能听进去。” 李常乐笑了一声：“合着听二师姐你的话就叫讲理呗。” “当然不是，常宁也很讲理的，但是她有时候就比较叛逆。”骆丹红说道。 李常乐嗤笑：“首先，常宁不讲理，其次，她一直很叛逆。” “听二师姐你这话的意思，常宁是要失宠了？” 骆丹红立即正色道：“你少给我挑拨离间。” “常宁不听话就是被你给带歪的。” 李常乐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这可不能赖我啊，是她自己学会思考了。” 骆丹红眯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说我的决策都是错的吗？” 李常乐连忙摇头：“我没有。” 骆丹红哼了一声：“看在你外出辛苦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了。” “那个邪月恢复修为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便听到二师姐说：“这几日天天听到那些大妖们谈论他的事，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他真的很强吗？” “有我强吗？” 李常乐咳嗽了一声：“二师姐，邪月在我旁边呢。” 骆丹红脸不红心不跳：“哦，那当我没说。” “好了，我和灵儿要去找若若了，你赶紧赶路吧。” 随即断开传讯，李常乐笑着对邪月说道：“别介意，我二师姐就是这个性子。” “她不是瞧不起你，她是瞧不起所有人。” 邪月摆了摆手：“白玉观的修士，自然有傲视群雄的资格。” “当时见你二师姐，我虽修为不在，但眼力还在。” “她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柄绝世神枪矗立在那，不动则已，一动天地变色。” “这等实力，说这种话我不觉得冒犯。” “不过嘛，我现在已经恢复修为，孰强孰弱还是要打过才知道。” 李常乐无奈：“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这种事。” “她是真的会跟你打一场的。” 邪月笑着说道：“放心，我又不会对你二师姐施展天赋神通。” “那种滋味，我不想再承受第二遍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强行施展天赋神通。” “我是怕我二师姐会打上火。” “你不了解她，她豪爽起来比谁都豪爽，但她要是小肚鸡肠起来那可就要了命了。” 邪月盯着李常乐：“其实我真正想交手的人是你。” 李常乐一愣：“我？” “我打不过你。” 李常乐十分干脆地认输。 他只是初入九境而已，面对邪月，肯定不能用封灵诀这种几乎无赖的招数，但凭借不灭真身能否打赢邪月，他没有一点把握。 第359章 清风殿四仙子 邪月淡然一笑：“还是那句话，孰强孰弱，打过才知。” “你是我为数不多真心结交的朋友，也是我见过修行速度最快的人族修士。” “更是以初入九境之资，便能硬撼数只顶尖九境实力的特殊生命。” “称你为绝世天才修士也毫不为过。” “呵呵，天才常见，绝世罕见，你这样的修士，总是让我忍不住想切磋较量一番。” 李常乐笑着点头：“被堂堂雪王麾下第一大妖夸的感觉还不错。” 邪月说道：“不过你不想打那便算了。” “等妖族之事了结，我便会去白玉观找你。” “有的是机会。” 李常乐没有拒绝，因为邪月还不知道，要想等妖族之事了结，那就只有自己成仙后前来助雪王斩杀赤王。 但要是到那时邪月也修成妖仙的话，那李常乐就认了。 他突然想到了巫子启，这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宿敌，也不知如今历练得怎么样了。 巫子启下山之前，还曾找过李常乐，扬言等他王者归来，再行一战。 “只是我如今机缘巧合之下突破到了九境，不知道巫子启有没有遇到些机缘。” “为何我会隐隐有些期待他得知我晋升九境后的表情呢？” 李常乐感慨一声，真是奇怪，在山上时不胜其烦，可这许久不见却还总是想起巫子启，不由自主地拿他来做比较。 或许这也叫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正如长青所设想的那样，有这么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对于李常乐的修行而言，也是一份激励和动力。 雪王宫殿前的溪流中，四名女子光着脚趟着水，勾肩搭背，言笑晏晏。 外界严寒，此地却四季如春，溪水侵没脚腕，清清凉凉，十分舒爽。 这几日骆丹红与水灵儿也早就和白若若熟络了起来，只是一直担心李常乐，没有心思玩闹，不过好在李常乐即将平安回来，她们也就放心了。 而青鳞一般也是承担着看护白若若的责任，她们四个也算是脾性相投，很容易聊得来。 尤其是骆丹红和青麟。 她是越看青麟越顺眼，而且青麟实力还很强，并不是花架子，话也不多，但能让人感受到真心。 与那青霖仙子截然不同。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人，只是名字一样罢了。 “白玉观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白若若看向骆丹红和水灵儿。 骆丹红立即说道：“当然了。” “你就是逛上好几年也逛不完。” “而且平时也可以下山，去城中吃喝玩乐，想去哪去哪。” 白若若双眼放光，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娘亲让自己去白玉观，那就去。 至于会不会想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她根本没有考虑。 “青麟姐姐，你能一起去吗？” 青麟笑着摇头：“我不能离开北境。” “为什么，我跟娘说一下，让你陪我去白玉观。”白若若说道。 “可是你军师叔叔在界山战场，如果我也走了的话，谁来帮雪王殿下处理事务？” “小姐，李道长你也认识，不用怕生。” “况且还有骆姑娘和灵姑娘在，没有我陪着，她们也可以照顾好你。”青麟微笑。 骆丹红说道：“放心吧若若。” “等回了白玉观，我们就是清风殿四仙子。” “我介绍小师妹给你认识，她与你一般大，你们一定很聊得来。” 白若若欣然接受：“那好吧。” “李常乐什么时候回来？” 骆丹红想了想说道：“应该快了吧。” “没什么意外的话，明日他就回来了。” 白若若有些恍然地说道：“我娘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跟李常乐走。” “原来是这个意思。” 骆丹红和水灵儿一愣，说什么？ 雪王让白若若跟李常乐走？ 为何这话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白若若露出笑容：“嘻嘻，我也是很聪明的，不用我娘告诉我，我自己就能想明白。” 骆丹红试探着问道：“雪王前辈还说什么了？” 白若若歪着头回忆，她很听雪王的话，所以即便以她那空无一物的小脑袋瓜，也会记得雪王说过什么。 “我娘还说时机未到。” 青麟无奈：“骆姑娘，灵仙子，不用担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骆丹红有些尴尬：“咳咳，我是替灵儿担心哈，你别误会。” 青麟微笑：“这是自然。” 水灵儿开口说道：“雪王前辈自有用意。” “即便以若若的身份，也不能保证一定安全。” “赤王之子梅尤沐不就出了意外了吗？” “所以还是让若若去白玉观更为稳妥一些。” 白若若说道：“放心吧灵儿姐姐，我才不会像梅尤沐那么蠢呢。” “哎呀哎呀，不说这些了，灵儿姐姐，骆姐姐，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说着，白若若便拉起骆丹红和水灵儿的手赤着脚腾空而起。 青麟面带微笑跟了上去。 第360章 人性 雪王宫殿的密室中，雪王面带愁容，十分无奈。 尝试了许多次，还是以失败告终。 老圣子始终无法直接融入进这具肉身之中。 樊心叹了口气：“说说吧，第二个办法是什么，李常乐要付出什么代价。” 雪王开口说道：“需要用他的血替换掉这具肉身中遗留的血液。” 樊心眉头一挑：“这不得把他抽干啊？” “为什么一定要用他的血？” 雪王解释道：“因为只有他会一族的神通。” “他是被一族所认同的人，所以他的血液不会被一族排斥。” “而当这具肉身中流淌着他的血液时，也就不会排斥圣子前辈的元神了。” 樊心脸上神情凝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雪王点了点头：“这几日下来，圣子前辈应该也能感觉得出来。” “肉身极为特殊，与人族妖族都不相同，想要直接占据这具肉身，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替换血液，抹除特性，这样圣子前辈的元神才能与这具肉身融合成功。” “其实我也考虑过，要不要换一具人族或者妖族的肉身。” “但圣子前辈乃是仙人元神，凡俗肉身承载不了，而仙人肉身又得不到，只有这现成的肉身最为合适。” “无非是让李常乐出点血，问题不大，养养就好了。” 雪王也不知是在说服樊心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这个办法绝对会让李常乐元气大伤，甚至会直接跌境。 这可不是李常乐流血散发药力那么简单，这是真的会要他半条命的。 “现在就要看圣子前辈在他心里的份量了。” “如果他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强迫他，前辈应该知道我对白玉观修士的态度，不要怪我无情。”雪王说道。 樊心淡淡说道：“你太小瞧他了。” “说句自以为是的话，为了救我，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给你。” 雪王闻言，嘴角突然翘起：“那如果真要他的命呢？” 樊心轻笑：“如果真要他的命，我会立即自行消散。” 雪王感慨一声：“看来前辈遇到了一个值得托付一切的后辈。” “但我还是想考验一下人性。” 樊心问道：“如何考验？” 雪王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我也不要他的命。” “我会告诉他，如果想救前辈，那就要抽骨吸髓，这会让他此生再无法修炼。” “让一个天才修士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看他会不会答应。” 樊心摇头：“你这小狐狸真是太坏了。” “捉弄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雪王义正言辞地说道：“这谈何捉弄？” “他若真如圣子前辈所说，那他自然会答应。” “但若是他不愿意，也正好帮圣子前辈认清他的本性，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还是说圣子前辈对他没有信心？”雪王露出玩味的笑容。 樊心淡淡笑道：“那好，我们来赌一把。” “我们就赌他答不答应。” “如果我赢了，你便要倾尽全力助他恢复，不得留下任何隐患。” “北境有诸多天材地宝，能帮他恢复元气的肯定不在少数。” “无非是让你这个妖王也出点血。” 雪王轻轻颔首：“赌便赌。” “如果他有半点犹豫，那就是我赢。” “不过我要告诉前辈，即便我赢了，我也会帮他恢复元气。” “省的前辈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樊心呵呵笑道：“竟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但是既然如此，你为何先前还满脸凝重？” “我还以为堂堂雪王舍不得那点宝贝呢。” 雪王哼道：“你管我做什么表情。” “当年就是因为我娘喜怒形于色，才会被你这个老不羞给哄骗了。” “结果你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我娘为情所伤，哼，若是按我以前的脾气，这次就该将你们拒之门外。” 樊心幽幽说道：“可是我告诉过你娘，我有心上人，不会与她结为道侣。” “那前辈的心上人呢？”雪王面无表情地问道。 樊心自嘲道：“人家看不太上我。” 雪王嗤笑一声：“活该。” “前辈这种喜欢祸害良家的风流浪子，就该孤独终老，不配拥有真爱。” 樊心嘴角抽搐：“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啊。” “我何时祸害过良家？” “前辈何时祸害的良家，我怎会知晓。”雪王白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樊心怒道：“因为压根就没有！” “你还学会给人造谣了。” “你还当我是你前辈吗？” 雪王哼道：“前辈自是前辈。” “但前辈若是做些令人不齿的勾当，我作为晚辈，当然有义务帮前辈指正错误。” 樊心无奈摇头：“真是愈发荒谬了。” “我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样啊？” 雪王轻笑一声，脸上表情十分玩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翌日正午，一艘飞梭缓缓落在宫殿门前。 李常乐和邪月成功归来。 邪月深呼吸一口，失而复得的感觉很不错，而接下来，他便要前往界山战场。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去见雪王。 大殿之上，感应到两人回来的雪王身形显现。 李常乐和邪月立即抱拳行礼。 “雪王前辈，幸不辱命。”李常乐说道。 雪王微微颔首：“做得不错。” “邪月，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立即去界山战场，但还是要等一等。” 邪月神情一滞：“为何？” “殿下，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一点伤也没有。” “自从我离开界山战场，我方就一直处于劣势，现在我恢复了修为，总不能还置身事外吧？” 雪王抬手打断：“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你出场的时机能决定我方士气，当他们丧失斗志的时候你再出场会比现在前去的效果更好一些。” 邪月眉头紧皱，要说让他再等一等，他心里是不愿的。 但若为了大局，他还是会忍住冲动。 李常乐说道：“邪月，你刚刚恢复修为，也需要时间来调整。” 邪月无奈：“我知道……” 雪王微笑：“嗯，看到你们交情如此之好，我甚是欣慰。” 殿外，清风殿四仙子之三以及编外人员青麟闻讯赶来。 “常乐！”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骆丹红大大咧咧地开口说道。 李常乐笑着说道：“虽有些波折，不过还算顺利。” 水灵儿闻言脸上表情不禁有些担忧，李常乐每次都是这么说，可每次在外遇到的都惊险万分。 她知道，李常乐不想让她们担心，可又怎会不担心呢？ 看到水灵儿脸上的表情，李常乐也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不禁心里一暖。 随即便看到了白若若，这个许久未见的傻姑娘。 不过这会儿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雪王前辈，圣子前辈情况如何？” 雪王淡淡说道：“融合失败了。” “所以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李常乐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些什么？” 雪王说道：“抽骨吸髓，将那具肉身中的骨髓血液替换掉。” “这会导致你丧失修为，无法再继续修炼。” “你可以选择拒绝。” 不等李常乐说话，骆丹红急了。 “不行！” 第361章 师姐的教诲 雪王看了一眼骆丹红，她从骆丹红脸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愤怒。 这是来自一个九境修士对妖王的愤怒。 雪王嘴角微翘，觉得李常乐这个二师姐挺有意思，为了师弟竟然敢跟妖王瞪眼。 水灵儿神色凝重：“雪王前辈，替换骨髓血液是因为什么？” 她想弄清楚其中原由。 旁人对肉身不甚了解，但她身为水神一族还是知道一点的。 雪王说道：“肉身排斥人族元神。” “所以只有将其体内的骨髓血液替换成人族的，才能完成融合。” “而这个人选只能是李常乐，因为他修炼了那门神通，肉身不会排斥他。” 水灵儿深呼吸一口：“前辈可以试试我的骨髓血液。” 雪王盯着水灵儿：“你？” “你也修炼了那种神通？” 对于水灵儿，雪王一直很好奇，只是心中几种猜测都过于荒谬，被她自己否决了。 水灵儿摇了摇头：“虽然晚辈没有那种神通。” “但是试一试应该没有问题吧？” 骆丹红皱眉：“灵儿，你瞎凑什么热闹，不行，绝对不行。” “抽骨吸髓，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丹红姐姐，你先别着急，我有办法不让自己损伤修为。”水灵儿安慰道。 雪王顿时起了兴趣：“你一个七境修士，有什么办法？” 水灵儿微微欠身：“雪王前辈，这涉及到晚辈的一些秘密，恕晚辈不能告知。”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常乐突然开口说道：“雪王前辈，用我的骨髓血液替换掉那具肉身中的骨髓血液，圣子前辈的元神就能成功融入了吗？” 雪王微微颔首。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声音无比沉重：“那好，雪王前辈动手吧。” “常乐！”骆丹红和水灵儿异口同声制止。 李常乐转身看向水灵儿：“我们曾说过不会互相欺瞒，你告诉我，你当真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吗？” “我……”水灵儿一时无言。 她能保证自己不会跌境，但代价是她体内的本源之水。 从此便与仙人无缘，修为也会停滞不前，泯然众人。 李常乐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可能让你来替我做这件事。” “说实话，我刚才犹豫了，因为我真的不愿意放弃这一身修为。” “但我更加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圣子前辈烟消云散。” “圣子前辈对我而言，是老师，也是朋友，更是我的引路人，圣子前辈愿舍命救我，我又岂会当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况且我只是丧失修为，依然会活得好好的。” “无非便是百年而终，我还年轻，还有大把年华，不算太亏。” 水灵儿眼眶红润，她知道无法阻止李常乐，但她真的不想看李常乐沦为一介凡俗。 她太了解李常乐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她知道李常乐的心地很宽广，李常乐想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但这都要以修为为根基，如果一身修为尽废，这些都将沦为梦幻泡影。 骆丹红手腕一抖，一杆刹那枪直指李常乐咽喉：“你若敢动一步，我便将你打个半死再带回山去。” 李常乐叹息一声：“二师姐，你知道我的。” “这种情况，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骆丹红不再废话，身形瞬间上前，举枪斜劈。 李常乐连忙闪躲。 雪王笑吟吟地拍了拍手：“有趣有趣，真是一出好戏。” “不过再演下去，你们就要开始砸我的宫殿了。” “罢手！” 雪王抬手挥出一道法力将两人禁锢。 雪王莲步款款，身姿摇曳，脸上笑容明媚，走到两人身旁后说道：“我刚才在骗你们。” “其实不用抽骨吸髓。” “只是需要些李常乐的血液罢了。” 说着，见两人表情惊愕，雪王才收回了法力，脸上笑容更加璀璨。 雪王语气轻佻：“一个同门情谊，一个有恩报恩。” “当真是感人肺腑啊。” 李常乐表情古怪：“雪王前辈，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雪王笑吟吟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在骗你们。” “不用你抽骨吸髓，只要你一些血液。” 骆丹红十分之九分不服气：“雪王前辈为何骗我们！” 雪王轻哼一声：“因为我想看看人性到底是什么样的。” “犹豫是本能，但甘愿舍身才是本性。” “李常乐，你表现得很不错，我十分满意。” “你也并未辜负圣子前辈的期许，但我还是赢了。” 李常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雪王在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雪王还真是性格恶劣…… 好在自己不用真的放弃修士的身份。 在一旁更加迷糊的邪月默默走到青麟身旁，斟酌着说道：“我刚才就想问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麟无奈摇头：“殿下又在捉弄人了。” 邪月表情古怪，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恭喜邪月将军恢复修为。”青麟微笑说道。 邪月笑着点了点头：“哈哈，多亏了李常乐。” “我欠他一条命。” 青麟闻言不禁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李常乐。 能让高傲的邪月说出这种话，足以见得李常乐在邪月心中的份量。 这位人族的天才修士到底有何魔力，不仅雪王青睐有加，还能让邪月如此交心，真是一位奇男子。 李常乐看向雪王：“雪王前辈，什么时候开始融合？” 雪王淡淡说道：“圣子前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先让他在那晾着吧。” “与我说说此次寒冥古域之行。” 李常乐无奈：“好吧。” “在寒冥古域中的确出了点意外。” “我们在寒冥古域遭到了特殊生命的围攻。” 雪王眉头微皱：“特殊生命？” “寒冥古域中有特殊生命？”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是一种通体雪白，形似百足虫的特殊生命。” “没有神念，也没有气息，探查不到，只能用肉眼观察。” “而且它们还能互相吞噬壮大自身。” “有一只百足虫吞噬了数百只同类，实力变得无比强大，我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好在邪月关键时刻炼化了那寒冥玄玉，修为恢复，我们这才逃出生天。” 雪王沉吟道：“有些出乎意料，寒冥古域中竟然会有特殊生命……” “难道那极北之地已经出现了仙人层次的特殊生命？” “李常乐，你回到白玉观后将我说的话告诉你们观内长老。” “极北之地已经出现仙人实力的特殊生命。” 李常乐一惊：“仙人实力的特殊生命？” 雪王淡淡说道：“你就这么说，有没有你先别管。” 李常乐无言以对，只能点头答应。 “还有其他异常吗？”雪王又问。 李常乐摇了摇头：“没了。” 雪王微微颔首：“好，你们先退下吧。” 李常乐连忙问道：“前辈，什么时候开始帮圣子前辈融合肉身啊？” “你刚回来，先休整一夜，明日开始融合。” 闻言，李常乐几人也只能先行离去。 雪王则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密室内，樊心百无聊赖，正在细细端详这的面庞。 “有点丑，不太符合我玉树临风的气质。” “算了，用障眼法遮掩一下就是了。” 正嘟囔着，眼前突然出现了雪王的身影。 樊心头也不抬：“如何啊？” 雪王轻笑一声：“圣子前辈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他答应了。” 樊心理所当然地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与我这样正义凛然的前辈待久了，他当然不会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个赌你从一开始就是输的。” 雪王嗤笑一声：“我只是说他答应了，但我没说我输了。” “我们打的赌是若他有半点犹豫，那就是我赢。” “结果就是他犹豫了，所以赢的人是我。” 樊心摇头轻叹：“要么怎么说狐狸精狐狸精呢，你这也太精了，打个赌都得咬文嚼字才行。” “不过你答应的，无论输赢，都会在事后帮他恢复元气，这件事你不会耍赖吧？” 雪王哼道：“我从来不耍赖。” “我让他回去休整一夜，明日再来助你融合肉身。” 樊心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对于李常乐的态度，他虽然也有些感激，但更多的是欣慰。 有种看着自己关心的后辈成长为出色的修士的感觉。 至于雪王这个名义上的晚辈，樊心着实是有些头疼，打小就鬼精鬼精的，现在更是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也就幸亏没走邪路，要是雪王走了邪路，这天底下就要多一尊混世魔王了。 邪月的庭院中，几人席地而坐。 白若若和青麟也在场。 而羊古力一直守在这苦苦等候，见到邪月归来的那一刻，直接喜极而泣，险些抱着邪月的大腿痛哭流涕。 邪月喝道：“哭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李常乐打趣：“见过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没见过羊给狼哭坟的。” 邪月一巴掌把羊古力拍飞：“拿酒来，别瞎哭了。” 羊古力连滚带爬，步履飞快，瞬间便抱着几大坛子酒走了出来。 邪月将酒坛上的封泥揭下：“今日高兴，需当痛饮一番！” 骆丹红嗤笑一声：“你不高兴的时候不也是喝酒吗？” 邪月有些尴尬：“这怎么还揭短呢。” “过去之事，休要再提。” 邪月大手一挥，直接抱起酒坛一饮而尽。 “哈哈，这位二师姐，听说……” “咳咳咳咳咳。”李常乐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邪月的话。 骆丹红瞥了他一眼：“喝个酒都能呛着，还九境呢，出去别说你是我师弟。” 李常乐擦了擦嘴，笑着说道：“二师姐，你可是我最敬仰的师姐了。” “怎么能不认师弟呢？” 骆丹红哼了一声：“你少在那胡扯。” “你一共就两个师姐，清涔还是个清冷性子。” “再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竟然敢妄图自废修为，经过师门同意了吗？”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就是你的师门！” “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自作主张！”骆丹红瞪眼。 “哼，说得好听，不过百年而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身边人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灵儿的感受？” 李常乐叹了口气：“可是我的道心无法让我弃圣子前辈而去。” 骆丹红沉声道：“那就回山求师父，求观主，一个人不行，我们便帮你一起求。” “观主神通广大，难道他还不能救你那圣子前辈吗？”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非要自己扛。” “之前你七境遭遇那钦天监的两名九境偷袭，第一时间竟然不传讯回观，还要常宁哭着喊着传讯回来。” “你以为你是谁？天下无敌吗？” 李常乐微微低头，没有反驳，认认真真地听着师姐教诲。 他知道，二师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无论平时如何不正经，她都是最关心师弟师妹的那个人。 水灵儿轻轻握住骆丹红的手：“丹红姐姐，不要生气。” “只有经历挫折，才会成长。” “常乐虽有鲁莽之处，但他的那颗心始终一片赤诚。” 骆丹红叹了口气：“我知道。” “但必须要有人时常来提醒他才行。” 邪月看到气氛有所缓和，不由轻咳一声：“呃，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骆丹红淡淡说道：“与你无关。” 邪月眉头一挑，这位二师姐，性子还真辣啊。 还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的。 不过看在李常乐的份上，他也并未生气。 而且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看出来，这位二师姐是真的关心李常乐。 能有这样的师姐，还真是一件幸事。 邪月也愈发向往白玉观了，白玉观中，有李常乐这种明事理懂是非的天才修士，有骆丹红这样有一说一性格直爽的人，也有长青那样无法无天肆意洒脱之辈，他想看看，白玉观中的修士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是否因为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才组成了这么一座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修行圣地。 第362章 融合 白若若趴在酒坛口闻了闻，然后挤眉弄眼，满脸嫌弃。 然后她用手指戳了戳李常乐：“李常乐，我们什么时候去白玉观？” 几人的思绪都被白若若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给拉了回来。 邪月疑惑：“小姐为何要去白玉观？” 白若若说道：“我娘让我去的。” 李常乐解释道：“雪王前辈担心她待在北境不安全，所以要送到白玉观去。” 邪月若有所思：“嗯，是该如此。” “话说你们白玉观对妖族没什么偏见吧？” 李常乐说道：“自然没有。” “我白玉观四大殿之一的太元殿殿主便有妖族弟子，见面我还要喊他们一声师兄呢。” 邪月微微颔首：“那就好，小姐心思单纯，在你们白玉观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不等李常乐开口，骆丹红便说道：“你大可放心，有我在，绝对没有人敢欺负若若。” 邪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李常乐看向青麟：“对了，还有一事我忘记告诉雪王前辈了。” “我们来北境的时候路过大阳北辰府，发现有妖族滋扰的情况，而后得知是赤王一方的妖族。” “这件事青麟道友知道吗？” 青麟是雪王的左膀右臂，负责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对这种事应该比邪月知道的清楚。 青麟点了点头：“知道，我们曾派探子去探查过。” “大多是些实力不强的小妖。” “一个上三境也没有。” 李常乐问道：“为何不派遣大妖杀过去，将他们尽数歼灭？” 青麟微微摇头：“那些小妖的价值不值得我们特意派遣大妖前去剿灭。” “李道长，虽然我们东方妖族在雪王殿下的带领之下，对人族保持友好态度。” “但你要知道，妖族便是妖族，即便他们碍于殿下的命令，不残害人族，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与人族同仇敌忾。” “赤王一方的妖族前去滋扰大阳边关，这在大多数妖族眼中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如若我们派遣大妖前去帮助人族，会让许多妖族心生嫌隙，在如今这种局面下，我们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事。” “而且赤王一方的妖族滋扰大阳边关，针对的只可能是大阳，与我们东方妖族毫无关系。” “所以大妖们也并没有前去捣乱的意愿。” 邪月立即说道：“我去啊。” “正好殿下不让我去界山战场，我如今无事可做，要是能给赤王添点堵那可再好不过了。” 青麟说道：“殿下不让你去界山战场，便是不想让你修为恢复的消息传出去。” “你竟还想主动暴露。” 邪月无奈：“可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上场的时机啊。” “修为好不容易恢复了，难道就待在这无所事事？” 李常乐笑道：“你老老实实听雪王前辈的安排就行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顺手解决了那群妖族便是。” “我也想给赤王添点堵。” 李常乐能完完全全确定的敌人那就是赤王。 无论是杀子之仇，还是与雪王的约定，亦或是当日赤王的袭杀。 都注定了他必须要与赤王做个了断。 而如今有机会先给赤王捣捣乱，何乐而不为呢？ 管他有什么目的，先把那群小妖灭了再说。 也算是给项北他爹帮个忙。 翌日，李常乐迫不及待地来到大殿。 而骆丹红和水灵儿说什么也要跟着，非得亲眼看着才放心。 片刻后，雪王那曼妙的身影显现，笑容妩媚。 “随我来吧。” 这声音略显慵懒，与李常乐那郑重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似乎雪王一点也不担心会失败。 几人跟随雪王来到一处密室门前，雪王轻轻推开门，里面的景象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密室中只有一方石台，那具肉身就静静躺在石台上。 老圣子在旁边无所事事，看到来人不由露出微笑。 几日不见，分外想念。 李常乐看到老圣子的状态，也是松了口气，看来前几日的融合失败对老圣子的元神并没有什么影响。 骆丹红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那具肉身，不由说道：“这上古妖族还是人形？” “块头还真大。” “就是长得有点丑。” 李常乐咳嗽一声：“二师姐，来之前我们说好的。” 骆丹红撇了撇嘴：“好好好，我闭嘴就是了。” 李常乐是怕说多了后再露了馅，不是他不想告诉二师姐实情，只是这一族的事因果太大，而且观内长老也不会允许弟子知道这种事。 自己要是泄密，非得被天罚长老拿鞭子抽不可。 “雪王前辈，我该怎么做？” 雪王抬手对着那具肉身隔空一点，霎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浮现。 紧接着，在那肉身上方凝聚出一颗指头大小的黑色圆球，并逐渐变大。 在场众人眼力都不差，知道雪王正在做什么。 这黑色圆球便是从这肉身中抽出来的血液。 雪王随即开口说道：“我会先将这具肉身中的血液抽干，而后再将你的血液送入其体内。” “大概需要你七成的血液。” “什么！”骆丹红惊呼。 “那他还有命在？” “雪王前辈，您这不还是要他的命吗？” 李常乐皱眉：“二师姐，先听雪王前辈说完好不好？” 雪王淡淡说道：“你是修肉身的，补充血气再简单不过。” “况且我并不会一次性抽走你体内七成血液，我会根据你能承受的程度来缓慢抽取。” “放心吧，不会直接榨干你的。” “最多元气大伤，跌个境什么的。” 樊心无奈摇头：“李常乐，别听她吓唬你。” “先前我与她已经说好了，即便你元气大伤，她也会竭尽全力帮你恢复。” 雪王眉头轻挑：“圣子前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没意思。” 正说着，那具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形同一具干尸。 雪王一挥手，一道法力包裹住那巨大的黑色血球，而后收进一个小瓶中。 血液，可能这世上也就这独一份。 樊心见状说道：“这血液不能算在报酬里吧？” 雪王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自然不算。” “但这是我帮圣子前辈融合肉身的过程中所消耗掉的东西。” “你们可以把这血液当作已经消失了。” 樊心对李常乐说道：“看到了吧。” “我就说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李常乐笑着说道：“前辈能成功融合这具肉身才是最重要的。” 雪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李常乐，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若非你已有道侣，我都想把若若嫁给你了。”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雪王前辈，咱们还是赶快开始吧……” 雪王笑吟吟地说道：“不喜欢若若吗？” “那你看我怎么样？” 李常乐猛地咳嗽起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骆丹红瞪大眼睛，表情十分古怪，水灵儿又羞又怒，险些红了脸。 如此严肃的气氛之下，雪王竟会说出这等不合身份不合时宜的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樊心幽幽说道：“可不兴老牛吃嫩草啊。” 雪王咯咯咯笑个不停，觉得这几人的反应都十分有趣。 李常乐再次屏息凝神：“真的……真的赶紧开始吧……” 他实在是无力招架，这可是雪王啊，北境两大妖王之一的雪王啊，是自己的前辈，再如何开玩笑自己也不敢真的接这茬。 不过也正因为雪王的身份，才没有人当真。 即便是水灵儿也只是觉得有些羞赧而已。 雪王收起笑容，而后说道：“把手放在那具肉身的胸口处。” 李常乐闻言照做。 水灵儿突然说道：“等一下。” 而后走上前去与李常乐四目相对，下一刻，双唇轻轻碰触到一起。 这次轮到雪王大跌眼镜了。 骆丹红更是瞪大眼睛，虽然她与水灵儿朝夕相处，但从未见水灵儿与李常乐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还以为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 这次是怎么个情况？ 本源之水入体，李常乐顿觉一阵舒爽，生机充盈四肢百骸，仿佛无穷无尽。 看来水灵儿的修为也有所精进。 水灵儿随即默默退开。 李常乐重重颔首，没有矫情，眼下这情况自己的确需要本源之水的帮助。 雪王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她很清晰地感觉到李常乐体内多出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 而就是这股力量，让她堂堂妖王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 “这便是她身上的秘密？” “是神通还是法宝？” “亦或是……” 雪王心中思绪飞转，她身为传承久远的天山雪狐一族，知道的秘密并不少。 其中包括一族，也包括水神和炎神。 但对于水神炎神，她了解不深，无法做出详细推断。 她也曾把水灵儿的身份水神炎神联系在一起过，不过都被她自己否决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水灵儿到底是什么人。 而本源之水又极其隐秘，即便是雪王也无法探查。 雪王见李常乐已经做好准备，于是并未思考太久。 右手轻抬，一道法力打在李常乐的手上。 李常乐顿时感觉手心刺痛，血液徐徐流出，而后汇入到那具肉身中。 虽有本源之水的帮助，但李常乐的脸色还是逐渐开始苍白了起来。 身上气息也在缓缓衰退。 他本就是初入九境，这么一会儿功夫便直接跌到了八境。 随着时间流逝，李常乐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也摇摇欲坠。 无论本源之水如何提供生机，李常乐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正在流逝的生命。 之前为了散发药力而流血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李常乐用另一只手艰难扶着石台，不让自己摔倒。 骆丹红和水灵儿赶忙上前搀扶。 雪王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有两成，坚持一下。” 李常乐没怎么听清，他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修为更是一跌再跌，隐隐有跌到七境的征兆。 那具肉身逐渐恢复饱满，不过比之前还是差了很多。 李常乐毕竟只是一名人族，体内血液无法与这肉身相比。 而雪王也并非要用李常乐的血液完全充盈这具肉身，只要达到能保持生机的程度就够了。 剩下的要等老圣子元神入主后再自行恢复。 时间缓缓流逝，李常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眶凹陷，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 突然，李常乐背后有一道雪白色虚影一闪而逝。 一股浓郁的生机顿时充斥全身，李常乐猛然清醒，有些疑惑。 雪王表情诧异，虽然刚才那道虚影只是一闪而逝，但她又岂会认不出。 那正是天狐老祖的虚影。 当日李常乐从天狐祖地中出来后，不灭真身中便多了这么一具天狐虚影。 雪王根本不知道这是何原因，眼下又见天狐虚影主动帮李常乐恢复伤势，更是毫无头绪。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询的时机。 “还有一成。” 片刻后，李常乐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刚才那一下恢复虽然如遇甘霖，但也抵不上这源源不断的消耗。 又过了一会儿，李常乐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完全倚靠在了骆丹红和水灵儿的怀里，只是右手还是死死地放在那肉身的胸口处。 隐隐约约间，李常乐似乎听到了雪王的声音。 不知怎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吻住了水灵儿。 而后便是天旋地转，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 他知道水灵儿的本源之水不能离体太久，所以即便是在将要昏迷之际，也能记得把本源之水还给水灵儿。 密室中稍显寂静。 樊心怔怔望着这个失血过多倒地不起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 信任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遇到的人是李常乐。 是这么一个秉性纯良之人。 可偏偏生在了白玉观，在那清静无为的教义之下，李常乐又该如何保持本心呢？ 樊心摇头失笑，自己只是天宫圣子，竟还质疑起白玉观来了。 教出李常乐这样的弟子的，不正是白玉观吗？ 第363章 苏醒 三天后，一间光线充足，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房间中。 李常乐在一张檀香软床上醒了过来。 视线稍有模糊，李常乐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仿佛大病一场，但体内却一阵火热，头昏脑胀，说不出的难受。 “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传入李常乐耳中。 邪月兴冲冲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李常乐坐起身，咂了咂嘴。 “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邪月眉头一挑：“怎么，我这么够兄弟在这守着你，你还不高兴？” “灵儿和我二师姐呢？”李常乐问道。 邪月笑着说道：“她们去打水了。” “你这几日吸收了太多天材地宝，体内气血翻涌，肉身滚烫，你这情况又不敢用法力帮你舒缓，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李常乐点了点头，然后嗅了嗅鼻子：“你一个狼王，房间里怎么还这么香啊？” “这不是我房间！” “这是若若小姐的房间。” “这张床是用万年香木打造而成的，对你恢复有帮助，所以雪王殿下才安排你在这修养。”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正巧碰上你醒过来，嘿嘿。”邪月笑道。 李常乐撇了撇嘴：“刚才还说守着我。” “在心里挂念，都一样。”邪月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 “我从灵仙子和你二师姐那听说了，你可真是条汉子。” “我打心底里佩服你。” “不过瞧你修为好像不减反增啊。” “现在你状态如何？”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仿佛下一刻就会喷涌而出一般。 李常乐立即收力。 “我到底吸收了多少天材地宝？” “怎么感觉肉身像是要爆开一样？” 邪月摇头：“我也不清楚。” “反正仅仅是我看到的那些就已经有不少我叫不上名字来的了。” “品阶都不低。” “说是把你的修为强行给补回来也毫不为过。” 李常乐立即开始打坐冥想，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 看来是有些补过头了…… 不过好在李常乐肉身够强，不至于真的爆体而亡。 这几日雪王亲自挑选天材地宝为他恢复伤势，也照顾到了天材地宝之间的相性，有些互有排斥的不能用，效用无法叠加的不能用，融合在一起会有毒性的也不能用。 还要顾及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幸好雪王对于肉身方面足够了解，才能做到如此无微不至。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水灵儿和骆丹红两人分别提着一大桶水走了进来。 看到盘坐在床上的李常乐时，两人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邪月连忙抬手说道：“他正在调息。” 骆丹红和水灵儿放下水桶，走到床边。 “他现在状况怎么样？”骆丹红问道。 邪月笑着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刚才还在说为什么睁开眼看到的是我不是你们呢。” 水灵儿松了口气：“能开玩笑，说明应该没什么事了。” “雪王前辈曾经嘱咐过，如果常乐醒了就去告诉她。” 说着，水灵儿便要离开。 邪月立即说道：“还是我去吧，你们在这里守着他，我去禀告殿下。” 待得邪月离开后，骆丹红感慨一声：“总算是醒了。” 水灵儿露出微笑：“还是多亏了雪王前辈亲自为他疗伤。” 骆丹红轻哼了一声：“常乐本来就是被她抽血抽的，不用谢她。” 水灵儿摇头失笑：“丹红姐姐，若是被雪王前辈听到，你可就惨了。” “而且常乐也是为了救圣子前辈，与雪王前辈无关。” 骆丹红无奈：“你就是太老实。” “我随口一说嘛。” “我当然知道是多亏了雪王前辈帮他恢复。” 骆丹红随即又凑到水灵儿面前，鬼鬼祟祟小声说道：“不过有一说一，这个雪王一点前辈风范都没有。” “太喜欢捉弄人了。” “三句话两句都是骗人的。”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性格如此恶劣。” 水灵儿刚想开口，便看到门口出现了一道雪白倩影，立即微微欠身：“见过雪王前辈。” 骆丹红哈哈笑道：“灵儿，刚说完你老实，就会吓唬人了？” “哈哈，这招对我不管用，吓唬吓唬常宁还行。” 突然，身后传来邪月的咳嗽声。 骆丹红脸上表情凝固，僵硬地转过头去。 雪王幽幽说道：“哎呀，灵儿确实老实啊。” “老实到也不知道在背后说我几句坏话舒服舒服，可别再憋坏了。” 水灵儿也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说道：“雪王前辈，丹红姐姐只是嘴硬，她其实是很感激您的，您别见怪。” 雪王走到床前，轻轻瞥了一眼骆丹红，骆丹红心神战栗，打了个寒颤，立即低头认错，不敢大声喘气。 话都被听到了，该认怂就认怂呗，跟妖王认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自小跟师父认怂，跟大师兄认怂，已经习惯了，不怕丢脸。 邪月在一旁强忍笑意，对于骆丹红的吃瘪，他还是十分幸灾乐祸的。 雪王看向盘坐在床上打坐冥想的李常乐，妖冶的眸子中散发出淡淡光芒，而后微微颔首：“嗯，没什么大碍了。” “实力还有所精进，不过需要时间来稳固一下。” “有什么异常再来告诉我。” 最后一句是对水灵儿说的。 这几日她曾找水灵儿交谈过，但水灵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喜欢说漏嘴的水灵儿了，对关于自己身份的事绝口不提。 雪王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放弃。 她其实不太擅长应付水灵儿这种老实巴交的，相反，她更喜欢拿捏骆丹红这种刺儿头。 说罢，雪王转身离去。 许久后，骆丹红才敢大声喘气。 “吓死我了。” “还以为要小命不保了呢。” 水灵儿无奈摇头：“丹红姐姐，我说什么来着。” 骆丹红摆了摆手：“没事，只要我认错态度足够端正，雪王前辈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邪月朝着骆丹红拱了拱手：“我很少佩服别人。” “李常乐算一个，你也算一个。” 骆丹红哈哈笑道：“小意思小意思，不用太过瞻仰本仙子的容颜。” 邪月无言以对，这人怎么还两副面孔，先前说教李常乐的时候明明一副严肃师姐的模样，如今又成厚脸皮的无赖了。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李常乐身上的气息逐渐稳固，面上也不再滚烫。 期间水灵儿也会用沾湿的毛巾帮他擦拭额头。 直到傍晚，李常乐才缓缓睁开了眼。 这一次邪月不在，他也终于是看到了想见的面孔了。 水灵儿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李常乐呼出口浊气：“已经完全恢复了。” “圣子前辈如何了？” 骆丹红翻了个白眼：“刚醒过来就惦记你那圣子前辈。” “你还是先稳固一下提升的修为吧。” 李常乐笑着说道：“不着急。” “我去见雪王前辈。” 水灵儿说道：“圣子前辈还在与那具肉身融合，还算顺利。” “只是雪王前辈说为了保证圣子前辈能够适应这具肉身，所以融合的过程会有些缓慢。” 李常乐点了点头：“顺利就好。” “不过我还是要去见雪王前辈。” “有些事想请教她。” “那我陪你一起。”水灵儿说道。 李常乐微笑说道：“不用，我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着，李常乐便起身向外走去。 留下二女面面相觑。 骆丹红哼了一声：“算了，不用管他。” “我们去找若若吧。” 水灵儿点了点头。 大殿之中，李常乐对着面前那道雪白倩影微微行礼：“雪王前辈。” 雪王面露笑意：“怎么，刚苏醒就着急来见我？” “可不要凉了你那小道侣的心啊。” 李常乐面皮抽搐，强行镇定地说道：“有些问题想请教雪王前辈。” “嗯，说说看。”雪王的声音略显慵懒。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雪王前辈，天山雪狐一族是否与远古有所关联？” 雪王脸上表情微微一变，有些严肃地问道：“何出此言？” 李常乐说道：“晚辈大胆猜测。” “雪王前辈对肉身都如此熟悉，要说只是因为前辈钻研肉身之道的话，晚辈觉得还不够。” “而且天狐老祖的一丝灵性就寄宿在我的那门神通中。” “如果天山雪狐一族与远古没有关系，它为何能寄宿在一族的神通中？” 雪王面色凝重：“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因为我族的传承记忆有缺。” “关于天狐老祖的事不甚清晰，即便是我也只知道九尾天狐是上古神兽，除此之外再无了解。” 李常乐刚想点头，却忽然发现了盲点。 不能回答，指的是哪个问题？ 天狐老祖的问题还是天山雪狐与一族的问题？ 李常乐决定不再含蓄，这个问题事关不灭真身，他必须要问清楚。 “前辈，天山雪狐一族与远古是否真的有所关联？” 雪王淡淡说道：“我的回答是没有。” 李常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雪王是无法为自己解惑了。 只能回观后询问师父和观主。 “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雪王说道。 李常乐颔首：“前辈请问。” 雪王又露出微笑：“第一个问题，水灵儿的身份。” 李常乐心中惊讶，不愧是妖王，竟能瞧出异常。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告诉雪王水灵儿的身份。 “雪王前辈，恕晚辈不能回答。” 雪王说道：“不能回答，那就代表她真的有特殊身份，而且你还知道。” “不过看你二师姐的模样应该是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个问题，你听说过水神吗？” 李常乐呼吸一滞，脸上表情凝固，一时说不出话来。 雪王嘴角微翘：“很好，我已经知道了。” “别担心，我懂你们白玉观的规矩，我不会逼问你。”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他此时的心情已经到了要默念清心诀的地步了。 雪王实在是太聪明了，不对，应该是说太狡猾了。 可是雪王是怎么知道水神的事的？ 李常乐有些拿不准雪王到底是在诈他，还是真的知道了。 只听雪王又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在施展天狐虚影的时候有什么感受？” 李常乐缓缓摇头：“毫无感受。” “准确来说，我并不能主动施展天狐虚影。” “其实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一件事。” “天狐虚影似乎能主动现身，帮我催发虚影。” “而且它还能让我瞬间恢复状态。” “但这都跟我的意识毫无关系，我甚至不知道它已经现身了。” 雪王沉吟：“这种情况倒是闻所未闻。” “神通不受自己控制，这叫走火入魔，可你明显不是走火入魔。” “真是稀奇，你们观主说不定知道。” “我都想跟你回白玉观一探究竟了。” 李常乐有些无奈，其实他没有对雪王抱太大希望，所以也算是可以接受。 只是觉得雪王身为天山雪狐一族的当代王者，即便不能完全解答，也应该知道点什么才对，结果传承记忆缺失，一无所知。 不过既然有传承记忆，也说明天山雪狐一族的确与普通妖族不一样。 至少跟一族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足够神秘。 李常乐叹了口气：“只能回观问询师父观主了。” “雪王前辈，我可以去看看圣子前辈吗？” “我听灵儿说融合的过程会比较久。” 雪王说道：“他现在感知不到外界，你看也白看。” 李常乐问道：“那还需要多久？” 雪王思索着说道：“这得看他对那具肉身的适应程度。” “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两个月。”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留在这里等他苏醒。”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好吧，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得回去。” 雪王故作嗔怒模样：“你还真不信任我啊？” 李常乐连忙说道：“不不不，晚辈自然相信雪王前辈。” “只是担心圣子前辈，不好直接离去。” 雪王转怒为喜，又是一副展颜微笑：“但是不能让你们白白住在我的宫殿里。” “你得帮我干活。” 第364章 准备干活 李常乐也已经习惯雪王这性格了。 但也该如此，求人帮忙，那就得付出报酬。 “前辈请吩咐。” 雪王微笑：“赤王派了一股妖族去骚扰大阳边关，你去把它们灭掉。” 李常乐点了点头，这件事倒是正合他意。 他与邪月都觉得不论赤王有什么目的，只要给赤王捣乱就行了。 反正赤王与雪王的处境大差不差，都不太敢离开大本营。 而且李常乐也根本不怕，他体内有师叔红莲留下的法力印记，只要感应到仙人境威胁，师叔便会立即现身。 这次可不用担心再被那神秘老道阻拦了。 “雪王前辈，您说赤王派遣妖族去滋扰大阳边关有什么目的吗？” 雪王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可以推列举他有可能的目的，进而推测一下。” “第一个目的，妖族骚扰人族，那是合乎常理的事，赤王觉得与东方妖族的争斗稳占上风，所以派遣手下双线作战。” “第二个目的，东方妖族与大阳北辰府距离较近，而西方妖族不辞万里辛苦来此，其实是为了嫁祸东方妖族，加深大阳人族对妖族的仇恨，进而迫使大阳讨伐东方妖族。” “第三个目的，这是我在听了你的话之后才想到的一点。” “那就是赤王与那神秘道人的谋划。” “据你所说，那神秘道人似乎在四处作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 “他帮过赤王，赤王理所当然地也要回报于他，亦或者他们早就达成了约定。” “这个约定就是那神秘道人帮赤王对付东方妖族，而赤王则帮那神秘道人给大阳添乱。” 李常乐低头沉思：“倒是这第三个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可以去试试。” “看看那老道会不会出手。” 雪王微微摇头：“我觉得即便是他的谋划，他也不会出手对付你。” “你只是个九境弟子而已。” “他出手对付的人应该是你师叔。” “或者也有可能是我。” “你放心去北辰府便是。” “不过以防万一，我也要给你些保命的法宝。” 李常乐笑着说道：“没事，为了防止像上次那种情况发生，我师叔在我体内留下了一道法力印记。” “若是感应到仙人境威胁，她会直接现身的。” 雪王眉头微挑，随即又娇笑道：“你真傻。” “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 “还能白得几件保命法宝。” “不过我喜欢，比某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好多了。” 李常乐绝不承认自己傻，他只是觉得雪王是比较亲近的长辈，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没想那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雪王口中的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是谁？ 雪王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那就不给了。” “没什么事就去吧，我还要看着圣子前辈的状况。” 李常乐随即告辞离去。 既然已经恢复，李常乐自然也不会再住在白若若的闺房中。 此前没有在意这个问题，事后想想还真有些尴尬。 自己在人家小姑娘的床上睡了这几天，实在说不过去。 好在水灵儿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人，若是换作二师姐，估计少不了要拿这件事来翻旧账。 邪月的庭院中，几人又聚在了一起。 在得知可能要在北境待一两个月的时候，骆丹红十分兴奋。 她本来就是那种闲不住的性子，好不容易出来这一趟，说什么也得玩够了再回去。 “不过……” “我们要不要告诉一声常宁？”骆丹红问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说一声。” “估计她现在就已经在想你们两个了。” 骆丹红表情有些犹豫：“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我们不带她玩，她一定很伤心。” 李常乐无语：“谁说我们在玩了？” “要玩也是二师姐你在玩，我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抛弃常宁的那个人是你，二师姐休想混淆视听。” 李常乐有些幸灾乐祸。 骆丹红义正言辞地说道：“我那是为她好。” “北境多危险啊，你看你，差点就丢了条命。” “再说要是让她看到你那副模样，还不得担心死？” 李常乐嗤笑：“那是我不懂二师姐的良苦用心了？” 骆丹红哼了一声：“你以为。” “我可是你们的二师姐，照顾你们那是我的义务。” “得面面俱到才行，难道还能像你那样整天欺负师妹吗？” 李常乐对于二师姐的厚脸皮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还是要告诉常宁一声。 李常乐随即取出铜镜：“常宁。” 等了片刻，没动静。 李常乐疑惑：“不对啊，这么长时间她应该能找到传讯铜镜。” “常宁！” “我是你最敬爱的师兄！” “不要脸。”骆丹红撇了撇嘴。 又等了片刻，铜镜中终于是浮现出了常宁那张小脸。 “原来是师兄啊。” 说着，常宁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啊？” 李常乐疑惑：“怎么瞧你无精打采的？” “是不是又睡懒觉了？” “二师姐不在，你就放飞自我了啊？” 常宁娇哼一声：“才没有呢。” “我昨晚没睡！” “为什么没睡？”李常乐问道。 常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帮三师兄抓灵兽来着……” 李常乐惊讶：“你还能帮三师兄抓灵兽？” “不对，你上哪抓灵兽？” 常宁小声说道：“嗯……灵兽圈的阵法出了点问题，有些灵兽跑出来了。” “所以我们就满山遍野地找，我当然也要出一份力啦。” 李常乐狐疑：“我怎么瞧着你有些心虚呢？” 常宁立即说道：“不是我弄坏的！” “我在喂灵兽的时候突然就坏了，跟我没关系！” 李常乐笑着说道：“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算了，你应该也没那个实力弄坏灵兽圈的阵法，可能是三师兄粗心大意了吧。” 常宁煞有其事地点头：“一定是这样。” “这几天三师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灵兽都交给我来喂了，可辛苦了。” “还有梁渠，都胖成猪了，我去给它送吃的，它都是直接滚过来的。” “还有还有，云台峰的那个澹台师姐，前两天来找三师兄来着，我怀疑他们两个有一腿。” “因为三师兄不让我进屋听他们说话。” “还说什么阵法危险，在屋子里的阵法，能有什么危险？真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吗，哼，我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那个项北来找过师兄，不过我告诉他师兄你下山了，他也没说是什么事。” “阿瞳前天突破了，王成好像也突破了。” “还有兔儿爷，大师兄不让我去帮你看他，所以我就没去了。” 不等李常乐问，常宁就叭啦叭啦自顾自说了一大堆。 能看出来确实憋坏了。 虽然其他师姐师兄也很宠常宁，但能让常宁毫无顾忌地放飞自我的也只有李常乐和骆丹红。 李常乐笑着说道：“其他的都正常，就是澹台师妹和三师兄有一腿这个事儿吧，大概是你想多了。” 常宁摇头：“肯定就是这样。” “算了不说这个，二师姐和灵儿姐姐呢？” 李常乐将铜镜翻转，对着骆丹红和水灵儿。 水灵儿微笑：“常宁，在山上乖不乖啊。” 常宁立即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灵儿姐姐，二师姐，我好想你们！”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常乐立即说道：“怎么不见你说想我呢？” 常宁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才不想臭师兄呢。” 李常乐说道：“既然如此。” “那我们就再在北境待几个月。” 常宁立即服软：“哎呀，好师兄，我在山上好无聊的。” “你们快点回来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就再待一两个月就回去。” 常宁小眉头皱起：“为什么啊？” “我都喊你好师兄了。” 李常乐笑呵呵说道：“因为事情还没办完，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两个月。” 常宁愤愤说道：“都怪师兄要把二师姐和灵儿姐姐带走。” “哎，是二师姐非要跟着的。” “你要怪得怪她抛弃了你。”李常乐说道。 在一旁一直因为心虚没开口说话的骆丹红坐不住了，一把夺过铜镜。 “常宁，别听他挑拨离间。” “等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常宁重重点头：“嗯！” “放心吧二师姐，师兄就是在胡说八道，我是不会相信的。” 骆丹红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很好。” “在山上要多听你三师兄和五师姐的话，记得不要惹大师兄生气。” “嗯。” 象征性地嘱咐几句后，骆丹红直接断开了传讯，根本不给李常乐插嘴的机会。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你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这回怎么这么坚定啊？” 骆丹红冷哼一声：“你管不着。” 邪月啧啧两声：“我感觉你们同门之间还挺有趣的。” “以前我一直以为白玉观道妙山的修士都是群不食人间烟火的方外隐士，不成想也这般有血有肉的。” 李常乐说道：“你去白玉观待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不仅有血有肉，还有傻子和疯子。” “其实白玉观和道妙山远没有世人想象的那般神秘。” “若是有缘，凡俗也可上山一观，若是无缘，仙人也无法踏入半步。” “这人间烟火，我们还是不忌的。” “比如二师姐和灵儿，就经常乔装下山吃喝玩乐。” 骆丹红咳嗽一声：“注意措辞。” “那叫游历红尘。” 李常乐无奈：“好，游历红尘。” 水灵儿笑着说道：“也是多亏了常宁，我们才能毫无顾虑地游历红尘。” 骆丹红深表同感：“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 “常乐，你再去南昭跟那个秦思武要几箱子。” “常宁那快用光了。” 李常乐没好气道：“你们省着些不行吗？” “这才一年。” “秦思武给的那些银子都足够凡俗活好几辈子了，你们这就要用光了？” 骆丹红理直气壮：“游历红尘，所需耗费自然大些。” “只有接触了那些花花绿绿，纸醉金迷，我们才能得到感悟，你不懂。” 邪月好奇问道：“你们说的银子是不是就是大阳用来买卖东西用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 邪月笑着说道：“长什么模样？拿出来我瞧瞧。”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自己私藏的私房钱，几粒碎银而已。 “这有什么好瞧的？” 邪月摇头：“就这么个毫无灵气的东西，能换什么？” 李常乐笑道：“银子能有什么灵气。” “全是俗气，你看她俩，沾了银子后也变得俗气了。” 骆丹红瞪了他一眼：“你再说！” “信不信我把你嘴给缝起来？” 李常乐话锋一转：“不过嘛，在修士眼中一无是处的东西，却是在凡俗世界里不可或缺的必需之物。” “可以说凡俗世界的所有规矩，都是建立在这个东西上面的。” “所以银子是最重要的东西。” 邪月显然兴趣不大：“与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我从未去过大阳，一直以为是什么稀罕物。” “结果竟是如此平平无奇的东西。” “话说凡俗之间的争斗是不是也大多为了这个东西？” 李常乐思忖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准确，但我好像能明白你的意思。” 邪月哈哈一笑：“是吧。” “你们人族的思想也不难理解。” “我其实是很想去大阳走一趟看看的。”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好不容易这次闲着了，殿下又不让我去。” “你说我能不能用障眼法换个模样？” “这样就没人能认出我来了。” 李常乐笑了一声：“你要是能换得连雪王前辈都认不出你来，我就带你去。” “呵，我要是有这修为，还跟你在这胡扯八扯？” “早就去干赤王了，你看我能不能把他脑袋拧下来。”邪月说道。 李常乐笑道：“那就祝你早日修成妖仙了。” “借你吉言。”邪月大手一挥，拿起酒坛开怀畅饮。 第365章 前往北辰府 酒过三巡，时辰渐晚。 李常乐并没有喝太多，反倒是骆丹红与邪月喝尽兴了。 邪月的庭院很大，分出两间空房给三人也毫无问题。 于是三人便直接在邪月的庭院中住了下来。 李常乐没有着急前往北辰府，他还要耗费些时间来稳固修为。 这种不是通过正常修炼提升上来的修为，若是不加以稳固，会造成根基不牢，对日后修行没有好处。 这倒不是李常乐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知道这种机缘寻常修士一辈子也遇不到。 但如果让他再经历一次的话，他情愿不受这个罪。 那种感受着自己生命缓缓流逝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李常乐也不觉得这是因祸得福，这一切都不如老圣子的命重要。 不幸中的万幸是自己的血可以帮老圣子融合进那具肉身中。 否则说什么也是无用之功。 两天后，三人离开雪王宫殿，前往北辰府。 “去北边前路晦暗，不知危险几何，但这次是去北辰府，只是对付一群小妖罢了，你们还非要跟着。” 骆丹红哼了一声：“正因为你差点死在那寒冥古域，我们才必须跟着。” “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不懂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妖王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如果这次依然情报有误的话，你怎么办？” “靠项北他爹吗？他实力又不强，能帮什么忙？” “有我在，至少不惧任何仙人之下的敌人。” 李常乐说道：“那仙人之上呢？” “仙人之上？” “你不是说了吗，仙人之上有师叔。” “说起师叔，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上一次还是常宁开光的时候。” 骆丹红有些怀念：“师叔那才叫清风殿第一仙子啊。” “哎，我们回去的时候去趟太安城吧。” 李常乐思忖道：“也可以，正好去钦天监看看。” “你去钦天监干什么？” 李常乐解释道：“钦天监地底关押着很多妖族。” “上次我去钦天监找明言明悟交流感情的时候监正带我去的。” “那些妖族有不少根本没犯啥事儿，只因为监正需要从他们身上榨取灵力，便把他们囚禁在地底，一直囚禁到死。” “其中就有邪月的弟弟邪无涯。” “于是我便回山请云台长老帮忙炼制了一座聚灵法阵，交由明剑带回钦天监，作为交换，监正要释放那些毫无罪过的妖族。” “我要去看看监正是否守约。” 骆丹红微微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你管那闲事干什么？” “人族都管不过来还管上妖族了。” 李常乐只好说道：“其中缘由比较复杂。” 水灵儿微笑：“在那之前，他刚从北境救了一伙人族。” “天下只分善恶，不分族群。” “如果因为人族的身份便要救，妖族的身份便置之不理的话，那我们又与那些满心仇恨的狭隘之辈有什么区别呢？” “就像现在，我们也与东方妖族站在了一起，而无论是雪王前辈还是邪月青麟，他们都没有因为我们是人族就心生偏见。” “所以我们也要做到像他们那样。” 李常乐连连点头：“知我者灵儿也。” 骆丹红撇了撇嘴：“你们夫唱妇随，我说不过你们。” 李常乐笑着说道：“其实二师姐你心里也根本没有人妖之分，否则怎会与他们相处得那般融洽？” “不知道为何，往往凡俗比修士的想法更为极端。” “人族对妖族的敌视也大多来自凡俗。” 骆丹红说道：“那还不简单，实力越强，他就越无所畏惧。” “只要对方能开口说话，管你是人是妖。” “但是有一点，人之所以为人，那是因为无论凡俗修士，都有道德观念。” “而妖只有修为高者才会拥有道德观念，甚至在他们未开始修炼之前只是一头依靠本能生存的野兽，连灵智都没有。” “你们接触到的妖族大多修为已经很高了，所以你们才会觉得人族凡俗比较狭隘。” “但如果以人族凡俗的标准来与妖族相比的话，那妖族简直就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你说这样的人族对妖族能没有偏见吗？” 李常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我怎么感觉二师姐不跟常宁待在一块后，说话都这么发人深省了呢？” 骆丹红不屑：“我又不是常宁，你还真以为我有那么笨啊？” “再说你几岁，我几岁？常宁又几岁？” “真要论年纪的话，你们得喊我太奶奶你知不知道？” “我可不是白比你们多活这么些年的。” 李常乐嘟囔道：“明明自己都拿年纪压人，还不让人说。” 骆丹红瞪眼：“你皮痒了是吧？” 李常乐立即躲到水灵儿身后：“灵儿，二师姐说常宁是笨蛋，记得回去后告诉常宁。” 骆丹红骂道：“你一九境修士，还不害臊地躲到灵儿身后，你以为你是常宁啊？” “我告诉你，不好使！” 二人立即围着水灵儿一追一逃，吵吵闹闹。 水灵儿无奈：“好了好了，还是专心赶路吧。” “可怜的常宁……” 常宁在这两人心里竟然都是个贬义词，这师兄师姐真是太糟心了。 在遥远的青云山上，常宁没来由地打了声喷嚏。 “唉，这就叫思念成疾吗……灵儿姐姐，二师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臭师兄……” …… 第366章 灭门惨案 北辰府山海关外，数百只妖族正在对着城墙释放术法。 项龙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被护城大阵挡在外面的术法，眉头紧皱。 时至今日，他还没有弄清楚妖族的目的。 之前也抓到过妖族俘虏，但没有例外地全部自爆。 即便以他上三境的修为也无法阻止。 项乾站在项龙身后一侧，开口说道：“父王，还要再抓几只妖族俘虏试试吗？” 项龙摇头轻叹：“我无法阻止他们自爆。” “除非有九境修士强行封禁他们体内的法力，否则即便抓到俘虏也无用。” 项乾皱眉：“要是李道长在就好了，不知道他办完事了没有。” “父王，您说他会不会故意绕路躲开我们啊？” 项龙冷哼：“切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乾儿，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那么一分气度。” “这一点你要多跟你大哥学学。” “不过不要什么都跟他学，他行事鲁莽，不计后果，可冲锋陷阵，但不可为将。” “而你考虑周全，擅长幕后谋划，却又不愿相信他人，这个毛病得改。” “将来项家在大阳，还是要靠你们两个掌舵，不要以为你小弟拜入了白玉观就高枕无忧了。” “修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等他修成归来，那都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项乾重重点头：“孩儿谨记父王教诲。” 项龙叹了口气：“你们也不要嫌我唠叨。” “我的修行资质我自己知道，这辈子估计是突破无望了。” “不如那个南蛮子，他虽然只有一个没有修为的儿子，但他修为高啊，活得久啊，他能等得起。” “我等不起，你们得尽快长大成人，成为项家的顶梁柱。” “我知道有些军中老将不服你们，但你们不能亏待他们，要想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 “当兵的，无非就是一个，战功。” “你们若是战功赫赫，所向披靡，他们自然服你们。” “就像你大哥这次，亲身擒妖，军中就有不少老将对他夸赞有加。” “不过等他伤势恢复，我却是还要罚他。” “与敌交战，不能鲁莽冲动，尤其是对待妖族。” “妖族诡谲，不可以常理度之，即便他毫无反抗之力，也不能大意。” “这些你都要记在心里，以后跟妖族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呢。” 项乾若有所思：“孩儿谨记。” 对待这几个儿子，项龙一直都很上心，项家也根本不像外界想得那样，儿子多了就为了继承王位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项家延续几百年，靠的可不是这王位，而是家风。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如果不是这一直传承至今的家风，像项家这样的世族大家早就因为争夺家产权力而分崩离析了。 下方那一群妖族在持续轰击护城大阵一个时辰后，开始十分有序地撤退。 直至消失在视线中，项龙才吩咐项乾：“传令下去，让那些几天几夜没合眼的将士们休息一下，我来负责侦察敌情。” “是！” 项乾立即跃下城墙。 项龙眼眸深邃，遥望北方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群小妖退去以后，并未离远，只在距离北辰府五十余里的深山中。 其中几名头领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将军们过来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 “哼，那些人族还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不知道他们自己才是傻子。” “这么长时间的佯攻，他们早就放松戒备了。” “等将军们一到，直接踏平北辰府。” “大阳有两位仙人，他们不会出手吧？” “放心，我听说他们南边也在开战，叫什么蛮国的，也出了个仙人。” “说不定那两名仙人都去南边了。” 几名中三境妖族纷纷点头称是。 此去往北两百里，三道人影如流星般划过苍穹，正是李常乐一行。 他们没有乘坐御空法器，因为李常乐觉得可能会中途碰上那群妖族，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便直接御空而来。 水灵儿突然皱起眉头：“好像有血腥气。” 李常乐疑惑：“很正常吧，这里可是北境。” 水灵儿摇了摇头：“不对，很浓，像是死了成千上万的人一样。” 李常乐眉头一挑：“不会吧，北辰府不会已经沦陷了吧？” “不是北辰府，距离还没到，应该就在右前方百里处。”水灵儿说道。 骆丹红好奇：“我都没感觉到血腥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常乐替水灵儿回答道：“不外传的秘法。” 随即取出地图：“我看看……” “那边好像盘踞着几个人族宗门来着。” “难道是他们互相争斗？” 骆丹红问道：“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李常乐思忖道：“算了，宗门之间的争斗，我们不管。” “那万一是大妖干的呢？”骆丹红说道。 “不太可能吧，这里可是中立地带，大妖一般不会来这儿。” “而且现在妖族的大妖都在界山战场呢，谁会来这儿？” 骆丹红摇头：“不行，我们得过去看一眼。”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你才叫我不要多管闲事的。” “我是让你不要多管妖族的闲事，这可是人族有难，我们当然得帮。” 侠肝义胆，热血心肠，骆丹红仿佛又变回当年那个女侠刹那枪了。 李常乐拗不过二师姐，只得朝着水灵儿感应的方向飞去。 不多时，水灵儿又开口说道：“似乎有两股血腥气。” “其中一股正在远离那个方向。” 骆丹红瞪大眼睛：“这你都能闻出来？” 李常乐笑着说道：“在这方面，灵儿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水灵儿有些娇嗔地瞪了李常乐一眼。 但碍于不能解释，只能是任由李常乐胡说八道了。 “那我们该去哪？” “是去追那股远离的血腥气还是继续去原定的目标？” 李常乐沉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继续去原定的目标吧。” 三人随即不再多数，立即加速飞去。 片刻后，抵达了水灵儿感应到的血腥气来源。 不用水灵儿说，李常乐和骆丹红便已经看到了。 漫山遍野，血流成河，原本被积雪覆盖的山头此时也染成了血红色。 “这！” “这种程度简直就是灭门啊。”骆丹红沉声道。 “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说罢，不等李常乐和水灵儿反应，骆丹红便立即俯冲而下。 李常乐和水灵儿对视一眼，二人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紧随其后。 三人落到一座山头上，看着这满山狼藉，不禁眉头紧皱。 “二师姐，以防万一，我们不要离得太远。” “好。” 两人心有灵犀般开始用神识寸寸探查，水灵儿则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常乐身后。 第367章 开端 越是探查，越是触目心惊。 周围那冲天血气少说也是死了上万人。 这种程度的屠杀，说明双方实力过于悬殊，而放眼望去，能做到这种事的想来不该是其他人族宗门。 “看来二师姐一语成谶，此地惨状应该是大妖做的。” “而且数量绝对不少。” 水灵儿有些不忍去看：“可是什么大妖会来这中立地带屠戮人族宗门呢？” 李常乐沉吟：“不可能是雪王前辈麾下的大妖。” “所以只能是赤王麾下的大妖。” “不好，我们速去北辰府。” 说着，李常乐拉起水灵儿便朝着骆丹红那边飞去。 与此同时，骆丹红也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族修士。 “常乐，灵儿！” “这里还有人活着！” 骆丹红刚喊完，两人便飞了过来。 “二师姐，北辰府或许有难。” 骆丹红取出一粒丹药塞进那人嘴中，说道：“什么有难？” 躺在地上的那人一阵剧烈咳嗽，睁开了眼。 骆丹红问道：“你是哪个宗门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男子艰难开口：“冰岚宗，不知从哪来了一伙大妖，我冰岚宗上下尽皆丧于他们之手……” “咳咳咳……” “还有周围几个宗门，也都遭了毒手。” “你们快跑吧，不要遇上他们……” “他们实在是太强了……” 骆丹红皱眉：“看来灵儿感应到的另一股血腥气便是那伙大妖了。” “常乐，你刚才说什么？” 李常乐沉声道：“我推测那伙大妖是赤王麾下，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北辰府。” “这几个宗门应该是无妄之灾。” 骆丹红又看向那名男子：“一共多少大妖，修为如何？” “至少有十好几个，全都是上三境。” “其中有几名非常强大的可能是九境大妖……” 骆丹红闻言，立即用法力托起那名伤重男子，说道：“驾驭御空舟，我们去追。” 李常乐点头，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御空舟，三人随即一跃而上，而那名男子则被骆丹红安置在一处空房内静静修养。 深山中，数百妖族齐齐列队。 五名九境，十五名八境，一共二十位上三境大妖。 其中领头的九境大妖名为宫御，此次乃是领了赤王的命令前来踏平北辰府。 不过路上那几个人族宗门比较碍眼，于是便顺手屠了。 对于宫御等一众大妖而言，那些宗门实在是过于弱小，门内甚至连九境修士都没有，所以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宫御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宫御阴冷的眸子中寒光一闪，露出阴冷的神色：“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必须在大阳那两名仙人注意到我们之前，拿下北辰府。” “只要将北辰府的人族屠戮干净，我们便算完成任务。” “之后立即撤退，不必管其他。” “听懂了吗？” 一众妖族异口同声地喊道：“誓死效忠赤王殿下！” 宫御微微颔首，而后吩咐一众小妖：“你们继续佯攻，我等隐于暗处。” “是！” 数百妖族立即动身。 山海关城墙上，项龙眼睛微眯，他看到了远处那飞扬的风雪。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这些时日北辰府上下人心惶惶，我们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定士气。” “乾儿，将所有修士调集起来，这次我们要出城迎战。” “是！” 片刻功夫，数百修士齐聚城墙之下，下到三境修士，上到六境修士，北辰府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这了。 这些天妖族屡屡来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只等镇北王命令。 项乾飞身跃上城墙，抱拳沉声道：“大将军，修士已经集结完毕。” 项龙挥手：“两轮投石准备。” 山海关之内，一排排投石车蓄势待发。 “放！” 嗖嗖嗖，巨石如流星般拔地而起，直奔城外那一群妖族而去。 “放！” 紧接着又是一轮，那些妖族虽有修为傍身，但实力不够的也难以抵挡。 顿时乱了阵型。 项龙大喝一声：“出城杀敌！” 数百修士齐齐越过山海关城墙，直指妖族而去。 项龙一马当先，如入无人之境。 一众修士紧随其后，霎时间，两方混战到了一起。 可就在北辰府众修士稳占上风的时候，天上突然落下一道道骇人术法。 项龙脸色剧变，立即大吼：“退！”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术法无视敌我，人族妖族全都被术法淹没。 项龙目眦欲裂，他的修为最高，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抵挡这些术法，只能竭力躲闪。 幸而那些术法根本没有目标，只是狂轰乱炸，项龙才得以勉强躲了过去。 可其他人却没有这份实力，一众修士顿时死伤一片。 项龙不敢多想，立即带着身旁几名距离较近的修士朝着山海关狂奔而去。 铿锵一声，一道雷霆劈下，直指项龙。 项龙根本顾不得躲闪，只是全力御空。 就在那道雷霆即将击中项龙的时候，一名修士奋力挣开项龙的法力束缚，而后用肉身替项龙挡下了那一道雷霆。 瞬间灰飞烟灭。 项龙咬牙，但身形未停，他知道此时悲愤无用，他必须活下来。 他不知道那些术法从何而来，但对方一定不会是仙人。 只要进了山海关，便有国师和监正守护，任何宵小也不敢放肆。 可原本只有几里的距离，此时却如天堑。 几名修士心有灵犀，齐声喝道：“大将军，让我等替你挡一挡！” “只有你活着才有人主持大局！” 不等项龙开口，几名修士纷纷挣脱法力束缚，然后迎着轰向项龙的术法奔了过去，悍不畏死。 项龙双眼血红，为何会是这般结局！ 难道先前半年之久都是佯攻？！ 项龙想不通，他当然也不会想到，运气会差到这个地步，大妖将军刚好抵达，他刚好决定出城迎敌。 伴随着几声轰鸣声，那几名修士也都惨死在术法之下。 项龙不敢回头去看，城墙就在眼前。 只是下一刻，几道身影出现在了项龙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宫御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九境大妖对七境修士，毫无悬念。 项龙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胸膛便已经被一只手贯穿。 城墙上，项乾目眦欲裂：“父王！” 与此同时，苍穹之上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宫御等一干大妖脸色一变，立即抬头看去。 御空舟瞬间临近，李常乐和骆丹红直接跃下，齐齐出手。 宫御抽回贯穿项龙胸膛的那只手，稍微松了口气。 区区两名九境修士而已。 “杀了他们！” 随即一干大妖怪笑着腾空而起。 只是下一刻，十五名八境大妖瞬间生机全无， 李常乐脸色稍显苍白，数量太多，即便以他如今的实力施展封灵诀对付这一群大妖也难免会受到些许反噬。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剩余五名九境大妖立即变了脸色。 但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骆丹红的枪便已经到了。 “常乐，我拖住他们，你先去看看项北他爹！” 李常乐没有犹豫，立即俯冲而下。 不等落地，便开始用神识探查，只是他根本感觉不到项龙体内有任何生机。 项乾此时也跳下城墙：“父王！” “父王！” 但任凭他如何呼喊，项龙都已经无法回应他了。 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颗洞明仙人赠予的仙丹。 而后用法力强行将药力化开，引着仙丹药力缓缓汇入项龙的身体之中。 项乾大气不敢喘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项龙的情况。 片刻后，李常乐表情沉重，缓缓摇头：“根本无法吸收药力。” “他已经死了。” 项乾眼神空洞，呼吸急促：“父王……父王……” “李道长，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父王的，你一定有办法！”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他已经死了，谁来也没用。” 随即阴沉着脸起身，在得知赤王麾下大妖打算对北辰府动手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全力赶路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李常乐身形腾空，背后火焰升腾，一尊十丈高的虚影显现。 空中骆丹红以一敌五也丝毫未落下风，宫御早就萌生退意，但奈何骆丹红实力太强，他根本无法逃离。 其他几名大妖也是如此。 而此时，李常乐也悍然杀到。 一拳轰击在一名九境大妖的身上，那名九境大妖的肉身应声爆开，瞬间毙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宫御怒吼。 但回应他的只有熊熊烈火。 顷刻间，几名九境大妖便被李常乐和骆丹红联手斩杀殆尽。 不过即便李常乐怒火中烧，理智却依然占据上风。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锁链法器，将奄奄一息的宫御束缚住。 李常乐强压怒意，开口问道：“你们是赤王麾下大妖？” 宫御气息萎靡，艰难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常乐冷哼一声：“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便叫你魂飞魄散。” 下方项乾突然大喊：“道长，小心他自爆！！” 由于距离有些远，传到李常乐耳中的时候那宫御已经浑身法力翻涌了。 李常乐和骆丹红瞬间身形暴退，李常乐同时取出御流钟挡在了骆丹红身前。 紧接着，宫御七窍生光，轰的一声肉身爆炸开来。 霎时间天地变色，周围灵力疯狂涌动，李常乐和骆丹红齐齐吐血。 远在云层之上的御空舟也被一股气浪掀飞，水灵儿手忙脚乱地稳住御空舟后又立即探头望去。 而下方的项乾也被气浪打到护城大阵上，口吐鲜血。 不过他距离很远，仅仅是受到轻微余波。 九境大妖自爆的威力非同小可，即便是李常乐和骆丹红也不敢正面硬扛。 可就算有项乾的提醒，他们二人还是受到了波及。 骆丹红不是专修肉身的，抵抗力没有李常乐强，不过幸而李常乐关键时刻取出御流钟替她承担了一部分冲击，这才没有受到重创。 余波散去，两人立即压住体内紊乱的法力。 李常乐取出丹药，二人分食，这才堪堪稳住。 “九境大妖自爆的威力当真恐怖。” “我们退出这么远的距离都被炸伤，不敢想若是靠的近了我能不能扛住。”骆丹红心有余悸。 李常乐眉头紧锁：“九境大妖，说自爆便自爆了？” 骆丹红哼了一声：“自知逃生无望，如此也无可厚非，不过底下那名五境修士是如何知道的？” 李常乐摇头：“不知，他是镇北王的二儿子，名叫项乾。” “我们下去吧。” 镇北王一死，北辰府必定乱作一团，他虽然此时心情差到几近极点，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不能再让事态恶化。 空中水灵儿也驾驭着御空舟缓缓落下。 李常乐让她待在御空舟中，也是为了以防不测，那些大妖丧心病狂，李常乐不敢自负。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李常乐落到项乾身前，将他搀扶起来，喂了颗丹药。 “先把你父亲的尸体带回去。” 项乾嘴唇发抖：“道长……” 李常乐喝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你该做什么！” 项乾强忍住泪水，咬牙抱拳：“是！” 随即抱起父亲的尸体，吼道：“开城门！” 厚重的古铜大门缓缓打开，一众将士已然知道发生了何事，全部跪地不起，泣不成声，哀嚎一片。 李常乐收起御空舟，三人跟随项乾进入山海关。 此时根本无人在意他们三个，所有人都在嚎啕大哭。 李常乐知道，他能让项乾扛起责任，却无法止住北辰府将士们的这份悲恸…… 中军大帐，项龙的尸体静静躺在其中，被一张白布包裹。 一众将士纷纷跪在帐外，泣不成声，有些老将甚至心力不济险些昏厥。 帐中，项龙的几个儿子都已闻讯赶来。 大儿子项云脸色惨白，嘴角还隐隐有一丝血迹。 “二弟！” 项云一把抓住项乾的领子：“父王呢！父王呢！” “我问你父王呢！” 项乾眼眶通红：“对不起大哥，是我没用。” 项云浑身颤抖，体内气血逆流，他本就伤重未愈，又受到如此打击，还能站着便已经算是条汉子了。 第368章 后事 李常乐扫视一圈，项龙的这几个儿子只有老大和老二是五境修士，其余人虽也有修为傍身，但都是下三境，显然资质不佳。 不过从他们身上都能依稀看出几分项龙的影子。 李常乐神情复杂，堂堂大阳镇北王，竟然就这么死了。 对于这个镇北王，李常乐还是很有好感的。 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与他打交道不用费心思考，也不用小心提防。 而且李常乐不知道回山后该如何对项北开这个口。 几个哥哥尚且如此，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能承受得了吗？ 李常乐在心中叹息一声，随即脸色一冷：“好了。” “你们是镇北王的儿子，你们现在该做的，是考虑如何稳住北辰府的局面，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唧唧。” “若是此时有敌来犯，你们还有一战之力吗？” 项乾带着哭腔说道：“北辰府修士几近死绝。” “道长……我们……” 李常乐沉声道：“我会将此处的情况传回太安城。” “你们皇帝一定会派遣修士过来。” “而在此之前，我便镇守在山海关以防再有大妖来犯。” 项云立即单膝跪地，抱拳道：“北辰府众将士，一切听从道长调遣。” 其余几个弟弟也都纷纷跪下，此时方显大将之风。 李常乐微微颔首：“与我说说妖族的情况。” 项云说道：“半年前，突然有妖族来犯……” “但是他们只对着城墙释放术法，从不攻城。” “我曾经抓到过俘虏，可惜自爆了。” “他们具体意欲何为，我们也不清楚。” 项乾说道：“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他们这半年都是佯攻，为的就是引父王出城！” “可恶，可恨！” 几人咬牙切齿，怒骂妖族。 李常乐眉头微皱，他本以为项乾项云他们会知道点什么，没想到也是一无所知。 “你们知道妖族也有势力划分吧？” 几人闻言有些疑惑：“道长指的是？” 李常乐说道：“妖族有两大妖王，雪王和赤王，雪王统率的妖族为东方妖族，赤王统率的妖族为西方妖族。” “来骚扰山海关的这些妖族都是赤王麾下，也就是西方妖族。” “五名九境，十五名八境，不远万里来此不可能只为斩杀你们父亲。” 项乾问道：“道长是如何知道的？”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便是从雪王的大本营过来的。” “雪王与我白玉观有些交情，她不会骗我。” 李常乐不可能把自己与雪王的关系告诉他们，所以只能这么说。 “东方妖族在雪王的管制之下，不会主动侵犯人族。” “西方妖族这么做有一定的可能是想加深大阳人族对妖族的仇恨，而大阳又与东方妖族距离比较近，如此一来便可形成借刀杀人之势。” “借助大阳的力量，让东方妖族腹背受敌。” “不过这也仅仅是其中一个可能，妖王行事，环环相扣，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推测出来的。” 突然，帐外一阵骚动。 紧接着门帘被掀开，一群女子涌了进来，还有两名钦天监白衣跟在后面。 一看到盖着白布的那具尸体便直接昏了几个。 其中一名发髻高挽的贵妇人艰难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项云面色沉重：“母亲，父王……被大妖所杀……” 闻言镇北王妃身子一晃，险些失神，项云连忙搀扶住。 最后方的那两名钦天监白衣对视一眼，而后默默退出大帐。 镇北王妃呼吸急促，脸色惨白，看向李常乐：“这位是李道长吧？” 李常乐与这位镇北王妃只见过一面，还是那次与寇义等人找镇北王商量白魔宗在大阳建立分宗的时候。 李常乐点了点头：“见过王妃。” 项乾说道：“多亏了李道长他们，才将来犯大妖击退。” “只是父王……” 项乾不忍再说下去。 镇北王妃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微微欠身：“李道长有礼。” “北儿还在白玉观修行。” “恳请李道长不要将此事告诉他。” 李常乐点头：“好。” 李常乐不知道镇北王妃经过了何等的心理斗争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但他可以理解。 镇北王妃不想让项北知道这件事，是怕影响项北的修行。 项北可以算是项家的未来，也是项家由凡俗世家转变为修士家族的契机。 所以项家无论如何也要全力支持项北的修行。 李常乐说道：“这里便留给你们自家人吧。” “我这几日都会镇守在山海关，有事可以去找我。” 说完，李常乐三人直接出了中军大帐。 迎面碰上那两名钦天监白衣。 “见过李道长。”两名白衣恭敬行礼。 李常乐问道：“你们刚才是在与钦天监传讯？” “是。”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虽然消息已经由钦天监白衣传了回去，但他依然要告诉师叔。 三人腾空而起，飞向山海关城墙。 李常乐取出玉石小镜，轻声呼唤：“师叔，弟子常乐。” 片刻后，红莲清冷的声音传出：“何事？” 李常乐当即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良久，玉石小镜内都没有回应。 “师叔，我会在山海关镇守几日。” “等大阳皇帝派修士来，我再离开。” 玉石小镜内再次传来红莲清冷的声音，不过只有一个字：“好。” 骆丹红刚想说话，便发现传讯已经断开了。 但此时显然不是抱怨的时候，她知道李常乐心情不怎么好，所以并未多嘴。 三人站在城墙上俯瞰遍地狼藉，李常乐感慨一声：“镇南王的活我干过，镇北王的活我也要干了。” “我还从未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死过，这是第一个。” “竟是此种心情。” “有些难受啊。” 骆丹红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常乐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骆丹红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们当时选择的是另一股血腥气，镇北王就不会死了？” “你可以后悔，但不能自责。” “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了，这件事你没有任何过错。” 李常乐苦笑：“二师姐，不用开导我。” “我知道人各有命，我也没有自责，我只是在感叹世事无常。” 水灵儿问道：“真的要瞒着项北吗？” 李常乐点了点头：“瞒着也好。” “他心智还未成熟，可能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等以后再说吧。” 骆丹红看着那些大妖尸体，问道：“这些大妖尸体怎么处置？” 李常乐说道：“留着吧，也算是一种震慑。” 骆丹红点了点头：“话说回来，你那一招到底是什么？” “瞬间灭杀十五名八境大妖，我甚至都没看到你出手。” “是一门大神通，名叫封灵诀。” “就是我们在龙宫遗迹中接受妖仙传承时所得。” 李常乐解释道。 骆丹红若有所思：“哦，当日与道妙山论道，你便是用的这一招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 骆丹红又说道：“你与师叔传讯的法器还有没有，给我一个。” “没了，就一个。” 骆丹红不禁说道：“我都好久没与师叔说话了，刚才刚想开口，传讯就断开了。” “要是我早知道你有与师叔传讯的法器就好了。” “现在师叔肯定要忙，唉。” “你说我们在山上与师叔传讯，师父会不会知道？” “他会不会生气啊？” 似乎是想让李常乐不再沉浸在悲伤中，骆丹红的话比以往更多了些。 李常乐笑了笑：“应该不会吧，师父还曾经嘱咐我要多与师叔传讯呢。” “可是我经常修炼得太过入神，总是忘记。” “每次找师叔都是有事，让我有些不太好意思。” 骆丹红立即说道：“好办，你把传讯法器给我，我替你跟师叔传讯。” 李常乐摇头：“那不行。” “你肯定一天到晚传讯不断，师叔不会嫌你烦，但是她会揍我。” 骆丹红哼道：“我岂会一天到晚地烦师叔，最多两天一次，好了吧。” 李常乐无奈：“还是等二师姐想师叔的时候再来跟我要吧。” “放在二师姐身上我不放心。” 骆丹红痛心疾首：“灵儿，你看他说的是人话吗？” “哪有不放心自己师姐的？” 李常乐打断道：“哎，我就很放心五师姐。” 骆丹红眉头一挑：“好啊，区别对待啊。” “枉我费尽心机开导你。” “真是没良心。” 李常乐叹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行了二师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人已死，我能帮一些便帮一些，等此间事了，我们还要回北境继续等圣子前辈成功融合肉身。” “该修炼修炼，该如何如何。” 骆丹红颔首：“那就好。” “看着你从小长到大，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总是喜欢憋着，怕说出来让别人担心。” “这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们还能嫌你烦不成？” “你看常宁，笨是笨了点，但她知道依靠师姐师兄。” “不像你，有什么总是自己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师兄呢。” “小师弟，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喊过你了，我是想让你记得，无论你修为再高，你也永远是我们的小师弟。” 李常乐挠了挠头：“有些肉麻……” 骆丹红抬脚便踹：“我现在这么正经，你非要我破功吗？” 水灵儿露出微笑，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无论他们平日里再如何吵闹，但这份同门情谊都早已超越亲情。 而回想自己族内，每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阴影，只会遵守祖训，从来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一点家的氛围。 不过本来就是囚犯，又谈何开心？ 所以水灵儿也不会埋怨，她只是想在白玉观多感受一些在族内感受不到的心情。 时间缓缓流逝，这几日风平浪静。 也并未再有妖族来犯。 李常乐没有离开过城墙，直到太安城来人。 这次皇帝派来的也是个老熟人，钦天监明剑。 随行的还有几名七境和一群中三境修士。 由此可见，大阳能用的修士真的也不多了。 李常乐和明剑漫步在军营内，项乾跟在两人身后。 明剑有些感慨：“物是人非，不曾想镇北王竟已身陨。” “我总感觉，要变天了。” “南昭府局势不甚明朗，北辰府又出了乱子。” “大阳已经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局面。” 李常乐说道：“大阳一直以来都是腹背受敌，强敌环伺。” “只是以往的大阳占据着绝对的实力优势，又加上北境妖族一直内斗，无心骚扰大阳，这才得以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生日子。” “但自从蛮国大祭司突破至仙人境后，这个平衡就仿佛被打破了。” “大阳不再那么的绝对无敌，敌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先是蛮国，又是妖族，不知道西方那些小国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明剑长叹一声：“算了，不考虑这些了。” “还是说说这边的情况吧。” 李常乐颔首：“你去过妖族，应该知道东方妖族和西方妖族的划分。” “这次来犯的大妖便是赤王麾下的西方妖族。” 明剑皱眉：“西方妖族距此甚远，他们为何会来攻打北辰府？” 李常乐摇头：“其实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 “赤王到底什么目的，没人知道。” “不过雪王那边你们尽管放心，雪王麾下的大妖是绝对不会来侵犯大阳疆域的。” 明剑点了点头：“杀了这么多，想必西方妖族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了。” “还未恭喜李道长晋升九境。” 李常乐摆了摆手：“也是机缘巧合。” 明剑顿了顿，而后说道：“其实陛下还嘱咐了一件事，需要征求道长的同意。” “能不能把斩杀这些大妖的功劳记在镇北王身上？” 李常乐颔首：“可以。” 明剑诧异：“你不问问为什么？” 李常乐随即说道：“好吧，为什么？” 明剑无奈，他是真的不懂白玉观这群修士的想法。 长青也好，李常乐也罢，一个个的心思都不跟正常人一样，实在难以琢磨。 第369章 离开北辰府 明剑斟酌着说道：“镇北王身死，对北辰府和大阳的打击非常之大。” “所以陛下想将此战定义为一场大捷。” “并且要告诉世人，是镇北王率领我大阳将士抵御住了妖族的进攻，是他以一己之力斩杀数名大妖，力挽狂澜。” “只有这样，百姓们心中的恐惧才会转变为愤慨。” “他们知道大阳没有输，镇北王也没有白死，妖族不过宵小之辈，敢来犯我大阳边境就是找死。”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懂了。” “既然如此，那便将这个功劳记在镇北王身上吧，我还乐得隐身。” 明剑微微低头：“我代表大阳在此谢过李道长。” 李常乐摆了摆手：“别忘了我师叔是你们大阳国师。” “我帮大阳就是帮我师叔。” “不必客气。” 明剑笑着说道：“话虽如此，但将斩杀二十名大妖的功劳拱手让人，可不是谁都能做到如道长这般豁达的。”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项乾突然开口：“李道长，我项家族记上绝不会抹除道长的功劳。” “我知道把功劳全都记在父王身上是为了大阳好，但这对于道长而言太不公平。” “是道长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救下了这北辰府数万百姓，项乾仅代表北辰府百姓谢过李道长大恩。” 明剑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项乾。 这年轻人，真不愧是项龙的儿子，有股子正气。 李常乐没有多说。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每个人的眼界也不一样。 他觉得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根本没所谓，自己又不为大阳做事，也不谋什么一官半职，出手是为了救朋友，尽管这个朋友没救下来，但朋友的身后事，自己也应当出份力。 在稍微巡视了一下军营情况后，李常乐和明剑登上了山海关城墙。 骆丹红一看到明剑，不由咂嘴：“大阳没人啦？” 明剑一怔：“呃……骆姑娘此话何意？” 骆丹红说道：“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大阳修士，你们皇帝派人还派你，不是没人可用是什么？” 李常乐无奈：“明剑监事别放在心上，我二师姐没恶意的。” 明剑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话说回来，李道长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李常乐说道：“来北境办点事，也算碰巧。” “只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项王爷。”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李常乐把安置在御空舟上的那名伤重男子放了出来。 此人五境修为，倒也算运气好，只是被术法余波打到，并未致命。 现在伤势也恢复了许多，李常乐打算把他交给明剑安置。 “那些大妖在来山海关之前，还屠戮了几个中立地带的人族宗门，他运气好，没死。” “让他留在北辰府吧，虽然修为比较低，但也聊胜于无。” 明剑点头：“好。” 正说着，明剑忽然瞥见了城墙下那一具具硕大的大妖尸体。 “四名九境，十五名八境，这等阵仗，说是开启国战都毫不为过。”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听说妖族不是在内斗吗？” 骆丹红纠正道：“准确来说是五名九境，因为还自爆了一个。” 明剑惊讶：“九境大妖自爆？” 他又看了几眼李常乐和骆丹红，二人气息平稳，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扪心自问，若是我面对同境大妖自爆，可能就会身死当场了。” “二位当真了得。” 李常乐说道：“也是多亏了项乾提醒，让我们提前退开了一段距离。” “明剑监事，你对项王爷的这几个儿子了解多少？” 明剑思忖道：“大儿子项云，二儿子项乾，都是人中龙凤，即便在太安城也会听到有人议论他们。” “至于其他几个便有些名声不显了。” “方才我观那项乾，是个有勇有谋的小子，镇北王也算后继有人，只是修为低了些。” 李常乐说道：“修为不是问题。” “镇南王之子秦思武不还是个凡俗吗。” 明剑摇头：“情况不一样，镇南王还活着，而镇北王已经死了，他的这几个儿子都没有能立即把北辰府撑起来的能力。” “如果此时有别有用心之人夺权的话，项家恐怕会陷入困境之中。” 李常乐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可他又不可能把项北在白玉观修行的事说出来。 白玉观的名头，无论在哪都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如果那些人知道项家的小儿子拜入了白玉观，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觊觎项家。 “你在这，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李常乐不由问道。 明剑缓缓说道：“我所做皆是为了大阳。” “谁掌权都无所谓，只要北辰府能安定就行。” “我是看李道长与项家有些交情，才会将此事告知。” “有些军中老将，威望肯定要比镇北王之子高得多，一呼百应，只要他们打着为了大阳的旗号，便能行事。” “史书上这种情况也有不少。” “项家终归是外姓，到底是忠诚项家，还是忠诚大阳，我认为那些将士应该不难做出抉择。” “不过我并不擅长此道，仅是拙见，给道长提个醒罢了。” 李常乐微微颔首：“多谢。” “我的确没有往这方面想。” 明剑问道：“那李道长打算怎么做？” 李常乐露出笑容：“我打算拜托你，请你帮忙照顾好项家。” “你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北辰府，只要你帮扶一些，我相信项王爷的那几个儿子就能成长起来。” 明剑点头：“好吧，既是李道长所托，我自会尽心尽力。” 李常乐说道：“不过我看那位镇北王妃也不是寻常人物，即便项王爷已死，她肯定也绝对不会让项家陷入被动的局面。” “拜托你也是想让项家背后拥有超绝武力坐镇，否则真要有个万一，又是场悲剧。” “那时候我就真的没法跟他的小儿子交代了。” 明剑心中微动，他在白玉观是见过项北的，但一直没有确定那位就是镇北王的小儿子，如今听李常乐的话，看来那位确实就是镇北王的小儿子。 如此看来，李常乐与项家的交情要比想象中更为深厚。 不多时，李常乐三人便告辞离去。 既然明剑已经到了，他们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第370章 回禀 北辰府的士兵只把死在这一战中的修士尸体带了回来，至于那些大妖尸体，李常乐嘱咐过明剑，明剑也不会让人去动它们。 这么多具八境九境的大妖尸体摆在这，是一种震慑，也是彰显实力的方式。 如果赤王还想派大妖前来，也要掂量掂量应该派多少才够。 尽管出手的那两个人已经跑路了…… 路上，骆丹红望着下方那千篇一律的雪景，不由说道：“在观内感受不到外面的凶险。” 李常乐轻笑一声：“我都没开始伤春悲秋，二师姐这是怎么了？” 骆丹红哼道：“我又不是没心没肺，自然是看到什么说什么。” “在观内待久了，就习惯了安逸。” “却忘了外面尽是人间惨剧。” “或许这也是我们白玉观和道妙山修清静无为的原因所在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然后感慨道：“可想要清静无为，也是需要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的。” “在拥有强大的实力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红尘炼心。” “按照我以前的理解，只有把所遇之事都当成眼前浮云，才能真正做到清静无为。” “但如今我的看法与以前不太一样。” “修清静无为，其实就是一个寻找心中底线的过程。” “可以多行善事，但不要过度热情，可以置身事外，但不要冷血无情。” “遵循道心，秉持人性，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符合规则即可，只要不超出底线即可。” “这便是我理解的清静无为。” 骆丹红露出欣慰的笑容：“所以才说你悟性好。” “很多人就是因为悟性不够才走了极端。” 李常乐笑道：“既然是二师姐夸我，那我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骆丹红又说道：“如果你能再多尊敬一下师姐，那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师弟了。” 李常乐不服：“我一直很尊敬五师姐的。” 骆丹红摩拳擦掌，骨节咯吱作响，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看来是二师姐给你的疼爱还不够，让你忽视了二师姐的存在啊。” “来，我现在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来自二师姐的疼爱。” 李常乐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点脸皮，直接躲到了水灵儿身后。 水灵儿表示已经习惯了，常宁躲李常乐，李常乐躲骆丹红，都要把自己当成挡箭牌了…… 经过几日时间，显然李常乐已经从镇北王的死中走出来了。 人已经死了，过度悲伤无用，只要把他身后事安排好便足矣。 而李常乐也算是仁至义尽，不仅将功劳尽数给了项龙，还拜托明剑照顾项家，这些都是不要回报的恩惠，不仅因为师叔是大阳国师，更因为李常乐认项龙这个朋友。 李常乐的心中也多了一条帮雪王斩杀赤王的理由。 虽说世上不可能没有纷争，但赤王麾下的那些大妖已经触犯了某个底线。 无意义屠戮万人，这与六千年前的邪宗没有区别。 作为始作俑者，赤王也该当一杀。 其实李常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那名神秘老道。 这件事背后很可能也有他的谋划。 那神秘老道唯恐天下不乱，究竟意欲何为，李常乐现在还没有实力弄清楚。 不过他相信自己以后一定能探究到真相。 “晋升仙人境，我便有了与他交锋的底气。” “只是我现在才突破到九境没几天，想要成仙谈何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李常乐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够。 按理说，自己修行至今，不过二十载，便已经晋升九境，往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参悟仙人奥妙，可明明事实如此，却总有一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 晋升八境，晋升九境，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来的似乎有些太快，也太突然，以至于他都担心会不会根基不稳。 不过好在他够硬，撑得住。 虽然李常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他也没有深思。 资质好，本该如此，不能过于谦虚，要不然就成妄自菲薄了。 李常乐资质好那是白玉观乃至道妙山都公认的，所以他要是太谦虚的话，能气死一大群修士。 为了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弟子们着想，李常乐就勉为其难地当仁不让了……(v?v) 开玩笑的…… 回到雪王宫殿后，李常乐让骆丹红和水灵儿先去找白若若玩，自己则去与雪王汇报情况。 大殿内，李常乐稍微有些无奈：“雪王前辈，您给的这两次情报都不是很准……” 雪王说道：“只要你没死，那就没问题。” 李常乐无言以对。 “说说吧，情况如何。” 李常乐点头，随即把山海关之外发生的事告诉了雪王。 “雪王前辈，赤王派遣如此之多的大妖，难道是想直接攻破北辰府吗？” 雪王沉吟：“攻破北辰府，对他没什么好处。” “看来这次的事与我们先前推测的差不多，他的确是与那名神秘道人有所交易。” “至于弄清楚那神秘道人的目的，就交给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了。” 李常乐只好说道：“可是师父和观主向来都是让我不要管，好好修炼。” “所以就算他们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告诉我。” 雪王笑吟吟地说道：“那你就好好修炼呗。” “总有知道的那一天。” “不过话说那个大阳的镇北王就这么死了？” “虽然北辰府离得很近，但我却只见过镇南王，没见过镇北王。” “想来也是个精壮汉子，死了倒是怪可惜的。” 李常乐拱了拱手：“雪王前辈，我还小，不懂您在说什么。” 雪王呵呵笑了一声：“不高兴了？” “你与他有交情？” “嗯，都怪我，没有让你先去北辰府帮他。” “是我这个妖王太不像话，不能事事预料先机，让你痛失好友。” 雪王长吁短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但李常乐也算渐渐摸到些规律了，听语气就能知道雪王又在阴阳怪气了。 第371章 相思涧 “这自然怪不到雪王前辈身上，人各有命。” “镇北王身死便是他的命数。” “要怪那就怪天道好了。”李常乐说道。 雪王轻笑：“也不怪赤王？” 李常乐无奈：“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雪王轻轻拂袖，背过身去：“好了，不逗你了。” “回去吧。” 李常乐对着雪王的背影拱了拱手，而后离开了大殿。 漫无目的地走在宫殿廊道内，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老圣子的密室门前。 尽管他现在真的很想跟老圣子说说话，但他并没有进去，他怕打扰到老圣子融合肉身。 默默驻足良久，还是选择了退去。 他不知道的是，一直有一双妖冶的眸子在暗处注视着他。 直到李常乐离开，雪王才现身，喃喃自语：“如果白玉观观主没有骗我，那么将来等待你的可能是洪水滔天，山崩地裂。” “连一人之死都难以接受，你要如何面对未来的种种？” “人性啊，有时候真的很脆弱……” …… 李常乐也无处可去，只能转悠转悠来到邪月的庭院。 好在还有邪月这么个无所事事的家伙能解解闷。 可是邪月即便已经恢复了修为，还是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一天不打架就浑身痒，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 邪月盯着李常乐说道：“看你心情不咋好啊。” “不就一股低境小妖吗？” “还能难到你不成？” 李常乐感慨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刚好碰上赤王麾下的二十名上三境大妖，他们好像是打算攻打北辰府。” “我们去晚了一步，大阳镇北王死于大妖之手。” “不过好在城中百姓并未受到伤害。”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人。” 邪月点了点头：“怪不得。” “嘶，你说赤王派了二十名上三境？” “具体都是什么修为？” 李常乐说道：“五名九境，十五名八境。” “这么一群大妖即便是放在界山战场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了吧？” 邪月若有所思：“但这还是不足以扭转战局。” “除非是二十名九境大妖。” “如果能杀他二十名九境大妖，那么即便我不上场，我们也能占据优势。” 李常乐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想让我原地飞升。” “二十名九境大妖，你以为我和我二师姐能以一敌十啊？” 邪月嗤笑：“打个比方而已。” “你要真能以一敌十，我立即喊你大哥。” 李常乐摸了摸下巴：“你要这么说的话……” 邪月表情古怪：“你还真琢磨上了？” “不是说十个打你一个没把你打死就叫以一敌十了。” “你要能反杀，那才叫以一敌十。” 李常乐淡淡说道：“我是在想，为了让你喊大哥，值不值得搭进去半条命。” 邪月压根不信：“你就吹吧。” “就算是我，也不敢说一次能杀十个。” 李常乐神秘一笑，没有多说，只留给邪月无限的遐想。 他可不是吹，封灵诀真的能办到。 只是不知道用封灵诀灭杀十名九境大妖后，还有没有命在就是了。 为了让邪月喊声大哥，不值当的。 要是雪王喊，那他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邪月看着李常乐那略显猥琐的笑，不由说道：“你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李常乐毫不在意：“我本来就叫常乐。” 邪月问道：“那为什么你二师姐叫骆丹红呢？” 李常乐一愣，有些纳闷：“你这是哪来的一问？” 邪月说道：“你叫常乐，你师兄叫长青，你二师姐不也应该按字起名吗？” “我记得你们人族是有这个习惯的。” 李常乐摇头：“我是知足常乐的常，长青师兄是万古长青的长，本就不是一个字。” “我那些师兄师姐都没有按字排辈的，好像观内修士按字排辈的也比较少。” “不过我有个师妹叫常宁，倒是确实与我是同字。” 邪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嘿嘿，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了我好几天了。” “没想到你们白玉观道妙山作为天下仙门执牛耳者，竟然这般随意。” 李常乐说道：“我总感觉你掌握的人族知识有点偏门。” “不过能看出来你有些向往人族，要不然也不会打听这么多人族的事。” 邪月义正言辞地说道：“哎，这话可不对啊。” “不叫向往，那叫好奇。” “你难道不好奇我们妖族的事吗？” 李常乐微微点头：“这么说倒确实。” “身处不同的族群，肯定会对彼此产生好奇的心思。” “不过我们都是这世间生灵，说大了也没什么不同的。”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三名女子，正是清风殿三仙子之二外加白若若这个待定成员。 骆丹红开口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 “若若说有个好玩的地方，你去不去？” “什么好玩的地方？” 白若若说道：“那个地方叫相思涧。” 李常乐等了许久，大眼瞪小眼，没等到下文。 “说完了？” 白若若点了点头。 李常乐无奈：“所以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邪月笑着说道：“嗯，的确是个好地方。” “比较适合你与灵仙子。” “据说两个人如果是真心相爱，只要喝了那相思涧的泉水，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而且无论相隔多远，都会心有所念，心有所感。” “但若有二心，便会心痛如刀绞。” “是一处测试道侣之间感情的宝地。” 李常乐狐疑：“还有这种地方？” “骗小孩的吧？” 说着，李常乐还看了一眼白若若。 这种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确实比较好骗。 “不过话说白若若应该情窦未开，肯定是二师姐听说了这个地方才非要让我去的……” 李常乐稍微一猜就能猜出个大概了。 二师姐对于这种事向来很上心。 骆丹红说道：“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当跟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 “省得你一个人在这伤春悲秋。” 邪月淡淡说道：“嗯，我确实不是人。” 李常乐笑道：“邪月去我就去。” 邪月无奈：“你拉上我干什么，你们小道侣之间谈情说爱，膈应我呢？” “呵呵，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当出去转悠转悠散散心，省得你天天抱怨上不了战场在这喝大酒。”李常乐活学活用。 邪月正色说道：“我可是妖族将军，前线吃紧，我却在后方跟你们游山玩水，这合适吗？” 骆丹红不耐烦地说道：“还妖族将军呢，婆婆妈妈的，常乐我们走。” 邪月面皮抽搐，这人实在是没礼貌。 你看人家常乐，同门之间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去便去，我就全当保护小姐了。”邪月说道。 白若若说道：“没关系的，骆姐姐和灵儿姐姐会保护好我的。” 邪月稍显尴尬。 李常乐小声说道：“若若姑娘，他这是在找台阶下呢。” “赶紧走，赶紧走。”邪月没好气道。 他堂堂雪王麾下第一大妖，何时被这么调侃过？ 这要传出去，颜面何在？ 威严何在？ 还怎么统领众妖族？ 邪月决定收回先前的想法。 这两人都归不到好人堆里去！ 几人离开雪王宫殿，飞越数座山峰，在东边一处深不见底瀑布上方停了下来。 此地灵气倒是颇为浓郁，想必底下肯定也有不少天材地宝。 而且如此严寒，周围积雪却并不深，偶有绿意，不知是什么草什么花，迎着太阳依偎在一起。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确实觉得浑身舒爽。 就是不知是因为周围的寒气还是因为此地的灵韵。 骆丹红往下看了一眼，啧啧两声：“以我的修为竟然还看不到底？”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阻碍探查啊？” “也没感觉这山有多高啊。” 李常乐点头：“这里地形特殊，前后左右都是崖壁，下方昏暗无光，看不到也正常。” 骆丹红拉过水灵儿，笑容略带蛊惑之意：“我听说山泉水很甜，灵儿，快尝一口试试甜不甜。” “常乐，你也尝一口。”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就是拉我们来满足你好奇心的。” “瞎说！” “我是想替灵儿把把关，看你心思纯不纯。”骆丹红狡辩。 邪月打趣：“骆女侠不应该是夫家人吗？怎么成娘家人了？” 骆丹红一愣，李常乐也是笑容古怪。 水灵儿更是有些脸红。 只有白若若因为没听懂，所以没什么反应。 邪月见状疑惑道：“我说的不对吗？” “人族不是这么论的吗？” 李常乐笑道：“说的对。” “只是这种话在修士之间比较少见。” 邪月若有所思，一副好学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骆丹红不禁问道：“你一个妖族大妖，怎么懂这些的？” 邪月笑着说道：“我也活了上千年了，自然都有所涉猎。” “行吧。”骆丹红不是很在意。 “别愣着，快喝啊。” 骆丹红又看向李常乐和水灵儿。 她这次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两个人的心思究竟如何。 李常乐说的没错，她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李常乐与水灵儿对视一眼，然后蹲下，用手拨了拨水流。 “有点凉，这一般人喝下去得喝坏肚子。” 水灵儿也蹲下，学着李常乐的样子用手拨了拨，然后捧起一捧，用鼻子闻了闻。 “这水中有股比较奇特的灵韵。” “应该就是这种灵韵赋予了它那神奇的功效。” 骆丹红俯下身子：“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白若若有样学样，然后也说道：“我也没有。” 邪月见状，决定维持身为大妖将军的脸面，没有盲目从众。 因为连骆丹红都感应不到的话，自己肯定也够呛。 李常乐笑着说道：“可能因为你们没有道侣。” 骆丹红狐疑：“你能感应到？” 李常乐脸不红心不跳：“当然。” “这便叫真心所向。” 水灵儿眨了眨眼，她知道李常乐又在逗弄二师姐了。 这种灵韵只有她才能感应得到，跟真不真心没关系，这是身为水神一族的本事。 天下水域，只要她亲身感受一下，便能说出有何不同之处来。 骆丹红懒得与李常乐争论，只是说道：“快喝吧。”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常乐笑了一声：“怎么感觉二师姐比我们这两个当事人还要上心呢？” 邪月说道：“我知道，这个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怎么样，这回没错了吧。” 骆丹红没好气道：“你从哪学的这些偏门的东西？” “不懂别乱用好吧。” 邪月讪讪笑着，不敢大声说话，又丢脸了…… 李常乐说道：“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句话放到这里倒是还挺适用的。” 骆丹红眉头一挑：“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缝起来？” “把嘴缝起来可就喝不了这泉水了。”李常乐说道。 骆丹红以手抚额：“哎呀，你们快喝啊。” “都要急死我了。” “我就是喜欢看这种两情相悦的场面啊！” 李常乐捧起一把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水灵儿也喝了几口，虽然稍微有点凉，但只要是水，都不会伤害到她。 骆丹红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怎么样，感觉如何？” 李常乐咂了咂嘴：“除了有点凉，没啥感觉。” “灵儿你呢？” 水灵儿也摇了摇头：“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骆丹红有些失望：“怎么会这样呢？” “你们不应该四目相对，深情互望吗？” 李常乐笑道：“我都说了，这纯骗小孩的，二师姐竟然还信。” 邪月淡淡说道：“笨。” “没反应那不就证明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吗？” “如果有二心的话，早就开始疼得打滚了。” 骆丹红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对对对对。” “哈哈，我就说嘛。” 骆丹红脸上重新绽放出姨母般的笑容。 李常乐还是觉得这玩意儿是骗小孩的…… 但这里是妖族，如果是人族的话，那么李常乐就能十分肯定这就是骗小孩的了。 什么情啊爱啊，只要与之相关的，在人族中都能吸引一大片人。 就好像水灵儿喜欢看的那些话本一样，在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之中，十分受欢迎。 “可是二师姐算是小姑娘吗？” 李常乐在心中如此想到…… 第372章 圣子出关 骆丹红不知道李常乐心里想什么，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 这一趟真没白来。 李常乐起身看向邪月：“要不你也喝一口？” “我喝它作甚？”邪月纳闷。 李常乐嘴角微翘：“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灵。” “如果你疼得满地打滚，我就信。” 邪月面皮一抽，十分无语。 “只对道侣有用。” “唉，若是当初我脸皮再厚一点，拉着临瑶来试验一番的话……” 李常乐见状微微摇头：“抱歉，是我又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邪月摆了摆手：“有感而发，没那么伤心。” 骆丹红有些好奇：“哎，那个临瑶为什么要背叛雪王？”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咱就别往伤口上撒盐了好吧。” 骆丹红说道：“他自己都说不伤心了，我问问怎么了？” “再说要是一直不敢面对过去的话，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邪月点了点头：“此话有理。” “不过可惜，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临瑶为何背叛。” “也不知道她何时成了赤王的棋子。”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了。” “也或许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并非是要给她开脱，我只是觉得心机再深沉之辈，也不可能千年下来一点破绽也没有。” “这件事可能要成为一个永远也无法破解的谜题了。” 李常乐说道：“其实相比于临瑶从一开始就是赤王的棋子，你更希望她是有什么软肋在赤王手中，不得已才背叛了雪王前辈吧？” 邪月点头：“是，这点我承认。” “但这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死了，还是被我亲手所杀。” “我能做的仅仅是把这份仇恨记在西方妖族身上。” “若是雪王殿下允许我上界山战场，我必会大开杀戒。” 李常乐微笑说道：“哀兵必胜。” “为了你能在界山战场大开杀戒，还是早些回去养精蓄锐吧。” 几人都没有异议，骆丹红也十分爽快地答应回去。 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就没有再待在这的理由了。 一挂瀑布而已，没什么好玩的。 接下来的时日，骆丹红和水灵儿经常与白若若外出游山玩水，李常乐则独自静修。 龙象九转材料不齐，无法修炼，但是天眼大神通还是可以修炼的。 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不用老圣子在一旁照看，也能按部就班地刻画大道符文。 这一次李常乐成功将第二阶段的大道符文刻画完毕，天眼大神通的威力也更上一层楼。 只是由于封灵诀的存在，天眼大神通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李常乐还记得老圣子说过，等成仙之后才能知道天眼大神通的厉害，所以李常乐也从未忽视天眼大神通。 时间一天天过去，除了龙象九转，李常乐已经将自身所修的各种神通术法尽数提升到了极致。 在经历了两个月的等待之后，密室中终于是有了动静。 这一日，李常乐被雪王召唤，两人来到密室门前，李常乐心情略微有些忐忑。 深呼吸一口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密室大门。 只见里面坐着一名上身赤裸，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丑陋男子。 这正是先前那具肉身，李常乐惊喜，试探地喊了一声：“前辈？” 丑陋男子抬了抬眼，笑得比哭还难看：“总算是融合完毕了。” “只是这修为才堪堪六境。” “怕是要从头再来喽。” 老圣子虽然嘴上那么说，心情却是十分不错。 “拿面镜子来，我瞅瞅现在自己什么模样。” 李常乐取出一面小镜递给了他。 樊心上下打量了一番，无奈摇头：“这副面孔，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雪王咯咯笑道：“那才好，省的圣子前辈有了肉身，再出去祸害良家。” 樊心没好气道：“当着这小子的面，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雪王娇笑一声：“现在你体内流着的是他的血，真要论起来，还不知道谁是谁的小子呢。” 李常乐和樊心同时无语。 樊心不想再跟雪王做这种无意义的争论，起身说道：“行了，事儿办完了。” “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李常乐说道：“两个月。” 樊心点了点头，然后摇身一变，重新恢复了原本的面貌，一身碧绿衣袍，头上高冠束发，面容白皙，笑容亲切。 “也该回去了。” 只是无论李常乐还是雪王，都能瞧出老圣子这只是障眼法。 修为比他高的人只要动用神识探查，便能瞧出他的真身。 雪王嘲笑：“圣子前辈这算是自欺欺人吗？” 樊心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你。” 雪王摇头：“圣子前辈还不能走。” 樊心皱眉：“为何？” 李常乐也问道：“是否还需要稳固一下肉身？” 雪王淡淡说道：“圣子前辈现在区区六境修为，如此粗浅的障眼法连上三境都瞒不过，更何况是白玉观中的那些仙人。” “想一想，如果一名大摇大摆地进入白玉观，会引起什么后果？” “即便你们观主下令，仙人长老们不予理会，但那些上三境弟子们呢？” “等他们瞧出圣子前辈的真身，你们打算作何解释？” “还是说圣子前辈回到白玉观后就闭门不出，永不见人？” 闻言，李常乐不禁皱眉沉思。 雪王说的不无道理。 这番模样的确无法轻易搪塞过去，不是每个人都像二师姐这样好骗。 二师姐只是关注点不在这上面，要是碰上那些见多识广的，可不是一句妖族就能让他们相信的。 尤其是三师兄，现在万万不可让三师兄发现老圣子的真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樊心微微颔首：“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我不能轻易暴露在上三境的面前，除非我修为恢复。” “可是我还没有尝试用这具肉身修炼，不知道修炼速度如何。” “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成仙。” 雪王笑道：“那前辈可就是史无前例地三度成仙了。” “可开历史之先河，为后人所铭记。” “厉害厉害。” 樊心险些被气得现了原形：“你这小狐狸阴阳怪气的功力可谓是登峰造极了。” “你当我愿意如此吗？” “修着好玩啊？” 李常乐叹了口气：“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雪王笑吟吟地说道：“那就只能留在北境了呗。” 樊心眉头一挑：“你一开始就是打得这个算盘？” “我现在只是六境而已，帮不了你什么忙。” 雪王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说道：“人家只是在帮圣子前辈想办法，哪里打什么算盘了？” “肉身又不是我拿出来的，圣子前辈的元神也不是我打伤的。” “我只是在尽心尽力地帮忙，圣子前辈反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是不识好人心呐。” “哼。”雪王娇哼一声。 樊心无奈叹息，虽然明知道这正中雪王下怀，但还真不好说她什么。 “早知如此，先前就该让李常乐跟你讨价还价。” “现在你白得我这么一个万年智囊，真是好算计。” 雪王啐了一声：“呸，圣子前辈不感激我给你养老也就罢了，还说自己是智囊，真不要脸。” 李常乐看着这一人一妖互相揭脸皮的模样，不禁感到一丝滑稽。 不过圣子前辈安然无恙，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雪王说道。 “圣子前辈还是出去走动走动，熟悉一下这具肉身吧。” 说完，雪王身形直接消失，留下李常乐和老圣子大眼瞪小眼。 “前辈，你感觉怎么样？” 樊心握了握拳，微微颔首：“这具肉身比人族要强大太多了。” “单是这肉身的强度，便不弱于一般仙器。” “只不过以我现在的修为不足以发挥它全部的力量，还需要慢慢修炼。” “走吧，出去晒晒太阳。” 李常乐当即跟在老圣子身后，走出了密室。 这是樊心一万三千年以来第一次真正以肉身踏上外界的土地。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心中无比感慨。 “我也算是死过三次的人了。” “第一次心死，第二次身死，第三次形神俱灭。” “但天道确实都给我留了这么一丝生机。” “运气使然，让我遇到了你，这才得以生还。” “我要向你道一声谢。”樊心十分诚恳。 李常乐连忙说道：“前辈与我说这些，见外了。” “没有前辈的悉心教导，我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实力。” “称前辈一声老师也毫不为过。” 樊心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有些话，我还是要与你说一说。”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你所走的每一步，背后似乎都有人在推波助澜。” “我之所以能留在你身边，也是因为你师父让你四师兄去保下了我这一缕元神。” “我与你说这种话，不是要你猜忌师尊。” “而是想提醒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学会擦亮双眼，辨证是非。” “你太容易相信亲近之人，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 “修士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我知道你师父他们不会害你，但若是有心之人利用你这一点，你该当如何？” 李常乐郑重点头：“晚辈谨记在心。” 樊心长叹一声：“我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北境了。” “以后你若是真遇到什么解不了的心结，也可以来找我。” “我们谈谈心，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李常乐微笑：“前辈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樊心摇头失笑：“你这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又鬼精鬼精的毛病得改。” “很破坏气氛的。” 李常乐笑道：“这个晚辈也谨记在心。” “前辈，灵儿也十分担心你，我带你去见见她吧。” 樊心颔首：“嗯，我听雪王说了，那丫头竟想代替你来为我换血，这份感情你要珍视。”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还用说。” “前辈尽管放一万个心。”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遇到一些妖族时，那些妖族都十分恭敬地喊一声李道长，但看向樊心的眼神却是有些疑惑。 不过也没谁敢问。 李常乐在这边的地位比较特殊，许多妖族知道他不但是邪月将军的好友，还是雪王殿下器重的晚辈，所以一般都对他颇为恭敬。 雪王宫殿内的大部分区域也不会有侍卫拦他。 可以说是为数不多在雪王宫殿内出入自由的人族修士。 即便带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那些妖族也不会阻拦。 李常乐带着老圣子来到邪月的庭院。 骆丹红和水灵儿知道李常乐被雪王召唤，所以今天没有出去游山玩水，而是在这里等待消息。 虽然骆丹红对老圣子的兴趣不是太大，但为了照顾水灵儿的心情，也是很老实的没有作妖。 李常乐直接推门而入，水灵儿首先起身，面露欣喜之色。 李常乐笑着说道：“快来迎接圣子前辈出关。” 水灵儿微笑欠身：“恭喜圣子前辈重获肉身。” 樊心微笑颔首：“嗯，灵儿丫头也越来越漂亮了。” 骆丹红上下打量了老圣子几眼，点了点头，嘟囔道：“有了肉身以后似乎更加俊俏了。” 樊心咳嗽一声：“别用神识探查我。” 李常乐摇头：“唉，前辈还是不了解我二师姐。” “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那不是摆明了让她用神识探查吗？” 骆丹红立即反驳：“瞎说！” “我没事儿用神识探查圣子前辈干什么？” “嘶……” “嗯……嗯，嗯！” 骆丹红憋了半天，一阵哼哼唧唧，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是见过那具肉身长什么模样的，但看到老圣子这般容貌以后还以为老圣子以仙人之力重塑了面容呢，原来只是一层障眼法…… 这都活了一万多年的人了，还这么在乎脸面啊？ 李常乐看向樊心：“我说的吧。” 樊心一时无语，不过好在骆丹红也不是什么外人，他能接受。 邪月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脸上表情和骆丹红同出一辙…… 这些时日他也从李常乐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事情原委，如今见到正主，虽觉其气质非凡，但似乎修为有点低。 还有那真身，邪月自诩见多识广，但这般模样的妖族或是人族，他还真没见过…… 第373章 突发状况 李常乐轻咳一声：“圣子前辈要暂时留在北境，不与我们一同回观。” “这是还没好利索？”骆丹红看着老圣子，问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圣子前辈刚与肉身融合，需要时间来修养。” 对于李常乐的解释，骆丹红并未怀疑。 因为她对此事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没有多想。 “那既然如此，我们何时启程回观？” 李常乐说道：“明日吧。” 他虽然也有些舍不得老圣子，但只是暂时分别而已，将来得空再来看望也是一样。 而且他待在北境并无意义，他还有许多修行上的问题要回观请教师父，不能再待在这无所事事了。 老圣子既然安然无恙，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傍晚时，也算是分别，邪月拿出好酒招待几人。 “如果你有空，帮我给无涯带句话。” 邪月抱起酒坛一饮而尽。 “说我修为已经恢复了，让他不要挂念。” 李常乐打趣：“他肯定不承认挂念你。” “你们兄弟两个虽然都比较傲，但他性情更为孤僻，对这种话绝对会嗤之以鼻的。” 邪月毫不在意：“我是他大哥，他不好意思，我好意思。” “经过这次涅盘重生，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他离族远行，本质上还是拉不下脸来留在族内。” “他就是太看重脸面，输赢有什么重要的？狼王之争有什么重要的？难道我成了狼王就不认他这个弟弟了吗？” “都是九境大妖了，性子还跟个狼崽子似的。” “不过他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路，我也不会强行干涉他，在人族终归是要比在妖族更为安全一些。” 李常乐点头：“好。” “我本也打算回去的时候顺道去一趟太安城。” 骆丹红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酒，一抹嘴，说道：“好想快点见到师叔。” “我也要跟师叔要一件传讯法器。” 李常乐呵呵笑道：“师叔肯定不给你。” “哼，瞎说。” “师叔怎么可能不给我。”骆丹红哼道。 李常乐故作无奈状：“连常宁都知道，二师姐风评不好。” “师叔要是给了你传讯法器，你绝对会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知道骚扰她的。” 骆丹红眼睛微眯：“你信不信我现在骚扰骚扰你啊？” 李常乐立即说道：“灵儿灵儿，她要骚扰我！” 就在李常乐喊完这句话后，水灵儿脸色变了变，黛眉微蹙，捂住胸口，看样子似乎是有些难受。 李常乐立即凑近查看，骆丹红连忙说道：“灵儿，你别当真啊。” “我开玩笑呢。” 李常乐握住水灵儿的手，一边细细感应，一边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可是水灵儿只是低着头，呼吸有些急促，并未回话。 李常乐感应一番也没有探查出什么异常，只能看向一旁的老圣子：“前辈。” 樊心有心无力，无奈说道：“我现在只是六境修为，去找雪王吧。” 邪月立即起身：“我去请雪王殿下。” 不多时，雪王翩翩落入庭院，邪月紧随其后。 看到水灵儿那毫无血色的脸庞，雪王不禁也是皱起眉头。 以她的实力，早就将水灵儿全身上下探查了一遍了，但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只是水灵儿的气息却在逐渐衰退。 “雪王前辈，灵儿这是怎么了？”李常乐焦急问道。 雪王抬手，一道柔和的法力缓缓包裹住水灵儿的身体。 “我瞧不出。” “不过她的气息正在衰退，我的这道法力只能稍微延缓一二，无法根治。” 骆丹红神色焦急：“怎么会这样呢？” “好端端的……” “连雪王前辈都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吗？” “常乐，我们赶紧带灵儿回观，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常乐立即俯下身子轻声问道：“灵儿，还能赶路吗？” 水灵儿艰难点头。 李常乐随即将她抱起。 雪王开口说道：“以这个速度衰退下去的话，不等你们回观她就要死了。” 李常乐大惊，一时慌了神。 骆丹红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传讯铜镜：“大师兄！” “大师兄，性命攸关，快回话！” 下一刻，铜镜中出现了应天齐的面孔：“何事？” 骆丹红立即说道：“灵儿她快不行了，雪王前辈也没办法，你赶紧让师父过来救她。” 应天齐微微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先别问了，快去请师父。”骆丹红一刻也不想耽搁。 “好。” 应天齐立即断开传讯。 雪王淡淡开口：“你们师父会为了救人而出山？” 骆丹红咬牙：“那老头子要是敢不来，我就叛出师门！” 李常乐此时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心急不是办法，只能越急越慌。 思绪飞转，李常乐突然想起了什么：“二师姐，让大师兄直接去找观主。” “啊？”骆丹红没听清。 李常乐说道：“我想到了些原因，师父可能没办法，只有观主才能救灵儿。” “让大师兄去请观主。” 骆丹红虽然不敢相信，但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传讯：“大师兄！” “大师兄！” “别去找师父了，直接去请观主！” 下一刻，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嗯，不必请了。”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雪王都没有发现此人气息，不过在看到来人之时，雪王也是释然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玉观观主白玉仙君。 “观主！”骆丹红惊呼。 李常乐脸上露出惊喜神色：“观主，您快来看看灵儿这是怎么了。” 白玉仙君走到众人面前，抬手一指，一道淡蓝色的法力直接打入水灵儿体内。 而后开口说道：“我将她体内的本源之水暂时禁锢，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时间到了，你该送她回去了。” 在场众人只有李常乐听懂了白玉仙君的意思，可他不明白，满打满算这也不到两年而已，距离三年之期还早的很，为何现在就到时间了？ “观主，可是……” 白玉仙君悠悠说道：“常理来说，她确实可以在外界待三年。” “但应该是因为过度使用本源之水，致使她撑不了这么久了。” 李常乐心中一沉，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早知道使用本源之水会造成这种后果的话，他即便是死也不会让水灵儿把本源之水借给他的。 骆丹红有些疑惑：“什么本源之水？” 李常乐抬头看向白玉仙君，观主为什么没有屏蔽二师姐…… 白玉仙君并未回答，只是对李常乐说道：“送她回去吧。” “将来或许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李常乐眼中顿时又露出希望的神色：“观主……” 白玉仙君微笑：“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就看你把握不把握得住了。” 说罢，白玉仙君身影缓缓消散，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庭院中顿时陷入寂静。 许久，邪月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刚……刚才那是白玉观观主？” “你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连你们观主都能请来！”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既然知道了原因所在，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没想到分别之日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水灵儿脸色苍白，不过她感觉好多了，只是修为暂封，动用不了法力。 骆丹红见状，也是松了口气，但紧随而来的便是满肚子的疑惑。 “刚才观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灵儿，你……” 水灵儿挤出一丝笑容，可又不知该作何回答。 樊心叹息一声：“看来我猜得没错。” 雪王淡淡说道：“我怀疑白玉观观主是在骗人。” 樊心无奈，不由说道：“注意点，人刚走。” 李常乐搀扶着水灵儿起身，而后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 他不想与水灵儿分开，但更不想水灵儿受到伤害，现在这种情况，多待一刻也是风险。 雪王立即说道：“哎，别忘了把若若带上。” 李常乐点头：“好。” “二师姐，你带若若姑娘回观，我……” 不等李常乐说完，骆丹红直接拒绝：“不可能。”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但很明显，灵儿不能再待在白玉观了是不是？” 李常乐默默点了点头。 骆丹红深呼吸一口：“既然如此，我也知道轻重，但我不可能就这么跟灵儿分开，我要与你们一起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无论如何，我也要送灵儿一程。” 骆丹红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绝不能这么仓促地分别。 李常乐只好点头答应。 不过既然如此，那总不能再回来接白若若，所以只能把她也带上。 雪王立即传音，片刻后，白若若来到了邪月的庭院。 看到院中这么多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娘？” “若若，跟李常乐走吧。” “现在吗？” 雪王微微颔首。 白若若情绪不高，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哦，好。” 突然，她注意到了老圣子：“你是谁？” “我没见过你。” 樊心微笑说道：“你得喊我圣子爷爷。” 雪王轻轻挥手，直接用法力将老圣子禁锢，而后对着李常乐说道：“行了，赶紧上路吧。” “我要好好跟圣子前辈叙叙旧。” 樊心竭力挣扎：“哎，哎，可不能动手啊。” “我是你前辈。” 李常乐对着远去的二人深深拱手，而后转身看向邪月：“事发突然，我们这便告辞了。” 邪月神情郑重：“虽然我一头雾水，不过也不耽误你们办正事儿。” “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聚。” “保重。” 李常乐点头：“保重。” 随即几人便离开了雪王宫殿。 大殿中，雪王将老圣子松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樊心被看得浑身发毛，不由说道：“想问什么就问。” 雪王嫣然一笑：“还是圣子前辈懂我。” “是关于李常乐的。” 樊心一愣：“我还以为你要问水灵儿的事。” “那也行，前辈与我说说水灵儿的事吧。” 樊心摇头：“不行。” “水灵儿的身份事关重大，我不能告诉你。” 雪王轻笑：“就算圣子前辈不说，我也知道。” “水神一族啊，确实够骇人听闻的。” 樊心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你等会儿。” “你怎么能知道呢？” 雪王咯咯笑道：“当然是李常乐告诉我的了。” “不可能。”樊心立即说道。 “想蒙我啊？” “那小子嘴有多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不是机缘巧合，他连我都瞒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告诉你。” 雪王娇哼一声：“前辈爱信不信咯。” “反正我是从他嘴里得到的这个秘密。” 半真半假，尽管雪王是根据李常乐的反应自己推测出来的，但她很乐于逗弄老圣子。 挑拨离间，其乐无穷。 樊心懒得争论，他十分了解雪王，知道雪王肯定又在说谎。 不过他也想不明白雪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雪王稍微收敛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常乐与白玉观观主的关系不一般啊。” 樊心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雪王继续说道：“区区一名弟子，竟然能请来白玉观观主。” “放眼历史长河，古往今来恐怕也没有人能办到吧？” 樊心说道：“所以你是想问白玉观观主为什么对他青睐有加？” 雪王轻轻点头：“我并不认为是因为李常乐的资质。” “就算他能成仙又如何，白玉观多少仙人，他们能请得动白玉观观主吗？恐怕不能吧。” 樊心笑了一声：“确实如此。” “就连这次来北境请你帮忙，也是白玉观观主指的路。” “不过，我也不知道白玉观观主为何对李常乐青睐有加。” 雪王若有所思，而后露出明媚的笑容：“好吧。” “原来圣子前辈也不知道。” 樊心眉头一挑：“我怎么感觉你在嘲讽我？” 雪王笑得更加灿烂了：“不愧是圣子前辈，感觉真准。” 樊心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答应留在北境了，可就算离开北境，也不能回白玉观，如果被散修认出真身，也是个大麻烦……唉，还是李常乐乖巧懂事啊…… 雪王目光深邃，看向外面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看来李常乐并不知道自己被选中了…… 第374章 重回天渊 大阳北辰府，山海关。 明剑自从受命来镇守山海关，每日都会待在城墙上。 起初他还会时不时回怀王府一趟，可是没过多久他便发现，北辰府众将士全都是发自内心地敬仰镇北王。 没有一个人起歪念头。 无论是刚入伍的新兵，还是战功赫赫的老将，都绝无二心。 于是他便放下心来，也没有再特意回去照看项家人。 至于军营里的事，项云和项乾都布置得井井有条，他们两个虽威望尚低，但也没有人会仗着资历来小瞧他们。 这两个月以来，关外风平浪静，再无妖族前来骚扰。 不过他一刻也未曾松懈。 忽然，明剑心有所感，抬头看去，只见一艘楼船破空而来。 明剑身形立即腾空，只是下一刻，脑海中便响起了李常乐的传音。 “明剑监事，我有要事，耽搁不得，恕不能停下来叙旧。” 明剑闻言立即让开身形，任由御空舟进入大阳境内。 李常乐本打算不走山海关，但那样的话便要进入西方妖族的领地。 他怕有什么危险，到时耽搁的时间只会更多，所以只能先进入大阳地界，再前往天渊。 好在守关之人是明剑，若是其他修士，免不了还要一通啰嗦。 李常乐和骆丹红轮番操控御空舟，只为能全速赶路，所以他实在是没有空停下来与明剑叙旧。 水灵儿安慰道：“观主已经将我的本源之水暂时封禁了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 李常乐叹息：“我自是相信观主。” “但谁也不知道这道封禁能坚持多久。” “我们必须尽快到达天渊。” 骆丹红一边驾驭着御空舟，一边说道：“现在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李常乐与水灵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无奈与无力。 李常乐只能开口：“其实灵儿来自于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 “他们生活在天渊最深处，从不踏足外界。” “灵儿能出来只是机缘巧合，但她无法待太长时间。” “如今已经到了期限，若是再不回去的话，便会身死道消。” 骆丹红脸色难看：“什么家族还有这种禁制？” “那灵儿还能再出来吗？” 水灵儿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就算族内将我囚禁起来，我也不会放弃。” 李常乐心中一痛，他只恨自己实力不够，若是此时已是仙人之躯，想必即便是水神一族，也不敢轻视自己。 无论是威胁也好，妥协也罢，至少不能让灵儿受苦。 可现在自己只是区区九境，实力还是太低。 水灵儿看出了李常乐心中担忧，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不用为我担心。” “最多也就是限制自由而已，本来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还可以借助白玉观的名号，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白玉观对族内那些人的威慑力还是很管用的。” 李常乐回忆起两人初次相遇时的场景，水灵儿就曾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不知道水神一族这等存在为何会害怕白玉观。 骆丹红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吓唬吓唬你族人不就行了？” “就说常乐是观主的亲传弟子，你们两个结为道侣也是观主首肯的。” “他们肯定不敢怠慢。” “然后你回去养养身子，恢复好后再打着白玉观的旗号出来。” “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李常乐无奈摇头：“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就好了。” “二师姐，你没去过天渊吧？” 骆丹红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当年只在人族地界游历，人族之外未曾涉及。” “对于天渊，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常乐没有说话，只是苦笑。 如果二师姐去过天渊的话，就不会把水灵儿一族的事想得这么简单了。 骆丹红的确正如李常乐所料，她现在真的以为水灵儿的家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老修仙世家，根本没往别处想。 骆丹红皱眉：“别说话说一半啊。” 水灵儿开口说道：“丹红姐姐，我的家族涉及到一些古老的隐秘，这些秘密只有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一些仙人长老才知道。” “之所以不告诉观内弟子们，是因为牵扯太大。” “我不想丹红姐姐也陷入其中。” 骆丹红还想说什么，但被李常乐打断：“二师姐，灵儿不会骗你，你应该知道的。” 骆丹红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再追问。 她并非是因为好奇才问的，而是真的在关心水灵儿。 所以她知道轻重，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任性耍脾气。 一时无言，在一旁的白若若突然问道：“天渊是哪里？” 三个人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打断。 李常乐说道：“是一片古老的特殊区域。” “就和你们北境以北的极北之地差不多。” 白若若恍然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那里也很冷？” 李常乐摇头：“不太冷。” “但那里有无数特殊生命，还有阻碍神识探查的雾气，也是一处天然的屏障，隔绝内外。” 白若若哦了一声。 “我们不去白玉观吗？” 李常乐微笑：“我们先把灵儿送回家，然后再回白玉观。” 白若若眨了眨眼，还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灵儿姐姐的家吗？” “灵儿姐姐不是白玉观修士吗？” “我们不是什么白玉观四仙子来着吗？” 骆丹红纠正道：“是清风殿四仙子。” 即便是如此值得调侃一下的场景，李常乐也实在无心打趣。 不过好在有白若若，也是让气氛显得不那么沉重了。 昼夜兼程，一路直指大阳西宁关。 第二天正午，御空舟便已经飞临西宁关。 这比李常乐七境时驾驭飞梭的速度要快了不知多少，也是因为和骆丹红两人轮替，一刻也未曾停歇，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到达西宁关。 李常乐刻意施展术法掩盖了御空舟的法力波动，虽然瞒不过明剑那等层次的修士，但瞒一瞒西宁关的那两名五境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往西就是黎国，也是阿瞳的故乡。” “我们绕一下。”李常乐说道。 骆丹红不解：“既是阿瞳的故乡，为何要绕？” 李常乐将黎国内可能潜藏着强大邪修的事告诉了二师姐。 这一趟他不想碰上任何麻烦，即便是一丁点的风险他也不想冒。 现在一切都不如送水灵儿回家重要。 骆丹红立即驾驭御空舟朝着稍微偏向西南的方向飞去。 只是不多时，两人便同时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下一刻，御空舟上方便出现了一道青衣身影。 “呵呵，远远瞧着便像是御空舟。” “长青师兄！”李常乐惊喜。 不过又回想起之前与长青师兄的传讯，长青师兄是要探查黎国邪修的事来着。 骆丹红立即撤去围绕御空舟的阵法禁制。 “快点上来，我们还急着赶路呢！”骆丹红二话不说直接喝道。 “等一下！” 李常乐连忙喊道：“你当真是长青师兄？” 他可还记得，之前在南昭，那神秘老道就是化作了长青师兄的模样。 长青无奈，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身前出现一柄小剑。 “如假包换。” 李常乐这才松了口气：“是长青师兄。” 长青翩翩落下：“都九境了？” “厉害啊小师弟。” 李常乐笑了一声：“侥幸而已。” 长青点了点头，而后询问道：“你们这般着急，是要去哪？” 骆丹红说道：“先别问了，赶路要紧。” 长青表情古怪：“我该不是上了条贼船吧？” “二师姐都不问我有没有空，直接就要让我跟你们一起？” 骆丹红瞪了他一眼：“你哪那么多话？” “没空还出来凑什么热闹？” “赶紧下去，回来再收拾你。” 长青刚想说话，突然发现了一旁的白若若，轻疑一声：“妖族？” 李常乐说道：“她是雪王之女，名叫白若若。” “我们受雪王所托，要将她带回白玉观。” 长青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白若若一眼，转头对着李常乐笑道：“当着灵儿的面也敢拐走妖王之女？” “咦？” 长青倏尔皱眉：“这是怎么了？” “为何灵儿的气息如此微弱？” 李常乐只好将大致事情经过告诉了长青师兄。 长青听后却是眉头紧皱，对于天渊，他比骆丹红了解得要多一些。 知道不可能有人族扎根在天渊深处，不过他并未追问。 事出一定有因，但既然是要走一趟天渊，他自然也要跟着。 有了长青师兄的加入，李常乐只感觉安心了许多。 天渊内危险重重，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再加上骆丹红，也能在天渊内横冲直撞，但凡事都有万一，而且水灵儿不能战斗，还带着白若若，一边保护她们一边战斗的话会有些束手束脚。 安然飞过一座小国，御空舟进入了西部禁域。 骆丹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地方这么邪门？” “我怎么感觉不到一丝生气儿？” 长青微笑说道：“这或许也是天道的一丝仁慈，用这么一片奇特的土地形成了天然屏障，实力不够的根本无法跨越这片区域。” “也就不至于去天渊送死了。” 骆丹红不禁问道：“还没到天渊就已经这么……这么荒凉了，那天渊得是什么样啊？” 长青笑呵呵说道：“天渊内可比这里热闹多了。” “二师姐到了便知。” “难不成有很多修士？”骆丹红狐疑。 不过长青并不打算给她解答：“从别人嘴里听说哪有自己亲眼看看来的震撼啊？” 骆丹红哼了一声：“没这个闲心。” “现在最要紧的是送灵儿回家。” “既然有你在，开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长青微微颔首，收敛了笑容。 “好，常乐保护灵儿，二师姐保护这位若若姑娘，我来负责解决拦路的特殊生命。” 骆丹红诧异：“这么听话？” 长青摇头：“二师姐没来过天渊，不知道其中凶险。” “需要谨慎再谨慎。” “即便是我也要认真对待。” 李常乐也是附和道：“上次我来天渊历练，也只是运气好，还多亏了有兔儿爷帮忙隐匿气息。”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碰到了不小的麻烦。” “幸好有圣子前辈指引前路，这才有惊无险。” 骆丹红还是觉得这两人在吓唬她。 常乐就不说了，整天只知道与师姐作对，长青则更为气人，总是把自己这个师姐当成师妹来看，跟哄小孩一样。 不过眼下似乎也不是开玩笑的时机，所以她并未发作，只是半信半疑而已。 临近天渊时，李常乐收起了御空舟。 水灵儿现在没有法力，无法御空，只能由李常乐抱着。 “隐匿气息，我们下去。”李常乐与长青一马当先，同时朝着天渊底部落去。 骆丹红则是嘱咐了一下白若若。 “若若，等会儿你可一定要跟紧我。” 白若若重重点头，脸上表情也十分郑重。 她不是害怕那些特殊生命，而是因为骆丹红脸上的表情很郑重。 二人随即跟上李常乐和长青。 几人速度不快，李常乐和长青都有经验，不想惊动那些特殊生命。 过了许久，几人才落到底部。 李常乐说道：“看来天渊内的特殊生命少了很多。” 水灵儿轻轻点头：“清理过一次后，至少可以维持数年时间。” 李常乐问道：“还是去雾海？” “不，直接向西就行了。” “族内似乎已经感应到我的气息了……” 水灵儿声音有些低。 李常乐当即点头，而后看向长青和骆丹红：“我们走吧。” 长青打头，骆丹红殿后，将李常乐水灵儿还有白若若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飞了片刻，并未看到一头特殊生命。 骆丹红不禁说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吓唬我？” 李常乐无奈：“二师姐，你就不能当成是我们运气好吗？” “而且这才刚进入天渊，那些强大的特殊生命一般都在深处。” 长青身形忽然止住：“前方似乎有战斗波动，小心一些。” 第375章 接触 众人闻言立即严阵以待，而后缓缓朝着前方飞去。 片刻后，阵阵法力波动传来，李常乐和骆丹红这才感应到。 由此可见长青的实力之强。 又前进了一会儿，几人视线中看到了两头形似熊罴的特殊生命。 散发出来的气息至少九境。 这两头熊罴特殊生命正在互相厮杀，骆丹红说道：“绕过去还是杀过去？” 长青沉吟：“还是杀过去吧，但最好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我来出手。” 骆丹红哼了一声：“瞧不起谁？” “看我一枪戳死它们。” 李常乐连忙制止：“二师姐，说好让长青师兄开路的。” “哦，也对。” 骆丹红刚才只是一时脑热，回过神来后也就不再争风头了。 李常乐松了口气，二师姐的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动静很大，还是让长青师兄出手比较好。 在临近那两头熊罴特殊生命的时候，长青只是抬起右手并作剑指，而后轻轻挥下。 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一闪而逝。 紧接着便看到那两只熊罴特殊生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骆丹红表情凝重：“你这家伙的实力好像又变强了。” 长青轻笑：“以防万一，所以我并未留手。” 骆丹红不屑：“你就装吧，你要真全力以赴的话，为什么不拔剑？” 长青笑呵呵说道：“这叫无剑胜有剑。” 骆丹红撇了撇嘴没再多说。 众人继续前进，路上偶尔能碰到一些特殊生命，但无一例外全都被长青一招解决。 李常乐觉得即便是雾海深处最强的小雾妖也不是长青师兄的一招之敌。 由于神识探查受阻，所以几人行进速度并不快。 但却越来越深入，遇到的特殊生命也越来越强大，可依然不是长青的一招之敌。 李常乐不禁由心赞叹，长青师兄果真强大。 长青在解决完一头特殊生命后开口说道：“前方似乎有修士的气息。” “数量不少，正在朝着我们这边飞来。” 李常乐闻言低头看向怀里的水灵儿，水灵儿轻轻点头：“应该是我的族人。” 不知为何，李常乐心中涌现出一丝紧张之感。 他不知道该以何等姿态面对水灵儿的族人，其实由于水灵儿他哥水天宸的缘故，李常乐对水神一族的印象并不太好。 而从水灵儿的话里也能听出，水神一族的人都有些不太正常。 看那炎飞鸿就知道了，从亘古一直被囚禁到现在，心态能正常了才奇怪。 像水灵儿这样善良终归是少数。 几人身形停下，静静等待来人。 不多时，一道道破空声从远处传来。 约莫十几人，全都身穿天蓝色长袍，眉心印着水纹印记。 每个人的气息都十分强悍，最弱的也有九境修为。 而水天宸赫然在列。 不等李常乐开口，水天宸便怒吼一声：“贼子，放开她！” 李常乐眉头一皱，这大舅哥真是一如既往啊。 可李常乐刚想开口，水天宸便直接一道术法打了过来。 不过长青只是轻轻抬手一挥，便将那道术法化解。 看到这一幕的水神族人不禁个个目露惊讶之色。 水天宸什么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但那青衣男子竟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这道术法，那他该有多强？ 李常乐放下水灵儿朗声开口：“诸位。” 不过紧接着便被水天宸打断：“把人还来，然后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李常乐眉头一挑，连话都不让说吗？ 水灵儿深呼吸一口：“我与他已经结为道侣，你若是想杀他，便将我也一块杀了吧。” “什么！” “你怎么敢！” 水天宸怒目相向：“水灵儿，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一名中年男子抬手打断水天宸。 “外界的人族狡猾欺诈，灵儿被巧言哄骗，情有可原。” “不过族规便是族规，见到我族真容之人必须留下性命。” 骆丹红冷哼一声：“什么破族规？” “你们这么自卑啊，还见不得人？” 水天宸眼神轻蔑：“低贱之人，你又岂知我族……” “天宸。”那名中年男子出言制止。 “与他们无需多言。” 骆丹红当即怒上心头就要动手。 李常乐连忙拦住，不过他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蔑视，这些水神族人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颗石子一般，淡漠，毫不在意，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水灵儿脸上怒意渐浓：“我说了，他是我道侣！” 那名中年男子淡淡说道：“灵儿，你若再执迷不悟，回到族内以后我可无法替你向族老求情。” 水灵儿毫不畏惧：“十七叔，我并非是受了谎言蒙骗，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而且你不能杀他们。” “他们是白玉观的修士！” 闻言，水神族人皆是一怔。 那名中年男子沉声道：“就算是白玉观弟子又如何？” “既非仙人，他们依然没有资格得见我族。”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不杀他们，但要废去他们的修为。” 水灵儿眉头紧皱：“既然不杀，为何还要废去修为？” “族规上可没有这一条！” 骆丹红实在是忍不住了，冷声说道：“你们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 “你们也配成为灵儿的族人？” 那名中年男子抬手一挥：“动手。” 霎时间，一众水神族人纷纷朝着李常乐他们杀来。 骆丹红手腕一抖，刹那枪刹那出现，冷笑：“来的正好。” 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只是碍于水灵儿，一直强压怒气。 不等骆丹红出手，长青踏前一步，气势陡然一变。 那些前冲的水神族人脚步顿停，面露惊骇之色。 “仙……仙人？” “不对，他不是仙人。” “可是他为何……” 长青缓缓开口：“诸位，我们本就是来送人的，灵儿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知道。” “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风险。” “在你们眼里，族规重要还是人重要？” 水天宸神情淡漠：“自然是族规重要。” 长青摸了摸下巴，倒是没料到这群人如此毫无人性…… 不过不重要，只要他们还知道怕就行。 “看在我师弟与灵儿结为道侣的份上，我不伤害你们。” “但请你们也不要再如此咄咄逼人了。” 水天宸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实力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哼，水神法旨！” “天宸！”那名中年男子有心制止，不过为时已晚。 只见水天宸脸上爬满天蓝色的纹路，一阵阵浩渺的法力波动如波纹般散开。 霎时间，除了水灵儿以外，李常乐几人全都动弹不得。 水天宸冷笑：“蝼蚁。” “去，把他们的修为废掉。” 闻言一众水神族人立即行动，朝着李常乐几人冲来。 水灵儿立即拦在几人身前：“不行！” 一众水神族人瞬间止步，纷纷看向水天宸和那名中年男子。 “灵儿，别再逼我了！”水天宸怒道。 水灵儿呼吸急促：“是你们在逼我！” 李常乐额头青筋暴突，他终于知道当时玄甲龟熊的滋味了。 这道束缚就好像天道鸿沟一般，根本无法突破，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是生命层次的碾压。 水神一族毕竟是真神所化，与人族有本质上的区别。 可是李常乐不想再让水灵儿受苦，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即便是水神法旨又如何，又不是水神亲临！ 李常乐浑身颤抖，体内法力渐渐开始运转。 只是运转一刻便仿佛抽干了浑身气力一般，根本没有办法继续。 这么下去只能任人宰割，李常乐再次拼尽全力运转体内法力，想要挣脱束缚，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道束缚依然不见丝毫松动。 就在此时，一尊雪白色的天狐虚影一闪而逝。 轰的一声，李常乐体内法力直接冲开枷锁，下一刻，李常乐只感觉浑身一松，那道束缚已经消失不见。 李常乐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护在了水灵儿身前。 与此同时，长青也迈出一步，手中多了一柄三尺青锋，周身气息疯狂涌动，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层次。 水天宸脸色煞白，似乎受到了反噬。 “怎么可能！” “你们怎么可能挣脱水神法旨的束缚！” 长青脸色凝重：“水神法旨？” “这道术法确实厉害，竟能逼得我全力以赴。” 李常乐转头看向师兄，木然地眨了眨眼，他心中的震惊丝毫不比水神族人低。 经过这么多次被动施展，李常乐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肯定是天狐虚影发力了。 不过长青师兄是怎么挣脱束缚的？ 那种层次的束缚都能挣脱，长青师兄还是人吗？ “不可能！” “你一定是仙人！” “堂堂仙人，竟然伪装成一名九境修士，外界人族果然狡猾！” 长青淡然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们只是境界不够，看不到更高的层次罢了。” “师兄霸气！”李常乐由衷赞叹。 长青微笑：“我霸气？” “你不也挣脱了束缚？” “小师弟啊小师弟，你真是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 李常乐有些尴尬：“侥幸，那不算是我的实力……” 水灵儿呆呆望着李常乐的背影，她也被震惊到了。 没有人比她这个水神一族的族人更了解水神法旨，在她的观念中，水神法旨是不可能被挣脱的。 可现在却同时被两人挣脱，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她也有些庆幸，她知道这些族人都是疯子，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 那名中年男子脸色凝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常乐沉声道：“家师白玉观清风殿殿主，景暄道人。” 中年男子皱眉沉吟：“竟是四大殿殿主的徒弟……” “可即便如此，你们终归还是九境凡俗之身，没有资格知晓我族之事。” “天道无情，破了规矩便要受罚。” “不可能因为你们的身份就网开一面。” “就算是你们白玉观观主在此，我也依然会这么说。” 李常乐身后骆丹红怒吼：“你再说，我捅你一百八十窟窿！” “敢不敢把我放开！” 她没那个实力挣脱水神法旨，而水天宸也并未主动收起术法，不知为何，水天宸只觉得面子找回来了…… 李常乐盯着那名中年男子，朗声说道：“并非是灵儿泄露了你们一族的事。” “而是观主告诉我的。” “你们如果真的要秉承天道，为什么不去找我白玉观观主的麻烦？” 闻言，那名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些许变化。 水灵儿随即附和：“没错。” “我与他结为道侣，也是白玉观观主首肯的。” “如果天道不许，白玉观观主为何会同意？” 中年男子盯着李常乐：“你可敢立天道誓言？” “你若是立下天道誓言，我便信你。” “你们也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此地。” 李常乐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抬手：“天道为鉴，白玉观弟子李常乐与水灵儿结为道侣，白玉观观主并未反对，此话若是有假，我立即灰飞烟灭。” 虽然他与水灵儿结为道侣不是得到了观主的首肯，但观主没有反对，这可不是假话。 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说辞罢了。 中年男子长长叹息一声：“既是如此，你们走吧。” 骆丹红露出欣喜的神色，还是自己的计策管用，直接把观主搬出来不就行了？ 真是，还费那劲。 只是她却不知，中年男子并非是碍于白玉仙君的威慑，而是他相信白玉仙君不会做出违背天道的事。 如果这便是天道的旨意的话，他们自然没有任何理由再为难李常乐。 李常乐与水灵儿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无论水神一族再如何咄咄逼人，李常乐也不想与他们起冲突。 那毕竟是水灵儿的族人啊。 虽然水灵儿能坚定地站在他这边，但他却不想让水灵儿为难，因为在他心中，水灵儿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幸好最后不用真的动手。 水天宸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常乐，而后对水灵儿说道：“灵儿，还不过来？” 骆丹红发现自己能动了，不由上前怒道：“你什么人啊？叫灵儿叫得那么亲切？” “灵儿是我师弟的道侣，你最好给我规矩点。” 李常乐轻咳一声：“那是灵儿的哥哥。” “啊这……”骆丹红一时无言。 第376章 空虚的自尊 水天宸只是眼神淡漠地瞥了骆丹红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蝼蚁。” 不单是水天宸，大多数水神一族的族人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并非实力原因，水神一族认为外界的人只是一群低贱生灵，而水神一族则是高贵的天神一族，即便身处囚笼，但也不是这些下界愚民可以比的。 这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无论水神一族还是炎神一族，都不认为自己是这方世界的土着。 可骆丹红是什么人，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蔑视，她又岂能忍气吞声。 “灵儿，你跟你哥的感情好吗？” 水灵儿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骆丹红点了点头：“好，我懂了。” 说着，骆丹红走到李常乐和长青的身前，目光凌厉地看着水天宸等人。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如此目中无人，如此高高在上。” “即便此事我们双方已然趋于和解，你们还是这般姿态。” 骆丹红一抖手中刹那枪，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天地：“既然如此，不妨放马过来，让我领教领教你们的实力。” 水天宸嗤笑一声：“你一个在我水神法旨之下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说这种话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骆丹红眯眼。 李常乐与水灵儿对视一眼，水灵儿轻轻点头。 李常乐随即不再犹豫，踏前一步朗声道：“既然你们说我二师姐无法挣脱水神法旨的束缚，那么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们的本事好了。” 水天宸眼神阴冷地盯着李常乐。 要说让自己妹妹与这个外界人族结为道侣，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高贵的水神一族怎么可能与下界愚民结合？ 这简直就是对水神血脉的侮辱。 可他不会拿水灵儿出气，但对于李常乐，他恨不得直接让李常乐魂飞魄散。 “为了灵儿，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若是再不识好歹，我也不介意替灵儿斩断这一缕尘念。” 水天宸盯着李常乐，语气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李常乐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才叫不识好歹呢？” 水天宸并未回话，只是身形缓缓腾空，周围水气凝结，形成无数道水箭，亦如当年一般。 只是李常乐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逃命的七境修士了。 这一战，并未有人出来阻止。 即便是那名被水灵儿称为十七叔的中年男子，也在静观其变。 他不是水天宸，不会年轻气盛，但对于外界人族，他却同样有些瞧不起。 李常乐和长青能挣脱水神法旨的束缚，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想看看，这外界人族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李常乐为了避免战斗余波冲击到其他人，于是也飞到了上方，与水天宸相对而立。 下一刻，水天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万箭齐发。 李常乐自是知道这些水箭的威力，不过他已经今非昔比，毫无退却之意，右手摘星神纹亮起，迎着无数道水箭一拳轰出。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法力波浪打去，无数水箭寸寸断裂，化作一缕缕精纯的灵力消散。 水天宸并未吃惊，他本就是在试探李常乐的实力，根本没用全力。 不过眼见李常乐能如此轻易地化解这一招，也知道了李常乐不是虚有其表。 李常乐打散那些水箭后直接前冲。 而水天宸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身前出现了一杆由水气凝结而成的长矛。 而后猛然掷出。 李常乐前冲之势未减，不躲不避，龙象九转第七转加持肉身，右手摘星神纹光芒大盛，一只巨大的法力手掌悍然拍下。 砰的一声，那柄水气长矛应声炸裂。 水天宸眼皮一抬：“看来是我低估你的实力了。” 李常乐嘴角微翘，瞬间逼近水天宸。 不过水天宸还是没有任何惊慌之色，甚至连动都没动，就那么看着李常乐临近。 李常乐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一拳轰出。 而就在此时，水天宸终于动了，右手一挥，一道水幕挡在身前，他打算硬接李常乐的拳头。 李常乐面对他的招式不躲不避，他当然也不会落人下风。 只是他还是错估了李常乐的实力。 就在李常乐的拳头碰触到那道水幕之时，水幕荡起层层涟漪，紧接着便似乎是承受不住李常乐的力量一般，直接破碎。 水天宸立即抬手抵挡，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无法再保持云淡风轻的模样。 虽然刚才的试探已经让他足够认真了，但他依然是小瞧了李常乐。 他没想到李常乐竟能一拳轰碎水幕，这等实力的确有蹦跶的资格。 李常乐一拳轰在了水天宸的胳膊上，碰撞之声犹如晴天霹雳。 水天宸只觉像是撞上了一座大山，而后便应声而飞。 底下一众水神族人惊呼，难以置信，强大如水天宸，竟然被那李常乐一拳轰飞。 这外界人族，怎会如此之强？ 水天宸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堪堪稳住身形。 只是紧接着，李常乐的拳头又至。 李常乐打起这个大舅哥来毫无愧疚之心，他要打醒水天宸，打醒水神一族。 虽然骆丹红看不惯水神一族的做派，但李常乐却考虑得要比她更深一些。 砰砰砰，一拳又一拳，水天宸被打得节节后退。 浑身骨头酥麻，仿佛下一刻就要筋脉寸断一般。 可是李常乐根本就没有下狠手，他连不灭真身都没用，已然给了这个大舅哥很大的面子了。 水天宸之所以这般狼狈，还是因为之前没有把李常乐放在眼里。 而战斗一旦进入到了李常乐的掌控之中，想要还手便有些困难了。 李常乐体内法力好像无穷无尽一般，拳头如雨点落下，水天宸面露狰狞之色，他此时心中的愤怒多于震惊。 区区蝼蚁，竟然敢如此放肆！ 水天宸怒吼一声，气息瞬间暴涨，与李常乐对了一拳后立即退开，并拉开了些距离。 “李常乐！” “前后不足两年时间，实力便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我承认你是一个天才修士！” “但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区区蝼蚁，安敢与巨龙争锋！” 只见水天宸脸上爬满天蓝色的纹路，浑身气息再次暴涨。 可李常乐根本不理他，身形再次前冲。 他不是要与水天宸论道切磋，而是要打破这些人那可怜的自尊心。 “也真是难为灵儿了，族人都是些这种人，怪不得她一直说族人是疯子。” 李常乐在心中如此想到。 眨眼间，李常乐便已经再次逼近水天宸，只是这一次水天宸没有丝毫大意，不等李常乐出拳，便已经结成法印。 周围呼呼声骤起，万顷波涛从天而降。 水天宸手中多了一柄形状古怪的剑，剑柄像是珊瑚，通体形似冰晶，散发出阵阵威压。 下方观战的十七叔眉头皱起，他不想李常乐死在这里。 李常乐和水灵儿的事是经由白玉观观主首肯的，说明白玉观观主认为李常乐顺应天道，如果让李常乐死在水神一族手中的话，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可是水天宸明显已经打上头了。 水天宸手中的那柄剑名为水神剑，乃是族老赐予，没有品阶，但却能随着水天宸的实力增长而提升威力。 在水神剑加持之下的水天宸，若是施展水神法旨，连仙人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令十七叔有些庆幸的是水天宸显然没有打算施展水神法旨。 李常乐已经挣脱过一次束缚了，水天宸心中的高傲不允许他再次施展。 而且他也不想趁人之危，他想要的是正面击败李常乐。 只有这样，他心气才通，才能不辱没水神之名。 “李常乐！”水天宸怒吼一声，手持神剑，脚踏巨浪，头发随风乱舞，宛如真正的水神降临一般。 而后剑尖一指，脚下巨浪瞬间分化出九头水龙，面目狰狞骇人，直接朝着李常乐撕咬而去。 李常乐也感觉到了水天宸手中的那柄剑不似凡物，所以不敢怠慢，立即后退。 九头水龙紧追不舍，李常乐随即拍出一掌，只是那九头水龙就好像有灵智一般，竟然躲开了李常乐的攻击。 水天宸冷笑一声，而后持剑杀向李常乐。 李常乐不再犹豫，山岳虚影显现，瞬间包裹住李常乐的肉身。 而李常乐也不再后退，丝毫没有任何防御，就那么直冲冲地朝着水天宸冲了过去。 在山岳虚影显现的那一刻，一众水神族人皆是瞪大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自然知道一族，也能认出一族的术法。 可李常乐只是人族，为何能施展一族的术法？ 不等水天宸惊讶，李常乐便已经硬扛着九头水龙的撕咬冲了过来。 就当水天宸打算用水神剑斩落李常乐的时候，意识忽然陷入了混沌之中。 下一刻，砰的一声，水天宸身形如一道流星一般砸入大地。 李常乐安然立于半空之中，神色平静地看着下方。 山岳虚影缓缓消散，胜负已分。 李常乐本不想使用封灵诀，但奈何水天宸实力真的不弱。 尤其是在拿出那把剑之后，仿佛跟变了个人一样，实力成倍上增。 所以李常乐无法在处处留手的情况下击败水天宸。 不过因为封灵诀的存在，李常乐有很多种击败水天宸的办法。 可那样就有些太欺负人了。 打破这大舅哥内心的高傲是一回事，不把他打到自闭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这是灵儿的哥哥，真把他打出心魔来，就不好跟灵儿交代了。 水神族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即便水天宸拿出了水神剑，竟然还是没有打过这李常乐。 难道外界的修士真这般强大？ 他们心中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优越，在此刻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中年男子十七叔表情凝重，吩咐人将砸到地底的水天宸给拉出来。 此时的水天宸早已醒转，但却浑身麻木，似乎被抽空了气力一般，一阵空虚感涌上心头。 自己败了，而且还是败给了那个李常乐。 李常乐不过是两年前自己随手可杀的一只蝼蚁罢了，为何会变得如此强大…… 水天宸甚至不敢面对周围的水神族人，他觉得那些目光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但他没有意识到，那只是他内心的高傲崩塌之后带给他的幻觉罢了。 李常乐语气诚恳：“打这一场不为别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外面的世界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大。” “我知道你们一族的困境，我也知道天道无情，普天之下皆为蝼蚁。” “你们被困在这一隅之地，可我们又何尝不是被囚禁在了这一方天地之中？” “所以我想请你们不要再守着心中那份子虚乌有的自尊了。” 一众水神族人神情复杂，他们又何尝不知外面的天地之广，可他们没有机会出去看哪怕一眼。 所以他们才会自我麻痹一般地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灵儿是我的道侣，我并不想与她的族人为敌。” “今日是分别之时，我李常乐在此恳请诸位，不要为难灵儿。” 李常乐对着水神族人深深抱拳。 水灵儿眼眶湿润，她知道李常乐这是在为她求情。 李常乐是想唤醒水神一族那颗死寂的心，可水灵儿同样知道，这件事简直难如登天。 自亘古以来，水神一族便被天道囚禁在那一隅之地，心早就死了。 那扎根在内心深处的空虚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水神一族的族人。 本只有身为水神一族的水灵儿才能感同身受。 但现在李常乐却也明白这份心情。 所以他才要打这一场。 无论是因为同病相怜还是因为水灵儿，他都要打这一场。 他要打醒水神一族，也是在诉说不公。 这是一种无人倾听的倾诉。 水天宸神情复杂地看着李常乐，没有说话。 李常乐身形缓缓落下，对着水灵儿说道：“灵儿，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水灵儿轻轻拂过鬓间垂下的头发，手中多了一缕青丝，交给李常乐。 “等再见之时还给我。” 李常乐接过那一缕头发，而后放在了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第377章 分别 没有过多的话语，因为李常乐和水灵儿都明白，事不可为。 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场分别。 但无论是李常乐还是水灵儿，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来一定要再见面。 李常乐知道，要想逆大势而行，那便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如果此时自己不是九境，而是一名仙人，甚至是达到了观主那个层次，想必水神一族也不可能如此轻视。 强者的一句话，要比弱者拼上性命都管用。 良久，二人分开，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常乐点了点头。 水灵儿缓缓走向水神族人。 偌大的天渊，仿佛只剩下了水灵儿的脚步声。 突然，水灵儿停下，而后转身：“这段时间，我在白玉观过的很开心。” “丹红姐姐，让常宁不要太伤心，告诉她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会儿。” 骆丹红重重点头：“好！” “灵儿，我们一定会等你回来！” 直至水灵儿跟随水神一族离去，几人也未曾离开。 许久，长青开口说道：“好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骆丹红不悦：“等一会儿又怎么了？” “你倒是不伤心，可是我很伤心！” 长青十分无奈，二师姐又开始耍性子了。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转身说道：“这里毕竟是天渊，不宜久留。” “我们走吧。” 骆丹红有些担心：“你说灵儿会不会受罚啊？” 李常乐摇头，语气沉重：“我不知道。” “话说灵儿这个家族到底什么来历？”骆丹红实在忍不住问道。 她瞧出来了，这个家族绝对不是寻常家族，就算避世不出，也不可能把外界人当成蝼蚁吧？ 骆丹红看得很清楚，那些人的眼神明明就是在看路边的石子，冷漠，轻视。 这明显不正常。 长青沉吟：“水神法旨……” “这一族与传说中的水神有关系？” 骆丹红皱眉：“什么水神？” 长青没有回答，他在等李常乐开口。 见状，李常乐只好说道：“这本来是绝密之事。” “但在北境的时候，观主并未屏蔽二师姐，说明观主已经默许了。” “灵儿这一族确实与水神有关。” “他们是由水神的神力孕育出来的生灵。” “准确来说，他们既非人族，也非妖族，而是天神。” “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被永远地囚禁在了这里。” “灵儿之所以能够离开天渊，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由御空舟上的大挪移阵法传送出去的。” 骆丹红表情凝重：“天神啊……” “怪不得他们那么高高在上。” “不对，还是因人而异，灵儿就很随和。” 长青悠悠感慨：“不曾想这世上竟真有下凡天神。” “那说明天庭并非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 “嗯，如此倒是多了个奔头。” 骆丹红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长青：“你在说什么呢？” “什么奔头？” 长青呵呵说道：“我一直很好奇修士的起源。” “所以我曾翻遍古籍，埋首于历史长河之中，想要探寻一二。” “可无一例外，并未查到任何记载。” “但我却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传说。” “那就是很久以前，中洲大地上曾有一座直通天庭的山，名为天柱，可有一日，天庭的两尊大神起了争执，从天庭打到凡间，撞断了那根天柱，这方世界与天庭的通路便自此断绝。” “那两尊大神名为水神和炎神。” 说罢，长青微笑看向李常乐。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错，这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天道为了惩罚水神和炎神，将他们囚禁在了这方世界，而后这两尊大神便用自身神力化为了水神一族和炎神一族。” “只是他们世世代代都只能生活在那一隅之地，没有自由。” 骆丹红抬手打断：“等会儿。” “还有个炎神一族？” “那炎神一族在哪？” 李常乐说道：“在南边，极南之处。” 突然，骆丹红身后冒出来一对雪白色的狐耳：“那我们极北之地有什么？” 闻言三人皆是一愣。 李常乐咳嗽了一声：“呃……这个，等你回去的时候问你娘吧。” 竟忘了还有个白若若在场。 先前白若若一直躲在骆丹红身后，也没有说话，几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此时才记起这里还有个外人。 不过李常乐和骆丹红也都没太放在心上，就算让白若若知道了这些秘密应该也问题不大。 毕竟这姑娘的脑袋跟张白纸一样，或许转头就给忘了。 “我们走吧。” 李常乐从怀里取出水灵儿留给他的那一缕发丝，攥在手中，仿佛还能感受到水灵儿的存在。 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道倩影。 李常乐忽然发现，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感应在吸引着自己。 李常乐回头看去，正是水灵儿与水神一族离开的方向。 这道感应十分微弱，但却真实存在。 李常乐心中微动，想起了那相思涧泉水的作用。 “难道那不是骗小孩的？” “果真是相思涧啊。” 李常乐感慨了一声。 几人原路返回，倒是没有再碰上什么特殊生命，因为来的时候已经都杀干净了。 只是时间太久，那些特殊生命的尸体已经化为了灵力重新回归天渊。 所以李常乐一直没什么负担，他知道自己不是滥杀之人，骆丹红也不是滥杀之人，长青……年少轻狂过。 但对于这些特殊生命，几人都没什么负担。 这些特殊生命更像是天渊内的灵力凝聚成了实体状态，杀死它们也就是打散了灵力，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孕育出来。 离开天渊，直至出了西部禁域，几人才再次停下。 长青说道：“前边是一个叫宛国的国家，我之前正在宛国游历，你们要去吗？” 骆丹红情绪不高：“没心情。” 长青笑道：“正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要转转。” “而且我也有事要与你们说。” “什么事？” 长青说道：“是关于邪修的事。” 第378章 李常乐闻言立即说道：“黎国的邪修？” “长青师兄查到什么了吗？” 长青点了点头：“路上说。” “好。” …… 几人隐匿气息，从空中进入了宛国境内。 长青抬手一指白若若，一道法力将其包裹，随即白若若头上的两只雪白狐耳便消失不见。 “宛国也有上三境修士，最好还是不要让人发现妖族的身份。” 虽然不怕，但他不想太引人注意。 李常乐说道：“长青师兄，难道黎国的妖修与这宛国还有关系？” 长青点了点头，而后语气低沉：“其实不止宛国和黎国。” “西方诸国都有邪修的踪迹。” “而且数量似乎还不少。” “我现在正在想办法探查这些邪修的实力，只是他们鲜少露面，也从不出手。” “前段时间，我在宛国见到了一个邪修，但我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出手擒下他。” 李常乐眉头皱起：“没想到竟是如此。” “难道这西方诸国已经成了邪修的天下？” 长青说道：“我曾经问过大师兄，但他说当年只有黎国有邪修，其他诸国并未发现。” “所以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些什么秘密，无从得知。”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除了黎国，其他诸国都没有大批孩童失踪的现象。” 李常乐若有所思：“莫非他们还有更大的企图？” 长青摇头：“这我们没办法知道。” “要想深入探查，只能抓个邪修来审问。” “可是邪修手段诡谲，难保他们会有什么相互感应的办法。” “我打算接下来长住此地，若是在阿瞳修炼有成之前，这些邪修有什么大动作的话，也好有个人能在这儿出手阻拦。” “不能让西方诸国重蹈六千年前人族的覆辙。” 骆丹红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明知道这里有邪修，还要假装没看见？” “打草惊蛇又怎么了？正好一锅端了。” 长青轻叹一声：“二师姐，在没有实力打破规矩之前，我们最好还是遵守一下这个规矩。” 骆丹红很干脆地说道：“不懂。” “我只知道惩恶扬善。” “放任邪修在外，那就是歪理。” 长青说道：“我保证不让他们作恶，这可以吧？” 他不想与骆丹红解释太多，两个人心性不同，他比骆丹红看得更深更透彻。 死一人不是大事，死十人百人也不是大事。 只要不动摇人族根基，不超过那道底线，就都不是大事。 可这些道理长青能接受，骆丹红却无法接受。 所以长青也不想多说什么，多说就是自讨苦吃，还白白惹得二师姐发火。 骆丹红质问道：“你如何保证？” 长青轻笑一声：“我日夜巡察，一旦发现有邪修作恶，就假装过路修士出手制止，如何？” 李常乐立即点头说道：“嗯，这个办法可以。” 骆丹红皱着眉眨了眨眼，思考片刻，没再多说。 李常乐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聪明，帮长青师兄蒙混过去了。 他明白长青师兄的意思，也明白二师姐的意思。 而且他认为两个人都没有错，只是他更倾向于长青师兄的观念。 长青师兄可能站得更高一些，心也更大一些。 而这也是观内长老十分看好长青师兄的原因。 并非因为资质，也不是因为悟性，而是这份心境。 心境高远者可以成事。 这可以说是无情，也可以说是没心没肺，但李常乐知道，长青师兄既不无情，也不没心没肺，而是已经到了那个境界，就不会再只着眼于一时之痛快。 长青微笑：“等你们回山，也可以告诉阿瞳。” “让她抓紧修炼，否则我这个四师伯可就要帮她报仇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阿瞳的修炼速度已经相当之快了，比我当年还要快。” “我们出来这两个多月，我都怀疑她会不会已经晋升五境了。” “大师兄真是个好……老师啊。” 长青笑了一声：“大师兄确实是个好老师，但是阿瞳却只认她那个甩手师父。” 李常乐无言以对。 闲聊片刻后，李常乐和骆丹红决定告辞。 待在这里无事可做，他们两个还要去太安城拜访师叔，李常乐也要去钦天监找邪无涯帮邪月传话。 所以没有多待。 分别后，李常乐取出飞梭：“驾驭御空舟太费精力了，还是在飞梭里挤一挤吧。” 其实以他和骆丹红的实力，直接御空飞往太安城也没什么问题。 但白若若毕竟修为稍低，长时间御空还是要停下来休息。 所以还是乘坐御空法器比较省事，但驾驭御空舟真的很耗费精力…… 途经西宁关，李常乐心事颇多，却忘记了隐藏气息，所以被那两名钦天监的修士给发现了。 这次两名白衣十分谨慎，直接开启了西宁关大阵。 其中一名白衣朗声道：“何方道友入境？” 不过在看到李常乐时却瞪大了眼睛。 修士的记忆力都很好，他们两个自然也还认识李常乐。 就是有点分不太清这到底是李常乐还是李常笑。 李常乐笑着说道：“两位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名白衣立即抱拳：“见过李道长。” 反正都姓李，喊李道长准没错。 李常乐说道：“劳烦开启通路。” 两名白衣稍微有些犹豫，然后斟酌着说道：“敢问李道长何时出的关？” 李常乐只好扯了个谎：“我出去的时候没走西宁关。” 两名白衣又问道：“道长这次出去是所为何事？” 李常乐无奈：“我真不是别人假扮的。” “你们师父是明言明悟，上次你们还当着我的面跟明澜监事传讯，记得吗？” 两名白衣连忙说道：“道长误会了。” “只是现在大阳局势有些乱，前段时间刚下了命令，任何通关之人都要仔细盘查。” “不过既然是李道长，我们便不多问了。” “还请道长勿怪。”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想想也对，南边和北边都有大量修士驻扎，就显得这西宁关有点格格不入了，这两名钦天监弟子谨慎小心也是正常。 李常乐想了想嘱咐道：“最近西方诸国有些动荡，你们小心些，盘查仔细些，这大阵最好还是日常维持，不要松懈。” 两名白衣立即点头：“多谢李道长提醒。” 第379章 大阳现状 在两名钦天监白衣的注视下，李常乐驾驭飞梭进入了大阳境内。 此去太安城，并未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飞梭速度并不快。 路过丰泽湖的时候，李常乐还向骆丹红和白若若讲述了圣子往事。 由于老圣子不在场，骆丹红开始口无遮拦。 “看那圣子前辈的模样，倒是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李常乐说道：“也不难理解，圣子前辈那时应该是个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人。” “毕竟身为天宫圣子，有傲气那是正常的。” “他驾船赏景，被老龟扰了兴致，一气之下将那老龟囚禁束缚在此。” “只是没想到，后来天宫出事了，这么一囚禁便是一万多年，圣子前辈在那万年的孤寂当中意识到了这个错误。” “可为时已晚，那老龟的心境并没有圣子前辈那样强大，受不了这万年的孤寂，早早便已经心死神灭，只留一具躯壳残存至今。” 骆丹红点了点头：“嗯，这算是对圣子前辈的惩罚吗？”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应该算。” “圣子前辈不是个冷漠的人。” “虽然嘴上说着已经释怀，但是我能看出来，他还是十分后悔。”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命运弄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犯下一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错。” 骆丹红盯着李常乐，许久后说道：“我感觉……你好像跟长青越来越像了。” “嗯？”李常乐一愣。 骆丹红感慨一声：“遥想当年，长青二十多岁的时候，也是经常说一些比较深奥的话。”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逐渐就不说了。” “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肯定在想。”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经常嘲笑他少年老成，所以他不好意思了？” 李常乐沉吟：“有可能。” “但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长青师兄懒得再对牛弹琴了。” 骆丹红瞪眼：“你是在说我愚钝吗？” “哼，看在刚与灵儿分别的份上，我饶你这一次。” “不过话说回来，先前你是怎么挣脱那什么水神法旨的？” 骆丹红还是不认为现在的李常乐比她强，这并非是她自负，到了这个层次，强弱是能感觉出来的。 单说长青，无人能敌，这一点骆丹红心里承认。 但是李常乐还没到能给她这个感觉的地步。 所以李常乐能挣脱水神法旨的束缚，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要知道她可是一点也动弹不了的，这不合理。 李常乐摇头：“那不是我真正的实力。” “侥幸而已。” “我的一门神通出了点问题，还得等询问师父之后我才能得出结论。” 骆丹红无奈：“好吧。” 李常乐感慨道：“我虽是侥幸，但长青师兄那可是实打实地凭实力挣脱的水神法旨。” “二师姐你不知道，以前灵儿也施展过，她以七境的修为强行束缚住了两名九境大妖，而且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那水天宸身为顶尖九境，施展出来的水神法旨能有多强，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长青师兄当真是世间仅有，最强九境。” “看那水神一族的反应，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仙人了。” 骆丹红叹了口气：“我承认，比不过你们这些妖孽。” 李常乐笑着说道：“二师姐如果把玩的时间都放在修炼上的话，说不定现在就会有两个最强九境了。” 骆丹红摇头：“我做不到像你们这样每次修炼都像是在闭死关一样。” “我还是比较适合那种劳逸结合。” “该修炼的时候修炼，该玩的时候就玩。” “你们几个都太无趣了，尤其是大师兄，自己整日扑在修炼上不说，还要管着师弟师妹们修炼。” “宗煜就一心扑在灵兽上，长青总是待在青云路上，清涔则守着经楼钻研道经，轻易不肯出来。” “也就只有你稍微正常点。” 李常乐哈哈笑道：“多谢二师姐夸赞。” 骆丹红哼了一声：“我可没夸你。”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前车之鉴，我才要让常宁面面俱到。” 李常乐打趣道：“结果常宁只学会了玩是吧？” 骆丹红十分不屑：“你们就只能看到她在玩，根本看不到她在这个过程中的成长。” 李常乐说道：“其实我懂。” “像我跟常宁，自小被师父抱上山，无父无母，多亏了师兄师姐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引导。”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常乐常宁。” 骆丹红露出欣慰的神色，拍了拍李常乐的肩膀：“哎呀，你还是正经起来比较顺眼。” “不像平时，只知道气我。” 李常乐郑重说道：“二师姐，我那可都是真情流露啊。” “这叫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骆丹红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深呼吸一口：“臭小子，刚夸你两句就开始现原形了。” “等见了师叔，我就让她收拾你。” 李常乐哈哈两声，立即转移了话题…… 深夜，天上繁星点点，飞梭不急不忙，悠然挂在星河之上。 只是这时间不太凑巧，太安城已经宵禁。 李常乐本不打算直接飞进太安城，但眼下也只能如此。 好在守城修士并未发现。 可是当他们正要前往莲花观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何方妖物，敢擅闯太……嗯？” “李道长？” “嘶——九，九境？” 李常乐看着那险些惊掉下巴的万江真人，不由笑道：“万江前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万江真人稍微平复心情，说道：“你还是别喊我前辈了，我这回可真承受不起了。” 李常乐笑道：“习惯了。” 万江真人说道：“李道长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进城？”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擅闯太安城呢。” “不过……这位是？” 万江真人见过骆丹红，所以问的自然是身为上三境大妖的白若若。 上三境的大妖，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十分引人注目。 何况这里还是大阳国都。 李常乐介绍道：“这位是妖王之女白若若。” “不过万江前辈不用担心，我们这次只是路过，想来拜访一下师叔。” 万江真人见李常乐改不了口，也就随他了，只是妖王之女的身份还是让他有些错愕。 妖王，那自然就是指的北境两大妖王，这等高高在上的存在为何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李常乐？ “若是换了其他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一名陌生大妖进入太安城的。” “不过既然是你带来的，那我便不上禀陛下了。” 李常乐微笑点头：“那就多谢万江前辈了。” “不过话说回来，万江前辈这是在夜巡？” 万江真人叹了口气，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无奈，说道：“最近不太平。” “南昭局势未定，北辰又出了乱子。” “陛下也开始重视了起来，命我等日夜巡视太安城，以防有敌人潜入进来。” “你们也算运气好，今夜正好是我当值。”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情理之中，镇北王身死，对大阳的打击应该比较大。” 万江真人说道：“没错。” “虽然镇北王修为并不是很高，但他在百姓们心中是一种精神象征。” “他死了，百姓们就像天塌了一样。”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不过幸好当时你在场，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李常乐疑惑：“据明剑监事所说，不是要把斩杀大妖的功劳都记在镇北王身上吗？” 万江真人笑着说道：“你莫不是忘了你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份量？” “对百姓们虽然宣称是镇北王以一己之力斩杀了二十名大妖，其实在高层之中，都知道是你们干的，陛下也早就对我们公布了此战的细节。” “陛下其实不想拿你的功劳来抬高镇北王，那样对你来说不太公平，但时局所限，不得已而为之。” 李常乐微微点头：“我懂。” 他知道万江真人这是在给崇阳帝说好话，但自己真的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功劳。 也是有些无奈，身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这些隶属于大阳朝廷的修士，无论心境如何，修为如何，想法却总还是世俗之中的那种想法。 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万江真人随即说道：“好了，我也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我这便去继续夜巡了。” 李常乐拱了拱手，而后说道：“还请万江前辈不要告诉你们皇帝陛下我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崇阳帝要是知道自己来了，肯定又要前来拜访。 到时候免不了一通麻烦。 万江真人有些无奈：“好吧。” 他也知道，李常乐毕竟是个方外修士，与大阳有所牵扯也只是因为师叔是大阳国师。 与万江真人分开后，李常乐领着骆丹红和白若若直奔莲花观。 骆丹红打趣道：“没想到你的面子还挺管用。” “不过作为你的二师姐，我可要说你两句了。” “我们白玉观的修士，下山游历讲究的是红尘炼心，你倒好，都快成大阳朝廷的人了。” 李常乐十分尴尬，这回骆丹红戳到他的痛处了。 “二师姐，我也不想啊。” “第一次来太安城的时候，被师叔抓壮丁了。” “可师叔吩咐的事，我总不能拒绝吧？” “师叔又不回山，好不容易见一次，我当然要帮师叔的忙了。” 骆丹红点头：“嗯，这倒是不假。” “师叔让我帮忙的话，我也会帮的。” “但如果是师父，我绝对躲得远远的。” “以前师叔还在山上的时候，师父那糟老头子从来不管我们，一直都是师叔教导我们修行。” 李常乐笑着说道：“你小心被师父听了去。” 骆丹红满不在乎：“这里是太安城，师父他好意思来吗？” 李常乐咳嗽了一声，没敢接话。 二师姐向来口无遮拦，因为这张嘴受过的罚不计其数，也算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但李常乐不行，他还是比较乖的。 最多借用一下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背个锅什么的…… 李常乐轻车熟路，领着骆丹红和白若若来到了莲花观。 即便是深夜，莲花观也并未关门。 观门大开，里面也无人值守。 李常乐掐算了一下时辰，这个时辰，青青师妹应该睡了。 骆丹红探头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禁疑惑：“这是莲花观？” “怎么没人啊？” 李常乐说道：“莲花观的弟子数量不多，而且这个时辰一般也没有人值守。” “放心，我也来了好几次了，就当这里是清风殿。” “我们自己进去便是。” 骆丹红说道：“我记得师叔不太喜欢妖族，我们带着若若没问题吧？” 李常乐笑了一声：“二师姐，这都到门口了你才开始担心啊？” “没事，师叔跟雪王前辈认识。” “虽然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但我觉得吧，只有交情不错的人才开得起玩笑，师叔和雪王前辈之所以互相看不顺眼，正是因为她们两个交情还不错。” 骆丹红狐疑：“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师叔和雪王前辈不会有仇吧？” 李常乐信誓旦旦地说道：“仇肯定是没有的。” “放心吧二师姐，不会有事的。” “师叔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为难若若。” 骆丹红点了点头：“好吧。” “若若，等进了莲花观，就跟在我身边。” “我师叔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白若若哦了一声，她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她听话。 随即三人进入了莲花观。 李常乐领着骆丹红和白若若直接来到莲花池畔的凉亭。 看着那满池莲花，不禁又想起了水灵儿。 触景生情，李常乐叹了口气。 不过骆丹红确实十分新奇地盯着那些莲花看来看去，说道：“这里灵气浓郁，这些莲花肯定是什么天材地宝。” 李常乐点头，笑着说道：“没错，一颗莲子的作用就能抵得上一颗八品丹药了。” 第380章 骆丹红啧啧道：“这么一池莲子，少说也得有上千颗。” “我们偷偷拿几颗师叔应该发现不了吧。” 李常乐笑呵呵说道：“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干过？”骆丹红问道。 “嗯，然后就被师叔教训了。”李常乐点了点头。 “哈哈哈。” 正当他们说话之际，外面走来了一道身形单薄的身影。 李常乐抬眼看去，发现竟是青青，不由问道：“青青师妹，这个时辰还要值守？” 青青稍显错愕：“常乐师兄？” “你们……” 李常乐微笑说道：“路过，顺便来拜访一下师叔。” 青青松了口气：“先前听到这边有说话声，所以来看看，没想到是常乐师兄。” “常乐师兄怎么不走门啊？” 李常乐疑惑：“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啊？” 青青眨了眨眼，稍显尴尬，嘴角残留的点心残渣出卖了她。 李常乐几人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开小差，也真是凑巧。 青青说道：“常乐师兄，这两位是？” 李常乐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师姐，你叫她骆师姐就行。” “见过骆师姐。”青青十分有礼。 李常乐继续说道：“这位是我朋友，你也喊声师姐便罢。” “见过师姐。” 骆丹红看着青青，问道：“你是师叔收的弟子？” 青青摇了摇头：“国师大人并未收徒，我只是在莲花观内修行的弟子，算是国师大人座下的外门弟子吧。” 骆丹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师叔收徒了。” 李常乐笑着说道：“区别也不大，青青师妹可是莲花观首徒，师叔有什么事都是让她去做的。” 红莲从不收徒，无论是在白玉观时，还是成了大阳国师后。 她所修之道不可能有后继者，所以她也不打算收徒。 “许久不见，青青师妹也晋升六境了，恭喜。”李常乐微笑说道。 青青有些惆怅：“我资质愚钝，晋升五境后足足停留了一年的时间，前些阵子才刚刚晋升六境，上三境更是遥遥无期了。” “我觉得我辜负了国师大人的期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担当莲花观的门面……” 李常乐说道：“修行嘛，本就是一步一个脚印。” “但一定要放平心态。” “你的修行速度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的修士了，不用急于求成，只要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会晋升的。” 青青微微点头：“多谢常乐师兄教导。” 李常乐摆了摆手：“谈不上教导。” “不说这个，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青青思忖道：“太安城倒是没什么大事。” “传得最多的是镇北王以一己之力斩杀二十名北境大妖的事。” “但是国师大人说那是你和骆师姐干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嗯，还有呢？” 青青想了想说道：“钦天监出了一个天才弟子，叫郭青山。” “仅仅修行一年，就突破到了四境修为。” “他就是那个父母死在梁渠手中的孩童。” “据说刚开始的时候，他资质并不高，钦天监将他送入了上京书院，一边读书，一边修炼。” “但自从他进入上京书院后，修为却开始突飞猛进。” “他在太安城的修士中名气很大，而在上京书院的学子们嘴中也成了圣人转世。” 李常乐闻言若有所思，修行速度快的人有很多，阿瞳就很快，王成也很快，但能被称作圣人转世的倒还真没听说过。 “夸张了吧，圣人转世？” “那些上京书院的学子又不是修士，他们瞎起什么哄？” 青青说道：“师兄误会了。” “他们口中的圣人是古时的儒家圣人，并非修士。” “之所以说郭青山是圣人转世，是因为他在读书方面的天赋极高，让那些心高气傲的书院学子也心服口服。” “我听说柳夫子回来后还亲自将他收为了门下学生。” 李常乐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过那位柳夫子见谁都要认学生，不奇怪。” 凉亭中，趁着月光，几人闲聊，不知不觉中便天亮了。 只是李常乐依然没有等到师叔的召唤。 按理来说，昨夜他们进入莲花观的那一刻，红莲就会有所感应，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现身。 李常乐看了一眼茶室的方向，不禁说道：“青青师妹，师叔在莲花观吗？” 青青点了点头：“应该在的。” “国师大人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嘱咐我一声。” 李常乐疑惑：“那为什么我们来了这么久了，师叔还不召唤我们？” 骆丹红没好气道：“直接去找师叔呗。” “我还以为师叔不在呢，白白在这等了一夜。” 李常乐咳嗽一声：“以前都是师叔直接现身或者传音召唤我……” 说着，便起身朝着茶室走去。 青青也跟在几人身后。 可当临近茶室的时候，李常乐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甚至他还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性。 李常乐眉头微皱：“二师姐，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骆丹红摇了摇头：“没有啊。” 李常乐一愣，没有？ “我能感觉到的威压，二师姐却没有感觉到，这不可能啊。”李常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但最终还是抬手敲了敲门：“师叔，弟子常乐，前来拜访。” 骆丹红也兴奋喊道：“师叔，我是丹红！” 下一刻，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进来。” 骆丹红立即推门而入。 李常乐几人紧随其后，不过在看到师叔的模样时，李常乐却怔在了原地。 此时的师叔，虽还是一身红衣，但气质大变，眼神更加冷淡，嘴唇鲜红，额前三点朱红印记显得有些妖冶。 不过下一刻，李常乐只觉一阵恍惚，似乎师叔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只是脸有些白，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骆丹红惊喜喊道：“师叔！” “师叔，我好想你啊！” 红莲露出微笑：“师叔也很想小丹红。” 骆丹红立即扑到红莲的怀里，眼眶微红，像是离家许久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父母一般，忍不住想哭。 红莲脸上笑容明媚，轻轻拍着骆丹红的后背。 “早便感应到你们前来，只是我先前在修炼，没有现身。” 李常乐说道：“师叔没事吧？” “我看师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红莲轻笑一声：“只是修炼上出了点岔子，无甚大碍，不用担心。” 骆丹红连忙松开师叔，神色担忧地说道：“我们来是不是打扰到师叔修炼了？” 红莲笑着说道：“怎会是打扰。” “你们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常乐都已经晋升九境了，厉害啊。” 李常乐摸了摸头：“机缘巧合。” 青青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常乐，她属实是没想到，之前还是七境的常乐师兄竟然已经晋升九境了。 此时青青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还有些失落。 自己资质愚钝，与真正的天才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作为莲花观首徒，实在是有些不够格。 青青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刻苦修炼，即便是无法追赶常乐师兄的脚步，也不能再辜负国师大人的期望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红莲根本没有失望。 堂堂仙人，怎会瞧不出她的资质，青青能有如今的修为，修炼已经是十分刻苦了，这些红莲都看在眼里。 所以红莲才一直都将青青当作莲花观首徒来培养。 资质只是其次，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红莲看着两名师侄：“你们不是在北境办事？怎么有空来看我？” 李常乐说道：“事儿办完了。” “唉，但是紧接着又出事了。” “灵儿无法再继续待在外界，所以我们把她送回家了。” “师叔，还有一件事，我已经与灵儿结为了道侣，但一直没有机会来拜访师叔，还请师叔勿怪。” 红莲摇头叹息：“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你与她结为道侣，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结为了道侣，我自然也不会强行拆散你们。” “也算是祸福相依吧……” 红莲很想放任他们自己成长，自己历练，自己承受一切。 可总是在关键时刻无法放心，就像她在李常乐体内留下那道术法一样，也是担心李常乐出什么意外。 李常乐苦笑：“人都走了，师叔就算要拆散也没办法。” 红莲嗤笑一声：“我把你关起来，永世不得见她，这叫不叫办法？” “师叔，我可是你亲师侄，不能这么无情啊。”李常乐叫苦。 红莲淡淡说道：“既然你不想我无情，那就把这妖王之女送回去。” 李常乐一愣，骆丹红同样没想到师叔会说这种话。 “师叔，为什么啊？”骆丹红不解。 “北境局势那么乱，若若她又不擅长战斗，待在那很危险的。” “观内又不是没有妖修，我们把她带上山也不会有长老阻拦的。” 红莲说道：“我是不想你们与雪王牵扯太深。” “妖族的事比你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李常乐郑重说道：“师叔，这件事恕弟子不能答应。” “带若若姑娘回白玉观，这是雪王前辈答应帮忙的条件之一，我不能拒绝。” “而且二师姐说的也没错，若若姑娘的确不适合待在北境。” 红莲说道：“真是一刻不盯着你，你就惹麻烦。” “你要帮那天宫圣子重塑肉身，为何不与我说？” “难道你觉得你师父没办法，我就没办法？” 李常乐错愕：“师叔能帮圣子前辈重塑肉身？” 红莲走出茶室，红袖一挥，满池莲花熠熠生辉，灵气翻涌之间，片片莲藕浮出水面。 “这满池灵藕正是专门重塑肉身的天材地宝。” “我是觉得他跟在你身边对你有用，这才没有告诉你，没想到你竟先去找了那雪王。” “人算不如天算，也怪不得你，是我的推演之道不到家。” 红莲有些自责。 李常乐说道：“为何观主没有提醒我？” “我还以为观主说的那一线生机就是去找雪王前辈帮忙……” 红莲皱眉：“你去找过观主？” 李常乐点了点头。 红莲微微抬头，看向了那无尽的苍穹，叹了口气。 “竟然只说是一线生机，他甚至连你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都算到了。” “他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若论算计，这天下没有一人能比得上他。” 李常乐没怎么听懂：“师叔说的是观主吗？” 红莲淡淡说道：“是观主，也是天道。” “算了，你听他的也没错。” “至少他不会害你。” 说罢，红莲一挥手，取出万妖图录。 而后直接翻开最后一页，霎时间，冒出一股骇人心神的威压。 青青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紧接着，从万妖图录中飞出一道虚影，形似凰鸟，浑身沐浴在火焰之中。 李常乐疑惑：“师叔，您这是？” 红莲说道：“这是一道妖仙级别的妖灵，生前乃是火凰妖仙，体内有一丝上古神兽凤凰的血脉。” “今后我可能没办法及时救你，这道妖灵便送给你护身。” “与仙人周旋一二还是能办到的。” “但没有万妖图录的加持，你只能使用三次。” 骆丹红眨了眨眼，妖仙级别的妖灵？ “师叔，我也要。” 红莲无奈：“你一生无灾无难，用不着。” 李常乐笑着说道：“哈哈，二师姐，我就说我才是师叔最疼爱的师侄。” 红莲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命里全是死劫，我才懒得管你。” 李常乐顿时笑不出来了。 但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骆丹红嘲笑道：“你那叫只会让师叔操心。” “真是，还给你显摆上了。” 李常乐无力反驳。 红莲继续说道：“本来是打算将万妖图录一并送给你，但一来你实力不够，无法驾驭妖仙妖灵，二来这万妖图录日后对我还有用，所以就暂时不给你了。” 李常乐笑了一声：“反正之前师叔说的是如果我能做到仙人之下再无敌手，才会把万妖图录赐予我。” 有长青师兄在，李常乐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办不到仙人之下我无敌，除非长青师兄成仙。 第381章 红莲一招手，那火凰妖灵逐渐变小，而后化成了一尊巴掌大小的雕像。 即便化作了雕像，在场几人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威压。 李常乐将那火凰雕像托在掌心仔细观摩，说道：“师叔，怎么用？” 红莲说道：“只需注入元神之力催发即可。” “最多使用三次，每次只能化形一刻钟。”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用完三次会怎么样？” “自然是耗尽灵力，而后消散。”红莲淡淡说道。 李常乐有些可惜：“这可是妖仙妖灵啊。” “要不师叔你还是收回去吧。” “我身上保命的宝贝还挺多的。” 红莲笑了一声：“妖仙妖灵又如何。” “消散便消散了。” “我若是想补充万妖图录，直接去海外斩杀一名妖仙就行了。” “你不用操心这些。” 骆丹红咳嗽了一声，对白若若说道：“若若别怕。” “我师叔只会杀那些作恶的妖族。” “像若若和雪王前辈那样善良的妖族是没关系的。” 白若若眨了眨眼，然后点头。 李常乐知道，这姑娘肯定没怎么听懂，可能她连妖灵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妖仙是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妖王这个称呼。 李常乐将火凰雕像收进八角铜盘坠中，而后说道：“师叔，我们从天渊过来，路过西方诸国，长青师兄在那里游历，发现了不少邪修的踪迹。” “会不会对大阳有影响？” 红莲并未惊讶，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没有仙人出世，便不会有影响。” “长青现在修为如何？” 李常乐沉声说道：“很强。” “长青师兄绝对是仙人之下第一人。” 红莲微微颔首：“嗯，既是如此，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以他的实力足够应付了。” 又闲聊片刻，红莲还要闭关疗养，李常乐几人便不再打扰。 只是要在莲花观住几天。 因为好不容易来一趟，骆丹红不想就这么急匆匆地走。 这可是大阳国都，不是天江城能比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好好玩玩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过李常乐还有事要做，并不想跟二师姐和白若若闲逛。 好在还有青青…… 钦天监前方的广场上，依然有钦天监弟子坐诊看病，只是排队的人数比以前要少了不少。 李常乐气息内敛，也并未引人注意。 只是钦天监不像莲花观那样来者不拒，还是有弟子在门前看守。 李常乐无奈，毕竟不是自家道场，只得经由通传。 “李常乐前来拜访。” “你们就这么与明澜监事说即可。” 那两名钦天监白衣也不是新入门的弟子，自然知道李常乐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连问都没问便直接进去通传了。 不多时，明澜快步走了出来，远远便笑着说道：“李道长，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你们记住，以后只要是李道长前来，不得阻拦。” “李道长不是外人，他是我们钦天监的朋友。” 两名小弟子立即低头：“是。” 李常乐笑呵呵地说道：“明澜监事，我可算是莲花观的人。” 明澜大方说道：“道长千万不要客气。” “钦天监能有如今这么源源不断的浓郁灵力，可都要多亏道长。” “其他人来我钦天监要规规矩矩的，但道长来我钦天监，那就是座上宾，我们可绝不能怠慢了道长。” 李常乐微笑，跟着明澜进了钦天监。 “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见邪无涯。” 李常乐表明来意。 明澜立即点头：“我带你去。” “邪无涯性格孤僻，一直不愿意跟人说话，如果待会儿若是冒犯了道长，道长也请别见怪。” 李常乐有些不太适应，这明澜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那个心思深沉，还有些桀骜不驯的模样去哪了？ 这前后的态度反差之大实在是让李常乐难以接受。 还是明剑正常点…… 明澜领着李常乐进入塔楼，直上七层。 邪无涯自从跟了监正，便被安排到了这里，平时无事，只是负责看守钦天监藏经。 这也是他要求的，他不善与人交往，便挑了这么个清静差事。 只是明澜平时会整理卷宗，不得不与他打些交道，所以才熟悉邪无涯的性格。 盘坐在蒲团上的邪无涯睁开眼睛，看着来人，在看到李常乐的时候神情变了变。 明澜笑着说道：“邪无涯，李道长来看你了。” 李常乐微笑：“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邪无涯开口说道：“无恙。” “邪月已经醒了。”邪无涯直接说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去过北境了。” “明澜监事，我有些事想与邪无涯说。” 明澜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李常乐走到邪无涯身前，直接席地而坐，说道：“邪月已经恢复修为了。” “什么！” 邪无涯无法再继续淡定下去：“怎么恢复的？” 李常乐将大致经过与邪无涯说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我这次来，主要还是带话的。” “邪月说，他修为已经恢复了，让你不要挂念。” 邪无涯深呼吸一口，似乎心中有什么重担渐渐落了下来。 “呵，挂念？” “他何时这般矫情了？” “只要他没死，那就不是大事。” 李常乐嘿了一声：“还真让我给说着了。” 邪无涯疑惑：“什么意思？” 李常乐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我与邪月开了个玩笑。” “我说你肯定不承认自己挂念他。” “不过他可是想你这个弟弟想念得紧啊。” 邪无涯没有露出任何窘迫的表情，只是淡淡问道：“北境的局势如何？” 李常乐思忖说道：“不太乐观。” “赤王一方占尽上风，但雪王前辈似乎不打算让邪月重回界山战场。” “就算要回，至少也不是现在。” 邪无涯默默点头，没有多说。 李常乐继续说道：“钦天监地底那些妖族，监正放了没有？” “放了。” 邪无涯盯着李常乐问道：“就为了那些妖族，你竟将这么贵重的聚灵法阵赠与钦天监？” 李常乐笑了笑：“为了心安。” “我没那么高尚，说白了还是为自己。” 邪无涯摇头：“他们又不是你抓来的，你求什么心安？” 李常乐感慨一声：“或许是观念的问题吧。” “我也犹豫过，但最后还是决定要这么做，因为这么做会让我道心通畅。” “修行不就是为了一个道心通畅吗。” “世人都以为我白玉观修士个个冷血无情，对万事万物都冷眼旁观，置身事外。” “但他们都不懂。” “我们其实只是在遵循一个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明道不清的规则。” “救那些妖族，在规则之内，所以便救了。”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邪无涯点了点头：“你们人族确实难懂。” “你何时晋升的九境？” 李常乐说道：“两个多月前吧。” 邪无涯淡淡说道：“上次见你，你修为虽然是八境巅峰，但我能看出来，你那是强行提升上去的修为。” “没想到即便根基不稳，都能如此之快地晋升九境。” “你是我见过修行天赋最强的人族修士。” 李常乐呵呵笑道：“我白玉观修士，最不怕的就是根基不稳。” “为何？” “我白玉观内有一处名为青云路的修行之所，最适合打磨修为，稳固根基。” 邪无涯闻言郑重说道：“我可以去你们白玉观修行吗？” 李常乐一愣：“你？” 邪无涯说道：“我听说明剑曾经在你们白玉观修行过一段时间。” 李常乐点了点头：“是，但监正会允许你离开钦天监吗？” 邪无涯很干脆地说道：“不会。” “但是我可以跟他谈。” “只要你们白玉观不将我拒之门外，我便有机会。” 李常乐随即说道：“好，我可以让你进入白玉观修行。” 邪无涯一怔，他没想到李常乐会这么容易答应。 “你们白玉观不是隐世？” “这么轻易就答应让我去白玉观修行？” 李常乐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怕有诈吧？” 邪无涯缓缓点了点头。 李常乐哈哈笑道：“你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放心吧，白玉观也有妖修，观内的仙人长老们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邪无涯点头：“那就好。” “以后若是监正同意，我便去白玉观找你。” 李常乐摸了摸下巴：“邪月也说要等北境局势稳定下来后来白玉观找我来着。” 邪无涯表情淡漠，没有说话。 李常乐笑了一声，随即起身告辞。 只是在他刚要下楼时脑海中响起了监正的声音。 “上来一叙。” 李常乐脚步顿住，上来一叙？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既然是仙人有请，李常乐自然也不会拒绝。 钦天监监正还是能稍微信任一些的。 即便自己曾经怀疑过他想造反…… 李常乐登上明镜台，看到了盘坐在那悬浮八棱柱前方的白胡子老人。 其实李常乐有些好奇，这块八棱柱是不是就是钦天监的道统所在，只是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 监正微笑颔首：“来了。” 李常乐拱手：“监正前辈唤我何事？” 监正缓缓开口：“听说你师叔修炼出了岔子。” 李常乐一惊，没有开口。 监正笑着点了点头：“不用紧张。” “因为我先前与她见过一面，能瞧出来，她的状态不太好。” “只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受的伤，堂堂玄都境仙人，修炼怎会出岔子？” “这话你信吗？” 监正饶有深意地看着李常乐。 李常乐神情凝重，说实话，他也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师叔说是修炼出了岔子，那自然便是真的。 师叔又岂会骗自己？ “监正前辈，您是怎么知道师叔告诉我她修炼出了岔子的？” 监正微笑摇头：“我不知道。” “只是随口一说。” “你回山之后，可以将此事告诉你师父，询问一下他的看法。” 李常乐缓缓点了点头：“好。” 监正随即换了个话题：“感受到这浓浓的灵力了吗？” “你让明剑带回来的这座聚灵法阵，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所以我决定给些补偿。” 李常乐说道：“这本就是一桩交易。” 监正摇头：“既是交易，那么双方开出的条件便要对等。” “你拿出了一座品阶如此之高的聚灵法阵，而我只是将那些无关紧要的大妖给放了。” “这对你来说是十分吃亏的。” “所以我要给你一些补偿，这才够得上这么一座聚灵法阵的价值。” 说着，监正一挥手，面前出现了一道符纸。 “这里面封印着一具残破的仙人傀儡。” “是我年轻时历练所得，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刚好可以当作保命利器。” 李常乐震惊：“仙人傀儡？” 傀儡之道本就是小道，就连白玉观和道妙山中修行此道的人也十分罕见。 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炼制出仙人傀儡。 监正笑呵呵说道：“只是一具残破的仙人傀儡罢了。” “已经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了。” “不过遇到弱一些的仙人，还是能稍微纠缠一二的。”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这太珍贵了，一座聚灵法阵换不了这么珍贵的宝物。” 监正微微摇头：“不算珍贵。” “顶多算是稀奇罢了。” “若论价值，比你那座聚灵法阵还要差一些。” 李常乐只好说道：“其实我请观内长老炼制这座法阵，仅仅花费了一件仙器而已。” 监正还是摇头：“那是材料的价值，不是这座聚灵法阵的价值。” “你修为还低，瞧不出这座聚灵法阵的品阶。” “这等品阶的聚灵法阵，只有阵法大宗师才能布置出来。” “而要请动一位阵法大宗师帮忙布置，可就不是一件仙器的事了。” “这座聚灵法阵在我看来，其价值不比一件极品仙器差多少。” 李常乐无法掩盖脸上的震惊表情，当时云台长老说得那般轻松，以至于他也没把这座聚灵法阵太当回事。 没想到这座聚灵法阵的价值竟然堪比一件极品仙器…… 第382章 天才修士 监正轻轻挥手，将那道纸符送到李常乐面前。 “收下吧，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李常乐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还是接过了符纸，说道：“多谢监正前辈赐宝。” 聚灵法阵之珍贵，李常乐的确瞧不出来，但是监正送的这尊仙人傀儡，他还是知道多么珍贵的。 在某种层面上来看，这尊仙人傀儡，要比云台天雷凿更为珍贵。 只是单论价值的话，还是比不上极品仙器。 但对于李常乐这种还未突破凡俗桎梏的修士而言，这尊傀儡的帮助，可不是一件极品仙器能比的。 可惜是残破的。 监正看李常乐收下符纸，露出微笑：“释放出来看看。” 李常乐随即将法力注入那道符纸，符纸上的纹路瞬间绽放光芒，而后显现出一道人形身影。 光芒散去后，李常乐面前出现了一名男子，面容冷峻，高冠束发，白衣翩翩，背上还背着一柄长剑，与真人无异。 李常乐惊讶：“这是傀儡？” 监正笑呵呵说道：“仙人傀儡，自是不凡。” “你若是不喜欢他的容貌，也可自行变换。” “将一丝元神之力注入其中，即可操控。” “试验一番？” 李常乐立即开始尝试变换容貌，只见面前的仙人傀儡摇身一变，化作了邪无涯的模样，真假难分。 若非这仙人傀儡体内有一丝他的元神之力，他还真认不出这是假的。 “这等变换之法，只有仙人才能瞧出端倪吧？” 监正微微点头：“可以这么说。” “不过若是碰到那些元神极其强大的九境修士，也是会被认出来。” “这傀儡妙用多多，你以后可以自行体会。”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将傀儡收进符纸内。 “战斗也是我来操控吗？” 监正说道：“傀儡的行动无需操控，只要下令即可。” “好了，既然交易完成，你忙你的去吧。” 李常乐起身告辞。 这次与监正的见面，有些不同寻常。 仙人傀儡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师叔的伤势。 他自然是相信红莲的，即便红莲骗他，他也会觉得这是事出有因。 所以为了师叔，他也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常乐决定先去询问师叔，回山后再将这件事告诉师父。 离开钦天监后，李常乐不打算闲逛，所以直接往莲花观的方向走去。 只是行至半路，却被一群不知因何而聚集的人挡住了去路。 大街上，人头攒动，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喊着什么小郭先生。 李常乐循声看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被一群人簇拥着正在往这边走。 “小郭先生？” 李常乐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名字，郭青山。 青青说，钦天监出了一位天才弟子，便是叫做郭青山。 而这郭青山的父母正是被梁渠所害。 郭青山由监正弟子崔定轲带回的钦天监，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郭青山小娃娃还是监正的徒孙。 这等身份在大阳可就是横着走的存在了。 所以李常乐觉得上京书院的学子们将他称为圣人转世，难免有些吹捧的嫌疑。 可看这众星捧月的模样，倒还真不像是假的。 而观其气息，的确也是四境修为。 李常乐顿时起了兴趣，决定要观察一会儿。 于是默默站到街边，为这群人让开了道路。 他本想当个看客，可是却有人不想让他置身事外。 人群中似乎是有钦天监的弟子，将李常乐认了出来，在郭青山旁边耳语几番，郭青山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这一停，所有人全都停了下来。 郭青山看向李常乐，稚嫩的脸上表情却十分复杂。 见郭青山看着路边的那名道袍男子，所有人不禁露出疑惑神情。 更是有人问道：“小郭先生，那位是你的熟人吗？” 郭青山直接走向了李常乐。 李常乐神色平静，看来这郭青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梁渠的下落。 不过他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娃娃的气势压倒。 在场也有不少低境修士，都是钦天监的弟子，在感受到李常乐身上那股威压之后，一个个都不敢靠近了。 李常乐给他们的感觉，要比明言明悟两名九境监事的可怕多了。 郭青山走到李常乐面前，先是鞠了一躬，十分有礼，而后开口说道：“请问是李道长吗？” 声音略显稚嫩，但语气却丝毫不像孩童。 李常乐微微颔首：“没错。” 郭青山深呼吸一口，郑重说道：“多谢李道长为百姓收服恶妖。” “敢问李道长，那恶妖如今如何了？” 李常乐饶有兴趣地看着郭青山说道：“被圈养在山上，吃了睡，睡了吃，已经被养得浑身肥膘了。” 郭青山微微皱眉：“既是恶妖，为何不加以严惩？” 李常乐问道：“如何严惩？” 郭青山说道：“自然是锁链束缚，囚禁监牢，每日三刑五罚，箪食豆羹，不得果腹。” 李常乐故作无奈状：“可是我这山上没这条件啊。” “只能管束其自由，让他以后都不得作恶。” 郭青山摇头：“李道长说的不对。” “以后作恶是以后的事，但以前作的恶必须惩罚。” 李常乐淡淡说道：“你这是要与我论道？” 郭青山微微低头：“晚辈不敢。” 李常乐感慨一声：“好好的天才修士，浪费了。” 随即扬长而去。 李常乐何等修为，何等实力，又何等眼力，只是三言两语，便已经将郭青山看透了。 或许他在读书上颇有天赋，但在修行上，不问心只会越走越偏。 修行不是束缚天性，而是释放天性，可这郭青山孩童之躯，那颗心却已经被上了重重枷锁，想要挣脱有些难了。 明辨善恶，这是好事，但这郭青山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表面君子那一套了，日后的修行之道必不长远。 李常乐不知道监正身为仙人，却为何对门下弟子的道心如此不重视？ 连他一个九境修士都能看出来的缺陷，监正不可能看不出来。 想那崔定轲，监正也是放任其饱受心魔煎熬，不管不顾，幸而最后悟性好，得以破茧成蝶。 难道这郭青山也要走崔定轲的路子？ 可是这条路风险极大，一个运气不好便会万劫不复。 “监正这教徒方式，有些另辟蹊径啊。” 李常乐随即不再多想，郭青山又不是白玉观弟子，他也懒得操这闲心。 第383章 仙人傀儡 回到莲花观后，李常乐直奔茶室。 来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师叔，我是常乐。” 片刻后，红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吧。” 李常乐推门而入，这次他并未从师叔的脸上看出异常，也没有感受到之前的那股异样之感。 虽然松了口气，但李常乐还是决定询问一下师叔的状况。 “师叔，我去了一趟钦天监。” “本来只是去给我的一个妖族朋友传个话，但临走时监正召唤。” 说着，李常乐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那张符纸。 “他给了我这道符纸，里面有一具仙人傀儡……”李常乐当即将聚灵法阵的事情与红莲说了一下。 红莲伸手招过那道符纸，仔细审视一番后说道：“这符纸没有问题。” “将傀儡召出来我看看。” 李常乐立即将仙人傀儡召唤了出来。 红莲又审视一番，而后说道：“傀儡也没问题。” “只是有些损伤，你回山后可以让云台长老给你瞧瞧，他说不定可以修复。” 李常乐惊讶：“云台长老也精通傀儡一道？” 红莲摇头：“不是。” “但傀儡本就与炼器阵法有关，仙人触类旁通，他身为炼器阵法双宗师，肯定比其他人懂得多一些。” “傀儡之道是小道，观内修行的人不多，甚至一位仙人也没有，仅凭一些古籍自己琢磨，大多也都兼修阵法与炼器。” 李常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我回去后就请云台长老帮忙看看。” 李常乐随即收起仙人傀儡，稍微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监正还说了一件事。” “何事？”红莲问道。 李常乐说道：“他说以师叔您的修为，不可能在修炼上出岔子。” 红莲微微点头，而后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问监正是怎么知道您在修炼上出了问题的，但是他只说是随口一说。” “还说是因为之前与您见过一面，能看出来您受了伤。” 红莲说道：“所以你对此什么看法？”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反正监正不可能听到莲花观内的谈话，所以我觉得他可能确实只是随口一说。” 红莲轻笑一声：“我是问你，你认为我是怎么受的伤。” 李常乐说道：“师叔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就算师叔骗我，那也肯定是事出有因。” “我只知道师叔不会害我。” 红莲露出欣慰神色：“你明白这一点就好。” “无论如何，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 “就算我将来跌入深渊万劫不复，只要你们还喊我一声师叔，我便还是你们的师叔。” 李常乐感觉此刻的师叔似乎有些落寞。 她太孤独了，前行路上无一人相陪，因为她在走一条可能万劫不复的道路。 同门将其归为魔道，师兄与她断绝往来，就连堂堂白玉观观主都不看好她，可她依然坚定…… 李常乐每次想到这些，都会哀叹自己修为不够，无法帮到师叔一星半点。 事情谈完，李常乐也不再打扰红莲修炼。 又回到熟悉的凉亭，等待外出游玩的二师姐和白若若归来。 李常乐望着那一池莲花，不禁又想起了水灵儿。 “唉，总是这么触景生情，真是没出息。” “既然已经约定好将来再见，便要努力修炼才行，在这发什么呆啊……” 李常乐自嘲一笑。 可紧接着，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了傀儡符纸，而后召出仙人傀儡，注入一丝元神之力。 傀儡模样变化，一身天蓝色长裙，皮肤白皙，青丝如瀑，额前一道水纹印记，正是水灵儿的模样。 不过李常乐看着面前傀儡变化出来的水灵儿，却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因为他心里的那股悸动永远指向西方。 即便这具仙人傀儡的变化之法再高明，李常乐也知道，这不是她。 李常乐叹了口气：“越看越想，一点用也没有……” 就当他要收起傀儡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 “灵儿！” 骆丹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凉亭中，脸上表情既震惊又欣喜。 “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惜，那个水灵儿并未回答。 骆丹红皱眉：“怎么了？” “难道是你族人欺负你了？” 李常乐轻咳一声：“二师姐，这不是灵儿。” “只是一具傀儡变化出来的模样。” “傀儡？” 李常乐随即操控傀儡变回了原形。 骆丹红顿时大失所望：“原来不是啊。” 此时白若若也走了过来，疑惑问道：“灵儿姐姐怎么变成男人了？” 李常乐耐心解释道：“这不是你灵儿姐姐，这只是一具傀儡。” “傀儡是什么东西？”白若若又问。 李常乐沉吟思索：“傀儡是什么东西？” “这个傀儡……” “二师姐，该怎么解释？” 骆丹红心情大起大落，没什么好语气，说道：“就是木头人。” 李常乐思忖：“不能算是木头人吧……” “那你说它是什么？” “好吧它就是木头人。” 全当哄孩子了。 “骆姐姐，我们刚才看的那种木偶戏是不是就是傀儡啊？” 骆丹红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白若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李常乐没眼看，二师姐实在是太敷衍了。 不过他也没资格说…… “你哪来的傀儡？”骆丹红问道。 “钦天监监正给的。” 骆丹红瞥了一眼那具仙人傀儡：“他给你一具傀儡干什么？” 李常乐笑着说道：“防身啊。” 骆丹红表情古怪：“防身？” “你又不懂傀儡之道，你会用吗？” 李常乐神秘一笑：“这可不是普通傀儡。” “这是仙人傀儡。” 说着，李常乐收回那一丝元神之力，霎时间，仙人傀儡重新恢复了那股威压。 骆丹红瞪大眼睛：“仙人傀儡？” “不是，你是他什么人啊，他给你一具仙人傀儡？” 第384章 是友非敌 李常乐只好说道：“我帮了他一个忙，所以他送给我这么一件宝物。” “不过只是一具残破的仙人傀儡，只能与弱一些的仙人纠缠一二，无法真的与仙人抗衡。” 骆丹红一直不怎么喜欢钦天监。 第一次见面还是李常乐被钦天监的监事偷袭，所以她对钦天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后来又见长青和李常乐都与钦天监的监事来往，她索性也就不把钦天监当回事了。 但她属实是没想到监正能给李常乐这么贵重的宝物。 骆丹红说道：“残破的？”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已经拿给师叔看过了，师叔说云台长老可能有办法修复。” “不过不着急，二师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等你们玩够了再走也没关系。” 骆丹红露出笑容：“呵呵，这回说的倒像是人话。” “可是啊，师叔一直在闭关。” “相比于在太安城中闲逛，我还是比较想和师叔待在一起……” 李常乐嘿了一声：“是因为二师姐身上没银子吧？” “太安城的东西，可比天江城贵多了。” 骆丹红白了他一眼：“你有？” 李常乐伸手取出几两碎银：“这可是我跟常宁下山游历的时候攒的私房钱。” “就这么多了。” 骆丹红一点也没客气：“就算你孝敬师姐了。” “走，若若，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们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囊中羞涩，只在街边看了一场不要银子的木偶戏。 不过骆丹红说想和红莲待在一起也是真话，只是她不想打扰红莲修炼。 李常乐目送两人离开，而后收起了仙人傀儡。 他一直担心万江真人把自己给卖了，不过一整天也没见皇帝来莲花观。 索性也就放下心来，开始了打坐修炼。 傍晚时，李常乐突然收到了二师姐的传讯。 “常乐，快来一家叫鼎香楼的酒楼，银子不够了！” 李常乐看着铜镜中的二师姐，长叹一声：“可是我上哪给你弄银子啊？” 骆丹红露出哀求神色：“好师弟，帮帮师姐啊。” “再一会儿那小厮就要上来要账了。” 李常乐无奈：“好吧，你们等一会儿。” 随即断开传讯，起身朝着茶室走去…… 可是这次屋内并没有人回应。 李常乐疑惑：“难道是师叔修炼到了关键时刻？”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师叔了。” 要说在太安城除了师叔以外，他还有没有能借来银子的人，倒还真有。 最好的人选自然是万江真人，不过李常乐并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其次是钦天监，若是开口向明澜借银子，明澜应该是会给的，毕竟堂堂钦天监，说没银子也没人信。 最不济他还能直接去皇宫找皇帝借，只是那样的话又免不了麻烦。 所以李常乐选择去钦天监。 要是秦思武还在太安城的话，李常乐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去趟越王府就行了。 钦天监门口，那两名守门弟子看到李常乐后立即行了一礼，欢迎光临…… 李常乐点了点头，看来明澜不是表面客套，自己来钦天监真的不用通传了。 “不过……” “我想找一下明澜监事，他在哪？” 李常乐又不熟悉钦天监，他也不知道明澜在哪。 当即便有一名小弟子领着李常乐进了塔楼，直上七层。 “李道长，明澜师叔就在里面。” 李常乐微笑：“嗯，多谢领路。” 那名小弟子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退去。 “这不邪无涯的地方吗。” 这么想着，李常乐敲了敲门：“明澜监事在吗，我是李常乐。” 正在整理卷宗的明澜略一惊讶，立即起身前去开门。 “李道长？” 李常乐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借一步说话。” 里面的邪无涯斜斜地瞥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也懒得管，李常乐如果有事找他自然不用站在外面说。 没事找他那就不关他事。 明澜出来后关上门，略显疑惑：“李道长这是？” 李常乐说道：“囊中羞涩，想问明澜监事借点银子。” “银……银子？”明澜一愣。 随即笑道：“哦，李道长这是不染世俗啊。” “需要多少？” “呃……等会儿啊，我问一下。” 李常乐随即取出传讯铜镜：“二师姐。” 铜镜上紧接着便出现了骆丹红的面孔：“借到银子了？” “二师姐你还没告诉我要借多少呢。” “哦，五十两。” 李常乐瞪大眼睛：“你们吃多少东西啊要五十两银子？！” 骆丹红愤愤说道：“也没吃多少啊。” “这家店太黑了，一坛子酒就要三十两。” “要不是我理亏，我早就把店砸了。” 李常乐嘴角抽搐，二师姐竟然还知道自己理亏…… “明澜监事，五十两……” 李常乐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恳。 明澜伸出手，手掌中多了五锭白花花的银子。 李常乐接过银子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太安城，要不我直接用东西换吧。” 明澜笑着摆手：“道长不必如此。” “区区五十两银子罢了。” “直接送给道长了。” 李常乐摇头：“那不行。” 说着，李常乐取出一颗丹药：“我拿这颗丹药来换。” “下品丹药，应该能值五十两银子。” 明澜笑着接过丹药：“李道长还是这般客气。” “这丹药可比银子珍贵多了。” “不过这也正是修士与凡俗的不同之处，纵使我们随便拿出一件宝物，放到凡俗世界都是无价之宝，但还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李常乐感慨一声：“是啊。” “我还要去给我二师姐送银子，就不多待了。” 明澜点头：“我送送道长。” 李常乐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随即告辞离去。 幸好是鼎香楼，李常乐去过几次。 不过也真是巧，李常乐心道一声缘分。 不多时，李常乐来到鼎香楼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不错。 看来这回是没人包场。 可惜自己这次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赎人的。 还没进门，李常乐便已经感应到了骆丹红和白若若的气息，没有劳烦小二，自顾自走上楼去。 刚要敲门，便听到屋内传来二师姐的声音。 “我都说了一会儿有人来送银子，你着什么急啊？” “我又不跑。” 小厮有些为难：“客官，要不您先画个押？” 他是真怕这两人跳窗户跑了，到时候找不到人可就麻烦了。 那白裙女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位穿着战袍的女子一看就不像普通人，肯定会功夫，跳个楼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上个月就有名江湖人士吃霸王餐，跳窗户跑了，到现在也没抓到人。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骆丹红面色一喜：“肯定是来送银子了。” 说着便要起身去开门，小厮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我来开门，我来开门……” 要是这两人借开门的机会跑了可不行。 门打开，露出了李常乐的身影。 骆丹红立即露出兴奋神色，刚才只顾着跟小厮扯皮，没注意到李常乐的气息。 李常乐对着小厮说道：“我是来替她们两个付账的。” 小厮闻言松了口气：“客官您这边请。” 李常乐跟着小厮下了楼，骆丹红和水灵儿立即跟上。 柜台前，李常乐直接取出五十两银子。 掌柜的拿起银子一看，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官……官银？” “小店多有怠慢，大人切勿见怪。” 李常乐茫然地点了点头：“哦，好。” 掌柜的小心翼翼收起银子，而后露出献媚的笑容：“二位姑娘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这小厮也真是不懂事。” “我都嘱咐过他不要去催促了，他还去，惹了二位不高兴，之后我定好好罚他。” 骆丹红哈哈笑道：“你这掌柜的倒还挺明事理的嘛。” “应该的应该的。” “以后几位大人再来小店，酒水全免，算是小店的一番心意。”掌柜的态度十分恭敬。 骆丹红心满意足，对这鼎香楼的印象瞬间好转。 李常乐面无表情，二师姐耳根子还真软…… 待得几人走后，一直没敢说话的小厮哆哆嗦嗦说道：“掌柜的，他们是什么人啊？” 掌柜的叹了口气：“十两官银，你说是什么人？” “这种银子，寻常百姓家可没有。” “商贾世家也不敢用，只有达官显贵才能拿得出来。” “别看他年轻，但家里长辈肯定有能上朝的人物。” “幸亏他不跟我们计较，若是真遇上那脾气不好的，今日恐怕难以收场。” 小厮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 离开鼎香楼的三人并不知道官银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那掌柜的心里上升到了什么地位。 但李常乐知道，必须得说说二师姐。 “二师姐，点菜之前不先看看价格吗？” 骆丹红理直气壮：“我在天江城的时候就从来不看价格。” 李常乐无语：“那是因为付账的人是常宁。” “我说秦思武给的那一大箱银子你们怎么花得这么快呢。” “合着就知道胡吃海塞，不知道算账？” 骆丹红理不直气也壮：“哎呀我错了嘛，不要再说了！” “就这一次，下次注意。” “你跟谁借的银子？师叔吗？” 李常乐摇头：“师叔在修炼，我去跟钦天监的明澜监事借的。” 骆丹红咧嘴一笑：“他，他人还怪好呢。” “我承认以前对钦天监有点偏见，但以后不会了。” 李常乐无奈，虽然二师姐有点拿人手短的嫌疑，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二师姐对钦天监的偏见也都是因为自己与明言明悟的恩怨。 只是本来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明言明悟擅作主张，不能代表钦天监。 至少明剑和明澜都比较好相处。 而且监正也十分和善，是友非敌。 再加上如今邪无涯也在钦天监，李常乐与钦天监以后算是只能当朋友了。 回到莲花观后，已经入夜，只是骆丹红没打算闲着。 李常乐要打坐修炼，骆丹红则非要拉着李常乐和白若若在莲花观内逛逛。 莲花观虽比不上钦天监，但占地也不算小，比寻常道观要大得多。 不过李常乐来了几次一般也只出没于莲花池一带，其他地方鲜有踪迹。 所以他并不能充当向导。 但骆丹红兴致不减，也没有去打扰青青，就那么自力更生漫无目的地拉着李常乐和白若若闲逛了起来。 从前方正殿穿廊过院，几人看到了一处散发着幽光的地方。 骆丹红立即拉着两人走了过去。 临近后，骆丹红蹲下，看着那株会发光的草，露出兴奋神色。 白若若有样学样：“骆姐姐，这草会发光啊。” 李常乐看了一眼说道：“只是一株夜光草而已。” 骆丹红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只是？懂不懂探险的乐趣啊？” “你看若若就很感兴趣。” 李常乐拱了拱手：“在莲花观探险，二师姐真是好兴致。” 骆丹红哼道：“我在白玉观还经常和常宁灵儿探险呢。” “这里可是师叔的道场，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能错过。” 李常乐选择顺从。 随后三人逐渐深入，经过一处处庭院，最后来到一座阵法跟前，里面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骆丹红疑惑：“为什么会有阵法？” 李常乐说道：“禁地呗。” “师叔可是仙人，仙人道场，总不能真跟寻常道观一样吧？” 骆丹红点了点头：“嗯，也对。” “不过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李常乐闻言也是皱起眉头：“这么一说倒的确是有一股异常气息。” “很像某种邪物一样……” “难不成莲花观内还封印着什么怪东西？” 骆丹红缓缓点了点头：“有可能。”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李常乐摇头：“二师姐你想什么呢？肯定不能进去啊。” 骆丹红嘿了一声：“是不是感受到探险的乐趣了？” 李常乐淡淡说道：“探险的乐趣没感受到，但我感受到了作死的气息。” “小心师叔罚你。” 骆丹红满不在乎：“我们又没进去。” “走吧，我们回去。” 随即三人离开此地，李常乐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他总觉得这股邪异的气息在哪里见过…… 第385章 启程回山 翌日清晨，莲花观来了一位客人。 不是来找红莲的，而是来找李常乐的。 不过饶是李常乐也没有想到，来人竟是那位柳夫子。 仅仅一年，柳夫子似乎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褶皱堆积，身上儒衫泛黄。 亭中，李常乐先注意到了来人，脸上露出疑惑神情。 骆丹红和白若若也发现了青青领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骆丹红问道：“这人我们是不是见过？” 李常乐点了点头：“在天江城的时候见过一次。” “他是那位上京书院的夫子。” 骆丹红哦了一声：“他来干什么？” 李常乐摇头，而后看向远处正在走向凉亭的二人。 青青领着柳夫子来到凉亭，李常乐问道：“柳夫子怎会来此？” 柳夫子抚须，露出和善的微笑：“听门下学生说，你来了，我便想来看看你。” “顺便也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 李常乐引着柳夫子入座，不由说道：“柳夫子说笑呢，您是老先生，何以请教我？” 柳夫子不急不缓地说道：“达者为师，不以年龄论长。” “老夫只是个教书先生，虽也教过皇帝，但实则既无权又无势，许多事情甚至只能通过告示和道听途说来了解一二。” “那日天江城一别，我便立即回了太安城，进宫面圣，将你与我说的那些告诉了陛下。” “还望你不要介意。” “近日来，南昭局势趋于稳定，可不曾想，北辰府又出了乱子。” “大将军镇北王战死，这是开国多少年都未曾有过的事。” “一时之间，大阳仿佛变了天，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背地里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坊间甚至开始传闻，大阳腹背受敌已现亡国之象。” “奈何陛下不愿我劳心伤神，命令人不许将国事告知于我。” “可身为大阳子民，我又如何不为国事担忧？” “你四处往来，又是修士，一定知道些事吧？” 李常乐看到柳夫子忧心神伤的模样，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是他身为白玉观修士不曾体会过的心情。 但是他能理解，柳夫子心中一定是十分的焦急与无奈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 “我便将我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你。” “北境妖族，分为两个阵营，分别是以雪王为首的东方妖族和以赤王为首的西方妖族。” “两大妖王皆是妖仙境，也就是人族的仙人，与我师叔，还有钦天监监正是一个层次的人物。” “雪王对待人族较为友善，而赤王则十分仇视人族。” “袭杀镇北王的那些大妖，便是赤王派来的西方妖族。” “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这无从得知，就连雪王也不知道。” “那一战北辰府修士几乎死绝，现在镇守北辰府的是钦天监的明剑监事。” “关于北方的事，我便只知道这么多。” “还有西方诸国，修士中也有邪魔歪道，那些走入邪道的修士一般被称为邪修。” “我此次便是从西方诸国而来，在那里发现了不少邪修的踪迹。” “西方诸国的情况或许要比蛮国和妖族还要复杂。” “不过我的四师兄正在西方诸国游历，他的实力很强，仙人不出再无敌手，所以即便西方诸国邪修当道，应该也不会危及大阳。” “柳夫子可以去告诉皇帝，具体如何防备，你们皇帝心里应该有数。” “但还请柳夫子等几天，等我离开太安城以后，再去见皇帝。” 柳夫子闻言不禁问道：“这是为何？” 李常乐摇头：“我只是个方外修士，不想与你们皇帝牵扯太多。” “我做这些，是因为我的师叔是大阳国师。” “也是因为大阳还有像柳夫子你这样值得钦佩的人。” 柳夫子缓缓点头，而后作了一揖。 “多谢。” 说罢，柳夫子便要告辞离去。 李常乐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多说。 待得柳夫子走后，李常乐叹了口气：“他是教书先生，与他说修行上的事他也不懂。” 骆丹红闻言疑惑问道：“什么修行上的事？” 李常乐说道：“昨日我碰到了那个郭青山。” “就是青青说的那个钦天监天才修士。” “他忽视了对道心的修炼，免不了还要走崔定轲的老路。” “崔定轲又是谁？”骆丹红又问。 青青说道：“崔定轲是监正弟子，也是他把郭青山带回的钦天监。” “哦对对，之前说过。”骆丹红点头。 李常乐继续说道：“只是他如何修炼，还轮不到我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监正身为仙人，自然有他的用意。” “我看我们也是时候启程回山了。” “可是我们才来了两天啊。”骆丹红不想这么快就走。 李常乐无奈：“师叔闭关疗伤，我们在这里也是打扰她。” 他才不会说是怕大阳皇帝知道他在莲花观。 以崇阳帝对白玉观的向往，如果得知李常乐在莲花观，那是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在崇阳帝眼里，除非大阳要亡国了，否则任何事都不如与白玉观搭上关系重要。 骆丹红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这次来的确实不巧，不过也是久违地见到了师叔的面，不算太可惜。 “好吧，反正也见过师叔了。” “太安城这也贵那也贵，一点都不好玩。” “还是天江城好。”骆丹红说道。 李常乐呵呵笑道：“因为在天江城有常宁付账是吧？” “不过话说你们还有银子吗？” 骆丹红摇头：“不知道，常宁说快花光了。” “你还有没有办法搞到银子？” “要不你再去跟钦天监借点，反正我们这就走了，还不用还，多好。” 李常乐盯着二师姐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说道：“那要不二师姐你去借点不用还的银子？” 骆丹红装模作样地笑了一声：“我这是在试探你的道德。” “嗯，不错，还算个好人。” 李常乐起身，朝着茶室走去。 骆丹红和白若若立即跟上。 来到茶室门前，李常乐敲了敲门：“师叔，我是常乐。” 这次茶室内传来了师叔的回应。 李常乐推门而入。 红莲问道：“何事？” “师叔，我们打算回山。”李常乐说道。 骆丹红走到红莲面前：“师叔，还有传讯法器吗，我也想和师叔传讯。” 红莲微笑摇头：“那法器只有一对。” “你若是想与我传讯，问常乐要就行。” 骆丹红无奈：“好吧。” “师叔，那我们走了？” 红莲微微颔首：“我也不嘱咐你们什么路上小心了，以你们的实力，一般也不会有危险。” “回山以后好好修炼。” “希望下次我能再听到你们之中有人成仙的好消息。” 骆丹红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师叔。” “长青肯定能成仙的。” 李常乐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二师姐要说你自己呢。” 骆丹红瞪了他一眼：“当着师叔的面，暂且不收拾你。” “好了师叔，您安心闭关吧，我们这就走了。” 离开茶室，几人又与青青道了别，这才告辞离去。 第386章 发工资了发工资了 飞梭不紧不慢地划过天空，途经玉杨县的时候，李常乐提了一嘴桂花酿。 可惜囊中羞涩，两名顶尖九境一名妖王之女，愣是凑不出一文钱来。 骆丹红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给常宁买糕点了。” “给常宁买糕点？”李常乐疑惑。 骆丹红点了点头：“是啊，那鼎香楼的，我和若若都觉得好吃，所以我就给常宁带了点。” “放在八角铜盘坠里也不会坏。” “可贵了，足足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能买很多桂花酿吧？” 李常乐笑了一声：“就出来一趟而已，又不是多久没见。” 骆丹红哼道：“我可是她最敬爱的二师姐。” “当然要记得给她带好吃的。” “要不然还指望你啊？” 李常乐嗤笑：“二师姐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刚才还在后悔给常宁买糕点呢。” “唉，姐妹感情啊，就被坛子酒给打败了。” 骆丹红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说道：“随你怎么说。” “我可不是常宁，那么容易受挑拨。” “灵儿不在，但是还有若若，我们依然是清风殿四仙子。” “若若，等回了白玉观，我就介绍师妹给你认识，你们一定会很合得来的。” 白若若点了点头。 出来这么久了，她倒是一点也没有想家的意思。 不过也是因为骆丹红去哪都带着她，干什么都叫上她，全然将她当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李常乐也乐得有二师姐在，要不然自己还真照顾不好白若若。 飞梭一路向南，路上风平浪静。 可是临近青云山的时候，李常乐却看到了山脚下有个熟人。 一身大阳官服，大肚便便的天江府知府，杜德。 杜德身后还有一群差役跟随。 抬着几个大箱子，正在朝山上走。 山道崎岖，马力不及，看杜德的模样似乎还要登山。 还是秦思武比较聪明，知道在山脚喊。 “不过那些箱子是干什么的？”李常乐驾驭飞梭朝着杜德一行飞去。 骆丹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看见天江府知府了，应该是来找我的，我去问问。”李常乐说道。 自己姑且还是个天江府府君，不能真当甩手掌柜。 李常乐也不想让师叔丢脸。 杜德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李常乐的时候喜上眉梢。 “李道长，下官正要去找你呢。” 李常乐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 “什么事？” 春寒料峭，杜德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不受苦力，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也没爬过这么高的山。 “是这样的，道长，朝廷近日将道长的俸禄发下来了。” “也不知为何这都一年多了才给道长发俸禄。” “以前下官还以为朝廷不经过府衙，直接发给道长呢。” “没想到是一直没发，还望道长不要见怪。” “道长毕竟是陛下钦点，一时忘了也是正常，不过下官已经清点过了，共计白银一千三百两，锦缎五百八十匹。” 李常乐表情古怪：“俸禄？” “你们皇帝还给我发俸禄？” 杜德一阵咳嗽：“是陛下……” 李常乐摆了摆手：“没外人，别怕。” “不过先前他也没说会给我发俸禄啊，况且我什么都没干，就白拿银子？” 杜德连忙说道：“道长这是说得哪里话，正是因为有道长在，这天江城才没有大妖胆敢作乱。” 李常乐无语，杜德又开始那一套官场话术了。 天江府没有大妖作乱，那是因为他们怕白玉观。 同理，淮阴府自然也没有大妖敢作乱，他们也怕道妙山。 杜德脸上堆着笑：“道长可千万别不收，要是上头问下来，下官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常乐心中微动：“你说是近几日才发来的俸禄？” “以前都没有过？” 杜德连连点头，不过还是解释道：“陛下肯定是事务繁忙一时忘记了，这次一次性都给道长补上了。” 李常乐不置可否。 他清晰记得，当初崇阳帝曾经说过，什么黄白俗物加官进爵之类的，自己身为脱离世俗的修士，想来是看不上的。 为何现在又要发俸禄了？ “当真是从太安城运过来的银子与锦缎？” 杜德有些支支吾吾。 李常乐眉头一挑：“不是？” “那是哪里来的银子？” 杜德斟酌着说道：“这些银子是从府衙拿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驻守在天江城的钦天监修士接到了命令，说是要给道长发俸禄，但奈何太安城路途遥远，只能府衙先垫上。” 李常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明澜把自己给卖了。 自己跟他借银子的事他一定是告诉了崇阳帝，要不然崇阳帝闲着没事发俸禄干什么……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 当日明澜便把李常乐的消息上报给了崇阳帝。 这是崇阳帝嘱咐过的，如果有李常乐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 不过他并未直接摆驾莲花观，而是把负责巡视太安城的万江真人给找了过去。 万江真人无奈，只得把李常乐不想暴露踪迹的事告诉了崇阳帝。 虽说崇阳帝有些不满万江真人的做法，但涉及李常乐，确实大意不得。 所以他便暗中让钦天监传讯天江府，把李常乐身为天江府府君的那一份俸禄发下来。 李道长身为方外修士，囊中羞涩也实属正常。 以前是用不到，现在嘛，算不算是解燃眉之急啊？ 崇阳帝在御书房内笑开了花…… 第387章 入魔 杜德担心李常乐不收，只得继续劝说。 骆丹红用胳膊捅了捅李常乐：“咳咳。”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常乐随即一招手，将那几个大箱子收进袖里乾坤中。 杜德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如果李常乐真不收的话，那他确实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可是崇阳帝亲自下的旨，就是李常乐不收，他也得把这些银子和锦缎搬到白玉观门口，尽管他压根不知道白玉观门口在哪里…… “杜知府远道而来，我送你们下山。” 杜德连忙说道：“不打紧不打紧，下官自己下山就行。” “道长不用管我。” 李常乐点了点头：“那好吧，慢走。” 杜德笑着应了一声，而后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李常乐又叫住了他。 杜德疑惑：“道长还有事要吩咐？” 李常乐一挥手，设下禁制，将一众差役隔绝在外，而后对杜德说道：“杜知府知道北辰府的事吧？” 杜德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没想到堂堂镇北王，竟然就这么死在了战场上，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李常乐说道：“一直以来，都是府衙负责帮项北与家里传信。” “还请杜知府一定要叮嘱下属，不要将有关此事的任何消息透露出来。” “这也是镇北王妃的意思。” “项北需要在白玉观潜心修炼，不能受到影响。” “如果那负责送信的伍德道听途说，听闻了此事，也请杜知府帮忙叮嘱一下，不要让他告诉项北。” 杜德重重点头：“好，下官谨记。” “那与北辰府的书信往来照旧？” 李常乐颔首：“照旧。” 待得杜德与一众差役离开后，李常乐感慨一声：“镇北王对项北的期望很大，而项北这小子也算是争气，可惜啊。” “真不知将来他该如何接受这一切。” 骆丹红说道：“要瞒他多久？” “难道一直瞒到上三境？” 李常乐缓缓说道：“只要他不下山游历，就一直瞒着。” “走吧，我们回观。” 骆丹红没有在此事上多想，她关注点本来就不在这件事上，而是在那一千三百两银子上。 她都已经想好用什么理由把银子要到手了。 由于半路停下，李常乐索性也就步行了，正好也可以带白若若看看青云山的景色。 三人一路走一路停，白若若稍显兴奋，而骆丹红则充当起了向导。 直到临近傍晚，才回到白玉观中。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青云路看看兔儿爷。”李常乐说道。 骆丹红也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分开后，李常乐松了口气：“要是常宁看到灵儿没回来，一定哭的稀里哗啦，还是交给二师姐去应付吧。” 青云路上，白玉观弟子三三两两盘坐在一起，对于修炼比较刻苦的弟子而言，一辈子待在青云路上他们也愿意。 还哪管什么白天与黑夜。 不过大多是些下三境弟子，白玉观高境修士众多，仙人也不少，自然知道心性的重要性。 所以越是境界低的弟子则越是注重磨练心性。 这也就导致了青云路上下景象截然相反的情况。 下面三四十阶人满为患，上面略显冷清，后二三十阶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但李常乐没打算走，他只是想来看一眼兔儿爷。 李常乐隐匿气息，没有惊动那些打坐冥想的小弟子们，从旁边飞了上去。 远远便瞧见最顶上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常乐感觉兔儿爷好像胖了一圈。 至于其他变化，倒是没有太多。 可惜兔儿爷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李常乐席地而坐，远远看着兔儿爷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些苦涩也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一种物是人非。 老圣子留在了北境，水灵儿回了水神一族，兔儿爷一觉睡过去不知死活，只剩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感叹时光飞逝。 虽说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面貌，山上有那么多师兄师姐，还有常宁，但他就是觉得有些孤独。 在山上，除了清风殿一脉亲如家人，他似乎并没有太多朋友。 巫子启算一个，但是下山游历去了，藏宝峰的朔丰师弟也算一个，但他也下山了。 只剩丹房的江炎师兄还在埋头苦干…… “要不之后去白魔宗串个门吧……” 李常乐没有冥想，没有修炼，只是枯坐于地，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些刻苦修炼的小弟子们。 这么一坐便是一整夜。 天微亮时，李常乐默默离开了青云路。 他没有回清风殿的小院，而是去了主殿。 回山理应要与师父见一面，况且他还有许多问题想问。 古铜大门缓缓打开，景暄道人似是亘古不变一般盘坐在蒲团上，李常乐只感觉无比心安。 “师父。”李常乐行弟子礼。 景暄道人露出微笑：“回来了。” “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样，想问什么便问吧。” 李常乐说道：“师父，灵儿已经回水神一族了。” “观主说，是因为她过度使用本源之水，这才导致她在外界的时间变短。”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既是观主所说，那便无需质疑。” 李常乐继续说道：“从天渊回来的时候，途经西方诸国，长青师兄说他发现了不少邪修的踪迹，这件事您知道吗？” 景暄道人缓缓说道：“那是能增加他成仙机会的一个契机。” 李常乐微微一惊：“师父您早就知道了？” 景暄道人抚须微笑：“一切自有定数。” “你与阿瞳的缘分并非偶然，许多年前你大师兄在西方诸国铲除邪修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这邪修之事，与我们清风殿一脉息息相关。” “日后必有了结之时，如今静观其变即可。” 李常乐若有所思：“弟子知道了。” “师父，还有北境的事。” “赤王派遣大妖想要入侵大阳，您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吗？” 景暄道人说道：“你是想问他与那神秘道人的关系？” “他们的确有所接触，在你第一次去北境之前便开始了。” “只是卦象迷雾重重，即便是我也看不真切。” “你也不用去问观主，这件事恐怕观主并不会直接告诉你。” “至少时机未到。” 李常乐点了点头，没有多做纠结。 “弟子还去了一趟太安城，见了师叔。” “师叔受伤了，她说是修炼出了岔子。” “但钦天监的监正说一名玄都境仙人，不可能在修炼上出岔子。” “弟子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便去问了师叔。” “师叔的确有所隐瞒，但是弟子知道，师叔不愿意说便一定有她的原因，只是还是觉得要将此事告诉师父您才行。” 景暄道人悠悠叹息一声：“你师叔其实是个苦命人。” “她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白玉观不认同她所做之事，并非什么理念不合，而是知道她这条路走错了。” “可惜她自己不知道。” “受尽香火，便要承受因果，因果缠身终将入魔，她走到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李常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眉头不知不觉间便皱了起来：“难道这条路是错的吗？” “师父，您也认为这条路是错的？” 景暄道人笑声沧桑：“这条路没错，只是她走错了。” “我以前一直不让你们去见她，就是因为你们修为尚浅，心性还不成熟，若是被她影响，日后必会大难临头。” “如今的你们已经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修士，有独立的思考，有辨证是非的能力。” “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你师叔已经开始有入魔的征兆了。” 李常乐心头一沉：“是那些邪气！” “我见到师叔的时候，有一丝一闪而逝的邪气。” “那阵法……” “那夜所见到的阵法，难道里面的是师叔？！” 李常乐是个聪明人，很容易便能联想到一切，可是他不愿意接受。 师叔怎么可能会入魔！ 景暄道人摇头轻叹：“如果需要借助阵法才能镇压魔性，说明此时你师叔已经游离在堕入魔道的边缘了。” 李常乐神色焦急：“难道就这么看着师叔堕入魔道？” “师父，您没有办法阻止她吗？” 他宁愿不打通登天路，也想让师叔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了。 景暄道人沉声道：“这是她自己选的。” “她顽固不化，冥顽不灵，只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其他人一概不信。” “从前就是这个脾气，她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没人能帮得了她。” 李常乐能听出师父语气中的怒其不争，他此刻才明白，原来师父才是最担心师叔的那个人。 正如师父所说，是师叔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旁人又如何管得了。 难道要强行镇压吗？ 恐怕观内长老根本懒得管。 而且师父知道此事，观主肯定也知道，既然一直放任师叔到现在，说明这也是观主的意思…… 李常乐心中沉痛，师叔放弃了白玉观，白玉观也放弃了师叔。 可唯独…… “她是师叔啊……” 李常乐双拳紧握，他绝不想师叔堕入魔道。 “师父，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景暄道人微微摇头：“没有。” “但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你师叔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即便我数十年如一日地推演，也并未看到那一线生机在哪。” “你师叔，因果太大了……” 李常乐神情一怔：“原来，原来师父闭关是为了师叔。” 景暄道人叹息一声：“这些事，本不该与你说。” “但以你的性子，若是不告诉你，你日后必会难以承受。” “常乐，你天赋很好，修行也足够刻苦。” “唯有这心性，尚需磨砺。” “你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只有努力修炼，早日成仙。” 李常乐声音十分沉重：“弟子谨记……” 无论如何，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 不突破那层桎梏，永远只能待在师父师叔的身后，永远也无法尽一份力。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关于你那门大神通。” “你应该也发现许多妙用了。” “七大，所擅长的手段各不相同。” “你可以试着将术法融入进不灭真身中。” “比如你那天眼大神通，可以通过幻灵来施展。” “摘星手可以尝试与紫阳融合。” “龙象九转可以与山岳一同加持肉身。” “云台天雷凿与雷霆相辅相成。” “那一缕神火或许可以与火焰配合。” “诸如此类，只要特性相通，便都可以尝试。” “但还是那句话，轻易不要动用不灭真身，只当它是一种保命手段即可。” 李常乐郑重点头：“弟子谨记。” “师父，还有那尊天狐虚影。” “它总是在我危难之际自己发动，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它甚至还能替我施展不灭真身。” “这种情况，应该不正常吧？” 景暄道人说道：“之前与你说过，那是一缕天狐老祖的灵性。” “有灵性便有自主意识。” “我也曾推演过，发现天狐一族似乎与远古有些关联，只是如那神秘道人一般，都有层层迷雾遮掩，看不真切。” “或许这也是它能融入进你这不灭真身的原因所在。” 李常乐若有所思，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曾猜测过。 只是当日雪王的回答是天山雪狐与一族没有关系。 李常乐仔细回忆当日情景，雪王说的是：“我的回答是没有。” “原来如此，雪王只是换了一种措辞，只说她的回答是没有，而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雪王前辈还真是……” “一句话只能信半句。” 景暄道人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可能只有观主才知道。” “不过我想他现在并不会告诉你。” 李常乐深呼吸一口：“弟子知道了。” “对了，师父，雪王前辈拜托我把她女儿白若若带回白玉观，没问题吧？” 景暄道人轻笑一声：“这个问题你应该在带她回来之前问我。” “好了，去吧。” “弟子告退。” 走出清风殿，李常乐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那无穷无尽的天空，人，真的可以跟天比吗？ 第388章 可以。 李常乐眼中精芒一闪，人为什么不能跟天比？ 天道无情，但大道无方。 心若不能比天高，还当什么修士。 此时此刻，李常乐那颗修行之心无比坚定。 经历得越多，才越知道自己的渺小。 与师父的这番谈话，让李常乐知道了即便是师父也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成仙不是修士的终点。 想明白这一点后，李常乐深呼吸一口，离开了大殿。 接下来要做的是去藏宝峰找玉宝长老兑换那一滴玉骨龙涎。 晋升九境后，积攒的道元应该也足够了。 不过在此之前，李常乐打算先回去一趟，看看常宁。 小院中，以骆丹红为首的清风殿四仙子之三，围坐在石桌旁。 石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糕点。 常宁闷闷不乐，她已经从二师姐那里得知了事情大概，但就是不高兴。 她不高兴这么事发突然，不高兴分别的时候自己不在场，也不高兴臭师兄一夜未归。 常宁不开心，骆丹红和白若若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白若若一会儿看看骆丹红，一会儿看看常宁。 虽然她是初来乍到，但似乎好像没人把她当外人。 只不过在常宁心里，灵儿姐姐便是灵儿姐姐，不可能因为有了新朋友就忘了灵儿姐姐。 正当小院被寂静包围的时候，李常乐推开了门。 “都在呢？”李常乐微笑。 骆丹红稍微松了口气：“你来的正好。” “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哄哄常宁。” 李常乐笑了一声：“原来二师姐是打得这个算盘。” “不过谁让常宁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妹呢。” 李常乐一挥手，院中出现了几个大箱子。 “一共一千三百两，都给常宁了。” 常宁连看都没看一眼，撅着嘴说道：“我不要银子，我要灵儿姐姐。” 李常乐叹了口气：“二师姐，你们不会是干坐了一夜吧？” 一晚上都过去了，二师姐竟然还没哄好常宁，不靠谱啊。 李常乐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太安城的糕点确实好吃。” “常宁，这可是二师姐专门给你买的。” 常宁默默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李常乐心中感慨，常宁也在慢慢懂事啊。 李常乐吃完糕点，起身摸了摸常宁的头：“师兄答应你，将来一定会再把灵儿接回来。” 说给常宁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李常乐始终都能感受到心中那浓浓的情意，不曾消减。 常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常乐微笑：“好了，招待新朋友，若若这是第一次离开北境，你们可要照顾好她。” “放心，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照顾。”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骆丹红淡淡说道。 她知道，自己师弟接下来肯定又要忙于修炼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 只是走的时候把那几箱银子也收起来了。 “哎哎哎！”骆丹红急了。 “你收起来干什么？” “说好给常宁的。” 李常乐说道：“常宁说不要。” “我当然要收起来。” 骆丹红立即说道：“谁说常宁不要了？” “咳咳，常宁。” 骆丹红朝着常宁挤眉弄眼。 可惜常宁此时心情不佳，没有那么高的情绪配合二师姐。 李常乐淡淡说道：“你们花起银子来大手大脚，不知道节制，多少银子也不够你们花的。” “所以我决定这些银子由我来保管。” “等你们想下山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要。” 骆丹红语气柔和：“哎呀，多麻烦呐。” “难道我们天天下山，就要天天跟你要银子吗？” “这不是影响你修炼吗？” “好师弟，师姐这是为你着想啊。” 李常乐笑了一声，扬长而去。 骆丹红怒而捶桌：“师弟太聪明了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常宁那张无精打采的小脸后，骆丹红不由叹了口气：“常宁，别伤心了。” “灵儿肯定会回来的。” “信我，二师姐不会骗你。” “现在只是暂时分别而已。” 常宁说道：“我知道。” “可是我就是很伤心嘛。” 骆丹红一拍桌子：“不伤心！” “我们下山，化悲愤为食欲。” “正好带若若逛逛天江城。” “嗯！”常宁重重点头。 结果便是这一趟把常宁仅剩的五十两银子都给花光了…… 藏宝峰上藏宝阁，李常乐直接飞到最底层，对着虚空行了一个弟子礼。 “玉宝长老，常乐求见。” 片刻后，玉宝长老的身影缓缓浮现：“常乐啊。” “呵呵，先前听说你晋升九境，我便知道你要来换取玉骨龙涎。” “所以早早便找人寻了一滴，只是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你来。” “我还以为要白忙活一场了呢。” 李常乐讪讪笑道：“长老莫怪。” “这两个多月我下了一趟山，办了点事。” 玉宝长老恍然：“说起来，朔丰那小子下山也有段日子了。” “虽然他和心怡两人结伴而行，但这小子实在是太傻，真是叫人担心啊。” 李常乐笑着说道：“朔丰师弟还是很强的，再加上心怡师妹，两人联手，一般上三境也奈何不得他们。” 玉宝长老点了点头：“嗯，不说这个了。” “给你玉骨龙涎。” 说着，玉宝长老挥手取出一个小瓶。 李常乐也拿出道元木牌。 三滴玉骨龙涎凑齐了，也可以开始修炼龙象九转第八转了。 李常乐也并没有因为老圣子不在就变得犹犹豫豫，修行是自己的事，即便没有老圣子在旁指引，自己也一定能修炼成功。 玉宝长老笑呵呵问道：“那五色神木寻得怎么样了？” 李常乐无奈摇头：“靠我自己是肯定没办法的。” “不过我问过云台长老，他说他知道海外一名仙人手中有五色神木。” “等仙缘大会的时候他会带我一起出海碰碰运气。” “对了长老，藏宝阁中有没有那种十分稀奇的宝物？” 玉宝长老点头：“有。” “也有不少是世间孤品，任意拿出去一件，都能让修士抢破头。” “但五色神木确实没有，不是我抠门啊。” 李常乐只好说道：“是这样的，云台长老那位拥有五色神木的朋友名叫东伯仙人，喜好收藏异宝，越是珍奇他越是喜欢。” “云台长老说要是想从东伯仙人手里换取五色神木，就必须拿出一件比五色神木还要稀奇的宝物。” “于是我便想看看我们藏宝阁中有没有。” 玉宝长老沉吟道：“要换取五色神木，光稀奇还不够，至少价值也要相当才行。” “嗯，我给你列个名录，你可以挑挑。” “不过事先说好，这些宝物所需的道元可不低啊。” “最低的也价值一件上品仙器。” 李常乐面皮一抽：“那，那还是暂定吧……” 他手里可以用来换取宝物的东西，最珍贵的也就是那五具蛟龙尸体了。 可是五具蛟龙尸体不够一件上品仙器的价值。 说明藏宝阁内的这些奇珍异宝并非只是按照本身价值来定的，肯定也受到了珍稀度的影响，越是珍稀的宝物所需的道元也就越多。 李常乐思考一二，觉得在藏宝阁换取奇珍异宝太亏了。 毕竟这些奇珍异宝本就不是拿来给弟子们修行用的，更多的是体现白玉观的底蕴，价格自然就虚高许多。 况且他也没有这么多道元。 珍贵宝物倒是很多，但大多都不能舍弃，其余零零散散的宝物价值不够，因为就算是二十件下品仙器也比不上一件上品仙器。 李常乐决定还是先去问问云台长老的意见再说。 离开藏宝峰后，李常乐直奔云台峰。 云台峰山顶还是阵法密布，澹台一梦不厌其烦地领着李常乐进入其中。 用她的话说，这叫温故知新，只有亲身进入阵法之中，才能知道阵法有没有纰漏之处。 所以她并不打算给李常乐一道能避开阵法探查的符箓。 “看来三师兄的确是被偏爱的那个……”李常乐在心中如此想道。 崖边，云台长老还是那般不修边幅，只是在专心致志地观星。 直到李常乐走到他身后他也没有回头。 澹台一梦清了清嗓子喊道：“师父！” “常乐师兄来了！” 云台长老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我能不知道你们来了吗？” “我没说话，意思就是现在没空。” “没看到我在观星吗？” 澹台一梦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那师父你继续观星吧。” 云台长老淡淡说道：“已经被你给打断了。” 澹台一梦撇了撇嘴：“明明是师父之前自己说的，如果是常乐师兄来，直接把他带过来就行。” “行行行，是为师错了。” “你修炼去吧。”云台长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澹台一梦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边走边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云台长老以手抚额，对这个徒弟实在是没辙。 李常乐轻咳一声：“长老，可能是因为澹台师妹年龄到了。” “偶尔叛逆也是正常。” 云台长老一摆手：“找我什么事儿？” 李常乐立即取出傀儡符纸，而后将那具仙人傀儡召唤了出来。 云台长老轻咦一声，立即起身查看。 “这是一具仙人傀儡啊，你从哪弄来的？” “可惜有些残破。” 李常乐说道：“是钦天监监正送给我的。” “说是长老布置的那座聚灵法阵价值极高，所以便送给我这么一具仙人傀儡作为补偿。” 云台长老啧啧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钦天监，竟然能拿出这等稀罕玩意儿。” “修行傀儡一道的修士极其稀少。” “当年我们白玉观也只有一位专修此道的仙人，只是不幸身陨，没留下什么高阶傀儡，虽有道法传承至今，但也没有弟子能学得几分皮毛。” “着实可惜啊。” “不过若是用这具傀儡当作辅助，让那些修行傀儡一道的弟子们钻研琢磨，说不定会有天赋好的能开窍。” 李常乐心中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 云台长老打断：“我只是随口一说。” “这东西你留在身边可以当作保命利器。” “等你成了仙以后再拿出来给那些弟子们观摩也不迟。”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 “长老，您有办法修复它吗？” 云台长老很干脆地说道：“我不行。” “虽然傀儡本质上也属于炼器，但是我不懂傀儡一道，胡乱修补的话可能会把这具傀儡给毁掉。” “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我可以在它身上刻画一道简易的聚灵阵法，能增加其战斗的持续时间。” 李常乐面露喜色：“那就多谢长老了。” “长老需要什么材料吗？”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不用。” “随手刻画而已。” 说着，云台长老便抬手按在了那具仙人傀儡的额头上，顿时发出阵阵光芒。 仅仅片刻功夫，阵法便已经刻画完成。 “嗯，收起来吧。”云台长老微微颔首。 李常乐将仙人傀儡收起来后说道：“长老，有奇珍异宝的消息吗？” 云台长老笑了一声：“就知道你肯定要问。” “可惜奇珍异宝也不是那么好寻的。” “对了，仙缘大会时间提前了，定在一年半以后。” “有什么事情提前办好，别到时候再没空。” 李常乐好奇问道：“为何提前？” 云台长老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据说是海外仙岛的镇元仙君要开坛讲道，所以仙缘大会便一齐举办了。” “但也仅仅是传闻，镇元仙君那可是与观主道首一个层次的人物，他若是开坛讲道，那么我敢说这次的仙缘大会必将是万年以来的第一大盛事。” 李常乐神情郑重，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算是修仙界的一场大机缘了。 “呵呵，即便中洲大陆上寻不到什么奇珍异宝你也不用着急。” “去了仙缘大会，肯定能遇到许多稀奇玩意儿。” “到时候我帮你长眼，挑点好东西去与那东伯仙人换。” “其实要论珍稀程度，你这具仙人傀儡也足够了，但仙人傀儡的价值要比一截五色神木大得多，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云台长老说道。 第389章 缘由 李常乐咧嘴一笑：“都听长老的。” 云台长老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弟子告辞。” “等会儿。” 云台长老说道：“你回去后把你三师兄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李常乐点头：“好。” 离开云台峰后，李常乐立即便去了灵兽圈。 正好顺便看一下梁渠的情况。 李常乐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预感，镇北王的死，对大阳百姓们的打击很大。 虽有功绩傍身，但人死了就是死了，悲壮地死也是死。 百姓们不知道修士的境界划分，他们只知道南边有镇南王，北边有镇北王，两位柱国大将军保佑着大阳的一方平安，可如今镇北王却死在了妖族手中，怎能叫人不惶恐。 各种阴暗的情绪渐渐笼罩在人们的心头，而这也正是梁渠的所需要的怨气。 镇北王之死所带来的怨气要远远比南昭一战来得多。 李常乐难免会有所担心。 只是未曾接到三师兄的传讯，想来应该还没有发生什么状况。 灵兽圈内，蓝宗煜正在那用法术托着大盆小盆的灵果喂灵兽。 “唉，常宁这丫头，前两天还说要天天来帮我喂灵兽呢，今天又不见人了。” “如今正值关键时刻，不能浪费时间啊……”蓝宗煜一边喂灵兽一边自言自语。 忽然一阵法力涟漪传来，蓝宗煜回头看去，发现触碰到探查阵法的人是李常乐。 不由笑着开口：“何时回来的？” 李常乐说道：“昨日。” “三师兄，你刚才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什么关键时刻？” 蓝宗煜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两只灵兽给撮合到一起了，也成功孕育出了胎儿。” “只是吧，那胎儿先天羸弱，我得用丹药帮它调理。” “可寻常丹药还不管用，所以我这些时日都在研究新丹药。” “常宁说好来帮我喂灵兽的，今日又不见人了。” “不过看到你，我也就知道原因了，肯定又是与二师姐下山去了吧？” 李常乐啧啧道：“三师兄厉害，一猜一个准。” 蓝宗煜笑着说道：“正好，你来了，帮我喂灵兽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不过三师兄，云台长老说有事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蓝宗煜神色一喜：“这么快？” “那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去找云台长老了。” 李常乐打趣：“听说三师兄与澹台师妹关系越来越亲近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蓝宗煜表情古怪：“你听谁说的？” 李常乐笑道：“那可不能告诉三师兄。” 蓝宗煜轻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是常宁吧？” “呵呵，前阵子我请澹台师妹过来帮我加固阵法，也就常宁知道这件事。” “那丫头待在二师姐身边耳濡目染，也是到了开始胡思乱想的年纪了。” 李常乐若有所思：“说起阵法，我听常宁说灵兽圈阵法出了点问题？” 蓝宗煜点了点头：“幸好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没有逃跑的念头。” “只是在灵兽圈里待久了，想出去转悠转悠。” “趁着阵法失效，跑出去不少。” “不过有些甚至不用找，自己就回来了。” “大部分都在山上。” “也多亏了常宁帮忙找。” “她平日里喂灵兽喂得多，那些灵兽也很喜欢她，所以都听她的话，看到了说一声，自己就都跑回来了。” “但是常宁好像以为是她弄坏的阵法，所以找灵兽的时候十分卖力，呵呵。” 李常乐沉吟：“原来如此，可是好端端的阵法怎么会失效呢？” 蓝宗煜也是眉头微皱：“不知道。” “云台长老亲自来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 “所以就让澹台师妹帮忙加固一下。” “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多布置几座阵法才行，所以拜托了云台长老，既然他找我，说明阵法应该是布置好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吧，三师兄快去吧。” “我来帮你喂灵兽。” 蓝宗煜随即将大盆小盆的灵果都交给了李常乐。 待得喂完灵兽后，李常乐找到了梁渠。 如常宁所说，又胖了一圈。 “只是这修为……” 李常乐皱了皱眉：“竟然已经七境了。” “正常来讲，妖兽或者修士想要从六境突破到上三境，所需要的时间怎么也得三五年才行，这还是修炼资质比较好的。” “看来我想的没错，他一定是吸收了镇北王死后大阳百姓们所产生的那些怨气。” 这么想着，李常乐走到梁渠身边蹲下。 “都成上三境大妖了，也不节制一点？” “瞧给你胖的。” 梁渠早就感应到李常乐了，但是他不想搭理李常乐，只是眼皮抬了抬，露出十分人性化的神色，略显不屑。 李常乐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晋升的七境。” “最近吸收天地怨气吸收得很舒服啊。” “这么胖不是吃灵果吃的吧？” “你将怨气吸收，却留了一部分不炼化，是想干什么？” “隐藏实力？” “我建议你慎重考虑一下，这里是白玉观，不是别的地方。” “山上有数百上三境，几十位仙人，还有凌驾于所有仙人之上的观主。” “你觉得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梁渠摇了摇头。 李常乐微笑：“你要知道，你在很多修士眼中是恶妖，把你关在这里也是在保护你。” “至少白玉观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来杀你。” “在这里好吃好喝，什么也不要想，老老实实的。” 打一巴掌给个枣吃，既要威胁，也要说明利害，只要梁渠脑子没坏就应该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都是真的。 梁渠点头，眼神稍有收敛。 李常乐起身，拍了拍手：“灵果给你放这了。” 忽然，梁渠嘴唇动了。 “我不是想隐藏实力。” 梁渠的声音十分浑浊，但听在耳中却无比刺耳。 李常乐一惊：“你会说话了？” “晋升上三境后可以人言了？” 梁渠点了点头。 李常乐摩挲着下巴说道：“你说你不是想隐藏实力，那你是想做什么？” 梁渠说道：“如果我一次吸收太多的怨气，会丧失神智。” “我不想丧失神智，所以我要将那些怨气封印在体内，等将来慢慢炼化。” 李常乐饶有兴趣地盯着梁渠：“还能这样？” “如果你没有骗我，那就是我错怪你了。” “既然你已经会说话了，那么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你是怎么从钦天监里逃出来的？” 梁渠回忆思索一番后说道：“监正不在，有人救我。” “谁？”李常乐眯眼。 梁渠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好像是名女子。” 李常乐疑惑：“女子？” “难道不是一个老道士吗？” “不对不对，当时那神秘老道应该是在与监正纠缠。” “难道他还有同伴？” “可是，女子的话……” “那女子衣着如何？”李常乐问道。 梁渠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极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头发很长，看不清面目，只是穿着一身黑紫色的衣袍。” 李常乐闻言松了口气，黑紫色的衣袍，那肯定不是师叔了…… 李常乐在心中对师叔略感抱歉，竟然怀疑到师叔头上了，幸好师叔只穿红衣。 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个疑惑。 这突然多出来的女子是谁？ 难道钦天监有内鬼？ 可是要想放跑梁渠，修为绝不会低，四名监事又都是男子，所以应该不是钦天监的人。 除非四名监事中有不要脸的男扮女装…… 李常乐摇了摇头，这个方向应该是错的。 那人应该是名仙人。 否则不可能进入到钦天监地底把梁渠给放出来。 “如果是仙人的话……” 李常乐思绪飞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传闻，这还是以前从徐广口中听到的。 传闻大阳皇宫里也藏着一名仙人。 当时李常乐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这只是杜撰出来的。 “可是就算皇宫里真有位仙人，又怎么可能与那神秘老道合谋放跑梁渠呢？” “我真是糊涂了……” 李常乐无奈，又想偏了…… “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是那神秘老道懂分身之法。” “本体牵制监正，分身潜入钦天监地底。”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他的分身，为什么要变幻成女子模样呢？” “他也用不着隐藏身份吧，反正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李常乐想不明白，不过他也没有逼问梁渠。 梁渠那时候修为尚低，还记得就不错了，不能指望他认出那人身份。 “唉，算了，我想这些也没用。” 李常乐摇头叹息。 梁渠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神秘老道，我见过。” “我从钦天监逃出来的时候是重伤之身。” “拼尽全力才逃出太安城。” “然后在一座山上遇到了他，他帮我治好了伤。” 李常乐淡淡说道：“然后你就回过头去吃人了？” 梁渠摇头：“吃人是在那之前。” 李常乐冷声道：“你还挺理直气壮啊？” “他们要报官，他们认出了我的模样，我没办法，只能把他们吃了。”梁渠说道。 李常乐缓缓说道：“与我说说，当日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梁渠娓娓道来…… 本是重伤之身，强拖着躲到了山上，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想要疗伤，但由于伤势过重，又加上一路奔波，只得沉睡过去。 可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被笼子给关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那家人的谈话。 “这只猫绝对是告示上的那只妖物。” “真不知道青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在山上捡到这么个东西，幸好它没醒。” “我们抓紧去报官，让钦天监的神仙大人来把它给抓回去。” “王老弟，也是多亏你提醒，等拿到赏银，我们两家平分。” 闻言，梁渠立即挣脱了笼子，而后将那几个人吞入腹中，正当他打算进屋把唯一的孩童也杀了的时候，察觉到了修士气息。 他知道，一定是钦天监的修士来了。 所以他直接放弃那名孩童，逃之夭夭。 到了山上后便碰到了神秘老道。 神秘老道帮他治好了伤势。 梁渠回想起在钦天监地底受到的折磨，心中对钦天监的怨恨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于是他决定要去把那名钦天监修士给杀了。 等他回到那座小院的时候，正好与前来探查的崔定轲撞上。 当时只有三境的崔定轲自然不是梁渠的对手，但他毕竟是监正弟子，身上宝物多的是，靠着宝物竭力与梁渠周旋。 可惜最后还是被梁渠斩断一臂。 不过好在他撑到了援兵到来。 梁渠看到又来了几名钦天监弟子，转头就跑。 只不过白夜和钟子季乃是五境修为，梁渠根本逃不掉。 于是便发生了李常乐和常宁看到的那一幕…… 听着梁渠复述，李常乐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 神秘老道与梁渠有所接触这件事，他其实心里也曾猜测过，如今得到证实倒是刚好可以接受。 至于梁渠与那两户人家的恩怨，李常乐内心没什么波澜。 人便是人，妖便是妖，何况还是个上了通缉令的妖。 郭青山的父母做出了最正常的选择，要说唯一的过错，那就是不赶紧逃命，还把梁渠留在了院子里。 凡俗终究是不懂，一个普通笼子怎么可能关得住妖物呢？ 就这么死得不清不楚，倒还真有点可怜。 但这就是命，从他们把梁渠关到笼子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凡俗与修士，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凡俗根本不能想象那种经天纬地之力，缺少了常识，也就导致了丧命。 其实这也是白玉观与道妙山教导弟子下山游历要当个看客的原因之一。 可以入世，但不要深陷其中，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修士，能不影响凡俗的生活便不要影响。 李常乐看着梁渠半晌，而后缓缓说道：“凡俗中有句名言，人之初，性本善。” “可惜你是由怨气所化，而且你也不是人。” “我能理解你在面对那些人时的心情，你一定是将他们当做了野草浮萍般的蝼蚁。” “但我是人，所以你只能是恶。” “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自由对你而言不是可以向往的东西。” 第390章 梁渠的处境 梁渠那双冷厉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沉默不言。 他并不能完全听懂李常乐的话，但他明白一点，这里是白玉观。 李常乐说的没错，这里是白玉观，不是别的地方。 钦天监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白玉观相比，他知道，就算是钦天监监正亲自布置的地牢，也比不上这区区八境修士的灵兽圈。 李常乐笑了笑：“我听说前些阵子，灵兽圈的阵法失效了，你没跑？” 既然常宁和三师兄都没有特意提及梁渠，说明梁渠当时并未出现什么状况。 这让李常乐有些刮目相看，看来梁渠也明白跑是没用的。 梁渠摇头：“我这里的阵法是单独的，没有失效。” 李常乐无言以对，不过这梁渠倒是还挺诚实…… “呵呵。”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对钦天监有什么作用？当初他们为何非要把你夺回去？” 梁渠仔细回忆，而后开口说道：“我记得不太清楚。” “但监正曾说过，想要用我来调节天下怨气。” “这样会让大阳国运更加昌盛。” 李常乐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这么看来，监正的确是位了不起的仙人。” “机缘巧合之下，你诞生在了钦天监地底，监正没有直接把你杀了，还想着要为大阳调节天下怨气。” “这等魄力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可惜被那神秘老道算计，让你暴露在了世人面前。” “追究也于事无补。” “至少监正觉得你在白玉观，不会再有机会逃出去。” 李常乐顿了顿，而后说道：“其实说逃并不准确。” “因为我不觉得你待在白玉观有任何出逃的必要。” 梁渠沉默。 李常乐笑了一声，而后便要离开。 梁渠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李常乐脚步顿住：“好问题。” “如果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与正常梁渠不一样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以防到了最后造成些无法挽回的后果。” 梁渠声音刺耳：“可是你已经知道了。” 李常乐悠悠说道：“但我还知道了些别的事。” 说罢，李常乐离开了此处。 梁渠与神秘老道有关，所以他存在的意义已不再那么简单。 李常乐并非愚笨之人，师父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 只有梁渠活着，才能知道神秘老道究竟想干什么。 至少在白玉观，任凭那神秘老道手段通天，也不可能把梁渠放出去。 与梁渠谈完后，李常乐并未离开灵兽圈。 三师兄不在，他得帮忙看着这些灵兽。 李常乐等了半天，终于是等回了三师兄。 蓝宗煜脸上带笑，十分高兴。 跟着来的还有澹台一梦。 不过很显然，蓝宗煜并不是因为澹台一梦才开心的。 “常乐快来，帮我布置阵法。”蓝宗煜喊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不过有些疑惑：“既然澹台师妹要过来，云台长老为何不直接把阵法让澹台师妹带过来？” “还要三师兄你跑一趟。” 蓝宗煜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关系？” 李常乐说道：“没事，我随口一说。” “这阵法怎么布置？” “简单，把阵基放到各处就好了，只是有点多，澹台师妹负责指挥，你与我负责布置阵基。”蓝宗煜腰间八角铜盘坠光芒一闪，取出一大堆阵基。 李常乐随即开始帮忙布置阵法。 不过心里却是叹了口气，云台长老特意把三师兄叫到云台峰，怕不是为了让三师兄和澹台师妹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吧…… 只是可惜，这两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男女之事上。 李常乐忽然抽了自己一巴掌，李常乐啊李常乐，你难道也被二师姐影响了吗？ 胡思乱想些什么！ …… 耗费半天时间，一共布置了大大小小十六座阵法，从正午一刻也未停一直忙到傍晚。 “这次多谢澹台师妹了。”蓝宗煜笑着说道。 澹台一梦摇了摇头：“师父说，他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原先的那些阵法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虽未找到失效的原因，但也没必要再加这么多道阵法。” “蓝师兄就是不听，非要浪费这么多材料。” 蓝宗煜笑了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天天想着阵法纰漏，打坐都静不下心来。” “现在好了，每一处都多加了两三道阵法。” “再也不用担心阵法突然失效了。” 李常乐感慨：“三师兄还真舍得，这么多阵法，那得换多少件仙器啊？” “换一件极品仙器都够了吧？” 蓝宗煜笑道：“仙器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灵兽圈才是我的命根子。” 澹台一梦翻了翻白眼，有些不屑，随即说道：“阵法已经布置好了，那我回去了。” “嗯。”蓝宗煜点头。 待得澹台一梦走后，李常乐打趣道：“师兄怎么不送送人家？” 蓝宗煜疑惑：“都是同门，送什么？” “又没出观。” “不说这个，你修为高，来试试我这阵法威力。” 李常乐嘴角抽搐：“歇一会儿吧三师兄。” “一关乎灵兽圈，三师兄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还有事要跟三师兄说呢。” 蓝宗煜问道：“何事？” “梁渠会说话了。”李常乐说道。 蓝宗煜眉头微皱，露出疑惑神色：“梁渠会说话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猜的没错，三师兄果然不知道。” “话说三师兄平时到底关没关注梁渠的情况啊？” 蓝宗煜说道：“自然是关注的。” “梁渠如此特殊，我岂会松懈。” “不过我的确不知道他会说话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对我开过口。” 李常乐点了点头：“梁渠晋升上三境后，便会人言了。” “我告诉他，在这吃好喝好，老老实实的，不要想着逃跑。” “虽然他吸收怨气修为晋升得有点快，但那是因为大阳镇北王死了，百姓们人人惶恐不安，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这么多怨气供他吸收了。” “不过如果有一天他晋升八境，三师兄一定要通知我。” 蓝宗煜轻笑：“放心，就算我不是他的对手，他也没办法突破灵兽圈的阵法。”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他跑，在白玉观他能跑到哪去？” “我是担心三师兄你的安危。” “梁渠修行速度这么快，又是由世间怨气所化，不可以常理度之。” “他与普通灵兽绝不能一概而论。” 蓝宗煜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391章 折中 离开灵兽圈后，李常乐直接去了青云路。 接下来便是要正式开始修炼了。 先将龙象九转提升到第八转，而后再在青云路上磨砺道心。 “师父说得没错，我的心性还是有待磨炼。” “长青师兄天天待在青云路上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常乐不求能够达到长青师兄那样返璞归真的境界，但也至少可以做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长青师兄已经跨过那个阶段了，他属于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却还要看看这山到底是怎么崩的…… 就当李常乐取出三滴玉骨龙涎的时候，传讯铜镜突然有了反应。 李常乐取出来一看，发现是二师姐。 “怎么了？” 骆丹红问道：“你在哪？” 李常乐有些警惕：“干什么？” “你先说你在哪。”骆丹红说道。 李常乐随口敷衍：“我在天极峰。” 骆丹红立即嗤笑：“你当我傻？” “你见观主还有功夫与我传讯？” “赶紧说，你在哪。” 李常乐无奈：“我在青云路。” “我要修炼啊二师姐。” 骆丹红一副让你不听话被我说着了的模样说道：“我告诉你把银子给我们，你非要自己拿着。” “还不够麻烦的。” “等着啊，我们一会儿过去。” 李常乐面皮抽搐：“原来是要银子啊……” 明明都是修士，为什么二师姐她们那么潇洒，想去哪玩去哪玩，难道一点压力也没有吗？ 李常乐觉得自己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绝对不能再让二师姐她们大手大脚得浪费银子了，我可不想再让大阳皇帝给我发俸禄了。” 挂个名，无关紧要，但受了俸禄，那可就是因果了。 除非他不想成仙。 “还得抽空去与杜知府说一声，如果再有俸禄发下来，就直接告诉老皇帝不要再发了，我承受不住啊……” 因果这个东西，玄之又玄，李常乐也没摸到多少门道，只能是靠感觉。 他感觉一次两次应该问题不大，但不能真的按月领取大阳俸禄。 不多时，清风殿四仙子之三款款而来。 李常乐问道：“要多少？” 骆丹红伸出五根手指头：“不多要，五十两。” 李常乐没好气道：“这叫不多要？” “五两啊，再多要不给了。” “五两银子够你们买好几百串糖葫芦了。” “糖葫芦？你打发小孩呢？”骆丹红瞪眼。 李常乐立即说道：“二师姐，这像是要银子的态度吗？” 骆丹红转怒为喜：“哎呀，好师弟，多给点嘛。” “若若第一次来白玉观，我不得带她出去吃点好的吗？” 李常乐说道：“二师姐，还有常宁，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秦思武给了那一箱银子，你们就开始沉迷享乐。” “荒废修行暂且不说，就是这心态都有了许多变化。” “二师姐你当然没什么关系，但常宁还小，养成些坏习惯，以后想改可就难了。” “还有若若，如此单纯的一个姑娘，如果被你们给带坏了的话，我可没办法跟雪王前辈交代。” “所以我决定要从源头上帮你们纠正回来。” “银子呢，五天给一次，每次只有五两，你们如果嫌少，那就攒着，等攒够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也不会管。” “我只管银子。” 李常乐面带微笑，他并不是在与骆丹红和常宁商量，而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骆丹红皱眉：“可是五两也太少了吧。” 李常乐轻笑：“我说了，嫌少就攒着。” 换句话说，攒着，那就要花时间，这是阳谋…… “循序渐进好不好？” “一下子减这么多，适应不了啊。” “好师弟，这回先给多点。” 骆丹红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李常乐冷笑一声：“免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已经下山玩了一趟了，花了多少银子？” “常宁剩下的银子是不是都花光了？” “这就跟凡俗戒赌一样，要想戒，那就一次也不能赌。” “我还给你们开了个口子，已经很不错了。” 骆丹红想要反驳，却发现李常乐说的都是对的。 这师弟是真不能要太聪明的，骆丹红有些后悔以前没把李常乐给驯化了。 要是从小就把这臭师弟治的服服帖帖的，哪还有这么多事儿！ “好，都听你的！”骆丹红咬牙。 李常乐微笑点头：“这才是好师姐，以身作则嘛。” “这回给你们二十两，不过以后可都是五两了啊。” 骆丹红立即喜上眉梢：“嗯，没白疼你。” 李常乐取出二十两银子，他这次本来就想给二十两，不过他觉得若是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二师姐肯定不高兴。 但先说五两，再给二十两，二师姐就能接受了。 折中嘛，很简单的道理。 不过李常乐关注重点还是在常宁身上，他发现无论是给五两银子还是二十两银子，常宁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连话都不说。 李常乐在心中叹息，灵儿的离开，对常宁的打击真的很大。 可那是无可奈何的事，幸好常宁还有二师姐。 有二师姐在，至少可以开导开导常宁。 时间也会抹平一切的，等过段时间，常宁应该就渐渐接受了…… 待得三位清风殿仙子离开后，李常乐这才开始了修炼。 三滴玉骨龙涎十分珍贵，所以他炼化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时间缓缓流逝，天边泛起鱼肚白…… 与此同时，大阳西南边陲的一座小镇子中，一名一岁多点的女童睁开眼睛，开始了一天的表演。 她要假装练习走路，假装练习说话。 只因她的修为还没有达到上三境…… 第392章 仙人气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常乐成功修成龙象九转第八转。 他并未离开青云路，而是效仿长青在青云路开始了磨砺道心之路。 李常乐的修行速度不可谓不快，从晋升上三境到修成九境，短短三年时间而已。 虽说也有机缘巧合，但这般速度已然是古今罕见。 七境之前，他只是待在山上苦修，修行速度中规中矩，属于一名天才弟子该有的正常速度。 直到晋升七境下山游历后，修为才开始突飞猛进。 所以他深知心境历练的重要性。 而这青云路，正是磨砺道心的最佳之选。 他并不会安于现状，虽已晋升九境，但将来的路还很长，距离他的目标还远的很。 至少，要有足够的实力将水灵儿接回来。 无论水神一族再如何强大，天道再如何隔绝两界，他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而这也是白玉仙君一直与他说的，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 日月如梭，寒来暑往。 李常乐在青云路打坐已整整一年。 对于现在的李常乐而言，足以在第九十五阶安心打坐冥想。 而他的极限是九十七阶。 距离登顶虽只有两阶，但这两阶却像是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每当他感觉快要追上长青师兄的时候，现实都会无情地给他泼一桶冷水。 成功登顶的长青师兄究竟强大到了何等地步，他现在还是无法想象。 不过他并未气馁，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长青师兄的强大，那么强大的长青师兄又岂会被自己轻易赶上。 所以长青越强，李常乐便越高兴。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追赶长青师兄的脚步，修行才不会有任何懈怠。 这一日，李常乐一如既往地在青云路上打坐，可不知为何，一直无法静下心来。 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萦绕在心头，但是他自己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默念清心诀都没用。 无奈只得暂时停止修炼。 李常乐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青云路顶端的兔儿爷，并无异样。 于是便走下了青云路，漫步在山间，想要借此调整心态。 李常乐来到以前曾经与长青师兄一起钓鱼的水潭边，用手轻轻挽了一捧水，而后看着水逐渐从指缝中流失。 “不知长青师兄在西方诸国情况如何。” 这般想着，李常乐取出了传讯铜镜呼唤道：“长青师兄。” 片刻后，铜镜中浮现出熟悉的面孔。 长青笑呵呵说道：“唤我何事？”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晋升九境后便可以走到第九十三阶了。” “可我在青云路待了这整整一年，却只提升了四阶。” “长青师兄，你当时是怎么登顶的？” 长青轻笑：“戒骄戒躁，心如止水。” “你越是急切，便越无法登顶。” “而且你不该以登顶为目标，想想你在青云路修炼的初衷是什么。” “不以磨砺道心为主，反而一心登顶，这可就本末倒置了。” “我当时也经历过你现在这个阶段，一心想要登顶青云路，结果到最后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是在浪费时间。” “于是我便从头开始，从我刚入门的剑道开始，潜心几十年打磨剑道，磨砺道心，直至剑道大成，前方再无阻碍。” “这最后一步也就水到渠成了。” 李常乐若有所思，忽而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是我险些钻了牛角尖。” “多谢师兄提醒。” 长青笑着说道：“如果你觉得进步缓慢，不妨下山走走。” 李常乐随即也露出微笑：“我现在已经在山下了。” “就在长青师兄喜欢钓鱼的那个水潭边上。” 长青随即点了点头：“嗯，甚好。” “帮我看看那些鱼儿，长得是否丰腴健康。” “等我回山后钓几条来烤着吃。” 李常乐笑道：“那我先帮师兄尝尝味道。” “对了师兄，西方诸国情况如何？” “那些邪修可有动作？” 长青微微摇头：“没有。” “那些邪修整日躲藏，偶尔露面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不过在前些阵子，我感应到了一股非凡的气息，就在大阳西南边陲的方向。” “那股气息一闪而逝，距离并不算遥远，所以被我感知到了。” “像是仙人的气息，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并未有人成仙。” “又加上是在大阳境内，我便没有前去探查。” 李常乐沉吟：“仙人的气息，却并非仙人……” “难道是什么宝贝出世？” 长青点了点头：“或许吧。” 李常乐突然心中一动：“师兄，我回山后去找过师父，告诉了他你的事。” “他老人家说西方诸国的的事是你成仙的一个机缘。” “师兄感应到的气息会不会跟这个机缘有关？” 长青笑了一声：“成仙的机缘吗？” “呵呵，既然是师父所说，那我便顺其自然好了。” “看来我要在这西方诸国待很久了。” 李常乐笑道：“那就提前恭喜师兄成仙了。” 长青微笑：“等成了仙再恭喜也不迟。” 结束传讯后，李常乐感觉心情舒爽，迫不及待地从潭里抓了几条鱼，随意用树枝穿了起来。 这些常年待在灵气浓郁之地的鱼儿，虽未诞生灵智，但肉质鲜美，或烤或煮，都是一道人间美味。 李常乐已经很久没有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今日突发兴致，索性就休息一天，修炼如何刻苦，也该偶尔劳逸结合。 不过即便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烤鱼上，那股莫名的心事重重之感还是萦绕在心间，无法消散…… 第393章 转世，追寻因果 两天后，李常乐还是无法静下心来。 这股莫名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散心无用，清心诀也无用。 就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惦记着他一样。 即便他尝试把注意力都放在内心深处对水灵儿的思念上也没有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强烈。” 李常乐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白玉观中，遇到些观内弟子与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笑笑，实在没心情搭话。 渐渐的，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近。 李常乐一阵恍惚，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青云山山脚。 “不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 “下山后感应变清晰了。” 李常乐看向西南方向，随即腾空而起，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他御空的速度并不快，因为要时刻感应那股吸引之力，他发现那股吸引之力似乎也在逐渐朝着他靠近。 “活物？” “是修士？” 李常乐随即停下身形，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天空。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点。 李常乐眉心印记散发出淡淡光芒，眼前变得更加清楚。 可当他看清楚那个黑点的时候却目瞪口呆。 那是一名孩童，模样似乎也就两岁。 可就是这么一名两岁孩童，竟然飞在天上，速度还不慢。 李常乐呆愣愣地看着那名孩童飞过来，眼中充满疑惑与难以置信。 他能感应到，那股吸引之力的源头就是这名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女童。 女童在看到李常乐的时候明显有些惊喜，自顾自地绕着李常乐飞了几圈。 “终于找到你了。” 女童声音稚嫩，但语气却丝毫不像孩童，有点故作姿态的感觉。 李常乐试探着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不相信这个女童真就是什么普通孩童，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位大妖变化而成的了。 女童叉着腰，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本星君便是传授你封灵诀的璇玑星君！” “还不速速拜见！” 李常乐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你……” “璇玑星君？” “接引玉牌，投胎？” “那一闪而逝的仙人气息难道是你？” 璇玑星君歪头不解：“距离这么远，你能感应到本星君的气息？” “不赖嘛，小子，你是哪家的弟子？” “叫什么？” 李常乐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问道：“你当真是那位璇玑星君？” 璇玑星君昂首挺胸：“如假包换！” “不是你用接引玉牌帮助我投胎的吗？” “还有质疑的必要吗？” 李常乐缓缓说道：“先前那股吸引之力……” 璇玑星君打断：“那叫因果之力。” “我顺着因果线找到了你，也知道你与我之间的因果从何而来。” “哼哼，是不是被本星君的手段吓到了？” “别看本星君现在只是七境修为，但本星君之伟力可不是你这个小修士能想象的。” 李常乐看着璇玑星君，这么大小的一名女童，说起话来竟然老气横秋的，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弟子呢。”璇玑星君说道。 李常乐实在无法对着一名两岁女童行礼，只好说道：“我叫李常乐，是白玉观弟子。” 璇玑星君瞪大眼睛：“白玉观弟子！” “哈哈哈哈，竟然是白玉观弟子。” “也对，能接受本星君传承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修士。” “既然如此，那就带本星君回白玉观吧。” 李常乐表情古怪：“星君……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啊？” “啧，瞎说！” “本星君何等人物，只要稍微显露手段，便有无数宗门求着我上门当他们的太上长老。” “与你回白玉观，那是见你我有缘，稍微指导一下你修行，你竟还不识好歹。” 璇玑星君叉着腰说道。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我带星君回白玉观。” 既然是璇玑星君，那李常乐肯定是会答应带她回白玉观的。 不过对于她这蹩脚的借口，李常乐不想拆穿。 璇玑星君只是七境修为，自保能力太差。 如果真被人发现一名两岁孩童就有七境修为，一定会把她给抓去探索生命奥妙的。 所以她这是在寻求庇护，只是拉不下脸来明说。 这李常乐可太懂了，因为山上就有个十分嘴硬的二师姐。 “等等。” 璇玑星君说道：“一路御空，累死我了。” “你有御空法器吗？” 李常乐只好取出飞梭。 璇玑星君心满意足，四仰八叉地躺在飞梭中。 “哎呀，早知道你出来找我，我就不过来了。” “还是修为所限，想当年我只要掐指一算，便能看透因果，厉不厉害？” 李常乐一时间不知道璇玑星君到底是在吹牛还是说真的，只能略显敷衍地说了句厉害。 不过既然能炼制出接引玉牌那等宝物，璇玑星君对这因果一道想必是钻研极深。 而又懂元神方面的大神通，璇玑星君当年应该也是位惊才绝艳的绝世强者。 只是前世为妖仙，今生却投了人族，也不知当年的手段还剩多少。 “星君这修为是怎么修炼的？”李常乐问道。 璇玑星君小脸上露出骄傲神色：“本星君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一出生便是三境。” “然后又修炼了两年时间达到上三境。” “虽是肉体凡胎，但本星君的神魂却无比强大，所以修炼速度不能用常理来看。” “可惜，只能支撑到上三境，无法再继续强行突破了。” 李常乐恍然：“原来如此。” “所以星君才急着找我。” 璇玑星君似是回忆起伤心事一般，摇头感叹：“唉，你是不知道。” “这两年我真是饱受煎熬啊。” “既要修炼，还不能暴露身份。” “一边假装孩童，一边偷偷摸摸修炼，实在是太难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上三境，会御空之法后我便立即向这一世的爹娘表明身份。” “我告诉他们我是转世仙人，不会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我也保证将来给他们两个养老。” “看我这人族当的如何？”璇玑星君冲李常乐扬了扬下巴。 “不过话说回来，你在白玉观地位高吗？” 李常乐一愣：“星君这话锋转得有点猝不及防啊。” 璇玑星君摆了摆手：“本星君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畅所欲言了。” “你还不让我说话了啊。” 李常乐随即说道：“我在白玉观的地位……还挺高的。” “我师父是清风殿殿主。” “星君知道清风殿吧？” 第394章 璇玑星君 璇玑星君有些诧异：“竟是四大殿殿主的徒弟？” “你这种弟子还外出历练？” 李常乐疑惑：“我这种弟子？” 璇玑星君说道：“我记得你们白玉观应该没有那种圣子圣女之类的存在吧。” “四大殿殿主弟子就已经是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了。” “要什么有什么，还用得着接受本星君的传承？” 李常乐摇头：“星君可能对我白玉观有些误解。” “白玉观弟子都要下山历练。” “无论是殿主弟子还是长老弟子，一般是没有人会一直待在山上闭关苦修的。” 璇玑星君坐起身子，两只小短腿十分别扭地盘在一起，露出十分好奇的神色。 她其实与所有修士都一样，对白玉观和道妙山充满好奇，前世便想去观摩一番，但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听到些白玉观的事，自然十分感兴趣。 “你们白玉观有多少仙人？”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 “不过大概有四五十位吧。” 璇玑星君咋舌：“真吓人。” “道妙山肯定也差不多吧。” “你们两家放眼海内外，也是毫无敌手。” “真不知道中洲大陆怎么会有你们这么强大的宗门。” 李常乐心中微动：“星君的意思是只有海外才有强大宗门？” 璇玑星君点头：“那是自然。” “这是修士界的共识，抛开你们两家不谈，情况就是这样的。” “中洲修士实力弱小，高境修士数量稀少，大部分以凡俗为主。” “而海外则完全是修士的天下，凡俗数量相对较少，绝大多数凡俗岛屿上也有修士势力管辖，仙人更是随处可见。” “想我东海龙宫当年最鼎盛的时候，也是海外势力。” “只是后来才逐渐退居内海的。” “但海外势力与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比起来，却又有些不够看的。” “也就只有镇元仙君一派能与你们比一比，可是你们两家向来同气连枝，所以即便是镇元仙君，恐怕也不敢得罪你们。” “你知道镇元仙君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听说过，是一位与我们观主还有道妙山道首一个层次的强者。” “对，说起镇元仙君，我当年还曾见过他一面。” “那感觉，啧啧，即便是本星君，也是相形见绌啊。”璇玑星君感慨道。 李常乐看着璇玑星君，总感觉这人有点吹牛的嫌疑。 当时在龙宫遗迹中接受传承，李常乐就看出来了，璇玑星君绝对不是个正经妖仙。 “怎么还没到啊？”璇玑星君望眼欲穿。 李常乐随即全力驾驭飞梭，璇玑星君的到来，总体上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是情理之中。 两年前，他把接引玉牌送入归墟，璇玑星君投胎转世，两人之间的因果不可谓不重。 而且李常乐还接受了璇玑星君的封灵诀传承，真要说起来，璇玑星君还算是他的半个师父。 不过看样子璇玑星君应该是不打算认他这个半吊子徒弟。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璇玑星君不敢跟白玉观四大殿殿主抢徒弟…… 飞梭飞抵青云山，李常乐说道：“下方就是青云山，星君还是自己御空吧。” “嗯，我知道，驾驭御空法器进观不合规矩。”璇玑星君点了点头。 李常乐随即收起飞梭，领着璇玑星君回了清风殿。 一位妖仙转世，李常乐自然得带给师父见见。 是去是留，还需师父做主。 如果不行，把她安顿到白魔宗也是一样。 璇玑星君脸色郑重：“我感觉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 “怕不是你们白玉观那些仙人长老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吧？” “唉，修为还是太低，无法完全掩盖我体内的仙人元灵。” 李常乐说道：“星君不用担心。” “如果长老们想管这件事，会直接现身的。” “现在没有现身，说明只是感应到了星君，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带星君去见我师父。” 璇玑星君立即挺起胸脯，两只小短手背在身后，淡淡说道：“嗯，带路。” 清风殿内，古铜大门缓缓打开，李常乐领着璇玑星君进入其中。 “师父。”李常乐行弟子礼。 景暄道人微微颔首，而后看着璇玑星君说道：“接引玉牌，投胎转世，保留记忆。” “道友可真是位无法无天之人。” “我白玉观并不欢迎像道友这样的人。” 璇玑星君小眉头一挑，叉着腰说道：“都说白玉观与道妙山乃是人人向往的修行圣地。” “难道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景暄道人呵呵笑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道友身上因果太多，与我白玉观格格不入。” “就算我不说，也会有其他仙人来说。” 璇玑星君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白玉观这个庞然大物，并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所以我不能待在白玉观？” 景暄道人微笑：“道友可以待在白玉观。” 璇玑星君一愣：“那你刚才还说那么多？” “李常乐，你师父是不是……” “咳咳咳咳！”李常乐一阵剧烈咳嗽。 这璇玑星君脑袋是不是坏的？ 她想说什么？ 胆子也太大了，当着师父的面就敢说他老人家的坏话？ 你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啊！ 璇玑星君随即说道：“我是说你师父真厉害，我还没说话呢，一见面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愧是白玉观四大殿殿主。” 李常乐面无表情，无言以对…… 景暄道人看向李常乐：“常乐，你便负责安顿这位璇玑星君。” “是。” 李常乐领着璇玑星君告退。 直到古铜大门缓缓关闭，璇玑星君才开口说道：“说你师父古板吧，他还让我留下了。” “不古板吧，还拿白玉观教义说事儿。” 李常乐拱了拱手：“星君，您要不在心里跟自己说说？” 璇玑星君不屑：“瞧把你吓的。” “本星君可是大名鼎鼎的东海龙宫璇玑星君。”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年无数仙人求着我帮他们炼制接引玉牌，我可从来都没把那些仙人放在眼里过。” “你师父是白玉观四大殿殿主，所以我已经十分客气了。” 李常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传承石碑内，星君的那道神念说这是星君独家的万世不灭之法，没有其他人知道。” “可是后来我却得知六千年前的一座邪宗也会此法，星君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璇玑星君作思索状：“六千年前……” “现在是多少年了？” 李常乐说道：“东海龙宫覆灭是在三万年前。” “哦。”璇玑星君点了点头。 “那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把此法传出去的时候东海龙宫还没完蛋呢。” “哎呀，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将此法外传的。” “只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我张不开那个嘴说不行啊，你知道吧。” “不过我怀疑我当年的死应该跟那些人有关。” “当时我出去办事，路遇袭杀，足足三名玄都境仙人，我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咳咳，扯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三万年都过去了，那三个不干人事儿的家伙怎么着也得出点意外死一死吧。” 说着，璇玑星君对着上方抱拳：“老天保佑，借我吉言。” 李常乐对她这自说自话和无法理解的操作实在是……无法理解…… “星君，怎么听你的意思似乎对前世身陨并没有多大怨气啊？” 璇玑星君呵了一声：“本星君可是有万世不灭之法的。” “除非你们观主那一级别的人物亲自出手，让我瞬间魂飞魄散，否则就凭那三个玄都境仙人，哼，笑话。” “玄都境，不过尔尔。” 李常乐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哎，说起来了，我得抓紧想办法先炼制一块接引玉牌。” “嘿嘿，常乐小子，你们白玉观内有没有炼器大宗师啊？” “帮姐姐个忙，姐姐呢，现在是身无分文，你先把报酬垫上，等将来我再还你。” 璇玑星君冲着李常乐眨了眨眼。 只是顶着一张两岁孩童的脸这般做作实在是无比怪异…… 李常乐心中一动：“星君要炼制接引玉牌？” “这接引玉牌可以转赠他人吗？” 璇玑星君点了点头：“可以啊，只要把自己的一丝元神之力注入其中就行了。” “但只能注入一人的，而且无法更改。” “怎么，想要啊？” “好商量，咱俩谁跟谁啊，这样吧，就把你垫付的报酬抵了吧，这样我们两清了啊，你不能反悔。” 璇玑星君脸上笑容璀璨，哈哈，我太聪明了，分文未出，白得一块接引玉牌！ 李常乐思考片刻，而后点头：“好，可以。” 璇玑星君小手一挥：“爽快！” “等等，我要请示一下师父。”李常乐说道。 他记得接引玉牌这种东西好像犯忌讳来着…… 璇玑星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怎么什么都要请示你师父啊。” “你管他让不让呢，我们先炼，不让炼再说嘛。” 李常乐想了想说道：“也行。” “反正我要带你去找炼器大宗师，他是观内长老，问他和问我师父都是一样的。” 璇玑星君无奈：“你们白玉观规矩真多。” “炼个法器都得请示师门长辈。” 李常乐笑着说道：“不是规矩多，而是接引玉牌已经被观内长老和道妙山的长老们共同决议禁止了。” “长老们可能不会允许我们炼制接引玉牌。” 璇玑星君有些气愤：“禁止？” “凭什么禁止？” “这可是本星君的万世不灭之法，应该传承兴旺才对。” 李常乐只好说道：“如果人人都能带着记忆投胎转世，这世间就要乱套了。” “所以白玉观和道妙山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璇玑星君无言以对，她是知道白玉观和道妙山有点类似调节万物平衡的意思的。 但自己独家的万世不灭之法被如此对待，还是让她有些不服气。 不过眼下寄人篱下，也是无可奈何…… 李常乐随即带着璇玑星君去了云台峰…… …… “呃，李师兄，你有孩子了？” 澹台一梦在看到璇玑星君的时候发出了灵魂一击。 李常乐没憋住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亲戚家的。” 璇玑星君抬脚便踹，只不过小短腿只能踢到李常乐的脚后跟，而且威力也只有七境，李常乐纹丝未动。 澹台一梦疑惑：“李师兄哪来的亲戚？” 李常乐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 “云台长老可在山上？” 澹台一梦点了点头：“嗯，跟我来吧。” 澹台一梦领着两人进入阵法之中，璇玑星君啧啧道：“这阵法倒是不错，谁布置的？” 李常乐笑着说道：“是我这位澹台师妹布置的。” 澹台一梦惊诧：“这亲戚家的孩子还真厉害啊。” “这么小就能看出我的阵法威力了？” “呀，她，她的修为……” 李常乐咳嗽一声：“澹台师妹，不用惊讶。” “毕竟是亲戚家的孩子嘛，与众不同那也是正常的。” 璇玑星君恶狠狠地说道：“李常乐，你再敢对本星君不敬！” 可是无论她作出何等凶狠的表情，在旁人眼里都十分的憨态可掬，一点都吓不到人。 李常乐连忙说道：“我这是在帮星君隐藏身份呢。” “星君也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你的身份吧？” 璇玑星君沉吟片刻：“嗯，有点道理。” “但是！” “但是你也不能说我是你亲戚家的孩子！” “至少……算了，我就委屈一下，假装是你师妹吧。” 李常乐有些犹豫，假装师妹的话，常宁会不高兴的吧…… 璇玑星君见状立即怒道：“本星君给你当师妹，你竟然还犹豫！” 李常乐一时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辞。 澹台一梦适时开口：“那个……” “李师兄，这个孩子到底是？” 李常乐说道：“其实她是一位与我渊源颇深的转世仙人。” “还望澹台师妹不要轻易外传。” 尽管澹台一梦也接受了龙宫妖仙的传承，但涉及接引玉牌，李常乐并不能将实情告诉她。 第395章 炼制接引玉牌 澹台一梦闻言露出惊讶神色，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这才到她膝盖的小娃娃。 “转世仙人，这么小就会觉醒前世记忆吗？” 澹台一梦只是不会察言观色，但并不愚笨。 相反，她还很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在阵法一道上有如此之高的造诣。 但李常乐自是不可能告诉她实情，只得说道：“机缘巧合而已。” 澹台一梦还想再问，不过却被突然出现的云台长老打断开口：“一梦，你先出去一趟，为师有事要与你常乐师兄说。” 澹台一梦不太高兴：“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让我听啊？” 云台长老哼了一声：“前日教你的那座阵法布置出来了吗？” “还不快去研习！” 澹台一梦表情不屑：“我早就布置出来了。” “师父也太小瞧人了，那么简单的阵法，我还能学不会吗？” 云台长老被噎了一下：“早晚被你气出心魔来。” “去去去。” 云台长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澹台一梦哼了一声，转头便走，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待得澹台一梦离开后，云台长老只是让李常乐跟上，没有多说。 来到山顶，云台长老这才仔细审视了一番璇玑星君。 “与那妖仙传承中散发出来的气息一致，想必你便是那位妖仙转世吧。” 璇玑星君有些纳闷：“你们白玉观的仙人都能掐会算吗？” “怎么都知道我的身份？”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师父那可能确实是算出来的。” “不过眼前这位云台长老当时就在龙宫遗迹中。” 璇玑星君哦了一声。 随即看向云台长老：“你是炼器大宗师？”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道友是想请我炼器？” 璇玑星君用胳膊肘捅了捅李常乐的小腿，然后努了努嘴，示意李常乐说明来意。 李常乐斟酌着说道：“长老，弟子也想请长老帮忙炼制一件法器。” 云台长老摩挲着下巴：“不会是……接引玉牌吧？” 璇玑星君惊讶：“你怎么知道？” 云台长老淡淡说道：“猜的。” “眼下这情况，我还真想不到其他东西。” 璇玑星君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接引玉牌。” “我如今修为不够，无法炼制，不过只要我将炼制之法告诉你，你身为炼器大宗师，一定能炼制出来。” 李常乐问道：“长老，可以炼制接引玉牌吗？” 云台长老颔首：“不用担心。” “只是炼制两块私用的话，不犯忌讳。” “不过炼制接引玉牌应该对因果一道的要求极高吧？” “我并不擅长因果一道。” 璇玑星君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说不清楚，我把炼制之法传给你，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璇玑星君手指飞舞，一个个字符出现在空中。 云台长老聚精会神，这可是接引玉牌的炼制之法，恐怕放到外界一定会引起轰动吧。 不过在写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璇玑星君突然停了下来。 云台长老急切：“怎么停下了？” 璇玑星君嘴角微翘，双臂抱胸：“你先立下天道誓言。” “学会此法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私自炼制，不得私自外传，如若违背誓言，神魂破灭。” 云台长老略微犹豫，不过还是立下了天道誓言。 即便是要受制于人，他也十分想知道接引玉牌的炼制之法。 而这也是璇玑星君如此自信的原因所在。 没有人能抵挡得了接引玉牌的诱惑。 何况还是一位钻研炼器的炼器大宗师。 璇玑星君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嗯，很好。” 接着，便写下了炼制接引玉牌的最后一步。 云台长老眼中精芒乍现，缓缓点头，沉声说道：“原来如此。” “确实精妙，道友在炼器一道上也是钻研颇深啊。” 李常乐在一旁稀里糊涂，因为术业有专攻，他只是一个粗鲁的莽夫，只会蛮干，不懂炼器。 璇玑星君十分得意：“哼哼，本星君只是略微涉猎罢了。” “若真专修炼器的话，神器也不过尔尔。” 李常乐心中腹诽，又开始了…… 还神器，这世上有没有神器还难说呢。 云台长老沉吟：“只观此法，恐怕要两三个月才能炼制出一块来。” “时间有些紧呐。” 璇玑星君不解：“时间紧？” 李常乐说道：“长老说的是仙缘大会的事吧？” “还有不到半年时间。”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虽然还有半年，但我们肯定是需要提前启程的。” “若是炼制期间出什么问题，可能还要更久。” “耽误了仙缘大会可不行。” 李常乐思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咳咳，星君，反正您在白玉观也死不了，要不先等等？” 璇玑星君没好气道：“你咒我呐？” “你不也死不了吗，为什么不能你等等？” 李常乐无奈，只好说道：“其实我要这块接引玉牌并不是我自己用。” “我是想拿它来换宝物。” “云台长老，先前您说过，如果是用接引玉牌的话，那位东伯仙人也会答应换宝。” 云台长老点头：“嗯，接引玉牌足够了。” “五色神木的珍贵只是因为世上难寻，东伯仙人那里的那一截也并非孤品，只是我们只知道他有罢了。” “而接引玉牌只要拿出去便等同于世间孤品，因为只有我们可以炼制，况且它还有接引魂魄投胎转世之功效，只要东伯仙人不傻，都会答应换宝的。” “我们甚至还可以要求他再添上一件宝物。” “他也定会欣然答应。” 璇玑星君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她提取出了中心思想。 “那是自然，这可是本星君独门的万世不灭之法。” 李常乐立即奉上马屁：“不愧是堂堂璇玑星君。” “所以星君可以先等等吗？” 璇玑星君大方点头：“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本星君也不与你一个晚辈争。” “就先帮你炼制吧。” 李常乐连忙拱手：“多谢星君。” 璇玑星君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没想到连白玉观的修士都对自己如此敬仰，这感觉，爽。 李常乐松了口气，他也大概了解璇玑星君的性格了，直来直去，喜欢吹牛，喜欢被阿谀奉承，耳根子还很软。 “长老，需要什么材料吗？”李常乐问道。 云台长老露出笑容：“给我五具蛟龙尸体吧。” 云台长老对李常乐的家底也算略知一二，所以根本不用李常乐开口，他自己就知道该要什么。 李常乐当即取出那五具蛟龙尸体，幸好当初只送给江炎师兄一具。 璇玑星君看到五具蛟龙尸体后啧啧道：“你这是捅了蛟龙窝了？” “哈哈，不过我喜欢。” “我最讨厌跟龙有关系的妖族了。” 李常乐好奇问道：“星君前世是什么妖族？” 或许是因为璇玑星君的本体是蛟龙的食物之类的缘故…… 璇玑星君摆了摆手：“跟那没关系。”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三名玄都境围杀我，其中一名本体就是一头蛟龙，体内还有一丝应龙血脉。” “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记他八辈祖宗！” “说起来就气。” 李常乐疑惑：“星君不是东海龙宫的吗？” “龙宫内肯定也有龙属妖族吧？” 璇玑星君撇了撇嘴：“是，的确有。” “而且还是宫主。” “不过我们宫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早就受够他了。” “哎，你别想歪了啊，那条老龙还没那个本事压制本星君。” 李常乐忍住笑意：“我，我还没想呢……” “不过看来星君在龙宫的地位非比寻常啊。” 璇玑星君傲然说道：“那是自然。” “除了那条老龙能与我交手一二以外，其余的妖仙根本不是本星君的对手。” 对于璇玑星君的话，李常乐表示存疑。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存疑就是了…… 云台长老开口问道：“璇玑道友，当年东海龙宫是如何覆灭的？” 璇玑星君摇头：“不知道。” “我死的时候还没覆灭呢。” “不过我估计那时候也差不多了。” “龙宫内的妖仙走的走没的没，也就只剩那条老龙和两三名实力较弱的妖仙了。” “我这一死，应该是彻底完蛋了。” “唉，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出来那一趟了，老老实实待在龙宫里不好吗？” “幸好，龙宫对妖仙传承这件事足够重视，否则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与你们说话。” 璇玑星君有些感慨。 只是顶着一张孩童的脸唉声叹气还是十分怪异…… 李常乐本打算让璇玑星君待在云台峰上，还可以辅助云台长老炼制接引玉牌。 可璇玑星君非要与他待在一起。 “本星君因你而来，你要对本星君负责。” 璇玑星君如是说道…… 李常乐只好带她回了清风殿。 小院中，清风殿四仙子之三骆丹红、常宁、白若若，正在与璇玑星君大眼瞪小眼。 骆丹红神情木然地看向李常乐：“怎么回事儿？” “这孩子哪来的？” 璇玑星君并未理睬，自顾自爬上石凳，伸手去够桌上的糕点。 因为有李常乐在，李常乐会解释一切的。 常宁大吃一惊：“我知道了！” “师兄是负心汉！” “臭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对得起灵儿姐姐吗！” “还以为你真的在认真修炼呢，原来是背着我们偷偷生孩子去了！” 李常乐以手抚额，他没想到今日这三位仙子如此雅兴，不下山玩耍，竟在这里品起糕点来了…… 不过话说二师姐又不是没地方，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的院子里啊…… 李常乐在心中发出无声呐喊。 有什么事儿还要藏着掖着，他实在是不想再编什么理由了。 “这孩子叫璇玑星君，是妖仙转世。” “也就是我们接受妖仙传承的那个东海龙宫里的妖仙。” 刚填进嘴里的糕点，被璇玑星君一口喷了出来。 璇玑星君一阵剧烈咳嗽：“你，你这家伙。” “说好的隐藏身份呢！” 李常乐说道：“没事。” “让她们知道也没事。” 只要不把接引玉牌的事说出来就行了…… 骆丹红惊讶：“妖仙转世？” “哦呦，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七境修为，这么小就已经七境修为了？” 璇玑星君淡淡说道：“李常乐，本星君感觉她们的目光有点不太礼貌。” “缺少对前辈的敬意。” 骆丹红笑着说道：“这位星君前辈，仙人转世，应该也不可能这么小就修成上三境吧？” “本星君自是有神通秘法。”璇玑星君不想解释。 骆丹红点了点头：“那星君前辈来我白玉观是所为何事？” “前辈勿怪，我是李常乐的二师姐，自然要询问清楚。” 璇玑星君看了李常乐一眼，然后努了努嘴。 李常乐无奈，只好充当璇玑星君的嘴：“二师姐，星君没有恶意的。” “她只是没地方去，所以投奔我们白玉观来了。” “师父已经见过她了。” 骆丹红微微点头：“如此便好。” “那星君前辈自可放心待在白玉观。” 李常乐微笑：“星君，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二师姐，骆丹红。” “这位是我小师妹，常宁。” “这位名叫白若若，也算师妹吧。” 璇玑星君站在石凳上，背负双手，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忽然发现白若若竟是妖族。 不由说道：“你们白玉观还收妖族弟子啊？” 李常乐笑着说道：“白玉观有教无类，不分人族妖族，只要有向道之心，便都可以修行。” “不过若若并非我白玉观弟子。” “她母亲也是一位妖仙，与我白玉观关系匪浅。” 璇玑星君哦了一声：“原来是妖仙之女啊。” “嗯，本星君前世也是妖仙，当自家人就行。” 白若若眨了眨眼：“我是妖王之女。” “你跟我娘是亲戚吗？” 李常乐哈哈笑道：“不是亲戚，是亲戚家的孩子。” 璇玑星君怒道：“李常乐！” “你就是在对本星君不敬！” 第396章 仙人威压 对于这位璇玑星君，三位仙子想法各不相同。 骆丹红不管她是妖仙转世还是什么转世，只要不是心怀叵测之辈即可。 常宁则更加关注这小孩的修为，一两岁的娃娃就已经七境了，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而白若若还在想这人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李常乐微微正色，轻咳一声：“总之，星君要暂时住在这里。” “你们不要欺负她。” 略显敷衍…… 璇玑星君默默扫视一眼，有种前途未卜的感觉。 不过骆丹红几人都十分热情，其实是十分好奇…… “请问星君，你是怎么死的？”常宁发出灵魂一问。 璇玑星君淡淡说道：“被人围杀。” “三名玄都境。” 常宁哦了一声。 骆丹红问道：“请问星君，万剑诀是哪位妖仙的大神通？生前是什么修为？” 璇玑星君回忆道：“万剑诀……” “哦，好像是一个黄龙境妖仙，死得比较早，本星君不怎么熟。” 骆丹红略显失望，还以为是玄都境的仙人呢。 “那星君前世是什么境界？” 璇玑星君嘴角翘起：“本星君乃是玄都境妖仙。”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玄都境，是极为强大的玄都境！” 李常乐看到璇玑星君那双手叉腰下巴微扬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无言以对，堂堂玄都境妖仙，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不对，她现在就是个孩子…… 白若若开口问道：“请问星君，你认识我娘吗？” 她用她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换了一个问法。 璇玑星君看向白若若：“你娘谁啊？跟龙宫有渊源？” 白若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连你娘是谁都不知道？”璇玑星君疑惑。 李常乐适时插嘴：“她是不知道她娘跟龙宫有没有渊源，不是不知道她娘是谁。” “她娘是北境两大妖王之一的天山雪狐妖王，称呼雪王。” “不过星君应该不认识她，因为当代雪王是一万多年前才继位的。” 璇玑星君恍然点头：“哦，是中洲北境妖族的妖仙啊。” “我听说过那边的情况，只是没去过。” “不过妖族在中洲并不鼎盛，还是得去海外才行。” 李常乐疑惑：“海外妖族没有内斗？” 璇玑星君摆了摆手，悠悠说道：“跟内不内斗没什么关系。” “有你们白玉观和道妙山在，无论你们对待妖族是什么态度，妖族也只敢龟缩在北境。” “但海外就不一样了。” “虽说也有镇元仙君为人族修士之代表，但妖族中的妖仙数量也不少。” “所以在海外，妖族与人族的势力相当，而且也没有分那么清楚。” “许多势力都是人族修士和妖修在一起的。” “当年，围杀本星君的三名玄都境就是两名人族和一名妖族。” “哼，说起来就气！” “算了，不与你们说这些，等将来本星君重回仙人境，定要再去海外。” 璇玑星君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盯着李常乐：“你要跟着那个云台长老去海外参加仙缘大会？” 李常乐点了点头。 璇玑星君挤出一个和善可亲的微笑：“把我也带上呗。” 李常乐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说道：“星君可以在半年内晋升九境吗？” “当然不行，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神魂只能支撑这具肉身修炼到上三境？” “往后就需要正常修炼了，不过本星君有前世记忆，又拥有仙人神魂，修行速度绝对要比你们快得多，成仙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也没有那么快，半年晋升到九境，根本不可能。” 璇玑星君说道。 李常乐只好说道：“那我不能带星君出海。” “星君也知道，海外凶险，七境修为恐怕是低了点。” “毕竟云台长老可能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不会时时刻刻护在我们周围。” 璇玑星君眼神睥睨：“本星君的七境可与你们的七境不一样。” “你别忘了，本星君的神魂乃是仙人神魂，遇到还未成仙的修士，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把他吓死了。” 李常乐无视掉璇玑星君的大话，主动提取有用信息，意思应该是神魂强大，对许多境界不够的修士能起到震慑作用。 “你那什么眼神？” “难道不相信本星君的话吗？” 李常乐说道：“还请星君演示一遍。” 空说无用，他得亲身体验后，才能得出结论。 璇玑星君冷笑一声：“瞧好了！” 紧接着，璇玑星君浑身气势陡然一变，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小院，不过璇玑星君避开了常宁。 她能瞧出常宁只有三境修为，这点实力承受不住她的威压。 李常乐和骆丹红脸色一变，白若若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果然是仙人威压。” 璇玑星君双手叉腰，一扬下巴，十分骄傲地说道：“怎么样，知道本星君的厉害了吧？” 李常乐思忖道：“这般威压确实能吓唬人。” “只是不知星君具体实力如何，可否与晚辈切磋一二？” 璇玑星君脸上笑容顿时僵住，目光躲闪，支支吾吾说道：“呃……本星君今日状态不佳。” “来日再战。” 李常乐面无表情：“星君怕不是无力再战吧？” 璇玑星君一个趔趄，差点从石凳上摔下来，不过好在两只小手扒拉住了桌子，没有真摔下来。 李常乐无奈，施展一次威压便要耗尽全身气力，这等手段除了能狐假虎威以外，毫无用处。 但凡人家仔细探查，便能发现她只有七境修为的事实。 不过李常乐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若是有能掩盖修为的办法，这狐假虎威也不失为一种傍身手段。 碰上不长眼的，让璇玑星君显露一下威压，不用动手就能把人吓跑了。 这般想着，李常乐脸上浮现出笑意。 “掩盖修为……” “去问问师父吧。” 李常乐随即起身。 “我要去找一趟师父。” 璇玑星君喊道：“你跟你师父多要几件保命法宝，分我几件！” 李常乐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行。” 不过他当然不会真的去跟师父要法宝，他身上还有不少仙器，送给璇玑星君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也是接受了璇玑星君的传承，虽然璇玑星君看似不怎么靠谱，但他也不会吝啬什么。 第397章 天雷滚滚 清风殿外，李常乐拿着师父给的一块玉佩，审视一番，还是没瞧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师父说，只要将这块玉佩佩戴在身上就可以隐藏自身修为。” “可我怎么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呢？” “这玉佩好像只是凡玉啊。” 李常乐将玉佩收起，他只是好奇，自然不会怀疑这玉佩有没有作用。 眼下有了掩盖修为的宝物，那便可以带璇玑星君出海了。 仙人百态，即便璇玑星君只是个娃娃，只要隐藏好真实修为，就不会有人怀疑她的仙人身份。 回到小院后，李常乐看到璇玑星君正被三人围在中间问东问西。 不由直接说道：“星君，我可以带你出海。” 璇玑星君立即挣脱三人围困，眼睛微亮：“真的？” 李常乐取出玉佩，笑着说道：“这是我向师父求来的掩盖修为的宝物。” “只要星君佩戴上它，就不会有人看出星君的修为，至少可以瞒得过玄都境仙人。” “这样一来，星君那吓唬人的手段就有用武之地了。” 璇玑星君接过玉佩，打量了几眼，然后挂在了手腕上。 “如何？”璇玑星君问道。 李常乐当即开始探查，发现果真瞧不出璇玑星君的修为了，笑着说道：“有效。” “现在星君再释放仙人威压，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璇玑星君点头：“如此甚好~！” 骆丹红突然开口说道：“常乐，我也想去那什么仙缘大会。” 李常乐一愣，不由说道：“二师姐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我怎么不能凑热闹？” “我可是九境，实力已经够了啊，你不能拿这个理由搪塞我。”骆丹红说道。 李常乐头疼，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二师姐那可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若是知道有出海的机会，一定会强力争取的。 可这么一来，那不就成了组团郊游了吗？ 云台长老肯定不乐意吧…… “二师姐，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带上星君一个还说得过去，要是再带上二师姐……” 常宁喊道：“我也想去！” “你去什么去，你上一边去。”李常乐没好气道。 “仙缘大会，那是海外修仙界的一大盛事。” “我此去，还是要靠云台长老带着，我说了不算，要经由云台长老同意才行。”李常乐只好如此说道。 骆丹红点了点头：“行，那就去问问云台长老同不同意。” 李常乐连忙说道：“云台长老现在正在炼制法器，等过些天他有空了我再去问吧。” 骆丹红狐疑：“你不会是想跟云台长老串通好了来拒绝我吧？” “哪儿的话，二师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云台长老真的在炼制法器，不信你问星君。”李常乐露出无奈的表情。 璇玑星君随即点头：“嗯，没错。” “他在研习本星君的万世不灭之法。” 李常乐一个头两个大，关键时刻你犯什么毛病啊？ 不出李常乐所料，骆丹红果然被璇玑星君的话勾起了兴趣：“什么是万世不灭之法？” 李常乐转头便走，他实在是不想待在这里受罪了。 让璇玑星君自生自灭吧！ …… 青云路上，李常乐又开始了他的修行之路。 璇玑星君来到白玉观后，先前那种莫名的感觉也就自然而然消散一空了。 所以李常乐也能静下心来继续修炼。 除了每过五天他会将五两银子放到青云路边上以外，几乎不会停止修炼。 这些时日，璇玑星君也与骆丹红几人混在了一起。 只是骆丹红没有收编她的勇气，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妖仙转世，而是面对一个模样只有两岁大小的小娃娃，骆丹红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嘴。 就算璇玑星君不是真的孩童，那最多也只能算是个童姥，跟仙子不沾边。 起码得等她长大再说…… 三个月时间眨眼便过，李常乐打算去云台峰看看云台长老那接引玉牌炼制得如何了。 只是云台峰上方的景象却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只见一团团的乌云笼罩住整座云台峰，偶尔还伴有雷霆之声。 李常乐口干舌燥：“不会引来天道降怒吧……” “接引玉牌这么犯忌讳吗？” 李常乐硬着头皮登上云台峰，一见到澹台一梦便立即问道：“澹台师妹，这是怎么了？” 澹台一梦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 “炼制一些强大法器的时候都这样。” “师父说过，不挨雷劈的炼器师不是好炼器师，阵法也是同理，当然，丹药也是同理。” 李常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确实不知道炼器也能引来天雷。 “那炼制极品仙器肯定也能引来天雷吧？” 澹台一梦点了点头：“当然了。” 李常乐叹了口气：“我并不知道炼器会引来天雷，当时请云台长老帮忙炼制那件极品仙器，云台长老肯定也挨雷劈了。” 澹台一梦摆手，大方说道：“李师兄不必愧疚，反正师父他已经被劈习惯了。” “而且区区天雷而已，劈不死他。” 李常乐拱了拱手，没有多说。 澹台师妹还真是位孝顺的好徒弟啊…… “不过师父这回嘱咐过我，绝对不能去打扰他。” “李师兄还是等等吧，看这模样应该快炼制完成了。” 李常乐于是便与澹台一梦在半山腰处等待。 不多时，乌云越堆越密，轰隆声越来越近。 突然，一道霹雳直入云台峰山顶，整座山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李常乐沉声说道：“这等天雷的威力，恐怕也只有仙人能接住了。” 澹台一梦惊喜：“好了，炼制完成，李师兄跟我来。” 不过就当二人刚要前往山顶的时候，又是一道霹雳悍然劈下。 威力比先前那一道更加强大。 李常乐皱眉：“两道天雷？” 澹台一梦疑惑：“不应该啊，平时都是只有一道的。” “要不我们再等等，别上去再被雷劈到。” 李常乐有些担心，可是看澹台一梦的模样，又担心不起来了。 等了片刻后，乌云消散。 澹台一梦这才说道：“这回应该可以了。” 第398章 临行前 李常乐满怀期待地跟随澹台一梦上了山。 而后便看到了刚刚挨完雷劈的云台长老。 云台长老一看到李常乐，便直接说道：“常乐你来的正好。” “等会儿，一梦你先出去。” 澹台一梦十分生气地跺着脚离开了…… 云台长老立即露出笑容：“呵呵，你这小子算准了来的？” “接引玉牌已经炼制完成，我瞧着应该是没出什么差错。” “璇玑星君没与你一起？” 李常乐笑着说道：“我只是想来看一眼，没想到长老刚好炼制完成。” 云台长老将接引玉牌丢给李常乐，说道：“第一块还不太熟练，不过第二块应该会快一些。” “来得及，你回去告诉璇玑星君，我会把她那一块也炼制出来。” 李常乐收好接引玉牌，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找她。” 对于云台长老的炼器实力，李常乐没有丝毫怀疑，能炼制成功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离开云台峰后，李常乐立即传讯二师姐：“二师姐，你们在山上吗？” 片刻后，铜镜中浮现出骆丹红的面孔：“没有啊，怎么了？” 李常乐说道：“我有事找星君，你们在哪？” 骆丹红神色一喜：“你要来找我们吗？” “是找星君，不是找你们。” 骆丹红笑道：“都一样。” “我们在……呃……” “常宁，天江城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来着？”骆丹红偏过头去小声说道。 李常乐没好气道：“我听见了！” “别指望我给你们付账。” 这可是只属于亲师姐弟的默契，李常乐太了解骆丹红了，根本不用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算了，我不去了，星君，能听到吧？” “云台长老已经炼制完成了，他说剩下的时间应该也可以帮你炼制一块。” 李常乐说完，不等璇玑星君回话，直接收起了铜镜。 距离天江城不远的一座小山包上，围坐在篝火旁的四人面面相觑。 常宁有些郁闷：“二师姐，你说的那么大声，都被师兄给听到了！” “师兄那么聪明，肯定不会上当的。” 身为同出一脉的亲师妹，常宁自然也能心领神会。 可惜，二师姐办事不力，让臭师兄给察觉到了。 骆丹红嘴硬：“我这不是想宰他一顿狠的吗？” “我们多久没有吃顿好的了？” “整天就只能抓些山鸡野兔烤来吃，我都快吃腻了。” 白若若眨了眨眼：“骆姐姐，我觉得很好吃啊。” “在北境都没有这种东西吃的。” 骆丹红长叹一声：“唉，是我没用。” “不能带你去吃真正的山珍海味。” 常宁提议：“二师姐，要不我们去卖法宝吧？” “只收银子，别的东西不要。” “外界修士肯定疯抢，到时候价高者得，怎么样，我这个办法好吧？” 骆丹红怒其不争地说道：“你是想被逐出师门还是被大师兄吊起来打？” 骆丹红无奈，而后看向在一旁假装空气的璇玑星君。 璇玑星君目光闪躲：“你们继续聊啊，看我干什么？” 骆丹红问道：“星君，刚才常乐说炼制完成了，什么东西？” “法器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本星君没有傍身法器，自然要请人炼制一些。”璇玑星君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骆丹红不信。 璇玑星君在心中怒骂李常乐。 她如今也知道了白玉观的一些隐晦的规矩。 有些事，修为不够，不得知晓。 正巧，接引玉牌这种层次的东西也在其内。 她只是喜欢说大话，并不是没脑子，她也知道，白玉观内的长老之所以不为难她，那是因为她没有触碰到一些底线。 如果嘴上再没个把门的，白玉观可不会与她讲什么情面。 “可是该死的李常乐明知道这个情况，还当着骆丹红几人的面说出来，坑本星君呢！” “等将来恢复仙人境修为以后，一定要把这小子好好收拾一顿。” 璇玑星君在心中如此想到。 青云路上，李常乐一想到璇玑星君可能会吃瘪，他就想笑…… …… 两个月后，李常乐停止了修炼。 因为云台长老已经炼制完第二块接引玉牌了，而接下来便是要准备出海。 不过李常乐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该有的保命法宝都已经有了，只是有些期待。 自小便有不成仙不得出海的说法，如今自己也要出海了。 即便是被云台长老带着，那也是许多修士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机会。 所以他还是很重视这次出海的。 临近出发的日子，李常乐来到了云台峰。 云台长老笑呵呵说道：“是等不及了？” 李常乐说道：“是有事要告诉长老。” “璇玑星君要跟着一起出海。” 云台长老微微颔首：“可以。” “呃，其实是我二师姐也想跟着去。”李常乐说道。 云台长老若有所思：“她也要跟着？” “她那性子，一准给我惹麻烦。” “绝对不能让她跟着，你没答应吧？” 李常乐笑着点头：“还没呢，我只说需要经由您同意才行。” 云台长老呵了一声：“你这是打算让我当这个坏人啊？” 李常乐无奈：“没办法啊。” “她是师姐，我说话她不听啊。” “还是得长老来。” 云台长老颔首：“行，你就直接说我不同意就行。” “三天后，你与璇玑星君来云台峰，我们出发。” “好。”李常乐随即告退。 回到小院后，仙子未归，李常乐索性去了应天齐的道场。 这些时日有些疏于看望阿瞳，也就刚回山的时候去了一趟。 是时候彰显一下师父的身份了！ 李常乐敲了敲门，紧接着便听到那深沉而浑厚的嗓音：“进来。” 刚一进门，李常乐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 仔细看去，竟是大师兄正在用仙人威压压制阿瞳。 李常乐不由问道：“大师兄，这是在做什么？” 应天齐语气平静地说道：“帮阿瞳修炼。” “好吧。”李常乐无奈。 只见那股威压不断朝着阿瞳挤压而去，正如青云路一般。 李常乐了然，青云路上的道韵之力太过驳杂，自然比不得大师兄亲自施展威压来的好。 只是这似乎有点太过偏爱阿瞳了。 李常乐可是知道，以前大师兄收的那些徒弟从来没有这般对待过。 也就只有阿瞳有此殊荣。 可见大师兄对阿瞳这个逆徒的喜爱程度。 片刻后，阿瞳喘着粗气坐到地上：“师父好！” 李常乐定睛看去，惊讶说道：“阿瞳这是要突破六境了？” 应天齐沉声说道：“修行速度确实是有些快了。” “所以要压一压。” 李常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大师兄教徒是一把好手，但有些时候也会用简单粗暴的法子。 “至少在六个月以内，不能突破六境，否则将来晋升上三境会根基不稳。” 李常乐表情郑重：“嗯，那是得压一压。” 这么好的修仙苗子，可不能浪费了。 “大师兄，我要跟随云台长老出海参加仙缘大会。” 应天齐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是云台长老带着你去，安全无虞。” “记得出门在外，不要给云台长老添麻烦。” 李常乐笑着说道：“放心吧大师兄。” “你我还是放心的，若是你二师姐，我便不放心了。”应天齐淡淡说道。 李常乐在心中感慨，这可真不是自己对二师姐有偏见，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风评如此，不得不以防万一啊…… 告辞后，李常乐回了小院。 临近傍晚，几位仙子终于是回来了。 一看到李常乐，骆丹红立即兴奋问道：“修炼结束了？” “是不是要出海了？” “云台长老同意带我一起了没有？” 李常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说道：“云台长老不同意。” 好吧，其实没什么好组织的，他只是想让二师姐的发难来的更晚一些…… 果不其然，骆丹红立即瞪眼：“为什么！” “你是九境，我也是九境，为什么你能出海我不能？” 李常乐作无奈状：“云台长老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骆丹红质问道：“是不是你跟云台长老串通好的！” 李常乐立即说道：“天地良心。” “二师姐，这回你可得相信我。” “我还没开口提议呢，云台长老直接就否决了。” 骆丹红眯眼，语气冰冷：“没开口提议？” “意思是你本来是要打算与云台长老串通一气的？” 李常乐连忙否认：“我没有，我不是，二师姐你别瞎猜啊。” “哼，好你个李常乐，竟然真的要将自己的亲师姐排斥在外。” “今天我就清理门户！”骆丹红恶狠狠说道。 李常乐撒腿便跑。 都说了是云台长老不同意了，这火力怎么还是到自己身上了！！ 在经过一番打是亲骂是爱的姐弟同心以后，李常乐付出了二百两银子来平息二师姐的怒火…… 骆丹红看在银子的份上，暂且饶了李常乐一命。 转头便拉着常宁和白若若去天江城了。 李常乐一度怀疑自己是被二师姐给算计了…… 不过他要出海，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二百两就算是提前给她们留下的银子了。 要是毫不节制，三五天花完了没银子花，那也是她们自作自受。 正好可以直接断了她们的尘念。 李常乐露出微笑，其实我在第五层…… 璇玑星君伸出手：“给我几件仙器。” 李常乐也没有吝啬，直接将家底全都取了出来。 大大小小，样式各异，一共一十二件下品仙器，两件中品仙器，这些都是他压箱底的宝物，因为他用不上，所以压箱底…… 璇玑星君啧啧道：“你还真有点东西，不愧是白玉观四大殿殿主的徒弟。” “区区九境，就能拿出这么多仙器。” 李常乐笑着说道：“其中也有从星君的传承石碑中获得的。” 璇玑星君点了点头：“嗯，我认出来了。” “不过既然是传承，本星君自然也不会拿回来。” “这样吧，就算暂时借你的，等将来本星君恢复仙人境修为时再还给你。” 李常乐说道：“没关系。” “星君拿去用就行。” “我还有自己用的仙器呢。” 璇玑星君惊讶：“还有？” “这都两件中品仙器了，难道你还有上品仙器？” 李常乐摇头：“没有。” 确实没有，御流钟是中品仙器，而云台天雷凿是极品仙器。 只有这两件是他不能送人的，因为他还有用。 当然，李常乐手里还有属于清风殿的御空舟，也是极品仙器。 不过李常乐也没那个恶趣味拿出来显摆。 对于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仙器，说实话，李常乐真的没当回事。 所以他送给别人也毫不心疼，甚至内心连一丝波澜也没有。 可是每一个受他宝物的人都恨不得三跪九拜以大礼行之，他也十分无奈。 那些仙器，与其当一辈子的压箱底宝物，还不如让它们见见天日。 李常乐的想法便是如此。 璇玑星君挑了几件，其中大多数是防御性质的仙器。 “别看我。” “本星君不是怕死，只是死一次很麻烦，自然要多选些保命用的。” “本星君可没有你那么皮糙肉厚。” 李常乐又取出接引玉牌：“这是星君的那块。” 璇玑星君立即注入了一丝元神之力，甚至连一丁点犹豫都没有。 “哎呀，接引玉牌在手，心里就是踏实。” “你能不能找个信得过的仙人，把我的接引玉牌给他。” “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也好再次投胎转世啊。” 李常乐面无表情：“星君不是说不怕死吗？” 璇玑星君哼了一声：“本星君不怕死，但能活为什么要死？” “有这接引玉牌，本星君才能万世不灭。” “而本星君要做的就是在生前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将接引玉牌给他。” “是不是开始对本星君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等手段，万古无一。” “以后你好好伺候本星君，说不定哪天心情好就传授于你了。” 第399章 你怎不问呐 三日时间眨眼便过，李常乐一早便带着璇玑星君来到了云台峰。 “星君，你出海是要做什么？” 以防万一，李常乐决定还是要先问一下。 璇玑星君面无表情地说道：“寻仇。” 李常乐：“！” “寻仇？” “星君，你是要去找当年杀你的那三名玄都境仙人吗？” 璇玑星君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别害怕，我逗你玩呢。” “我可不会傻乎乎地去报仇。” “至少也要等修为恢复以后再动手。” “最近修为有所精进，我对因果一道的把控更强了一些。” “我能感应到，那三个家伙还有一个活着的。” “但三万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我此次出海，是为了一处宝地，那里有能帮我快速增长修为的宝物。” “当然了，靠我自己是没办法去的。” “还得请你们帮忙。” 李常乐点了点头，沉吟道：“能帮星君快速增长修为的宝地……” “那地方远吗？凶险如何？” 他是无所谓，这一趟出去除了换宝，也是要长见识的，多转转没坏处。 但他不太想麻烦云台长老，毕竟云台长老与璇玑星君又没什么关系。 璇玑星君很干脆地说道：“远，而且凶险万分。” “不过对你而言凶险万分，但对于仙人而言便没有任何危险了。” “所以请云台长老帮忙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常乐不禁说道：“星君，这次出海只是云台长老顺便带着我，不是特意为了我才出海的。” 璇玑星君满不在乎：“反正都已经出海了。” “大不了办完你们的事再办我的事。” “如今这些情分，本星君都记着呢。” “等将来本星君恢复仙人境，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李常乐呵了一声：“是因为现在身无分文是吧。” 璇玑星君哼道：“你这家伙，一直对本星君缺少对前辈的敬意。” “不过这也没外人，本星君不与你一般见识。” “但是你不准当着别人的面驳斥本星君！” “本星君可是堂堂玄都境仙人，也是要脸面的。” 李常乐语气略显敷衍：“是是是。” 片刻后，二人登上云台峰，澹台一梦恭候多时。 只是脸上表情似乎不怎么开心。 不用问，肯定又是被云台长老训斥了。 “李师兄，我才是师父的弟子好不好！”澹台一梦有些郁闷。 李常乐一愣，笑着说道：“此话从何说起啊？” 澹台一梦气愤：“师父带你出海，却不带我出海。” “平时不让我下山也就罢了，出海这么难得的机会，竟然也不让我去！” “你是不是给师父灌什么迷魂汤了，他怎么那么看重你？” 李常乐摇头失笑：“我哪来那么大能耐，还给云台长老灌迷魂汤？” “我这次出海是有事，只能麻烦云台长老带着我去。” “放心吧澹台师妹，你可是云台长老亲自收的弟子，没人能跟你抢师父。” 澹台一梦立即说道：“我当然知道没人跟我抢师父。” “就他那臭脾气，谁能受得了？”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还不让人说。” “都不知道谁才是他弟子了。” “哦，李师兄别介意，我不是在针对你。” 李常乐无言以对，以澹台一梦的性子，还能特意说明不是在针对自己，那大抵是真的不是在针对自己。 只是这话听起来确实有些如芒刺背，叫人十分汗颜呐…… 来到山顶，澹台一梦没什么好语气，只是说了句人来了，然后便离开了。 云台长老嘴角抽搐：“这丫头……” “咳咳，都准备好了？” 李常乐点头：“长老，御空还是驾驭御空舟？” 云台长老笑道：“你们清风殿的御空舟可是好宝贝，你能借出来？” 李常乐讪讪说道：“一直没还……” 云台长老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驾驭御空舟吧。” 李常乐当即取出御空舟，厚重且浩瀚的道韵之力散发开来，处处彰显着极品仙器的不凡。 璇玑星君瞪大眼睛：“这，这是极品仙器？” “你一个小小的九境修士，能拿出极品仙器？” “白玉观四大大殿殿主的徒弟就可以这么豪不讲理吗？” “这是我清风殿的仙器，不是我的仙器，只是借来用罢了。”李常乐无奈解释。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嗯，这御空舟确实是属于清风殿的极品仙器。” “只是常乐的确有一件属于他自己的极品仙器。” 云台长老可不会谦虚，那云台天雷凿是他的得意之作，自然得拿出来显摆一二。 璇玑星君面皮阵阵抽搐，在这一刻，她体会到了这世界的不公。 想她惊才艳艳，绝世妖仙，靠着一手万世不灭之法冠绝海内外，经过多年积累，耗费半数家底，才请动一位炼器大宗师帮忙炼制了一件极品仙器，这小小的九境修士竟然也拥有极品仙器，天道不公，老天爷不长眼！ 白玉观和道妙山的修士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 云台长老等着璇玑星君发问，可是璇玑星君已经沉浸在对世道不公的抱怨当中了…… “你怎不问呐？”云台长老疑惑。 璇玑星君没好气道：“问什么？” “问那件极品仙器啊。” “哼，不问！” 云台长老呵呵笑道：“常乐，给她拿出来见识一二。” 当云台天雷凿显现的时候，璇玑星君更加郁闷了。 “我没问。” 云台长老自顾自说道：“此宝名为云台天雷凿。” “是由天渊内角兽的角加以各种珍贵材料炼制而成。” “足足耗费了半年时间呐。” “知道是谁炼制的吗？” 璇玑星君面无表情：“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云台长老背负双手，神情怡然自得：“正是本人亲手所炼。” “我没问！”璇玑星君怒道。 “你都叫它云台天雷凿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炼制的吗？” “你们这些家伙，太招人恨了。” “本星君当年，攒了半辈子的宝物，价值数十件上品仙器，才换来一件极品仙器。” “结果没过多久就碰上了那三个天杀的混蛋。” “哼，等将来本星君恢复修为，定要把那件极品仙器找回来！” 第400章 因果与推演 李常乐和云台长老面面相觑，没想到又勾起璇玑星君的伤心事了…… 云台长老随即说道：“璇玑道友，你们海外那些的炼器大宗师，一个个都是黑心肠。” “漫天要价，胡乱开口。” “虽然我一般不会帮外界修士炼制法器，但若是璇玑道友的话，我还是可以帮忙炼制的。” “只需自备材料即可。” 璇玑星君闻言眼中立即冒出精光：“当真？” “自然当真。”云台长老微笑。 璇玑星君拍着李常乐的小腿哈哈说道：“哎呀，不愧是白玉观的仙人呐。” “就是与那些黑心鬼不一样！” “前世我怎么就没生在白玉观呢？” 不至于，不至于……星君啊，你忘记刚才那桀骜不驯的模样了吗？ 李常乐看着两位仙人兴致正起，也不好打断谈话，只能任由时间流逝。 不过什么时候走，云台长老说了算，反正已经提前了很多天了。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穿越海域，到达海外仙岛的世界…… 不多时，云台长老与璇玑星君结束谈话。 三人登上御空舟。 驾驭御空舟的这个任务，自然是由云台长老亲自来。 李常乐即便已经达到顶尖九境的实力，也依然无法完全发挥出御空舟的极限速度。 御空舟在他手里，赶路只是其次，大多时候还是在扮演一个保命法宝的角色。 如今到了云台长老手中，才真正显露出御空舟的强大之处。 海域上空，御空舟如一道贯穿苍穹的长虹飞速划过天际。 “有这御空舟，我也不用费力去保护你们穿越风浪区域，只凭御空舟上的阵法便足够了。”云台长老一边分心驾驭御空舟，一边笑呵呵说道。 李常乐叹了口气：“唉，那也得是长老亲自操控阵法才有这等威力。” “想我七境的时候，拼尽全力操控阵法也无法阻挡九境修士的攻击。” “这御空舟在我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云台长老笑着说道：“你也有成仙的那一天。” “你知道观内的长老们为何从不以身份压你们这些弟子吗？” “当然，天罚长老除外，他连观主都敢说。” 李常乐没忍住笑了一声。 只听云台长老悠悠说道：“因为只要是白玉观和道妙山的弟子，便都有可能成仙。” “既是未来仙人，我们便有同台论道的机会。” “如此自然就不存在什么身份地位之分了。” “长老们，殿主们，更多是在给你们充当一个引路人的身份。” “是否能把握得住方向，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不过以你的资质，我相信未来天极峰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李常乐感慨：“感觉有些任重而道远啊……” 云台长老笑呵呵说道：“道确实远，但是否任重，还是得看观主的意思。” 李常乐一愣：“观主的意思？” “长老这话……似有深意？” 云台长老摆了摆手：“不必放在心上。” “无论弟子长老，都可算观主门下，是否委以重任，那不就是要看观主的意思吗？” 李常乐恍然：“原来如此。” 云台长老松了口气，幸好给糊弄过去了，险些被这小子察觉，不行，以后得注意点，要不然观主那边不好交代…… 白玉仙君选中李常乐，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除了某些必须知晓此事的人以外，也就只有云台长老知道了。 不过很显然，云台长老的觉悟并没有那么高…… 璇玑星君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略显慵懒地说道：“资质好有什么用。” “夭折的天才多了去了。” “能活下来才是本事。”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星君要不将万世不灭之法传授于我？” 璇玑星君呵了一声，用最稚气的声音说出最嘲讽的话语：“你既不懂炼器，也不懂因果，传授给你也无用。” 李常乐问道：“星君，这因果一道与推演一道是不是差不多？” 璇玑星君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然后摇头：“不一样。” “因果一道是人与万物打交道，推演一道则是人与天打交道。” “万事万物都有因果线，修行因果一道，便是参悟这所谓的因果线，进而了解万物源头，看透事情本质。” “而推演一道是借助天道规律推断过去与未来，次数多了还会遭天谴，敢修行推演一道的，都是狠人。” 李常乐恍然，果真是大道三千，各有各的玄妙。 不过这些道法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因为他只是个热衷肉身成圣的莽夫。 “有被褥吗？这木板太硬了，一点都不舒服。”璇玑星君说道。 李常乐说道：“下边有供修士闭关的房间，里面有打坐蒲团。” 璇玑星君叹息：“打什么坐啊。” “旅途劳累，不躺着睡大觉，还修炼啊？” 李常乐疑惑：“云台长老亲自驾驭御空舟，速度这么快，用不了多久吧？” 璇玑星君呵呵一声：“不知道了吧。” “海外仙岛，可没那么近。” “以这个速度的话，至少也需要两天时间。” “但你不要忘了，我们还得穿越风浪区域，在风浪区域中，不可能有这么快。” “估计怎么也得四五天吧。” 李常乐看向云台长老，云台长老微微颔首：“没错。” “进入风浪区域以后，除了漫天的水龙卷，还有狂风，那些狂风会阻碍一切想穿越风浪区域的东西。” “也快到了，听我说总比不得你自己亲眼见识一番。” 闻言，李常乐不禁露出些许期待神色。 上次只是远远一观，那骇人的景象他至今记忆犹新。 漫天水浪，狂风大作，无数水龙卷漫无目的地席卷着一切。 但远观不如身处其中，只有进入到风浪区域，才能知道这上天伟力究竟有多可怕。 不多时，李常乐已经感受到了些许狂暴的灵气。 云台长老当即开启阵法：“马上就要进入风浪区域了。” 第401章 御空舟被层层阵法包裹，云台长老也开始不再分心。 璇玑星君坐起身子，看着外面说道：“这御空舟在极品仙器里也属于最顶尖的那种吧。” “开启阵法后，竟然能将那狂暴的灵气全都隔绝在外。” 李常乐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我修为还不够，无法发挥出御空舟的全部实力。” “所以这御空舟到底多强，我也不知道。” 璇玑星君啧啧两声：“不知道炼制这么一艘御空舟需要耗费多少天材地宝。” 李常乐笑着说道：“星君有想法？” 璇玑星君呵了一声：“没想法。” “这种层次的法器，非一人之力可以炼制。” “别看它也叫极品仙器，但极品仙器与极品仙器之间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你能说你那云台天雷凿与这御空舟是同等层次的法器吗？” “估计十个云台天雷凿也比不上一艘御空舟吧。” 李常乐露出好奇神色问道：“为何同是极品仙器，却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璇玑星君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驾驭御空舟的云台长老，而后说道：“这就要涉及高层次的知识了。” “好好听好好学，本星君可轻易不教人。” 李常乐连忙称是。 璇玑星君轻咳一声，随即说道：“法器是一个很笼统的称呼。” “包括但不限于兵器，术器，符箓，傀儡，等等。” “而它们因为品质不同又被分为凡品和仙器。” “常说的那种法器一般指的都是凡品法器，仙器则单独称呼。” “因为仙器内蕴含着仙人之力，换言之也就是只有仙人才能炼制出仙器。” “一般仙人炼制出来的仙器大多都不入流，就被归为了下品仙器。” “稍微懂些炼器之道的仙人可以炼制出品质好一些的仙器，也就是中品仙器。” “而在炼器一道上钻研颇深的仙人可以炼制品质更好一些的仙器，也就是上品仙器，只有炼制出上品仙器，才能被称作炼器宗师。” “至于云台长老这个层次的，则被称为炼器大宗师。” “他们在炼器一道上已然自成一派，造诣之深不可想象，他们可以炼制出品质超越上品仙器的仙器，于是便有了极品仙器这么个称呼。” “可即便是炼器大宗师，水平也有高低之分。” “比如有些仙人拼尽全力炼制出一件极品仙器，这也算是大宗师。” “而有些仙人随手便可炼制极品仙器，这也是大宗师。” “那如果让那些随手炼制极品仙器的大宗师拼尽全力，耗费无数天材地宝炼制出一件仙器来，又比那些随手炼制的极品仙器如何？” “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这便是极品仙器也有高低之分的原因所在。” “不过可惜的是，无人能够达到超越炼器大宗师的境地，所以也就没有比极品仙器更高一级的称呼。” “这也导致了极品仙器与极品仙器之间的差距可能比下品仙器到上品仙器的差距更大。” 李常乐恍然，不过紧接着又有了新的疑惑：“星君，那神器呢？” 璇玑星君淡淡说道：“神器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就好像传说中天地境仙人之上还有一个境界一样。” “但这种传说你信吗？” “反正我是不信，因为我没见过天地境之上的仙人。” “当然了，神器这种东西，还是存在一定的可能性的。” “毕竟只要本星君一心钻研炼器之道的话，超越炼器大宗师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区区神器，不过尔尔。” 李常乐刚刚对璇玑星君产生的敬佩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正经不过几句话，就又开始吹牛了…… 李常乐不再多问，本来他也只是好奇。 多知道些事，也算是增长见识。 但要说深入了解，他还没那个心思。 他之所以不肯多学，也不是看不起三千大道，而是觉得如果不能学精，那还不如直接不学，等成仙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触类旁通。 片刻后，李常乐看向外面：“话说，现在已经进入风浪区域了吗？” 璇玑星君点头：“早就进来了。” “要不然云台长老能那么专心致志驾驭御空舟？” “一边要顶着狂风，一边还要小心规避水龙卷，分心不得。”璇玑星君说道。 层层阵法遮掩，李常乐也看不清楚外界情况，有些可惜。 “那些水龙卷威力很强吗？” “当然很强了，要不然还能叫天堑？” 李常乐不由说道：“御空舟这么大，是不是不太好躲避啊？” 璇玑星君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非也。” “御空舟对人而言，确实很大，但对那些漫天水龙卷而言，就十分渺小了。” “水龙卷与水龙卷之间，起码相隔数百丈，只要云台长老眼睛不瞎，一般是撞不上。” 云台长老咳嗽一声：“虽说我在驾驭御空舟，但不代表我听不见你们说话。” 璇玑星君假装无事发生。 李常乐笑着说道：“那我们还是不打扰长老了。” 御空舟自如穿梭于风浪之间，在那些漫天水龙卷面前尤为渺小，就如一只逆流而上的鱼儿，迎着狂风向前飞去…… 中洲大陆，赤练山脉。 距离上次蛮国与大阳开战，已经过去将近三年时间了。 这三年里，南昭上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在赤练山中驻扎着的大阳修士却有些难熬，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无法休息。 因此，镇南王秦汉生决定实行换班制。 将大阳修士分成两队，分别由明言与明悟统领，每一队轮流值守，以三个月为期，周而复始，情况也大有改善。 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在眼里，身为镇南王的秦汉生却是很少有休息的时间。 这一日，秦汉生习惯性地来到赤练山巡视。 “王爷，你的身份至关重要，还是少来赤练山为好。” 一座山头上，明言与秦汉生眺望南方。 明言说道：“有我和明悟在，有何情况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王爷。” 秦汉生沉声道：“秦某自是信得过两位。” “不过这些时日，我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蛮国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反常了。” “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潜入蛮国的探子也全都杳无音信，我们很被动啊。” 明言叹息一声：“那些探子大多修为不高。” “若是我与明悟擅长探查的话……唉，倒是有几个上三境擅长探查，只是一个个都怕死，不敢去。” 秦汉生遥望南方，并未说话。 说得再漂亮也没用，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谁还不知道谁了。 不过秦汉生也没指望明言和明悟能探查出什么来，他们两个都是九境，在寻常修士面前隐匿气息还好说，但蛮国大祭司可是位货真价实的仙人，九境再厉害，又岂能瞒过仙人感知？ 恰恰是低境修士才不会太引人注意。 第402章 突发变故 两人驻足片刻，可想要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明言大惊：“怎，怎么回事！” 秦汉生眉头紧皱：“何方前辈，请现身一见。” 虽然面上镇定，但他此时心中却如坠冰窟。 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大阳镇南王，今日便不复存在了。” 秦汉生一字一句说道：“蛮国大祭司……” 这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一般，他一辈子也不会认错。 明言显然有些慌了：“大……大祭司！” “仙人何故降下身份对我等上三境出手！” 并无应答，只是下一刻，明言便看到身旁的秦汉生缓缓漂浮。 秦汉生额头青筋暴起，可无论他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 “大祭司，你想干什么？” “你难道不怕我大阳仙人出手？”秦汉生喝道。 空间一阵涟漪，大祭司显露身形，笑容阴冷：“大阳仙人？” “呵呵呵，一个无法出手，一个出手也没用。” “你们大阳还有第三个仙人吗？” 秦汉生咬牙：“你究竟想做什么？” 大祭司幽幽说道：“我就算与你在这浪费些许时间，你也等不到救兵。” “秦汉生，你们大阳气数已尽，不若早日开城投降，还可以避免生灵涂炭，如何？” 秦汉生眯眼：“蛮国这是想与我大阳彻底开战？” “我不理解，你们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大祭司发出不似人声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秦汉生，又似乎是觉得看这小小的八境修士垂死挣扎十分有趣。 “从何而来，你随我回蛮国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且慢！”秦汉生立即说道。 “我知道你大祭司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实不相瞒，如今大阳的窘境我也看在眼里。” “说一句气数已尽，也不算夸张。” “其实我对大阳并没有多少感情，我所在意的，不过是我南昭百姓。” “你若真能不滥杀无辜，那么便请立下天道誓言，我回城后开城投降。” 明言吃惊地看着秦汉生，没想到堂堂镇南王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大祭司脸上笑容愈发阴冷：“秦汉生，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呵呵，好了，不与你说废话了。” 大祭司一招手，秦汉生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大祭司。 明言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立即便要逃跑。 大祭司皱眉：“大阳的修士，都这么没骨气吗？” “停下。” 如言出法随一般，明言逃跑的身形戛然而止。 “不用害怕，我不杀你。” “回去传个话，秦汉生被我带走了，南昭要想救他，那就开城投降。” 说罢，大祭司用法力裹挟着秦汉生消失在天边。 明言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此时明言六神无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无比后怕。 缓了片刻后，明言这才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南昭城。 临近南昭城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城头上站着的那名白衣老者。 明言立即大喜过望：“监正！” 来人正是监正，他并非刚刚赶到，在秦汉生和明言被大祭司束缚住的时候，他便已经赶来了。 只是却被人阻挡，无法救援。 “监正，镇南王被蛮国大祭司抓走了。” 明言立即将事情经过复述给监正。 监正脸色并不好看，不过还是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我被一名仙人阻拦，无法救援。” “国师又在闭关，对方似乎算准了这一点……” 明言诧异：“国师闭关？” “怪不得那大祭司如此自信。” “可是他们抓镇南王有什么用？” “真要说起来，他也只是个八境修士而已。” 监正说道：“镇南王对于大阳而言，不仅仅是个八境修士，还是一种信仰。” “镇北王身死的后果你应该也听说了。” “民心一乱，大阳便乱了。” “不过，这还是其次。” “最要紧的是要弄清楚他们是怎么知道国师在闭关的。” “如果他们有准确探查仙人动向的手段，那对我大阳而言才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我要立即返回太安城，请国师出关。” “你和明悟在这里主持大局，将赤练山中的修士全都调回南昭城。” “把镇南王的事告诉秦家人，让他们能瞒一刻是一刻，最好不要那么快让底下兵卒百姓们知道此事。” 明言立即躬身：“是！” 监正微微颔首，而后身形消散。 明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去了王府。 王府中只有秦思武一人当家，武十镰以及两位郡主并不在府内。 秦思武要照顾一双儿女，所以不忍心离家。 屋内传来阵阵嬉笑之声，不过却突然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世子殿下，万分紧急，速速出来一见！” 秦思武轻疑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出去一下。” 静和点了点头，而后继续照看两个孩子。 外面院子里站着的正是明言。 秦思武出来后关上门，不由问道：“明言监事，何事如此着急？” 不等明言开口，院子中就又多了一人，明悟现身，他感应到了明言的气息，所以才匆匆赶来。 明言直接说道：“王爷出事了。” “他被蛮国大祭司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