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蛊术超凡入圣》 第1章 诡祭 月夜,瘟神庙。 陈演从昏迷中醒来,脑袋疼痛欲裂,身上绑着拇指粗细的麻绳,将其死死锁在冰冷石柱上。 “我没死?” 凌乱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与这具虚弱的身躯融合在一起。 陈演眉头微皱,不断消化这具身体的记忆。 令他诧异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陈演。 山民出生,双亲早亡,靠赶山打猎维持生计。 三天前,受本地富绅王老爷所托,进山找寻野生灵宝,却不料遭受土蛮袭击。 全身上下被搜刮一空,最后还被绑到了这个鬼地方,作为祭品献祭给瘟神。 一阵凉风吹过,陈演的痛楚缓解少许,他扭过头,目光扫向两侧。 三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如同雕像一般,被紧缚在并列摆放的石柱上,似乎早已死去。 这种场面,让其不寒而栗。 在强烈求生欲望的驱使下,他用尽全力不停歇地磨损着麻绳。 鲜血淋漓,不停滴下。 钻心的痛无时无刻提醒着陈演,想要活命,就不能放弃。 啪—— 不知过了多久,麻绳应声而裂。 陈演站立不稳,顾不得清理伤口,踉跄着往庙门处走去。 忽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给神君的祭品,准备得怎么样了?” “启禀长老,还差最后一人,已在上山途中。” 声音阴沉,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嗯!此事至关重要,不可懈怠,若是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是。” 片刻后,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演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思绪万千。 在最后一位祭品到来之前,自己必须想办法离开。 他环顾四周,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角落处一抹微弱的光亮。 “这是什么?” 陈演心中生疑,轻轻地朝着光亮走去。 幽绿光亮从石壁缝隙中透出,外面隐隐传来尖细哀嚎和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异变骤起。 绿光好似活物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跃动,迅猛而精准地钻入他的鼻腔之中。 嘶! 剧痛袭来。 陈演顿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四肢百骸扩散...... 酸麻! 剧痛! 而后变的...舒坦。 识海中,一尊漆黑如墨,表面篆刻复杂法纹的小鼎正闪闪泛着金光,无数细小的文字如蝌蚪般快速游走。 “这......这是蛊神鼎?” 陈演惹不住惊呼,紧握的双手颤抖不止。 这时,一道光幕闪现。 【蛊主:陈演】 【寿元:21/70】 【初始位阶:一阶蛊士(未入门)】 【武技:箭术(lv3)】 【蛊道气运值:0/999】 (注:蛊神鼎根据蛊主当前的位阶将炼制的蛊虫转化为气运值,数值越大,气运越高,获得高级位阶的概率越大!) 看着眼前一幕,陈演心中莫名感慨。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响,由远及近的说话声将他拉回现实。 “嘿嘿嘿!这次王老头献上的五个祭品,无一不是童男子...若是让神君满意,想必给予你我的赏赐少不了。”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语调怪异,令人头皮发麻。 “哼,若非王老头家族生意遭受重创,府邸之内又接连发生怪事,他岂会轻易献上如此珍贵的祭品?” 另一声音冷冷地回应,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嘘!” “别出声了,那老家伙刚刚才躺下,别让他听见了......” 陈演听着两人的对话,顿时开悟。 原来是拿我们五个人的命,给这老不死的增福运啊! 真是好算计! 好歹毒!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演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脸色变得越发煞白。 怎么办? 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难道又要去一趟? 不行! 绝不能束手待毙。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就在陈演横下心来,准备挪步之际,忽然一个踉跄,差点让其摔倒在地。 脚下,一张打猎用的弯弓半截弓身已经入土,三根竹制的飞羽箭矢散落在一边。 “这是我的弓箭?” 陈演将弯弓从地上拾起,顺手将三根飞羽箭矢握在手心,一股特别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微眯着双眼,感受着人箭合一的默契。 彷佛间,又回到了自己家后的那片深山之中,拉弓满弦,箭矢如龙,无数飞禽走兽眨眼间成了箭下亡魂。 只是今日,他却成了别人的猎物。 “哐!” 门栓被放下。 这时,一道嘶哑疲惫的声音从隔壁屋子传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老爷子,已经是子时了。” “嗯!时辰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吱嘎—— 大门打开,两名身穿黑衣黑裤的人影闯了进来。 “嗖!” 一道风声刮过,箭矢如电般插入一人咽喉。 事发突然,剩下一人大惊失色,慌忙后退,正要高声疾呼。 “来...” 话音未落,陈演的第二根箭矢再度划破夜空。 随着砰砰声响,两人齐齐倒地。 声音惊动了正在此处歇息的王富山,他大喝道:“谁?” 陈演没有出声,迈开脚步走出大门。 门外,月明星稀,一道瘦削修长的身影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寥。 此人身着锦缎长袍,眯缝着双眼,手中揉捏着两颗玉白的珠子,见到陈演的瞬间,脸色骤变。 “你竟然活下来了?” 陈演环顾四周,万籁俱静,唯有拂过脸上的凉风吹过。 “哼!王老爷好深的算计,想要我死,还没那么容易。” 说罢,陈演转过头来,一脸淡定望着王富山。 见此情形,王富山心头微颤。 他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咧嘴微微一笑:“这只怕由不得你了!” “铿!” 两颗玉白珠子相撞,发出金石之声,下一刻,四周陡然出现数道黑衣人,手拿刀剑,虎视眈眈。 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陈演猛地后退,随即快速朝左侧跑去。 “要活的,抓到我重重有赏!” 王富山怒气上涌,朝着黑衣人大手一挥,众人飞身向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尽管陈演的动作不慢,但在精悍的黑衣人面前,还是相形见绌,差得太远。 身后的刀锋呼啸着划破夜空,陈演背部发凉,猛地一头撞进孤零零的房子。 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大叫,好似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追踪而来的众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一脸凝重的王富山。 房子屋檐下,挂着一块“生人勿进”的招牌,若隐若现的红色字体,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王富山沉默半晌,眼睛死死盯着招牌,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围起来,等他出来再说!” 第2章 阴蛇蛊 屋内,黑暗笼罩,似乎什么也没有。 但陈演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一股阴寒的气息涌上心头,令人惴惴不安。 忽然,在陈演视线前方,一双猩红的倒三角竖瞳缓缓睁开,在昏暗的空间内,显得尤为扎眼。 “这是守阴蛇?” 下一刻,陈演识海中的蛊神鼎骤然迸发出金光。 【蛊道气运值+1】 【阴蛇蛊:成长期蛊虫,阴地喂养死人血肉而成。】 【炼化条件:合格】 【是否将守阴蛇炼化阴蛇蛊解锁新位阶?】 “炼!” 陈演毫不犹豫。 蛊神鼎如鲸吞海水一般,阴蛇还未有所动作,便被完全吸入鼎中,不见了踪影。 识海内,鼎上的铭文符箓金光大盛,鼎内的守阴蛇拼命挣扎,但瞬息便失去了动静。 片刻后,文字乍现。 【蛊主:陈演】 【寿元:21/70】 【初始位阶:一阶蛊士(入门)】 【武技:箭术(lv3)】 【心性:佳】 【蛊道气运值:1/999】 【拥有蛊虫:阴蛇蛊(下品)】 “太好了,有了它我就可以将外面的麻烦解决了。” 陈演激动不已,喃喃道。 这屋子外面,定然聚集着王富山的爪牙,若是没有蛊虫的帮忙,就凭自己一人,势必很难突围出去。 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想必自己又被绑上了祭坛! 想到那祭台上的诡异情况,陈演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敌在明我在暗,一定要出其不意才行。 想到这,陈演来到被自己撞坏的洞口,探着个脑袋偷偷向外望去。 屋外寒气飕飕,暗淡的树影下依稀可见月光穿透的斑影,不时轻轻颤动。 正当陈演疑惑怎么没有见到追杀他的黑衣人时,一道寒光悄无声息从侧门划过,径直朝着他的手臂而来。 “找死!” 陈演怒意上涌,心头一动,依着蛊神鼎上面记录的施蛊手法,暗念口诀,挥手上扬。 偷袭的黑衣男子顿觉眼前一阵恍惚,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瞬间铺面而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上一阵剧痛传来。 “啊……” 男子惨叫不止,手中钢刀呱呱坠地。 不一会儿,一道肉眼可见的灰败之气顿时笼罩了男子整个身体,如同一滩烂泥般开始变质腐烂。 片刻后,一条拇指粗细的长蛇从脓水中钻了出来,一脸惬意般望着陈演。 “这是要干嘛?” 陈演不解其意,准备挥手将其召回。 就在这时,又有两道身影从树上跳下,一人持刀,一人把剑,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将陈演夹在中间。 “束手就擒,留你一命!” 持刀的黑衣人声音冰冷似霜,没有一点温度。 “就凭你俩?” 陈演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嘲讽。 “哼!区区一阶蛊士,也敢在武者面前大言不惭,真是无知者无畏。” 另一手握长剑的黑衣人,剑尖朝前,似乎在诉说陈演的不在量力。 “武者?” 陈演脑海轰然炸开,原主那散落已久的零碎记忆慢慢浮了上来。 这个世界,不光有炼蛊驱毒,杀人于无形的蛊师,还有以力证道,以自身为熔炉的武者,甚至还有那传说中神秘莫测,高来高去的修行者。 蛊道九阶,一阶入门,九阶为圣。 九阶中,三阶以下被称为蛊士,一般只能驱使下品蛊虫,所谓下品,则是对应癫、肿、胀、寒、热,因为蛊士没有灵气加持,大多时候需以自身精血喂养。 通常蛊主只会炼制一只本命蛊,用来关键时刻保命,超出这个数就会极大损耗自身寿元。 三到六阶,是为蛊师,此时已经过了精血喂养的阶段,蛊主已然能够采集灵气,隔空御使,此时的灵蛊有了质的飞跃,拥有了一定的灵识,与蛊主心神相通,最是难防。 七到八阶,是为蛊王,此时蛊主早已降服万千蛊虫,无敌于凡世间,但仍旧不能超脱,证道长生。 九阶,是为蛊圣,真身已然超脱尘世,唯有神念遍布世间,受万千徒子徒孙香火敬奉。 同样,作为武者,也有自身的晋升之路。 武道九品,一品入门,九品为尊。 眼前这两位,便是二品武者。 而此时,王富山在一众黑衣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刚才的一幕,他看得很清楚,心头也是疑虑重重。 片刻功夫,这陈演不光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还击杀了自己一名得力手下。 难道他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王富山狐疑地看向陈演,想从陈演眼中看出些什么。 但,他失望了。 不光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更是从那冰冷无情的眼眸中,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 陈演眼神微眯,手掌轻抬,众人顿觉冷风四起。 随即,无数细小的阴蛇如雨落般,向着众人身躯坠落。 阴蛇为实质,炼化后的阴蛇蛊则半虚半实。 首当其冲之下,距离最近的几位黑衣人淬不及防,衣衫被毒雨腐蚀,发出嗤嗤声响。 更有甚者,体魄打熬不坚,气血盈亏,瞬间毒液入体。 哀嚎,惨叫声四起,在这寂静的夜空下,声传数里,令人毛骨悚然。 “保护老爷!” 现场境界最高的三品武者一声大喝,他的反应最快,刀法最佳,几个起落便将散落的阴蛇齐齐斩飞,随即刀锋向前,径直劈向陈演。 陈演不敢怠慢,赶紧避让开来,随后弯弓搭箭,射向此人。 “嗖——” 箭若流星,转瞬即逝。 三品武者冷笑连连,回转刀锋劈向飞羽箭。 “铿!” 箭矢一分为二,另一半去势不减,射中王富山的臂膀。 “这......” 三品武者一愣,表情略显囧态。 趁此时机,陈演慌忙逃窜。 这武者的实力的确不俗,刚刚那一击竟然打出了外劲,若自己正面硬抗,怕不是他一合之敌。 陈演速度很快,拼力奔逃! 只是,一介虚弱躯壳,再怎么跑也跑不过三品武者。 前面是茂密的灌木丛林,如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陈演心生绝望,“完蛋了...” 身后的三品武者面露狰狞,故意一步一步靠近颤抖不止的陈演。 “与其被抓回去给别人增福添寿,还不如拼死一搏!” 想到这,陈演心头一横,紧闭双眼,猛地冲进黑暗中...... “轰!!!” 一阵天旋地转,陈演只觉身躯失重般疾速下坠,两边的绝壁不停倒放。 “这次应该是真死了吧!” 第3章 进城 嘀嗒! 一滴透亮的水珠悄然落下,轻触洼泽,溅起一片细密的水雾,打破这片死寂。 突如其来的声响,似乎唤醒了昏睡多时的少年。 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前是一片白色的石钟乳,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我被冲进了地下溶洞?” 陈演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坠入水面的那一刻。 “这么说,我是落水后又被冲到这里来的了?”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隐痛,陈演坐起身,缓缓站了起来。 这片空间不大,只有数个平米,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隐约可见腐蚀严重的纹路。 而在脚下,坑坑洼洼的积水区域,细碎的沙石被湍急的地下水流冲到岩石缝隙,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防护。 陈演来到一处还算空旷的区域,找了块还算干燥平坦的地方坐下,低头细看,不禁苦笑。 身上的麻布衣衫已被撕裂成片片沟壑,布满黑色血痂的肌肤上,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若此时有面镜子可以照照,陈演此时的模样真是跟落魄的街边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不管了,先寻找出口,离开这里要紧。” 他目光四顾,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青色石头,敲打着奇形怪状的石乳墙壁。 等他敲打到一块闪烁着赤色光芒的石乳上时,墙壁下方赫然发出“昂昂”回响。 陈演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扔掉石头,伸手用力推开石门,一个黝黑的洞口露了出来。 等待片刻,确定没有危险之后,陈演准备探头向内望时,突然一颗细小的石子悄无声息疾射出来。 这石子若在刚刚推开门的刹那,正是人警惕性最强的时候,万万伤不了陈演。 但此刻,陈演心神已失,警惕心大减,千钧一发之际,他身躯骤然卧倒,石子擦着头皮飞了过去。 若是反应慢了一点,只怕身体某处已经有了一个血洞。 石头飞射出好远,好一会儿才传来崩崩响声。 陈演额头冷汗直冒,这陷阱设计得令人防不胜防,思虑片刻,他再度捡起石头敲打墙壁。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不再有暗箭射出,陈演舒了口气,向着洞内爬去。 洞内干枯腐朽,散发着一股土腥味,呛鼻难闻。 陈演憋气爬了一段距离,眼前黑暗,几乎看不到东西了。随着距离的拉远,狭窄的坑道中空气渐渐稀少,呼吸越发艰难。 继续爬了一段距离,前面突然隐隐透来一豆烛火。 陈演精神一振,手上的劲道加快。 来到近前,陈演赫然发现烛火所照之处,有一残破的供桌,上面摆了一尊洗尽铅华孤零零的神像。 而在供桌的下方,有一虚掩的小木门,不知通向何处。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陈演轻轻将木门打开少许,眼睛向外望去,一阵凉风吹上脸庞。 映入眼帘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弯弯扭扭沿着山脚而去。 事不宜迟,唯恐生变。 陈演赶紧探身而出,并重新将门虚掩,随即快步离开。 ...... 几个时辰后,青竹县城。 天空破晓,隐现一丝鱼肚白。 陈演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粗布麻衣,嘴里嚼着一张冷得发硬的面饼,站在阴影处,眼神漠然望着前方那栋高大奢华的宅子。 宅子高十寻,两寻一层,每一层都雕刻着一种瑞兽的图案,看上去诡秘又神秘。 这是青竹县城首富王富山的宅邸,相传是由高人设计并改建,能聚财气,镇邪祟,增福运。 但陈演却不相信这等鬼话。 若这宅子有这么神奇,这王老头又何必多此一举,使用生人献祭? 陈演心中冷笑,从阴暗处走出,朝着王府大门大步迈去。 他要讨要一个说法, 或者说是找回一个公道。 原主怎么想,他管不着,但他绝对不能委屈自己。 委曲求全,呵呵! 随着他脚步声响起,正打着哈欠的王府护卫家丁赫然清醒,急忙喝道:“什么人?” 陈演理都不理,脚下毫不停歇,那家丁大怒,正欲拔刀相向。 突然,脚裸处一阵剧痛传来,家丁顿觉心跳失速,浑身寒颤不止,随后砰的一声倒下。 陈演推开大门,径直朝里走去。 “站住!”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四五道身影快速跑了出来。 人人手持钢刀,面色不善,当先一人,身材高大,右脸一道疤痕长达数寸,目光所向,令人不敢正视。 陈演停住脚步,打量着眼前五人。 竟然全都是武者,除了领头之人是三品外,另外四人也有一品二品的实力。 眼下,最棘手的就是这个疤脸的三品武者。 “冤有头债有主,闪开!” 陈演眼神淡淡,语气森然。 “你杀了我们兄弟,我要你偿命!” 疤脸见识广泛,一眼都看出了陈演蛊士身份,但他并不放在眼里。 区区一阶蛊士,对付一品武者无敌,对付二品武者勉强,可要是对付三品武者,那就是在做梦。 疤脸信心满满,看向陈演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他食指轻弾刀锋,随即一抹冷月向着陈演头上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陈演抛出手中的黑色物事,身躯急速后退。 来此之前,他就做足了准备,其中就有这逆心粉。 取寒霜草辅以老虎花,阴蛇涎炼制,颜色深黑,可破三品以下武者气机,令其气势凝滞,劲不透发,失去战斗力。 腥不可闻的刺鼻味道快速弥漫,众人只觉眼前一片恍惚,随即身躯酸软,呕吐不止,更有甚者,瘫软不起。 疤脸也吸入少许,但他境界高出众人一线,此刻竟然还能挥刀向前。 “咦?” 望着此人涨得红的骇人的脸庞,陈演也是微感诧异。 这逆心粉他用了九成的浓度来进行调制,这人还能支持这么久,有点意思! 来不及细想,陈演不退反进,转身朝着后院跑去。 疤脸瞳孔泛红,支撑着想要追逐,但体内的毒已开始慢慢发作,心脉处疼痛加剧,无奈看着陈演消失不见。 后院,假山环绕,草木幽深,倒映着月光的池塘下间断间续传来蛙鸣。 前院传来的动静,让本就心绪难宁的王府主母惊醒。 主母姓姚,城中大户人家出身,虽然嫁给王富贵多年,但并未诞生子嗣,身材保养挺好。 此时她依稀感觉不妙,扯了扯床头那根红线,随后唤来随身丫鬟,点燃一根香烛,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陈演凝神戒备,面对眼前出现的妇人,心头隐隐有一丝不安掠过。 “你就是陈演?” 妇人身型丰腴,徐老半娘的脸上笑意盈盈,轻启朱唇,浑然不见刚刚的忧色。 “王富山人呢?”陈演反问。 他刚刚还不确定王富山回来没有,但看如今这架势,显然还没到家。 “怎么,你是来找麻烦的?” 妇人眼神转冷,笑意消失,将手中的红烛朝前晃了晃。 “不要自作聪明,在我目前做小动作简直是找死。” 妇人闻言,脸色骤变,身躯急退。 红烛上淬有尸毒,吸入少量便可产生幻象,令人摆布。 只是,陈演一眼就将其心思看穿,着实令其大吃一惊。 一介乡民怎能有如此见识? 陈演冷哼,正要施蛊将妇人困住。 突然,身后莫名传来一股冷意,陈演一惊,扭头回望, “这......” 第4章 白发老妇 一个白发如柴,面容枯瘦的老妇人厉鬼般站在三丈外,凶神恶煞般看着陈演。 在其脖子上,弯绕盘旋着一条碗口大小的花斑赤蛇,倒三角蛇瞳泛着猩红,细长的蛇信发出嘶嘶声响。 陈演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此刻也顾不上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姚姓妇人。 “小姚,你退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是,老祖。” 姚姓妇人温顺如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吹灭红烛离开。 “你是谁?” 陈演一脸惊讶,随即握紧了拳头。 老妇人气息怪异,浑身被一层谈谈的迷雾所笼罩,陈演见状,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测。 养蛇人? 原身是一名猎手,在野林,在黑市,都跟养蛇人有所接触,他们半蛊半巫,擅长炼制毒虫蛊物,巫尸化魂,成份比较复杂,也没有统一的组织,一但惹上,很是难缠。 正当陈演胡乱猜测之际,老妇人那冷冷地声音响起,“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你一阶蛊士,来此目的何在?” “王富贵诓骗我进山寻宝,却心怀不轨,勾结土蛮将我生生献祭瘟神,这种人该不该死?” 老妇人眉头微皱,沉吟片刻,道:“虽说是片面之词,不可全信,但也不可尽信。我与你打赌一场,若你赢了,我不阻拦你讨还公道,若是输了,看在我们分属半个同行的份上,我放你离开,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陈演不傻,若是这么轻易被人三言两语打发,那自己何苦来这里。 “叮!” 一块玄铁令牌仍了过来,上刻蝌蚪状“万毒”两字。 “万毒窟?” 陈演见状,脱口而出。 “还算有点见识,我万毒窟虽说行事乖张,但说出的话还没有不作数的。” 老妇人咧嘴一笑,所剩无几的黑牙如同摇摇欲坠的门铛,触目惊心。 陈演心思急转,若说养蛇人是一个松散的联盟,那么万毒窟就是一个不是宗门,而胜似宗门的存在。 万毒窟位于南漓山中,窟内首领被称为毒王,下设左右尊者和春、夏、秋、冬四位长老,弟子数千,以御毒驱毒著称。 甚至有传言,养蛇人名义上的蛇王,实际上与万毒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极可能是其中某位举足轻重的长老。 如此实力,怎叫人不刮目相看! 想到这,陈演脸色一凝,望向老妇人的眼神微微一颤。 “未请教?” “听好了,我叫桑嫦,赢了你不要恨我!” 下一刻,桑嫦桀桀厉笑,眸中猩红闪现,脖子上那条花斑赤蛇嗖的一声,飞卷而来。 陈演早有所料,阴蛇蛊挥手弹出。 两条毒物在半空相撞,互不相让,撕咬抓挠,毒液纷纷如雨落,将地上的花草片片腐蚀。 “咯吧”一声脆响,花斑赤蛇一声惨叫转身退了回去。 陈演惊呼,阴蛇蛊光泽不再,灰蒙蒙的表皮上黑血不时涌现,显然受伤不浅。 桑嫦也是心疼不已,花斑赤蛇的下颚被阴蛇蛊咬断,合不拢的嘴巴晃荡着虚弱的身子,鲜血撒得遍空都是。 两败俱伤! 桑嫦抚摸着奄奄一息的花斑赤蛇,一脸悲戚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绿色液体涂抹在伤口处,随后抬起头,望向陈演,冷冷道: “我方才说过,只有赢了我你才可以走。” “你什么意思?”,陈演不解其意,愣神道。 “赌注加倍,下一局既论输赢,也决生死,各凭本事!” “好!” 陈演一口答应,他不相信桑嫦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没用出来。 即使有,他也有底牌,不会轻易丧命在这里。 见陈演如此果决,桑嫦哑然长笑,掏出一把银色小刀,将指尖划破,迅速放入花斑赤蛇口中。 随着红色血线的加速流出,桑嫦的气色越发变得衰老,白色头发渐渐变得枯萎灰败。 花斑赤蛇气息暴涨,一股肉眼可见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开来,被阴蛇蛊咬掉的下颚也变得恢复如初,毫无破绽。 陈演大惊失色,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老妇人为何如此有底气了。 “你...你竟然不惜耗费自身寿元,取本命精血强行渡给赤蛇,你疯了?” 桑嫦脸色煞白,“咕咕”笑道:“老婆子隐居王府多年......也是到该报答的时候了!” 话落,花斑赤蛇一声长啸,速度快若闪电,张口喷出一口紫色烟雾,径直朝陈演扑面而来。 陈演大骇,想要抽身而退。 但,为时已晚。 我命休矣! 忽然,陈演眼前一道光幕闪现。 【蛊道气运值+1】 【生蛇蛊:成熟期蛊虫,毒师本命精血喂养长成。】 【可炼化花斑赤蛇为生蛇蛊,是否炼化?】 “炼” 下一刻,蛊神鼎金光大盛,花斑赤蛇正要将陈演一口吞下,忽觉情形不妙。 庞大的吸附力如排山倒海涌来,不一会,长达五尺的花斑赤蛇便不见了踪影。 【蛊主:陈演】 【寿元:21/70】 【初始位阶:一阶蛊士(入门)】 【武技:箭术(lv3)】 【心性:佳】 【蛊道气运值:2/999】 【拥有蛊虫:阴蛇蛊(下品),生蛇蛊(下品)】 陈演舒出一口气,一身轻松,举目望向十丈外的老妇人,只见她七窍流血,身躯颤颤巍巍,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倒下。 “输赢已定,你走吧!” “你不杀我?”,桑嫦惊疑不定,她不信陈演会好心放了自己。 “你为了报王府之恩而出手,我放你一条生路又如何!”,陈演神情淡淡。 桑嫦沉默不言,灰败的白发已被鲜血淋湿,踉踉跄跄朝着屋外走去。 看着那虚弱至极的身躯渐渐走远,陈演心头的不安才恢复正常。 他转过头来,望着王府内院,喃喃自语:“是时候讨还公道了!” 轰—— 火光冲天而起,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王府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呼叫声、怒骂声充斥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犹如索命的厉鬼在暗夜中狂舞。 “王富贵,你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今日之祸,全是你咎由自取!” 陈演大声高呼,声音悠长跌荡,瞬间传遍四野,举目向西望去,但见烟尘滚滚,十几匹骏马呼啸而来。 陈演笑了,随即转身离去。 此时,天亮了。 第5章 黑袍僧人 梵山寺,距离青竹县城百里,原本是一群身毒苦行僧西来传法时修建的庙宇。 如今时过境迁,这里再也看不出半点香火鼎盛的模样。 此刻,寺庙大门紧闭,周边落满灰尘和蛛网,似乎长期无人打理。 陈演一脸倦意的站在大门面前,连续几个时辰的长途奔波,让早就疲惫至极的他雪上加霜。 曾几何时,他还随同村中的老辈来这里祈福许愿,见识到了那群苦行僧的玄乎法技。 回忆还在眼前,却早已物是人非,恍若隔世一般。 陈演凝眉,思索片刻,便顺着寺庙的外墙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已经坍塌的豁口处,迈步走了进去。 墙内杂草丛生,野蔓疯长,将小小的四方院子笼罩得不见光日。 陈演蹲下身子,目光四顾,豁口右手边,一扇封死的窗户下面被人开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洞,里面隐隐传来光亮。 奇怪了,难道有人? 陈演暗暗警惕,蹑手蹑脚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座偏殿,破败的木制窗户正呼呼灌着冷风。 偏殿中央,一尊通体漆黑,缺了一只手臂的笑面大肚菩萨矗立在没有香火供奉的神案上,两只灯笼一般的大眼黑中透亮,冷冷地盯在陈演身上。 阴森可怖! 陈演浑身寒毛竖起,背上冒出一股凉意。 正在这时,神案发出咯咯轻响,佛像的嘴角也变得微微向上翘起,眼珠变得灵动起来。 “果然有古怪!”,陈演急退。 嗖嗖—— 两支淬有剧毒的暗箭擦着陈演头皮飞过,若是再反应慢一点,绝对是要了小命。 陈演惊魂未定,看向插入木檐中的两根暗箭。 箭身通体乌黑,箭头碧绿透亮,将本就斑驳不堪的木头腐蚀成一片黢黑。 好险! 陈演摸了摸脑袋,感受着刚刚的惊魂一刻。 一道低沉又压抑的声音从神案方向传来,陈演扭头回望。 佛像已然侧身,在其身后,一扇暗门打开,不过暗门跟墙壁都熏得乌黑,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端倪。 声音节奏越发怪异晦涩,似乎有人在进行某种仪式。 难道又是一处邪修窝点? 陈演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可理喻,心中暗暗警惕。 暗门深处,一身黑袍的僧人微闭双眼,跪坐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的油灯随着手上木鱼的敲打忽闪忽灭。 在其正前方,血淋淋躺着几个空洞洞的白垩面孔,嘴里不断有幽幽的黑气升起。 随着黑气的缓缓升起,虚空的残影渐渐凝聚成人形,好似鬼影一般,诡异无比。 陈演躲在阴影深处,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这是什么邪术? 不会是炼魂吧? 在他记忆中,曾听村中唯一见过世面,修过法术的陈氏家族的太爷说过,这世间有除魔卫道,救济天下苍生的侠义之士,也有胆大包天,甚至无法无天之人,他们蔑视一切,修炼邪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而在禁术邪法中,最令人闻风丧胆便是使用活人炼魂,此法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早已失传已久。 若眼前这个黑袍僧人使用的便是传说中的邪术——炼魂,那自己绝不能让其如愿以偿。 这时,幻化出的人影,渐渐趋于实质。 黑袍僧人慢慢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对眼前的三道人影道:“如今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它放在哪....是坠入无间地狱还是享受香火供奉,皆在你们一念之间。” “无耻,你杀了我们梵山寺众人也就算了,还将寺中无辜信众也虐杀一空,你好狠毒,好卑鄙......” 人影中,一位高鼻深目,花白长眉毛,衣衫褴褛的行脚僧义愤填膺,骂个不停。 在其身旁,两位面容悲戚的行脚僧人也是怒目相对,似乎对黑袍僧人的提议毫不在意。 他们翻越千山万水,从异国他乡来到此域授经传道,本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岂是此人威逼利诱,就能弯膝屈服。 “也罢!既然你们不听劝,那也怪不得我了。” 说罢,一脸邪笑,十指如钩,便要将三人魂魄吸入手心。 突然,黑袍僧人身躯一怔,低头下望,只见一条拇指粗细的长蛇不知何时盘绕在他的脚上,正幽幽地望着自己。 感受到长蛇身上传来的刺骨冰寒,黑袍僧人怒气上涌,猛一跺脚,想着将此物震落开。 谁知此蛇却像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腿上的寒气越发阴盛,逐渐开始朝着大腿往上蔓延。 黑袍僧人吃惊不小,一声大喝,血气上涌,阴蛇蛊如同坠落的风筝,被狠狠地震飞坠落一边。 “究竟是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 黑袍僧人惊恐不已,朝着四周望去。 他本一介散修,机缘巧合下得到半卷炼魂术,但他不敢公然修炼。 听说梵山寺广纳信众,灵机一动,便以普通信众的身份混了进来,然后给寺中所有人的饮食中下毒,妄图获得寺中僧人从身毒带过来的至宝:玉菩提。 世间万物,既分贵贱,亦有品级之分。 凡品,灵品,宝品,仙品,各有其用。 而玉菩提,则是实打实的灵品,还是品质极佳的上灵品。 若是拥有了玉菩提,再来修炼炼魂术那就真的事半功倍,很有可能让自己更上一个台阶,跻身下一个境界。 想到这,黑袍僧人心中的不安稍微缓和,眼神中的渴望变得疯狂起来。 武道九品,在世俗人眼中,已经是不得了的存在。 而他却不以为然,他不是武者,而是一名灵犀境修士。 仙路六重,灵犀、逍遥、王极、准圣、亚圣、圣尊。 他三岁开始淬体,打熬筋骨,直到十岁才开启灵根,进入灵犀境。 其间各种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如今他十八岁,却在灵犀境前期整整徘徊了八年,眼见同龄人都步入了中期乃至后期,他的心不由焦急起来。 此次铤而走险,他想了很久,身毒苦行僧并非普通人,也是拥有神通的修行者。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花费重金买来了能消耗修士气机的毒药才敢做此决定。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虽然没人回应,但他的灵识告诉他,此人就在附近。 “出来!” 黑袍僧人一声大喝,声如春雷,震得屋顶簌簌作响。 陈演也被这一声震得气血翻滚,差点背过气去。 “你是何人?” 看到陈演现身,黑袍僧人目光狠厉,紧紧盯着他的面容。 “我说……我是无意间闯了进来,你信吗?” 陈演一脸苦笑,作无辜状。 黑袍僧人当然不信他的鬼话,但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炼魂术还没结束,体内的灵力已然耗损甚巨,此时出手试探无异于找死。 他不想冒这个险。 “兄台既然是纯属意外,那原路返回如何?” 黑袍僧人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陈演冷笑,跟我玩深沉呢? 不过他也不揭穿此人,微微一笑,镇定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身躯一转便欲离去。 “且慢!” 第6章 二阶蛊士 “怎么?” 陈演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一脸讶然的黑袍僧人。 刚刚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黑袍僧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也做好了回击的准备。 但不知为何,此人竟迟迟没有出手。 “这把寒鸦弓怎么在你手上?” 黑袍僧人瞪大双眼,手指指向陈演手中的弓弩,声音微微颤抖。 寒鸦弓? 陈演心中一凌,这才注意到手中的强弓已然变色,若隐若现的黑漆亮光尤其夺人眼球。 弓身中间,一只小小的寒鸦图案栩栩如生,跃跃欲飞。 陈演右手微微上移,感受着弓身处隐隐传来丝丝缕缕的气息,心中有了计较。 于是顺着黑袍僧人的话,随口道:“这寒鸦弓本是我一位长辈的心爱之物,给我把玩几天。” 黑袍僧人闻言,脸上惊疑不定。 他早已见识过此弓的厉害,在他还未踏足灵犀境时,亲眼看到那名修士是如何的不凡,紧凭灵犀境中期的实力,竟然将一位逍遥境初期的成名修士打成重伤。 一箭惊风雨,二箭泣鬼神,直到第三箭,黑袍僧人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箭术。 以身作箭,以心控弦,心之所向,纵九死犹未悔。 自那以后,寒鸦弓一战成名,跻身兵器榜,排名灵品类下品第十位。 时至今日,他仍记忆犹新,那一箭的身影怎么都忘不掉。 黑袍僧人将三道浮魂收入掌心,吐出一口浊气,苍白无光的脸上一抹妖艳血色涌现。 他不惜逆转自身精元,将还未完成的邪术强行中止,目的就是防备陈演所说的那位长辈。 修炼炼魂邪术本就是人神共愤,更何况,他本身还与当年的那位逍遥境修士有着很深的关联。 不管陈演是虚张声势也好,还是确有其事也罢,总之,他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小心谨慎,这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那位前辈可是来到了此地?” 黑袍僧人打定主意想要逃走,在走之前他还想试探一下,眼珠子乱转,似乎在确定那位前辈到底藏在哪里。 陈演觉得好笑,但他也看出来了此人疑神疑鬼,却又胆小如鼠,于是目光有意无意看向门外,道:“我那长辈一向神出鬼没,可能远在十里开外,也有可能隐身在某个角落......” 听到陈演这么说,黑袍僧人不再犹豫,“砰”的一声打开面前的石板,纵身跳了下去。 陈演见状,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不由长舒一口闷气。 灵犀境修士,可不是他一阶区区蛊士所能对付的。 最起码,也是到了蛊师那个层级才有一拼的资格。 自己狐假虎威将此人吓唬走,只是一时之计,若他气急败坏再次回返,那自己还能再忽悠他一次? 当然不可能! 黑袍僧人疑心病重,但他不傻。 他只是顾忌自己那个不存在的长辈,而不是害怕自己。 更何况自己撞见了他的秘密,他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陈演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将石板重新盖好,又从角落处搬来几个石凳压住。随后转了一圈,确认并无异常,从地上散落的破烂衣衫上扯下几片布条,将寒鸦弓包裹严实。 这才缓缓转身,顺着沿路快速离开。 片刻后,偏殿神案上,早就熄灭多时的香烛忽然无风自燃,在灯火的映照下,佛像嘴角微微上翘,随后两眼流出了黑红的鲜血...... ......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破了来时的平静,虽然现在是初秋,但陈演觉得好像到了冬天,感觉比前世格外冷了些。 雨水连绵不绝,似乎一时半会不会停歇。 陈演走在蜿蜒盘旋的马路上,用手擦了一把遮盖眼眸的水花,眼睛朝向两旁看去。 青峰苍翠,绿草成荫,各种五颜六色的野花野果开满枝头,将树枝压弯了腰。 或许是地面太过泥泞的缘故,此时的路面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急匆匆而过。 “这位小哥,赶紧到这来避避雨!” 马路右侧,一座木头做成的亭子内,有一老者朝着陈演招手,示意进亭歇息。 陈演微微一笑,快步走入亭中。 老人身穿粗布制成的衣衫,脚上一双麻丝做成的草鞋满是泥浆,见陈演进来,赶紧让坐,抱着身边一个约莫十岁大小的孩童往边上挤了挤。 原来是爷孙俩。 陈演道了声谢,目光朝向孩童望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陈演一跳。 煞白无光的脸上,孩童目光呆滞,眉头紧锁,每一次呼吸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更令人咋舌的是,他那滚圆的肚子,不时发出嗡嗡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陈演表情凝重,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孩童竟然中了蛊,还是跟阴蛇蛊,生蛇蛊齐名的肿蛊。 按照蛊神鼎上面所记载,世间各类蛊毒,无不可分为寒、热、肿、癫、疳五类,一个入门蛊士想要获得进阶,必须要了解蛊毒的特性并掌握驾驭蛊毒的手法,这样才能得心应手,不被反噬。 看这孩童情形,想必有些时日了,若继续耽误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老人家,这孩子这种症状多久了?” 陈演转头看向头发花白的老者,后者愁眉不展,满是褶皱的脸上落满了岁月留下的沧桑。 老人家心头一酸,叹了口气,道:“若是算上今天,已经有半个月了...” 边说边用那粗树皮般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手帕,擦了下眼角泪光,然后絮絮叨叨诉说起来。 听罢老人的讲述,陈演心中有了断定,他决定先救人为主,然后护送爷孙俩回去一探究竟。 毕竟,一个村子中接二连三出现类似的中蛊症状,单凭这点,他就无法袖手旁观。 他倒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竟拿无辜的普通村民炼蛊。 此刻也容不得陈演多想,在征得老人家同意之后,陈演托起孩童手腕,微闭双眼,食指拇指紧扣,感受着孩童体内异状。 “轰——” 识海深处,一头赤红蛤蟆鼓着腮帮,双眼瞪圆,看着突然出现的陈海,不远处则是它吐出的涎液,冒着硕大的泡泡,一起一伏,发出巨大声响...... 陈演猛地睁开双眼,脸上一抹煞白一闪而逝。 刚刚短短的一瞬,就将阴蛇蛊和生蛇蛊好不容易留在气海内的灵气消耗殆尽。 当真恐怖! 不过没了灵气也不要紧,至少让陈演知晓了引发肿毒的蛊虫是何物。 一道光幕闪现。 【是否将赤炎蛤蟆炼化为肿蛊解锁新位阶?】 “炼!” 陈演不假思索,刚刚他还担心蛊神鼎会不会因为灵气不足无法炼化如此强悍的蛊物,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不愧是神鼎! 孩童身躯一震,随即感到身上一股热流涌现,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片刻后,孩童脸色骤变,哇的一声张口一吐,一股土灰色液体喷得满地都是,肚子如泄气的气球般,转眼恢复如初。 蛊神鼎金光闪现,陈演抬头看了一眼。 【蛊主:陈演】 【寿元:21/70】 【当前位阶:二阶蛊士(成长期)】 【武技:箭术(lv3)】 【心性:佳】 【蛊道气运值:3/999】 【拥有蛊虫:阴蛇蛊(下品),生蛇蛊(下品),肿蛊(下品)】 陈演收回目光,看着气色逐渐好转的孩童,对一旁心惊肉跳的老者开口道:“你孙子已无大碍,稍作调养即可,走吧!我送你们回村。” 第7章 病因 夕阳西下,将行走在荒山野岭中的三人影子拉长。 杂草丛生的山间小路上,两旁不时有怪异的鸟兽和虫鸣声响起。 “杨老,还有多久到啊?” 陈演停下脚步,手中杵着一根黄金棍子,不停喘着粗气。 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着实让他累得不轻。 “快了,还有三里地就到了。” 前面带路的杨老手拿一根手腕粗细的长棍,不时敲打着杂草枯藤,扭过头回答道。 常常有一些蛇虫毒物藏身其中,若是不小心很容易被它们咬伤,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被咬伤的后果往往意味着死亡。 山民们出入山,经常会在身上涂抹一些驱蛇驱虫的糊糊,来防护自己的安全。 八岁大的杨逍则是安静的趴在杨老身上,不哭也不闹,遇到身体难受的时候,也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一切。 陈演心中无比感概,自己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是在游乐场玩吧! 山里孩子懂事早,很小就要做各种杂事,杨逍也不例外。 一路走来,杨老不停给陈演诉说着小寒村的种种野史和传闻,而后话题自然而然又转移到了杨逍身上,说到动情处,常忍不住泪湿眼眶。 而此时,背后的杨逍则会紧紧闭上双眼,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自幼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被一邪道妖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自小跟爷爷相依为命,再加上村里一些人的闲言碎语,让敏感的他变得沉默寡言。 陈演想着法子逗他开心,但往往效果都不是很好。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充满了感激,但他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见到陈演的举动,杨老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看得出陈演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像县城那些庸医,见钱说话,银子少了人家还不看了。 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三人经过一路跋涉,终于回到了小寒村。 村口,一颗大槐树下。 围坐着一群人,人人手举火把,似乎在翘首期盼着什么。 “快看,杨叔回来了!”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村正杨风年已年过花甲,一身麻布衣衫的他看起来好像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以上,黝黑的面堂上满是风霜,唯有一双眸子精光四射。 杨风年和杨铁意是本家兄弟,杨铁意的父亲是杨风年二叔,虽然这些年来杨铁意一家屡遭不顺,但好在有杨风年的照顾,倒也没有人真敢欺上门去。 “咋样?” 杨风年分开众人,走到杨铁意面前,满脸关切。 “县城黄大夫要价太高,我......” 话未说完,杨风年的脸色已骤然阴沉,他拳头紧握,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凝聚在那一点之上。 杨铁意见状,赶紧道:“不过我在路上遇到一个神医......咦,神医人呢?” 刚刚三人还在一起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在这。” 五米外,陈演蹲在一口枯井旁边,抓起一簇泥土,放在鼻下闻了闻,拍了拍手随即站起身朝众人走来。 “在下小寒村村正杨风年,未请教神医?” 杨风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迈步上前,抱拳问道。 “陈演。” 陈演回了一礼,见众人眼中露出疑惑,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 “敢问神医,可有办法解的我村人病痛?” 一道声音突然迸发出来,说话之人,虎头虎脑,国字脸,身躯壮实的像头小公牛。 “三虎子,不要在这瞎闹,赶紧回家照顾你妈去。” 杨铁意怕陈演见怪,赶紧出声,伸手撵着三虎子往外走。 这三虎子是自己结义兄弟徐寒武的儿子,自小调皮捣蛋,又体格健壮,没少挨父母的打。 三虎子扭着身子不愿离开,他就想瞧瞧陈演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 看着三虎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陈演心中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年纪轻轻,举手投足没有一点高人风范,怎么看都跟神医不沾边。 更何况两人年纪相差仿若,未尝没有那一分意气之争。 “事不宜迟,我看还是看病要紧!” 陈演这时也不再谦虚,对着杨风年和杨铁意说道。 两人相视一望,互相点了点头。 “神医跟我来!” 杨风年一马当先,带着陈演朝一座石屋走去。 屋内气氛沉重,二十几张木头搭成的板子上面,此时躺满了病人,症状轻重不一,不时发出嘶吼叫骂声。 地上满是血痕和呕吐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陈演眉头紧锁,这情况比想象中还严重啊! 见众人一窝蜂涌了进来,杨铁意忙大喝着让众人退出去,只留下两个机灵的后生守在门边。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见杨风年还比较淡定,陈演暗暗称奇。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第二天开始就慢慢有人生病,距今为止已经有半个月了...” 杨风年叹了口气,给出了一个准备的日子。 陈演点了点头,这时间跟杨铁意说的不差分毫,他也懂杨风年说的那件事是什么意思。 小寒村是一个缺水的村子,每次取水都要从上游的榕影寨引水,近年来,两村寨为了水源的分配问题发生过多次冲突。 榕影寨人多势众,向来比较霸道,今年索性一滴水都不给小寒村放下来。 这一举动,激怒了小寒村年轻的后生,不顾村里长辈和老人的劝阻,找上了榕影寨并和留守的人员产生了冲突。 双方年轻气盛,早就看对方不顺眼,趁此机会,两方打的是不可开交。 直到双方死伤数十人后,两边的长者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上前将各自村寨的后生带了回去。 没想到,小寒村的后生从第二天起,就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 先是村东的王大麻子家的儿子,身上开始起疹子,然后不停流脓,继而口齿不清,大喊大叫,最后自焚而死。 紧接着村西的李大锤家里,身为铁匠儿子的李家小子,也开始变的神神叨叨,如夜游神般每晚叮叮当当锤个不停,最后彻底疯了,用锤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此后,沈家,杨家接连不断有诡异的情况发生,人心惶惶之下,杨风年亲自派杨铁意带上杨逍去县城找他那位故交。 没想到,故交没盼来,反而是陈演这个陌生人上了门。 “两位可听说过蛊吗?” 陈演压低声音,目光扫向杨风年和杨铁意。 “蛊?” 杨铁意面带疑惑,而一旁的杨风年却是脸色大变。 “你意思是说他们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蛊?” 回过神来的杨铁意一脸震惊,半信半疑道。 “正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蛊......” 陈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是巫蛊。” 第8章 巫蛊 “巫...蛊。” 杨风年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他武者出身,曾是一名八品强者。 若不是早年游走江湖时,侠义心肠,为救一名女子而与一位邪修结怨,气海被毁,如今再不济也是灵犀境,很有可能是灵犀境后期巅峰境界。 他眼光不低,早已看出陈演蛊士的身份。 修行界能人异士频出,修行宗门更是比比皆是。 但能将巫蛊融合到一起,并形成一个流派,唯有一家。 厌仵道。 想到这儿,杨风年头疼不已。 若榕影寨真有厌仵道人坐镇,那对方付出的代价肯定很大,此事恐怕很难善了。 陈演将杨风年的表情看在眼里,静静等待。 他知道杨风年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杨风年声音颤抖,咂了咂干涩的嘴唇,道:“若此事涉及厌仵道中人,神医还愿意趟这趟浑水吗?” 场面一时寂静,连躺在木板上病人的哀嚎声也小了很多。 杨铁意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杨风年。 厌仵道乃邪道巨擎,弟子数千,道尊阎九锡实力深不可测,据传已是准圣境界,被称为在世神仙。 如此庞然大物,如何不叫人害怕。 杨铁意年轻的时候是一名镖师,虽然只是区区三品武者,但他也多少了解一些修行界的秘辛。 如今牵扯到了邪道中人,他的心也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陈演见气氛压抑,开口道:“两位不要太过担心,陈某不才,但却懂得医者仁心,治病救人的道理,万万没有遇到麻烦就主动放弃,如此行径,与庸医何异!” 见陈演这么说,两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眼下,只能盼着神医将这些后生救治好,至于后续的事情,还是不要将神医拖进来的好。 陈演也不去想两人怎么想,他走到一个身躯臭不可闻,浑身缠满绑带,露出皮包骨头的年轻后生面前,目光仔细掠过。 青中带黑的肌肤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点闪现,细看之下,却是一缕缕黑色幼虫,正争先恐后啃噬着男子血肉。 最为诡异的是,陈演在男子那黯淡无光的瞳仁中,竟然看到了一个跳动的小人,随着陈演目光的靠近,小人停下动作,一道有形无质的黑色血箭快如闪电般急射而出。 陈演始料未及,血箭透体而入。 “瓮~~” 蛊神鼎轰然鸣响,随即光芒大盛。 两股气息在体内快速游走,好似寒热交加,苦不堪言。 片刻后,陈演回过神来,体内渐渐趋于平静,识海处,一道光幕闪现。 【吸纳血瞳术(小成),获得蛊道气运值+3】 陈演一怔,顿觉气海隐隐有灵气波动,浓郁程度远胜阴蛇骨和生蛇蛊留存。 看着空空如也的气海又储存了一些灵气,陈演长舒一口气。 有了灵气,蛊神鼎就可以将其炼化为体内元气,蛊道气运值也会大幅度提升,进阶之路才会更快。 “果然有妖人作祟...” 陈演抬起头,目光望向榕影寨方向,思绪翩跹。 “看来,明天必须走一趟了!” 接下来,陈演让杨铁意和杨风年准备了一些生垩灰洒在石屋周边,找来一口大缸立在石屋门前。 一切准备就绪,陈演开始施法。 随着灵气的流转,蛊神鼎转动加剧,刹那间无数金光将石屋笼罩。 “啊!!!” 木板上的众人好似从梦中惊醒,发出凄厉叫声。 很快,如牛毛般的幼虫顷刻感知到了危险,疯狂离开人体,朝着唯一的出口,大门涌去。 金光越来越亮,将石屋照得亮堂堂。 屋外,早就待命的众人向垩灰中泼入大量生水。 “轰——” “轰轰——” 剧烈的气爆声夹杂着热浪弥漫四周,白蒙蒙的沸腾蒸汽隔绝了众人视野。 “爷爷,神医还在里面,这...这方法能行吗?” 杨逍扯着杨铁意的衣摆,一脸忧色。 杨铁意低头看向小杨逍,摸了摸其小脑袋,叹了口气,道:“吉人自有天相,神医自有神明护佑,我们等着吧......” 屋内,大缸中层层叠叠全是黑色幼虫,在金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凶残暴戾,开始互相啃噬。 伴随连绵不断的沙沙声响,缸中的黑云不断翻滚、沸腾,最后虚化为一个头顶长角的怪物形象。 眼看时机已到,陈演心中默念。 “呼~~” 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怪物淬不及防,直接被拉进了鼎中。 金光骤然消失。 屋内的烟云顿时消散一空。 识海内,蛊神鼎中烟云缭绕,内里隐隐传来咒骂声。 不一会儿,一股热流涌入气海,陈演顿觉身躯一松,灵气又增加了三成。 【蛊道气运值+9】 【炼化沙弥子虫,奖励秘术:血瞳术(小成)】 “咦?” “这福利不错。” 陈演惊讶片刻,面露欣喜。 【蛊主:陈演】 【寿元:21/70】 【当前位阶:二阶蛊士(成长期)】 【武技:箭术(lv3)】 【术法:血瞳术(小成)】 【心性:佳】 【蛊道气运值:12/999】 【拥有蛊虫:阴蛇蛊(下品),生蛇蛊(下品),肿蛊(下品)】 ...... 榕影寨,后山。 一处密林小屋中,骤然发出轰响,声音如惊雷,惊飞躲藏在古木中的鸟兽,将树叶震得梭梭直响。 正在做法的厌仵道人嘴角一抹血线飙出,心口处隐隐作痛,好似被人重拳一击。 昏黄的灯光下,道人满脸狰狞扭曲,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旁边的徒弟见状,急忙上前将其扶起。 道人吐出一口鲜血,瞥了眼围站在一旁的众人,自言自语道:“此人先破我的血瞳术,再废我的沙弥子虫,境界一定在我之上,若他是万毒窟或血魔教中人,其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道人眼神幽幽,望向屋外。 血瞳术只是一门小术,入门级灵犀境修士就可修炼,被人破了也在意料之中。 真正让他心疼的是那些沙弥子虫,那可是他使用自身巫力淬养,采集元阴精血孕育而成。 他一身灵犀境中期的修为,大部分都靠这些沙弥子虫支撑,如今沙弥子虫被毁,他的境界已然跌破了灵犀境初期。 恨! 好恨! “收拾一下,即刻回寨。” 道人扭头吩咐,随即大袖一甩,一马当先朝外走去。 第9章 孤注一掷 翌日,小寒村。 天蒙蒙亮,屋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雨雾。 陈演推开门,头戴黑色斗笠的杨铁意和杨风年早已等候多时。 “两位亲自带路?” 杨风年身穿漆黑鹤氅,眼神精光四射,拍了拍腰间的挎刀,笑道:“趁还走得动,陪神医练练胆子!” 杨铁意一脸肃穆,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两位已经决定了,那我们走吧!” “好。” 脚步声响起,三人渐渐走远。 半个时辰后,天已大亮,雾气消散少许。 三人站在一处山腰上,望着山脚下那一条蜿蜒盘旋的大河。 河水清澈湛蓝,不时有鱼跃跳起,微风拂来,水波荡漾,泛起一圈圈涟漪。 沿河岸向西百米,杜氏宗祠。 杜量双眉紧锁,在大门前来回踱步。 能成为榕影寨寨主和寨中最大家族族长,杜量显然不是一般人。 在他一言堂的治理下,没有人敢不满,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只因为,他的二叔杜四海,已拜入邪道巨头厌仵道门下,成为化尸堂一名执事。 厌仵道三殿二堂,分别是:命魂殿、符箓殿、丹鼎殿、化尸堂、传法堂。 命魂殿搜魂夺命,清除异己。 符箓殿书符绘箓,驱鬼除魔。 丹鼎殿烹炼金石,长生不老。 传法堂传功授法,护宗卫道。 而化尸堂的宗旨却很特别。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只要出得起钱,哪怕去杀了皇帝老儿都行。 堂内鱼龙混杂,徒众数千,这么多人中,能称得上执事的也仅仅只有三百人,无一不在灵犀境境界之上。 “吱嘎~~” 宗祠大门打开,一个身穿青衣的道童走了出来。 “杜寨主,师父喊你进去说话。” “好好好,让二叔久等了...” 杜量闻言,面色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了进去。 大厅中,一道人背负双手,正昂首望着祭台上的历代祖先塑像。 “二叔!” 杜量快步上前,躬身敬礼,随即低眉弄眼,大气都不敢出。 杜四海转过头来,眼神复杂,望着自己这个亲侄儿,道:“小寒村来了强援,叔父不是那人对手...” 话音未落,杜量瞬间面色发白。 “什......什么?二叔可是灵犀境中期啊!” “可我现在不是了……” 杜四海一脸苦笑,丹田受损,真元外泄,此时的他也就比刚入门的灵犀境修士强那么一点点。 杜量愣在原地,心内五味杂陈。 轰—— 屋顶一阵晃动,杜四海脸色大变,身躯骤然一跃,飞奔出门。 屋外,烟尘弥漫。 数十位壮汉血肉模糊地横躺在地上,连连哀嚎。 杜量紧随其后,望着迎面而来的三人,脸色骤变。 “杨老儿,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 见陈演年纪轻轻,神情自若,不由心中生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杨风年不置可否,翻了翻白眼。 “你......” 杜量气极,手指悬在半空,半晌无言。 杜四海暗暗警惕,早在陈演现身的瞬间,他就感知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阁下就是杨风年请来的帮手?” 陈演摇了摇头。 见陈演否认,杜四海皱了皱眉,疑惑道:“那你们为何而来?” “止~战!” 陈演一字一顿,吐出两字。 众人愕然。 包括杨铁意和杨风年也是身躯一震。 “凭什么?” 杜量上下打量一番陈演,一脸不屑。 陈演见状,也不以为意,笑道:“当然凭实力说话,其实,战与不战,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杜量大怒,太嚣张了,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来,他早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何曾被人如此轻视? 有二叔在旁,他有何惧之有。 “找死...” 杜量一拳轰出,声震如雷,带出道道残影。 陈演静立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铿—— 一道刀光跃起,瞬间和拳头相撞在一起,发出金石之音。 杜量急退,望着虎口被刀气划过的细细裂纹,心中一寒。 杨风年此人,年少成名。 十岁随母入城,杀宵小一人。 十五岁刀法小成,入三品境界。 十八岁刀法大成,踏入五品境,以一把泼墨刀尽杀风烈山十三大盗而闻名于世。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已是八品武者的杨风年突然重伤,被族人抬回了小寒村。 时间一晃已过去了四十年,当年自命不凡的侠者已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这么多年来,勉力维持着小寒村的方方面面。 若不是时势使然,自己又要助二叔一臂之力,否则也不想多生事端,惹上这么一个麻烦。 尽管杜量对杨风年有所高估,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这么多年过去了,杨风年的刀法还是没有落下,若是单论刀法,自己必然不是其对手。 杜量脸上阴晴变换,犹豫着是否再次出手。 他乃五品武者,纵然及不上巅峰时期的杨风年,但若全力一击,未尝不能一战。 “退下!” 杜四海发话,杜量收手来到其身后。 刚刚的一瞬间,他从陈演眼神中感受到了一抹笑意,那笑意充满邪恶,让其心悸不已。 此人不过区区二阶蛊士,何来如此胆气? 难道是在故弄玄虚? 杜四海脸色阴沉,道:“那你说谁说了算?” 陈演道:“谁赢了谁说了算。” 杜四海道:“好,那我们就赌一场!” 陈演沉吟道:“若你输了呢?” 杜四海双目如电,迸发出两道厉芒,死死地看着陈演。 陈演不为所动,一脸云淡风轻。 “你想怎样?” 杜四海恨声道。 陈演摇了摇头,“你输了就赶紧离开此地,再也不准回来,更不许插手两村寨之间的事情,如何?” “好!我答应你,若你输了呢?” 杜四海咬了咬牙,反问道。 “我不会输!” 陈演淡然一笑,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杜四海只觉身躯一寒,一股有质无形的气息已然趴到了自己背上。 下一刻,自己的双脚如同踩入了火盆,灼热的悸动开始顺着双腿向上攀爬,转眼便来到了自己下丹田附近。 “吼~~” 杜四海发出狮子般咆哮,体内真元流转,劲气破体而发,生生将蛊虫震出体外。 “嘿~~,还有两把刷子!” 陈演见状,有点出乎意外,本以为杜四海巫力被废,元气大伤,此时出手,应该是没有多大悬念。 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第10章 后手 杜四海被激怒,厉声道:“还不出手?” 随着他声音落下,三道人影从阴暗处纵身而出——鬼面人、红袍客、花衣僧人。 杨铁意和杨风年面色大变,兵刃向前,将陈演紧紧护在中心。 杜量若有所思,嘴角微微上扬。 陈演神色自若,似乎并没有将几人放在眼里。 “看来你早有后手,所以料定了我们会找上门来,是不是?” 杜四海冷哼不言。 陈演继续道:“我还知道你们四人一起出手,我们三人并无胜算,是也不是?” 红袍客突然开口,道:“废话少说,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们就收下了!” 鬼面人冷冷道:“我有毒药!” 花衣僧人笑意莫测:“我来动手!” 杜四海一脸狂笑,道:“我保证他不会取你性命,只会让你身躯失去知觉,你看好不好?” 杨风年大声道:“你忘了我们还有两个人?” 花衣僧人一脸不屑:“连七品武者都不是的废物,有何资格让我出手?” 武道九品,七品之上为高品武者,肉身强横,堪比金刚不坏,气血合一,不惧术法神通。 哪怕是灵犀境修士,高品武者也敢拼力一搏。 杨风年不禁一怔,手上青筋暴起,握刀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杜四海四人狞笑着逼近,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 陈演脸色微微泛白,却仍然是那么悠然自得。 惊人的镇定让杜量眼中闪现出一丝狐疑,他有些不确定地望瞭望四周。 感受到杨铁意的手已经探入了包裹,陈演叹了口气,幽幽道:“诸位真以为我们三人来这里,就是为了送死?” 陈演当然不是送死的人,而且他也没必要拖上两个老头一起上路。 但眼前这种局面,却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所料。 一个跌境的老狐狸,加上三个灵犀境初期的帮手,怎么看,这都是一局死棋。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哒哒哒! 附近传来马蹄声响。 陈演神秘一笑:“我的援兵到了!” 轰— 一道人影如巨石般猛地砸向地面,尘土飞扬! 杜四海四人反应极快,身躯立即后退。 劲风扑面,一只硕大的拳头从尘土中伸了出来。 红袍客大喝一声,手中长枪飞起,直刺那人脑袋。 鬼面人随手打出一张黑符,阴气缭绕,发出怪异声响。 花衣僧人大袖微摆,数道刺鼻液体快如闪电飞了出去。 来人不闪不避,转头望向虚空,张开大嘴,将黑符和毒液瞬间吸入腹中,伸手握住长枪,猛地一推,红袍客顿觉一股大力袭来,身躯退后数丈。 鬼面人和花衣僧人大惊,正欲后退,来人咯咯大笑,双拳轰出。 滚滚黑云如长蛇般肆意狂舞,奔行之间,恍若无人之境。 鬼面人面具脱落,露出一张狰狞面孔,坑坑洼洼如火堆逃出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花衣僧人踉跄退后,面露惶恐,再也不复之前的气势。 “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本座!” 来人一举击溃三人,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真身。 一头白发,乱糟糟地随意披散,眼眶深陷,瞳仁幽幽泛蓝,身披五色袍,绿油油的双手上沟壑纵横,让人触目惊心。 杜四海大惊,瞳孔微缩,身躯不由后退一步。 “尊驾...是五魔手申归?” 话音刚落,众人皆惊。 杨风年更是惊骇交加,望向陈演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五瘟宗除了宗主和大祭司之外,还有五部瘟神,分别是天部、地部、玄部、黄部、宿部。 而这申归,就属于黄部旗下,仅次于黄部天官一人,所炼邪功五魔炼瘴术,邪恶异常。 炼瘴为食,辅以阴气,怨气,鬼气,死气,成就阴魔不死之身,从而一举跻身逍遥境,成就阴魔不灭法身。 “你是厌仵道中人?” 申归眼神冰冷,微微皱了皱眉。 厌仵道和五瘟宗虽然同属邪道,但两者一南一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之事,怕有蹊跷? 昨晚,他端坐静室,焚香祷告,恍惚中,一道绿光浮现,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告诉他来这里可寻找到自己的一份机缘,他半信半疑,犹豫了许久还是急匆匆赶了过来。 尽管不知道那神秘人所谓的机缘是什么?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愿放弃。 他卡在灵犀境中期太久了,身躯被瘴气蚕食,寿元也仅剩十余年,若是不能在十年之间突破到灵犀境后期巅峰状态,寻求那世间一线逍遥,不光一身修为付诸东流,自身也将成为阴魔炉鼎,惨不可言。 陈演也是暗暗着急,昨晚炼化沙弥子虫后,想着气海灵气充裕,便想将太爷早年间教的一些小法术把玩一番,没想到,当天尝试沟通天地之后,他的神魂竟然又回到了被捆绑的那座瘟神庙中。 他听到了申归的喃喃自语,心中顿生一计,冒充高人将申归忽悠到了这里。 狗咬狗,一嘴毛。 他不信申归不动心,更不信两方打不起来。 事情果如他所料,申归还是来了,一出手就击退了杜四海三位得力下属。 但他没想到的是,申归老奸巨猾,虽然贪心但他不傻,尤其是看到对方是厌仵道人之后,心中的疑虑渐深,再也没有了动手的欲望。 杜四海也是惴惴不安,下属受挫,自己又修为大损,面对灵犀境中期强者,自己底气不足,难免疑神疑鬼。 场面一时安静得可怕。 杨风年和杨铁意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妄为。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虑片刻,申归缓缓开口,目光从众人身上拂过,所到之处,众人如坠冰窖,冷汗刺骨。 “我想...阁下是被人骗了?” “哦,怎么说.....” 申归扭头看向陈演,眼神中露出一抹疑虑。 区区二阶蛊士,竟当众说他被骗了? 他倒要看看这年轻人怎么说,若是胡说一气,自己不介意送他一程。 众人此时却是一脸懵逼,刚刚陈演还说此人是他帮手,但现在看来,恐怕事实并非如此。 “阁下此番前来,无外乎求一个心安,仅此而已!” “心安?” 众人哗然,本以为陈演有什么高谈阔论,没想到就这短短一句。 就这? 杜量冷笑,他似乎看到了陈演惹怒申归的下场。 但出乎众人所料,申归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神中的阴郁越发明显。 “继续......” “......修行中人,讲求法、侣、财、地,阁下来自五瘟宗,身份背景不俗,如此一来便可排除‘地’,若是求侣,修炼五魔炼瘴术须断情绝性,也可以排除,如此一来,只剩下财和法...” “小寒村和榕影寨偏僻闭塞,莫说矿脉,恐怕金沙都难得看见,这样又排除掉了‘财’,那么只剩下最后的‘法’,我想只有‘法’,才会让一个灵犀境中期的修士不辞劳苦前来...” 话音未落,陈演顿觉脖子一紧,一双粗树皮般的大手将其牢牢锁住,申归冷喝道:“你到底是谁?” 身后杨风年和杨铁意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陈演落入申归手上。 “放开神医!” 杨铁意猛地迈步,长刀向前,厉声喝道。 他不能眼巴巴看着陈演陷入危险自己却无动于衷。 “你会看病?” 申归脸上阴晴不定,听到神医两字心中不由一颤。 “咳~咳~” 陈演顿觉脖子一松,差点窒息的气管忍不住呛出声来。 “阁下的病我看不了...” 心中暗暗怒骂,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我明白了!” 申归拍了拍陈演的肩膀,随后笑了,笑得很诡异。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杜四海刚有所觉,申归已经出手。 第11章 设伏 “尊驾...当真要与我厌仵道为敌?” 杜四海又惊又怒,望着申归十指如钩扑过来的身影,身躯急闪。 他的反应已经不慢,但申归的动作更快! 咔嚓— 筋骨断裂声响起——杜四海的右手臂已经扭曲变形,无力的耸拉着,脸上青筋暴露,一抹血红拂过。 “啊!” 杜四海痛得一声惨呼,身躯直直向后飞出数米,重重砸落在地。 反应稍逊半筹的鬼面三人见状,脸色大骇,红袍客惊呼道:“结阵!” 三人身形纵横交织,带出道道残影,红袍客集两人之力,气机暴涨,伸手急弾。 无数赤色光球如雪花般向着申归飘落,方圆十丈内已无立足之地。 申归冷笑:“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说完猛地一跺脚,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涟漪层层扩散,三人首当其冲,被其中蕴藏的瘴气攻入身体,瞬间化为齑粉。 收拾完三人,申归脚步不停,朝着杜四海方向走去。 自从寿元无多,登临灵犀境巅峰自感无望之后,申归越发变得喜怒难测。 五魔炼瘴术是他心中隐隐的伤痛,每到日落之分,心魔就会苏醒,若找不到充足的“瘴气”来压制体内的顽疾,身体就如亿万只蚂蚁撕咬一般,撕扯般的难受,若身体痛楚也就算了,关键是神魂也会被心魔侵蚀,灌注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导致人格分裂,痛苦异常。 如今,自己在宗内的日子并不好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若有神医治好自己的“疯病”,想必宗主和大祭司那里应该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申归转头望向屋檐下三人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自己卖给这小子这么大的人情,若他不知好歹,那我...... 申归露出一抹厉色,眼眸如魔王一般,残忍无情,充满了疯狂。 “小子,过来...” 话音未落,陈演猛地拔腿就跑,申归一愣,就见杨铁意笑着从包裹中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色泽深沉,隐隐透出几分火气,滴溜溜地朝这边扔了过来。 轰——! 一道浓烟冒起,昏黄的火蛇快速朝着四周铺展,转眼间滚成了一个大火球。 “帝玄珠?”申归脸色微变。 帝玄珠是一种火属硝石,由北境帝王峰运送而来的天玄赤金辅以潘水石液炼制而成。 威力极大,一旦引爆,水泼不息,风吹不灭,极为骇人。 须臾间,火球猛地爆裂开来,无数火花化作漫天火雨,落地之后,发出噼啪烈响。 申归身处火海中,立觉周遭温度急剧升高,窒息的空气逐渐扭曲变形。 他虽然不惧炎气高温,但体内的瘴气开始急速抽动,当即暗运气机,纵身跃出火海。 当申归回望之际,杜氏宗祠外围已经火光冲天,樯橹灰飞烟灭,装饰用的玉石顶杆黑烟缭绕,已成焦炭。 陈演三人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传来,夹杂着叮当作响的兵刃撞击和来人的大呼小叫。 申归一头白发变成了熏黑色,气急败坏的脸上狰狞可怖,攒紧的双手发出崩崩脆响。 他着实气坏了,没想到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算计了,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虽然跑了,但一定跑不过他的手掌心,早前他在拍陈演肩膀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下了一道异种瘴气。 “嘿嘿嘿....小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申归喃喃自语,炽热的目光眺望远方,随即双袖一摆,身躯冲天而起朝着认定方向追去。 ...... 陈演三人一路狂奔,气喘吁吁之际又回到了来时的那座山腰处,望着远处火光大盛的一块区域,三人庆幸不已。 “此番事了,不如我与两位就此分别。” 陈演拱了拱手,朝着两人说道。 杨风年一脸不自然,面有愧色般身躯避让少许,杨铁意闻言大惊,脑袋摆个不停,道:“神医大恩大德,小寒村众人无以为报,若神医中途不告而别,我俩岂不是要被众人唾沫淹死......更何况,我和兄长二人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弃神医而去我们万万做不到......” 感知到申归距离此地越来越近,陈演急道:“敌人就在身后,来不及解释太多了,你二老赶紧离开,回去告诉小杨逍,好好活着......我们定有相见之日,快走......” 说完,身躯一跃,径直朝着另一条小径奔去。 两人见状,咬了咬牙,高喊一声:“恩人保重!” 随即两人快步离去。 陈演脚步不停歇,来到一处密林,微闭双眼,气血合一,周身隐隐泛出金色光雾。 那是蛊神鼎在缓缓运转,随着体内灵气的增多,陈演可以在不消耗神念的情况下,使用元气操纵蛊神鼎。 此地人迹罕至,正是他选好的葬身之地。 当然,这葬身之地埋葬的是别人,而他,只是一个挖坑的人。 申归很快追了上来。 眼前群山环绕,地上躺满沼泽,密不透风的林中隐隐有瘴气升起,活人在此,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他停住脚步,站在铺满野花的杂草丛中,等待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方才一连串的消耗触发了他的隐痛,心魔已经滋生,他感觉神魂似乎挤进了另外一个人,似乎要跟他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由不得他万分慎重。 只是对方似乎看穿的他的意图,迟迟没有现身。 一滴水珠从天而降,将寂静的可怕的氛围打破,申归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哗啦—— 密林后方传来一声脆响,申归身体如箭一般疾射而出,大喝道:“哪里逃?” 一掌挥出,炸鸣声响起。 一块乌黑漆亮沾满烂泥的巨石四散飞溅,滚出老远。 申归一惊,心知不妙,跃升跳到一旁的古木上。 就在这时,浓密的枝叶中,一道人影骤然暴起,密密麻麻地灰色长蛇如雨雾般落下。 长蛇有形无质,介于虚实之间。 申归一时不防,脖子、腿上接连被咬伤,整个人肉眼可见变的膨胀起来。 阴蛇蛊极阴,生蛇蛊烈阳,两者毒性交融下,呈现出诡异的赤黑色。 蛊毒顺着申归的肌肤钻入肺腑,继而向着四肢百骸,筋骨脉络流去。 申归冷笑,暗运气机,整个人脸色变得灰蒙蒙一片,两股气息在体内纠缠不休。 五魔炼瘴术吸食瘴气化为体内魔灵,孕育魔灵练就道心,曾几何时,也是一种剑走偏锋的修行捷径。 但经过申归的改造,此术法如今已完全变味。 吸纳一种气息对于培育魔灵来说实在太过缓慢,这些年来,他尝试吸食了鬼气、死气、怨气、阴气,丹田内才孕育了魔种,只是这魔种太过狡诈,时不时就触发心魔,妄图彻底控制本尊。 这让申归又惊又恐,好在陈演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若是以此人为炉鼎,炼化自己体内的魔种,不光自己能够解开心魔束缚,还能使自己境界更上一层楼。 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申归心情激湃,双眼赤红,看向陈演的眼神充满了炙热。 炼化这小子之前,还要物尽其用才是。 申归凭借境界的优势,将体内的蛊毒气息强行镇压,随即气势再变,整个人宛若新生。 “厉害!” 陈演暗叹,拔身退后。 申归见状,猛扑向前。 咻—咻—咻— 接连三箭,从陈演手中的飞羽弓上急射弹出。 申归避开两箭,最后一道却是未能避开,正中眉心。 前面两箭只是试探,携带血瞳术气劲的最后一箭才是真谛。 哗啦啦—— 时间好像静止下来,申归双眼瞪天,口中黑气冒出,肉眼可见般皮肉开始脱落,如水银般倾泻倒地。 黑气越来越盛,逐渐化为人形。 这是申归体内的魔种,将被镇压的蛊毒吸食殆尽,孕育成了阴魔魔灵,在申归玄关被毁,阴魔便趁机夺舍,控制了本尊真身。 陈演哪能不知道阴魔的厉害,自己为了将申归这个麻烦解决掉,费了好些心思。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准备消耗蛊道气运值。 眼下他已经没有跟已变作阴魔的申归拼命的本钱,此时不跑,要待何时? 想到这,陈演拔腿就跑,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申归”却是望向陈演逃跑的方向,桀桀直笑,没有丝毫追赶的意思。 他拍了拍自己变得年轻的身体,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迈步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第12章 阴谋 黄昏。 青龙客栈。 平时热热闹闹的大堂今日却是显得有些反常,门窗紧闭,不见一个人影。 可若是有心人路过,想要详细查看一番,还是能从大门缝隙中看到客栈内隐隐透出的灯光。 柜台后面,有一个暗门,此时在门内已经有三人围桌而坐。 木桌上点了一盏灯火,将三人的面容照亮。 一个胖乎乎,掌柜打扮的人不停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说着什么。 在他左侧,坐着一个一脸阴沉,隐隐透出几分铁青的中年人,将手中的两颗玉白珠子不停拨弄着,正是被陈演烧了家的县城首富王老爷王富山。 而在王富山旁边,则坐着一个身穿青色常服,蓄有三寸胡须的中年人,他脸上沟壑纵横,双眼一开一闭,精光四射,而在他手上,则握着一个黑色的陶铸罐子,上面刻有各种虫兽图案,很是神秘。 王富山等胖胖的掌柜说完,这才把期盼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中年人身上,他嘶哑着声音道:“不知乌劳大师怎么看?” 中年人名叫乌劳,是隔壁柳林县远近闻名的蛊师,虽然也是刚刚踏入四阶没有多久,但比起还未晋升为三阶的陈演来说,却是强大了太多。 而那个陶铸罐子中,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炼制的本命蛊——六足金蝎。 金蝎来自西域荒漠,性极凶猛,通体金黄,透明的肌肤下肺腑清晰可见,相传为一代佛门法王的供奉之物。 被乌劳阴差阳错下得到手后,经过自己本命精血的喂养,越发变得争强好斗。 王富山对付陈演,请来了要价不菲的乌劳,在经过客栈掌柜一番绘声绘色的讲述后,乌劳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么说来,这小子还有几分本事...不过,他这么爱闹腾,难道他有什么依仗不成?” 客栈掌柜心虚地望了王富山一眼,后者摇了摇头,于是赶紧说道:“他除了会耍一手弓箭,其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了......” 乌劳沉吟片刻,道:“既然两位都这么说,我再推三阻四,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大师请讲?” 王富山很是客气,恭敬说道。 “酬劳再加三成!” 乌老伸出三根手指,向着两人晃了晃。 “什么?” 王富山猛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不快。 本来谈好的一百枚下品灵石已经要去了他大半个身家,现在又临时坐地起价,真把他当作人傻钱多的二傻子不成? 见王富山气得不轻,乌劳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这笔买卖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虽然报酬还行,但刚刚王富山的小动作还是让他产生了警觉。 他不想被人蒙在鼓里,想着再试探一番。 掌柜赶紧站起来做和事佬,一边劝着乌劳先不要急着走,一边将王富山拉到一旁,苦口婆心陈述利弊干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乌劳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王富贵终于被掌柜说服,来到了桌前重新坐下。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清了清嗓子,道:“是老夫孟浪了,大师不要见怪....” 随即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我只能给大师再加一成,这已经是老夫最后的身家了...” 乌劳见王富山疲惫不堪的面容下,声音渐有哀求之意,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样吧!看着唐掌柜面子上,我也不奢求再加三成,王老爷凑个整,一百二十枚下品灵石,如何?” “这......” 王富山犹豫不决,他不过一介凡人,一枚下品灵石相当于俗世一百两银子,十枚下品灵石意味着他还要继续掏出一千两银子。 若是放在平时,他根本就不会瞧在眼里,但一场大火,除了将他赖以为傲的王府大宅烧成灰烬,还波及到了他藏在屋内的各种田契,房契,银票和金银细软。 现在不要说一千两银子,哪怕是一两他都拿不出来了。 好在一旁有懂事的唐掌柜,他不慌不忙地掏出十枚下品灵石放在桌上,道:“剩下一成不如由我来补上好了。” “好,爽快,那我就放心了!” 乌劳伸手一把将灵石抓到手中,然后将其放入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笑着朝两人道:“短则一天,长则三天,两位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声音不可闻,王富山才回过神,坐在桌前,轻声道:“老唐,你说他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唐掌柜重新坐下,肥胖的脸上不再有汗水留下,他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会,乌劳只是对陈演有疑惑,对我们倒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王富山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屋内陷入沉寂,扑腾的灯火开始变得暗淡,不一会儿,彻底没了光亮。 ...... 石道旁,巨石上,坐着一个青衣人。 陈演老早就看到了,但他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青衣人举止自然,脚下放着一个陶铸罐子,双手捧着一本泛黄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一头黑发随意披散,除了面部略显沧桑外,其它地方倒也看不出有何特别。 陈演距离青衣人越来越近。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就在陈演即将跨入十米之内时,青衣人出手了。 嗵—— 一声闷响,陶铸罐子突地开启,一道金黄一闪而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炽热的气息,千钧一发之际,陈演险而又险侧脸避开。 好险! 陈演摸了摸被金蝎余热灼伤的脸颊,一脸后怕。 这玩意应该有接近中品蛊虫的实力了吧? 乌劳伸手召回六足金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刚刚的一番试探,他已知晓了陈演的真正实力。 一个三阶都没入门的蛊士,他自然不放在心上,自己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将其玩得团团转。 但他不想这么便宜了王富贵,此人奸猾狡诈,用心叵测,自己绝不能被其牵着鼻子走。 “阁下也是蛊道中人?” 陈演目光看向那条趴在乌劳手臂,正畅饮鲜血的六足金蝎,皱了皱眉。 乌劳一脸满足,不置可否道:“我乃柳林县乌劳,受王富山委托前来寻你,我这么说,你是否明白?” 陈演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乌劳拦住自己的目的。 原来是王富山这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 “王富山人呢?他在哪?” “跟我走!” 乌劳将六足金蝎收回罐子中,头也不回转身向前走去。 陈演顿了顿,咬了咬牙也紧随其后。 他倒要看看,乌劳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而王富山,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13章 六足金蝎 海棠楼。 青竹县最大、最繁华的烟花之地,也是无数男人向往的地方。 此刻,二楼的头牌姑娘春红正在给一位出手阔绰的贵客弹琴,素手轻弹,音律如古井荡漾,如清泉流响,声音古朴清脆,仿佛鹤鸣凤吟一般,令人回味无穷。 一曲弦尽,余音绕梁。 “好!不愧是色艺双绝的春姑娘,老夫再听三日也听不够!” 王富山抚须大笑,饮尽杯中美酒,对春红的表现赞不绝口,一旁服侍的丫鬟赶紧上前倒满。 春红面色涨红,扭着腰肢慢吞吞踱到王富山面前,端起桌上的酒盏对王富山道:“春红敬王老爷一杯!” “诶~不着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富山伸手一把拉住春红的盈盈素手,脸上露出一抹你懂得的笑容,身躯向前前倾,似乎快要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春红见多识广,不动声色想要将手掌抽离,但她越使劲,王富山的手劲越大,她又羞又怒,忍不住快要叫出声来...... 吱嘎—— 此时外面传来几声脚步声,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乌劳和陈演一前一后出现在王富山眼前。 “王富山!” “陈演!!” 两人相见,分外眼红。 “今日我不活剐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王富山猛地一把推开早就惊呆的春红,双眼赤红如同一头咆哮的雄狮。 “大师,还不动手!!” 王富山怒极,朝一旁垂手而立的乌劳大声道。 他内心本就不是很信任乌劳,此刻见其束手旁观更是火上加火。 把人带回来就算任务完成了? 之前约定好像不是这样吧! 就在他还在怀疑乌劳动机的时候,乌劳出手了。 六足金蝎冲开罐子,身体直飞向天。 光晕流转下,无数星光点点的金黄开始朝着周边弥散。 胆小的春红早就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王富山见状,心头狂喜,丝毫没注意到丝丝缕缕的金黄开始朝着他裸露的肌肤,向其体内钻去。 见金蝎来势汹汹,陈演皱了皱眉,心中正盘算着如何破局。 一道光幕亮起。 【六足金蝎蛊:成长期蛊虫(初入中品),上古异种,佛血供养。】 【炼化六足金蝎蛊开启筑基,炼化完成加速元气炼化速度并可解锁新位阶!】 【炼化条件:合格】 【是否炼化?】 “炼!” 陈演身躯一震,整个人好像被掏空。 下一刻,蛊神鼎如同高速旋转的漩涡,将虚空中的各色金黄尽数吸入鼎中。 六足金蝎厉声尖啸,声音刺痛耳膜,王富山双手捂着耳朵,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乌劳大骇,口念咒语,双手随着韵律翩翩起舞,好似拉着一根看不见的线头,奋力地将六足金蝎往自己怀里拽。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嘴里隐隐流出一丝血线,悬空快速朝着蝎子射去。 “本命丝?” 这是要拼命的节奏嘛? 蛊士晋阶蛊师,体内残留一根蛊道本命线,该线随着蛊师阶位越来越高,真元越来越充盈而演变成蛊道气运。 眼前乌劳初入蛊师位阶还没多久,竟然不惜耗费真元也要强行给本命蛊续命,这完全是杀敌三千,自伤二千的打法。 但可惜,乌劳还是低估了陈演。 伴随着一道惨叫,六足金蝎再也没有了声息。 血线当空坠落,掉在地上化成了污水。 “噗哧——” 乌劳一口老血喷出,溅射丈远,整个人瞬间变的苍白一片。 蛊神鼎光芒大盛,再次从乌劳身上吸走了部分蛊师气运。 【蛊道气运值+30】 【六足金蝎蛊炼化完成!】 【当前位阶:三阶蛊士(入门)】 【拥有蛊虫:阴蛇蛊(下品),生蛇蛊(下品),肿蛊(下品),六足金蝎蛊(中品)】 【炼化所拥有蛊虫可淬炼元气,凝化真元,是否继续?】 “继续!” 一阵天旋地转,陈演顿觉眼前一黑,瞬间便觉得体内有无数腥臭难闻的气息透体而出,随后从体内四肢百骸处有瘙痒袭来,继而越发越痛,伴随着骨头的断裂声和难以压制的倦意,陈演昏死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陈演在一阵香风中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前的是一位曼妙的佳人。 眉目如画,面白肤美,一颦一笑是那样牵人心魂。 “你醒了?” 春红看着陈演迷离的眼神,忙开口问道。 陈演感受着身体的轻盈,下意识神识内视,只见气海处蛊神鼎焕然一新,充盈的元气已变作凝若实质的真元。而自己所处的地上,则多了一些黑乎乎的血迹和污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这是脱胎换骨,洗筋伐髓了? 神识闪现,一行小字亮起。 【蛊主:陈演】 【寿元:21/70】 【当前位阶:三阶蛊士(巅峰期)】 【武技:箭术(lv4)】 【术法:血瞳术(中成)】 【心性:佳】 【蛊道气运值:41/999】 【拥有蛊虫:无】 看着一行行小字,陈演陷入了沉思。 位阶的提升,使得武技和术法也跟着发生变化,但这蛊虫这么消失了? 没有了蛊虫的加持,蛊神鼎就无法持续给蛊主灌注气运,那我还怎么成长? 小字继续游走...... 【下一阶段成长路径:四阶蛊师】 【所需成长蛊虫:赤血蛊】 【所需炼制材料:鹤顶红,血雀胆,海棠心,五桃兰,雪莲蟆】 【说明:赤血蛊乃是万年前上古神物,居于深山大泽之中,能聚合海量天地灵气,开启灵力觉醒】 【......】 “公子...公子...” “怎么了?” 一双白若凝脂的小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陈演猛地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春红。 “公子能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春红眼神清澈不见底,让人不忍拒绝。 “若是我力所能及,我会帮你。” 陈演叹了口气,避开春红目光。 不远处,王富山和乌劳两人蜷缩在地,似乎早已死去多时。 陈演目光闪烁,瞳仁中两道血色闪电疾射而出。 【血瞳术】 此术以血气催动真元,以陈演目前的境界,只能起到试探的目的。 血箭如泥牛入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怎么会这样? 陈演惊讶不已,神识一探之下,不光两人体内气息全无,甚至连魂魄都消失不见。 “公子可是想清楚了?” 春红慵懒的声音响起,但在陈演听来,却是浑身绷紧,后背发寒。 他循声问去,只见春红转身,手上捧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烛光幽幽泛着火光,整个人的面目变得扭曲起来。 陈演骇然:“你是谁?” 第14章 黄雀在后 春红嫣然一笑,这一笑,鬼神惊。 屋内顿时下起了粉红的雨雾,这雨雾似真似幻,陈演感觉自身好似徜徉在一片红色花海中,无穷无尽的花潮下瞬间涌起夹杂着血泥和白骨的伞形花骨朵,娇嫩欲滴又花开花落,最终枯萎溃败化为腐泥重归花海。 “黄泉道上黄泉客,黄泉客落黄雀家。” “你是【黄雀】组织中的人?”,陈演惊呼。 黄泉道为赏金组织所结盟形成,其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三家分别是【黄雀】、【魔影】、【听风】。 黄雀最为狡诈,善用心计,旗下多为女子。 魔影最为神秘,精于刺杀,多以黑巾蒙面。 听风最为诡异,遁术无双,天下消息无出其右。 “黄鹂。” 化名春红的黄鹂语气淡然。 获得乌劳半数气运的陈演,自然也拥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好奇地打量着黄鹂,似乎要将这位演技可媲美后世影后的女子看个通透。 “这么说来,这两人的死也是要算到我头上了?” 陈演苦笑,感受着幻阵对自己心神的影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乌劳和王富山两人惨死的情景..... 春红从地上醒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人,嘴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弧度。 她蹑手蹑脚来到乌劳和王富山面前,从怀中取出一面令旗,轻轻一挥。 下一刻,乌劳和王富山的魂魄开始剥离身体,如青烟一般迅速涌进令旗。 片刻后,春红再次恢复了那副惹人怜爱的面容,轻轻地俯下身来,将陈演唤醒...... “刚刚...难道是地气回溯?” 陈演收转心神,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 地气回溯乃是神通手段,只有人体内三大丹田悉数开启,过玉鼎玄关,流转周天之数,方才得以成形。 自己不过三阶巅峰,气机方过气海,距离开启玄窍还有半步之遥,何以使用此神通? 恍惚间,黄鹂的声音再次响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两人本就心怀鬼胎,我不过是顺势而为之......这曼陀罗幻阵也不是为了你而准备,不过临时起意罢了!” “好一个临时起意,姑娘真是好心思,不光使用【摄魂幡】将两人魂魄收走,还将两人的死因栽赃到我的头上,杀人还要诛心......” “我呸!” 陈演声音冰冷,目光变得清亮,似乎刚刚的幻境不过是伪装。 “你...如何得知?” 黄鹂大惊,她不明白陈演如何知晓,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陈演摇了摇头,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姑娘虽心思细腻,但要瞒天过海,却还是棋差一筹......” 陈演这半官方的套话让其勃然大怒,恨不得上前给陈演两个耳刮子。 她好歹是黄雀组织中排名第三的高手,平时眼高于顶,似陈演这样的半吊子她都懒得搭理。 见陈演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心中的气越发变得不可收拾。 “够了,我也不想和你胡搅蛮缠,今日之事,过错在你,是你为了报仇而杀了他俩,至于真相,呵呵......你好自为之吧!” 黄鹂脸色变冷,转身便欲离去。 “呵!好大的脾气!” “我让你走了吗?” 陈演的心慢慢变冷,看向黄鹂的脸色越发不善。 栽赃也就算了,还一副我欠你的臭样子,给谁看呢? “叫你后面的人出来!” 陈演越想越气,厉声道。 这一声大喝,陈演运足了真劲,气爆声响起,整座屋子开始簌簌作响。 砰—— 侧门后,一个胖乎乎,身材肥硕的男人滚了进来。 “哎哟!” 男人猝不及防,额头猛地磕到石尖,皮肉裂开,流出一线血迹。 此人正是青龙客栈的唐掌柜,而其真实身份,却是【黄雀】组织中的一名主事,负责柳林县和青竹县的大部分事宜。 王富贵和乌劳之间的交易,也都是由唐掌柜一手牵线搭桥。 “原来是唐掌柜,幕后对付我的人是你?” 陈演身躯傲然挺立,看向唐掌柜的眼眸一片血红,隐隐有漩涡流转。 “不...不是我,我没有恶意...” 刚刚抬起头的唐掌柜,只是和陈演的眼神一碰,便觉有一束火热刺痛了自己的眼球,慌忙低下头,低声叫道。 闻听此言的黄鹂眉头微皱,看向唐掌柜的眼神杀意浮现。 拜倒在黄雀门下的男人不知凡几,这唐掌柜也只不过是一个略有手段的棋子而已,若是胆敢透露出真相,黄鹂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杀了他。 虽然她不喜欢杀人,更喜欢以色身诱人、惑人,但在关键时刻,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毕竟【黄雀】旗下,本就是绝情灭性的杀手,只是在平时,用精湛的演技包装了一层而已。 感受到黄鹂不掩饰的杀意,陈演也感觉到了真相并不是这么简单。 “既然唐掌柜没有恶意,那躲在门后偷听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是这位姑娘金屋藏娇,避人耳目的伎俩?” 陈演语带双关,极尽讽刺之能,心头暗暗防备着黄鹂的杀伐攻击。 “找死!” 果然,一道森寒的光亮闪现,陈演眼前一花,巴掌大小的飞剑夺目而来。 还差半步踏入蛊师之列的陈演,并非庸者,早在黄鹂身躯晃动之际,他就快速躲闪到了一边,凭借着气海出澎湃的真元,一拳击出。 轰—— 声音炸鸣,震得空气嗡嗡响。 没有了蛊虫的防护,虽不能快速借助外物拒敌。 但黄鹂也不是一个以力证道,搬运气血的武者,与人对战更非其所长。 此时拳影离黄鹂的身躯不足三寸,拳劲之厉,已入肌体,黄鹂亡魂大冒。 突地一双洁白如玉的素手出现在陈演视野,只是在他的拳头上轻轻一拍,拳影戛然而止,随即消逝如烟。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下来。 黄鹂一愣,随即讪讪低声道:“姐姐...” 女子眉目如画,英气勃发,不怒自威的脸上自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质。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黄鹂,朝陈演怒目相向,包裹着护甲的手腕上隐隐有青丝浮现,怪异之极。 “咳~咳” 陈演感受着体内气血的翻涌,刚刚此女轻轻一掌,竟然让其体内气血倒流,这等实力,实在可怕。 黄鹭神情冷淡:“你叫陈演?” 陈演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王富山和乌劳两人是你杀的?” “不是,他们是......” “不用否认,就是你杀的......” 黄鹭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不容置疑反驳道。 陈演怒极反笑,狂声道:“看来你们是吃定我了,这口黑锅我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你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同我们讨价还价!” 一旁的黄鹂见状,赶紧上前帮腔,说话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好,好,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辱我我必......” “砰”的一声巨响,陈演猛地撞开离他最近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姐!我去拿下他!” 回过神来的黄鹂见陈演溜之大吉,见状欲追。 “不用了...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黄鹭一把拉住黄鹂,摇了摇头,一脸意味深长。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死了就失去价值了...” “哦!!” 第15章 恶人山 陈演一路奔逃,转眼便来到十里开外。 早在随同乌劳进入海棠楼的空隙,他就细细观察一番,顺势想好了逃生的路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从不高估自己,但也不会莽撞地跟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硬碰硬。 他想到了很多种结局,但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不仅成了“背锅侠”,还狼狈不堪地再次逃离。 当真,这就是背负蛊道气运所必须承付的因果吗? 陈演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折断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将残渣吐掉。 微风拂来,混杂着甘苦味道的芳香随风扩散,不一会儿远处便飞过来一只椭圆的小虫。 咔嚓——咔嚓—— 小虫通体碧绿,眼睛高高突起,触角带有白环,八只对足形如钩链,薄如蝉翼的双翅挥动间,发出“锯树”声响。 “嘿嘿...抓到你了!” 陈演出其不意间将绕着残渣盘旋的小虫一把捏住,仔细打量后装进了竹筒中。 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和遮天蔽日的密林莽木,陈演忍不住叹息一声。 恶人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由十大恶人盘踞形成的山贼窝点。 自己想要炼制赤血蛊,首先就需要收集各种材料。 在其中几大主料中,鹤顶红被称为丹毒,寻常黑市就有售卖。 血雀胆最为罕见,只在恶人山的下血河出现过踪影。 海棠心最为妖艳,花蕊能使人产生幻象,且没有灵气加持,很容易枯萎。 五桃兰形如五个首尾相连的毛桃,根叶紫红,带有细小的茸毛,长于百丈悬崖绝壁之上,寻常人难以获取。 最后一味,则是被世人称为上等灵品的雪莲蟆,十年成型,一甲子孕养,而后百年吸纳地精月华而成。 一旦炼成赤血蛊,蛊道气运便会直线攀升,此时玄窍已经开启,蛊师已然可以使用一些术法神通,待到集齐另外三蛊:飞花、摄魂、金蚕。 便可真正的脱胎换骨,觉醒历代蛊王宿慧,成为在世蛊王。 此时的蛊王已拥有媲美仙途修行者逍遥境的实力,寿元多增百年,脱离了鳏独贫贱夭宿命,逍遥世间,游戏风尘,化万物为蛊,可谓是凡尘之巅。 陈演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又累又饿,眼看前面有一客栈,赶紧快步上前。 客栈不大,分为上下两层,白色墙皮坑坑洼洼,青色地砖高低不平,屋顶上的黑瓦残缺不全,乍一看,很是寒酸破落。 门前斜挂着一面破烂不堪的大旗,上书“悦来客栈”。 陈演上前,来到大堂,除了几个窃窃私语的客人和柜台后的掌柜,再无他人。 掌柜身型瘦削,穿一身青色长袍,正拨弄着手里的算盘,见有客人进来,便大声呼喊着正在马厩喂马的伙计赶紧过来。 “客官,想吃点什么?” 一个黑瘦少年快步迎上前来,顺手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将桌子擦了一擦,见陈演落座,又赶紧沏了一壶热茶。 陈演一乐,指着柜台处红纸黑字写的菜谱,笑道:“那就一斤酱牛肉,一盘素三丝,一碟野生小菜,两碗米饭。” “好嘞!客官,您稍等...” 伙计回应着朝着后厨走去。 陈演端起沏好的茶水,低头吹着浮沫,耳朵却小心地听着侧后桌众人的言语。 “......听说了嘛!恶人山最近不太平,据说在后山血河岩发现了一只神雀,好些人被其吐出的火焰灼伤致死,守护后山的两大恶人老七老八急得跳脚,正紧锣密鼓到处搜集“竹郎”,想要诱导那神雀出来将其捕获.....”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陈演也懒得再听下去,右手掏进怀里抚摸着那根竹筒,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此竹筒内正是旁人所说的“竹郎”灵虫,甚受血雀喜爱,若是他所料没错的话,刚刚此人所说的能吐火的神雀定然就是炼制赤血蛊的主料——血雀。 血雀为上古异禽,天生神异,因其常年生活在地热熔岩附近,身上几乎没有毛发,浑身被一层厚厚的火属气息包裹,寻常人触碰,便如触摸烈火,瞬间变成焦炭。 柜台处,掌柜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陈演脸颊,就在陈演偷偷抚摸竹筒的时候,掌柜快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随即拿起毛笔,快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然后卷起来绑到一旁的信鸽身上。 在伙计上前摆放菜肴的空隙,掌柜悄无声息将信鸽从侧门放出,嘴角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微笑。 这一切,陈演一无所知,他狼吞虎咽将放在桌上的佳肴吃得干干净净,方才放下碗筷。 “老板,结账!” 陈演走到还在拨弄算盘的掌柜面前,开口说道。 “客官,一共十两银子。” 掌柜的笑容满面,沟壑纵横的脸上随着他刻意挤起的笑脸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陈演佯装不知,玩笑道:“虽说有点贵,但好在味道不错,这银子值得!” 掌柜也装憨厚地笑着,眨眼间,柜台上出现了一绽足额的银两。 “走了!”,陈演笑了笑,招呼一声便朝着外面走去。 “客官慢走!”,机灵的伙计赶紧回应,而在他身后,掌柜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刚刚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丝令人不安的危险气息,望着陈演远去的背影,掌柜的心开始没来由的慌乱..... 经过一个时辰的跋涉,陈演终于来到了靠近恶人山的山脊处,此时万籁寂静,天空开始变得黯淡,浓密的乌云如浪潮般翻滚不休,仿佛马上就有暴雨来袭。 “这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成了黑云笼罩......得加快脚步,找个地方避避雨...” 陈演左顾右盼,目光在山腰处一座被参天古木遮蔽的木屋前停了下来。 “奇怪了......难道说这里是山贼老巢?” “不管了......去看看再说。” 陈演精神大振,身躯如风快速朝着木屋方向行去。 木屋古朴神秘,门窗紧闭,外形破败,除了岁月斑驳留下的怪异画像,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但陈演却隐隐觉察到了不妙,神识探查之下,木屋中央竟然有灵气波动,白色流华夹杂着炽热的热源。 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第16章 血雀胆 屋内中央,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穴。 洞穴上方,一道淡蓝光柱直冲屋顶。 身着黑色劲服的恶人山老七和老八一人一个竹筒,小心翼翼般将剩余的“竹郎”倒入光幕。 光幕大盛,光柱微不可见般晃了一下,洞穴内隐隐传来几声惨叫。 “老七,你说这方法成吗?” 狼眼鼠眉的老八面带愁容,抬头看向老七。 “应该没问题...血雀天生异种,十年一食,每食一餐需竹郎一百,等它进食完成,体内炎火大盛,必然会上来透气,那时候我们再动手不迟...” 肤色略显苍白,眼角向下露出一条深色血痕的老七,侧耳倾听了下洞穴下面的动静,一脸笃定。 “那就依你的,若是能将其捕获,我们也算是大功一件...若是老大因此而修为大进,想必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 “...到那时,我们也不用蜷缩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天下之大大可去的......” 老八面上的愁容慢慢舒展开,再次蹲下身子,脑海中情不自禁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老七也是一脸憧憬,多年守护在后山的他也很是渴望那花花绿绿的世界,若不是因为杀了人,被仇家追杀,为寻求庇护入了恶人山落草,或许现在的他,已经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了吧! ...... 屋外,陈演悄悄地爬到一颗参天古木上,然后跳到木屋屋顶,小心地移动着上面的黑色瓦片。 透过一个小指粗细的小孔,陈演趴伏着朝屋内望去。 老七和老八面上渐渐有了焦虑之色,迟迟没有动静的光柱亮度开始渐渐减弱,若是亮度彻底消散,那这次的捕猎就此宣告失败。 这洞穴下方连接着恶人山最大的秘密之一:血河。 相传是上古神明大战后,邪魔留在人间的道场,因祸乱人间而被仙道老祖封印。 近些年来,血河引发的灾劫越来越频繁。 先是地龙翻身,恶人山所处的山麓时常发生山崩和泥流。 而后山下的山民经常会听到一些诡异的嚎叫和悲泣的哭声,甚至还有人声称见到了数不清的阴兵...... 诸如此类的传言使得恶人山越发显得神秘。 陈演当然不知道这些传闻,即使这些传闻是真的,他也不会就此罢手。 “有动静了...它要上来了,小心...” 老七话音未落,一只赤红发亮的光团猛地从孔洞中急射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张青色的藤网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血雀笼罩。 喳喳—— 血雀发出厉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正在撒网的老七身躯一震,体内的气血如脱缰的野马般快速朝着足底涌泉穴流去。 “这...这...” 老七大吃一惊,扔掉泛着青光的藤网,赶紧盘膝坐下,凝神调息。 老八也是亡魂大冒,他万万没想到,血雀竟然还有这等神异,望着盘旋在半空的血雀,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该干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场面也变得怪异起来。 就在陈演想着该怎么进一步行动时,异变又起。 那悬浮在虚空的血雀突然舍弃了两人,身躯径直冲天,撞破了屋顶的瓦片,朝着陈演疾驰而至。 血雀身躯虽然较小,但气势惊人,陈演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肩上已然停留了一只血红的小雀。 小雀浑身似火,虽然隔着衣服,但陈演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暖烘烘的热度。 “渣~~” 血雀白色的鸟喙发出声响,不时还用那浑圆的脑袋歪头看向陈演。 不一会儿,血雀来到陈演装竹郎的竹筒面前,欢快地挑起了舞蹈。 “原来你想吃这个!” 陈演笑着将竹郎从竹筒中取出,血雀一口吞了下去,乐得摇头晃脑。 【蛊道气运值+1】 【炼化:血雀胆(中品)】 【进度:1/5】 【炼化条件:合格】 【主料品级良好,是否炼化?】 “炼!” 蛊神鼎金光大盛,血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鼎内,一道道赤红的气息如长虹般铺满了整个空间,陈演顿觉气海涌入的灵气加剧,让人忍不住想要呻吟。 片刻后,红光消失,蛊神鼎恢复平静,陈演静查一番,一颗指甲盖大的弹珠绿胆赫然停留在鼎内,发出灼人眼球的光辉。 “自己气海内储存的灵气已经扩充了三倍有余,若是继续炼化为真元,待到气运值突破到80,应该就有机会晋升为四阶蛊师了吧!” 想到这,陈演长舒一口气,不知是欢喜还是懊恼,思虑着去哪里找下一种主料。 “我是说怎么感觉心情不宁呢,原来这里还藏有一个小贼...” 一道粗犷又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古木下响起,老八面色狰狞地看着想要离开的陈演,右手已经摸到了熟悉的刀柄。 老七则是一脸阴沉地站在另一边,倦怠的神色上满是心累,一语不发,只是冷然视之。 “哦!你想怎么样?” 陈演眼见走不掉,干脆停下脚步,冷观这两恶人想要做什么。 “哟嚯!你这家伙胆子还真不小呢,在我们十大恶人面前敢这样跟七爷八爷说话,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老八大怒,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刀锋一闪,旁边一颗手腕粗细的长春根木“唰”的一声,断落地上。 创口平滑工整,纹路清晰如一,无不显示老八的武者身份,并且还是一名四品武者。 但他打错了如意算盘,如今的陈演已然是三阶巅峰,只差临门半步便可踏入蛊师位阶,岂会给区区四品武者吓唬到。 “杀!” 见陈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至极的笑意。 老八再也忍不住讥讽,双手微抬用力,呼地一声朝着虚空劈去。 预想中的惊喜没有出现,在老八出手的刹那,陈演双瞳猛地变色,两道血剑嗖的一声弹出。 “啪!” 红芒和刀锋相撞,泛着碧玉波纹的刀气瞬间被击得飞起,光芒黯淡下,已然有肉眼可见的裂纹出现。 “好一个血瞳术,今日就让老夫来领教阁下高招!” 老七脸色骤变,手上青筋暴露,体内气息慢慢攀升,发誓要将此人留下。 但陈演怎么会如他们所愿,寒鸦弓暴起,一根飞羽箭嗖的一声朝着老七的额头射去。 第17章 杀人 老七躲过此箭,心头大振,纵身跃起,朝着陈演方向扑了过来。 嗖—— 又一箭,与第一箭完全不同的是。 这一箭,陈演灌注了三成真元,牢牢锁定了老七的气息,基本上已宣告老七生命的终结。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上正插着一根刻有复杂纹路的弦箭,鲜血四溅,脑浆迸了一地。 一旁的老八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抄起一杆长枪,猛地刺向陈演的头颅。 但很遗憾,他遇到了陈演,只一瞬间,老八顿觉一阵麻木传遍全身,惊恐地看着自己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随后噗噗落地冒出阵阵青烟。 收拾完两人,陈演目光看向密林深处。 刚刚一瞬间,他的神识感知到了树林中隐藏着未知生物。 树叶簌簌作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吸引了一些五彩斑斓的飞虫和绿头黑身的苍蝇前来,它们趴伏在残尸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盛宴。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不远处,隐隐出现了数十道手持兵刃,浑身涂满怪异油彩的红衣人。 为首一人,身躯高大,一把巨剑抗在肩上,行走间步步生风,所过之处,留下深达三寸的脚印。 在跨过一些突兀的石头和粗壮的树枝时,此人竟然也不闪不避,强行碾压通过。 如此威势,已不是三品武者可以解释,最起码也是四品以上,甚至是五品。 他不是别人,正是倚靠一身强悍体魄和一手巨灵剑稳坐恶人山第五把交椅的雷阳。 见陈演转身欲逃,雷阳大喝一声,“站住!” 声音如春雷滚滚,猛地炸开,密林中无数的鸟兽虫禽惊慌失措,纷纷从藏身处跑了出来,朝着四周快速跑远。 刚刚的一声大喝,雷阳用了来自佛门大宗宝塔寺的独门绝技,以自身血气为基,辅以狮子吼的吐纳法门,一啸之下,声闻数里。 若是普通人,恐怕就会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但陈演不一样,他仅仅是感受到了耳朵嗡嗡作响,浓郁的血气波动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五哥,这小贼杀了我们七当家和八当家,定然有所依仗,若不是本身修为够高,那就是出身来头很大...莫不是我们的仇人派过来的?” 雷阳身后,一个满脸青春痘,长得贼眉鼠眼的青衣男子探出半边身子,主动说道。 “嗯~” “你说的有道理!” 雷阳点了点头,眼带欣赏地看了看这个他引以为心腹的小弟。 此人原本家境殷实,但从小娇生惯养,没过几年染上赌瘾将父母留给他的家当全部当掉,后又被放高利贷的债主追杀,碰巧遇上打粮归来心情尚好的雷阳,顺手将其救下并带到了恶人山。 从此这个名叫朱登的年轻人就成了雷阳最贴身的狗腿子,没有之一。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雷阳见陈演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也不以为意,山里纵横交错,多有瘴气瘟雾,同时还伴随有毒蛇凶兽,若是不熟悉山形和环境,一个不慎,很有可能就永远留在了这里。 他可不相信陈演有三头六臂,真能玩转恶人山的每个角落。 毕竟,就连他们的老大,已跨入九品之巅,武力超群敢和灵犀境修行者一较高低的“大能人”,也没这个底气。 “属下以为,这小贼虽然跑远,但他可选择的道路并不多,往东是一条死路,那里毒蛇遍布,黑蝠数以万计,若是不幸被咬或是沾染,怕是神仙也难救......” “那若是往西呢?” 身后一人插嘴道,朱登瞥了其一眼,后者这才发觉失言,赶紧连连求饶。 雷阳见状,也不以为忤,笑着拍了拍朱登肩膀:“你继续说!” 朱登点点头,继续道:“西边十里外是一片悬崖陡壁,底下是万丈深渊,不要说我们,哪怕是那高来高去的修行者都要忌惮三分,更不用说他这个不入阶的蛊士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朱登所说的意思。 雷阳立即吩咐道:“你们几个就在这给我好好守着,等着那人的回返,千万不能大意,清楚了吗?” “清楚~~” 被点到的几人大声回应,随后雷阳又安排人将老七老八的残尸就地掩埋,待到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才带着朱登朝着原路赶回。 这段时日,恶人山状况频出,不光损兵折将,连储存的粮草药物也被一场山火焚烧殆尽。 山上的人手大部分已经被老四带了出去掠夺粮草和药物,只留下百来余人留守恶人山,负责山内的警戒和安全。 今日轮到雷阳当值,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虽然老七老八死了,但他心中并不怜惜,也没有想要为他们报仇的想法。 恶人山十大恶人,除了老大对其有救命之恩,老二对其有授艺之恩,其他人都是利益相交,根本不值得真心对待。 尤其是老三,更是千方百计针对他,让他如芒在背,难受至极。 私底下他很是看不惯老七老八那种做派,但有老三的庇佑,他也只能咽在心底。 如今人死了,老三的羽翼又少了两根,他的心情从没这么开心过,心底甚至还有点感谢陈演的出手。 ...... 密林深处,陈演选择了一条向东的小路。 小路长满了杂草,双脚踩下去,总有怪异声音响起。 陈演皱了皱眉,看向阴暗笼罩的不远处。 那里有一个小土丘,透过从林木间投映下的光线,稀稀疏疏地发着妖艳的微光。 “这是什么?” 陈演快步向前,用手捻起成晶体状分布的碎细石子,反复碾磨。 心念闪动,一行小字浮现。 【蛊道气运值+1】 【炼化:鹤顶红(中品)】 【进度:2/5】 【炼化条件:合格】 【主料品级良好,是否炼化?】 “原来是鹤顶红......既然有现成的,那就省去了我去黑市买的麻烦!” “炼!” 蛊神鼎一声轰响,无数细小的石头晶体瞬间被金光吸纳一空。 片刻后,鼎中出现了一颗巴掌大小的红矾石,正静静地躺在一旁,上面隐隐有红雾升起。 这次炼化跟往常有点不一样,鹤顶红乃是丹毒,炼化鹤顶红需要消耗一定的灵气,陈演虽然不缺灵气,但他明显感到体内的真元至少少了一成。 若是成为四阶蛊师,灵气就可以随用随取,就再也不用担心真元损耗了。 就在陈演思虑间隙,殊不知在林中那些粗壮的古木上,出现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 第18章 斗山魈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陈演顿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手握弓箭,凝神戒备,眺望四野,林木暗影憧憧,除了偶尔的风声,似乎此方天地只有他一个活人。 陈演当然知晓这并非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只有一个,这里肯定有妖孽般的存在,祂的存在威慑了所有的生灵异兽。 “嘎嘎~~” 由远及近,突然响起了低沉又响亮的叫声。 林木变得如风吹过的稻草一般,从四面八方探出了一个个长得像老瓜皮般的面容。 “山魈?” 望着周围眉目高耸,嘴唇长有白色胡须,满脸皱巴巴的怪物,陈演脑海中猛地蹦出一个词。 这些外貌可怖,沾染了诸多阴气瘴气而变得异常狂躁的山魈,身体已经产生了变异。 面对近在咫尺的陈演,它们不仅没有半分紧张,反而越发兴奋,嗜血的面容下瞳孔已经变得扭曲,毫不顾忌地朝着陈演飞奔。 轰—— 一阵浓烟升起,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 冲到近前的山魈被火龙瞬间吞噬,发出凄惨的哀嚎。 陈演趁此时机,身体退到靠近火龙一侧,望着疯狂至死,步步紧逼的山魈,微叹一声。 他不想乱杀无辜,但显然这些山魈并不在他的标准之列。 火龙经久不息,不时有贪心不足的山魈掉入其中。 陈演数了数包裹中的帝玄珠,这是杨铁意送给自己的“礼物”,一共还有6颗,对付这些没有灵智仅凭本能驱使的东西,应该是够了。 周遭的林木被炙热的高温烤得噼啪作响,不时有熏黑变成焦炭的树叶掉落地上。 “吱—吱——” 林木深处,突然传来几声吱响,像是发出了某种特别的信号。 陡然间,形势剧变。 山魈群一阵喧哗,不一会从里面跳出来几个紫黑色面孔,外形越发接近真人的怪物。 这些怪物龇牙咧嘴,发黄的眼珠下露出一张血色大口,森森白牙带着残留的血丝,伴随着涎液汇成一条直线掉落在地。 下一刻,这些怪物发出一声咆哮,纵身跃起,如狼一般锋利的爪子快如鬼魅般划过虚空。 轰—— 又是一声巨响,第二颗帝玄珠被陈演引爆。 离陈演身体只差丈许的两头怪物瞬间被炸成血沫,无数的残留肢块四溅纷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难闻的气息。 剩下的三头怪物并没有停下它们疯狂的脚步,狞狰的面容让它们越发兴奋,一只怪物的爪子已然搭上了陈演的肩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闪过,硕大厚实的黑爪齐根被斩断。 黑血四溢,溅了陈演一脸。 怪物哀嚎一声,坠落在地底,哀嚎着滚入了熊熊烈火之中,被活活烧死。 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剩下的两头怪物一左一右已经杀到了身边,距离已不足三尺。 眼见再抛洒帝玄珠已经是来不及了,陈演身躯急退,暗运真元,双脚连环用力,将地上一个熏黑发热冒着青烟的石头快速勾到半空,随后双拳齐齐出击。 砰! 黑石一声轻响,断裂成数块,在陈演真元气息的催动下,飞一般朝着怪物电射而出。 帝玄珠含有赤金和潘水,最是克制阴气。 怪物一个不防,黑石透体而入,转瞬间发出令人心悸的哀嚎。 丝丝缕缕的黑色浓烟从怪物体表冒出,被黑石击穿的血洞内,隐隐有一些细小的长条形小虫蠕动掉落,随着怪物气息的不断挥发殆尽,小虫也停止了摆动,最终同怪物一起被地上燃烧的火龙炎烤烘干,化成了灰烬。 “这难道是传闻中的人皮蛊?” 陈演望着眼前这一幕,脑海中不断回想。 当他还是山民的时候,他听村里年岁已高的老人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一个书生因盘缠紧张,夜晚借宿于一间荒废已久的民宅,半夜却遇上一个自称是该宅主人的年轻女子,书生被女子色相迷住,稀里糊涂喝了一杯酒,醒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而那位年轻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当时的他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脸不以为然,还觉得是村中的那位长辈恐吓他们这些后辈的雷人之语,如今想来,说不定确有其事。 故事中的女子多半就是蜘蛛,吸收了书生阳气之后潜伏在其体内,使得书生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这么想来,倒是与人皮蛊的传闻说的过去......” “只是这施蛊的到底是什么人呢?还将对象从人换成了山魈......” 陈演喃喃自语,扭头看向四周。 虽然火龙已然渐渐变得微弱,但周边的山魈并没有全都散去。 他们三五成群分布在每颗古木上,又惊又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或许是失去了怪物的威压,这些没了束缚的山魈一个个变得开始懂事起来,他们不再试图靠近火龙,尽可能地离陈演远一点。 陈演舒了口气,他最怕这些山魈不要命的前赴后继,如此一来,不说帝玄珠够不够用,就是他自己也很有可能会被山魈身上那难闻的味道熏死。 陈演擦了一把脸上的黑血,抖了抖坠落在身上的残屑和烟尘,查看了一番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火龙已渐渐熄灭,在这阴暗潮湿暗无天日的地方,火是唯一令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灵惧怕的存在。 “吼...” 远处,一道虎啸声传来,刚刚还探头探脑看着陈演的山魈们,瞬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演快步来到一处高耸的土丘上,寻声望去。 巨石上,一头斑斓赤毛体型巨大的老虎迎风而上,在它对面,数十个身穿野兽皮衣,手拿毒箭长枪的土人虎视眈眈,不停地做着手势,将大虎团团围住。 看了片刻,陈演感觉没什么意思。 土人就是土蛮,生活在原始丛林中,向来以打猎狩猎为生。 之前自己被绑在瘟神庙,就有一部分土蛮的功劳。 不过土蛮之中,又分为很多部落部族,他们之间也经常相互厮杀。 自己想要寻找炼蛊材料,势必要经过土蛮的地盘。 想了想,陈演决定还是上前,看有没有机会绕过去。 陈演踏步前行,没走几步,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如圆球般朝着下方滚去。 “扑通!” 水花四溅,陈演掉到了深潭之中,潭水碧绿冰寒,刺骨的冷让陈演有种恍若人世的感觉。 他感到自己越沉越深,越来越累,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第19章 雪莲蛤 “呱呱~~” 耳畔传来清晰又模糊的声音,陈演恍然不知自己究竟在何方。 突然,一股热流透过指尖传入了陈演的丹田,陈演身躯一震,立马从昏睡中醒来。 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前是一处石壁,扭头看向两边,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水洼之中。 他赶紧站起身,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并没有丢失,不由长舒一口气。 “呱呱~~” 耳畔又响起奇怪的声音,他伸长脖子,循声望去。 数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处人工雕凿的水池,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一只只肥硕又滚圆的小蛙。 这蛙通体雪白,肌肤上有莲花一般的图案,最为神奇的是在水池的正中央,有一莲花形状的神台,上面一左一右生长出了十二朵红色的雪莲。 每一朵雪莲都散发出白雾一般的灵气,随着灵气的蔓延,这些小蛙争先恐后张开小口将灵气吸纳到自己体内,每一次吸入,就会伴随着一阵呱呱的叫声。 “雪莲蛤?” 陈演激动不已,不禁脱口而出。 若这些小蛙真是炼蛊的主料,那这么多小蛙该炼多少哇? 兴奋之余,陈演又不禁傻了眼。 之前的炼蛊都是单个的炼,若此时将这么多小蛙全部炼掉,他还真有点不舍,倒不是因为他圣母心泛滥,也不是故作心软,实在是他本性善良,天生如此。 “罢罢罢!若蛊神鼎认可了你们,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陈演边这样想,边迈步朝前方走去。 蛊神鼎到现在还没有反应,难道是距离远了点,要近点才行? 还是说这些小蛙还不够入品,蛊神鼎都懒得练了? ......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陈演的心也不禁紧张起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擅闯禁地?”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陈演后背发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啊! 还未等陈演回过神来,视野前方,虚空中突然一道褐色光幕闪现。 紧接着,光幕逐渐凝聚成形,化为了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形象。 “我当然是人,你...你是鬼?” 陈演语无伦次,有点措手不及。 这倒不是他少见多怪,也不是他对鬼怪有什么顾忌,实在是他是第一次撞上这种事情,有点心慌...而已。 “鬼?” 老者轻蔑一笑,抚了抚自己那快垂到地上的长须,继续道:“人死为鬼,其精气归于天,肉身还于地,血液溶于水,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入幽冥......老夫神魂俱在,只是肉身被毁,岂是那鬼域之流?” 陈演愣住了,他不怀疑老者所言,但他不愿意相信老者真的不是“鬼”。 毕竟在他以往的认知中,能够变换身形的除了妖鬼,就只有那法力高深,神通广大的修行者有这能耐,但那些得道成仙的修行者一般都住在仙府或圣境,哪里会出现在这里呢? 老者见其不信,心头甚是不悦,对着陈演打量了一番,然后不禁释然。 “原来是一位蛊道修行者,我说你怎么对仙途一无所知呢?” 老者啧了啧嘴,轻笑道。 “还请前辈赐教?” 陈演也顾不上生气,很是虚心地拱手一礼。 虽然他不是一名武道高手,但摆出的架势也是有模有样,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 老者瞥了眼陈演,缓缓道:“你可知什么是五仙?” “啊?五仙?” 陈演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好端端地跳到了五仙这个话题上? 如今仙途进阶之路可是只有六重,五仙又是什么鬼? 老者摇了摇头,神情无比落寞,有惋惜,也有叹息。 “五仙之说源于上古人皇时代,绝三障十恶,超脱物外,白日飞升为天仙,聚天地五行之力,融五脏六腑元气,天人合一为地仙,锻造体魄,凝练身神,打破虚空为人仙,凝聚香火,化念头万千,造就神力金身是为神仙,最后一种则是鬼仙:抛却体魄,阴神出窍,历经雷劫,阴去阳生......” 老者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陈演心底却泛起了波澜。 “这么说来,你...你是鬼仙?” 尽管心里不确定,但陈演还是顺着老者的话做出了猜测。 老者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在五仙体系之外,还有一种尸解仙,而我就属于尸解仙的一种:水解仙。” 这话一出,陈演彻底惊呆了。 “那如今的仙途体系又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老者说得像是那么回事,但陈演还是搞不明白和如今的修行体系有啥关系。 毕竟时间太过久远,时代在变,人的思想也变得超前。 “你们现在的修行体系那都是大灾变以后的事情了...自那以后,世间再没有仙人的存在,有的只是飞升无望留下来的“希望破灭者”,不过我喜欢称呼他们为超凡者。” 老者话音刚落,陈演心头的疑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越加迷惘。 “你的意思是他们永远超脱不了,成为上古那种仙人了?” “呵呵......那倒也不是,虽然他们超脱不了,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长生啊?” 老者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哀怨,陈演望去,似乎这个老者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敢问前辈是......?” 陈演犹豫着,想要知道老者的真实身份。 “老夫留在时间太久了,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姓名...不过老夫纵横宇内的时候,被人换做黄道仙尊,你可以叫我黄道前辈。” “那敢问黄道前辈,你为何会被困在这里?” 陈演确认了老者的身份,心中暗暗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邪魔妖祟,他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对方发难。 “困在这里,谁说的?” 黄道仙尊极力否认,似乎这困这个字有很大的偏见。 “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除了你,谁还能过来扰我清净......更何况这里还有美味的雪莲蛤,我饿了就可以吃上一两只,哪里及得上我的快活......” “啊?” 陈演更懵了,这老者的话语和想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自愿留在深潭多年,饿了就以雪莲蛤为食,关键是你吃得了吗? 还有就是,“大灾变”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惑浮上心头...... 第20章 美人蛊 “唉!老夫在此蹉跎千年,直到今天才遇到一个活人...你小子碰上我算你幸运,老夫生前乃玄门大宗紫阳宗中人,还不至于行那夺舍附体的勾当,若你遇上的不是我,那可就很难说了....” 黄道仙尊重重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 修行界鱼龙混杂,有游历江湖争名夺利的散修,有走光明大道脚踏实地的玄门修士,也有走歪门邪道另辟蹊径的邪道中人,更有杀人炼魂血祭古魔的魔教信徒。 陈演默然,他明白黄道仙尊说的是大实话。 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也并非没有一点胜算,毕竟还有“蛊神鼎”托底呢。 “你可是想要雪莲蛤?” 黄道仙尊转移话题,声音再次响起。 陈演点了点头。 “这里的雪莲蛤品级不够,不是很契合你当前的阶位......出了这道石门,往前走数十米,那里有一汪清泉,泉下有一宝莲,宝莲中有一刚孕化的雪莲蛤,那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黄道仙尊想了想,指着身后一道石门,详细说道。 陈演内心狂喜,赶紧记下,随即又轻声低语:“前辈如此抬爱,小子实在诚惶诚恐,不知......” 他本想说不知看上了他哪一点,但又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两人萍水相逢,自己还闯入了前辈的禁地,前辈非但没有怪罪,还和颜悦色指点了许多自己领域的空白。 要说前辈对自己没有高看一眼,他打死都不会相信。 “哈哈哈~~~” “你这个问题很好,不过还是等你成了蛊王再过来这里,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怎么样?” 黄道仙尊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打着哑谜开口大笑。 “那...那小子就不打扰前辈清修了!” 陈演涨红了脸,欲转身离去。 “等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演”,说罢,陈演转过身,朝着黄道仙尊行了一礼,朝着石门走去。 看着陈演的身影渐渐走远,黄道仙尊脸上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嘴里喃喃自语:“陈演,我不知道你今后能走到哪一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走得更远,这样才有机会承载起那份天大的气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片刻后,黄道仙尊的身影消失不见。 ...... 石门外。 陈演穿过蜿蜒曲折的石头小径,越过一座充满岁月气息的石拱桥,来到了一处清泉前。 泉水清澈,中间有一洁白雪莲盛开,氤氲缭绕的白色流华绕着泉水旋转,随着流华变得越来越稠密。 一个拳头大小的花蕊缓缓散落开来,露出里面包裹着的雪莲蛤。 这只雪莲蛤个头明显要比之前的更大,身上的灵气更浓。 【蛊道气运值+1】 【炼化:雪莲蛤(中品)】 【进度:3/5】 【炼化条件:合格】 【主料品级良好,是否炼化?】 “炼” 【炼化中......炼化完成!】 轰—— 这次炼化不同以往,陈演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向四肢百骸,继而经过上下丹田,最后来到玄窍...... 片刻后,陈演神识内视,只见体内三大丹田已然全部开启,身躯骤然一轻,玄窍处,隐隐有一黄色光团浮现,似乎感应到了陈演的窥视,光团光芒大盛。 “这难道就是蛊道气运?” 气海处,蛊神鼎上的字体快速游走,看着气运值变成一缕一缕细小的流光,最后汇集成了一个光团,陈演眨巴着双眼不敢置信。 好在惊讶没有持续很久,陈演也很快接受了这个结果。 如今炼蛊的主料还差两味,早一点找到炼化,就早一点多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钱。 自己在外面惹了那么多人,若是没有两把刷子,很容易被人当鱼肉宰割。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出去的路才行。 陈演探望四周,一条暗河吸引了他的注意,暗河水流哗哗声,似乎永不停歇。 “这河水既然流动,想必终有一个出口,我若沿着暗河一路向下,未尝不能走了出去。” 想到这,陈演从包裹中取出一双雨鞋,然后用绳子紧紧将裤脚处绑好,这才踏入河中,沿着水流方向行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演越走越远,越走河道越低垂,他只能匍匐着顺着河道爬行。 就在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的时候,河道前方,隐隐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一惊非同小可。 陈演顿觉汗毛竖立,忙收缩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滑到离声音不远的地方,悄悄地探出头来。 一个面色煞白,蓬头垢面,长着血盆大口的女人正一脸阴恻恻地看着他,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嗬”“哇”的怪声。 “这是什么鬼?” 陈演身体发麻,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前世没见过鬼,但此刻他却感觉这女人跟鬼无异。 女子也不答话,只是怪异地笑着,裂开的大嘴露出森森的尖牙,垂到地上的涎液让人想到了发了瘟病的狗。 就在陈演徘徊着接下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之时,女人突然猛地扑了上来,身躯灵活,如蛇般快速蠕动,令人毛骨悚然。 嗖—— 一道小剑飞快掠过,正中女人面门。 “啊~~” 女人尖叫着发出人声,整个人的面膛开始脱皮剥落,不一会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这虫子全身漆黑,长满触角,没有眼睛的脑袋上篆刻着细小的符文,随着细长身躯游动,符文仿佛活了过来。 陈演定睛细看,竟然隐隐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肯定不是天生异种,绝对是人为造物,这符文怎么跟蛊神鼎上的文字这么像呢?” 陈演脑海飞速思考,眼前的画面一页页地掠过,将蛊神鼎上游走的记录再次在脑海回放。 “原来是美人蛊!” 陈演恍然大悟,只是这蛊非但不美,还非常恶心人。 说不定就是炼蛊的出了意外,导致这美人蛊徒有其名,似是而非。 这一次,陈演暗运真元,同时启动了蛊神鼎,眼前的景象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蜕皮后的小虫子开始疯狂地游了过来,但在距离陈演还有三尺时,全都齐齐止步,随后一哄而散。 这些被蛊师炼化后的虫子拥有了一定的灵智,蛊神鼎发出的气息让他们感知到了莫大的危险。 但陈演却很是好奇,他悄悄跟在这些虫子后面,想要看看他们究竟去了何方。 第21章 傀宝 蓝叶村。 蓝氏大礼堂。 厅内,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数十张长桌上,人人喝得面红耳赤,东倒西歪,呼噜声、嬉闹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蓝氏宗族族长蓝天问望着眼前的族人,眼角露出一丝笑意。 今天是他的七十大寿,这些人是来恭贺他,给他祝寿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到他这个年纪,已是十分难得,尤其是在蓝叶村这个地方。 村里很少有长寿老人,据说是被下了诅咒。 至于诅咒是什么? 他问过上一任族长,但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知道。 对此他也感到很是不解,直到前两天他接到一封手书。 书上只有四个字:好戏登场。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其整日忧心忡忡,心事重重,他的大儿子,蓝氏家族的继承人蓝子龙便自作主张给他筹备了这场寿宴。 来人全都是蓝氏这个宗族的人,不仅有本村的人,还有隔壁几个村派过来的代表。 见父亲露出笑容,蓝子龙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父亲开心,哪怕是天天这般寿宴,他也乐此不疲。 酒桌上,一个满面红光,脑肥肚圆的中年汉子,拍着胸膛,大声道:“今日是蓝老爷子的大喜日子,我代表凤角村蓝氏一脉再敬老爷子一杯!” 说完,端起桌上盛放的酒盏就要一口吞下。 “不可,万万不可...” 一道突兀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急切紧迫,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人?” 蓝子龙大惊,一脸诧异望着冲进来的年轻人,同时做出手势让蓝家的护卫包围起来。 来人正是一路追随黑色小虫子直到村口的陈演,虽然失去了线索,但看到村里有人办喜事,他也想来凑凑喜气,顺便体验下这个时代的热闹是怎么样的。 蓝氏族长办酒宴,来人都是自己人,也就没有设置太多护卫,这就给了陈演可乘之机。 他刚刚跨过大门,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随后他惊讶地发现,那股怪异竟然是从酒中发出。 正巧又听到了此人的说话,于是赶紧上前阻止。 五个护卫将陈演团团围住,人人杀意昂然,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打算。 蓝天问皱了皱眉,对于突然出现的陈演,他并没感受到太多的震惊,只是努了努嘴,示意护卫放他进来。 “这位小友气度不凡,语出惊人,想来不是一位普通人,未请教?” “陈演。” 蓝天问和陈演一问一答,场面顿时变得寂静下来。 “你刚刚为何说这酒喝不得?” 中年汉子走到近前,一脸凶光看着陈演。 他本想趁这个机会多亲近亲近蓝氏族主脉,没想到被陈演搅黄了。 凤角村蓝氏一脉是偏脉,本就人丁单薄,若不是蓝老爷看在同属一个太爷爷的份上,他还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喝酒。 “这酒有毒!” 话落,举座皆惊。 “放肆!” “哪里来的野小子,简直是胡闹!” “来人,把这人轰出去......” 众人全都沸腾起来,纷纷指责陈演。 陈演无动于衷,眼睛看向这位发须皆白的老人。 老人虽然老迈,但一身气势做不得假,若是所料不错,必是此间主人无疑。 与此同时,蓝天问一双眼睛也在打量陈演,见陈演镇定自若,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鄙人蓝氏族长蓝天问,请小友落座!” 说着侧过身子,伸出手臂,毫不避讳旁人诧异的目光。 “爹......” 蓝子龙大惊失色,向前一步想要劝阻父亲。 “休要多言,陈小友乃是贵客,闪开!” 蓝天问眼神严肃至极,看得蓝子龙心惊胆战。 “是!” 蓝子龙退到一边,看向陈眼的目光充满愠怒。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有何本事,竟能让平日不苟言笑的父亲如此看重。 两人边走边谈,蓝天问主动谈起刚刚一幕。 陈演摇了摇头,说道:“蓝族长这么说,那我也就直言了,这毒非同一般,非寻常之毒,乃是蛊毒。” “蛊毒?此话怎讲?” 蓝天问大惊,脸色大变。 蓝叶村是一个以蓝、叶两姓为主的大村,有村民三千余人,依托于谷地产出的金沙,日子过得并不贫穷。 但近些年来,随着金沙开采的加剧,蓝姓和叶姓两族之间,因分配利益问题,逐渐产生了矛盾。 蓝姓想要自己开采金沙,炼制成足金,然后卖给官府。 叶姓则是强烈反对,他们只想售卖金沙,打包卖给富商钱庄。 矛盾加剧势必产生流血冲突,过去一年,蓝姓和叶姓双方各有所伤,早已形同陌路。 听到陈演说出蛊毒二字,蓝天问身躯巨震,第一个反应便是叶姓暗中出手了,通过下蛊让蓝姓一族一蹶不振,继而掌控金沙资源。 陈演走到一张长桌前,端起酒盏,对蓝天问说道:“蓝族长请看!” 话音刚落,酒盏壁上渐渐爬出无数针眼大小的小虫,小虫身躯透明,若不是陈演暗运真元,以自身气机映照,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 “这...这就是蛊?” 守护在蓝天问一旁的蓝子龙见状,顿觉身躯一紧,一股凉气涌上尾脊。 陈演点了点头,随后脑袋转向众人;“这种酒蛊非常罕见,若是我没有说错,恐怕在座各位已经中彩......” “什么?” “啊!你不会是恐吓我们吧!” “真的假的?” “......” 堂内众人议论纷纷,虽然陈演说得很是郑重,但众人显然不太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的话。 甚至还有人暗暗揣测,此人不会是叶姓派过来的奸细吧! 若是这样,那今天可不能放过他。 望着几个眼神充满杀气的大汉朝自己慢慢围了过来,陈演无奈摇了摇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便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他们现在都好好的,怎么证明你所言属实?” 片刻后,早已按捺不住的蓝子龙开始朝陈演发难,同时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既然蓝公子想要看结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证明给你看好了。” 陈演淡淡一笑,走到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面前蹲下身子,笑眯眯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傀宝,嘻嘻嘻......”,侏儒似乎对堂上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回答道。 “你到底在做什么?” 蓝子龙怒喝,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陈演再这样下去,他安排的武者可不是吃素的,必要时,可能会见血。 “你着什么急,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说完,猛地朝傀宝一声尖啸,声音尖锐刺耳,绕于梁上,久久不息。 众人愕然。 一阵嗡嗡声突然响起。 下一刻,傀宝整个人目光呆滞,随即身上传来血肉脱落的哗啦声。 蓝子龙瞬间毛发竖起,震惊得无以言表。 第22章 薄情寡义蛊 傀宝身上的皮肉寸寸脱落,露出一张空洞如也的躯干,黑幽幽的双眼如干尸般直勾勾瞪着众人。 堂内众人一时忘了言语,浑身冷汗直冒,骇然望着眼前这一幕。 “哗啦”一声,有人酒盏掉地,众人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哈哈哈~~~” 一道尖细又刺耳的笑声猛地从堂外传来。 陈演循声望去,大堂内,已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身材不高,年纪也不算大,但憔悴的面容和露出的白发无疑不在诉说她过得并不太好。 看着穿着一身麻布花衣,精神有点疯疯癫癫的女人,蓝子龙眼神露出厌恶之色,厉声喝道:“谁叫你出来的,给我滚回去!” 女人一怔,笑得越发疯狂:“蓝子龙,你现在见到我是连称呼都不会了么...我叶清欢就这么惹你不喜?” “叶清欢?这不是之前的蓝夫人吗?怎么老成这样了?” “我听说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蓝家把她废了......” “不可能吧!蓝夫人娘家可是叶姓族长,怎么会容忍夫家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不敢的,如今蓝叶两族断了来往,就算叶族长知道又怎么样......” “何况如今蓝大公子的靠山是我们的府主大人,你怕是不知道府主大人的外甥女已经成了新夫人......”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众人七嘴八舌,将其中内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陈演在旁听的眉头紧皱,若事实真是这样,那这所谓的蓝大公子也是够渣的。 不过这是蓝家的家事,即使心中不快,还轮不到他这个外人出头。 “来人,给我把这疯女人带走,快!” 见众人议论纷纷,蓝子龙面子再也挂不住,朝着伫立在四周的护卫大声喝道。 “你好狠的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我毁我,多年夫妻情谊,竟然无一丝怜惜......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恩断义绝,去死吧!” 叶清欢猛地扑向傀宝,发出一声凄厉长啸,随后自言自语道:“我的宝贝,现身吧!” 骤然间,一阵嗡鸣声响起。 快步上前的护卫顿感不妙,慌忙止步。 堂上众人直觉耳膜巨震,呼吸加速,心脏砰砰砰地快要跳了出来。 陈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无数细小的黑虫从傀宝黑洞洞的嘴里爬了出来。 叶清欢悠悠望着众人,微微一笑:“我的宝贝好不好看?” 众人脸上齐齐变色,无不怀疑此女是真的疯了。 陈演惊讶不已,此女竟然也是一名蛊道中人,而且位阶还不低,是一名四阶蛊师。 蓝天问再也忍不住,喃喃自语:“你真是疯了......疯了......” 叶清欢不屑地撇了撇嘴,手指轻轻抚摸上了傀宝的脸颊,幽幽道:“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具炉鼎,有了他,我那些可爱的宝贝才有了栖身之所,待到你们体内的酒虫发作,我的宝贝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从此你们将不再有烦恼忧愁,你们应该开心才是......” 蓝子龙大怒道:“是你害死了傀宝,还在这里假惺惺作态,我呸!” 叶清欢微微一笑,道:“他能为我所用,是他的荣幸,我只是满足他的愿望而已。” 蓝天问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青得可怕,颤声道:“妖女!你真是一个妖女!” 中年胖子见状,心想机会来了,猛地朝叶清欢冲了过来,大喝一声:“妖女,拿命来!” 叶清欢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冲到近前的胖子,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还能好声好气跟你们说话?” 胖子一愣,喝道:“你什么意思?” 叶清欢将一个小黑虫子捻到手心,抚下自己一缕白发,凄声道:“一个女人若是遇上真爱便是无悔,若是碰上男子变心移情,始乱终弃,便会以泪洗面,再也没有了欢笑,委屈和痛苦只能自己一个忍耐.......我这宝贝,叫做薄情寡义蛊,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来品尝背叛的滋味......” 胖子呆住,身躯竟然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蓝子龙脸色早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此刻再也忍受不住,拔出腰间的佩剑,转身就朝着叶清欢处走去。 他要她死,只有她死了,才能摆脱这个噩梦。 陈演内心急躁起来,蓝子龙这么做简直是在找死,若是没人阻止,只怕其小命不保。 “哈哈......薄情寡义蛊早在我长啸的那一瞬间,便将你们体内的酒蛊唤醒.......蓝子龙你若将我一剑杀了,我保证在场所有人都活不过一个时辰,你信不信?” “你敢不敢赌?” 叶清欢肆无忌惮望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曾同床共枕,也曾同甘共苦,但最终形同陌路。 蓝子龙猛地停住脚步,握剑的手臂开始颤抖,他不敢赌,尤其是拿这么多人的性命赌。 这些人无一不是沾亲带故,若是因为他的鲁莽而带来异常严重的后果,这个风险,他承受不起。 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怂包,毕竟是蓝氏家族族长的大公子,更是府主大人看上的青年才俊,他不能输。 就在他纠结徘徊之际,陈演开口了。 “若是蓝公子对不起你,你惩罚他一个人就够了,在场众人,就当我求你,放过他们如何?” 虽然对这些人不齿,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在他眼前。 叶清欢闻声扭头,这才发现厅中多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这人虽然语气平淡,但话语间却有股令人不可忽视的霸气。 “薄情寡义蛊一旦施展,就再也无法收回,酒蛊激发血性,血性越强,薄情寡义蛊便越弱,若是有人被酒蛊所控制,那么薄情寡义蛊就会越强,哪怕我不要他死,他以后也会变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实在是比死还可怜.....” 叶清欢摇了摇头,陈述利害,婉拒了陈演的请求。 众人脸上的惊恐越来越强烈,甚至隐隐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 一个打着赤膊,露出一个大肚腩的男子满脸涨红,猛地大叫一声,死命地拍打自己的脑袋。 他感到自己的脑海很痛,钻心的痛,痛得他连呼吸都忘了。 受其传染,又有几人感觉到了自己脑袋的疼痛,全身各位,好似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在疯狂地撕咬,吞噬他的血肉和灵魂。 第23章 白羚木魅 片刻后,所有人的脑袋都开始痛了起来,除了陈演。 蓝子龙的眼神越来越暗淡,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坠地。 叶清欢的目光静静在堂中扫了一眼,掠过陈演时稍微停顿片刻,她柔声道:“你不是胡氏族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陈演无语,他早就知道叶清欢看穿了他蛊士的身份,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宽慰自己的心,不希望自己插手此事,将她的计划打乱。 他开口让叶清欢停手,本意也是一种筹码,若是蓝天问明白他的意思,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他也会综合评估下,顺势出手相帮一把。 但蓝天问没有任何反应,那他也就乐得看热闹好了。 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他不当圣母,但也不会做滥好人。 “我的宝贝,你们不要心急,马上就要开饭了!” 叶清欢看着焦躁不安的薄情寡义蛊,像哄小孩一样轻声说道。 堂中众人的痛楚从脑袋开始蔓延到了全身,所有人都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蓝天问虽然也喝了酒,但他作为今日寿宴的主人及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只是浅尝辄止,此时的症状还不是很明显。 他沉默半晌,走到陈演身旁,低声道:“陈小友可有办法让我儿回复正常?” 陈演点了点头。 蓝子龙症状最为严重,作为今日寿宴的主事人和未来蓝氏家族的继承人,他不光代替父亲喝了不少的酒,还亲自给这些未来的长辈们敬酒倒酒,导致他的酒量已远远超过平日的三倍有余。 望着疼得在地上打滚,拼命撕扯自己衣衫的蓝子龙,陈演摇了摇头,随即暗念口诀,巧施手法,将其体内酒劲化去大半,令他症状减轻少许,神情开始恢复自然。 这一幕,刚好落在叶清欢眼里,她略带好奇,但并没有阻止。 她好奇的是陈演年纪轻轻,就已步入三阶蛊士之巅,不知传承来自何处? 她不阻止的原因很简单,陈演并没有毁去她的酒蛊,只是卸掉了酒劲,让酒蛊变得不活跃而已。 蓝子龙刚刚恢复神智,立马就向叶清欢发难,怒道:“你在我蓝家十几年,我却不知你几时学会了蛊术,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隐藏的倒是挺深?” 叶清欢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夫妻似海深。可你我夫妻短短三年你就喜新厌旧,流连于花柳之地,我作为叶家嫡女,自然惹不得这口气,但又不能公然哭闹,我只得借助去寺庙上香的名义请求菩萨的保佑,只有在菩萨面前,我才能彻底放下心中的压抑和怨恨,诉说我心中的苦楚......” “我就说呢,你经常往外跑,原来是去寺庙会野汉子了...” 话音刚落,陈演顿觉眉毛一抽,他望向蓝天问,只见他老脸一沉,眉头高高攥起,显然也是想不到自己的好大儿能说出这种话。 叶清欢也不以为意,似乎她早就知道丈夫的这种个性,她眼神迷离,喃喃道:“后来果真来了一个活菩萨,她听到了我的心声,问我是否愿意投入她门下,我当然答应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活菩萨,那人到底是谁?”,蓝子龙打断叶清欢回忆,厉声喝道。 “告诉你又如何?你都要死了,还在乎她是谁?”,叶清欢冷笑,讥讽说道。 堂内的痛苦哀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戚,甚至有人疼得用头触地,血流了一地,直到彻底昏死过去。 蓝天问的声音响起,趁堂内众人还有最后一丝灵智,大声道:“大家别慌,每个人将随身携带的救命草药全部拿出来,快......” 堂内众人仅有少部分人拿出草药,塞进嘴里嚼了起来,但更多的人却是身不由己,神智已然不清,越发痛苦哀嚎。 叶清欢摇了摇头:“没用的,为了炼成薄情寡义蛊,我不惜装聋作哑,任由你们拿捏咒骂,甚至自绝子嗣,这才培育了这等绝世灵蛊,你觉得,他们还有机会吗?” “有。” 蓝天问的音调突然拔高,空气骤然一紧。 一旁的陈演也是吃了一惊,他感觉蓝天问似乎变了一个人,仿佛这会才露出他的真面目。 “什么?” 蓝子龙闻言,看向自己的老父亲,眼神中掠过一抹讶异。 “你这薄情寡义蛊确实厉害,老夫也中了你的道,但你别忘了,你只是四阶蛊师,只能驾驭中级品相的灵物, 想必教你的师傅也告诉过你,若是遇上比它更强的对手,不光你这薄情寡义蛊会没命,就连你自己也会遭受因果反噬, 轻者一身修为化为灰烬彻底成为废人,重则寿元殆尽神魂皆失,你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蓝天问话音刚落,蓝子龙的嘴巴已经惊讶得无以言表。 陈演也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蓝天问,这老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他是一个有经历有过往的人。 他早已探查过蓝天问,发现他体内没有灵气波动,反而是心脉间那股越发老迈的垂暮之气越来越盛。 不过即使蓝天问是一个普通人,单凭这番见识和阅历已经秒杀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陈演。 叶清欢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老人,目中露出忌惮之色。 她早在嫁过来的时候,父亲就告知了蓝家的一切,自然她也对蓝天问的过往没有了丝毫的兴趣。 但此时此刻蓝天问的表现,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明白这种不安源自哪里。 但她很快明白了,因为蓝天问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方盒子,这盒子做工精美,外表黑漆透亮,布满了复杂的纹路,拿出来的一瞬间,她便感受到了一阵心悸般的抽动,空气中众人的哀嚎似乎变得弱了一些。 “这是白羚木魅,天生克制蛊毒,我若给他们服下,你说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蓝天问将盒子打开,取出一截造型古怪的枯木,眼神咄咄看向叶清欢。 叶清欢这下彻底呆住了。 陈演也叹了口气,这木魅灵气充裕,刚刚蓝天问揭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叶清欢输了。 “你竟然有五瘟宗的圣物,你...你究竟是谁?” 叶清欢崩溃了,她连连后退数步,惊恐地看着蓝天问手里的枯木,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数十年隐忍,换来今日满盘皆输,值得吗? 叶清欢不清楚值不值得,但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输了。 但,输了并不代表蓝氏赢了,她也有后手。 第24章 青林郡之主 蓝天问叹了口气,吩咐下人打来清水,将白羚木魅研磨成粉搅拌均匀,分给众人服下。 白羚木魅是圣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将它拿出来见光。 但今日这番情形,他不拿出来不行了,为了蓝氏血脉,也为了自己后世家业长青,他只得忍痛割爱。 众人将研磨成粉的糊糊服下,人人脸上都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待看到众人精神好转,蓝天问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忧心忡忡的陈演,笑着问道:“陈小友可是有话要说?” “我刚刚还在奇怪,是什么机缘使蓝族长拥有一个修行宗门的圣物?并且还是一个邪道巨擘,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你终于明白了?”,蓝天问笑着发问,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陈演恍似未觉,继续道:“若说蓝族长身无半点修为却能得到邪宗青睐,那绝对是鬼话连篇,要知邪宗向来实力为尊,六亲不认,不要说师徒,哪怕是父子情,也是以利益为重...... 如此一来,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蓝族长一定有一种特别的秘法,隐藏了自己的真实修为,让外人看不出半点踪迹......” 话说到这里,只听“啪啪”两声响起,蓝天问忍不住鼓起掌来。 “好好好!陈小友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所说虽不全对但也相隔不远,难得你有这份心性,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蓝天问忍不住夸赞,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潜居蓝叶村几十年,所谋甚大,没想到今天接连在两个小辈手里吃瘪。 蓝子龙目瞪口呆,望着朝夕相处几十年的老父亲,一时悲伤心来,感觉到无比的陌生和悲凉。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不要怪我有些东西隐瞒你,那也是为了你好,否则你哪能活到现在!” 蓝天问似乎为了宽慰蓝子龙,言简意赅说道。 “孩...孩儿明白,父亲受苦了!” 蓝子龙恭敬地朝蓝天问行了一礼,默默地推到一边,不再言语。 “你还有什么话说?” 蓝天问看向叶清欢,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不一会脸上的褶皱已被抚平,花白的头发已变成黑丝,眼眸中隐隐两团黑色火焰燃起,令人不敢逼视。 “你...你竟然习练了天魔蝰丝手?” 叶清欢大骇,面上充满了震惊。 天魔蝰丝手乃魔门不传之秘,蓝天问是五瘟宗人,如何习得? 何况,五瘟宗行事乖张,我行我素,虽屡屡在修行界的底线边缘徘徊,但终究还是与魔门保持一线距离。 难道说,五瘟宗和魔门联手了? 想到这,叶清欢不敢再想下去,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但蓝天问岂能如她所愿,这天魔蝰丝手被玄门正道所忌,若是流传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蓝天问的双眼越发黑气氤氲,体内的天魔气息让他开始逐渐丧失清醒神智,语气渐渐变得冰冷,充斥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暴虐杀人快感。 今日之事,虽说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但何尝不是自己为了引蛇出洞而设的一大后手。 戏是自己唱的,但戏也是演给别人看的,他不惜以蓝氏众人为饵,叼起叶清欢这枚隐藏的棋子,他还要将其幕后之人一并找出来。 一网打尽。 哪怕是他所欣赏的陈演,他也绝对不会放其离开,除非......死。 “天魔蝰丝手虽然神异,但比起“癫花醉”又如何?”,陈演淡淡的声音响起,若无其事瞥了蓝天问一眼。 “你什么意思?”,蓝天问皱了皱眉头,看向陈演。 “还是请远道而来的这位高人说一下吧!”,陈演抬头看向堂外远方,朗声道。 刚刚那蓝天问的心思都放在叶清欢身上,忽视了外面的异变。 但他却时时刻刻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直到感知到了远处的动静。 “哈哈哈~~~” 一道风声拂过,堂内已然多了一人。 此人黑纱蒙面,身穿一身冰霜凤罗袍,手持一杆水晶蛇头杖,腰间系着一块紫色玉佩,着实气度不凡。 “师父!”,叶清欢一脸欣喜,跑到女子身旁。 “清欢,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师父期望,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为师处理,你退下吧!” 女子一脸宠溺看着这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和声细语道。 “是!徒儿退下,师傅一切小心。” 女子点点头,扭头看向陈演,道:“这位小哥贵姓,如何看出本座就在附近?” 陈演施了一礼,道:“前辈高人,小子也是不经意获知,还请前辈赎罪!” 此女修为深邃,境界高远,无疑是他迄今为止所遇之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佼佼者,若不是女子无意间灵力外发,他只怕还一无所知。 女子打量了一番陈演,见其不似作伪,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便不再管他,目光朝一旁冷观的蓝天问看去。 “我道是谁,原来是万毒窟的春长老驾到,怪不得清欢有恃无恐,敢只身犯险,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蓝天问打个哈哈,嘲讽道。 “呵呵,我却是不知道五瘟宗前宿部天官石舟何时成了蓝氏族长,躲在这里苟且偷生,若果真如传言中所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我只能说你活该,你早就该死。”,春长老言辞犀利,句句扎心。 “你放肆!”,蓝天问怒不可遏。 “我放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吼大叫,实话告诉你,三天前,我就在你的好大儿敬奉给你的酒中下了“癫花醉”,你若是继续隐忍还好,可若是沉不住气,那可就很难说了......”.春长老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仿佛蓝天问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蓝天问脸上惊疑不定,暗运气息,便觉浑身气息凝滞散乱,体内魔气肆意游走,渐有蔓延之势。 “不要白费力了,癫花醉专破修士气机,你若执意出手,魔气就会失控反噬,届时你将成为天魔的傀儡替身,生不如死......不如你加入我们万毒窟,我不仅给你解药,还举荐你成为青林郡之主,如何?”,春长老循循善诱,一脸关心的表情。 “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成为青林郡之主!”,蓝天问大惊。 大乾王朝共分为五域,东域、西域、南域、北域、中域。 东域三郡,青林郡首当其冲,郡内群山环绕,宗门林立。 蓝天问身为前五瘟宗人,自然也知道万毒窟在青林郡下了很多暗子,但他实在没想到,万毒窟的胃口这么大,大到可以引发天下大乱。 第25章 海棠心 春长老笑而不语,期待蓝天问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必了,我若有意成为青林郡之主,还用等到现在?大乾镇魔司,厌仵道,紫阳宗,宝塔寺,哪个不比你万毒窟强?你万毒窟何德何能,妄想割据一郡,简直是可笑之极?”,蓝天问不屑说道。 春长老脸色变了,变得非常难看,她握了握手里的水晶蛇杖,冷笑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若一心作死,不懂得大势所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势?呵呵......我倒想瞧瞧你所谓的大势是什么?” “如你所愿!” 下一刻,水晶蛇杖光幕大盛。 堂外,密密麻麻的毒蛇如浪潮般朝着堂内蜂拥而至。 “万蛇阵?” 陈演皱了皱眉,脑海中自动浮现三字。 “不错,正是万蛇阵,此阵毒气熏天,极易产生幻象,若是不慎被咬,不光修为有损,神魂也会被腐,实是恐怖邪阵之一。”,蓝天问昂声解释道。 “有点见识,蓝老头,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 “未必。” 话音刚落,堂内四周突然齐刷刷闪起一股烟雾,须臾间,闯入堂内的毒蛇全都当场毙命。 “九色海棠?” 春长老急忙召回群蛇,想要退出门外。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啪啪!” 两声轻响,堂内四角已然站起数道黑衣身影,人人手持神机弩,搭载灭神箭矢,一脸不善对着春长老。 “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蓝天问神秘一笑,缓缓坐下身子,道:“其实,早在一个礼拜前,我们就知道你来了。” 春长老眼神不自然,嘴角玩味道:“哦?” “你以菩萨的身份接近清欢,我们就已有所察觉,只是你素来低调,又常常行踪不定,若贸然行动又会打草惊蛇,我本以为你会在我寿宴过后才会发难,没想到你还是提前出手了。” 蓝天问叹了口气,继续道:“好在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以前的石舟虽然死了,但现在的蓝天问还活着,并非一无是处。” 春长老看都不看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眨着眼睛笑道:“看来是我大意了,蓝族长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可否让我见识一番?” 蓝天问望着堂内昏死过去的众人和一脸煞白的蓝子龙,慢声道:“这里是蓝叶村,是蓝氏族人世代生活的地方。” 春长老点了点头。 蓝天问道:“你可曾记得我还是曾经的宿部天官?” 春长老微微一愣。 蓝天问眼神突然迸发出血芒,双手握紧:“那你可知如今的宿部天官也姓石?” 这下,春长老彻底不淡定,她隐约知道蓝天问想说什么。 “石夜是你兄弟?”,春长老开口道。 “你总算聪明了一次,不错,石夜不光是我石舟的亲弟弟,更是宗主的嫡传弟子。我想这一点,你肯定是不知道的。” 春长老笑容苦涩,缓缓道:“我的确不知道。” “如今他已经来了,不光有他,还有玄部和黄部天官,两个逍遥境强者,你又有几分胜算?”,蓝天问一脸惬意地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清茶,咂了咂嘴巴,一口饮尽。 “虽说我低估了你这只老狐狸,但你也别忘了,我这里也不是一个人,若是玄部天官和黄部天官两人对上秋、冬两位长老,不知道这几人又有谁能活下来?” 堂外,早在九色海棠浓烟升起的瞬间,陈演就快速闪身躲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房子很小巧,布局清幽典雅,弥漫着淡淡花香。 一支长有十二朵花萼的九色海棠闪烁着五彩斑斓的流光,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缓缓裂开,露出里面白得诱人的心房:海棠心。 【蛊道气运值+1】 【炼化:海棠心(中品)】 【进度:4/5】 【炼化条件:合格】 【主料品级良好,是否炼化?】 “炼” 时间仿佛被加速,花骨朵好似经历了四季交替,春光盈盈,夏雨阵阵,秋风瑟瑟,冬雷滚滚,承载着四季的枯荣变迁。 轰—— 蛊神鼎将化为掌心大小的海棠心猛地吸入鼎内,陈演顿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玄窍升起,直冲天灵盖。 伴随着片刻的意识模糊,陈演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高山,见到了一座高大巍峨的人形雕像。 雕像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依稀能感受到那股极为磅礴的生命气息,走得越近,玄窍处那股黄色光团光亮越发炽热,越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难道说,这人形雕像就是蛊道气运,象征着超凡脱俗的蛊圣神像? 随着主料炼制进度的加快,自己越发感受到了位阶晋升的神异,若是将最后一位主料炼化完成,自己踏入蛊师境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便在这时,陈演的意识逐渐清醒,他收敛思绪,走出房间,沿着来路离开了蓝氏大礼堂,朝着村外走去。 至于蓝叶村的恩恩怨怨,就由他去吧! 反正自己也爱莫能助。 ...... 蓝叶村三十里外。 三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踏步前来,每走一步,好似常人跑了数十米,转瞬间,脚程已行了数里地。 二十里外,两道身穿褐色锦袍,紫纱蒙面的女子正严阵以待。 风呼呼刮着,天边黑云压城,好似大雨将至。 两人视线尽头,闪现出三条灰色人影。 “你们来了?”,其中一身材略高的女子冷声道。 她神情淡淡,面带寒霜,手中的长剑阴寒凛冽,散发出阵阵幽响。 宿部天官石夜一惊:“万毒窟冬无忧?” 万毒窟四大长老:春无雪、夏无荷、秋无霜、冬无忧,无一不是逍遥境,实力强悍,天下皆知。 冬无忧看都不看石夜一眼,望着一脸凝重的玄、黄两部天官,道:“两位就此离去,如何?” 玄部天官赵冥向前一步,冷声道:“若我不答应呢?” 秋无霜声音刺耳难闻:“那就死!” 黄部天官身形不动,眸中光芒越来越深,焕发出摄人的光华。 “得罪了!” 两道血线从双眸中轰然冲出,一左一右朝着两女袭来。 第26章 起火 叶氏祠堂。 “族长,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一个面堂黝黑,身躯矫健的后生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向面白无须的老者汇报。 老者乃叶氏族长,叶清欢的父亲,叶顺。 他相貌甚是俊朗,乌发透亮,肌肤红润,只是眉间的那抹阴郁怎么都挥不散。 “说重点!”,叶顺一脸镇定。 他望向窃窃私语的诸位族老,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是。” 后生便将胡氏大礼堂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话音刚落,场面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一个留着长须的老者站起身来,拍了拍桌子,大声道:“蓝天问不自量力,妄图逆天而行,有了万毒窟的介入,他又能掀起什么大浪?我们叶氏还在等什么?” 他乃叶顺二叔叶孢,脾气火爆,早年是一名八品武者,后因缘际会下偶得一枚伐髓丹,一跃跨过炼气屏障,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灵犀境修士。 虽然只是灵犀境前期修为,但他因为刀法了得的缘故,素来战力惊人。 叶顺皱了皱眉,他并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 “万毒窟是厉害,但人家五瘟宗也不是吃素的,不要忘了,蓝天问可是五瘟宗前宿部天官,鬼知道他会不会留下什么暗手,更何况清欢也没消息传来,贸然行动,可是大忌。” 一个身穿褐色麻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的中年男子仰起头,目光直视叶孢,不肯退让分毫。 “你...”,叶孢大怒。 这叶承乃叶顺亲弟,经常跟自己唱反调。 “够了!”,叶顺一脸无奈。 “叶承联系清欢,二叔负责保护家里众人的安全,我亲自去见万毒窟众人一趟。” ...... “区区血瞳小术,也敢班门弄斧?”,秋无霜冷哼,一掌拍出。 空气骤然凝结成霜,刺骨冰寒瞬间化为寸许利刃,齐刷刷将血线斩落。 黄部天官钟归大惊退后,这血瞳术消耗了自己真元三成,竟然不敌对手随意一掌。 玄部天官赵冥见石夜不敌,伸手急弹,数道血符朝秋无霜飞去。 未及近前,血符骤然一变,幻化为一个血人,浑身黏稠冒着热气。 此乃血傀儡,所用炉鼎无一不是灵犀境以上修士,又经过百人鲜血熔炉炼化,已然成为不逊于普通逍遥境高手的存在。 嗖—— 秋无霜拔剑而起,剑锋所指,突然天空传来异象,一道炸雷划破苍穹,径直轰在血傀儡身上。 轰—— 雷声响起,雪雾纷飞。 “你...你竟然炼成了天雷剑法?” 玄部天官赵冥大惊,一脸不敢置信。 望着身躯冒烟,已然黯淡无光的雪傀儡,赵冥心里一阵肉痛。 这血傀儡炼制不易,所需银钱更是数不胜数,没想到刚一出手,便被对方碾压。 秋无霜也是震撼不已,召唤天雷已然耗去了她半数心神,没想到还是没有将血傀儡彻底斩杀。 “素闻冬长老寒冰剑法天下无双,在下斗胆前来领教!”,一旁干看着的石夜见己方接连受挫,便厚着脸皮想要挽回一点颜面。 他自身境界不过灵犀境中期,相比于四人的逍遥境显然是不值一提,更何况冬无忧还是逍遥境中期的强者。 但他早有耳闻,冬无忧面冷心热,不会轻易下死手,更何况他以赐教的名义打出“免死牌”,更是占据了道德上风。 他不相信冬无忧会杀了他。 “滚!”,冬无忧看出了他的心思,懒得跟他废话。 声音低沉,但充斥着一股令人无法抵挡的意志,只一瞬间,石夜便觉浩瀚无匹的浪潮涌来,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体内气息紊乱,一口鲜血涌上嗓子眼。 “哇~” 石夜再也忍不住,张口一吐,血水四流。 场面寂静无比,充满了诡异。 良久后,玄部天官赵冥缓缓开口,声音苦涩说道:“我们小觑了两位,是我们输了......我们走!” 随后,三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我们也走吧!估计局面也稳定下来了!” 两人也不再停留,朝着蓝叶村飞身而去。 ...... 陈演穿行在一道齐人高的蓬蒿丛中,开始找寻着炼制赤血蛊的最后一位主料:五桃兰。 普通五桃兰生长于地下暗槽中,而具有灵气品级的五桃兰则是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 他不想以身犯险,在悬崖绝壁上同死神面对面。 于是想了一个办法,寻找地蝼蛄帮他去采摘回来。 地蝼蛄身躯很大,足有成人脚掌大小,去采摘巴掌大小的五桃兰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陈演伏地搜寻之际,一阵风声吹过,远处传来多人说话的声音。 “......两位远道而来......叶某略尽地主之谊......” “......叶族长客气了,稍后我们再续......” 还未等到陈演回过神来,视野内便出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她悬浮在半空,一脸冷笑。 “好小子,竟然躲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说...是不是蓝天问派你来的?” “啊?误会...天大的误会,前辈,我真只是路过啊!” 陈演赶紧扮怂,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这女子能够悬空凝立这么久,最起码也是灵犀境后期,甚至是逍遥境的实力,自己万万不可与之为敌。 “路过,我看你就是奸细,跟我走!” 陈演顿觉一轻,身子不由自主腾空,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片刻后。 待到陈演醒来,发现自己还是趴在原地,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发生在梦里。 这什么情况? 望着自己毫发无损的身躯,陈演有点懵。 远处天光已然暗沉,淅淅沥沥的细雨开始落了下来。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找个地方避雨才行。 雨越下越大,一道弧光如肆虐的暴龙照亮了整片区域。 片刻后,轰隆隆的雷声姗姗来迟,响彻无边苍穹。 陈演跑到一棵大树地下,抬起头望着远处火光缭绕的蓝叶村。 “蓝叶村着火了?这么大的雨还能烧起来?” 陈演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找了一块芭蕉叶遮住半身,趁着夜色朝村子跑去。 第27章 灭口 叶氏宗祠早已血光冲天,疾风骤雨下,滚落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染成红色的血河。 蓝子龙任凭风雨敲打在脸上,赤红着双眼,身后跟着蓝氏宗族的百来号“宾客”。 他们被叶清欢摆了一道,后又被蓝天问使用木魅将蛊毒驱散,此时更是满腔仇恨,心甘情愿跟随蓝子龙过来报仇。 “蓝子龙,你丧心病狂,竟然跑到我叶氏宗祠撒野,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砰—— 宗祠后门打开,一声武者装扮的叶孢阴沉着脸,手持一柄泛着幽光的蓝鳞刀,杀意凌然。 在其身后,依次涌出三十余名叶氏精心培育的年轻弟子,个个黑巾蒙面,战意滔天,人人都俱三品武者以上修为。 蓝子龙肆意甩了甩刀锋上的血珠,咧嘴一笑。 刚刚他已经杀了叶氏族人五人,方才稍稍平复下心中那股狂躁暴虐之气。 他抬头望向渐渐被暴雨淋熄的叶氏宗祠,心中那股沉寂下去的暴虐又突然涌了上来,挥刀向前,大喝道:“杀!” “杀......” 伴随着一声大喊,身后的蓝氏众人身上热血沸腾,跟在蓝子龙身后,面带狞笑朝着叶氏年轻弟子冲去。 “凡我叶氏弟子,今日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双方杀红了眼,拼了命朝对方的死穴下重手。 刀枪撞击声,嘶吼哀嚎声,血肉穿插声,夹杂在夜晚暴雨声中。 不时有人倒下,溅起无数血雨腥风,又有人奋力站起,与对手同归于尽...... 双方打红了眼,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已然是死尸遍野,惨叫声连连...... 蓝子龙杀得兴起,他自幼被父亲寄予厚望,着力培养,已然是一名七品武者。 但紧随他来的蓝氏众人,则是形势不太妙了。 一百二十号人,或许是因为蛊毒的残留影响导致他们的反应变慢,如今站着的已不到一半的人。 叶氏这边,三十余号年轻弟子的加入,如今也只有不到十五人还在苦苦支撑。 叶孢修为最深,境界最高,一连杀了对方八人,直到杀第九人的时候,才被蓝子龙偷袭拦了下来。 蓝子龙望着叶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斑影,放声大笑:“都说你叶孢刀法如何如何了得,那又怎样,在我这“灭神散”面前,还不是要跪下仰我鼻息......” “你......” 话音刚落,叶孢顿觉气息变得紊乱,一阵眩晕快速袭来,整个人如醉酒一般,晃荡几下,再也坚持不住摊在地上。 手中的蓝鳞刀“哐当”一声,落在被暴雨打湿的青石地板,嗡嗡直响。 “哼!真以为你是修士我就治不了你。” 蓝子龙走上前,踢了一脚,见其真的昏了过去,遂放下心来,朝着身后吩咐道:“把他绑上带走!” 呼啦—— 外面传来一阵鸣响,蓝子龙心头一颤,一道厉喝声传来。 “狂妄小儿,快将人放下,否则人头不保!” 三道人影纷至沓来,为首一人,正是叶氏一族的族长叶顺,也是蓝子龙与叶清欢相敬如宾时期的好岳丈。 望着这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儿,如今变成这幅模样,叶顺心中隐隐充满了悔恨。 是痛惜将清欢嫁给了他? 好像不是。 是痛恨蓝天问将儿子培养成了这样? 好像也不是。 叶顺表情复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身后的万毒窟秋长老见状,开口道:“若是叶族长感到为难,不如我来帮忙代劳。” 叶顺缓缓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愿与这个曾经待若亲儿的女婿刀戈相见,但到了这个时候,尤其是涉及两族切身利益的关头,纵然不忍,也要狠心割舍了。 秋长老缓步向前,蓝子龙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危险开始笼罩全身,如同待宰的羔羊,怎么都逃脱不掉屠夫的手掌。 “且慢,我有话说!”,危急关头,蓝子龙冷汗直冒,心思急转下想出了一个保命方案。 “说来听听......”,秋长老声音不急不缓,毫无波澜。 她不在意蓝子龙耍什么花招,在巨大的实力悬殊下,聪明人往往会选择保全自身为重。 “你...你若是放了我,我送你一件上灵品如何?” 蓝子龙话音刚落,众人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平时这个不着调的浪荡公子竟然会这么大方,为了保命,竟然送出去这么大一份惊喜。 寻常修行中人,有一件下灵品已经是如若珍宝,何况是难得一见的上灵品。 要知道,像叶孢这种武者出身的修士,至今也没有一件灵品。 虽说手中的蓝鳞刀已然位列凡品巅峰,几可媲美一般下灵品,但在真正修行者眼中,这种靠岁月磨砺炼化灵元的凡物只能算是最次等的灵品,没有了宿主气机的加持,几乎就是一件废品。 秋长老饶有兴趣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有兴趣了,说来听听?” 众人的好奇心全被吸引过来,就连躲在一边角落偷听的陈演,也是紧张的屏蔽住呼吸,生怕接下来漏掉每一个字。 见众人默不作声,全都看向自己,蓝子龙稍稍舒了口气,轻声道:“所谓蓝叶之争,表面上是金矿分配导致的利益之争,实际上并非这样,金矿只是一个引子......” “对于世俗中人,金矿确实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但对于修行中人,金矿反而用处不大,除了一些炼丹炼器的修士和剑走偏锋的剑修,少有人会对它有兴趣,至于其中内情,叶族长想必知道的比我更多......” 蓝子龙卖了个关子,偷偷瞟向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的叶顺。 “蓝子龙,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讯赶来的叶承还没进门,便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气的发抖。 “难道要我挑明吗?”,蓝子龙冷哼。 “你说,说出来我给你做主。”,察觉到事情不对的秋、冬两位长老相视一望,冬无忧随即开口打包票。 “好!既然万毒窟的前辈开了口,那我就却之不恭,实话实说了......” “金矿的背后隐藏的真相是......” 呼——— 一道流萤鬼火猛地从蓝子龙身上卷起,须臾之间,便将来不及诉说真相的蓝子龙焚烧殆尽,只留下冒着青烟的干瘪尸骸,惨淡发着幽光。 这情形太过突然,就连逍遥境界的两位长老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蓝子龙死在了面前。 陈演躲在阴暗无光的角落,瑟瑟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感到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者未知的一切。 第28章 魔教中人 场面变得诡异无比,此时雨势渐小,空气中凝结着一股肉眼难寻的死腥气。 “什么人?出来?” 冬无忧大怒,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杀人,丝毫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 虽然世上有境界修为高过她们的修行者,但无一不是身份地位远远在她们之上的前辈高人,哪会沦落到偷偷摸摸做这苟且之事。 声音飘飘缈缈,似远似近,很快传遍了整个蓝叶村。 随后狗叫鸡鸣声此起彼伏,躲在房内的村民们个个脸色惊恐,担惊受怕般彻夜难眠。 众人只觉心口发冷,战战兢兢注视着四周,生怕那神出鬼没的幽灵再次出来收魂。 “这应该是某种谶言,使用巫力施法,准备好神符事先写下禁语烧毁后和水喝下,就有天命在身......没想到蓝子龙竟然也拥有天命?”,秋无霜想了想,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可......可这有天命的人烧死了啊?”,叶承顾不得行礼,有点冒犯开口。 “不,他没有死,他只是回到了他的“原身”身上。”,冬无忧漠然看了叶承一眼,后者如芒在背。 众人一脸懵,面面相觑,谁都不知这位万毒窟的高人说的什么意思。 “前辈可是说,这...这厮回归了本尊?”,叶顺踌躇着开口。 “可以这样说,但实际情况绝非这么简单......”,冬无忧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一半赶紧住口。 众人心头的疑惑更深,但谁也没继续追问。 “族长,这些人怎么办?”,叶承手指为数不多的蓝氏众人。 还未等叶顺开口,躺在地上的叶孢突然暴起,大吼道:“让我来!” 随即抄起蓝鳞刀杀向众人,片刻间全都人头落地。 雨还在下,很快将地上躺着的尸体血迹冲散。 “通知各家各户,去“聚心堂”。”,叶顺漠然开口,眼神扫向叶承。 “是。” 叶承很快领命离开。 很快,众人分散离去。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呜咽的寒风呼啸,陈演蜷缩着身子从阴暗处探出头,缓缓舒了口气。 忽然,他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举目望去,只见地上的血河如一条扭曲的蚯蚓,正慢慢朝着某个方向蠕动,随着频率的加快,血河晃个不停,开始逐渐缩水。 陈演蹑手蹑脚向前,准备一探究竟。 “桀桀桀~~” 一道怪笑声响,陈演大惊,血河骤然化为一团血色人影。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随我去阴曹地府吧!” 一双血手出其不意般从沙土中钻出,想要快速将陈演拉入其中。 陈演身躯急退,随手扔出一颗帝玄珠。 轰—— 火光炸裂,血手化成血水,四溅纷飞。 远处血影骤然变暗,气势变得有些萎靡不振。 “竟敢用火药攻击本座,真是可恶!” 血影再次变形,化为一个老者形象,头戴傩冠,手拿鬼木锤,面色狰狞可怖。 一道缥缈的声音从远处幽暗处响起。 “我道是谁,原来是血魔教魂堂堂主修葵驾到,怎么,在黑水城呆腻了,跑到这闭塞小村作威作福来了?” 陈演顿觉眼前一闪,一道人影飘然而至。 来人相貌堂堂,留着三寸长须,背负双手,一身青衣袍子随风摆动,袍上绣着的银丝和云纹好似活了过来,给人一种超脱俗世之感。 “是你?”,修葵退后一步,神情一凝。 “哈哈哈,是我,老朋友,好久不见了!”,来人状极潇洒,抚须轻笑。 随即扭头看向陈演,露出惊讶神色,“咦,这位小哥年纪虽轻,但修为已然迫近蛊师阶位,着实不简单,未请教?” “小子陈演,阁下是?”,面对一眼能看穿自己虚实的来人,陈演略显犹豫道。 “贫道紫阳宗青叶。” 紫阳宗? 陈演惊讶的张大嘴巴,那可是大乾修行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啊! 随着自身位阶的提升,陈演也觉醒了诸多不属于原主的记忆。 譬如大乾修行界划分为五道百家,分别为玄道、儒道、空道、蛊道、魔道。 玄道以紫阳宗为首,擅长术法神通,炼丹修仙。 儒道以大乾书院为首,善养浩然正气,多在大乾朝廷入仕。 空道以宝塔寺为首,凝聚香火愿力,请神拜神。 蛊道以蛊神宗为首,但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魔道以血魔教为首,祭献生灵血肉,崇拜域外天魔。 百家则千奇百怪,有半巫半蛊的厌仵道,也有武道参天的忘情观,还有以吞食异草异兽闻名于世的百骨门...... “紫阳宗又如何?难道我血魔教还怕你不成!” 阴恻恻的怪声将陈演拉回现实,定睛一看,修葵已然恢复人形,血红的肌肤下,隐隐有青筋般的气息鼓动,显然是化为血影带来的“后遗症”。 “这种赌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你我两人争斗了几十年,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底细,若不是为了顾忌你的天魔解体大法,我早就将你焚尸挫骨,岂容你活到现在?”,青叶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天魔解体大法能够召唤无上天魔,一旦邪恶降临人间,将会赤地千里,日月无光,天下大乱。 修葵虽然只修炼到了小圆满的境界,但也不容小觑,若其垂死挣扎,必然使得方圆五百里所有生灵化为天魔口食,造就人间炼狱。 好在这魔道功法也有弊端,随着修为暴涨,天魔对献祭的血灵会越来越高。 普通人已经无法满足天魔的胃口,为了不被天魔反噬,修葵只得瞄准了修士。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被人察觉,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感觉让修葵很是不爽。 “废话少说,你多次坏我好事......走!” 话音刚落,陈演顿觉身躯一紧,一股血腥扑鼻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后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浑蛋,你敢......?”,青叶一惊,含怒出手。 刚刚一瞬间,修葵分了三道魔气攻向青叶,却足足用了七成修为去抓陈演。 这番变故突发,一部分是因为青叶大意,也有远处聚心堂传来的喧闹惑乱了心神的缘故。 修葵恰到好处抓住时机,带着陈演从聚心堂上空一闪而过。 下面人声鼎沸,杀气漫天,看来是内斗了。 这蓝叶村,完了啊! 陈演缓缓闭上了眼。 身后,一道身影如长虹般紧追不舍。 第29章 逃命 修葵源自天魔的魔道功法堪比大成遁术,片刻间,已然在蓝叶村百里开外。 青叶的境界虽高,但其强项却是在炼丹制符这一块,相比有外力附身的魔道中人,还是差了点。 两个时辰的亡命之旅,修葵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来到一处高崖前,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异常,伸手推开了一道石壁。 石壁内部,陈设很是简单,只有一张床,几张石凳,外加几本纸页泛黄的书签。 修葵将陈演放下,挥手点亮一盏油灯,望着微闭双目的陈演,呵呵一笑。 “小子,不要装了,起来说话。” “前辈想要说什么?” 感受到体内气血的畅通,陈演张开双眼,缓缓起身。 “青叶说你是蛊道中的天才,我原本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却是有三分道理,不如你拜我为师如何?” “什么?” 抓自己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拜师? 这也太搞笑了,不愧是魔道中人,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当然了,你拜我为师,该有的好处是少不了你的,不说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凭借老夫的权势,千来号人还是可以供你驱使的,日后老夫这堂主位置也是你的...何况,老夫飞升之后,这天魔秘法也归你所有,何乐而不为呢?” 修葵循循善诱,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那我拒绝呢?” “小子不识好歹,我看你是个人才才对你和颜悦色,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沉默...... 修葵绕着陈演走了一圈,随即俯身从石桌底部掏出一方密封的黑盒。 陈演好奇的看着,这是要做什么? 黑盒表面刻满金色纹路,目光所及之处,如水波般层层荡漾。 什么玩意……这是? “天魔聚魂盏一次可吸纳一万个生魂,这么多生魂中又只有不到七成符合炼制天魔仆人的条件,我境界不够,一次只能炼制一百个生魂,若小子继续执迷不悟,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修葵叹了叹气,仿佛在诉说陈演的不识抬举。 “炼制生魂人神共愤,且沾染了极大因果,前辈就不怕日后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陈演义愤填膺道。 “报应?修炼天魔秘法之人早已将自己灵魂献祭给了天魔,留在人间的只是一具躯壳,何惧之有......”,修葵仰天长笑。 就在这时,石壁外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整个石室开始震颤,灰烬簌簌落下。 修葵大惊,来到石室一处白壁前,伸手一抹,一道光幕闪现,露出如镜面一般的画面...... 青叶站在高崖前,手中捏着一枚灵符,正冒着淡黄的火苗。 刚刚一刹那的试探,他已然知晓此地开启了护山大阵。 他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面黑色的旗幡,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挥手一指。 一道流光一闪而逝,白壁画面猛地炸开。 修葵拂袖散去纷飞的尘埃,眼神望向虚空,喃喃道:“好厉害的玄云幡,竟然破了我的阵眼......” 下一刻,刺耳的音爆声响起,整个石室开始扭曲变形,石桌石椅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开始寸寸崩裂...... 修葵心头大颤,身躯急转,携起陈演猛地朝外冲去。 轰—— 石室轰然倒塌,无数残石碎渣四散游走,空气弥漫着一股呛人味道。 “走得了吗?”,青叶身影乍现,手中的青松古剑划出一道气旋,将急冲而出的修葵生生截停。 气旋飘洒出无数雪屑,随风就涨,如一朵朵梅花冰晶片片撒落。 这些冰晶由青松剑气分出,花瓣锋锐如刺,寒气袭人,堪比术士一脉的“漫天花语”神通,所到之处,地上被割裂成无数细小的斑纹裂隙,纵横交织。 修葵不敢大意,一掌击飞陈演,随即身躯化为一把血剑,将冰晶悉数挡下。 青叶虽是玄道高手,但修葵也相距不远,此人虽在魔道,但一身修为却做不得假,何况他还拥有天魔解体大法,即使不敌,也能将念头化为千万,血遁逃离。 青叶右手负剑,左掌平推向前,立时有白雾滋生,凝结成一个雪球,带着凌冽剑气,朝血剑生生撞去...... 另一侧,被修葵一掌击退数丈的陈演,正软趴趴地伏在地上。 这一掌看似平常,但修葵却耍了一个心眼,暗中溢出一缕魔气钻入陈演胸口位置,使得其脸上覆盖了一层粉,让他整个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不远处,修葵和青叶两人还在争斗不止,陈演只觉额头发烫,气血逆流,整个人昏昏沉沉,说不出的难受。 轰—— 就在陈演坚持不住,快要睡着之际,识海一声轰天巨响,好似洪钟大吕。 陈演意识清醒少许,赫然见玄窍处一根手指粗细的蛊道本命线缓缓闪现,随后,肆虐嚣张的黑色气息急速抽退,三息后再也无形。 “逃。” 这是陈演第一个本能反应,趁着两人还未顾及上他,爬起来就跑。 “哎哟!” 陈演跑得飞快,却忘了此地是一处高崖,还未来得及反应,双脚踏空,身躯垂直朝着崖底坠去。 “轰!” 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陈演被撞击得晕了过去。 良久后,一道蛙鸣声响起,陈演慢慢睁开双眼。 不远处,碧翠的荷叶上,一头鼓着腮帮,瞪大双眼的灵蛙径直看着陈演,不时发出雷鸣声。 陈演从潭中游到岸上,轻叹一声。 实力不济,被逼着连跳两次,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次运气还好,除了身上有些许刮伤,其他也没什么大碍。 他扭头四望,周围一片郁郁葱葱,不知名的古木遮天蔽日,树根下,齐腿深的野草藤蔓纵横缠绕,显得原始幽深。 西南方向,有一处腐朽败落的木屋,早已没人居住,垮塌的房屋两端,早已长满了真菌一样的灰色蘑菇,密密麻麻,瘆人得很。 陈演好奇地朝木屋走去,走近才发现木屋后面别有洞天,竟然还有一个黑幽幽的山洞,里面布满了蛛网,不知通向何方。 沉吟片刻,陈演决定另寻出路。 很快,沿着木屋向西走了五十米,地上出现了一具尸骸,越往前,尸骸越多,陈演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第30章 四阶蛊师 陈演弯下身子,细细打量地上散落的残骸。 这些尸体千疮百孔,死状惨烈,生前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森森白骨上锈迹斑斑,令人无法直视。 尸体旁边,一片狼藉,散落着不同规格的铲子,杆钎,尸香等物...... “这...这些人是盗墓贼?”,陈演大惊。 难道说...这附近还有大墓? 就在此时,陈演身后,一根黑色触手悄无声息从树缝中伸出,速度极快,眼看就要缠上他的脖子。 “啪!” 如同触电一般,在接触到陈演肌肤的一刹那,触手冒出一缕青烟,飞快缩了回去。 陈演早有所备,电光火石间,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咄—— 飞羽箭如游龙,将已缩回去的触手生生地钉死在古木枝干。 一声怪啸传来,陈演这才看清眼前竟然是一个体长似梭,头如圆锥,长有一对复眼和六双巨足的“地蝼蛄”。 相比于之前在蓬蒿丛发现的地蝼蛄,这头地蝼蛄绝对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看着地蝼蛄正用铁钳一般的刺足啄飞羽箭矢,顷刻间,箭矢断裂坠地。 地蝼蛄重回自由,复眼圆溜溜急转,随即一口黑水猛地朝陈演喷出。 唰—— 黑水如墨汁,内含强烈的腐蚀腥味,陈演侧身避让一旁,地上的杂草藤蔓瞬间发出嗤嗤声响。 阴风吹过,黑烟四散开来,正在翩翩起舞的斑纹蝴蝶和站在枝头观看热闹的白头秃鹰纷纷坠地不起。 “这毒这么厉害?”,陈演暗暗咋舌,心中对地蝼蛄的评价再升一级。 他原本以为这地蝼蛄不过是一只异种,除了体型壮大其它不足为虑。 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这地蝼蛄分明是一只得了某种机缘已然有了灵智的妖物。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些盗墓贼的死就出自它手。 想到这,陈演再不犹豫,飞羽箭矢接连射出。 嗖——嗖嗖—— 三根飞羽箭矢分袭地蝼蛄眼、嘴、腹三处,刹那间飞溅起数道浓稠又灼热的腥汁。 地蝼蛄吃痛,发出尖酸刺骨的怪叫,随后调转身形朝着密林深处逃去。 陈演紧随其后,他想要看看,这妖物究竟要去哪里? 林中怪响不断,偶有疑似虎啸声传出,但好在有惊无险,不一会儿,陈演紧随地蝼蛄来到了一处山脊。 地蝼蛄似乎知道陈演跟在其身后,拼了命沿着山脊朝前方山巅处奔去。 陈演在其身后百米,死死盯着地蝼蛄的一举一动。 山巅处巨石盘旋,几株硕大无朋的灌木斜斜生长在陡崖之上。 地蝼蛄绕着巨石转了几圈,然后来到一颗灌木下,再也不见踪影。 陈演微感诧异,跑到近前,沿着地上散落的腥汁定睛细观,随后目光看向灌木下那扇腐朽破落的木门。 木门同灌木融为一体,若不细看,很难发现真伪。 陈演伸出双手,轻轻将木门推开...... 砰—— 屋内一声闷响,一团白雾瞬息炸开,将陈演浑身覆盖。 “逆心粉?” 陈演闭上双眼,感受到体内气血的急剧波动,心头一颤,即刻暗运真元,催动蛊神鼎吞噬这股异样气息。 伴随着金光阵阵,盘旋在陈演体表处的白雾如遇高温,瞬息化为乌有。 陈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蓬白色花蕊,如众星捧月般托举着五个形如毛桃的胚珠,正衍衍发出盈盈白光。 地上,那只身体受创的地蝼蛄正贪婪的趴在一旁,张开口舌,嘶嘶的将白光尽收腹中。 “这是五桃兰?”,陈演大喜过望。 【蛊道气运值+1】 【炼化:五桃兰(中品)】 【进度:5/5】 【炼化条件:合格】 【主料品级良好,是否炼化?】 “炼” 【炼化中......炼化完成!】 【你已收集完主料,即将炼化赤血蛊,请等待......】 【炼化中......请稍后!】 【炼化完成!】 气海处,一只透明泛红指甲盖大小的蛊虫赫然出现,下一刻,陈演顿觉一股热流沿着四肢百骸朝玄窍处快速奔去,不一会儿,陈演口鼻耳处隐隐散发出白烟,继而白烟越来越大,已然看不清陈演的面容。 地蝼蛄惊骇不已,立起身呆呆望着被白烟遮住的陈演。 时间如同冻结住一般,此时室内除了呼呼灌入的风声,再无一丝杂音。 片刻后,只听一声轻盈呼吸响起,漫天的白烟汇聚成一道丝线将想要逃离此地的地蝼蛄紧紧束缚。 陈演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地蝼蛄眼前晃了晃,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放了你,如何?” 地蝼蛄身体不能动弹,口中发出嘎嘎声响,以示同意。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到有朝一日,我再次来到此地,那时不管你同不同意必须要跟我走......行了,你走吧”,陈演屈指弹出一道白光,淡淡道。 这地蝼蛄已然初具灵识,假以时日,必然会蜕变化形,成为一代妖物。 自己提前与其签订契约,相当于免费给自己收了一个“小弟”,何乐而不为。 地蝼蛄重获自由身,怔怔看了陈演半晌,随即张开两翅,朝外面飞去。 陈演望着其远去的身影,方才来得及打量这木屋内的情形。 木屋除了方才盛开的五桃兰,还有一张桐木打造的大床以及地上散落的各种陶铸瓶瓶罐罐。 陈演蹲下身,打开陶铸罐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大床底部一个刻有蓝色云纹的陶罐有丝丝灵气波动,整个屋子再也找不到一个稍微值钱的物事。 “这什么玩意?”,陈演拿起蓝色罐子,朝罐中望去。 瓮—— 一阵眩晕袭来,陈演猛地摔倒在地。 朦朦胧胧间,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子,你为何窃我气运,夺我命格,折我寿元......” 声音似远似近,飘渺难测,一时间层层叠叠的音爆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的陈演头痛欲裂。 “前......前辈,你是谁?”,陈演奋力从魔音中挣扎而出,有气无力道。 “吾乃万世千秋无上尊神.......”,声音越来越微小,哗啦声响,白衣身影如碎掉的镜子般,片片飞逝...... 陈演猛地从幻境中醒来,惊起一身冷汗,感受到自己胸膛内的剧烈跳动,陈演暗舒一口气。 这梦境来得快也去的快,似乎寓示着什么。 蓝色罐子的光亮已然黯淡,似乎刚刚的那一瞬灵光乍现只是一线幻觉。 陈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朝着蛊神鼎看去。 【蛊主:陈演】 【寿元:21/80】 【当前位阶:四阶蛊师(成长期)】 【技艺:箭术(lv4),血瞳术(初窥门径)】 【心性:佳】 【资质:一般】 【蛊道气运值:47/999】 【拥有蛊虫:赤血蛊(中品)】 【注:赤血蛊乃上古神物,聚天地灵气,可填补精血,弥补资质】 ...... “咦?”,陈演看着金光小字,不禁暗暗称奇。 进阶蛊师后,自己的寿元也增加了十岁,相关技艺也升了一级,同时还多了一个资质属性。 这赤血蛊这么神奇,自己资质一般,难道真的可以洗筋伐髓,弥补资质空缺? 赤血蛊虽然是上古神物,但毕竟太过久远,陈演还真不信它能有这能耐。 但蛊神鼎不会骗人,陈演决定找个地方试验一下。 这木屋已经不再安全,还是得找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才行。 想到这里,陈演沉吟片刻,决定朝崖底走去。 第31章 林中异变 崖底与想象中不一样,到处春意盎然,鸟语花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奇怪了,同样一片天地,山崖上冷风刺骨,略显萧瑟,崖底却恍若春分,如此泾渭分明,真是有意思......”,陈演一袭粗布麻衣,边走边瞧。 一只簸箕大小的花斑蝴蝶正在捕食一条青色岩蛇,见到陈演到来,不仅不害怕,反而扑棱着翅膀,警告来人止步。 陈演哑然一笑,止步不前,静静地看着两者生死搏杀。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沙土翻滚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人在说着什么。 青色岩蛇受惊,身子一缩,趁此时机,花斑蝴蝶猛地吐出一根天丝,将岩蛇紧紧缠绕拖着飞上天空,扬长而去。 陈演循声望向远处,隐隐涌起一抹不安。 声音从三里外一处拐角处传来,虽然稀疏的古木和茂密的杂草遮蔽了一部分视线,但从腾腾冒起的青烟中,陈演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当下不再犹豫,陈演紧了紧身上的装备,猫着身子快速朝拐角处靠近。 ...... 一个身穿黑色短褂,臂上刻满纹身的高大壮汉坐在一辆双人马车上,马车周边,站着数十个手拿刀枪,一脸凶悍的汉子,正齐齐望着十米外一处深坑,凝神警戒。 过了半晌,坑内突然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个人影冒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 足足探出了八个脑袋,人人脸部刺青,手中拿着翻山铲和寻龙杖,泛绿的眼神中不带丝毫温暖。 马车车厢,一个身穿褐色官袍的中年人走了下来,他眼神淡淡,不怒自威,望着坑中的众人,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启禀大人,暂...暂无发现。”,领头之人低首,惴惴说道。 “哼!亏你还是恶人山老九,竟然如此废物,要你何用?”,中年人怒上心头,直指老九。 “大人,非是我老九不尽全力,实在是这墓乃是一座空墓,连尸体都不曾有,我也......” “什么?空墓?”,中年人脸色骤变。 老九点了点头。 中年人一阵恍惚,差点背过气去。 身后的管家赶紧上前,将中年人扶住,朝着一旁的护卫大声道:“快,给大人喂水。” 中年人姓宁名辅,乃青林郡华河县县令,马车上坐着的壮汉,则是他的心腹手下,号称铁马扬鞭的铁无心。 宁辅在管家的搀扶下,喝下了那碗掺杂着地精和丹药的水,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老九望着一动不动形如一座雕塑的铁无心,眼神中一抹杀意一闪而逝。 为了今天这个局,他准备了很久,岂容这个机会溜走。 他背负双手,悄悄地朝着身后的弟兄们打着手势,众人都来自恶人山一脉,早就轻车熟路,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辅对众人的小动作熟视无睹,他抬头望了眼天空,随后对铁无心道:“你怎么看?” “他们在说谎!”,铁无心猛地开口。 众人被吓了一跳,铁无心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众人好似耳朵面对一口大钟,震得发麻。 别人不了解铁无心的实力,但老九却是知晓得清清楚楚。 铁无心是一名武者,而且是一名七品巅峰武者,自己虽然也是一名五品武者,但相较于铁无心,还是有所差距。 好在自己这边除了自己,还有三名四品武者和四名三品武者。 同时他还在周围还埋伏有弓箭手,处心积虑这么久,他不信宁辅能躲过这一劫。 “你什么意思?”,老九沉住气,冷声道。 此时还不是最佳出手时机,必须稳住。 “哈哈哈,你们的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却逃不出我的眼睛,你们在墓中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真以为外面的人是傻子?”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一身七品巅峰武者的威压迎面袭来。 管家挥了挥手,四周站立的汉子全都绕成一圈,手中刀枪齐齐指向老九众人。 “大人......”,老九声音苦涩,看向宁辅,后者微微一笑。 “老九,你真以为本官会跟你沆瀣一气,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宁辅声音逐渐转冷,“你以此地发现大墓为由,将本官诓骗到这里,还在墓中弄出声响,佯称是一座空墓......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气骤然一冷,一股无形杀气弥漫虚空。 陈演躲在一颗被暗影覆盖的参天古木下,透过缝隙远远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林间的肃杀之意,惊飞了藏在树洞中的飞禽,同时将老九隐没在大树背后的后手揭露出来。 “动手!”,眼见事情败露,老九顾不得多想,猛地纵身跃起,朝着宁辅冲去。 铁无心冷笑,身躯站起,如同一尊大力金刚,随即一记勾拳轰出。 拳出如山崩,发出气爆声响,将近身前来的老九打出数丈。 与此同时,老九隐藏的弓箭手齐齐射出箭矢,如狂风骤雨般,径直朝马车身周的人群坠下。 管家见状,大袖微摆,迎面而来的箭矢如遇到一层透明屏障,纷纷散落地上。 他一直都隐藏了实力,却让老九误以为他不过一普通老儿,不足为惧。 树上众人愣神间,管家伸手一抄,将地上箭矢随手甩出。 噗噗噗—— 众人纷纷中箭坠地,老九大惊失色,顾不得刚刚被铁无心轰得隐隐作痛的身体,爬起身掉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走得了吗?”,铁无心大步上前,再次一拳轰出。 轰—— 老九身躯急闪,身后落脚之地已被砸出一个大坑。 一拳之力,威猛如斯,实在是恐怖! 老九咬了咬牙,望了望还在和众人浴血奋战的弟兄,心肠一紧,掏出一颗手掌大小的黑珠,奋力朝着身后砸去。 “天玄珠?”,伴随着管家一声惊呼,天空中猛地发出一声巨响。 随后无数红云涌现,火势急剧蔓延,眨眼睛便将众人全都吞没。 陈演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肆虐的火海。 这珠子竟然比帝玄珠还厉害,想必是老九最后的保命之物! 火海越烧越旺,哀嚎凄叫声越来越弱,直至渐不可闻。 老九跑了一会停下脚步,逐渐松了口气,这天玄珠造价不菲,整个恶人山也不过十颗左右,自己此番布局非但没有功劳,反而将一众兄弟搭了进去。 可说是非常的得不偿失,若是让老大知道,自己哪还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 老九急得团团转,忽然灵光一闪,“有了,去找六哥,他一定有办法。” 老六号称智多星,素来点子多,平素和自己关系也还不错,找他是解决自己目前困境的唯一选择。 想到这,老九焦虑稍缓,正要动身前行。 “不要动,动就要你死!”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后背传来,老九浑身冷汗淋漓,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第32章 老六 “好汉饶命!”,老九张开手臂,活脱脱像一个没长毛的大猩猩,颤抖说道。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反抗,能出其不意来到自己身后而不被自己发觉,修为肯定在自己之上。 自己若是不小心激怒了此人,岂不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我问你答,若是敷衍欺骗本座,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听清楚了?” 陈演站在老九身后,粗着嗓子,手持寒鸦弓,死死注视着老九的一举一动。 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为了活命连自己人都敢下狠手,实在是不可不防。 “好汉请讲......”,感受到自己后背的那抹冰冷杀意,老九惴惴不安,心房狂跳。 他不担心对方提条件,但害怕对方知道真相后会杀了自己灭口。 “你为何要杀了他们?”,陈演意有所指,相信老九不是一个笨人。 果然,老九闻听此言,心头的惊惧逐渐消散。 他刚刚还以为陈演是宁辅派过来追杀他的,没想到却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好汉可知宁辅是什么人?”,老九斟酌片刻,反问道。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陈演喝道。 “好汉息怒,我...我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受人之托而已啊!” “受谁之托?到底怎么回事?” 陈演越听越糊涂,他怀疑老九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态度很不端正,给自己绕圈呢。 “听我号令,慢慢转过身来......” 老九遵令行事,扭头看向背后,还未来得及惊呼,双眼便被一道淡红的血色迷住,整个人如中邪一般,瞬间僵立住。 陈演用血瞳术将老九控制住,然后缓缓开口:“给我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声音昏昏沉沉,犹如梦魇般闯入老九识海中,一瞬间,老九只觉无数斑驳又清晰的记忆如开闸泄洪般,狂奔而至。 老九絮絮叨叨嘴里说个没完,虽然杂乱繁多,但陈演好歹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宁辅的大兄宁翰身为朝廷镇魔司大执事,常年驻守青林一郡,前段时间郡下柳林县爆发虫瘟,宁翰以此为苗头诛杀了不少邪道势力,此举却被邪道各宗门怀恨在心,私底下派人联系恶人山,让他们设局将宁辅制住,以此来报复宁翰...... 陈演皱了皱眉,感觉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老九作为最底层的操刀手,不清楚真实内幕很正常,但也不是无的放矢,只能说大概是这么一回事。 见老九神色萎靡,记忆也已经挖得差不多,陈演拍了拍老九面颊,将其唤醒。 “你在恶人山排行老九,你那六哥又是什么来头?” 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老九一阵后怕,刚刚自己差一点就去了黄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弯着腰,唯唯诺诺道:“我那六哥年轻的时候本是一名游侠,后专研医术,家...家境破落后,加入我们恶人山坐上了第六把交椅......” 医武双修? 看来这人的天资的确比自己强太多。 “他如今是何境界?”,陈演叹气发问。 “应...应该是灵犀境中期吧!”,老九有点不确定。 恶人山十大恶人虽是拜把子的兄弟,但修为至关个人权势和生死,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被人看破。 陈演点了点头,他相信老九没有说谎,毕竟一个排名末尾的武者还不够资格骗过他。 “走,带我去见见他!”,陈演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啊?”,这下老九彻底懵了。 ....... 回春堂。 柳林县最大的药房。 时近中午,人流量少了不少,一众伙计忙碌了一上午,正准备去后堂吃饭。 此时,屋外走进两人,前面一人,年纪约莫四十,面有倦色,后面一人,眼神熠熠,充满了好奇。 “两位客官,想看点什么...咦,这不是九爷吗?” 正在清算药材的三掌柜抬起头来,望着风尘仆仆的老九,一脸诧异。 “是我,六哥在吗?”,老九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大掌柜在后院,九爷稍等片刻,我去通传一下。” 随着噔噔脚步声响起,三掌柜快步离去。 陈演打量屋内布局,除了各式装满中草药的柜子和抽屉,地上还摆放有数尊图腾雕像,好似黄铜制成,雕像口中各放置一盏手臂粗细的红烛,也不知是何用意。 与陈演不同,老九的心情却是喜怒交织。 一路走来,他旁敲侧击想要搞明白陈演的来意,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他甚至怀疑陈演是别有用心,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也只能将这份怀疑隐藏心底。 不一会,脚步声从后院传来,陈演抬头一望,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来人身材瘦削,八字胡,颧骨高耸,顾盼间有一股淡淡的匪气若隐若现。 陈演暗暗称奇。 “六哥!”,老九赶紧迎了上去。 “这位是?”,来人正是老九,同时也是药房的大掌柜,他点了点头,随即望向陈演。 “他...他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特意过来拜访六哥...”,老九心思急转,抢在陈演前面开口,同时悄悄地给老六使了一个眼色。 老六见状,立时会意,伸手捋了捋青须,笑道:“原来是自己人,请坐下来喝茶!” 很快就有药房伙计端了凉茶过来,恭恭敬敬递给老九和陈演。 老九一饮而尽,轮到陈演,他却攒眉不语迟迟端着茶盏。 老六一脸不快,目光转冷:“这位小兄弟为何不喝?” “这茶太过贵重,还是留给大掌柜自己喝吧!” 陈演说完,挥手一甩,茶盏径直朝着老六飞去。 砰—— 老六不动如山,茶盏在距其身周三尺处好似遇到了一道无形屏障,再也难进分毫,随后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茶水洒落一地,不一会股股青烟冒起,地上被腐蚀成千疮百孔。 老九大惊,他没想到这毒这么厉害,同时又很庆幸自己没有背叛组织,否则以六哥的智商,迟早会发现异样。 陈演面色不变,望着脸色铁青的老六,道:“这就是大掌柜的待客之道吗?” “你这不速之客,难道还想要有贵客的待遇?”,老九反唇相讥。 被陈演一路挟持,早就生了一肚子火,如今有了六哥撑腰,还不好好表现! “大掌柜怎么说,我虽不请自来,但绝非恶客,也非无理取闹之人,若大掌柜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陈演作势欲走。 “等等,你不是来找麻烦的?”,老六一脸狐疑,赶紧叫住陈演。 “我光明正大前来,找什么麻烦?”,陈眼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辜。 老六和老九面面相觑,顿时无语。 把要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够无耻了。 “我听说回春堂包罗万象,不光熬炼药物还炼制丹丸,我想找你买十枚三转大还丹,十枚三转血神丸,你接不接?”,陈演坐回身子,正色说道。 “一转大还丹三枚下品灵石,一转血神丸四枚下品灵石,合计七十枚下品灵石......你要三转,那就是二百一十枚,给你打个折,收你两百好了。”,老六也是果断,掏出算盘珠子,打得啪啪作响。 “好,这是此笔交易的定金,三日后,差额奉上,钱货两清!” 说完陈演从怀中掏出二十枚下品灵石放在桌上,推了推,随即起身扬长而去。 第33章 出尔反尔 三日后。 气温陡降。 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陈演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走在淅淅沥沥的石板街道上。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两旁的商户大多也是闭紧门窗,不再营业。 回春堂二楼。 老九站在窗前,望着孤身一人踏步前来的陈演,嘴角微微翘起。 他不怕陈演过来,就怕陈演不来。 不过还好,他最终还是来了。 老九如释重负舒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后坐着的两人。 在六哥身旁,还坐有一人,光头大耳,身躯肥硕泛红,整个人如同一具火炉,稍微靠近一点便觉得燥热难耐,喘不过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哥请来的帮手,号称能让小儿啼哭的血魔教高手夜枭夜无惊。 “六哥,他人来了。”,老九压低声音。 “嗯,叫藏着的人撤了吧!”,老六挥了挥手,打发老九离开。 待其走远,老九转头看向夜无惊,抱了抱拳,笑道:“这次就有劳夜兄了!” 夜无惊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两人相识多年,此次老九又重金邀请,夜无惊也是很爽快答应下来。 对他来说,杀人如杀鸡,更何况还是一只“嫩鸡”,这让一向膨胀的夜无惊心头更是爽利无比,幻想着事后定要好好补偿自己一番...... 屋内的笑声飘了出去,弥荡在湿漉漉的空气中。 陈演顿住脚步,微微仰头,将斗笠轻移少许,眼神犀利望着窗户大开的二楼。 笑声陡然消失。 老六的声音悠悠响起:“既然来了,就上来吧...” 话音未落,陈演拔地而起,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 砰—— 窗户猛地关闭。 夜无惊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淡定的陈演,手中把玩的血色小骷髅泛起了道道流光,丝丝飞向陈演。 老六一脸阴笑,对此视若无睹。 “掌柜的,货呢?”,陈演好似一无所知,追问老六。 夜无惊的试探一闪而逝,丝毫没有给陈演反应的机会。 可他低估了陈演,早在血光入体的瞬间,陈演就屏蔽了自己的气机,让人无法看穿深浅。 夜无惊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面对老六询问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他出身魔教,自小性情乖张暴戾,不到十岁便已入魔,二十岁化魔,如今他刚满四十岁,才堪堪开启魔灵。 整整二十年,他都在老祖的期许下,不断杀人,熬炼白骨,淬炼血肉,最终才炼成这具血骷髅。 血骷髅不属于宝物,也不是灵物,而是魔物。 只有入魔太深,化魔已成,立下魔约之人才有资格拥有,并且不会反噬。 夜无惊自信跟老祖签订了契约,哪怕遇到逍遥境高人,他都敢于一战。 但在陈演面前,他却感受到一丝惊忌,这种感觉,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小子藏拙...... “掌柜的,货呢?”,陈演声音再度响起,刻意拔高的音调让人涩牙。 “货已备好,你看一下。”,老六脸色阴晴不定,从背后暗格处掏出一个木制锦盒,轻轻放在桌上。 锦盒四周金色镶边,表面绘制有防止灵气泄露的符箓纹理,光是这个盒子,就已造价不菲。 陈演笑了笑,道:“原来大掌柜还是个细心人,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告辞!” 说着抄起桌上的锦盒转身就朝着窗外冲去。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老六惊讶得还未回过神。 一旁的夜无惊已然出手。 陈演的身躯已然贴近木窗,只差一点就可破窗而出。 但......也只是差那一点点! 一股腥臭刺鼻的气息已然攀上了陈演的肩头。 来不及闪避,陈演大喝一声,反手一拳,随后侧着身子,一脚踢出。 血骷髅骨遛坠地,翻滚着向后倒去。 地板上,红的发腥的涎液遍地都是,星星点点如同一条条扭动的蚯蚓,触目惊心。 夜无惊猛地站起,皱起了眉毛。 他本以为血骷髅出手,十拿九稳,陈演不死也伤。 哪曾想,竟然一击不中,还被人踢球一般踢飞,这如何不让其怒火中烧。 他冷静不了。 下一刻,夜无惊双眸变黑,浑身泛红的肌肤开始黯淡,整个人气势节节攀升,头顶已然冒出黑色魔气。 “吼——” 魔气弥漫,血骷髅赤光大盛,张开大嘴嚎叫,一拳轰出。 蓬—— 陈演身躯发出闷响,砸飞紧闭的木窗,远远落在青石街上。 “额......” 陈演感到一阵眩晕,干脆摘掉斗笠。 这血骷髅不光力大无穷,发出的魔气中还隐隐有一股斥力,竟然引动自己体内的蛊道本命线差点失去控制。 实在是怪异!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响,陈演心思急转,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颗帝玄珠朝后扔去。 轰—— 一道浓烟冒起,火焰发出炽烈光芒,瞬间将追击陈演的众人隔离开来。 陈演也不再多想,撒丫子狂奔。 今日之事,本就是一个局。 老六想着算计他,却没想到,他也算计着老六他们。 早前他忍着性子不发飙,不撕破脸,不就是为了这些丹药吗? 真当自己是没有一点脾气的老好人不成? 如今目的达到,想杀人的心也慢慢淡了下来。 可惜,我不杀人,人却要杀我。 虚空中传来衣衫破空声。 两道身影,凌空而过,堵在一路狂奔的陈演眼前。 “乖乖就范,免得自讨苦吃!”,老六狰狞狂笑。 夜无惊笑而不语,负手站立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和老六虽然是老相识,但做交易嘛,一码归一码。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两人归根结底还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已经出手一次,算是已经履行了承诺,接下来,就看老六自己了...... 陈演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斜眼瞥了夜无惊一眼,随即跨前一步,双眼直射老六。 血瞳术! 金光一闪,只听一声惨叫,老六猝不及防,双眼骤然炸裂,露出两只血肉模糊的黑洞,碎裂的血块坠落在地,瞬间成炭。 “你竟然会厌仵道血瞳术?你到底是谁?”,夜无惊震惊非常,大声喝问。 厌仵道有诸多邪功,血瞳术只是其中之一。 但鲜为人知的是,血瞳术本就是血魔教《无上天魔秘法》中的一门小术,却因某种原因被厌仵道抢了去。 其中种种缘由,他也问过教中各位长老,但众人都语焉不详,更是使得此事迷雾重重。 他没想到陈演竟然也会血瞳术,还能在瞬息间将一位灵犀境修士打伤。 陈演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转身就要离去。 “想走,把血瞳术留下!” 夜无惊脸色一沉,双脚一跺。 黑色魔气如薄雾般扩散,陈演身躯一紧,不及闪开,眼看就要被魔雾吞噬。 呼—— 虚空中,一道莹光如天外飞仙,横隔在黑雾和陈演中间。 突听一人冷冷道:“夜枭好大的气魄,竟然干起了无本买卖?” 陈演眼前一亮,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女子身材颇高,乌发如瀑,柳眉含威,手握一柄雪光透亮的长剑,冷森森望着夜无惊。 第34章 忘情观 夜无惊撇了撇嘴,目光看向女子裙摆处那一袭荷花图案,身躯微颤,脑海浮现出一个人影。 “我道是谁?原来是忘情观荷花使,怎么,此人与你们有旧?” 忘情观乃女子修行宗门,除却观主外,其下还有四大花使,分别是桃花使、荷花使、菊花使和梅花使。 若论境界修为,桃花使位列第一,其独门功法桃花瘴号称逍遥境之下无敌,惑人心神,迷人心魄,防不胜防。 排名第二的荷花使,虽然境界不及桃花使,但也绝非易于之辈,一手水云剑法大开大合,气势之盛,犹追昔年小剑神斐无敌。 斐无敌乃剑神斐东极弟弟,因家境中落,愤而学剑,只用了短短三年,剑法便趋于大成,后惨败于忘情观观主秦佩剑下,自此不知所踪。 秦佩虽胜,但有感于斐无敌剑法之玄妙,便在其剑法基础上去芜存菁,创建了水云剑诀,然后传给了自己得意弟子荷花,令其发扬光大。 荷花也不负厚望,硬生生将一门中乘剑法练成了上乘剑法,并由剑入道,一举跻身逍遥境,成了四大花使中第二人。 “你给我闭嘴,说,你把我家小徒藏哪儿了?”,荷花使怒气未消,剑尖遥指夜无惊。 “你家小徒?是谁?叫什么名?”,夜无惊装傻充愣。 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暗暗后悔不迭。 他本性风流,向来离不开佳人,尤其是入了魔教后,更是百无禁忌,肆意妄为。 没想到,在柳林县,刚刚劫获一个标致的小娘们,就引来了她的师长。 还是一群碰都不敢碰的“带刺玫瑰”。 荷花使也懒得废话,对付这种魔道中人,只有凭实力说话。 魔修表面正常实则人性尽丧,畏威而不怀德,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要血溅三尺。 夜无惊大骇,他本以为荷花使畏惧自己的天魔解体大法,会三思而行。 没想到这么不讲究,不由分说便动起了手。 水云剑冲天而起,带起道道水浪气机,斩向夜无惊。 血骷髅血光疯狂运转,铺开漫天血幕,将水浪齐齐拦下。 荷花使眉头微微一皱,她乃逍遥境修士,对付夜无惊这种灵犀境魔修应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对方还是留了一手。 夜无惊“咯咯”一笑,道:“都说你们忘情观女子是一群碰不得的母蜘蛛,一个不慎,就会掉入你们精心编织的大网中动弹不得,我偏不信,灵犀境我杀的,逍遥境我还没杀过,就从你开始吧!” 荷花使不以为意:“哦!有志气是好,就怕你没有这个运气......” 下一刻,长剑微微颤鸣,化作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噗嗤——” 剑锋入体,发出闷响。 夜无惊不可思议望着插在胸膛处的长剑,面容变得扭曲起来,无数丝丝缕缕地黑气从其身体表面钻出。 “你竟然炼成了金水剑气?” 金水带煞,主肃杀,最是克制魔气。 “你现在才明白......晚了!”,荷花使眼神冷漠,撤剑回身。 夜无惊身躯急剧缩小,如同泄气的皮球,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干瘪矮黑的侏儒老儿。 “看在老祖的面上,饶你一命......滚!” 荷花使长袖微摆,夜无惊顿觉一股大力袭来,飞冲上天,划出一道弧线砸向远方。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双目已毁的老六早已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陈演望着这位境界高绝的前辈,大有好感,欠身拱手,道:“晚辈陈演,谢过前辈出手相助!” 荷花使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陈演,开口道:“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专门为你出手,此人作恶多端,就算我不出手,我也不信他能将你杀了!” 陈演笑了。 “这人双目已瞎,接下来你想怎么处置他?”,荷花使瞥了眼浑身抖得像个筛子的老六,向陈演发问。 “放他一条生路吧!”,陈演想了想。 老六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何况毁了双目,想必以后也不敢太过放肆。 “呵!没想到你还是一副菩萨心肠......”,荷花使啧啧叹道。 “那...有请前辈赐示!”,听出了荷花语气中的揶揄,陈演赶紧换了说辞。 “杀了!” “啊?杀了?” 这下轮到陈演惊讶了。 这位前辈好重的杀气。 “前辈,饶命啊!不要杀我...我十几年来救治病人数百次,这是有目共睹的啊!” 老六吓得匍匐在地,脑袋磕得砰砰响。 “杀了他。”,荷花使神情冷漠,丝毫不顾及老六额头磕得血肉模糊。 “前辈,这样不好吧!”,陈演有点不忍。 “哼!妇人之仁,你可知他真实身份?”,荷花使目光直射陈演,眸中一丝愠怒一闪而逝。 到底是年轻,不知世间险恶。 “那他到底是何身份?” 陈演不淡定了,他潜意识认定老六就是一个山匪头子,不过是借着卖药材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仅此而已。 “幼稚!他本名麻录,乃厌仵道命魂殿殿主第十三位入门弟子,而你看到的那些药材,也并非救治病人,而是另有所谋。” 荷花使话音刚落,一旁的老六忽地掏出一枝红色烟花,扔向天上。 轰—— 烟花散开,排列成一道优美的弧形,随即快速隐去。 “糟了,他要自杀。”,陈演眼尖,看到老六做了一个隐晦的动作。 “这不是自杀,他是在离魂。”,荷花使伸手一挥,老六如同枯木一般,直直坠地。 地上,一豆灯火亮起,随即化作一道青烟离去。 “离魂?”,陈演疑惑不解。 “他是命魂殿弟子,每个弟子出殿都会点亮一盏天灯,他怕我们会将其神魂一起斩杀,故抛却肉体不要,也要逃回魂殿,这样才能在下一次找到合适的炉鼎时快速复生。”,荷花使解释道。 “那前辈刚刚为何不出手杀了他?”,陈演有点无语。 “我若出手,势必会引起厌仵道和忘情观之间的纷争,但你不同,你乃蛊道中人,你杀了他,属于私斗性质,只能怪他学艺不精,自作自受罢了。”,荷花使摇了摇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假逍遥还是比不得真逍遥啊!”,荷花使眺眼远望,有感而发。 陈演似懂非懂,仿佛已有所悟。 第35章 救人 小雨初歇,天光放晚。 青石街道上,林林总总有商户放下门栓,开门做起了生意。 陈演和荷花使再次现身,站在回春堂大门前。 “前辈,你确定令徒被他们藏在这里?”,陈演低声询问。 “我不光确定,我还敢肯定里面会有更大惊喜等着我们......走,进去看看!” 荷花使轻笑,背负双手率先一步踏入大门。 陈演紧随其后。 屋内一片死寂,隐隐传来阵阵腥气。 陈演心头一颤,这股气息他很熟悉,只有被杀的死人才会留存。 “遭了,回春堂出事了!” 血腥味越来越重。 两人进入后院,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回春堂各掌柜、伙计、雇工的尸体。 尸身整齐无凌乱,也不见明显的伤势,但从他们嘴里却流出了大股的黑血,血液粘稠带黄,翻白的眼球高耸凸起,好似生前见到了无比恐怖的诡异。 陈演顿觉后背发寒,好似冥冥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躲在看不见的角落,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荷花使脸色凝重,蹲下身子,将一个略微年长的汉子攥紧的手掌打开,露出里面一团毛茸茸的物事。 “这是什么?”,陈演见荷花使半晌不语,忍不住开口。 “沙狐,西域一种异兽。”,荷花使言简意赅,将茸毛靠近鼻子,轻轻嗅了嗅。 陈演微感诧异。 西域离此地何止千里,竟然会有沙狐出现,看来极不寻常。 “我怀疑有人想要杀人灭口,然后将脏水泼到我们忘情观头上,好坐收渔翁之利。”,荷花使放眼四望,说出自己的看法。 陈演点了点头,他也有这方面的怀疑。 否则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陈演再次回返的时候碰上这种事? “西域......难道说凶手跟西域的佛门有关系?” 陈演脑海中快速倒放,他想起了在梵山寺见到的那一幕...... “难道是他?”,陈演不禁脱口而出。 “谁?”,荷花使急道。 陈演将在梵山寺发生的一切大致说了一遍。 “西域是身毒僧人的地盘,如果真是那黑袍僧人前来,想必他已经破境,否则这沙狐也不会轻易认主......”,荷花使分析道。 她并不畏惧黑袍僧人是何方神圣,她只担心自己的爱徒如今到底身在何方。 血气腥味浓郁,在空中久久不愿散开。 荷花使的神情越发急躁,若爱徒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灵儿从小乖巧伶俐,可爱顽皮,被自己视为心头肉、掌中宝,虽不是自己亲生却胜过其亲生父母万倍。 自己绝不容任何人伤害灵儿,若有......那自己拼却老命也要守护灵儿。 砰砰砰—— “前辈,这里好像有动静?” 陈演绕到一处侧门,附耳倾听,随后猛地拍击。 急促的声响将荷花使拉回现实,她来到近前,伸手触碰,冷静说道:“这里好像是一道暗门,里面被反锁了,想要进去,除了强攻就只能另寻它法。” “那就强攻,时间已过去这么久,多耽误一分您爱徒的安全就会减弱一分,速战速决!”,陈演坚定说道。 “好!听你的。”,荷花使也不啰嗦,水云剑起。 暗门如豆腐块一般,被剑气划成一个口字。 水云剑落,口字轰然倒地。 烟尘四起,陈演和荷花使嗖的一声冲了进去。 门内。 黯淡无光,只有似有若无般几声呻吟从黑暗深处传来。 陈演暗暗咋舌,这通道挺长啊! 三个呼吸间,两人循声来到声响处。 却发现,脚下原来是一个黑幽幽的洞穴,头顶处,有一机关打造的吊篮,哗啦啦拴在一块石头雕砌而成的牛头马身上。 洞穴深不见底,隐隐有阴风升起。 陈演打开火烛,抓起墙壁上丈人高的壁画,卷成火把形状,一连点燃五个,合拢握在手心。 “前辈,你在上面吊着我,我坐上吊篮下去查看一番,若是下面有情况,我就拉绳三下,若没有异常,我就拉一下。” 也不待荷花使答应与否,陈演很快说出自己的计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自己不造浮屠,但给自己积攒福运,这总可以吧! “好!若有情况马上通知我。”,荷花使深深看了一眼陈演,点了点头。 很快,陈演举着火把,坐在吊篮上,随着荷花使将捆在牛头马上的绳子一点点放下。 陈演的身影伴着微弱的光亮,慢慢消失在洞穴深处。 ...... 不知过了多久,陈演手中的火把彻底熄灭。 吊篮也已经触地,停在略有不平的空地中央。 陈演走下吊篮,神识朝着四周凝视。 不远处,两盏煤油灯伫立在镂空的墙壁上,手腕粗细的铁铸栏杆一排排竖立,分割成了几十个房间。 房内,每一张红床上都躺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 她们神态不一,有人满脸愁容,有人恨意滔天,有人神经兮兮,有人疯狂咒骂,也有人哀号惨叫...... 在她们床边,还站立着两个唠叨不停的老婆子,不时地拿起手中的药勺,给少女嘴里塞进去一勺黑色的糊糊。 陈演收回目光,蹑手蹑脚朝着房间处走去。 靠近煤油灯的一间房内,隐隐传出阵阵怒骂。 “放开我,你们这样对我,若是让我师傅知道了,你们全都会死......” “呸!小贱人,到了这里还这么刁蛮,待会儿定要好好炮制你......” “都搞快点,百骨大人等着急了......” 陈演一惊,朝着声音来处望去。 墙壁上方,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天台,上面站了一个人,正不耐烦地朝各房间的老婆子发号施令。 陈演藏身于天台侧后方,从他的视线望过去,正好是一处死角,方才避过天台上那人的巡视。 铁栅栏内,或许是畏惧百骨大人的威名,老婆子们喂药的速度和频率开始加快,少女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整个空间顿时沸腾起来。 正在这时,忽见金光一闪,一道赤色血影迸射飞出,天台上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喉口一甜,眼前一黑,轰的一声坠地。 星星点点的赤血蛊如流萤般开始袭击房内的老婆子们,一道道尖锐惊惶般的嚎叫响成一片,片刻后,声音减弱,最后彻底消失。 屋内死寂,只余活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声。 陈演将这些受创不浅的女子一个个搬了出来,最后才走进刚刚那间房间,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位刁蛮少女,微微一笑:“走吧!你师傅等候多时了......” 第36章 玄心花 陈演领着一群年轻女人来到洞口,伸手扯着吊篮晃动了三下,很快,上面就有了反应。 钟灵儿站在陈演身边,略显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受委屈的迹象,除了精神上有些许疲惫。 她进来的时间尚短,还未来得及接受折磨,便被陈演误打误撞将人带了出来。 “这是你和我师傅约定的暗号?”,钟灵儿若有所思,突然开口。 “嗯~”,陈演淡淡道。 “人家和你说话,你竟然这么敷衍人家。”,钟灵儿轻声哼了哼,嘴角高高翘起。 陈演身上泛起鸡皮疙瘩,赶紧岔开话题。 “刚刚我听那些人说什么百骨大人,你有没有印象?” 钟灵儿摇了摇头。 陈演:“......” 扑—— 一声轻响,荷花使纵身跃了下来。 “师父......”,钟灵儿欣喜若狂,眼泪盈眶跑到荷花使身边,扯着她袖子不停撒娇。 荷花使假装生气,她摸了摸钟灵儿的小脑袋,伸指轻轻一弹。 “啊!师父,好痛!”,钟灵儿捂住脑袋,一脸委屈。 “给你长个记性,下次可不要这样任性了,知道了没?”,荷花使故作严肃,板着个脸说道。 “好了好了,师父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钟灵儿晃着荷花使的手臂,语气娇喃。 荷花使拿她没办法,转头看向陈演。 “你小子这次功劳不小啊!救了这么多人,传扬出去恐怕整个柳林县都知道你了......” 陈演连连摆手:“别,千万别...我只不过是顺手而为,最大功劳还是前辈您,若不是前辈您运筹帷幄,我陈演......” “好了好了,这种拍马屁的话就不要说了,该赏就赏,该罚就罚,这点账我还是分得清的......”,荷花使听陈演越说越离谱,赶忙挥手打断。 望着陈演吃瘪,钟灵儿捂着嘴吃吃地笑。 荷花使瞪了自己这个爱徒一眼,后者眼观鼻,鼻观心,赶紧装作一脸文静内涵的样子。 “前辈,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些老婆子正给她们喂这些东西...”,陈演用脚踢开一个肥硕的老婆子,然后从她手边拿起一个破碗,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黑色残渣。 荷花使轻轻触嗅,惊讶道:“拿薄命丸碾碎做药引,这种手法好些年没见了……” 薄命丸? 红颜多薄命,这种丹丸一般痴男怨女用得比较多。 男女共服,立誓盟约,若有违背,双双毙命。 类似蛊道中的情人蛊,一辈子不能背叛誓言,否则定受钻心之苦。 “这些妖人用我们女子做药鼎,实在是该死,该杀!”,钟灵儿心意难平。 恨不得一把火将此地烧个干干净净,将这段屈辱记忆从脑海中抹去。 陈演瞥了其一眼,继续道:“我还有个疑问,他们口中的百骨大人又是什么人?” “若是我没猜错,这百骨大人应该是百骨门中的风月道人,此人非佛非道,非儒非蛊,却又时常扮作和尚道士打扮,最擅采阴补阳,偷香窃玉,没想到他竟然想出了用这种丹药来控制女子,满足他变态的癖好......”,说到这,荷花使顿了顿,“这人胆大包天,竟然欺到我们忘情观头上,这笔账,我会好好跟他合计合计。” 百骨门不属于五道,而是归属于百家,位列百家第二十九位,门中出过一位逍遥境中期门主和两位灵犀境巅峰护法,实力着实不俗。 但这次百骨门算是招惹上了一个麻烦,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了忘情观头上。 忘情观主秦佩向来以护短著称,若是将事情闹大,哪怕百骨门有血魔教做靠山,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陈演默然,这些宗门之间的恩恩怨怨,他是能躲就躲,绝不插手分毫。 除非他已经拥有了蛊王的实力,可以纵横天下。 否则,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半个时辰后,陈演协助荷花使将众女子一一拉出洞口,安置到大堂之中。 随后自有当地主官上门,略作交涉将这些女子全部接走。 荷花使不放心,亲自发令给本地忘情观弟子,让她们也介入其中,协助县衙处理此事。 临别之际,荷花使将陈演叫到一边,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递给他手里。 “你是蛊道中人,这玄心花乃东海离石岛枯叶真人飞升前观海有悟,取海底百丈九色玄心所炼,如今虽然十不存一,但仍不愧为一株中上品灵植,可助力你炼就一只中品蛊虫。” “前辈,这...这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啊!”陈演欲要推辞。 “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说给你就是你的,勿要推辞!”,荷花使脸上变得严肃起来。 陈演只得接受这份好意。 “走了,有缘再见!”,荷花使笑了笑,朝其挥了挥手,走到一旁等候的钟灵儿处,一起踩着夕阳离开。 陈演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心头莫名惆怅起来。 远处,钟灵儿回头瞭望,一道单薄的人影正转过身去。 ...... 柳林县少女失踪的事情如蜻蜓点水一般,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县里百姓的生活一如平常,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对他们而言,一日三餐,为填饱肚子而不停劳苦奔波,早就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和麻木的神经。 哪有心思去关心一些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柳林县很大,但同时也很小。 县城只有一条主街道,两边密密麻麻开满了各种店铺。 陈演在街道尽头寻了个安静的小客栈,靠床而坐,随即打开锦盒,开始炼化这株上品灵植。 他全身放松,心与意合,微闭双目,嘴里默默诵念口诀...... 气海处,蛊神鼎飞速转动,金光照耀不停。 不大一会儿,丝丝缕缕的白色流华从玄心花升起,最终汇聚一点钻入了陈演眉心。 轰—— 蛊神鼎发出轰然作响,将白色流光尽数吸入鼎内。 【蛊道气运值+1】 【主料:玄心花(中品)】 【五行属性:黑水】 【进度:1/5】 【炼化条件:合格】 【炼化中......炼化完成!】 陈演身躯一震,玄窍处那根本命线骤然又变粗少许,身体变得越加轻盈,顿觉如痴如醉,神气相凝,如登绝顶俯一瞰天下,达物我两忘之境。 一个时辰后,陈演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传来秋蝉的鸣叫。 凄厉,刺耳! 陈演站起身,推开木窗,屋外凉意袭人。 他目光穿透群山,望向远处被黑暗笼罩的层层莽林,口中喃喃自语: “该回去看看了!” 第37章 鬼市 东郡三大鬼市,分别是青林郡万象鬼市,青叶郡黄昏鬼市,青天郡朝阳鬼市。 万象鬼市,就位于青竹县城外一处乱葬岗内。 陈演一脚踏入鬼市大门,顿觉阴风呼啸,漫天寒气袭来。 一个头戴鬼头面具,脚穿黑色鬼靴的汉子,稳步迎上前来。 “一枚下品灵石。”,汉子伸出手。 陈演也不奇怪,从怀中掏出灵石给他。 “公子爽利,戴上这个面具,即可入内自由交易。”,汉子手腕一翻,递上一个面具。 表面纯黑,上书一个白毫“人”字,黑暗处看来,显得尤为显眼。 万象鬼市无所不包,上至顶尖宝物,下至普通凡品,应有尽有。 又因鬼市规矩森严,入鬼市需向主办方购买门票,为了避免纷争寻仇,还必须戴上鬼市准备好的面具方可入内。 陈演接过面具戴上,踏入鬼市腹地,缓步而行,默默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道路两旁,稀稀疏疏站着、蹲着好些人,戴着五花八门的各式面具,脚下,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陈演边走边看,目光被远处那一丝微弱的银光吸引。 快步上前,这才发现,原来是一盏马灯,灯芯调得极为细小,如同坟头上的一圈鬼火。 摊位前,摆放着林林总总数十个颜色各异的罐子,上面贴有标签,供客人按需选取。 “这个什么价?”,陈演拿起一个青色罐子,对摊主发问。 摊主是一个戴着山羊面具的老者,嘶哑着声音道:“鬼市不兴谈价,你要就三个金葫芦。” 陈演一怔,吓了一跳。 三个金葫芦就是三枚下品灵石,放在中品灵物身上那是一点都不贵,可这区区二转大还丹,还要三枚灵石,属实有点贵了。 “贵了,有没有菩提子。”陈演放下青色罐子,随口问道。 菩提子是进阶五阶蛊师的主要辅料之一,传说是佛门大德积满无量倍功德,成就无上菩提心,馈赠世人之宝物。 大乾一朝,有世俗菩提心之人不下千人。 千人之中,又有超过一半的人因先后踏上极乐世界,留下被五道百家争抢不休的菩提子。 老者身躯微微一震,压低声音:“我这里没有,但我知道哪里有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演稍感意外。 “我守在这里一晚上也卖不了几个金葫芦......” “打住!直接说要几个?” “五个金葫芦足矣!” “好!成交!” 陈演一锤定音,老者长舒一口气。 自己介绍的这家,专做丹药走私,量大惊人,利润丰厚。 虽然菩提子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好在自己两边通知,吃完买家吃卖家。 若一切顺利,今晚可进账二十个金葫芦。 收益实在是太可观了。 老者喜不自禁,手法翻转如电,眨眼间脚边的罐子便消失在原地。 陈演暗暗称奇,心生感慨! 人老成精! 姜还是老的辣啊! 三言两语间便把钱赚了。 老者收拾完一切,带着陈演绕了一大圈,来到一处暗影憧憧的坟头前。 咚咚咚—— 老者在一处荒坟前止步,探手在斑驳的石碑上连敲三下。 声音沉闷,夜幕下听来,陈演感到心里渗得慌。 石碑缓缓左移,不一会儿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陈演心中生疑,老者一脸淡然,安静等待。 片刻后,一个戴着人蛇面具的怪人探出身来,看了眼带着山羊面具的老者,点了点头,转过身示意两人跟他走。 三人朝着洞口深处走去。 洞口处,石碑重新关闭。 洞内别有洞天,走了不到百米,陈演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的大厅内,依次摆放着八张神案。 神案中央,坐落着八尊神态各异,大小仿若的镀金佛像。 佛像慈眉善目,伴随着熏香青烟的缭绕,越发显得栩栩如生。 人蛇怪人点燃一炷香,方才对山羊老者道:“何事?” 两人是老相识,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山羊老者侧身,笑道:“给你介绍一位客人,他要买菩提子!” 人蛇怪人扭头看向陈演,两只幽红的双眼如毒蛇的信子,令人不适。 “你是蛊师?” 陈演道:“嗯,四阶”。 沉吟片刻,人蛇怪人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陈演不解:“啥意思?一根金葫芦?” “不,一个承诺?”,人蛇怪人摇了摇头。 “承诺?”,这下,轮到陈演懵圈了。 他万万没想到人蛇怪人会来这么一出。 在来之前,他还担心口袋里的灵石不够用,怕鬼市里的人狮子大张口,他甚至还做好了“卖身”的准备。 毕竟,鬼市没有什么不可以卖,哪怕是人,根据三六九等,境界修为,也能为卖个满意的价钱。 “不错,菩提子乃佛门圣物,三百年前,一代大德圆真和尚佛法大成,前往万妙圣境,临行前,却遭遇红月魔尊传人的背刺,导致一身苦修付诸东流......虽说最终圆真和尚竭力将魔尊传人封印,但菩提子灵力也损耗大半,如今只堪堪跨过中灵品的门槛,” 人蛇怪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想要的很简单,也很漫长,你若答应,我亲手将菩提子奉送给你,如何?” 陈演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硬着头皮道:“若你骗我怎么办?” 人蛇怪人和山羊老者相视一望,随即大笑起来。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向佛主签订了卖身契约,若阴奉阳违,私心作祟,定受炼狱之苦。” 山羊老者也缓缓点了点头。 陈演稍稍心安,若此人真是佛门弟子,那也不是不行。 只是,佛门弟子为什么会在鬼市,并且还藏身于坟墓之中? “好,我信你,你的要求是?”,陈演答应了。 卖身契约一旦签订,冥冥中便有一根丝线缠绕,化不开,割不断。 陈演方才神识一探之下,发现此人丹田处,隐隐有一根丝状透明长线若隐若现,而在八尊铜像的方向,也同样有八道透明的丝线,同人蛇怪人紧紧相连。 人蛇怪人说道:“若你能进阶为蛊王,届时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陈演道:“什么事?” 人蛇怪人神秘一笑:“天大的事,等你成为了蛊王,我自会前来寻你。” 陈演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第38章 菩提子 “贵客请跟我来!” 人蛇怪人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马灯点燃,率先朝里走去。 陈演紧随其后。 山羊老者则在原地等待。 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地下旱河,走进一座布满符箓和铭文的密室。 室内光晕流转,亮如白昼。 四周墙壁上铺满了各种壁画,画面风格迥异,每面十铺,共有四十铺。 秘室中央,有一白骨法座,上面坐着一尊巨大的骷髅,右手托着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人蛇怪人念完这句,伸手一指。 夜明珠光华大盛,如沸腾的水咕咕冒起气泡,片刻后,一颗菩提子在虚空浮现。 “这枚菩提子送给你,去!”,人蛇怪人托掌虚握,猛地一推。 菩提子迅疾如电,化为丝丝缕缕的白色银光沿着陈演眉心钻了进去。 轰—— 蛊神鼎大震,金光闪耀,银金两色气机交织缠绕,不一会儿便沉入鼎底。 玄窍处,蛊道本命线凝结为小指粗细的玄黄色纽带,连通全身各处经络穴脉,肉眼可见一股股流光不停在体内游走。 【蛊道气运值+1】 【炼化:菩提子(中品)】 【五行属性:青木】 【进度:2/5】 【炼化条件:合格】 【炼化中......炼化完成!】 ...... 陈演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人蛇怪人早已取下人蛇面具,露出一张沧桑又苍老的面孔,布满皱纹的脸上,却画着一条青色的长蛇图腾。 室内光晕随着菩提子的炼化完成,渐渐趋于暗淡。 “阴山法能,期待施主能早日登顶,望施主不要忘了今次之约!”,法能双掌合十,一脸肃穆。 “大师放心,承蒙大师所盼,绝不敢忘!”,陈演欠身回礼。 法能点了点头,随手一挥。 下一刻,陈演瞬间出现在了大厅内。 山羊老者一脸关切迎了上来,急声道:“成了?” 陈演点了点头。 山羊老者喜不自禁,摩挲着手掌,道:“好,成了好,这下我就放心了,我们出去!” 两人顺着来路从一隐蔽处钻出,正好距离山羊老者的摊位不远。 陈演奇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的真实身份...” 山羊老者笑着打断陈演,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今日一别,以后未必有相见之日,何况鬼市之人,灵魂早已死去,是真是假,已没有太大的意义......施主还是先结账吧!” 说着伸出五个指头并拢,朝陈演讨要中介费。 陈演无奈一笑,从怀中掏出五块下品灵石放在他手中,随后转身离去。 鬼市雾气渐浓,陈演身影慢慢消失不见,山羊老者掂了掂手中灵石的分量,咯咯一笑,再次走到摊位前点燃马灯,等待下一位贵客的光临。 ...... 出了鬼市大门,陈演转身朝鬼市相反的方向行去。 走了不足百米,身后传来簌簌声响。 陈演驻足,三道人影飞奔而出,将其团团围住。 “小子,我们兄弟三人将你拦下只为求财,若你识相就乖乖奉上一百个金葫芦,否则小命不保......” 此人豹头环眼,声音粗狂,手握一把腰刀,气势骇人。 陈演微微皱眉,刚出鬼市,就遇打劫,自己这运气怎么这么好? “小子,我劝你不要反抗,虽然你是蛊道中人,实力还不错,但在我们竹林三杰面前,你又有多大的机会逃生?” 陈演右侧,一个略显瘦小的汉子挺了挺干瘪的胸膛,昂声说道。 竹林三杰? 陈演嗤笑出声,一丝不屑浮上嘴角。 “哦!三位原来这么有名?怎么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小子,你简直是找死......”,陈演轻蔑的眼神被左侧一个身材略高的黑衣人捕捉到,他怒不可遏,骂道: “我们兄弟三人志趣相投,这才舍弃各自宗门,一起创业...你算什么东西?我数到三,若你继续迟疑,休怪我血手书生翻脸无情?” 黑色长衫无风自动,血手书生手中多了一个血色长杖。 “一” 陈演淡定自若。 “二”,血手书生声音转厉。 空气骤然紧张。 “等等......”,陈演出声打断。 “你可是想通了?那就快拿出来!”,瘦小汉子舒了口气。 他不想动手,最好是不战而获。 三人中,他境界最低,但消息来源最为广泛。 他一早就盯上了陈演这头大肥羊,早在山羊面具说出五个金葫芦的时候,他就赶紧通知了另外两人。 鬼市中形形色色的客人他见了不少,自认为看人极准,以往劫财,都是他谋定而后动,倒也从未失手。 但这次,他却没了那份笃定。 毕竟对方是一位蛊师,逼急了,自己三人也讨不到好。 “你们三人,一人来自血魔教,一人乃世俗九品武者,外加一个养蛇人毒师,倒也相得益彰,难怪有这般底气,怕是灵犀境中期的实力也难逃你们三人联手一击。” “你...你怎会知晓我的底细?”,瘦小汉子面露惊恐,连连发声。 自己养蛇人的身份,除了自己这两位义兄,鬼市中无一人知晓自己来历。 陈演一眼就看穿自己虚实,这份实力恐怕还要在他预料之上。 “废话少说,你给还是不给!”,豹头男子一声大喝,将陈演想要说出的话生生压住。 此地距离鬼市不远,虽说鬼市不会派人干涉,但夜长梦多,若是被有心人盯上,难免替他人做了嫁衣。 “呵呵......赢了我再说!”,陈演不再废话。 “狂妄至极!” “动手!” 豹头男子刀锋起落,一个箭步朝着陈演划身而落。 血手书生身形鬼魅,一双血掌猛拍陈演后背。 瘦小汉子反其道而行,退后一步,右手猛拍在地,一条青色长蛇突地从草丛中窜起,呼地一声扑向陈演。 陈演身躯侧移,避开血手书生偷袭,随后张开寒鸦弓,连发三箭回射。 铛铛铛—— 血手书生冷笑,三发连珠箭接连被挡下,正欲再次袭击,却发现脖子已然动弹不得。 “啊——” 一声惨叫划破黑夜,血手书生脑袋应声而落。 身体重重坠地,淌出一滩污水。 一只拇指大小的赤血蛊欢快地从血污中钻出,径直朝青色长蛇飞去。 豹头男子大骇,刀锋堪堪从陈演身侧滑落,还未来得及变招,一只飞羽箭矢嗖的一声正中男子面膛。 扑通—— 男子眼前一黑,脑袋狠狠摔在地上,发出轰然声响。 飞羽箭淬有赤血蛊蛊毒,九品武者虽然实力不俗,但毕竟还未觉醒灵力,不是这种上古毒物的对手。 青色长蛇如临大敌,身体盘绕翻转,丝毫不让赤血蛊近身,不时还嘶嘶吐出墨绿毒液,将周边的草木尽数腐蚀。 瘦小汉子心急如焚。 他实在没想到,这次竟然会阴沟翻船,两位义兄先后陨命,自己的创业梦想也付诸东流。 恨! 好恨! 瘦小汉子心生退意,形势比人强,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逃,才有一线生机! “嘿......”,陈演一声怪叫。 “什么?”,瘦小汉子目光微抬,还未来得及反应。 两道肉眼可见的血箭急速射来。 血瞳术! 哗啦两声脆响,瘦小汉子顿觉眼眸深陷,眼珠炸裂...... 随后,头骨迸射四溅,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散落地上。 四周鸦雀无声,似乎早已沉寂。 陈演将赤血蛊收回,望了望已是一根白骨的青色长蛇,满意地离去。 第39章 太阳界域 天亮前,陈演来到了一处罕有人烟的山峰附近。 昨夜发生的那一幕,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在陈演看来,却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鬼市鱼蛇混杂,除了五道百家,还有数量庞大的野修散人之流。 这些人并非都是实力不济的平庸之辈,极有可能已经跟鬼市的组织者勾结在一起,互取所需。 今后处事定然要越发小心,不然一个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自己还承受不起这般代价。 沉吟间,远处传来一声鸟鸣,紧接着一只白鹤冲天而起。 在其下方,一条尖嘴长喙的怪鱼扑棱着肉翅,紧追不舍。 “奇了怪了,这鱼竟然成精了,想要吃鹤!”,陈演惊异不已,打定主意上前一看。 白鹤洁白无瑕的羽毛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双脚断了一根,飞行期间身形摇摇欲坠,显然受伤不轻。 反观那怪鱼,尖嘴如刺,不时在白鹤身后拱火,每一次出击,便有一簇血线从白鹤身上溅起。 陈演来到一棵大树下站定,抬头看天,望着眼前这一幕,不胜唏嘘。 白鹤声嘶力竭,硕大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怪鱼连番攻击,开始垂直降落。 扑通—— 丛林深处,白鹤跌落深潭,激起水花无数。 潭中一道黑影高高跃起,巨大的尾鳍拍击着水面,将一拥而上准备分食的怪鱼惊散。 白鹤还剩一口气,哀叫连连,黑影张开巨口将白鹤整个吞下,快速钻入潭底,只留下一圈圈泛着涟漪的波纹向四周扩散。 陈演目瞪口呆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黑影,其身躯似大鱼,但却长了一个真人头颅,两腮处还有两条如婴儿般的手臂,更为诡异的是,它那幽森的大眼形如鬼火,刚刚的一瞬间,陈演甚至有种怪异错觉。 好似一个披着鱼皮大衣的水鬼潜伏在深潭之中,若有人敢于近前,绝对会溺水身亡。 这感觉初始不觉得有何不妥,此时陈演却感受到了后背发寒,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盯上,稍有不慎,便立马身首异处。 “咯咯咯——” 轻飘飘的怪笑声钻入陈演耳帘,使得其头皮发麻,身体陡然绷紧。 “好长时间没尝过人肉的味道了,没想到今日碰到一个,啧啧啧......”,垂涎欲滴的吞咽声不绝于耳。 陈演皱眉,缓缓转身。 三丈外,一个脸颊长有腮帮,满口尖齿的人形怪物转动着黑幽幽的大眼珠,好奇地打量着陈演。 陈演发问:“你想吃我?” 怪物兴奋地点了点头。 陈演无语,似乎已经认命,道:“吃我之前,我好歹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吧!” “你不知道余姑?”,怪物瞪大双眼,满是迷惑。 陈演愕然。 他确实不知道余姑是什么? “鳐蛟总听说过吧!” 陈演苦笑着摇了摇头。 怪物大怒:“你什么都不知道,竟敢孤身一人跑到鳐池找死?” 说罢,也不等陈演回应,张口一吐。 三道水柱如喷泉般急射而出,分袭陈演头部、胸部和腹部。 陈演猝不及防,衣衫尽数打湿,整个人如同粘胶一般被牢牢黏住,动弹不得。 怪物放声大笑,拍着尖又长的爪子,大声道:“鳐生为鱼,鱼大成蛟,蛟变成余姑,余姑化形扛过天雷终化成龙,你明白了?” 陈演奋力点了点头。 “很好,你既然明白了,那你也就可以安心去了,放心,待会儿我吃你肉不会让你感到痛苦......” 话音未落,余姑早已等得不耐烦,爪子已然按上陈演肌肤,正要张口啃噬。 嘎嘎—— 突然,异变生起。 寒鸦弓动了一下,振翅欲飞的寒鸦好似活了过来,肉眼可见般飞入余姑嘴里。 “咕噜咕噜......” 余姑肚子发出连连异响,双眼圆睁,婴儿般的手臂死命地掐着自己喉咙,发出呜呜咽咽嘶吼。 陈演也是懵了,他本已做好了开启蛊神鼎的准备。 没想到,自己还未来得及行动,潜意识被忽视的寒鸦弓已经自发展开了攻击,这实在让人惊讶。 片刻后,余姑不再挣扎,身子渐渐瘫软在地,露出了原形。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形怪物,分明是一条长有巨大的尾鳍怪鱼,只是比之前在潭中看到的那条略小一点,略瘦一点,仅此而已。 寒鸦回归弓弩,陈演顿觉身躯一松,粘稠的液体如碎掉的冰块遇到高温,迅速融化成水,浸透进地里。 陈演暗运真元,将湿气尽数排干,这才踱脚走到余姑面前。 眼前的怪鱼已然全无呼吸,但脸部的腮红还在极轻微地颤动。 陈演哑然一笑,计上心来,道:“看来真是死了,这么大一条鱼,扛出去卖给宗门,少说也有个几千灵石到手,若是卖给百家中以御兽炼兽为主业的门派,说不定会被抢疯......” “别别别......是我有眼无珠,你放了我吧!”,余姑赶紧醒来,连连哀声求饶。 自己好不容易炼化的水精在寒鸦的咀食下,已然损耗殆尽,再也不能助力自己化形成龙。 这让余姑恐惧万分,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威凌和霸气。 陈演沉吟片刻:“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令我满意,我就放了你。” 余姑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陈演道:“深潭之中那位可是你兄弟?” 余姑摇了摇头,道:“不是,它是我儿子。” “儿子?你竟然是母的?”,陈演大吃一惊。 “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鳐族本就属于上古龙族一脉,若不是经历了一些变故,我们也不会流落到太阳界域,失去了神力,成了与普通异兽一般的存在....”,余姑娓娓道来,神情有些落寞。 “咦!你刚刚说什么太阳界域,那又是什么?”,陈演脸现迷茫,再次发问。 “界域就是一方方化外世界,它是由源神以开天辟地的大神通开凿而成。除了我刚刚所说的太阳界域,还有另外九方界域,而你所在的大乾国,只是占据了太阳界域极小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陈演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脑海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最后一个问题,若我有朝一日成为在世蛊王,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陈演说出了心里话。 这些鳐人既然是龙族后裔,肯定知晓更多不为人知的宇宙奥秘,若自己实力强大到在世无敌,必然要寻求突破,若提前将这些鳐人拉上自己的“小船”,对自己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 何况,神族契约一旦形成,就无法更改,这样做对双方都很有保障。 和一介凡人签订契约,有史一族,从未有过,她甚至想都不敢想。 但若不答应,自己的小命又拿捏在此人手中。 一念之间,何去何从! 三息后,余姑做出决断,食指从自己额头划开,一点血光飞向陈演。 “这是我的本命灵光,等你成为蛊王,便可召唤于我,我自会感知!” 陈演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了!希望那一天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余姑怔怔看着陈演走远,转起身来,用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希望你不要为你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 第40章 毒龙现身 三日后,陈演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乡。 草木深深的半山腰上,稀稀落落坐落着几十户人家。 此时已近中午,村里人都在自家吃着午饭,少有人出门。 陈演凭借记忆,抄小路来到了村西一座破落的房子前,驻足细看。 房子不大,有一间正屋和两间偏屋。 旁边有一个小院,四周的土篱笆已经倒塌,只留下黄土堆砌而成的土丘。 吱嘎—— 陈演上前,伸手将破败不堪的大门打开。 光线涌入屋内,目之所及的地方笼罩了一层厚厚的蛛丝,如一层厚霜,将过往覆盖。 “这么短的时间就落满了蛛丝,这也太快了点吧!”,陈演环顾四周,嘴里喃喃自语。 屋内所有的摆设似乎都已经过去了很久,伸手一触之下,顿时化作齑粉,飘散于无形。 少了活人居住的气息,正屋成了名副其实的“死屋”。 陈演叹了口气,关上门退到屋外,缓缓走向偏屋。 一间偏屋明显是厨房,锅具早已锈迹斑斑,缸中盛放的水已经浮上一层绿毛,隐隐看见一些苍蝇幼虫蠕动。 另一间偏屋则是陈演的卧室,除了简单的木桌木凳之外,就只剩下一张木板床,青蒿草铺就的被褥已经脏乱不堪,散发出一股霉味。 陈演掩住口鼻,暗自皱眉。 “这陈演生前确实够穷的,怪不得那么轻易就被人忽悠进了山丢了性命。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换成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能为力吧!” 陈演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确定是一无所获之后,才怏怏地走了出去。 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具身体的前生也是穷得够彻底。 陈演举目远眺,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家已经看过了,算是斩断了心头那一点点念想。 自己也不会在此久留,与其让这房子慢慢腐朽,不如一把火烧了算了。 陈演目光笃定,说干就干。 轰—— 火光扶摇直上,照亮了大半个村落。 就在村民大声呼喊前来的空隙,陈演早已悄悄离开了这里。 这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包括最亲的陈家老太爷也在年前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身后的家乡越来越远,陈演前行的脚步却不曾停歇。 很快,陈演便来到了三十里外的厚山。 曾几何时,这里曾经是十里八乡山民打猎的好去处。 之所以叫厚,不光是指猎物丰厚,而且获得的报酬也很厚实。 前身陈演很喜欢这里,但他却从来不敢去往后山深处。 相传后山有一条数十丈长的毒龙,邪恶非常,无所不吃,曾有山民见一队修士进山找寻毒龙,却是有来无回,直到他们的师长前来问询,山民才已知晓,那队修士尽都丧身龙腹。 从那以后,后山深处如同禁地,深深刻在每一个进山的猎人脑海中。 直到今日,陈演要打破此例,亲自寻找炼化飞花蛊的主料:毒龙涎。 毒龙涎蕴含金属灵气,能改造蛊虫身体结构,一旦炼化,便会使得蛊道本命线越发粗壮,蛊道气运值会猛涨。 穿过密林,走过一簇簇遮天蔽日般的野藤群,陈演来到一座石拱桥前站定。 桥上散落着数十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和一些人体残骸,看样子,显然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桥对岸,一片绿油油的沼泽处,泛起了阵阵雾气。 雾气朝着四周扩散,转眼便将陈演眼前的视野淹没。 有了蛊神鼎的加持,陈演对于一般的蛊毒都不放在心上。 雾气越来越浓,沼泽处似乎有某种声音响起,继而越来越密。 陈演虽然屏住了呼吸,但他的神识却一刻不停地探视着周围的一切。 视线尽头,一头庞然大物从黑黢黢的沼泽地底翻身而起,带起阵阵发臭的淤泥。 随着一声龙吟,毒龙冲天而起,竟然跃上了天穹。 陈演直觉耳膜受创,暂时失去了听力。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毒龙感知到了他的存在,龙头一摆,张开血盆大嘴,一道黑色火焰喷薄而出。 呼—— 火焰如长虹,将遇到的所有物事全部焚毁。 陈演瞳孔微缩,身躯急退。 这条毒龙的确不简单,竟然拥有了媲美灵犀境巅峰的实力。 看来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打定主意,陈演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山上遍布阔叶林和一些粗壮古木,毒龙一时之间鞭长未及,喷出的火焰如同淋到了雨水,化作点点火花,极大地阻止了毒龙进一步的动作。 跑了一会儿,见毒龙已然看不到身影,陈演缓缓朝着毒龙的老巢移动。 从石拱桥上过去已经是行不通了,毒龙已经将石拱桥彻底毁坏,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泥潭中。 陈演被迫只能另找一条通道,好巧不巧,一条能容一人的藤蔓天梯出现在眼前。 奇怪了? 这里怎么会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看着藤蔓上面被刀斧砍伐后的创口,陈演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附近突然传来刀枪交击声,似乎有人在比斗。 陈演心头一沉,快速攀上天梯,往声音来处望去。 天梯下方不远处,泾渭分明站立着两拨人。 人群围成一个半圆,中间有两人正在厮杀。 一人身穿蓝色麻衫,手持一柄龙首刀,身法灵活,舞动起来呼呼作响。 另一人一袭红衣锦袍,双目赤红,手握一杆白缨枪,出手间有血光残影若隐若现。 陈演眉头微皱,泛起了嘀咕。 蓝衫人明显是一名武者,大概有八品的实力。 红衣人实力与蓝衫人相当,但其明明更擅长用拳,为何用枪呢? ...... “胜负已分,尤老大,你输了!” 一声轻哼,两人身躯分开,蓝衫人捂着胸口后退数步。 红衣人一脸狞笑,赤目光芒渐渐变淡,身上沾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越发使得红衣妖艳无比。 “你...你卑鄙,你偷袭...”,蓝衫人颤抖着伸出手,咬牙出声。 他额头冷汗直冒,面色煞白,显然受伤不轻。 “哈哈哈...偷袭又如何,卑鄙又怎样,对付你们这些盗墓贼,我难道还跟你们讲什么江湖道义?”,红衣人狂笑。 “休要猖狂,血魔教又如何?这里不是你们大本营,这里是五瘟宗的地盘,我们受主人邀请,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盗墓贼队列走出一个面色黝黑的老者,手持一杆翻山铲,对着红衣人怒斥道。 “翻山老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三脚猫的手段就不要拿出来了!” 血魔教这边,走出一个高瘦汉子,正面迎上老者,双拳捏紧,开始蓄力。 场面一触即发。 嗷—— 一道龙吟声打破寂静。 众人脸色一变,红衣人率先反应过来,大声道:“毒龙已现,大家快追!” 血魔教徒众一窝蜂快速离开。 盗墓贼这边。 “大哥,怎么办?”,老者扶着尤老大,脸上焦虑不安。 他们被五瘟宗雇佣,来到这毒龙沼泽找寻毒龙胆,可谓是步步惊心。 先遇瘴雾,后遭蛇击,如今又碰上怀着同样目的前来的血魔教人,饶是将生死从不放在心上的盗墓贼们,也是不免感到了一阵绝望。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五瘟宗,更怕五瘟宗中的献祭邪术。 “不能让血魔教抢先,我们也跟上,快!”,尤老大顾不上被毒针刺伤的创口开始变黑,声嘶力竭朝着周围的盗墓贼喊道。 “听老大的,快走!” “快,打起精神,大家注意安全...” 一阵喧闹声响起,不一会儿盗墓贼全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陈演从天梯藏身处跳下,望着两拨人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乐。 有好戏看了。 你们在前方奋勇杀敌,我就在后方给你们喝彩。 等你们两败俱伤,那就该轮到我登场了。 想到这,陈演微微一笑,嘴角高高翘起。 随即环顾周边,见无异常发生,这才悠悠然抬步离去。 第41章 鹬蚌相争 毒龙沼泽。 齐人深的杂草丛中藏满了人。 红衣人神情紧张,不时探身朝着身后望去。 “公子,尤老大他们追上来了!” 一个血魔教徒急冲冲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说道。 “很好,大家准备好,等他们过来就开始放火,必须将他们全部烧死!”,红衣人眼神狠厉,嘴角露出狰狞笑容。 “尤老大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胆敢搅了玉公子的好事,实在是愚不可及!”,高瘦汉子连忙应声附和。 玉公子高傲地昂起了头。 他乃血魔教香堂堂主段通独子,这次向父亲讨要这份差使,不仅仅是锻炼自己获得声望,更是对此行充满了自信,志在必得,定要拿到毒龙胆。 世间一分一毫的过去。 尤老大他们一行人也很快赶了过来。 或许是吃了疗伤丹药的原因,尤老大脸色好看了许多,声音明显洪亮起来。 “血魔教的人听着,大家平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此行只要毒龙胆,剩下全归你们所有......” “不知死活...答应他,诱他们过来就动手!”,玉公子朝高瘦汉子吩咐道。 “是”,高瘦汉子应声,挥了挥手。 众人立马四下散开,埋伏起来。 “尤老大,你的提议我们公子已经同意了,具体细节你们过来我们再详谈......”,高瘦汉子大声喊道。 ...... 另一边。 “大哥,不能过去,血魔教居心叵测,去了怕是有去无回啊!”,黑脸老者苦劝。 尤老大脸色凝重,沉吟片刻,道:“你说得很对,血魔教不可信,但我们也不是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他们想要我们死,难道我们就不能让他们死吗?” “大哥,你是说火药?”,见众人围上前,黑脸老者刻意将声音压低。 尤老大点了点头。 他们一行人携带了大剂量的火药,足以将毒龙沼泽轰个天翻地覆。 匀出一点火药将血魔教这些人灭了,好像也无不可。 尤老大沉声道:“血魔教人不讲江湖道义,那我们也不必守什么规矩,兄弟们听我号令行事,今日势必将这群人留在毒龙沼泽。” 众人齐声响应,开始着手准备...... ...... 不远处,陈演躲在一棵高大的灌木上,谨慎地关注着双方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尤老大笑哈哈地带着兄弟们朝玉公子一行人的藏身处走去,也看到了玉公子皮笑肉不笑隔远打招呼问好的场面。 一切显得是那样的和谐融洽,丝毫看不出刚刚两方还打生打死。 就在陈演误以为两方已经握手言和,准备坐下来谈判时。 一道火苗突然窜起,紧接着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轰—— 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将陈演惊讶的眼神映照得一览无余。 这是什么情况? 两方怎么火拼了? ...... 肆虐的火苗乱舞,如狂蛇般席卷整个杂草丛。 玉公子气急败坏纵身跳到一棵大树上,将身上的火蛇扑灭。 身边的随从越来越少,他的心也乱了起来。 “公子,尤老大是有备而来,我们被算计了,如今之计,我们只能先行一步离开。”,高瘦汉子衣衫被毁,脸庞被熏得漆黑。 “别急,再等一等!”,玉公子脸色铁青,恨恨道。 火势越来越大,更多的人被卷入其中。 包括避之不及的盗墓贼们。 “老大,兄弟们都顶不住了,怎么办?” 眼见数个盗墓贼被火舌吞没,黑脸老者心神大乱。 他实在没料到血魔教跟他们想到一块去了,竟然也准备了火药。 虽然威力比不上己方的黑火药,但就效果而言,却也不差多少。 尤老大眼神阴郁地望着玉公子所在的方向,恨声道: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我们也等一等,兄弟们的损失我们待会儿再找他们算账!” “现在最要紧的是,毒龙什么时候出来?” 黑脸老者还未来得及答话,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整个沼泽地开始沸腾起来。 “出来了,它又出来了,大家小心!” 吼—— 一道暴虐至极的咆哮直冲云霄,方圆三里内顿时刮起了大风。 毒龙现身,无数的淤泥水汽朝着四周飞溅。 火势渐渐弱了下来,眼看时机已到,玉公子大喝一声,猛地扔出手中两道灵符。 灵符迎风自燃,化作两条青色长虹,一前一后,急射毒龙眼眸。 “呵呵...想捷足先登,做梦!”,尤老大冷笑,随手甩出一张黑符。 青黑两色气息相撞,绽放出一道亮眼光芒。 毒龙大怒,张口一道毒炎喷出。 轰—— 三色气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火球,膨胀着爆裂开来。 光热席卷大地,地上的林木杂草瞬间化成焦炭。 离得最近的血魔教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逐渐虚化变形,如轻烟般消散。 稍远一点的盗墓贼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身体被三色火焰笼罩,在哀嚎惨叫声中慢慢沉寂。 三里之外。 陈演从古木中探出头,望着远处那股腾空而起的蘑菇云,同样震惊到不能自己。 眨眼之间,风云变色。 在这股巨大的能量面前,世俗中所谓的强者亦如蝼蚁般渺小,连反抗都是那么无力。 这毒龙,恐怕不是普通的异兽那么简单! 一切尘埃落定,爆炸产生的余波并没有扩散到三里外的范围。 陈演从藏身处纵身跳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落叶,飞身朝着刚刚爆炸的地方跑去。 沼泽地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淤泥和星星点点的炎火。 毒龙蜷缩在爆炸形成的深坑之中,一动不动。 龙口处,一线细长的涎液顺着尖牙流到地上,堆积成一团包裹着的透明物体,发出由黑化白的光芒。 “这...这就是毒龙涎?”,陈演激动不已。 一道光幕闪现。 【蛊道气运值+1】 【炼化:毒龙涎(中品)】 【五行属性:赤火】 【进度:3/5】 【炼化条件:合格】 【炼化中......炼化完成!】 陈演神识内探,玄窍处,那道玄黄色的古道本命线越发变得粗壮。 蛊神鼎中央,又多了一颗浑身透明的小球,如珠子大小,并排和另外两种炼蛊主料呆在一块。 飞花蛊号称五行灵蛊,需聚齐金木水火土五种主料炼化。 一旦炼成,此蛊化身千万,形如飞花,一息尚存,不死不灭。 而且,飞花蛊还具有一定灵识,能与主人心意相通,吸取敌人功力化为己用。 陈演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浑然不觉毒龙已经苏醒,正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山中瑟瑟冷风吹拂着簌簌树叶,在这寂静的深山中,显得格外诡异。 陈演猛地惊醒,还未来得及回神,便觉一股大力袭来,眼前出现了一圈紫色光环,将陈演往后飞抛...... 蓬—— 陈演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只觉眼前的一切快速倒退,不知身在何方,去了哪里,只知道最后重重地掉在一片花海中...... 第42章 少观主 不知过了多久,陈演从昏眩中醒来。 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漫天花雨般的天空。 陈演猛地坐起身,目瞪口呆看向四周。 毒龙、沼泽、莽林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汹涌起伏的桃花丛林。 “哇!” 一股不适的感觉涌上喉咙,陈演忍不住干呕出声。 怎么回事? 忽有所感,往侧方远处瞧去,一道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少女笑意盈盈,肌肤吹弹可破,一身素衣白裙宛如画中的仙子。 “你醒了?” “这是哪里?” 少女哼哼着不说话,径直站在一颗桃树下。 陈演:“......” 良久,少女忍不住开口:“你也是命大,桃花林有桃花瘴,竟然没有把你毒死!” 陈演疑道:“桃花瘴?难道这里是桃山?” 桃山有桃花妖,盛产桃花瘴,位于青叶郡境内,同柳林县接壤。 少女摇了摇头。 “我说这片桃花林是我家私产,你信吗?” 陈演心头一颤,神识扫过,却发现此女并非妖物。 他长舒一口气,笑道:“姑娘风姿绝代,气质脱俗,定然来头极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是信的。” 少女翘起了小嘴,白了他一眼。 一双桃花眸子一扫而过,陈演恍惚间竟觉心神荡漾。 “看来你这人还不算笨,知道说些好听的话来讨好人家。”,少女从桃枝上摘下一朵桃花,用嘴吹了吹,花朵散开纷纷跳起舞来。 陈演瞧的目瞪口呆,若不是他早知此女是人,否则还真以为来了一个妖孽。 “姑娘住在这里?”,陈艳试探性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扑棱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蹦蹦跳跳来到陈演面前,道: “你问这么多干嘛,我还没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陈演顿时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侧了侧身,不敢再看少女。 “我...我也是机缘巧合,嘿嘿~~~” 陈演语无伦次,神情有些尴尬。 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破落不堪,稍微有些反应变会无限放大。 “机缘巧合...你骗小狗呢?”,少女不信,气鼓鼓的瞪大美目。 “小狗,小狗在哪儿呢?”,陈演顺着她的话,笑着打趣。 “你...可恶...”,或许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少女怔了一下,脸颊泛起淡淡地红晕。 忘情观极少有男子,少女长这么大,除了师傅,其他人都是毕恭毕敬,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陈演一样,对自己说这种俏皮话。 风声一闪,一中年妇人出现在陈演面前。 “大胆,竟敢对少观主无礼!” “少观主?”,陈演愣神。 妇人身材高挑,脸色阴沉,仿若乌云密布,眸中闪过丝丝杀意。 “媛媛乃我们忘情观秦观主义女,岂是你能亵渎?” “啊?”,陈演惊呆。 他想到了此女出身不俗,但没想到,她竟然是忘情观观主的女儿。 忘情观乃修行翘楚,观主秦佩更是当今天下武道第一人,境界直逼王极境后期。 所持佩剑“白露”更是赫赫有名,相传为宿命古神遗留凡间之物,威力极大,有万夫不当之勇。 见陈演神情不似作伪,秦媛媛轻轻地拉了下中年妇女衣襟,示意不要吓到了他。 她对陈演谈不上好感,也说不上讨厌,只是单纯地感到好奇。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位疑似父亲的男人,陈演是她见过的第二个男人。 “我瞧你年纪不大,已经有了四阶蛊师的实力,能告诉我你的师承吗?”,秦媛媛出声询问。 陈演一脸苦笑:“我就一山野散人,没有师承。” 中年妇人却是不愿相信,上前一步,浑身杀气盈然,道:“小姐还是别被此人骗了,此子来历不明还谎话连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要我说,干脆一了百了,杀了算了,正好桃林也缺肥料。” 陈演面色一沉。 这妇人好大的杀性,仅凭主观臆断就要杀人抛尸。 “容姨,退下!”,秦媛媛面露愠色。 这容姨是自己师傅身边的贴身侍女,向来强横惯了,对男子更是不假于色。 “是,少观主。”,见秦媛媛生气,容姨狠狠瞪了陈演一眼,转身离去。 秦媛媛见其走远,轻声道:“刚刚容姨哪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人不坏,就是太古板了......” 陈演面色转暖,微笑不言。 秦媛媛轻叹一声,道:“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玩耍,没有聊得来的同伴,也没有知心的朋友,师傅把我保护的很好,下人们对我也是恭恭敬敬,但我却没有普通人的快乐...” 陈演听秦媛媛这么说,稍作犹豫,试探问道:“姑娘难道从小到大都没有出去过吗?” 秦媛媛摇头道:“师傅曾对我说,江湖险恶,修行界更是残忍无情,一切全凭实力说了算,我如今不过灵犀境巅峰,想要自保勉强尚可,若独自游历,却需等到我踏入逍遥境中期才行。” 陈演暗自感概,有个好师傅就是不一样,不光在修行上快同龄人一大截,还能分享自己的阅历见识,光凭这一点,就打败了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修行者。 “尊师乃世间高人,所说自有其道理。” 秦媛媛莞尔一笑:“这是实话。” 陈演深有感触,就像自己的前身,若是不死,一辈子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为了三餐整日奔波,到死可能都娶不上媳妇。若自己没有蛊神鼎的加持,恐怕早就死在了瘟神庙里。 名师出高徒,自己没有名师,但有蛊道气运加身,相比于那些终生找不到仙途路径的散修野修之流,却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很多道理,缺少了阅历和见识,少了师傅的指点,自己只能一个人亲身去体验,去碰壁,去感悟。 这就是差距! 无法弥补的差距。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天空突然变色,乌云密布,狂风大卷。 整片桃花林如波涛起伏的大海,涌起了桃花万朵。 秦媛媛脸色微微一变:“风起,瘴雾生,跟我来。” 说完,身形一闪而逝。 陈演面露凝重,紧紧跟上。 第43章 桃花瘴 桃花林海深处竟然还有一座酒楼,这是陈演万万没有想到的。 酒楼占地不大,除了一栋主楼和一个小院,就只剩下泥封酒坛装的美酒。 秦媛媛让陈演找了一个桌子坐下,随手打开一坛美酒,将陈演面前的酒盏倒满,笑道:“边喝酒边欣赏美景,想来你也是乐意的。” 陈演一乐,脱口而出:“你说的美景是你吗?” 话音刚落,陈演顿感不妥,忙端起酒盏掩饰自己的窘态。 秦媛媛大羞,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陈演表情尴尬,干咳几声,连忙转移话题。 “那...那个瘴气是怎么回事?” “先喝酒!” “哦!好!” 陈演端起桃花酒,看着秦媛媛一杯一杯饮尽。 或许是酒气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又或者是爱喝酒的女子本身就不多,秦媛媛的话语明显多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酒?”,秦媛媛放下酒盏。 “这上面不是写了吗?”,陈演指了指瓶身上写的硕大的黑字。 秦媛媛脸上一抹桃晕一闪而逝,笑道:“那你可知它为什么叫桃花酒?” 陈演摇了摇头。 秦媛媛举目远眺,轻声道:“这一片桃花林深达数里,周围别无二物,除了每日适时滋生的瘴气,而这桃花酒,便是由瘴气酿造而成。” 听完秦媛媛的解释,陈演才恍然大悟。 他若有所思,说道:“这么说来,桃花瘴本身有剧毒,我刚苏醒过来的那刻干呕,就是由桃花瘴引起的身体不适,当它被酿造成美酒后,这些对身体的刺激反应就会消失,我这么理解,对不对?” 秦媛媛望向陈演的眼神一亮,笑道:“你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桃花瘴虽然有毒,但经过炼化再加入一些辅料就会变成滋阴补阳的一种灵药,你是蛊道中人,想必能理解我所说的意思。” 陈演会心一笑,他当然能够理解。 不仅能感知到自己体内气息的变化,当他缓解尴尬喝这桃花酒的时候,还能察觉到桃花酒不仅酒气呛人,还隐隐约约有一种独特的药香味道。 他学秦媛媛的样子,一盏接一盏喝酒。 酒香入喉,沿着体内朝四肢百骸扩散。 就在陈演以为仅此而已的时候,蛊神鼎突然光芒大盛,将灵药气息尽数吸纳一空。 【蛊道气运值+1】 【炼化:桃花瘴(中品)】 【五行属性:黄土】 【进度:4/5】 【炼化条件:合格】 【炼化中......炼化完成!】 秦媛媛举起一坛酒,推到陈演面前,道:“这坛酒送你了!” 酒坛不大,但分量很重,少说也有数十斤。 陈演拨开泥封,给自己盛满,一饮而尽,咂嘴道:“好酒,喝了这坛酒,少说也要大醉三天,你就不怕我赖你这里不走了。” 秦媛媛忍俊不禁道:“莫说你在这待上三天,哪怕是三年那也随你。” 陈演被和风一吹,略显醉态,朦朦胧胧中感觉眼前的丽人越发明媚动人,他眼神不禁迷离起来...... 秦媛媛微叹一声:“你醉了,好好睡一觉吧!” 陈演顿觉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整个人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待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时分。 凉风习习,不时有虫鸣声响起。 自己仍然趴在桌子上,所不同的是所有的景物都已改变。 眼前不再有艳丽动人的佳人和沁人心脾的桃花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幽的林海。 陈演站起身来,举目远眺。 几座高大的青石山峰并排而立,上面怪石嶙峋,洞穴遍布,依稀可见有人影流动。 陈演目光转到近前,惊奇地发现那坛桃花酒并没有消失,而是静静地躺在自己脚边。 “这么好的酒,不喝可惜了!” 说完再次坐下,提起酒坛,拔掉泥封,径直灌入嘴里。 咕噜咕噜—— 伴随着酣畅淋漓的畅饮,陈演将这坛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一醉梦千年,静待奇迹发生...” 然后陈演等待了许久,却并没有等来奇迹,反而他觉察到了自己体内的一些变化。 玄窍处,无数细如牛毛的飞花围着蛊道本命线翩翩起舞,而本命线的线条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若是有逍遥境以上的高人在场,定然会发现一道玄黄之气扶摇直上,直冲云霄,去往了某个未知之地。 陈演不是逍遥境高人,也不是在世的蛊王,自然无法感知这道气息的去处。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蛊道本命线等到自己炼化完飞花蛊后,会有质的突破。 桃花酒并没有带来丝毫醉意,陈演坐在桌前,怔怔地想了半晌,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实在没想到会在冥冥中遇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女子,虽然两人相识甚短,甚至谈不上有多了解,但他仍希望日后还能再见到她。 或许,这就是世人所谓的缘分吧! 陈演定了定神,转身朝着林海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密密麻麻的野蕉林,趟过一段白骨森森的烂泥泞地,七弯八拐,陈演有惊无险地走了出来,站在那座密密麻麻的巨石山峰面前。 前面是一个狭小的路口,尽头有一处破败的院子,院子中央矗立起了一尊高达三丈的人首蛇身石像,在呼呼的风声中,发出嘶嘶怪响。 陈演走上前,准备近距离观赏一番。 一片落叶飞起,飘飘荡荡落在了石像伸出的手掌上。 下一刻,石像嘴巴大张,一条浑身黑青两色斑纹的大蛇爬了出来,倒立着一双三角眼眸,猩红发燥的瞳孔深处涌现出无尽杀机。 嗖—— 大蛇迅疾如电,蛇信一闪而逝。 陈演手臂上立马浮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继而红点慢慢变大,整个手臂开始充血浮肿,经脉处,一道黑长的丝线快速朝着陈演穴窍处游走。 “丝蝰剧毒?” 陈演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条丝蝰绝对是名副其实的杀手,趁着自己注意力落在石像手掌的瞬间,便立马对自己进行了偷袭。 一击成功! 玄窍处,黑色丝线被翩翩起舞的流光飞花围剿吞噬,不一会儿的功夫,融入陈演血肉中的黑色丝线便被清理干净。 手臂恢复如初,红色的斑点也消失不见。 “好一个自命不凡的蛊师,竟敢擅闯我教圣地?” 身后,一道森寒的声音冷冷传来。 第44章 福音会 陈演循声望去。 五丈外,一袭血红衣衫的瘦削汉子眼神冷漠,手拿一把形如弯月的镰刀,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血魔教圣地?阁下若是不说,我还以为这里是万毒窟呢?”,陈演淡淡说道。 瘦削汉子斜跨一步,手中镰刀平移向下,冷哼道:“听说青竹县出了个蛊道天才,难道就是你?” 陈演微微一笑:“天才不天才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是从青竹县出来的,也的确是蛊道中人。” 瘦削汉子怒道:“蛊道早已式微,何况你与我们血魔教平素并无半点交情,来这里做什么?” 陈演晃了下脑袋,答道:“我说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过来看看而已,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笑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瘦削汉子一反常态,大声说道。 “我什么底细?”,这下,陈演有点不明白了。 ...... “还装糊涂呢?我问你,你是不是叫陈演?”,瘦削汉子将弯月镰刀换到另一只手,手中举着一张通缉画像。 画像很简单,上面除了简单的素描人像外,还注明了陈演的基本情况和通缉事项,下面还有司衙门的红印盖章。 做不得假。 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通缉犯! 此人有恃无恐,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演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拿这个吓人?我看你是想的有点多。 “很好,既然你已经承认,那我就喊镇魔司过来拿人了。”,瘦削汉子猛地收起画像,奸笑出声。 陈演神情不变,冷声道:“镇魔司职责是保大乾王朝安定,斩妖魔,除邪祟,护天下苍生。何时与魔教沆瀣一气了?” 瘦削汉子气极,周身气势陡然攀升,沉声道:“好一张伶牙俐口,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弯月镰刀旋风般扔出,划出道道风声,如收割生灵的死神,瞬间封住陈演面门。 陈演冷笑,赤血蛊迎着刀锋咬去。 咔擦——咔擦—— 刀锋发出声声脆响。 瘦削汉子心头一惊,还未回过神来,刀柄重重落地。 下一刻,赤血蛊身躯骤然变大变圆,如流影一般猛地冲向瘦削汉子。 “啊!” 瘦削汉子发出一声惨叫。 他双目充血,右脸血肉模糊,露出一个大血洞,血水呼呼往外流出。 赤血蛊早已钻入男子体内,死死锁住了他的心神,控制了他的运气法门。 片刻后,瘦削汉子哀嚎声渐弱,整个人如泄气般安静下来。 陈演定了定神,心念闪动,伸手微抬。 瘦削汉子如提线木偶般,跟着陈演做着同样的动作。 如此反复,确认汉子已经被蛊虫彻底操控,陈演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是第一次,不能马虎大意,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到了蛊师这个阶段,炼化后的蛊虫已然有了灵识,若蛊虫出了意外,蛊师也会遭受反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谨慎点才能活得更久。 陈演再次看向石像,刚刚的那条丝蝰大蛇已经缩回石像体内。 石像颜色渐渐变暗,手臂已经换了方位,垂直向下。 陈演暗暗咂舌,努了努嘴。 瘦削汉子快步上前,跪地叩拜。 咣当—— 三息后,只听一声闷响,石像下方出现一个地洞。 陈演驱使瘦削汉子在前探路,自己紧随其后进入。 顺着木梯慢慢下到潮湿的地道,陈演悄悄取下寒鸦弓紧握在手。 两人慢慢朝前行进。 地道内异常安静,只有沙沙的走路声响起。 绕过一条布满荆棘骨刺的陷阱,两人来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厅前站定。 大厅设计典雅,顶部悬吊着奢华的水晶大灯。 四周墙壁贴满了各种壁画,除此之外,地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在其上面,数十张水晶桌排成一列。 桌上摆放着浑圆透明的器皿和数把刻有复杂纹路的刀具。 陈演越发好奇,跨入大厅内部,视线一路向前。 正前方,出现了一口巨大的棺材。 棺材通体漆黑,表面镶嵌有复杂又晦涩难懂的殄文,在两侧煤油灯火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神秘无比。 陈演止住脚步,看向棺材后方那尊诡异雕像。 硕大的头颅下双眼紧闭,鼻似狮虎,嘴若豺狼,四肢细又长,身体如蛇一般盘旋坐立。 这什么玩意?陈艳心中暗暗皱眉。 忽然,大厅外传来脚步声响。 几个血魔教教徒抬着一口白色的大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很沉,箱口贴有封条,缝隙处隐隐有血迹渗出。 几人累得气喘吁吁,将箱子放在地上并没有立马离去。 “唉!我说祭堂的这些人怎么搞的,到现在都没人来跟我们交接,你要不要派人去催一下......” 一个眼睛狭长,满脸麻子的汉子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朝身前干瘦老者大声道。 老者姓刘,乃魂堂堂主所辖三位后勤管事之一。 麻脸汉子则属于香堂门下,和老者并不统属。 魂堂和祭堂关系甚好,向来对“不务正业”的香堂多有打压。 麻脸汉子心中有气,刘管事也是有苦难言。 此次血祭大典,香堂和魂堂是又出工又出力,祭堂却是坐收其成。 如今连个对接的人都没有,刘管事脾气再好,也是动了真怒。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祭堂的人过来签收下。”,刘管事一脸不耐烦,朝众人挥了挥手。 “那就有劳刘管事了,我们先行告退!”,麻脸汉子打个哈哈,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看着麻脸汉子一行数人渐渐走远,刘管事忍不住轻哼一声。 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来到中间的一张水晶桌前,双手按住桌子一角,朝右一拧。 棺材开始缓缓上升,随即旋转了一个弧度,一扇暗门从棺材底部露了出来。 刘管事手中力道加剧,又反向旋转拧了两下。 暗门打开,早就等候多时的客人接连进入大厅。 “刘管事,我欣赏你的人,你做得非常好。” 人群中,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眼珠深邃碧蓝,留有一头卷发的男人似笑非笑般望着刘管事。 男子并非大乾人士,而是来自遥远的西方,一个名为福音会的神秘组织。 该组织层级分明,架构严密,从上到下,依次排列,分别是大主教、主教、大领主、领主、圣骑士、骑士、牛仔。 而他,施劳恩·伯格,则是福音会派驻大乾的三位圣骑士之一,主要负责跟修行宗门打交道。 “这都是圣骑士大人的功劳。”,刘管事点头哈腰,脸上笑出了花。 这次神降大典,本来没有邀请福音会,是他从中牵线搭桥,一手促成了双方的交易。 大厅中那些水晶桌椅和纹路刀具都是福音会提供的“道具”。 而“猎物”,正在刚刚抬进来的那口白色大箱子里。 伯格蹲下身子,上前摸了摸箱子,看着已变成黑色的血渍,眼眸泛着淡淡蓝光,开口道:“这头猎物非同一般,若是没有我们福音会从旁协助,我敢担保这次神降百分之百会出问题。但有了我们福音会提供的水晶容器,这次神降绝对会很圆满,我说得对吗......鹤堂主!” 伯格猛地站起身,目光看向厅外那道人影。 第45章 神降容器 “哈哈哈~~” 来人身材高大,身披一张兽皮,脸上纹有泛青图腾,还未踏入大厅,便放声大笑。 笑声刺耳,音波震荡,水晶桌椅发出轻微抖动。 陈演屏蔽自身气息,躲在一张水晶桌下,眼睁睁看着台布快被气浪掀开。 便在此时,伯格右手微张,大拇指上的银色钻戒发出耀眼白光,瞬间将整个大厅点亮。 短短一瞬,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圣骑士果真不简单,如此功力足以媲美大乾国逍遥境修士,是老夫孟浪了。”,祭堂堂主鹤锋微微欠身,面露歉意。 伯格谦逊笑道:“鹤堂主谬赞,若以大乾的修为境界来类比,圣骑士大抵可归于灵犀境巅峰,若没有法器在手,我也不是鹤堂主对手。” 鹤锋走入大厅,目光看向伯格手指上的那枚银色钻戒。 戒指造型精美,银环边侧刻有天使图案,栩栩如生,中央那颗圆形钻石璀璨夺目,仿佛星辰入海,波光荡漾。 鹤锋眉头微皱,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很好奇这小小的戒指为什么会被称为法器,发出令他都感到心悸的白光。 似乎是看穿了鹤锋心头的疑问,伯格将钻戒取下,轻轻放在水晶桌上。 不一会儿,钻戒光芒逐渐变淡,最终变得黯淡无光。 鹤锋心头一颤,望向伯格。 “我们福音会有契约心誓,这枚钻戒绑定了我的心誓,就相当于我和钻戒之间形成了契约,双方都不可违背,我的力量可以通过器灵容器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器灵也由于我的存在永不蒙尘,我这么说,鹤堂主是否理解我话的意思?”,伯格耐心解释道。 鹤锋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一个大概,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心誓是什么?” “心是心魔,誓是立誓,福音会信奉天使,以九翼天使为最高崇拜,每一个圣骑士都需要献祭自己的心魔给对应的天使,我现在是圣骑士,所对应的天使就是三翼天使,若在此期间立誓效忠三翼天使,我便可以获得天使的神力护佑……” “钻戒不能离开主人太久,否则很容易将契约失去。” 伯格将桌上的钻戒拿回戴在拇指上,顷刻间,钻戒恍若新生,再次发出夺目亮光。 鹤锋一脸渴望的看着这一幕,他也很想要这样一个戒指。 但他与伯格等人不是很熟,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刘管事。 刘管事低眉颔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鹤锋语气不善道:“刘管事,听说这次神降大典你出了大力!我们都要感谢你的付出啊!” 刘管事不亢不卑道:“鹤堂主说笑了,我一个管后勤的小管事哪能担此大任,这都是各位堂主安排的体,指挥有方啊!” 鹤锋冷哼,把头撇向一旁,不再说话。 忽然,一道铜钟声响起。 “咚——” 声音清脆悠扬,众人心头一颤。 “吉时已到,请贵宾落座!”,鹤锋双手微张,朝众人大声道。 众人闻听此言,依次按序落座。 很快,十二张水晶桌全部坐满。 陈演躲在一张靠近墙角的水晶桌下,此时却暗暗叫苦。 众人的关注力全都在那口白色箱子身上,暂时还没有人留意到他。 “神降大典,现在开始!” 一队身穿红色喜袍的血魔教徒鱼贯而入,井然有序来到水晶桌前,将手上端着的白色汁液倒入透明容器中。 鹤锋跪坐在棺材前,点燃一缕焚香,开始朝着诡异石像叩拜。 每叩拜一次,陈演便感到心脏咚的一声跳动。 三息后,鹤锋闭上双眼面朝众人,盘膝而坐,开始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厅内的气氛骤然一紧,一股无形的气息开始蔓延。 随着咒语的越念越快,众人心中越发觉得难受,好似一个溺水之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此时,鹤锋身后的石像突然睁开双眼,黑洞洞的眼神打量着厅内所有人。 众人如遭雷击,浑身颤栗不止。 伯格微微皱眉,摩挲着手上的钻戒,一道银光乍现,形成一道圆形屏障,将他一行人全都笼罩其中。 其余各桌客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施展神通,在自己的桌上开启了“防护罩”。 陈演却是憋得难受不行,他不敢贸然使用气机,也不想随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仅凭意念坚持......再坚持。 就在陈演快要坚持不住之际,鹤锋急促的声音响起,“快上祭品,快!” 数道身穿白色符文长袍,只露两个眼睛在外的祭堂弟子快速上前,将白色大箱子打开,一头硕大的斑纹烈虎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北境帝玄峰下的北冥烈虎,竟然被血魔教带来了神降大典!”,第三张水晶桌前,一个圆脸胖子骇然站起,惊呼道。 众人心中震颤不已,要知道帝玄峰下可是有王极境高手坐镇,而这北冥烈虎也不是普通的异兽,而是能够媲美逍遥境巅峰修士的大凶兽。 虎目、虎心、虎胆皆可炼丹,丹成必入品,若是不出意外,必是中上品相。 北冥烈虎这尊庞大的虎躯,天生就是做炉鼎的好架子,血魔教费尽千辛万苦,哪怕牺牲数位逍遥境高手,也要把它运回来。 毕竟,神降完成,血魔教就多了一位逍遥境巅峰的高手,再辅以血魔无上秘法,顷刻间就能造就一位王极境大修士。 相比于死掉的那几位逍遥境中期修士,这点损失简直不值一提。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全都沉默不言。 北冥烈虎的气息吸引了石像的注意,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道血影奔行而出。 吼—— 死去多时的北冥烈虎竟然活了过来,打了一个滚发出低沉虎啸声。 陈演顿觉压力大减,他掀开台布一角偷偷窥探。 哗啦—— 石像突然脱落。 众人一惊,石像脱落加剧,转眼间化为一堆粉末。 寥寥青烟升起,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鹤锋那嘹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神君归位!” “神君归位!” “君归位!” “归位!” 声音飘荡在金色大厅之中,在陈演耳畔反复回响。 砰—— 棺材盖自发打开,北冥烈虎呼的一声跳了进去。 鹤锋身形下坠,随即掐指念诀,一道红色火线从其指头燃起。 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喝一声:“去!” 火线冲天而起。 下一刻,一道闪亮光柱从天而降。 十二张水晶桌上的器皿同时发出刺目白光。 光幕中,无数细且长如同触手一般的丝絮缓缓沿着棺材的方向降落,棺内的北冥烈虎发出痛苦的哀嚎。 伯格望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我一直以为血魔教是献祭主神神降,没想到他们更进一步,竟想要太古神神降,只是这头北冥烈虎的神降容器能承受得了吗?” 另一水晶桌上,一个戴着西方绅士帽,身穿一袭挺拔风衣的碧眼男子,也发出了轻声感叹。 “原来血魔教做了两手准备,不光全盘接收了福音会提供的水晶容器,还特意准备了伪神用来填充神降容器,怪不得有恃无恐......” 陈演听着桌上众人议论纷纷,此时只有一个想法,此地不可久留,得想办法赶紧逃出去。 第46章 魔童 就在陈演苦苦思量如何逃走之际,忽然一道惊呼声响起。 十二张水晶桌上的器皿光亮同时熄灭。 厅内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陈演不明所以,想要伸头查看一番。 这不动还好,一动之下,陈演顿觉体内的蛊神鼎突然光芒大盛,开始转动起来。 “这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陈演脸色有些发白。 金色大厅,伴随着器皿停歇的同时,透明光柱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色混沌状烟云。 烟云瞬间笼罩北冥烈虎,棺材中顿时响起撕心裂肺般痛苦哀嚎......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覆有金属鳞片,长有六手六脚的怪物从棺材中慢慢浮现。 怪物滚圆脑袋上,光秃秃一片,他双眼紧闭,没有任何举动,似乎还在沉睡...... “天啊!好可怕!”,一位贵妇人发出一声惊呼。 “他...他不是古神分身,他…他是魔……”,一个白发绅士颤抖着声音开口道。 场上众人顿时呱噪起来。 伯格内心疑惑不解,水晶容器发出圣光,可屏蔽一切外在因素干扰,最大几率保证神降的成功进行。 可现实却是光柱还未停摆,水晶圣光就先一步“罢工”。 这不对劲啊? 带着疑问伯格站起身将器皿拉到自己面前。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伯格整个人呆住了。 原本蓝色的汁液此时却成了一团墨绿色的浆糊,如沸腾的开水般,冒着让人不适的泡泡。 伯格身旁,金发碧眼的心腹欧文耸了耸肩,面露不解。 “圣泉水怎么会变成这样?” 伯格摇了摇头,沉吟片刻,眸中精光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我明白了!” 桌上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伯格明白了什么。 “我们被出卖了,有人以假乱真,准备了假的圣泉水,想要混淆神降,召唤魔童降临。”,伯格言简意赅,快速说道。 众人脸色骤变。 由于伯格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调,包括陈演在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管事,是你出卖了我们吗?”,欧文目露凶光,解剑准备动手杀人。 “不是我,骑士大人,真不是我...”,刘管事脸色煞白,连连摆手否认。 他也吓坏了,神降大典变成了魔降大典,事后追责起来,这口黑锅他不背也要背了。 伯格止住欧文进一步动作,摇了摇头:“刘管事应该不知情,唯一可疑的应该是他!” 说完望向那队身穿白色符文长袍的祭堂弟子,手指在其中一人身上停住。 此人身材颇高,大一号的长袍越发显得与众不同。 鹤锋见状,哪能不知道是此人出了问题,大喝道:“柳先枝,出列!” 男子一动不动。 鹤锋大怒,飞身上前,正要一巴掌拍过去。 忽然,柳先枝抬起头来,咧嘴一笑。 众人只觉毛骨悚然。 “魔童降临,天下大乱,神降大典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们觉得我会轻易放弃吗?” “你想怎样?”,鹤锋警惕心大起。 众人心神绷紧,伯格也开始摩挲起手上的戒指,高度戒备。 “哈哈哈!” “我想让太阳界域由我们魔族来统治,你们若是臣服于我,我将给予你们莫大的好处。” 话音刚落,伯格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福音会信奉的天使神灵向来与魔族水火不容,两者从混沌开始,打了数十万年。 至今未分胜负。 岂能受魔族摆布! “魔族有四大魔境,你来自哪个?”,伯格厉声喝道。 “听好了,我是来自黑雾魔境的......咦?”,柳先枝狂笑之际,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好不容易召唤的魔童到现在还没苏醒。 这不正常啊! 为了拖延时间,他尝试了几种唤醒手法,但一一无效。 怎么办? 难道要功亏一篑! 他不甘心。 费尽心机让神降大典无法进行,目的就是为了让魔童降临人间。 只有这样,世人才能受魔童点化,彻底释放魔性,入魔化魔,成为魔族一员。 这样一来,魔族相当于变相占领了部分太阳界域。 “黑雾魔境?很好,那你可以去死了。” 伯格也不再废话,身形高高一跃,手上的戒指发出刺目银光。 银光有形无质划破虚空。 嘶—— 柳先枝身体一分为二,如切纸一般朝两旁飞去。 “竟然还不死!”,伯格大怒,接连数道银光迸射。 侥幸逃过一劫的柳先枝再度被撕裂,化成无数小片飘荡在虚空。 “他已召唤出魔童,只要魔童不灭,他就会永远不死。”,鹤锋摇了摇头说道。 众人顿时变得沮丧起来。 便在这时,坐在水晶桌上的一个肥婆突然叫出声来。 “啊!啊!你是谁?” 众人愕然,齐齐朝肥婆看去。 水晶桌前,陈艳尴尬得不行,体内的那股狂涌他已经控制不住了,这才忍不住扒开台布想要趁乱逃离此地,没想到却被这个肥婆抓了个现形。 “我...我只是路过...嘿嘿...路过......”,陈演语无伦次,摸了摸脑袋。 鹤锋大步走来,眼中杀意迸现,“路过?好卑劣的借口,好拙劣的表演......” “说!谁派你来的?” 立时有一些客人和祭堂弟子将陈演团团围住,防止他逃跑。 陈演站起身,微微一叹。 他环顾一圈,当目光扫到魔童身上时,身躯一怔。 魔童突然睁开了双眼,眼神空洞扭曲,好似无底深渊。 陈演和其目光对视之下,顿觉一阵困意袭来...... 轰—— 蛊神鼎金光闪现。 众人只觉一道红影闪过,魔气滔天的魔童便如泄气的气球般,瘫在地上。 “这...这不可能?” “区区四阶蛊师,竟能击败魔童,真叫人难以置信?” “肯定是我眼睛花了,刚刚一定是幻觉?” “逍遥境修士都没做到的事情,他竟然做到了,难道他也是魔族一员?”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柳先枝是一伙儿的?”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陈演本人,也是一脸惊讶。 刚刚自己只是心念闪动,蛊神鼎就做出了应激反应,引导赤血蛊脱离瘦削汉子控制了魔童。 若说魔童与蛊神鼎之间没有一点联系,他打死都不会相信。 只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解读。 第47章 替死鬼 “是你杀了六师弟?” 突然,一道尖锐的悲愤声响起。 鹤锋微微皱眉,循声望去。 刘管事浑身颤抖,目中泪光闪动,手指指向拐角处一个瘦削汉子。 陈演一看,心头暗叫不好。 自己的注意力全都在魔童身上,却忘了这个家伙。 陈演心神闪动,再次指挥赤血蛊,将瘦削汉子牢牢控制住。 “你确定他还是你的师弟吗?”,陈演淡淡道。 刘管事嘴唇抖索,厉声道:“他怎么不是我的师弟,我们......” 话音未落,刘管事只觉脖子一麻,随即一道血线飙出,身躯陡然坠地。 众人顿觉脖子发寒。 鹤锋冷笑:“好一个傀儡,死就死吧!死了还帮着外人害自己人,留不得你了!” 众人还未回神,只听一声脆响。 嘎吱—— 骨骼断裂声响起。 瘦削汉子被鹤锋一拳轰成碎片。 血肉、肢块,散落一地。 厚实的地毯被腥血浸透。 满地狼藉! 赤血蛊从残屑中钻出,再次回到魔童体内。 “各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陈演打个招呼,准备离去。 热闹看完了,该走了。 走的时候,礼貌一点,留个印象! 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陈演这么想,但偏偏有人不这么认为。 “还想走?你做梦吧!” “全都给我留下!” 鹤锋发出一声厉啸,大厅所有出口全部关闭。 众人骚动起来。 “鹤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客人啊!” “对啊!我们都是贵教邀请过来的,堂主不能这样啊!” “.......” “哼!客人?今天所有在场的一个都走不了,我怀疑你们中有人是他同党,待查清了真相自然会放诸位离开!”,鹤锋义正辞严,语气不容商议。 “好好好!鹤堂主好大的威风,我就等着你查,查出来算你狠,查不出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个胖子伸长了脑袋,大声道。 鹤锋无所谓。 这些人一个都不是他邀请过来的,始作俑者刘管事已死,即使得罪了又怎样? 他还真不怕这些人的报复。 他现在头疼的只有一件事:神降大典变成了魔降大典,接下来该怎么办? ...... 人群中,伯格冷冷地望着脸上阴晴不定的鹤锋,朝同伴道:“刘管事已死,我们的计划要变一下了,鹤锋明显不信任我们,迟则生变,我们赶紧走!” 众人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天使信徒,拥有天使赐予的力量,不信有人能困住他们。 轰—— 银光乍现,出口大门猛地炸开。 伯格将拇指上的戒指擦了擦,随后带着同伴快速朝着出口冲去。 鹤锋又急又气,他还没考虑好怎么安置这些人。 这些福音会的人都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站住,别跑!”,鹤锋大喝一声。 蹬蹬蹬—— 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从厅外赶来。 个个身穿红衣,头戴红帽,手持血色长刀,如一股洪流,浩浩荡荡。 陈演定睛细看,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活人,全都是没有生命气息的活死人啊! 什么是活死人,就是没了三魂七魄的行尸。 行尸瞬间便将伯格几人拦住,好在几人法器力量实在强大,这些行尸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边。 不一会,在天使力量的庇护下,几人打开一个缺口,快速逃离了出去。 伯格的成功逃离,激起了剩下客人的极强求生欲。 他们也顾不上会不会激怒鹤锋,疯了一般全都朝外跑去。 不一会儿,厅内众人只剩下陈演和鹤锋,以及在旁边待命的祭堂弟子。 鹤锋脸色阴沉得可怕,死死瞪着陈演。 陈演也是互不相让,怒目相向。 “这么多人你都让他们离开了,偏偏让我留下给你做伴?” 鹤锋摇了摇头,冷哼道:“我拦伯格他们后放他们离开,是做个样子给藏在他们之中的卧底看的......但你不一样,你若走了,我找谁去背锅?” 见鹤锋这么直白说出自己的想法,陈演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都说人老成精,我看你不光成精了,还是一个老妖精。”,陈演嘲讽道。 鹤锋笑而不答。 他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岂是眼前这小子所能明白,若做什么事一眼都让人看穿看透,那这个堂主岂不是白混了? “我有点好奇,为何只有你一个祭堂堂主坐镇,其他堂主又在哪里?”,陈演迷惑道。 鹤锋背负双手,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待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陈演想了又想,还真是这样,于是接口道:“估计你明白了我这个蛊师来历神秘,知道硬拼对你很是不利,所以......” 鹤锋挥了挥手,将其话语打断,道:“你想多了,我之所以对你没有痛下杀手,原因很简单,因为你跟我们一样,有着同样的信仰!” “啥玩意?信仰?”,陈演差点跳起来。 我没听错吧? 你给我谈这个? 你们魔道中人就这么善于洗脑吗? 我堂堂蛊道中人,四阶蛊师,可不会上你的当。 任你口若莲花,我自不动如山。 鹤锋指了指魔童,道:“你想一想为何你一个四阶蛊师出手就能将其制住,而我境界比你高出一大截,却拿他没有办法?” 陈演脸色凝重起来,沉吟片刻,道:“难道说我真的背负了魔道气运,所以才能将这些世人所畏惧的邪魔轻飘飘地拿捏住?” 鹤锋脸色一缓,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作出反对,而是道:“世人都知道血魔教乃是以魔入道,所修魔道功法因太多残忍血腥多为修行界正道所不容,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魔道却是比血魔教强大了数百倍,数万倍......可以说,在所有界域中,修行魔道的宗门,血魔教是最善良最仁慈的一个,这一点,恐怕你也是不认同的。” 陈演听得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血魔教杀人炼魂就已经够残忍了,没想到还有比血魔教更残忍更恐怖的魔界大咖存在。 鹤锋继续道:“不管你是否认同,这都不重要。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血魔教的创教始祖被称为血魔老祖,其实他就是魔族一员,还是从四大魔境之一的灰墟魔境降临到太阳界域的......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陈演点了点头,好像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于是道:“我很好奇,柳先枝也是魔族一员,按理说应该同你们血魔教比较亲近才是,为何你宁愿看着他被人斩成碎片,也不愿出来说句公道话或者出手相帮一下!” 鹤锋笑了,笑得很神秘,道:“你要知道魔族内部也不是铁定一条心,同样有钩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何况我教老祖本就跟其他三境的魔族存在冲突,要不然也不会来到太阳界域创下基业。” 陈演也笑了,同样笑得很神秘,道:“很感谢你向我说这么多,虽然其中真真假假,但不得不说你们魔道中人确实很不一般,明知道太阳界域因为天道规则的限制,你们不能像在魔境一样肆意妄为,施展魔力,但还是差一点让我栽了个跟头,我说对吗?柳先枝!” 第48章 魔蛊 鹤锋笑容戛然而止,脸上说不出的难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演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魔道中人自私自利的本性永远不会变,你这么看中我,不过是为了让我相信你的鬼话,掩盖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鹤锋哈哈大笑,猛地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露出一张跟柳先枝一模一样的脸。 “你没有说错,我就是柳先枝,之前的那个柳先枝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傀儡。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聪明,竟然能够看出我的本尊,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听我一句劝,你不是我对手,这魔童同样不是我对手,你若乖乖束手就擒,心甘情愿成为太古神的炉鼎,完成神降大典,我保证你会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哪怕是你想成为大乾国皇帝,我都鼎力支持你......只要你听话!” 鹤锋软硬兼施,死死盯着陈演,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自拔。 “别再白费力气了,我要走你留不住我,你想打我也打不过你,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陈演心思一转,想出一计。 鹤锋一怔,缓缓道:“赌什么?” “很简单,我们就赌说话,谁先说话谁就输了,赌不赌?” “赌什么?” “我赢了你放我离开,我输了随你处置。” “好,赌了!” 鹤锋想了一下,表示同意。 虽然这个赌注实在是很荒谬,但他怕陈演又想出一些别的花招,干脆答应下来。 他想着只要自己不说话,铁定赢了。 但陈演何尝不知,他设立这个赌局,本就是要让鹤锋明白。 当你答应的那一刻,你就输了! 陈演转身朝出口处狂奔。 鹤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喝道:“站住!” 陈演猛地顿住身子,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鹤堂主,你输了。” “你......”,鹤锋面色涨红。 “输赢已定,请鹤堂主自便,告辞!” 说完,陈演转身欲离开。 “慢着!小子竟然算计我。” 见陈演当真离去,鹤锋急了眼,再也顾不得两人的约定。 “鹤堂主这是要反悔了?”,陈演面色一沉。 “想要使诈让我认输,你做梦!”,鹤锋耍赖道。 “好好好!我再加上一条,魔道中人,言而无信。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陈演也不再废话,心念闪动。 突地黑影一闪,魔童倏然转动,瞬间化为黑云滚滚的魔气,狂溢而出! 周围一众祭堂弟子顿觉心中莫名生出一阵恶寒,恍如进入了无间炼狱。 鹤锋境界虽高,但他本身并不善于与人厮杀,其功法更适合献祭神降。 面对魔童凌空散发的滔天魔气,他只觉周身气息凝滞,大脑深处无数幻象袭来,体内压抑许久的心魔猛地攒起。 鹤锋心头已经,萌生退意,足尖轻点,身形跃地而起,犹如一只巨大的苍鹰,朝棺材方向退去。 砰—— 棺材自动翻转,鹤锋身影消失不见。 陈演如释重负,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修为不够,魔童来凑,能将其逼走,纯属幸运。 想到这,陈演目光看向魔童。 【魔道气运值+10】 【炼化:魔蛊(入门)】 【魔位层级:魔童(成长期)】 【炼化条件:合格】 【炼化中......炼化完成!】 呼—— 陈演愣神间,金光闪现,魔童瞬间被吸入蛊神鼎中。 顷刻间,玄窍处,小指粗细的魔道本命线闪现,并排挨着那条玄黄色蛊道本命线。 魔道本命线的加持,让陈演原本较为脆弱的防御得到质变增强,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冷酷起来。 他试着挥拳,一拳出击,水晶桌轰然炸裂,拳劲练达,厚厚的毛毯四散纷飞。 四周待命的祭堂弟子见状,脸色煞白,纷纷后退。 陈演大步朝门外走去。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他们退无可退,生死关头,纷纷挥刀上前。 陈演眼神冷酷,脚步不停,掏出一颗帝玄珠,随手朝前面挡路的人群扔了出去。 轰—— 青烟迸发,火势冲天而起。 挡在面前的祭堂弟子瞬间被火蛇吞没…… 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气味,这气味浓郁无比,久久无法散去。 陈演无视,踏步远去。 ...... 三天后,桃山县。 县城消费最高的地方在哪里? 不是城外的珍馐坊,也不是城内的销金楼,而是何无妨的春风阁。 春风阁有七层,每层都储存着不同品相的丹药。 五道百家,江湖散人都喜欢来这里选购定制不同成色的丹药。 虽然价格不菲,但众人仍趋之若鹜。 不为别的,只因何无妨乃大乾皇帝亲赐一品炼丹师,不仅炼丹手艺高超,深受皇室中人喜爱,而且其修为也不弱,传闻已是逍遥境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王极境。 五层,住的是春风阁管家何欢。 何欢长得白白胖胖,看起来一脸喜庆。 他是何太医的侄子,心腹。 他除了不会炼丹,不懂练气,不参与打打杀杀,几乎跟钱财打交道的本事,他通通都会。 所以何太医顺其所愿,让他做了春风阁的掌柜,并大加倚重。 他也不负厚望,将春风阁经营得井井有条,日进斗金,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商业奇才。 但何欢却觉得他最大的本事并不是经营打理,他常常自号为桃山第一风流公子,寻美识美才是他最大的本事。 不过他也的确有这个本事,因为百媚楼的当红花魁媚娘就在他这里。 媚娘年方二八,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不愧是桃山第一美人!”,何欢由衷赞道。 媚娘粉黛含春,端起酒桌上那杯红酒,盈盈一笑:“何公子谬赞,媚娘敬公子一杯。” 何欢笑容满面,扭头朝身后站立的下人吩咐道:“关门,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来。” 下人领命离开。 没有一个人敢前来打扰。 ...... 临近中午,五层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 何欢的贴身丫鬟彩儿暗暗有些着急,何欢虽风流而不下流,出手也不吝啬,再加上其长得白白胖胖,在她们眼中何欢还是很讨喜的。 看着正午的日头越来越高,彩儿暗下决心,找来几个老妈子,“砰砰砰”地敲起何欢的门来。 第49章 疑云重重 何欢自号风流,但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节制的人。 媚娘是百媚楼当家花魁,身价也是贵得离谱,自然也不是那种贪欢的女子。 几个老妈子敲了一阵,但门始终没有打开。 领头的老妈子刘嫂捂着嘴笑道:“莫不是公子和媚娘逍遥过度,身子乏力,酒醉未醒,还在梦游吧!” 彩儿白了刘嫂一眼,气呼呼道:“刘嫂可别这么说,公子是见过世面的人,媚娘这样的女子见得多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刘嫂把耳朵朝里倾听片刻,小声道:“里面声息全无,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彩儿闻言,脸上越发变得焦急起来,“那还在等什么,继续敲啊!待会儿老爷要在七楼接待贵客,还等着公子上去呢...” 这几个老妈子也是识趣之人,见彩儿脸色不好看,全都不敢大意,用尽全力砰砰砰敲了起来。 好在大门并不是生铁铸成,在几人合力敲敲打打下,吱呀一声,门终于敞开了。 彩儿心急,率先越过众人,推开大门,往里走去。 一道光影涌了进来,略显暗淡的屋内顿时变得亮堂堂。 突然,彩儿皱了皱眉,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红床低帘中,一对交织的身影紧紧地抱在一起,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老妈子们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刘嫂心中感到一阵不安,颤抖着手拨开帘子。 众人齐声惊呼。 第一风流公子何欢和桃山县第一青楼名妓媚娘就这样死了,死得诡异无比。 何欢面部狰狞扭曲,手臂上道道青筋暴起,死死抱着媚娘的身子,双目放大,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媚娘脸上却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眼眸中满是痛苦,朱唇已然咬出了鲜血,她好像要拼命推开何欢,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其摆布。 如此瘆人的一幕,让彩儿和老妈子面露惊恐,浑身止不住颤抖,似乎说话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 铁刀会。 桃山县规模最大的散修门派之一。 会长邱冷坐在天香楼二楼专属雅座上,桌上放着一把刀。 一把沾染了无数亡魂的冷血刀,丝丝缕缕散发着幽幽的气息。 他三岁淬体,六岁练刀,十岁杀人,十三岁就已经是三品武者。 他对刀有一种天然熟悉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在以后的厮杀中屡屡死里逃生,逃脱敌人魔爪。 十五岁,已是五品武者的他为了破境,向当时已是桃山县武者第一人的杨天罡,发出了挑战。 杨天罡是八品武者,本不想接受。但他欣赏邱冷的勇气,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两人比拼刀法,杨天罡觉得他是个练刀的好苗子,有意相让,使邱冷出到了第一百招。 一百招后,杨天罡觉得适可而止,将邱冷轻轻挑到了一边。 他没有杀邱冷。 但邱冷却引以为耻,自此在桃山县消失不见。 三年后,学成归来的邱冷再次点名挑战杨天罡。 这一次,杨天罡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被邱冷当着桃山县数千同道的面,挥刀斩成碎片。 这一战,邱冷的名头扬名整个桃山县,甚至连青林郡镇魔司中的大人物都已听说,有了招揽他的意向。 此后,邱冷的行事越发冷酷无情,只要他感觉不对,他的刀就会挥出。 他不光心狠,脑袋也是一流的冷静。 近些年朝廷式微,众多修行门派异军突起。 他没有选择加入亲自找上门来的镇魔司,而是自爆身份投入了厌仵道的怀抱,在厌仵道的支持下,成立了铁刀会。 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成为桃山县屈指可数的顶尖门派之一。 有了强有力的靠山后,他行事作风越发肆无忌惮。 但今天,他却感受到了丝丝不安。 他走到窗户跟前,双眼眺望窗外。 楼下行人如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邱会长,您要的点心到了!” 身后,年轻的伙计双手端着一个四方盘子,上面放了一碗精致的开胃点心,轻颤着声音道。 他服侍过这位桃山县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让他如芒刺背,心绪不宁。 邱冷转身,看了这个相熟的伙计一眼,冷冷道:“放桌上吧!” 伙计赶紧照做,然后如释重负般退出了房间。 邱冷看着房门慢慢关紧,这才回到座位享受起今天的餐前美食。 他是一个讲究的人,不光爱刀如命,同样也爱美食。 尤其是爱加入了各种大补之物的“灵品”。 他如今已是九品巅峰武者,卡在气海处已有半年之久。 他急需破境。 今天的餐前点心是天香楼引以为傲的灵鹿粥,取玉门郡塞外大角鹿辅以青天郡皇家牧场特供的灵米烹煮,肉香四溢,灵气扑鼻。 邱冷很满意,他用汤勺搅了搅,舀了一勺放入嘴里。 就在他细细品嚼之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邱冷身躯猛地一震,随即双眼大睁,两道细长的血线缓缓流出,他脑袋一歪,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横放在桌上的冷血刀光泽蓦然黯淡,转眼间变得锈迹斑斑...... ...... 陈演走在桃山县街道上,望着神情慌张,不时窃窃私语的众人,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汉子,询问道:“这位老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气氛这么紧张?” 汉子被一个陌生人拉着,本想发怒,但看到陈演恰到好处递上来的一块碎银,连忙换了一副嘴脸。 “这位小哥,你是外地人吧!我跟你说,我们桃山县出大事了......” 汉子语速飞快,很快陈演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演皱了皱眉:“你说何公子死得不明不白,难道活神仙就没办法找到他的死因?”。 汉子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我听我那在春风阁打杂的堂弟说了,活神仙只是看了一眼,就面不改色走开了,还嘱咐所有人此事不要声张,你说怪不怪异......” 陈演将拉住汉子的手臂松开,继续道:“那邱冷呢?” 汉子闻言,面色大变,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关注自己,这才小声道:“邱会长的死就更诡异了,你想啊,他那么高的武功,说死就死了,可想而知,杀他的人有多可怕......” 汉子言之凿凿,见陈演目光瞥向一边,无暇顾及自己,心思一动,赶紧溜之大吉。 第50章 乞儿 陈演看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乞儿。 这个乞儿大约十二三岁,衣衫褴褛,头发脏兮兮,面前放了一个破碗,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 碗中已经堆满了散钱和一些碎银,但乞儿却仿佛一无所知,仍旧沉睡不醒。 陈演心生疑惑,快步走到乞儿面前,将其身子掰开。 扑哧—— 胸腔处,一蓬血花飞起。 陈演身躯一闪,一只肉眼难寻的肉虫猛地飞出,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闻讯赶了过来的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无不惊恐万分。 有人浑身颤抖,有人跑去报官,更多的人则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很快,桃山县的衙役就赶了过来,将乞儿尸体快速搬走。 陈演也被请到了县衙,作为当事人告知发生的一切。 大堂上,县太爷皱眉听完陈演的讲述,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道急促脚步声传来。 “大人,春风阁老神仙发现了重要线索,要您过去一趟。” 仵作急匆匆地从侧门闯了进来,战战兢兢朝面有怒气的县太爷说道。 县太爷一惊,立马站起身,犹豫片刻,鬼使神差对陈演说道:“要不,你也一起吧!” 陈演想了一想,缓缓点了点头。 ...... 天风阁,七层。 老人身材很高,气势很足,陈演一踏入房间,就感知到了老人的不简单。 只是一眼,陈演就觉得自己如坠冰窖,透体生寒。 老人招呼几人落座。 县太爷挪了挪屁股,一脸小心翼翼道:“何老可是发现了什么?” 何无妨乃皇上御赐炼丹师,虽已致仕,但仍享有一定的声望地位。 县太爷也要礼让三分。 何无妨没有回答县太爷的问题,而是目光望向陈演,饶有兴趣道:“这位小友年纪轻轻,已然是蛊道高才,不知高姓大名?” “小子陈演,见过前辈。”,陈演赶紧起身。 何无妨点点头,伸手让其坐下,朝身后随侍的弟子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年轻弟子便捧着一个白色瓷盘走了过来。 何无妨指着瓷盘中央的那一小团发白的血肉,淡淡道:“这就是凶手留下的线索。” “什么?” 县太爷一脸不可置信。 陈演也有点不可思议,这算什么线索? 可当他仔细凝视那血肉时,却猛地身躯一颤,他已知道了问题所在。 “竟然是蛊虫?还是罕见的寄声蛊?” 发白的血肉上,隐隐有一只发丝大小的虫子钻了出来,见有人窥视,又赶紧钻了进去。 何无妨不置可否,点头道:“没错,正是此蛊。” 县太爷脸色变得苍白,颤声道:“难道这就是导致何公子和媚娘死亡的元凶?” 何无妨望向陈演,缓缓道:“寄声蛊分为子蛊和母蛊,母蛊坐镇,子蛊可同时行动杀人,若我所料没错,除了何欢和媚娘,邱冷也是死于此蛊。” 一旁的县太爷脸色惊疑不定,回过神来指着陈演鼻子质问,“你是蛊道中人,说,是不是你干的?” 他记得陈演也是刚刚进城,一来就发生几起命案,结合陈演的蛊师身份,他很有理由怀疑几件案子是他做的。 陈演冷笑,这种蠢蛋,仅凭感觉就心生怀疑,能破得了案才怪。 “他阶位不够,要想使用寄声蛊必须五阶蛊师以上才行。”,何无妨摇了摇头,一锤定音。 县太爷顿时闭口不言。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蹬蹬蹬—— 脚步声响起。 一个身穿白衣的春风阁弟子快步上楼,“启禀师尊,镇魔司来人了!” “让他们上来。” “是” 不一会儿,一男一女踏步上楼。 两人都很年轻,男的俊眉星目,身穿一袭紫红长袍,手持一柄细窄长剑,英气勃发。 女的蛾眉螓首,目若寒霜,腰配一把碧玉短刀,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晚辈司徒若云、顾长卿向前辈请安!”,两人齐声高呼,行了一礼。 何无妨拂了拂下巴处那三寸长须,笑道:“好好好,司徒兄的两个好徒弟,真是人中龙凤,着实羡煞老夫啊!”。 “不敢当,家师听说前辈府上出了一点变故,特叫我们过来助前辈一臂之力,缉拿真凶,还何兄一个公道。”,顾长卿微微欠身,谦虚说道。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正眼看过陈演一眼,只当他是阁内一个普通帮闲。 一旁的县太爷赶紧上前,露出满脸笑意,讨好道:“两位来得正好,有了镇魔司介入,相信真凶很快就能真相大白,还桃山民众一片朗朗乾坤。” 司徒若云皱了皱眉,正要呵斥,被一旁的顾长卿一把拉住,笑道:“凶手在此兴风作浪涉及多人被害,而且被害者多为修行中人,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凶杀案,不如接下来就由我们镇魔司接手,不知县太爷意下如何?” “好,那就拜托两位了。”,县太爷早就想甩了这个包袱,刚刚那个虫子实在是把他吓坏了,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看着县太爷的身影渐渐走远,顾长卿的目光才瞥向一旁的陈演,微微皱眉:“你还不走?” 陈演笑着摇了摇头。 司徒若云觉得陈演的笑容很讨厌,大声道:“你笑什么?” 陈演收敛笑容,答非所问道:“两位都是镇魔司翘楚,不知有没有听说过声音杀人?” “什么?” “声音杀人?” 两人仿佛在听天方夜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无妨指着那团血肉,点了点头,“不错,声音也会杀人,而这种可怕的杀人武器,其实是一种罕见的蛊虫—寄声蛊。” 两人大惊,齐齐看向那团血肉。 半晌后,顾长卿回过神:“这么说,是有人特意选定了某个时机,用某种巧妙的方式让两人齐齐中蛊,然后使两人在毫不设防情况下......” 顾长卿越说脸色越发苍白,后背隐隐有了寒意。 陈演突然发问:“小乞儿去了哪里?” 司徒若云和顾长卿相视一望,摇了摇头。 陈演望着窗外,喃喃自语:“找到小乞儿尸体,或许真相就会不远了。” 第51章真相大白 “邱冷到底是谁的人?” “他表面上是厌仵道的人,实际上是我们镇魔司的人。” “哦!这么说来,媚娘的身份也不简单?” “当然,她身份不可小觑,乃南疆大宗地母宫副宫主梅芸弟子,此番出事,相信地母宫那边也会很快知晓。” “最后一个问题,何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但同时又是一个身份很神秘的人。” “神秘到你们镇魔司都要三缄其口?” “是。” 陈演和顾长卿走在路上,两人一问一答。 为了早日破案,顾长卿还是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了陈演。 他虽然高傲,但为人光明磊落,还算好相处。 “到了!” 两人停下脚步,来到天香楼门前。 顾长卿取出一块黑色腰牌,“我是镇魔殿执事顾长卿,前来调查邱会长暴毙一事,请你们配合办案” 天香楼聘请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时,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天香楼掌柜,二位请跟我来。” 说完率先前行,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雅座内,碗中的米粥已然变凉,邱冷僵硬的脸上,双眼已经模糊变形,流出的鲜血早已结痂变黑。 陈演蹲下身子,拿起汤勺在碗中轻轻搅拌了一番。 一条指甲盖大小的透明线虫逐渐显现。 掌柜脸色煞白,身体忍不住颤抖。 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诡异。 顾长卿眼神拂过一抹惊讶,随即回过神,望向陈演,“这粥里面的虫子也是寄声蛊?” 陈演点了点头:“这是子蛊,母蛊远程控制子蛊,发出刺激声响,子蛊会立马产生反应。看邱冷这幅场景,应该是在他进食之际,子蛊自爆,才会让其暴毙......” 顾长卿焦急道:“既然子蛊死了,母蛊还在,岂不是还有更多人遭受其害?” 陈演摇了摇头,“不,寄声蛊母子同为一体,子蛊死了,那母蛊自然也就死了。” 他想起了那个可怜的乞儿,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个乞儿就是母蛊的载体,只可惜充当了幕后之人的工具。” 顾长卿有点听明白了,兴奋道:“难怪你说找到乞儿就离真相不远了。” 他来到窗户边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指着乞儿乞讨的那个位置,大声道:“邱冷坐在这里,乞儿在他那个视角能清晰地观察到邱冷的一举一动,当他发现邱冷将灵粥放入口中之际,就立马操控了这一切,我说得对不对?” 陈演淡淡地望着他,微微一笑:“你错了,不是乞儿操控了这一切,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此人思维缜密,心狠手辣,一击之下,毁了子蛊,甚至连母蛊也不要了,这种人,你怕不怕?” 旁边的掌柜惊呆了。 顾长卿义愤填膺道:“不管凶手有多可怕,他的动机是什么,镇魔司都要将其捉拿归案......”。 陈演摇头笑笑,不置可否。 邱冷是镇魔司的人无疑,但他明面上又是厌仵道的人。 至于两者之间有什么沟沟坎坎,陈演不想也不愿知道。 顾长卿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觉得镇魔司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蛋,但实际上,我也有理想,想着除魔卫道,涤荡清明,还世间一片太平。” 陈演微微一怔。 “你想多了,我问你,你真相信媚娘和何欢是中蛊而亡?” “何老确定的事情,难道有假?” 陈演将掌柜打发出去,回头道:“若我说何老有所隐瞒,你会不会很惊讶?” 顾长卿心中一惊,不露声色道:“你竟然怀疑何老?” 陈演找了个椅子坐下,眼神紧盯顾长卿,道:“是人都有私心,何老也不例外,若我没有猜错,何欢应该是皇室中人吧!” “你......”,顾长卿声音颤抖,何欢的身世,哪怕镇魔司都没有几个人知道,陈演仅凭猜测分析,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此心性,实在是恐怖! 陈演继续道:“看你这样子,那我应该是猜对了,既然何欢身份确认,又能使堂堂御赐炼丹师帮忙抚养长大,可想而知此人身份......” 话音未落。 一道风声响起。 屋内已然多了一个人。 “何老!” 看见来人,顾长卿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何老会突然来这里。 何老面向陈演,眼神复杂,“看来你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虽猜到了部分真相,但毕竟不是当事人,不知何老给我们一个答案。” 何老满脸愤概,恨声道:“何欢虽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从小由我养大,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邱冷和欢儿相交甚笃,却在一次无意间发现欢儿身世后想要威逼利诱,实在是可恨至极,为了不让欢儿身份泄漏,又不惊动厌仵道,我不得不想办法杀了此人。” 陈演默默点了点头,“那媚娘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陈演想不通的地方,若说媚娘会被寄声蛊所杀,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地母宫位于南疆,以混沌古神盘王为最高图腾,崇拜人间宿命女神地母,其无上经典《盘王大典》不仅记载有当今蛊道、玄道、魔道的相关秘法,还保存有上古时期炼气士、巫师、御兽师种种奇技。 媚娘身为地母宫人,自然也是蛊道高手,又岂会作茧自缚。 “她已经炼成了至死不渝蛊,两人交欢之际,欢儿不幸中招,双双毙命。”,何老哀声叹息。 一旁的顾长卿听得眉头紧锁,忍不住插嘴:“那至死不渝蛊有那么神奇?” 陈演叹道:“人之相交交于心,以自身心脉作蛊引,试问天底下又有何人能够躲得过呢?” 顾长卿默然,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悄悄看过何欢和媚娘的尸身,那种惨烈至极的场面一直在他脑海浮浮沉沉,让他难以忘却。 “欢儿本已躲过了皇宫的尔虞我诈,却没逃过有心人的魔爪,邱冷自不量力,妄图控制欢儿为其所用,该杀。地母宫居心叵测,妄图使欢儿沉迷美色,徐徐图之,却没想到欢儿身携皇道气运,最终棋差一筹,两人同归地府。”,何老叹了叹,苍老的脸色越发变得憔悴。 “老夫养育欢儿十几年,视同已出,可惜天意弄人,唉......想当年老夫因一颗六转丹丸之故,差点身首异处,是她一句话让老夫捡回一条命,如今欢儿已去,我在尘世已无牵挂......” 何老看向陈演,从怀中掏出一个玄黑色的小方盒,“你小子心性甚高,未来必然不可限量,我虽不是蛊道中人,但也略懂一点蛊术,相见即有缘,这个送给你。” 陈演伸手接过盒子,心头万般滋味萦绕。 孰是孰非,已不重要。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哈哈哈——” 何老大笑,身形如风般逝去。 顾长卿望着何老远去的身影,心情变得沉重,拱手对陈演道:“此间事了,真相已水落石出,我也要赶回去处理一些公务,此地一别,后会有期,陈兄弟保重!” 说完不待陈演回应,身子一跃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陈演叹了口气,想着发生的小插曲,随即也转身离开。 第52章 飞花蛊 青山苍翠,绿树成荫。 陈演走在弯弯曲曲的青砖石道上,背着一身包袱,好似远游的浪子。 轰隆—— 一道霹雳划破天际,惊雷炸响。 不一会,乌云翻滚越发汹涌澎湃,天空如同锅底一般黑了下来。 “要下雨了么,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雨。” 狂风骤起,林木摇摆,天空开始有滴滴雨水落下。 陈演举目四望,蜿蜒的石道上除了自己,竟然再无他人。 随着雨水降落得越来越密,石道两边渐渐升起了一层薄雾,伴随着狂风的吹拂,薄雾如有灵性,开始包围成团,慢慢朝着陈演靠拢。 “看来有麻烦了。” 陈演心中暗叹,顾不得浑身衣衫被雨水淋湿,凝神戒备,取出寒鸦弓,眼睛死死盯着越靠越近的薄雾。 咯咯咯—— 薄雾中传来鬼哭狼嚎般怪笑。 陈演一声大喝,气势节节攀升,“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 声音蕴含浓厚的血气,如惊雷轰顶,薄雾猛地一颤,随即如破碎的瓷器般,随风而逝。 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独眼的老妇。 “桀桀桀,好一个幸运儿,当初王富山主动献上五个祭品,分别献祭给五部瘟神,没想到出了变故,让你这天部祭品逃了出去,我因下山办事而让你躲过一劫,今日前来,誓要一雪前耻。”,老妇恨声说道。 天部祭品的缺失,不仅使得献祭仪式无法进行,而且使得剩下的四具祭品已经成了“废品”。 她恨。 恨王富山办事不力,连区区一介山民都看不住。 恨陈演狡诈奸猾,利用她下山接收宿部祭品的时机,逃之夭夭。 更恨五瘟宗,不听任何解释,不讲丝毫情面,弄瞎了她的左眼。 她恨意滔天,发誓要将陈演折磨致死,死后还要将其神魂炼化,变成她的鬼傀,世世受其摆布。 陈演脸上露出一抹凝重,失声道:“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长老?” 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当晚那一幕,自己能够轻松逃离,跟此人不在也有一定关系。 想到这,陈演心思急转,开始分析敌我之间的差距。 独眼老妇修为不俗,虽然瞎了一只眼,但境界仍然维持在逍遥境初期水准。 若自己没有炼就魔蛊和赤血蛊,很可能不是老妇的一合之敌。 但现在,他有了充足的底气。 赤血蛊阳气充沛,体内蕴含上古炎日火精,最是克制老妇的神力阴身。 魔蛊能消耗魔道气运值,化为魔灵,但陈演不准备用它,一个不慎,反噬自身,还是慎重一点为好。 老妇瞳孔上翻,咧嘴一笑:“废话少说,我先收了你,再好好跟你计较计较。” 话音未落,老妇猛地跺脚,骤然平地起风,一圈气状涟漪弥散开来,紧接着无数冤魂恶鬼从流光中钻出。 陈演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心念闪动,一道赤红一闪而逝。 随着赤血蛊穿透流光,原本狂躁不安的冤魂恶鬼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炎烫如沸水的赤血蛊身周,已然冒起了汩汩青烟。 阴属鬼物遇到至烈至阳的蛊虫,纷纷败下阵来。 一击必胜,陈演决定乘胜追击。 他微闭双眼,默念口诀,将体内那道玄黄罡气慢慢引导出体外。 不一会儿,陈演身周如孔雀开屏一般,汇聚成了一个黄色虚影,伴随着口中吟诵声加剧,虚影越发凝若实质。 此乃蛊道本命线衍化而成的蛊道金身,仅次于蛊道不灭金身和蛊道不朽法身。 独眼老妇见状,不再施展神通,转而伸手虚握,一支长约丈许的长矛浮现。 长矛并非凡物,而是法器,名吞月,位列兵器谱法器类第三十一位。 下一刻,独眼老妇直身向前,口中喷出一道黑烟,遥遥指向陈演。 轰—— 一道亮光闪现,天空中有震人耳膜的炸雷声响起,虚空如同被炸开一个空洞,浩瀚的黑色瘟气如浪潮般铺天盖地笼罩金身。 瘟气遮天蔽日,周边的青草绿木瞬间变成了灰褐色。 独眼老妇一矛击出,脸色发白,饶是她境界高深,但自身气机仍然跌去了三成。 吞月矛乃晶铁打造,辅以冤魂血肉灵力,一旦使出,便可吞噬对方血气魂魄,邪异非常。 瘟气对上蛊道金身,如同热火浇油一般,发出嗤嗤声响。 不一会儿,瘟气渐渐驱散,蛊道金身也是千疮百孔。 独眼老妇退后数步,咂嘴道:“早就听说你得了机缘,踏足了蛊道,没想到你这么短的时间就跻身为四阶蛊师,距离五阶蛊师只差半步之遥。” 陈演收敛气息,蛊道金身立马回灌体内,顷刻间,线条变细少许。 雨势渐缓,骤急的阵雨飘忽而来,又匆忙而去。 陈演以体内真气将湿润蒸干,用手抹去眼梢挂着的雨滴,厉声道:“你心气浮躁,气血凝涩,虽未受伤,但胆气已怯,若继续执迷不悟,休怪我下手无情!” 说完,眨了一下眼睛,两道血色虹影从瞳孔中疾射而出。 【血瞳术·分光定影】 时间仿佛被凝住一般,独眼老妇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被放慢了100倍。 “好了,这样不就对了!”,陈演拍了拍手,心满意足看着如同雕像般伫立不动的白毛老妇。 老妇怒气冲天:“你有本事杀了我。” 分光定影虽然将老妇身体定在原地,但却没能封闭她的“味感”,仍可以正常说话。 陈演走到老妇面前,幽幽叹道:“你我本无辜,奈何造化弄人,天作孽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我不杀你,你却要杀我,既然这样,我送你一程好了。” 独眼老妇大骇,还未回过神来,立觉耳朵一紧,嗡地一声闷响。 双眼圆瞪,脑袋急剧缩小,血肉如泄气的皮球般快速流逝,转眼间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丑陋、矮小、枯瘦,如同千年风干的不死骨。 陈演微微皱眉,这赤血蛊的胃口也太大了,若不尽快练出飞花蛊,怕会势大难治啊! 消耗自身半数真元和少量蛊道本命线换来这样一个结果,陈演觉得值了。 此时天已放晴,眼前还是那条蜿蜒的青石长道。 四顾无人,陈演选了一个遮阴处坐下,取出何老送的黑色小方盒,慢慢打开。 一块巴掌大小,浑身黑漆漆泛着幽光的东西软趴趴地呆在盒子中央,一动不动。 蛊神鼎上文字显现。 【蛊道气运值+1】 【炼化:龙首乌(中品)】 【五行属性:白金】 【进度:5/5】 【炼化条件:合格】 【炼化中......炼化完成!】 轰—— 陈演身躯剧颤,蛊中金光氤氲流转,化为铁水沸腾起来。 不一会儿,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龙首丹丸在鼎内凝现。 陈演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狂暴气息瞬间流转周天,原本小拇指粗细的本命线条逐渐变粗变壮,眨眼间有了两个大拇指粗细。 与此同时,鼎中并排的五味主料开始相克相生,气海处真元急剧消耗,玄窍处一轮光晕若隐若现,陈演仿佛自己瞬间度过了四个春天,四个夏天,四个秋天,四个冬天,整个人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一股难言的撕裂痛楚传遍全身,浑身忍不住颤栗、休克...... 不知过了多久,陈演骤觉身体一轻,眼前一阵清明,目之所及,五里外大树叶子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顿觉一惊。 内视识海深处,一片如青羽般的飞花翩翩起舞,轻柔迷离,令人目不暇接。 气海也变得好似一江大湖,又宽又阔。 这一刻,好似在梦里。 陈演忍不住查看蛊主信息。 【蛊主:陈演】 【寿元:21/96】 【当前位阶:五阶蛊师(成熟期)】 【技艺:箭术(lv5),血瞳术(登堂入室)】 【心性:佳】 【资质:良好】 【蛊道气运值:52/999】 【拥有蛊虫:赤血蛊(中品·上古神蛊)、飞花蛊(中品·五行灵蛊)、魔蛊(入门·域外魔蛊)】 【魔道气运值:10/999】 【魔位层级:魔童(成长期)】 【说明:五阶蛊师可消耗蛊道气运值换取对方功法神通,魔道气运值不支持换取!】 ....... 第53章 残魂回巢 陈演稍微休整一下,继续前行,目的地直指青叶郡傀儡寨。 傀儡寨是大乾十大蛮族之一煵族的聚居地,山高林密,草木幽深,时而有异兽猛禽出没,凶险难测。 傀儡寨盛产傀儡蜂,这种野蜂个大凶猛,浑身黑黄无毛,口大爪硬,被它咬上一口,轻则昏厥,重则丧命。 最关键的是它尾部还有可伸缩的螯针,内有剧毒,若不慎被其蛰伤,逍遥境以下无一幸免,会在三日之内体内结出蜂茧,若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将蜂茧消融排出,则会彻底被傀儡蜂幼虫所吞食,成为他们的供给养料来源。 曾有灵犀境中期修士不堪忍受痛苦,愤而服用化神散妄图散去自身修为,希望保留性命。 但最终仍是徒劳无功,不光修为尽失,身体更是惨不忍睹,哀嚎三日而死。 陈演此去,不光要对付残忍莫测的傀儡蜂,更要直接面对凶狠狡诈的煵族。 陈演叹了口气,目光遥视远方,喃喃道:“大乾和煵族之间互相敌视,双方怨恨颇深,我为了炼制摄魂蛊,不得不前往傀儡寨捕捉傀儡蜂,不知是祸是福啊!” 要想成为六阶蛊师,必须炼成摄魂蛊。 而傀儡蜂又是炼制摄魂蛊的四味主料之一,缺一不可。 “前路虽然多艰,但我胸中热血依旧沸腾,纵然千山万水,亦或刀山火海,我定要去走一走,闯一闯。” 陈演默默激励自己,随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包裹,然后挥了挥拳头,昂首迈着大步离去。 ...... 就在陈演没走多久,青石板上,那具干瘪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 一缕青烟萦绕,不一会儿变成了独眼老妇本来的样子。 她望向道路尽头那道远去的身影,恨声道:“你毁我身躯,吸我血肉,害得我只剩这一缕残魂,待我修复身躯,恢复功力,再来取你狗命!” 话落,青烟如箭般,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翠竹峰。 漫山遍野的青竹,随风摇曳,碧浪翻腾。 山腰处,一栋孤零零的小观在竹海中若隐若现。 小观古朴素雅,墙壁多已脱落,长满了茂密的杂草。 冷风骤起,小观空地上多了一个人。 独眼老妇顾盼四周,见没有人兽前来的踪迹,这才慢慢靠近小观,打开观门走了进去。 观内蛛丝轧结,灰尘铺满了厚厚一层。 独眼老妇视若未见,径直走向墙壁角落,将一个陶铸罐子搬开,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露了出来。 洞口齐人深,里面有呼呼风声响起。 独眼老妇等待半刻,从罐子中摸出火把将其点燃,然后朝洞内下探身体。 顺着垉土堆砌成的阶梯而下,独眼老妇举着火把来到一间密室之中。 密室内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神祇雕像,有大有小,不一而足。 入门右侧,放着一口墨绿木棺。 独眼老妇快步上前,打开木棺,一具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的年轻女尸出现在眼前。 这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备用尸傀。 生前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后因私会情郎,被家族除名,后被独眼老妇偶然遇上,将其杀害炼成了尸傀。 这样的尸傀,她还有两个,而这具年轻的女尸,恰好离她最近。 独眼老妇点燃焚香,朝着诸多雕像虔诚跪拜。 “神君在上,助老身缝补残躯,恢复功力!” “魔尊佑我,助老身填补躯壳,化魔为真!” “至圣先知,盼降下伟力圣光,渡我复活!” “......” 喃喃吟诵充满此起彼伏般充斥着整个密室,独眼老妇不断转换方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咻—— 一道黑光一闪而逝。 独眼老妇身躯一震,随即面色大喜,整个人化为一团青烟钻进了棺中女尸体内。 伴随着吱呀吱呀酸牙声音响起,棺中女子猛地睁开双眼,身子向前坐起,环顾了一下四周,从棺中走了下来。 来到那尊双头蛇怪雕像面前,女子静默片刻,缓缓下跪,虔诚拜道:“魔尊恩赐,独孤花绝不敢忘,从今往后,我就是魔君的仆人,请魔君知悉。” 说完,张嘴咬破自己指尖,朝着双头蛇怪虚点两下。 一道血线飙出,瞬间隐没在了蛇怪体内。 一道缥缈难测的声音响起。 “灵魂契约已签署,从今往后你只属于我们一人,再也不准信奉其它外神,听清楚了吗?” 独孤花朝双头蛇怪看去,只见左边的蛇头好似活了过来,倒三角蛇瞳泛着猩红光芒,冷冷盯着自己。 独孤花赶紧低下头:“我清楚了。” 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敲打撞击声响起,不一会儿,密室内除了双头蛇怪,所有的供奉神灵全部被独孤花打得粉碎。 室内满地狼藉! “很好,我看到了你的诚意,你放心,成为我们的仆人,好处少不了你的,赐你一门小术,自己领悟去吧!”,右边的蛇头蛇眸转暖,蛇信一闪而没。 独孤花顿觉体内多了一股气息,这气息如波纹,不断扩散荡漾,占领了自己身体每个角落。 双头蛇怪乃魔王级别的存在,来自黑雾魔境,此时真身并不在太阳界域,由于界域之间天道规则的限制,双头蛇怪只能和独孤花签订灵魂契约,用来约束成全双方。 而这所谓的小术,实则是双头蛇怪凝聚独孤花的虔诚念力后所产生的魔力,结合了独孤花以前所拥有的功法,使得此时独孤花的修为大涨,境界更是水涨船高,不仅恢复了逍遥境初期水准,更是直逼逍遥境中期,只差半步之遥。 看着自己手指伤口瞬间恢复如初,独孤花激动不已,再次朝双头蛇怪叩拜,直到后者隐没不见,这才站起身后退着离开了密室。 片刻后,独孤花回到地面,来到一棵高树上站定,眼神眺望远方。 凭借着魔力的加持和自身原有的天眼神通,独孤花很快锁定了目标的大致方位。 青叶郡,含山镇。 一道风声响起,高树上已不见了刚刚那道身影,只留下枝叶间轻轻的晃动。 第54章 彩头 含山镇人很多,也很热闹。 作为进入傀儡寨的最后一道关口,凭借天然的地理优势,吸引了众多修行者和江湖散人过来碰碰运气。 今日,镇子中央大广场上,搭了一个高台,上面张灯结彩,周围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卉。 高台后面停了一条红船,彩帘随风轻摆,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位姑娘。 此时,高台下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个个伸长脖颈,七嘴八舌,似乎在等待什么。 陈演混在人群中,正要扯着一个嗓门大的汉子礼貌问询,忽听一声礼炮响起。 嘣—— 彩色的花弹瞬间冲向天空,洒下一片五彩缤纷。 高台上走出一位身穿紫蓝色麻衣,腰间织有三条织花纹带的老者,对台下众人挥手致意,开口道: “今日是我们煵族一年一度的采花节,凡年轻有为,年龄在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未婚男子,都可以参加。我们煵人向来敬服勇士,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和繁文缛节,有愿意上台一试的才俊可要抓住机会了,赢了就可以和红船内姑娘一起采花......说了这么多,准备开始吧!” 老者笑着拱手准备退下,就听台下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你这老儿不厚道啊!既然是各凭本事采花,好歹让我们看一下红船姑娘的芳容吧,若是拼个你死我活,连姑娘的影子都见不到岂不是亏大了。”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老者脸色微变,扭头看去,就见一年轻男子手拿折扇,故作风流姿态,洋洋自得的脸上满是轻浮之气。 “这位公子多虑了,我们这位姑娘不说倾国倾城,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傀儡寨也不敢拿这种事情来敷衍天下英杰。”,老者倒也未怒,堆上笑容解释道。 年轻男子“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跨步向前几步,笑道:“中上之姿?有含春院的春香好看吗?” 一言既出,围在他身边的几位公子哥和随从齐齐放声大笑。 陈演皱了皱眉,心道这家伙脸皮也是真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轻薄话,不知道台上的老者怎么处理。 果然,在听到几人淫笑的声音后,老者脸色瞬间变了,拳头攥紧,正要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忽然紫影一闪,一位年轻女子从红船中蹿了出来。 女子玉面含霜,柳眉倒竖,瞳孔中闪烁着炽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冷哼,嘴角微微翘起,他自小横行无忌,狂妄惯了,岂能被这女子压了威风,失了颜面。 他不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女子,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啧啧道: “你这妞儿不错,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以本公子的眼光,脸蛋也值个八九分,就是脾气冲了点,性格辣了些,若是好好调教一番,那滋味想必......” 想到美妙处,年轻男子越说越不像话,浑然不觉女子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 蓬—— 女子忍无可忍,纵身跃起,出掌拍向男子。 年轻男子来不及躲避,顿觉心口处一凝,一股浩瀚真气涌入体内,瞬间如同万蚁嗜咬,令他全身不由自主抽搐起来。 他好歹也是一名灵犀境中期修士,一个不防,半点修为都得不到施展,不由恼怒交加。 “女流之辈,靠偷袭取胜,实在是可耻......” 女子飞身上台,转身冷哼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若你继续出言不逊,我会把你打成猪头。” 年轻男子体内气息迷乱,但他仍咬着牙关颤声笑道:“你放心,采花节的规矩我懂得,待会儿我会拼尽全力取得胜利,将你好好地宠爱.......” 女子笑了:“你这才像个男子汉说的话,若你真有那个本事,我陪你一起采花又如何!” 便在此时,旁边又响起一道粗狂的男子声,“比赛还没开始,你就想着抱得美人归,未免太不把天下英杰放在眼里?” 陈演略显诧异,寻声望去。 一个身材高大,气势颇为不俗的汉子双手抱着一把长剑,眼神淡淡看着刚刚那年轻男子。 “无量剑朱沉?”,年轻男子惊呼道。 “正是在下。”,汉子不置可否。 台下众人不淡定了,开始窃窃私语。 此人出身空门大宗宝塔寺,后还俗加入忘情观充当大客卿,融合宝塔寺无量心经和忘情观春水剑诀,独创春水无量剑术。 一剑在手,春水东流,无穷无尽,不喜不忧。 剑意凌人,剑气袭人,剑势骇人。 手中的无量剑轻易不出鞘,出鞘必杀人,位列兵器谱刀剑类第十九位。 年轻男子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好似要吃人。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话落,年轻男子顿觉身躯一震,双眼圆睁,一道极其细微的剑气冲破肌肤,在其体内快速游走,整个人如爆裂的西瓜一般,四处飞散。 围观众人纷纷避让,跟着年轻男子过来的公子和帮闲则是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朱沉懒得多看他们一眼,纵身跃入高台。 女子也是一惊,这无量剑好大的杀气,动则杀人,行事诀不可以常理论之。 这时,老者突然凑近身,压低声音道:“小姐,刚刚死的那人是风雷门的少门主,跟五瘟宗关系密切,这......” 朱沉脸色不变,淡淡道:“无妨,若是五瘟宗问起,就全推到我一人身上,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陈演见朱沉勇于承担后果,不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但女子的反应却出乎陈演的意料,她皱了皱眉,突道:“刘伯,给风雷门厉门主去信,就说少门主的死,我们傀儡寨接下了。” 刘伯欲言又止,见女子心意已决,只得苦笑一声快速离去。 女子目光缓缓看向朱沉,语气冷淡道:“傀儡寨替你挡住这份压力,希望你接下来能够走到最后!” 说完,转身返回红船再也不见。 台上的“节目”继续。 朱沉面朝台下,手持长剑,朗声道:“有哪位才俊上来与我一战?”, 众人见朱沉眨眼间便结果了风雷门少门主的性命,此时全都变得犹豫起来。 他们中大部分都是些江湖散人和一些小帮小派的野修,论实力,风雷门已隐隐是台下这些人所仰望的天花板,连风雷门少门主都栽了,他们也就熄了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另外一少部分来自宗门的弟子和门人,受限于自身实力或师门戒律,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台上的一切,并没有想要上台的冲动。 一时间,台上陷入尴尬,众人鸦雀无声。 刚从后面返回台上的刘伯见状,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大声道:“实话不瞒各位,若今日有人能走到最后,不光可以和美人一起采花,还可以一起修炼我们傀儡寨的傀儡秘术,这份彩头,大家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失色,甚至有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狂热的光芒。 美人虽好,但拼了命去争取,多少有些不值得。 但有了傀儡秘术这个彩头,这份争斗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众人都是修行中人,内心充满了对功法丹药的渴望,若是能修炼成了傀儡秘术,区区女人,又何足道哉? 这么一想,很多人的心都开始沸腾起来。 第55章 魂契分身 傀儡秘法为傀儡寨不传之秘,共有五重境界,分别为启蒙、灵动、幻化、魂契、神工。 第一重启蒙,学机关构造与灵力引导法,感知傀儡之灵。 第二重灵动,书复杂符文刻印与灵力编织,操纵傀儡。 第三重幻化,拟万物形态以假乱真。 第四重魂契,注入傀儡师意识,实现傀儡分身。 第五重神工,造就傀儡独立个体,突破凡俗限制。 一时间,台下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刘伯见效果达到,继续说道:“我们煵人既然真心诚意邀请众位才俊参加采花节,那就再添一点彩头,胜者再奉送一百只傀儡蜂。” 话音刚落,众人齐声惊呼。 一只傀儡蜂的战力媲美一位六品武者,一百只就相当于一百位六品武者,足足秒杀一些小门小派。 刘伯这番话语,瞬间将台下大部分人犹豫的心结击穿。 “看来是来对了,想不到往日吝啬的煵人今日一反常态,竟然这么大方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观无量剑上去了,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武者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肉了......” “唉!早知如此我就让我家大兄过来好了,大兄一表人才,虽说境界比不上无量剑,但年轻女子不都喜欢俊俏一点的嘛,说不定偷偷跟我大兄私奔了呢!“ “就你那大兄,不是我说你,兄弟,哪怕一只傀儡蜂就比你那大兄强!” “你浑蛋,姓王的......” 台下顿时变得喧闹嘈杂起来。 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都给我闭嘴!” 声音如洪钟大吕,重重砸在众人耳膜上,使得好些境界低微,修为不济的散人野修之流如遭锤击,耳朵嗡嗡直响,嘴角已然流出血迹,身子齐齐软在地上。 来人缓步上前,所过之处,众人顿觉寒风刺骨,纷纷避开一条直路。 来到台前,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子骤然就出现在高台上。 这一手极高明的幻影法施展出来,台下的嘈杂声顿时弱了下去。 来人衣衫褴褛,头发青灰,颧骨高耸,只有手中的一柄长剑熠熠生辉。 陈演心中暗暗称奇,此人神光内敛,竟然是一位逍遥中期修士。 而且其手中的长剑也非凡物,乃是灵品,一把真真正正的上灵品。 来人冷笑:“煵人的采花节看来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什么青年才俊,我看全都是一群废物,除了台上这位,其他人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全都怒目相向,但碍于此人修为,又都敢怒不敢言。 来人目光转向朱沉:“久闻无量剑大名,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退下吧!” 他突然出手,长剑骤然一伸,一道清亮的流光一闪而逝。 冷光如电,瞬间暴涨至三丈,恰好指向朱沉面门。 “来得好,让我领教下阁下高招!” 朱沉挥袖一拂,众人眼前一花,剑影划过数道虚影,如春水东流,撞向冷光。 轰隆—— 两股气息相碰,发出沉闷声响。 台上顿时花屑纷飞,尘烟四起。 台下众人纷纷掩鼻后退,有被剑气余波击伤者,颤颤发出哀鸣声。 刘伯站在两人身后,不禁点了点头。 单论剑法,无量剑显然更胜一筹。 可若论修为,朱沉明显不是此人对手。 来人长剑归鞘,瞥了一眼衣角处那道被剑光划破的痕迹,淡淡道:“是贫道疏忽了,观你剑法,已深得小剑神精髓,虽未正式迈入逍遥境,却已透出几分森然气象,看来你那位观主对你颇为器重啊。” 朱沉心头一惊,抱拳道:“未请教阁下?” “好说,厌仵道东门。”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针落可闻。 陈演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厌仵道长老级大佬东门道人会在这里出现,并且还亲自上台比斗。 朱沉气势骤减,想起东门道人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喃声道:“原来是东门前辈,不知前辈上台为何而来?” 采花节海选的青年才俊年龄都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东门道人已近花甲之年,是怎么都轮不到他上台的。 东门道人目露精光,盯着朱沉,道:“你是为了人情而来,而我,却是为了真相,如果我说,傀儡秘法已经失传,你还想跟我打斗吗?” 朱沉一脸不可思议的眼神,怔怔道:“你说什么?失传了?” 东门道人信誓旦旦:“你若是不相信,可问下当事人。” “一派胡言,你到底居心何在?”,刘伯大怒,气得浑身发抖。 东门道人面色转冷,大喝道:“我本以为你还能解释一二,谁知还想着遮遮掩掩,你掩盖真相,才是该杀!” 萧然一声,长剑出鞘。 一泓冷森灵光横在右手边,他淡淡道:“我这把剑只有中级品相,虽然比不上朱沉的无量剑,但在我手中三十年,铸剑大师墨白子品天下名剑,抛开兵器谱刀剑类排名前五十的剑器,将它排在第五十一位,你懂我的话吗?” 刘伯面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那你可以死了。”,东门道人淡淡一笑,一剑刺出。 刘伯身躯骤然爆裂开来,化为三块,朝着三个方向逃走。 “傀儡幻化阶段,很不错,只是,你走得了吗?” 幻化分身快,他的剑更快。 扑扑扑—— 三道傀儡幻身全部被剑气斩灭,化为三团青烟漂浮在虚空中。 红船后的女子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恨声道:“你杀了我的傀儡,我们整个傀儡寨都不会放过你。” 东门道人收回长剑,哈哈大笑起来,“那最好不过了,既然这样,我随姑娘走上一趟又何妨。”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东门道人径直走向女子,眼神中露出一抹妖异的青光。 “阁下这么迫不及待,真当我们傀儡寨无人?” 话音刚落,从红船处再度闪身出一位妙龄女子。 两女面容一致,年岁相仿,怎么看都是一对孪生姐妹。 东门道人脸色变得凝重无比,退后一步,失声道:“魂契分身?” 第56章 挑衅 “看来你还不是太蠢,不然站在这里说话的就是别人了。” 红船内,走出第三个女子,此女容貌惊艳,除了身高略高一点,与另外两女别无二致。 台下众人彻底傻眼了。 台上竟然出现了三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一刻,所有人都懵了。 东门道人惊疑片刻,回过神来,望向四周道:“原来是傀儡夫人到了,还请现身一见。” 声传数里,惊起远处鸟兽。 切切—— 远处响起弦乐奏鸣声,紧接着天空中一道虹影划过,台下众人头顶上有无数五颜六色的花朵洒下。 眨眼间,台上已多了一女子。 女子约莫四十上下,身着一袭牡丹图案的长裙,雍容华贵,气质不凡。 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与从容。 台下已有自制力不够的宗门弟子和散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神发出异样的光芒。 陈演微微皱眉,好厉害的幻术! 就在刚刚,漫天花雨落下之际,他就闻到了一股清香,这香味沁人心魄,令人防不胜防。 不同于丹香、毒香、药香,此香味单纯就是花香,很像各种花蕊融合起来所形成的异香。 虽然无毒,但却能在不知不觉中令人产生某方面的联想,实在是怪异之极。 三女齐齐站到傀儡夫人面前,欢喜地围成一圈,轻声道:“夫人好。” 傀儡夫人笑道:“你们三个可是让我好操心,这不,金龟婿没钓到,却钓了一个老王八,你们三个说怎么办才好?” 三女从小由傀儡夫人带大,分别取名春晓、春姣、春花,自小跟随傀儡夫人修炼傀儡秘法,自然知晓傀儡夫人想说什么。 春晓容貌惊艳,率先开口:“东门道人毁我煵人傀儡,不如让他陪一个给我们。” 春姣紧随其后,说道:“除了傀儡,还要追究他恶意中伤我们傀儡寨声誉,让他留下一只手以儆效尤。” 最小的春花看了两位姐姐一眼,大声道:“一只手太残忍了,他想去傀儡寨,不如让他一辈子住在傀儡寨喂养傀儡蜂好了。” 东门道人气得发抖,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看着东门道人吃瘪的样子,陈演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在众人听来,显得格外突兀。 猝然间,东门道人脸色骤变,循声出剑,划成一个半圆,向陈演席卷。 “好剑法!”,陈演不退反进,身体拔地而起,身上数道红影泼洒成片片飞花,向剑光撞去。 铿—— 飞花蛊穿透剑光,径直袭向东门道人。 “咦?” 东门道人一剑未建功,顿觉奇怪,正欲挥出第二剑,忽然手臂一痒,扭头一看,数道红点闪现,随即快速飞走。 飞花蛊乃五行灵蛊,不光伤人还能吸人气息。 顷刻间,东门道人气海处,一股异样气息涌起,随即消散于无形。 转眼间风平浪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众人注目的视线中,陈演慢慢登上了高台。 朱沉笑道:“原来是一位蛊师,怪不得有恃无恐。” 陈演微微一笑,拱手道:“朱兄谬赞,在下陈演,见过各位。” 傀儡夫人盯着陈演看了半晌,突地一笑,“年纪轻轻,修为也够,若是真能走到最后,我的三位女儿任你选择一位,如何?” 陈演心头一颤,猛地看向三位如花似玉的佳人,三人风情万种,各有千秋,还真是不好取舍啊! 旁边,东门道人暗运气息将飞花蛊毒清除干净,冷声道:“小子,不要怪我不提醒你,这趟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陈演摇了摇头,正色道:“前辈所说有理,但我有我的道要走,哪怕是洪水猛兽,我也是非去不可的。” “好,陈演,就凭你这席话,哪怕你最终没能走到最后,我也破例邀请你去傀儡寨一趟。”,傀儡夫人拍了拍手,高声叫好。 陈演抱拳谢过。 傀儡夫人随即转向东门道人,语气逐渐变冷,“东门老儿,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你的目的不就是迫我出来吗?有什么事情我们去那边谈,不要影响了年轻才俊的发挥。” “夫人所言,正合我意,走。”,说完转身离开。 傀儡夫人叮嘱了三女一番,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 台上。 陈演伸手,“朱兄,请赐教!” 朱沉平举长剑,朗声道:“小兄弟,得罪了。” 话落,剑光起,春水流。 陈演眉头微微一凝,赤血蛊化为漫天飞血,轮番撞击在剑光上,穿行在春水中。 朱沉心头一沉,气息一顿,剑气骤然消散。 三女看得目不转睛,看向陈演的目光越发温婉。 陈演退回原地,赞道:“春水无量,果然名不虚传!” 朱沉感慨道:“小兄弟蛊术同境无敌,是我稍逊半筹。” 说完,手指不住颤抖,一滴鲜血溜出。 陈演摇了摇头,“朱兄剑术高绝,我只是占据了蛊虫之利,方才有幸占据上风。” 朱沉低头默然无言,准备收剑离去。 “朱兄,稍等一下。” “什么事?” “我若走到最后,我能邀请朱兄一起去傀儡寨看一下吗?” 朱沉抬起头,神情复杂看着陈演,半晌后露出一抹笑容,“好,我在台下等你。” 陈演看着朱沉隐入人群中,抱拳朝着台下众人大声道:“谁若有自信胜过在下,不妨上台赐教!” “嗬!你这蛊师口气真大,真当我们含山英杰是吃素的?我来会会你。” 一少年双脚微点,身形如鹤般扶摇直上,虚空横走十步,准确落在高台上。 这一身轻灵功夫,在武者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何况少年还姓白。 白家是含山镇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族中有逍遥境修士坐镇,族长白眉生更是逍遥境巅峰,丝毫不输于一些小门小派。 在自己的家门口,被一个年岁相仿的蛊师比了下去,这让少年的心情很是不爽,他必须要给此人一点教训尝尝。 少年白冠,乃白眉生亲孙,自小被家族寄予厚望,如今已跨过炼气屏障,来到了灵犀境中期境界。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只因他本就是傀儡夫人看好的几人之一,不仅如此,他还有族长赐予的法宝。 一把翠绿飞剑。 第57章 赢家 飞剑通灵。 白冠每日滴入一滴精血孕育剑灵,只差最后三天即可化形。 但白冠等不及了,时间不等人,若是今日被眼前蛊师抢了先机,赢得了最终胜利。 他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不光错过了和三女采花的机会,也永远错过了修炼傀儡秘法的机会。 近些年来,大乾和煵族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双方口诛笔伐,甚至屡有冲突,局势越来越紧张。 煵族今日抛出傀儡秘法充当诱饵,除了选取才俊和煵女采花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威慑大乾越来越霸道的压迫。 傀儡寨已有五十年没有出过王极境高手了,如今全靠傀儡夫人硬撑。 若有朝一日,大乾大军压境,傀儡夫人纵然境界高绝,又如何保证傀儡寨不被大乾大军吞噬。 基于此,白家很早就开始下注,不仅和傀儡夫人交好,还私底下同镇魔司关系匪浅。 白冠作为白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也有自己的野心。 他什么都想要。 今日之战,只许胜不许败。 他决不放弃。 陈演静静地站在台上,看着白冠,淡然一笑。 白冠开门见山:“含山镇白冠,兄台请了。” 话音刚落,白冠猛地一拳轰出。 拳大如斗,产生气爆声响。 陈演面对这一拳,眼神镇定,没有丝毫想要闪避的一丝。 白冠大怒,感到受到了轻视,大喝一声,“去死吧!” 拳影重重落下,距陈演胸口三寸处,突地停下。 拳头上,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血影小虫正瞪着圆鼓鼓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白冠惊疑不定,暗运气息想要将其震死。 下一刻,剧痛袭来,一条黑线从拳头开始萦绕。 白冠猛地收拳,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黑线肉眼可见般快速消退,转眼恢复原状。 “好厉害的蛊毒,竟然能穿透我百般折磨后的百炼身。” 白冠咬牙切齿,嫉妒心狂涌。 这小子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几岁,就已经这么厉害。 他从小被家族倾斜各种资源,才有了如今的成就,这如何不让他抓狂。 想到这,白冠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潮红,大喝道:“再来!” 双拳握紧,齐齐轰出。 陈演微微皱眉,跺脚前行,波纹状涟漪层层扩散,将来袭拳一一化解。 正在这时,一柄翠绿小剑唰的一声,一闪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陈演险而又险避开。 一丝乌黑头发耳旁滑过,掉落地上。 春晓、春姣、春花三人芳心大乱,看得胆战心惊。 台下众人也是惊呼不已。 只差那么一点,飞剑就会洞穿陈演脑袋。 “可惜啊!”,偷袭未中,白冠发出感慨。 陈演却怒了。 他将地上掉落的头发捡起,放在手心,目光看向白冠,冷声道:“你的驭剑术不错,但你还是赢不了我。” “看箭!” 陈演挥手一甩,一支飞羽箭矢激射而出。 速度极快,恍若流星。 白冠身躯急退,避让一边。 在闪身的刹那,第二支飞羽箭矢再次袭来,白冠猝不及防,左小腿中箭。 啊—— 飞羽箭被陈演淬有逆心粉,专破修士气机。 白冠体内气息肆意狂舞,养尊处优的白冠心生惧意,忍不住叫出声来。 片刻后,白冠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台上昏了过去。 叮—— 一把翠绿小剑坠地。 陈演手疾眼快,不顾旁人诧异眼神,薅到了自己包裹里。 一旁的春晓反应极快,正欲开口宣布结果,忽然一道刺耳的女声传来。 “蛊道九阶,四阶踏入蛊师境,以你目前的年龄而言,实在是幸运多过天赋,独孤花,请来领教!” 风声刮过,台上已经多了一人。 肌肤苍白泛青,声音清脆但又显得太过尖锐,手拿一柄青光剑,目光出奇地平静。 陈演皱眉,不解道:“你一介女身,若是赢了比赛,如何同三女采花?” 独孤花冷笑:“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台下众人皆哗然。 春晓也是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女子上台,与男子争夺她们。 “看剑!”,独孤花懒得解释。 青光似泄水,剑气狂涌喷发,虚空如水槽,被一分为二。 陈演眼睛眯起,飞花、赤血两蛊尽数飞出。 顿时流光四溅,卷起无数红色血影和漫天飞花。 独孤花脸色苍白如纸,踉跄退后数步。 陈演感知体内气海,真元已损耗一成,不由暗运气息,周天运转。 两人同时沉寂,场面顿时变得很诡异。 就在此时,独孤花大笑着撑住青光剑,台下众人骇然失色。 顷刻间,无数黑色雾气从其七窍处缓缓腾空升起,整个人如被烈火焚烧的火人般,身躯渐渐扭曲变形。 “这是炎魔魔力显化,她...她竟然是魔神的信徒!” 台下,一个胡子拉碴,皱纹满面的老者杵着拐杖,弓着大虾一样的身子,脸上流露出可怖的神色。 陈演心头一惊,望向红船处三女,见三人神色凝重,顿觉大事不妙。 “陈兄弟,炎魔魔力具有很强的腐蚀性,不仅能侵蚀修为,腐化灵魂,还能同化对手的记忆,你可要小心了。” 台下一角,无量剑朱沉脸上忧心忡忡,忙大声解释道。 陈演闻言,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脑海飞快旋转,暗暗分析目前形势。 指望蛊虫是不行了,赤血蛊乃上古神物,虽可一试,但神力定然会被腐蚀。 飞花蛊乃五行灵蛊,虽具有一定灵智,但拥有陈演半数记忆,若是一个不小心魔力焚伤,不仅蛊虫自身受创,同样也会连累自己受伤。 反噬自身的事情,做不得! 如此一来,只有魔蛊还可一试,若蛊虫不受控制,就必须要消耗气运值。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办法较为稳妥。 心念一动,魔蛊愤而出击。 独孤花已然神志不清,化身为魔,仅凭本能躲过这一击。 陈演一愣,狠下心来消耗掉两点魔道气运。 轰—— 一声闷响,魔蛊消失不见,独孤花虚化后的黑烟如遇高热焚烤,眨眼间便烟消云散。 众人鸦雀无声,呆呆看着台上的陈演。 让众人紧张不已的魔仆就这样没了,三女顿时松了口气。 魔道残忍无情,修炼魔道功法更是生不如死,但魔道也有其特异之处,那便是魔力显化。 独孤花身躯已毁,但她仍有一丝魔念残留世间,若有人入魔化魔,魔念受到感召,很有可能再次轮回苏醒,继续履行和双头蛇怪的契约。 陈演吐出一口浊气,眼神看向三女。 春晓会意,点了点头,走到台前大声道:“若没有人上台来挑战陈演,我就宣布结果了。” “三” “二” “一” 台下无人上台。 结果已定,陈演毫无悬念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三女面露欢喜,齐齐鼓掌,台下稀稀拉拉响起参差不齐的掌声。 春晓拿起手中一块金色令牌递给陈演,目光含笑,“恭喜公子,从今往后,公子便是我们傀儡寨贵客,享受客卿待遇。” 陈演接过令牌,入手之间隐隐有一丝玄幻气息游走,同自己体内那条蛊道本命线遥相呼应。 这时,朱沉也走上台来,笑着恭贺。 台下众人见热闹没了,开始慢慢散场。 春姣和春花盈盈一笑间,快步来到陈演面前,伸了伸手,“请公子跟我们来,进入真正的采花盛典......”。 陈演一愣,还未缓过神来,便觉漫天花雨洒落,人已经被三女簇拥到了红船中,伴随着空气流动的声音响起,疲倦和兴奋同时袭来,陈演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第58章 客卿 眼前是一片红色花海,漫天飞舞的花蕊飘满了整个秋林,一片金黄的落叶飘飘然落在了陈演胸口,如重千斤,压得陈演缓不过气来...... “啊!你干什么?”,恍惚间,陈演猛地从梦魇中惊醒,坐起身望着眼前一脸惊慌的小脸。 春花的束发已经散了,长发倒垂,脸蛋红彤彤的,嘟着小嘴,一声不吭。 陈演愣了一下,无脑说道:“你在我床上干嘛!” 春花闻言大羞,捧起被子将整个人盖住。 陈演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身上,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木制的房间,屋内红烛高挂,地板上铺满了厚厚的毛毯,妆台上摆满了很多精致小巧的盒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敲门声音响起。 “春花,陈公子醒了没?” 春花赶紧从被中钻出头来,“醒了,杨嫂有事?” “寨主让你和公子过去一趟。” “哦!好。” 脚步声渐渐走远。 春花鼓着腮帮帮陈演将衣服穿好,然后整理好自己妆容,对呆呆看着自己的陈演道:“还愣着干嘛,走啊!” 陈演“哦”了一声,乖乖地跟在春花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都是木制长廊,如长蛇般的阶梯纵横交织盘绕在群山之间。 阶梯两旁,每隔几十米就有不同颜色的小屋出现,神秘安静。 陈演边走边瞧,除了春花,竟然再没看到其它人。 好在路程不是很远,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寨主所在的木屋面前。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屋子,外形就像一只巨大的马蜂,入口处,此时已站了三个人。 当中一人,脸色黝黑,面容方正,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势。 此人正是傀儡寨寨主,煵族三十六位首领之一的布努。 在其左侧,手持无量剑的朱沉满脸笑意,右边一人,身材瘦削,披着一件宽大披风,双手拢在袖袍中,形如枯松。 在春花介绍下,陈演上前一步,抱拳道:“蛊师陈演,见过寨主。”。 布努笑呵呵地打量着陈演,满意地说道:“不用客气,采花盛典马上就要开始了,陈兄弟,里面请!” 陈演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鱼贯而入进入盛典。 现场人声鼎沸,气氛热烈。 红毯上彩旗招展,花团锦簇,几十名身穿鲜红长裙的年轻女子手中端着托盘,心情激动莫名。 红毯周边,围坐着三十余位从各地赶过来的煵族首领,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站着身穿不同颜色服饰的煵人。 布努率先进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我们煵族三十六位首领齐聚一堂,共同见证傀儡寨新一任客卿的诞生。” “有请新一任客卿......陈演。” 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几千双眼睛齐齐朝陈演看过去。 而此时,陈演却是懵了。 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成傀儡寨客卿了? 来的时候没有这么说啊! 但此刻由不得他半点犹豫,春花已经牵着他的手,拉着他走上了红毯。 尖叫声四起。 “敬客卿!” 台下三十五位煵族首领齐齐站了起来,端起手边的酒盏,遥遥相敬。 陈演手足无措之际,春花已然从年轻女子手中接过盛有玉酒琼液的杯盏,端送到陈演嘴边。 酒香入喉,沁人心脾,自有一股清凉之意涌入四肢百骸。 三十五位煵族首领见状,纷纷将酒盏中的酒水饮尽。 “诸位请落座。”,布努客气回礼。 “新任客卿有什么话想说?” “我想知道接下来还有哪些步骤,不然我心里没底有点慌啊!” 布努看向春花,后者回了一个白眼,压低声音对陈演威胁道:“问那么多干嘛,跟着做不就行了。” 陈演无语,关键是我流程都没弄明白,怎么跟着做。 似乎是看出了陈演的窘态,布努耐心解释道:“接下来还有敬酒环节,我已给客卿准备了三十五碗酒,等敬完三十五位首领后,客卿还需要获得月神赐福,然后客卿今日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陈演哦了一声,转头看向春花,“她呢?” “春花已交予客卿,从今往后她的命运就跟客卿休戚与共了。” “啊?”,陈演满脸不敢相信。 自己只是参加一个活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还休戚与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成亲了呢! 春花见陈演石化,气鼓鼓地瞪着大眼睛,嗔怒道:“怎么,你不高兴啊?” “没啊!我觉得挺好,就是委屈你了。”,陈演赶紧摆手。 春花转怒为喜,挽着陈演臂膀,扬了扬可爱的小鼻子,“那还差不多!” 周围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哈哈大笑。 接下来,陈演给三十五位首领敬完酒后,气氛迈向最高潮。 早就等候许久的红裙女子开始跳起舞来,与大乾的婉约惊艳舞蹈不同,煵族的舞蹈更显得充满野性和热情。 一曲舞毕。 很快就来到了吃饭的时间。 煵族人是分餐而食,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食具和一个酒碗,食物也就是一些山珍和野果,很少有肉类。 煵族相信万物有灵,一切生灵都是天地造化之功。 相比于吃饭,他们更注重神灵的谕示。 傀儡夫人作为煵族三位天女之一,被所有煵族人敬若神明,而陈演,作为傀儡夫人指定的新一任客卿,自然而然也成了众人敬畏的对象。 没有人不敬,也没人敢随意说话。 吃完饭,终于来到了今日最后一个环节。 月神赐福。 煵族人崇拜月神,傀儡夫人更是拥有独一无二的【月神命格】。 时间缓缓流逝,天上的乌云也开始慢慢翻涌起来。 不一会,苍穹如倒扣的黑锅,整片天际渐渐变黑变暗,好似眨眼间就到了黑夜。 陈演和春花站在场地中央,静静等待月神的神奇降临。 场上所有煵族人全都站了起来,齐齐望向天际,面上露出激动又紧张的神色。 哗啦——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云层中,一轮雪白的月亮探出了头。 光芒大盛。 众人眯缝着双眼,泪水横流,依稀感觉一座巨大的宫殿浮现,好似海市蜃楼般虚幻不可捉摸。 陈演和春花被一股巨大的光柱笼罩,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 恍惚间,陈演好似和春花走进了仙雾缭绕的仙宫,在月老的见证下,在诸仙的祝福声中,两人手拉红丝,互相缠绕心间...... 这一刻,陈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蛊道气运值+100】 【位阶:五阶蛊师(巅峰期)】 【心性:上佳】 【资质:好】 ...... 不知过了多久,陈演从恍惚中惊醒,耳畔传来一阵惊呼声。 第59章 不速之客 一个浑身鲜血的煵人踉跄着跑了进来,边跑边大声道:“不好了,镇魔司杀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大群头戴鬼头面具,浑身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布努气极:“镇魔司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我们傀儡寨,真当我们煵人可欺?” 领头的黑衣人一脸嚣张跋扈的样子,双手叉腰,鼻孔向下,厉声喝道: “大胆!你们傀儡寨窝藏凶手,本官奉命办案,还不快快交出凶手?” 春花走了出来,冷冷道:“你左一个凶手,右一个凶手,不要说凶手不在这里,即使藏在这里,也不是你们镇魔司撒野的地方,你们既然不体面,想要彻底撕破脸皮,那好了,全部留下,永远别回去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不给你颜色你们瞧瞧,看来你们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左右,与我拿下!” 唰—— 数道刀锋划空而起,朝着春花迎面劈来。 砰砰砰—— 刚一出手,四个黑衣人顿觉手腕一痒,随即剧痛来袭,手中钢刀呱呱坠地。 几人惊骇欲绝,还未回过神来,身体已然失去知觉,重重坠落地上。 轰的一声,如碎冰般炸开。 领头的黑衣人心头一颤,还来不及说话,脸上的白虎面具猛地被数朵飞花掀开,露出一张丑陋阴森的面孔。 “竟敢对我女人无礼,实在是该死!”,陈演很是嚣张说道。 一旁的春花心神荡漾,脸红到了脖子根,眼神中满是星星点点,让场上的众人羡慕嫉妒得不行。 人才啊!短短几句窝心的话,让情窦初开的少女像吃了蜂蜜一样的甜,不愧是傀儡夫人选中的客卿。 布努心中暗想,无奈着摇了摇头。 领头的黑衣人被吓住,但他并没有放弃。 身为镇魔司执事,他不相信陈演敢杀了他。 “看来你就是杀害白家那小子的凶手了,来人,把他绑了带走!” 身后的亲随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上前。 陈演却泛起了嘀咕,白冠竟然死了? 自己根本没对他下死手,他怎么就死了呢? 这事情古怪得很! 陈演摇了摇头,脸上淡然说道:“我不是凶手,我也不可能杀了他,若你们硬要栽赃陷害,胡搅蛮缠,只怕你们今天当真一个都走不出去了。” 说完,也不待黑衣人有所反应。 身躯一动,无数玄色赤云如海浪般激涌而出,将黑衣人全部困住。 顷刻间,众人动弹不得,身躯被赤云越绑越紧。 此乃蛊道本命线衍生,辅以赤血蛊,纵使对方血气浓郁,煞气极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黑衣人众人顿觉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眼神中所看到的光线越来越暗。 陈演大喝一声,“滚!” 声如惊雷,将黑衣人全都震飞,落在远处。 “你......”,镇魔司执事伸手虚指陈演,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哇”的一声,一口腥血吐出。 他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浑身气血翻腾,气息早已不受控制,对于他这种九品武者来说,最是难受不过。 其它的黑衣人更惨,除了身体肉眼可见的外伤,很多人都被这一声喊破了功,经脉寸断,丹田被毁,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陈演也感觉很是惊讶,自己这一喝,动用了体内三成气机,并消耗了两点蛊道气运,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在不使用蛊术的情况下,对付这些入门级别的武者,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陈演信心倍增。 一时间,煵人看向陈演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的敬畏。 布努有感而发:“还是客卿果断,将这些人拿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演笑道:“寨主过谦了,他们本就是打着找我的借口闯了进来,虽然这个借口很可笑,很卑劣,但若他们蛮横胡来,我想傀儡寨也没做好跟他们硬碰硬的准备吧!” 布努点了点头,苦涩说道:“客卿说得没错,我们傀儡寨虽然有几个傀儡师,还拥有数以千计的傀儡机关木偶,但苦于人手不足,很多傀儡也是年久失修,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更何况,大乾大军压境,若我们做得太过,正好给了大乾一个出兵的借口,如此一来,烽烟再起,我们煵人又要遭罪了。”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大乾和煵族的冲突由来已久,早在一个甲子之前,大乾就出兵十万,横扫了当时在西南边陲拥有两郡的煵人政权,双方大打出手,除了军队直接参与战事外,修行界也是派了数以千计的修士参战。 这一战持续了两年之久,双方都是拼上了老本,大乾方面,军队损失超过一半,王极境修士陨落三人,逍遥境修士身死五十人,灵犀境修士三百人,武者、巫师之流更是多不胜数。 而煵族更惨,政权被大乾打没了,顺带着煵族的控制区域也缩水了三分之二,族中的王极境、逍遥境高手更是死伤惨重,远远超过了煵族国力所能承受的底线。 要不是煵族三大天女血祭太古神,降下了太古神真身,抵挡了大乾王朝召唤下来的真龙化身,恐怕煵族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镇魔司太霸道了,找借口闯入傀儡寨抓人,也能随时闯入我们剩下的三十五个寨子抓人,布努,事关重大,我们三十几人就先回去了。”,黑虎寨寨主螃兹气愤说道。 布努面上忧心忡忡,点了点头,“也好,大家回去早做准备吧!我看镇魔司此次抓人应该不是临时起意,绝对是蓄谋已久,我们煵族三十六寨结伙自保,大家千万不要上了大乾王朝的当。” 三十五位寨主全都神色凝重,点了点头,然后带领自己寨中族人,快速离去。 不一会,人群就走得干干净净。 春花指了指远处地方躺着的黑衣人,“那这些人怎么办?” 布努想了想,吩咐道:“将伤我傀儡寨族人的黑衣人留下,其他人扔出去,还给镇魔司。” “好!” 立时有傀儡寨族人上前,将躺在地上呻吟的黑衣人捡起,扔到一台黑色泛亮的傀儡木车上。 陈演看到这一幕,笑道:“这东西挺好啊!” 春花站其身边,踮起脚尖,得意说道:“这是我们傀儡寨制作的木流马战车,平时拖货装人,战时可运兵械,很厉害呢。” 陈演笑着打趣:“有多厉害,有你厉害嘛!” 春花顺口道:“当然比我厉害,大乾都有世家采购......” 说到一半,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春花狠狠瞪了陈演一眼,脸上再次泛起红晕,住口不言。 陈演轻柔地搂住春花,笑道:“不逗你了,走吧,我们去找无量剑,看他在干些什么?” 第60章 蹊跷 傀儡寨,后山。 凉亭内,朱沉一人一剑,微闭双目,席地而坐。 身周剑光翻涌,方圆三丈内,虫蚁绝迹,鸟兽无声。 唯有一只傀儡蜂不惊不惧,肆意绕着凉亭嗡嗡飞舞,不时用肉泡大小的双眼扫视一下朱沉。 忽然,朱沉猛地睁开双眼,伸手一弹。 咻—— 无量剑一闪而逝。 傀儡蜂闪避不及,身子齐齐被切成两半。 叮叮—— 掉落在地,发出犹如赤金般轻响。 “好!朱兄剑术不俗,弹指间傀儡蜂烟消云散,佩服佩服。” 亭外,陈演携着春花,大声鼓掌喝彩。 朱沉站起身,笑道:“没想到两位这么快就依依不舍了,真是羡煞旁人啊!” 春花羞答答站着,白了朱沉一眼,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陈演开怀大笑,走入亭内,道:“我很好奇,朱兄身处忘情观,观内女子数不胜数,为何至今还形单影只?” 朱沉摆了摆手,苦笑道:“陈兄弟打趣我了,忘情观是何等地方,忘情忘情,忘掉经历,忘记伤感方才能够进入忘情观修炼。我何德何能,敢招惹她们。” 陈演招呼春花进入凉亭,随手将地上傀儡蜂的尸身捡起,轻声道:“先不说别的了,就说这傀儡蜂,刚刚我见朱兄出手,仍是有所保留,不知是何缘由?” 朱沉将自己的无量剑放在石桌上,指着泛有水汽的剑锋,道:“傀儡蜂体内有赤金粉,我以水属剑法将其斩杀,需要催动火属真气凝结高温热力,方才能够在瞬间一击毙命,否则我可能还要多出两剑才行。” 陈演细细查看无量剑,只见其剑刃上隐隐有赤色光晕游走,双指触碰剑身,一股余温沁入指尖,转眼间变得红肿胀痛。 “朱兄以春水无量剑法见长,水属阴,春水阴中取暖,可是有什么机缘造化?” “陈兄弟先容我卖个关子,请跟我来。” 三人离开凉亭。 陈演和春花跟在朱沉后面,走过一段陡峭曲折的小径,顺着茂密的竹林来到了一处瀑布下。 瀑布高达百米,水花四溅,如雾似烟,旁边崖石嶙峋,壁立千仞。 底部是一泓五彩斑斓的深潭,怪石突兀其上,几丛青翠的水竹倒伏水面,被轰然落下的水幕来回敲打。 陈演眺望瀑布,不禁心旷神怡,“这地方钟灵毓秀,确实不错,唯一的不足就是稍微吵了点。” “吵是吵了些,但正适合我淬炼火属真气,陈兄弟,请看...” 朱沉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将其弹入深潭中。 咕咚—— 石子落水,翻出一个水泡。 随着瀑布水流的坠下,水泡不仅没有破碎,反而越来越大。 陈演暗暗称奇,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 就在水泡承受不住压力快要爆开的时候,朱沉出手了。 他身子猛地跃向水泡,在爆炸即将出现的一瞬间,将水泡中的热量全都吸到自己手上。 呼—— 朱沉调转身子回到岸上。 陈演转而看向他的手,掌心处已多了一团若隐若现的流光。 “这就是火属晶石,潭水极寒,潭面充斥着五彩灵气,瀑布从高处往下坠落,会产生巨大的冲击热力,我将石头砸入潭底,寒气就会上涌,与五彩灵气产生反应,在热力的刺激下,就会变成火属形态的晶石。” 陈演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叹服。 朱沉继续说道:“有了这火属灵石,我就可以将其吸入气海中,变成我需要的火属真元。” 就在这时,春花突然插嘴道:“我没想明白,傀儡蜂一向生活在傀儡岭,为何会有一只跑了过来呢?” 陈演和朱沉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中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走,去傀儡岭!”,陈演当机立断。 三人赶紧离开。 ...... 傀儡岭,山石嶙峋,苍木铺天,位于傀儡寨西北,直线距离有十里左右。 里面机关密布,地道交织,各种不同形态的傀儡穿梭其中,在茂密的深山中,显得格外的荒诞和怪异。 三人来到傀儡岭入口,心细的春花已然发现了不对。 原本作为遮掩的榉木被人挖了一个大洞,两边警戒防守的傀儡护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体内的零件散落了一地。 三人脸上现出凝重之色,顺着入口朝里面迈进。 越往里走,越是心惊。 数以百计的木傀儡和身披铠甲的傀儡兵倒伏了一路,触目惊心。 在这些傀儡身上,肉眼可见各种刀剑挥砍出的创口和深痕,纹路大小不一,却全都在关键部位。 朱沉查看片刻,缓缓开口:“能知晓这些傀儡的致命部位,并一击致命,看来是专业人士所为。” “一定是大乾朝廷派人干的,他们也有傀儡师,精通傀儡秘法,能够轻而易举破坏傀儡岭的一切。”,春花咬牙切齿,粉拳高高攥紧。 陈演眺望四周,见周围一片沉寂,遂压低声音道:“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大乾朝廷早不派人晚不派人,一日之内不断派人过来捣乱,这岂不是贻人口实?” “难道说真的有内贼?”,春花不确定说道。 陈演想了想,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排除别的可能......距离傀儡蜂的巢穴还有多远?”。 春花指着光线逐渐变得暗淡的长廊,轻声道:“顺着这条长路向前,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即可到达。” 朱沉沉声道:“我在前面带路,你俩跟在我后面,小心一点。” 两人点了点头。 这条修建在夯土下长廊,干燥闷热,三人点燃火把走了一会儿,长廊尽头出现一丝光亮。 来到近前,眼前的一幕差点把人气死。 视线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木制大风车,里面修建了一座圆形的蜂巢,无数的拇指大小的马蜂正来来回回肆意狂舞。 风车下面,几个蒙面人不停地将手中的黑色熏香点燃砸向蜂巢,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背插双刀的光头大汉和一个手握赤红符剑的青衣道人。 三人出现的刹那,青衣道人就感知到了。 他脚尖轻点,身躯自发悬浮,扭头看向三人,阴恻恻道:“来了三只小老鼠,很好,你们可以找阎王爷报到了。” 说完,挥掌将一团红色泡影平推而出。 第61章 十秀道人 朱沉脸色一寒,食指拇指绕动,无量剑莫名发出一声铮响,如箭般疾射而出。 轰—— 无量一剑,凝聚了火属灵气,在接触到泡影的刹那,如春雷般炸开。 青衣道人猛地一惊,挥袖后退,沉声道:“无量剑?” 朱沉双眼微眯:“十秀道人,久违了!” 十秀道人眼神咄咄,蓦地升起一股怒意,“当前忘情山一战,你以九品武者的身份力压一众灵犀境修士,我自知剑术修为不及与你,不敢向你请教,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已是灵犀境巅峰,纵然你已踏入逍遥境初期,我也不惧,倒是要好好向你请教一番。” 话落,十秀道人气势节节攀升,挥手一拂,赤红符剑光芒大盛,无数星星点点的赤芒如萤火般,朝着朱沉坠落。 朱沉神情冷静,目不变色,在赤芒坠落的瞬间,身形拔地而起,抄起虚空中的无量剑,划出一道半圆。 十秀道人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气,一身青袍剧烈震荡,赤红符剑光芒大盛,化为三十三道剑阵。 朱沉冷笑,无量剑再次变化,半圆变成了浑圆,如大日初升,光耀万里。 三十三道剑阵被无量剑光一震,顿时化为乌有。 十秀道人面上一抹苍白一闪而逝,发鬓散落,身体往后退去,双脚在地上滑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赤红符剑光芒已经变淡,露出原本的红褐色。 “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难怪各宗门流传你有剑神之姿,不出十年,修行界又将诞生一位剑神。”,十秀道人咽了咽涌到喉咙的鲜血,平心静气说道。 朱沉撤剑回鞘,朗声道:“念在你我曾是故人的份上,说出实情,我放你一条生路。” 十秀道人不怒反笑:“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哪怕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傀儡蜂被毁的事实。” 陈演忍了很久没有说话,见此人如此冥顽不灵,正准备用蛊虫惩治一番。 就在这时,春花突然尖叫起来。 陈演扭头望去,只见光头大汉不知何时偷摸到春花后面,趁着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十秀道人身上时,偷袭的手将双刀放在春花肩上。 春花吓得脸色煞白。 陈演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心念闪动,赤血蛊悄无声息般飞出。 光头大汉一脸狞笑,恶狠狠地准备叫嚣一番。 突然,一滴鲜血从额头滴下。 光头大汉来不及查看,顿觉一阵麻痒袭来,紧接着眼前一黑,浑身酸软无力。 砰—— 巨大的身躯狠狠砸落在地,眼看双刀不受控制般划过春花脸颊。 两只颜色鲜艳无比的飞花蛊一左一右,猛地将钢刀咬住,使其难进分毫。 咔嚓—— 咔嚓—— 两边同时响起钢刀脆裂声响,原本削铁如泥,锋锐难当的神兵在两只飞花蛊的贪婪咬噬下,最终片片瓦解,不留一丝残骸。 春花猛地扑到陈演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近距离被人威胁过,尤其是这一次,危险如此之近,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蜂巢下面。 呆若木鸡的蒙面人望着眼前这一幕,无不骇然,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惹怒了傀儡蜂,即将掉入死亡陷阱。 呜—— 随着数道风声响起,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发出哀嚎惨叫,片刻功夫,五名七品武者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在几只马蜂的围攻下,渐渐失去了生机。 十秀道人亡魂大冒,正要偷偷溜走。 嗖—— 一只飞羽箭矢穿透道人胸口,带出一抹血花,溅落一地。 十秀道人望着胸口处那抹血洞,一脸不敢置信,随即双腿一软,身躯跪倒在地。 飞羽箭矢携带寒鸦寒毒,先天克制修士体内血气,使得十秀一时半会血气无法凝聚,气机更是散乱无章,虽然不会立马死去,但终究是受了内伤,修为大打折扣。 陈演眉头微皱,伸手拂过双眼,睁眼间,两道血光一闪而逝。 【血瞳术·万箭穿心】 无形血箭洞穿十秀道人各处穴窍脉络,眨眼间,道人身体冒烟,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十方修为被废,交给傀儡寨审问,应该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了。”,陈演眼神淡淡,望着奄奄一息的道人。 朱沉笑着道:“你不知道他是厌仵道人?” 春花擦了擦眼角,哭了一会儿,心情变的沉静下来,疑惑道:“我们傀儡寨和厌仵道从来没有来往,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朱沉看了一眼陈演,后者正凝眉深思,于是道:“若我没有猜错,十方还有一种身份,他应该是镇魔司一名执事。” “又是镇魔司?”,春花愤愤然,显然对镇魔司有很深的成见。 “或许他来自镇魔司,但他绝对不知道如何进入傀儡岭,也断然破不了傀儡寨引以为傲的傀儡堡垒。”,陈演望向朱沉,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这么说来,内贼还在傀儡寨中?”,春花试探着询问。 陈演瞥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十方,幽幽道:“我们不知道,但他一定知道内贼在哪里。” 春花正要说话,下面蜂巢处。 一只拳头大小的傀儡蜂后突然从巢穴中爬了出来,仔细地打量了四周一圈,随后径直朝着陈演的方向飞来。 一道金光闪现,陈演顿觉身躯一震。 蛊神鼎陡然开启。 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还未等朱沉和春花反应过来,就见硕大的傀儡蜂忽然消失了踪影。 识海内,蛊神鼎飞速流转,上面的小字如流云般化为道道残影。 傀儡蜂后忽地被吸入鼎内,随着鼎周围慢慢留下金汁和白色的玉液,傀儡蜂后的瓮叫声渐渐没了声息。 片刻后,金汁回复成玄黄色蛊道气运,而白色的玉液也凝结成了银色真元,将气海填充满。 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和各大脉络,陈演越发感到身躯变得轻盈起来。 玄窍处,那根拇指大小的蛊道本命线颜色已经变成淡淡的紫玄色,蛊神鼎内,一颗半个拇指大小的灰色丹丸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晃不动,偶有灵气溢出。 【蛊道气运值+1】 【已炼化傀儡蜂(中品),当前蛊道气运值153点】 【说明:100点气运值可兑换一次抽奖机会,是否抽奖?】 “抽”。 金光迸发,陈演顿觉体内一股热流朝四肢游走,右手陡然一震。 一个镶嵌有“乾坤”两字的须弥袋子出现在手心。 朱沉面露惊讶:“这是乾坤袋,紫阳宗乾坤真人的须弥物,陈兄弟怎么会......?” 陈演心思急转,编出一个理由道:“真人乃我师尊长辈,让朱兄见笑了,咳咳...” 朱沉半信半疑,看向陈演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但他也不会刨根问到底,点到为止即可。 忽然,春花手腕上的玉佩轻微颤动,不时发出红光。 春花脸色大变,“不好,傀儡寨遭遇强敌攻击。” 第62章 白象拳 傀儡寨,中央广场。 数以百计的傀儡士兵手持长矛长枪,身披黑甲,整齐如一排列,面朝前方。 远处寨外,铺天盖地的厮杀声隐隐传来。 “父亲,赶紧下令吧!儿郎们顶不住了。”布雷望着胸膛不住起伏的布努,焦急劝道。 傀儡寨整个寨子三千余人,其中年轻力壮者接近一半,除了守护各大据点要塞的人员外,剩下五百号人全都赶赴寨外迎敌去了。 这次敌人兵分多路,大有将傀儡寨一举铲除的势头。 “通知夫人没有?”,布努扭头看向春晓。 “夫人已经去了地母宫,暂时无法赶回来。”。 “客卿呢?” “他和小妹在后山,应该马上到了。” “算了,不等他们了,布雷,你率领三百铁傀儡前去支援,我和春晓各带一百木傀儡前往东、西两处要塞,至于你布托...”,布努望着自己这个最为年幼的儿子,叹了口气,“就在这里等候他们三人回来吧!” “不,父亲,我也要上战场上杀敌。”,刚满十七岁的不托一脸桀骜,杵着一杆金头红樱枪,眼中充满战斗的渴望。 “胡闹,你以为打战是儿戏,老子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老子已经跟无量剑说好了,若他能帮傀儡寨扛过这一关,他想做的事我们不会阻拦,甚至还会欠他一份人情。你明白吗?” 不托微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 “那就这样,开始行动吧!” 说完,布努招呼着春晓各自带上一对木傀儡远去。 望着烟尘处众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布雷也开始忙碌起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黑一金两张符箓,然后取出火石将符箓点燃烧成灰烬,一口气喷出。 呼—— 灰烬四散,如有灵性般朝着纹丝不动的铁傀儡弥漫。 不大一会儿,三百个铁傀儡身上全都沾满了金光点点的黑粉,如同覆盖着一身发光的铠甲,杀气袭人。 布雷满意地点点头,掐着手指心中暗暗念诵傀儡咒。 三息后,念诵完毕,布雷取出一根拇指长的号管放声长啸。 随着号令声响起,铁傀儡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走去,布雷一手提着刀,跳到一个傀儡身上,大声道:“预备,起。” 几百个铁傀儡突然从背部探出双翅,朝着天穹飞跃而上。 天空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黑影,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铺天盖地般,将地上正在厮杀的那方天地笼罩。 ...... 寨外,黑山上。 一袭黑色长袍的镇魔司大执事石无崖面色平静,望着山脚下捉对厮杀的双方人马,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在其身后,有一男一女左右并立。 男的年约四十,脸庞瘦削,双目咄咄有神,穿一身玄色素袍,顾盼间毫不掩饰自己那灵犀境巅峰的气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家族长白眉生的亲弟弟白眉飞。 女的年岁略小,五官柔美,眉梢处有一绿豆大小般黑痣,眼神凌厉,手提一把玄色长剑。 她的来头也不小,正是邪道巨擘厌仵道命魂殿殿主第十弟子曲珍,灵犀境后期修为。 三人代表各自背后的势力因利而聚在一起。 “傀儡寨孤注一掷,妄图用铁傀儡扳回一局,简直是可笑至极!” 望着苍穹中漫天的黑点如雨点般向下倾泻,白眉飞冷笑不止。 曲珍举起右手,阴沉至极的声音响起。 “火炮手,各就各位。” 唰—— 围在三人身旁的数百盾牌被掀开,露出里面早就准备多时的火炮和炮手。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500米! 300米! “点火!” 100米! “放!” 轰—— 轰轰—— 震耳欲聋的火龙咆哮声响起,犹如激昂的鼓点,震撼着每一寸空间,整座黑山都在这一刻为之颤抖。 喷吐的火舌携带着炽热和高温,瞬间将从天而降的铁傀儡炸得粉碎,伴随着浓烟坠入山野。 尽管有为数不多的铁傀儡躲过了火炮的攻击,成功降落到了火炮阵营中,但也只是造成了数人的死伤,甚至还没靠近石无崖,便被曲珍纵身飞起使用长剑斩成数截。 地上,布雷并没有被火炮击中,而是躲在一具坠落的铁傀儡后面,逃过一劫。 他目眦俱裂,望着周边被烈火焚烧的铁傀儡,压抑不住的滔天恨意使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不止。 玄铁打造的钢刀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怒火,蓦地光芒大盛。 布雷失去了理智,双手攥紧钢刀,快步奔跑朝着白眉飞三人冲杀过来。 沿途,不断有武功高强的高品武者想要阻拦,但在已入魔的布雷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一招之下,鲜血四溅,身首分离。 脑袋滚出好远。 布雷越杀眼神中的红芒越盛,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看着身法变化之快,如同鬼魅一般的布雷,石无崖皱起了眉头。 他瞥了眼身旁跃跃欲试的白眉飞,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道:“白公子,此人交给你如何?” “正该如此。” 白眉飞也不客气,脚尖轻点,身体猛地蹿出,双手握拳,径直前推。 全身劲力汇聚到双拳,如同在推一堵百丈高的围墙,肉眼可见有一股浩大的气息朝着推的方向游动。 这不是普通的拳法,而是白家独有的白象拳。 不同于普通的拳法,白象拳只有意而无形,全凭个人修为到了一定层次自行悟的招式。 同时,武者境界越高,血气越旺,打出白象拳的象影就会越大。 白眉飞虽然跨过炼气屏障,成了一名灵犀境巅峰修士,但其根本底子还是武者的气血劲气。 他要杀了煵人为白冠报仇,以此来增强他在家族中的分量和话语权。 虽然入魔后的布雷看起来有若杀神,但在白眉飞眼中,却是那样的荒谬,毕竟差了两个小境界,他还不至于慌了手脚。 布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一共杀了整整四十位武者,浑身鲜血淋漓,身上散发出一种极其浓郁的味道。 在其身后,残存的铁傀儡好似钢铁巨兽般,发出山鸣海啸般怒吼,见人就撕,丝毫不给准备换炮的火炮手丁点机会。 白象拳影阻住了布雷的前进,如同山岳般将庞大的象形力量尽数压在布雷身上。 局势为之一紧。 布雷挣脱不开,他越挣扎压在身上的力量越大,瞬间,身体骨骼发出断裂声响,眼睛和耳朵处开始流血不止...... 三人冷笑,白眉飞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三位笑的这么开心,难道就真的没把我这个客卿放在眼里吗?” 第63章 恨意生 陈演一人飘然而来。 三人来到中央广场,见到了等的焦急万分的不托,听他说明了原委,三人临时做了一番分工。 春花去协助春晓防守傀儡寨西部要塞,无量剑朱沉同布托一起去帮助寨主布努防守东部的阵地。 而陈演,则独身一人来到寨前,想要助布雷一臂之力。 不凑巧,刚好看到这一幕。 白眉飞牙齿咬的嘣嘣响,收回白象拳,身形跃起,一拳轰向陈演。 拳头迅疾如风,劲道之大,怕是有五千斤不止。 陈演冷笑,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陡然在虚空浮现。 他食指一弹,虫子电射般冲入拳影中。 瓮—— 如同一粒石头撞向洪钟,发出低沉鸣响。 除却陈演,三人骤觉耳膜鼓动,浑身气血翻涌,似乎有一丝异样气息在虚空飘动。 就在这一刹那间,赤血蛊迅捷无匹化为三道光影朝三人体内钻去。 石无崖最先感到不对劲,他体质极为特殊,乃百骨门出身,赤血蛊入体的那一刻,他就封闭了体内各处穴道脉络,并借此时机,将赤血蛊反震回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丝异样气息还是轻而易举地被他吸入到了气海中,在一众自身气息的包围下,迅速消失不见,好似被同化一般。 他毕竟是见多识广的镇魔司人,知道那丝气息绝不是普通的真气灵气,而是蛊师体内蛊道本命线所化,虽说平时对自己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却可以在关键时刻“反水”,让自己防不胜防。 同石无崖相比,另外两人就明显没有这么幸运了。 白眉飞狂妄不羁,自视清高,虽说察觉到了体内异样,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有所警觉,反而变本加厉,出拳越发凶猛。 曲珍察觉到了异状,立马吞服下两粒元神丹,稳固好自身体内气息。 她是厌仵道命魂殿出身,从小就被浸润在各种丹药中,体质和常人区别极大。 常人通常有三魂七魄,但她却不同,体内只有二魂六魄,所缺一魂一魄已用命魂殿两种不同规格的命灯所替代。 蛊道本命线对她伤害有限,但赤血蛊,却能实实在在给她物理上的伤害。 若是一对一,陈演不惧任何一人,哪怕石无崖乃逍遥境初期,陈演也有信心使用双蛊外加气运值将其打倒在地。 但现在一对三,陈演差不多是要对付两个半逍遥境初期的修士,压力陡然增大。 砰—— 陈演避开白眉飞的白象拳,却被石无崖从侧面拍出一掌,直接打飞。 一旁的曲珍见状,心中暗喜,长剑划空,眼看就要劈到陈演面门上。 “无耻!” 一道娇叱声传来,曲珍心头一颤,一团圆球从天而降,还未落地,猛地炸开。 嗡—— 无数傀儡蜂铺天盖地散开,朝着三人疯狂撕咬起来。 陈演又惊又喜,来人竟然是春花,“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跟姐姐说了下,她让我过来助你。”,春花哼哼道。 “哈哈!还得是你啊!不然你可见不到我了.......”,陈演笑着打趣,虽然腰部还隐隐作痛,但喜悦冲淡了痛楚。 这一幕,落在曲珍眼里,却是那样的恶心难受。 “都死到临头了,还打情骂俏的,感情这么深,那我就成全你们,去地狱做一对狗男女!” 曲珍嫉妒地发狂,暗运十分真元,挥剑朝两人斩去。 她曾经也有一个亲密无间的爱人,那人是他师兄,两人一起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甚是惬意。 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噩耗传来。 师兄死了,被一对狗男女联手所杀。 而那对狗男女,她不光认识,还跟那女的曾有一段师门情谊。 女的不是别人,正是师兄的前任。 从前任的嘴里,她听到了最不愿相信的事实。 师兄竟然是一张披着人皮的渣男,早在她之前,师兄就已经有了多个亲密爱人。 而自己,只是他的备胎之一,而且是投入最少,最听话的一个,没有之一。 她神情恍惚,受了严重刺激,愤怒之下,不惜使用师门法宝刺魂针,将两人双双刺杀,并将两人炼制成尸灯。 她恨,恨师兄隐瞒欺骗,到处留情。 她更恨,这些女子勾引她师兄,水性杨花,视她于无物。 而恰巧。 陈演和春花这么一闹,立马勾起了曲珍的伤心往事。 不拼命才怪。 傀儡蜂将曲珍扎得千疮百孔,毒汁弥漫到了五脏六腑,但她仍不管不顾,一剑快似一剑,状若疯魔。 “这女的疯了?”,陈演吓了一跳,扯着春花快速避开。 “啊!” 就在此时,白眉飞发出惨叫。 脸上黑黢黢一片,尽管他提前有所预备,吃了解毒药丸用来专门对付傀儡蜂,但蛊道本命线却根本不在他计划内,一个不防,此时终于爆发了。 数道黑线从头顶涌起,不一会儿一身气息顿时消散,灵犀境的修为转眼间如水泄一般,疯狂朝外逸散。 片刻功夫,只剩下一具躯壳,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针眼,已然看不出原本模样。 石无崖心下骇然,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一片模样奇怪的红色小花从天而降,刚好落在他的眼角。 石无崖忍不住想要用手将小花挥开,突然指尖处一阵刺痛。 一滴鲜血流出,滴在小花身上。 直到此时,石无崖才发现小花的与众不同,红中带黑的躯干上,有一对小小的复眼戏虐般对着他嘲笑。 “飞花蛊?”,石无崖这才发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他的四肢突然变硬,整个人的触觉、知觉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欲说无言...... “飞花蛊是引,傀儡蜂后的剧毒才是关键,你虽然境界高绝,但并不是纯粹武夫,也不是专业方士,更不是炼丹大家,想要解毒,除非你们镇魔司排名前四的大执事前来,否则......”,春花突然止口,脸色骤然一变。 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 玄武大执事。 此人发丝被随意束起,身着玄色衣袍,一头墨发被黑玉冠束起,衣摆处,用金丝镶嵌着龟身蛇尾的神兽图案,背负双手,如同画像中走出来一般。 第64章 傀儡夫人 镇魔司排名前四的四大执事,青龙修为最高、白虎杀力最强、朱雀神通最广、玄武法宝最多。 大乾十三郡,青龙管辖太吴郡,天苍郡,齐云郡,瑶水郡四郡,白虎管辖玉门郡,阳关郡,西岭郡三郡,朱雀管辖东山郡,西河郡,北漠郡三郡,玄武管辖青林郡,青叶郡,青天郡三郡。 一直以来,陈演所遇的修行高手中,除却傀儡夫人,就属此人给他的观感最强,威胁最大。 虽然玄武一直没出手,更没有发声半句,但陈演却感受到了切实的危险气息。 “难道这就是王极境高手的气势?”,陈演心中暗暗吃惊。 在蛊虫和傀儡蜂毒的双重刺激下,曲珍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口中更是有丝丝缕缕的黑色吐出,眼角处的鲜血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滴落。 玄武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睛都不眨一下。 春花见状,飞身上前,手指急点曲珍各处大穴,每点一下,曲珍身体就会猛地抽搐一下,如此点了数次,曲珍终于安静下来,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陈演明显感觉到,曲珍并没有死,其体内依然有微弱的气息在游走,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肉眼可见般一股清亮的光华逐渐将曲珍身上362处穴位缓缓覆盖,如同铺了一层薄膜一般,将其紧紧包裹在光亮中。 “不愧是傀儡夫人引以为傲的女儿,能将傀儡秘法修炼到幻化阶段,在你这个年纪,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玄武的声音淡淡响起。 春花一惊,朝着玄武看去。 此人分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在他踏步的一刹那,陈演分明觉得一股暗劲袭来,身子不由自主后退数步。 春花还未回过神,顿觉肩周一酸,一股困意袭来,瘫坐在地上。 “堂堂镇魔司大执事,难道就这点能耐了?” 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陈演骤觉风声一紧,傀儡夫人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脸上露出一抹愠色,看向玄武的目光渐渐冰冷。 “你果然回来了。”,玄武淡淡道。 他并不着急帮着曲珍和石无崖解除困境,对他而言,这两人是生是死,全看两人造化。 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为了解救两人白白耗费气机,而在接下来的对决中一败涂地。 傀儡夫人去了地母宫,他一早就知道。 尽管地母宫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更不用说当代的母还和大乾皇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他职责所在,只能装作不知道,他为难不了的母,但面对傀儡夫人,还是有底气出手一番。 他之所以被称为多宝大执事,就是因为他所藏法宝众多,已然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 这次来傀儡寨,他的目的就是傀儡夫人。 “我若不回来,岂不是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傀儡夫人冷笑,随即朝陈演招了招手。 “前辈”,陈演赶紧上前,躬身道。 对于傀儡夫人,他还是很敬畏的,除了是春花的养母,更是因为其本身背负着“月神命格”。 “待会儿我要和此人斗法,你帮我好好照顾春花,绝对不能让她出丁点意外,明白吗?” “请前辈放心,陈演绝不负前辈所托。” 傀儡夫人“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对于陈演的人品保证,她还是相信的,她唯一不敢确认的是,玄武到底有多少法宝? 两人都是王极境,修为在伯仲之间。 玄武依赖于法宝,而她,则依赖于傀儡秘术。 她已经练到了秘术第五重境界:神工。 只差一步,便可化凡为圣,造就一尊傀儡王。 玄武望向这个身怀月神命格的女子,沉声道:“夫人天生不凡,傀儡秘术更是登峰造极,已然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今日就让本人好好开开眼,希望夫人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话落,玄武伸手一摄,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刀从虚空中浮现,自发飞入他手掌之中。 刀身通体碧绿,笼罩有一层蒙蒙细雾,似水波涟漪,激荡不停。 玄武横刀胸前,并指拂过刀锋,隐隐有虎啸声传出。 傀儡夫人面色不变,略有一丝意外,轻声道:“玄幽风雷动,白虎剑气生。没想到一代武道宗师流云子的遗物竟然落到了你的手上。” 玄武不置可否,冷冷道:“对付夫人,自然要拿出一些特别的本事。” 傀儡夫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玄武不再废话,一刀劈向傀儡夫人。 刀气凌空,划出一道道绚丽夺目的流光。 傀儡夫人红裙无风自动,身周荡起月华般的气机涟漪,一轮如磨盘大小的月轮在刹那间扩散,将来犯的刀气层层抵消。 玄武冷笑,刚刚不过是稍微试探。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杀招。 玄武骤然变换身形,一步踏出,三道同样的身影赫然分立身后,四道刀光亮起,齐齐斜斩那道红影。 嗖—— 一只浑身玉白的小猫身形快如闪电,猛地纵身跃起,冲向虚空中那四道刀影。 “碰碰碰碰...” 刀影如破碎的玻璃般,寸寸破开,湮灭于虚空。 玄武大惊,退后三步,随即低头查看,右手臂上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吞金噬气的噬金猫?” “你很有见识,若你技止此耳,恐怕今日走不出傀儡寨了。” “好!如你所愿。” 便在此时,玄武身躯一震,气息暴涨,玄雷刀虎啸声阵阵,天空骤然翻滚起了厚厚的乌云。 ...... 另一边,陈演悄无声息绕到春花身边,想要抱起春花逃离。 没曾想,春花如落地生根般,完全抱不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演内心一阵焦灼不安。 六神无主间,傀儡夫人的话语在耳旁响起,“她穴位被玄冥真气封住,你可用飞花蛊破开其禁制即可。” 陈演毫不犹豫,心念一闪,飞花蛊已然钻入了春花体内。 片刻后,春花身躯一震,微张小口,一股冰寒霜冻之气盘旋升起,脸上红润再现。 就在春花将醒未醒之际,身后,一双黑骨嶙峋的爪子缓缓地朝着陈演的脖子抓去...... 第65章 蚍蜉虫 “嗞——” 一声细微而尖锐的响动,黑爪在即将触及陈演肌肤的刹那,仿佛遭遇了炽热烙铁,猛地一缩,迅速撤离。 陈演缓缓转身,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深邃,对着那双已失去色彩、混沌不堪的眼眸中的曲珍,轻叹道:“卿本佳人,奈何自甘堕落,步入歧途?” 言罢,他指尖轻弹,一道凛冽寒光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击中曲珍胸前。 曲珍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凝视着胸口处渐渐升腾起的黑烟,面容因痛苦而极度扭曲,体内磅礴的气息如同决堤之水,迅速消散,血肉则在黑烟的吞噬下化为乌有,最终只留下一具孤零零的骸骨,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陈演从容不迫地从骨骼间抽出那支沾满不祥之气的飞羽箭矢,审视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毫不留情地踏下重足。 骸骨在他的脚下化为细碎的灰烬,随风轻扬,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选择了最为彻底的解决方式,确保不留下一丝可供复活的痕迹。 处理完这一切,陈演的目光温柔地转向春花,见她气色明显好转,心中的忧虑也随之消散大半,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 ...... “咔嚓!” 天际猛然裂开一道耀眼的闪电,如同天神的怒剑,瞬间划破苍穹,滚滚乌云犹如翻涌的墨海,势不可当地向众人头顶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与阴冷,阴风呼啸,寒气如刀,瞬间将周遭的温度拉低至个位数,令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轰隆隆——” 乌云深处,低沉而悠长的雷鸣仿佛是大自然的怒吼,预示着一场浩劫的临近。 即便这雷声初听起来并不具备毁天灭地之力,却足以让远处的鸟兽虫鸣四散奔逃,逃离这片即将被风暴席卷的密林。 陈演仰望苍穹,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喃喃自语道:“世人皆传,王极境修士能呼风唤雨,不仅可聚天地之威,开辟小世界,更能精准操控风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如同巨兽咆哮,黑山仿佛都被这股力量震颤,紧接着,乌云中电光如织,倾盆大雨如同天河倒挂,猛然倾泻而下。 这雨非比寻常,每一滴都蕴含着刺骨的幽寒与浓郁的阴气,仿佛能侵蚀人心。 在这暴雨如注的危急关头,傀儡夫人展现出了王极境前期的非凡实力。 她单手护住噬金猫,右手缓缓平推上举,竟硬生生地将那漫天阴雨托举回天,使得雨势骤然减弱,仿佛连天地之力都为之色变。 玄武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从须弥物中取出一块古朴的黄色木牌,轻轻抚摸其上,顿时,一道耀眼的黄光自木牌中激射而出,照亮了四周昏暗的天空。 “甲木令?”傀儡夫人身形微动,避开了那道黄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玄武见状,放声大笑:“夫人果然见多识广,这正是天干榜上排名第一的甲木神令,乃是甲木神君飞升圣境后遗留在太阳界域的至宝。” 天干榜,作为十大界域公认的封神正榜,其排名榜首的甲木神君,曾被誉为准圣境巅峰的无敌存在。 而甲木令,作为他飞升后留下的唯一遗物,自然成为了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然而,近十年来,甲木令的下落成谜,未曾想竟落入了玄武之手。 只是,由于甲木神君飞升已久,甲木令在漫长的岁月与无数次争夺中,已沾染了太多血气、杀气和戾气,导致其神力几近枯竭,如今所剩之力,已不足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 即便如此,其表面的辉煌与威严,仍足以震慑人心,令人不敢小觑。 玄武亮出甲木令,其意更多在于威慑与心理战术,论及实战中的杀伤力,实则难及先前施展的玄雷刀之威。 傀儡夫人洞悉其虚实,对于外界赋予其“多宝大执事”的美誉,她心知肚明,那更多是恭维而非真正的敬畏。 甲木令虽神力衰减,但对玄武而言,已是足够他施展手段的资本。 玄武怒喝,双手结印,令牌凌空自转,周身三丈之内烟云骤起。 天际间一道赤电紫雷应声而降,轰鸣之声震耳欲聋,大地为之震颤,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冲击波肆虐,将周遭的野林吞噬于无形之中。 待尘埃落定,陈演远望战场,只见玄武衣衫褴褛,浑身焦黑,肌肤上斑驳的紫光尚未完全褪去,昔日的风轻云淡已荡然无存。 反观傀儡夫人,悬立虚空,毫发无损,面容虽略显苍白,却依旧镇定自若,噬金猫已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她左手上那只微不可见的蚍蜉虫。 这蚍蜉虫,乃地母宫宫主所赐,蕴含盘王神力,异种非凡,能承天雷而不灭。 玄武目睹此景,心中波澜四起,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她……她竟会将此物赠予你!” 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玄武曾随青龙踏入地母宫,受尽礼遇。 那时青龙虽贵为王极境巅峰,却也未能从宫主手中求得蚍蜉虫,仅得一见成年之虫以慰众宾。 玄武亦在其中,然而当他轻触蚍蜉虫的那一刻,一段尘封的记忆片段悄然浮现——他遭红裙女子重创,随后一只红虫出现,随后便是一片黑暗。 如今,这一幕竟与现实惊人相似,玄武心中惊怒交加,试图挣脱这宿命的枷锁,却为时已晚。 傀儡夫人手中的蚍蜉虫振翅高飞,直逼玄武面门,他无力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逼近。 耳边,傀儡夫人的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你以为拥有众多宝物便是幸运?非也,每件宝物皆与其主人有着不解之缘。你以为抹去气息便能高枕无忧?错矣,宝物之所以珍贵,皆因它们孕育了意识,若你能如它们前主人般细心呵护,或许它们还能成为你的助力。但可惜,你非此道中人,只知索取不知养护,最终只能自食其果。” 言毕,惨烈的叫声划破长空,玄武的命运,似乎在这一刻,已被那微小的蚍蜉虫所主宰。 玄武的脑海瞬间被剧烈的疼痛撕裂,纷乱复杂的记忆如同狂风暴雨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成无数碎片,他所处之地已化作一片荒芜与恐怖的废墟,四周弥漫着深邃不见底的血海,以及那不绝于耳的凄厉呻吟,令人毛骨悚然。 这正是傀儡夫人所施展的傀儡秘法之极致。 【神工·浮游天地】 她以一介微小的蚍蜉虫为媒介,巧妙地勾连起玄武的气数与因果,将虚幻化为现实,将他囚禁于一个无垠的虚拟空洞之中,让他在无尽的折磨与绝望中耗尽生命的最后一息。 随着玄武的惨叫声逐渐微弱,直至完全消失,他的身影也在浮游天地的力量下被缓缓吞噬,最终化为虚无。 天地间,一切纷扰与尘埃似乎都随着这一幕的落幕而归于平静,只留下淡淡的余韵,在空旷中回荡。 第66章 傀儡秘法 地面上,沟壑纵横,宛如大地被利刃切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烟味。 三方联盟,几个小时前还不可一世,如今已名存实亡,其首领或亡或俘,唯余一片凄凉。 更令人震惊的是,连镇魔司中举足轻重的玄武大执事,也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在傀儡夫人强有力的威慑下,剩余的残兵败将纷纷放弃抵抗。 好在傀儡夫人并未大开杀戒,仅对少数罪大恶极者施以极刑。 余者则被分为两批:一部分负责清理战场,而另一部分则被发配至傀儡岭,成为修复与制造傀儡的免费劳力,他们的余生,将在这片被诅咒之地度过,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对于这样的安排,虽免去了现时的死亡威胁,但等待他们的,却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身心改造,无疑是对他们最深刻的惩罚。 或许,这已是傀儡夫人所能展现的最后一丝“仁慈”。 陈演凝视着这片荒芜之地,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春花轻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她的小手在陈演眼前轻轻晃动,打断了他的沉思。 “在想什么呢?”春花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关切。 陈演回过神来,脸上洋溢着惊喜之色,他宠溺地摸了摸春花的头,环顾四周,却不见傀儡夫人的身影。 “夫人呢?我刚刚还看到她和你在一起。”他笑着发问。 春花微微一笑,伸开手掌,只见掌心之中,一只微小的蚍蜉虫静静躺着,其大小甚至不及一只蚂蚁。 陈演的目光瞬间被这只不起眼的昆虫吸引,紧接着,识海中金光一闪,文字乍现。 【蛊道气运值+1】 【已炼化蚍蜉虫(中品),当前蛊道气运值54点】 陈演闭目凝神,任由气息在体内悠然流转,细细体悟着每一个微妙的变化。 玄窍之内,那条原本淡紫色的蛊道本命线,此刻已蜕变为深邃的青紫色,闪烁着神秘而强大的光泽。 蛊神鼎中,那枚原本不起眼的灰色丹丸,似乎也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悄然膨胀,变得更加饱满圆润。 热流如潮,自丹田涌向四肢百骸,每一根经络、每一条血脉都被这温暖而纯净的力量温柔地浸润,带来前所未有的舒畅。 陈演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觉身心轻盈,仿似脱胎换骨。 他睁开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望向春花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轻声说道:“别担心,我没事。走,我们先回家。” ...... 两人并未踏入傀儡寨那庄严肃穆的议事堂,而是选择了一条幽静的小径,直抵客卿专属的小院。 小院依山傍水,景致如画,假山错落有致,鱼池清澈见底,木桥横跨其上,凉亭掩映于花丛之中,惬意又温馨。 不过,陈演却无暇顾及这四周的旖旎风光。 他的心中,唯有修炼一事。 刚刚成功炼化蚍蜉虫,不仅修为见涨,更从中获得了宝贵的修炼秘法的心得,这些心得经傀儡夫人精心整理与注解,恰如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步入凉亭,陈演吩咐春花备妥一只由青竹精心雕琢的飞鸟与一片薄如蝉翼的树叶,置于石桌之上。 随后,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依照傀儡夫人所授的灵力引导之法,缓缓沉入修炼之境,开始尝试感知那虚无缥缈的傀儡之灵。 一阵清风穿堂而过,为这静谧的小院带来一丝凉爽,似乎在为陈演的修炼之路轻轻拂去尘埃。 石桌上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起舞,旋转往复,宛如自然界中最灵动的舞者。 陈演的双眼猛然睁开,目光如炬,紧紧锁定那片漂浮的树叶,口中低吟着古老的咒语,仿佛在与天地间的某种力量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随着陈演的意念涌动,那片树叶竟开始随着他的心意左右翻飞,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在虚空中演绎着令人叹为观止的舞蹈。 感知到傀儡之灵的成功,陈演并未停歇,而是趁热打铁,将注意力转向了那只青竹飞鸟。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凝聚的傀儡之灵灵力缓缓注入飞鸟之中。 随着一阵晦涩难懂的音调在空气中回荡,青叶上的灵韵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开始缓缓流向飞鸟。 只见那片原本翠绿的树叶,在灵力的抽离下逐渐失去了生机,变得枯黄,最终轻轻飘落在石桌之上。 而那只竹制的飞鸟,在吸收了足够的傀儡之灵后,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气息氤氲,振翅欲飞。 它不再是简单的死物,而是成为了陈演手中一件活生生的傀儡杰作,随时准备听从主人的号令,翱翔于九天之上。 陈演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他心念一动,那青鸟便轻盈地悬停在春花眼前。 “这只小鸟,便赠予你吧。”陈演温柔说道。 春花惊喜万分,正待说话,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响猛然打断。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傀儡寨西南方的天际,一道惊人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艘形态奇特、宛若蛟龙出海的飞舟横空出世,以灯笼为点睛之笔,蛟龙龙骨为坚韧骨架,周身遍布繁复玄奥的符箓,宛如一条翱翔天际的巨蛇,气势磅礴,令人震撼。 “是大乾朝廷的飞舟!”春花一眼便认出了这艘空中巨舰。 她语速急促,却难掩心中的惊讶与紧张。 大乾朝廷共有飞舟三百余艘,每艘配备军士百余人,在青林郡郡内,朝廷总计部署了不到二十的飞舟,每艘飞舟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 悬浮在空中的这艘飞舟,正是驻扎在青林郡的精锐驻军黑鹰卫的一艘旗舰舟。 长丈三百米,宽三丈,载有黑鹰卫卫士一百二十人,火炮八门,火药数千斤,两侧还有可伸展的飞天翼,若是符箓法力不足,可临时切换为飞天翼短暂飞行。 此刻,于飞舟之上,一位身披青铜甲胄的将军矗立,其眼神犹如狼瞳般锐利,紧紧注视着脚下的大地。 在他身后,一位头发黑亮如墨、神采飞扬的少年正微微躬身,笑容满面与将军诉说着什么。 将军微微颔首,其目光随之转向陈演所在的方向。 恰于此刻,陈演的目光亦恰好迎了上来,二人眼神交汇,犹如虎目四射,气势汹涌,一触即发。 将军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命令炮手将炮筒转向,随即挥手向前:“开炮!” 轰—— 陈演骇然,只见一道火光划破天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如同怒龙般嘶吼着,朝自己所处的这处小院呼啸而来。 这一刻,大地为之震颤,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第67章 斩将军 陈演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巨擘之手紧攥,剧烈地悸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难以名状的惊愕,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 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的蛊道本命线仿佛被某种古老又强大的力量唤醒,悄然间跃出体外,化作一片璀璨夺目的光晕,将陈演与春花紧紧包裹在内,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守护屏障。 就在那炮火即将穿透光晕的刹那,一股磅礴的能量沿着光晕的边缘悄然滑过,最终轰然落入不远处的密林中。 尘土飞扬,林木震颤。 飞舟之上的将军脸色骤变,怒意冲天,身形一展,竟直接从百米高空纵身跃下,宛如苍鹰搏兔,气势惊人。 这一跃,无疑展示了他逍遥境修士的恐怖修为,令人望而生畏。 将军落地,地面上的枯叶被狂风卷起,漫天飞舞。 蛊道本命线条幻化的光晕逐渐消散,陈演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凌厉,他迅速弯弓搭箭,手指轻轻一松,一支飞羽箭矢便如闪电般划破长空,直奔那将军而去。 飞羽箭矢尖端淬以寒鸦之剧毒,此毒阴冷异常,专克修士护体气机,一旦中招,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强者也难免受其侵扰,实力大打折扣。 将军虽身披大乾朝廷五大亲卫之首——黑鹰卫的专属甲胄,对那箭矢的威力亦是不敢有丝毫轻视。 这套甲胄,乃是大乾冶金司倾尽心血之作,选材自太吴郡珍稀黄晶、玉门郡优质铁矿与齐云郡罕见黑火,三者相融,经能工巧匠之手,精心锻造而成。 其锻造过程繁复至极,每一片甲胄均需置于特制高炉中,历经千百次锤炼,方显其坚韧不拔。 而后,更需将成形之铁片送入丹炉之内,以秘法炼化七七四十九日,让甲胄在炉火纯青中吸收天地灵气,融入符文法力,最终成就了这等能够抵御修士强大气机的御机甲。 如此精良的装备,加之将军本身逍遥境的修为,本应无惧世间多数威胁。 但凡事都有例外。 将军失算了,他没想到这箭矢竟然能穿透他的御机甲,距离他的心脉只有半指之遥。 “有点本事,不过这还不够!” 将军冷笑,暗运气息将飞羽弓震落在地,随即右手一拳轰出。 拳出如风,上面隐隐有紫电游走。 陈演大笑一声,身前两道一红一彩两道身影一闪而逝。 赤血蛊和飞花蛊。 两蛊虫都处于虚实相间,飞花蛊化为花雾,赤血蛊变成血雨。 转眼间,将军好似进入了一座围城,城内到处都是数不尽的飞花和撒落的血雨,不断新生又快速湮灭,周而复始的跳动不休,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不大一会儿,将军顿觉自身气机急速消耗,拳头好似陷入了沼泽之中,紫电快速被抹去,一股空虚疲惫的感觉油然而生。 将军名叫王天鉴,武者出身,凭借战功一步一步走上了黑鹰卫三品卫将的位置。 大乾国武将级别分为:大将、上将、中将、卫将、辅将、校尉,每个级别又分为三个品级,号称武仕十八楼。 陈演作为一名五阶巅峰的蛊师对战三品武将高手,若论真实实力,绝然不是其对手,但陈演身拥蛊神鼎,体内蛊道本命线已经凝若实质,哪怕蛊虫气息耗损甚巨,也能轻而易举弥补回来。 反之,王天鉴虽然血气旺盛,战力强悍,但论持久战,绝对不是陈演的对手。 陈演缓缓前行,每行走一步,陈演双眼中的血芒就会越来越盛。 【血瞳术·万箭穿心】 下一刻,无数血芒骤然迸发,光耀四野。 啊—— 王天鉴发出一声惨叫,双眼已瞎,正往外汨汨流着血水。 脸上,皮肤千疮百孔,好似被烧焦一般。 听见惨叫,留在飞舟观战的黑鹰卫众人顿时鼓噪起来。 神采飞扬的少年见状,正欲翻身下舟。 正在此刻,远处天穹飞来一柄飞剑,一闪而逝。 咔嚓—— 王天鉴脑袋顿时身首分离,脖颈处喷出大量的鲜血,溅了一地。 朱沉身影恰到好处出现在陈演面前,伸手将悬停在空中的无量剑握住,眼神如电,朝飞舟众人喝道: “你们将军已经伏诛,难道你们也想要步他后尘吗?” 声音冷酷,没有一丝温度。 飞舟上众人顿觉浑身冒起了冷汗。 少年拳头捏紧,恨恨看了朱沉一眼,长呼出一口气,“我们走。” 朱沉捡起王天鉴的人头,朝飞舟抛去,“慢着...将这个带回去。” 少年心中气极,抄起一块白布将人头接住,咬牙恨声道:“无量剑,我们可是记住你了!”。 嗖—— 一只蛊虫一闪而过。 少年还未回过神来,脖子上便传来一阵麻痒,随即一个如针眼大小的红点快速肿大起来。 “你...你们......”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少年身躯一软,重重栽倒在甲板上。 众人惊慌失措,慌忙将其扶起,随后驾驶飞舟快速逃离。 陈演懒得再追,任由他们离去,挥手将释放出去的飞花蛊收回,自嘲道:“朱兄这一剑真是恰到好处啊,若是再来晚一点,我怕是要被那小子眼珠子杀死了。” 朱沉微微一笑,打趣道:“这么说来,陈兄弟是算准了我会出手,就一直干耗着等着我出这一剑呢。”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 笑毕,朱沉略有踌躇,问道:“陈兄弟可是给那少年下蛊了?” 陈演稍感惊异,摇了摇头,“不过是障眼法而已,看着厉害,其实就是一道小伤口......怎么,朱兄有话要说?” 朱沉摆摆手,笑道:“那就好,其实也没什么,那少年身份比较特殊而已,我担心若你伤了他,会引来他背后的家族雷霆之怒,那就不妙了。” “身份特殊?怎么个特殊法?”,陈演有点好奇。 “他是当今皇帝的最宠信的刘贵妃的亲侄子,仅此而已。”,朱沉一脸无所谓,淡淡道。 “啊!!!” 陈演一脸震惊,半晌无言。 这玩笑开得大了。 第68章 五瘟宗 两人见寨外敌人已退,怕寨中有闪失,又马不停蹄赶回到了寨子。 寨中,到处都是人,伤员占了将近一半。 多数屋舍在炮火的无情肆虐下化为乌有,唯余残垣断壁,几处残垣间仍袅袅升起青烟,仿佛是大地无声的叹息。 虽然满目疮痍,却也未见丝毫慌乱,显得是那么有条不紊。 煵人面对此景,非但没有失魂落魄,反而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 没有人哭泣哀嚎,众人无声地忙碌着,清理废墟,救治伤员,一切行动都井然有序。 煵族对这种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大乾和煵族之间的冲突每隔几十年都会爆发一次,每次都会死掉双方很多的人。 洗不净的仇恨就这样蔓延了一代又一代,永无止境。 这或许是煵人的命运,但这绝非陈演的选择。 他已经尽到了客卿的义务,现在是需要离开的时候了,虽然他心中略有不舍,又提前准备了很多的说辞。 但没曾想,当他向傀儡夫人说出离别再见的话语时,傀儡夫人竟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反而很是大方向他承诺,傀儡寨包括整个煵人的区域都随时为他打开大门,等他有一天累了,倦了,这里仍然欢迎回家。 众人眼含热泪,陈演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 寨主布努受了伤,他很想陈演留下来,但见傀儡夫人做了决定,也只好将这个念头打消,很是遗憾地握住陈演的手,使劲摇了摇。 这是煵人对真诚的朋友表达友善的方式,陈演虽然和傀儡寨众人相处不多,但在他布努心中,早已把陈演当成了亲人一般。 春花三姐妹对陈演也很是不舍,纷纷对傀儡夫人表达了不满。 尤其是春花,眼睛红红的,早已把陈演奉为了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个人,闻听他要走的消息,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陈演也是难过不已,从未经历过感情之事的他,此刻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很想留在这里,留在他们身边,陪春花她们度过每一天,每一个花季,每一个春夏秋天。 但,现实很残忍,从杀死王富山的那一天起,他的命运就注定了是流浪,这个世界实力为尊,若他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晋升七阶,踏入蛊王境界,他的仇人,他所得罪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他不可能躲在傀儡夫人的庇护下成长,若是这样,恐怕傀儡夫人也不是很看好他,选他当了新任客卿,又传授给他傀儡秘法。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除了自己,任何人都靠不住。 或许是觉察到了离别情绪的低落,傀儡夫人将春花三人喊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三人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绽放。 陈演也是揪心不已,快步上前,拉着三女各自嘱咐一番,悄悄说了好些话,三女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手。 “朱兄,就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相见啊?”,陈演跟几人打完招呼,笑着朝朱沉走来。 他隐隐明白了朱沉代表忘情观来傀儡寨的目的,但他也不说破,傀儡夫人去的母宫肯定是跟朱沉有关,但那是两个宗门之间的事情,他不想参与太深。 只想保持私人友谊就好。 “陈兄弟,祝你一路顺风,夫人已经告诉了我你要走的道,还望你好好保重,归来之日,便是你名扬天下之时。”,朱沉难得地抱了抱拳,脸上一脸严肃。 陈演郑重点了点头,朝众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陈演远去的身影好似嵌上了一层金辉,在离别的情绪中,越拉越长,直至消失在地平线。 ...... 天苍山,五瘟宗。 位于天苍郡南部一带。 这里人烟稀少,万山叠嶂,密林莽木,遮天蔽日, 阳光洒满整片山脉,林中不时有黑雾缭绕,绿油油的瘴气层出不穷,不时有怪异是声音响起。 顺着一道齐人深的小径走过一片沼泽地,来到一片密林环绕的藤蔓中间,有一座不知存在了几千年的古老房子出现了眼前。 房子金丝楠木建造,古朴风华,纹理细腻中隐现丝丝金线,看上去很古老,但却没有一点生锈腐朽的痕迹。 屋檐下,五尊高大的诡异石像一字排开,矗立在五只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下面。 第三尊石像后面是一扇涂满红漆的木门,在若有似无的阴风中微微开合,发出沉闷嘶哑的声响。 一个身穿红衣蓝裙,面色愁苦,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捂着胸口,衣衫上滴滴鲜血坠落,她神情紧张一边看向后方,一边用手抖抖索索地敲了敲木门。 吱嘎—— 木门发出牙酸般的声响,缓缓朝着后方开启。 轰隆—— 轰隆—— 苍穹间,有闷雷响起。 大地颤抖,老妇的脚步也不由加快几分,使劲将门完全推开。 一张恐怖阴森的花脸面具探出身来。 老妇声音急促,急道:“我要见大祭司。” “跟我来......”,花脸面具上下打量一番,快速隐入黑暗。 一道惨白的电光划破天际,空气越发变得窒息沉闷。 电闪雷鸣间,老妇的身影也快速消失不见。 ...... 蓬—— 黑暗中,一道火光骤然亮起。 无数青烟团团萦绕汇聚成一个沧桑老者的模样。 老妇赶紧上前跪地,颤抖着声音道:“大祭司救我......” 话音未落,人便倒在地上,气竭毙命。 鲜血流了一地。 “把她抬上来。”,老者出声吩咐道。 从阴影中立马走出两个面具人,上前将老妇抬起,放在了祭台上。 “你以一缕残魂夺舍他人,气息耗尽还能逃回宗门,还不算太蠢。” 大祭司绕着老妇走了一圈,面露疑色,自言自语道:“身上竟然还有蛊道气息,这就有意思了。” “将我的白灵童子请上来!” 花脸面具人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捧了一个黑色的箱子出来。 黑箱打开,露出一具侏儒大小的尸身。 尸身表面被一层薄如蝉翼的隔膜覆盖,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栩栩如生。 更为诡异的是,侏儒脸上、胸口处、脚掌心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随着大祭司手掌的靠近,符文好似活了过来,如蚂蚁般快速朝着全身游走。 第69章 白灵童子 “我将白灵童子拿出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大祭司两指交叉,快如闪电般插入白灵童子心口。 眨眼睛,一颗跳动不休的完整“心脏”出现在大祭司手上。 心脏如拳头大小,一开一合,內部隐约可见蓝色的汁液游走不定。 大祭司满意地点点头,将心脏迁移到老妇体内。 空气骤然一紧,戴着面具的祭司们变得呼吸急速起来。 他们见过大祭司救人,但从未见过大祭司使用白灵童子救人。 白灵童子不是人,不是尸,而是人力炼物所打造出来的产物。 他不能杀人,但可以救人,尤其是死人。 只要是死亡不超过十二个时辰,魂魄未被阴风吹散的死人都可以救回来。 五瘟宗除了明面上的天地玄黄宿五部外,还有一个秘密部门,这个部门不直属于某位长老,而是由大祭司直接主事,因低调神秘,一直不为人所知。 哪怕是宗内高层,也隐约听说是跟造物有关,具体是做什么,就知之不详了。 咕咕咕—— 安装完“新型心脏”的老妇,体内突然爆发出如沸水烧开的声音。 几个面具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声音越来越大,老妇身上渐渐冒起了黑色雾气。 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光晕如波纹般扩散,快速修复加固其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不一会儿,光晕消失,老妇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大祭司?”,老妇坐起身,眼神怔怔望着漂浮在虚空中的老者。 大祭司的身影似梦似幻,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告诉我,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属下奉命潜伏于万毒窟,后得到毒王师妹信任,成为她的入门弟子,后因身份泄露被毒王用天鸟金蛇吃掉我半颗心脏,无奈之下,我只好散去半数修为躲入青河县王富山家,怂恿他献祭生人给五瘟宗,没想到其中一个祭品出了变故......” 听到这里,大祭司打断曾化名为桑娥的老妇,皱眉道:“什么变故?” 各大宗门之间互相派驻卧底潜伏其中,早已司空见惯。 他不关心桑娥事情败露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对他而言,个人生死都是小事,关键是宗门利益不能受损。 五瘟宗除了明面上的五部与寻常宗门修行路径大同小异,实际上,大祭司这边,却是更多的使用人命来凝聚香火愿力,获得瘟神神力,以神力造就金身,快速提升境界。 如此荼毒人命,与魔道无异。 所以一般生灵献祭都是非常隐秘,更多时候连献祭的五瘟宗庙宇也很是偏僻,除了知情人,很少有人察觉。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祭品出了什么问题? “他...他死后复活了,不光活了过来,他还获得了神力,杀了那座庙中的弟子,最后还把王富山的家都烧了...”,桑娥颤颤巍巍道。 面对大祭司绝对不能撒谎,否则他会让你尝遍世间苦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复活了?还杀了人?”,大祭祀稍感诧异。 桑娥连连点头,“对,后面我跟他交手才知道,他已经获得了蛊神的庇佑,已然炼就蛊虫,成了一名蛊士。”。 大祭司眼神死死盯着桑娥,眼中五彩流露,桑娥一阵恍惚。 片刻后,大祭司眼中的光彩消逝,桑娥方才回过神。 “我在你残存的记忆中见过他了,没想到他竟然背负有蛊道气运,这不应该啊!” “蛊神宗早已消失多年,怎么会这么巧,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入了蛊神法眼?” 大祭司口中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 “他只是一个山村猎户,还......”,桑娥声音弱弱,声音越来越小。 “胡说,他怎么可能是猎户,拥有这份天大的机缘,绝对来头不小,我怀疑他很可能是蛊神宗那位举世无敌的末代宗主的转世.....若真是这样,恐怕整个修行界又要动荡不安了。” 当年蛊神宗如日中天时,风头一时无两,宗内蛊士近万,蛊师数百,三位传宗长老更是蛊王级别的存在。 可惜,因风头太盛,树敌太多,蛊神宗被另外正邪两道数个宗门齐齐忌惮,宗主顾长生更是遭到正邪两道数十位王极境巅峰修士的集体围攻,寡不敌众,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炼蛊所用的神鼎中。 桑娥呆住了,这...这怎么可能? 但她不敢反驳,大祭司最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话。 “是真是假,你去给我试探下他!”,大祭司沉思良久,突然开口。 “可...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桑娥回过神来,慌忙答道。 “这个好说。”,大祭司笑道,随即指尖一抖,一滴水珠径直钻入桑娥双眉中间。 嘶—— 桑娥深吸一口凉气,顿觉眼前出现了无数斑驳的画面,随着画面的快速转换,最终定格到了一幅熟悉的画像面前。 画像是活的,里面有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走动,虽然面带疲惫,但双眼炯炯有神,好似对街上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桑娥一眼就看出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她有过交手的那位年轻蛊士,如今的蛊道天才:陈演。 画面消失。 大祭司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白灵童子就会苏醒,寻找他的心脏,若是你不能及时赶回来,你就会死得不能再死,明白吗?” 桑娥心头狂颤,低头应声道:“是。” 火光熄灭,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 陈演一路向西,离开青叶郡,进入了天苍郡。 天苍郡不同于青叶郡,放眼四望,到处都是数不尽的高山和深林。 陈演乔装打扮一路走了三天,临近中午,方才来到这座名叫苍都的小城。 小城很小,甚至还不如青河县大,但仍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城门没有官兵驻守,也没有看到修行中人的踪迹,有的是行色匆匆的行人和一个满腹心事的算命瞎子。 陈演感到奇怪,快步走到城墙大柳树下,站在摆摊的瞎子面前,正准备开口说话。 “今日不算命了,客官,明日再算吧!” 说完,收摊就走。 陈演一愣,见其走远,喊道: “喂!你明天还来吗?” “你熬过今晚再说吧!” 声音渐远,陈演望着瞎子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第70章 乌鸦 陈演踏入城中,目光好奇地在街道两旁游移,最终驻足于一个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前。 他轻轻拍了拍桌面,唤来摊主,点了一碗细腻滑爽的米粉与三个金黄酥脆的高粱饼子,拿起筷子便开始享用起来。 连日来跋涉的疲惫与饥饿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在摊主惊讶的目光中,陈演迅速将这这些吃食化为腹中暖流。 “老板,劳烦打听一下,这城中的人们为何都步履匆匆,神色焦急,莫非近日里有什么大事发生?”,陈演边说边掏出一枚金豆放在桌上。 金豆子是他临走之时,傀儡寨所赠。 一枚金豆在俗世中可以兑换一百两的银豆,陈演吃了一碗米粉和三个饼子,一共也才花了不到十个银豆。 摊主两眼放光,想伸手拿但又有点不敢,看着陈演笑眯眯的眼神和提出的问题,理智暂时战胜了贪婪。 陈演见状,心中对摊主的心思洞若观火,他轻轻地将金豆向前推了寸许,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你不必顾虑,金豆于我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只管畅所欲言,若所言属实,我再给你一枚金豆。” 摊主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谨慎地环顾四周,随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客官有所不知,近来城中接连发生了几桩离奇之事,众说纷纭,搅得人心惶惶。百姓们都涌向城外的金光庙,祈求神灵庇护呢。” 陈演闻言,眉头微蹙,好奇地问道:“还有这种事情?说来听听。” 摊主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城东张员外家,他那未出阁的千金在月圆之夜竟莫名诞下一子,而后,张家上下全都疯了,这件事没过几天。城西铁匠铁柱子家中夜半时分竟现血色人头,骇得他当场毙命。可诡异的是,铁柱子离世后,竟有人声称在铁匠铺中见到他如常打铁,客官,你说邪不邪门?” 说到这里,摊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周身涌起层层鸡皮疙瘩,他急忙低头,似乎连继续讲述的勇气都失去了。 陈演目光如炬,紧紧锁定摊主的眼神,确认其并无虚言后,才缓缓移开视线。 他沉吟道:“如此看来,城中恐有妖邪作祟,老板你还是早些收摊回家吧,安全要紧。” 言罢,他转身离去。 待陈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摊主才敢颤巍巍地抬起头,只见桌面上,已多了一枚金豆。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喃喃自语道:“客官真是好人啊!” ...... 陈演并没有回到客栈休息,他打算去摊主所说的张员外家去看看。 他并非想要多管闲事,而是觉得碰上了,不管怎么样就要去探索一番真相。 何况是否是妖邪作祟,他心里还要打个问号。 一路边想边走,很快就来到了城西。 苍都城分为城东、城西、南城、北城四块区域,其中城东为普通的商业区,城西为富人权贵的住宅区,北城则是普通底层民众住的地方,南城就比较特殊了,集结了官府衙门、地方势力、宗派分支及江湖散人等等,从事的业务大都超出普通人的想象,最为神秘。 这里的房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但远比普通百姓居住的屋子强上太多。 青砖白瓦,落花阁窗,两边都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草。 精致典雅,很有闲庭信步的味道。 正打量间,一道扑腾声响起。 “哑哑......” 粗哑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划过,陈演吓了一跳。 举目望去,原来是一只黑羽乌鸦,苍白的双爪抓在一棵枯树上,双目猩红瞪眼看着自己。 陈演见状,本不想理会,扭头看向别处。 谁知乌鸦又“哑哑”叫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情况?”,陈演喃喃自语,望着声音越发凄厉嘶哑的乌鸦,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扑簌—— 乌鸦挥舞翅膀向前方飞去,飞到一半,见陈演站在原地不动,于是又飞回来“哑哑”叫着。 “你是说要我跟你走?”,陈演明白了乌鸦的意思,打着手势比画道。 “哑哑!”,乌鸦听懂人话般,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你带路。”,陈演挥了挥手。 半刻钟后。 乌鸦把陈演带到一个破落阴暗的石头房子前。 房子早已千疮百孔,上面结满了蛛丝和野藤。 一股怪异之极的气味从藤蔓缝隙中传了出来。 味道说不出的难受,好似血腥气夹杂了浓郁的花香味道,令人气晕神迷,喘不过气来。 陈演暗运气息,催动体内真元护住自己心脉,然后屏蔽嗅觉,走上前小心地推开半淹着的石门。 门内一片黑暗,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气和死气。 随着门外光线的涌入,屋内的阴暗被驱到一边,露出原本的面目。 这是令人恐怖作呕的现场。 地上齐整整横躺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稍长一点的男人面容稍瘦,双眼被挖走,只留下两只空洞洞的血洞,但面上却露出了惬意舒坦的笑容。 年轻一点的男子很胖,肥又厚实的手上紧紧攥着两颗血淋淋的珠子,面目狰狞,但奇怪的是,他的一双腿却不翼而飞。 女子面色煞白,眼中瞳仁已经完全变黑,扭曲的面部下,黑红的血水将整个面部染红,形若厉鬼,在她左手边,还散落着两根白森森的垩骨,触目惊心。 陈演呆呆望着这一切。 突然,身后一阵风声响起。 陈演扭头回望,屋内已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很老很老的女人,不,应该是一个老妇。 她弓腰驼背,声音嘶哑,厉声道:“你就是那个在青河县闹出轩然大波,被一些好事者奉为蛊道天才的陈演?” “前辈是......?”,陈演心中一动,面露不解。 “回答老身,是还是不是?” 陈演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若我说是,前辈会不会说我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若我说不是,岂不是妄自菲薄,自贬身价?” “呵呵!大言不惭。” 话落,老妇大袖一甩,真气鼓荡,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瞬间袭来。 第71章 金光寺 这阴气,冰寒彻骨,还未近身,陈演顿觉浑身如坠冰窖,呼吸都泛起了白霜。 “陈演,老身这门玄功名叫玄冰诀,取北境极光城万年寒冰,辅以日出东方升起的第一缕紫气,真火淬炼,阴火孕养而成。哪怕你是五阶蛊师,仍不是老身一合之敌,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一个闪失,后果可就难说了。” 老妇面带寒色,语带威胁说道。 陈演果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似乎默认了老妇的说法。 “很好,看来我的话你已经听进去了,我们走。”,见陈演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雾,老妇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罢,上前就要提着陈演离开。 一声叹息传出,老妇脸上骤然一变,身形猛地退后。 哗啦啦—— 一阵冰雪融化般的声音响起,陈演轻轻抖了抖身体,将满身的白霜全部蒸发殆尽。 “看来前辈并没想要我的性命,但方才又咄咄逼人,如此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老妇行事怪异,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强势霸道,这让奉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陈演感到非常的不爽。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有梦想,还有目标,不可能像个愣头青一样,喊打喊杀,莽撞无脑。 实力不够,就要用智商来凑。 实力到了,就算不出手,单凭气势就可以灭掉一批人。 但他陈演,现在还没有纵横四海的实力,只能暂时忍耐一番。 眼前的老妇明显没有用全力,虽然嘴上说得吓人,但陈演估计,也就是吓唬罢了,不过也不排除,自己实力不济,会被人连锅端走的情况。 他迫切想要知道老妇的真实目的。 “陈演,你很聪明,老身的确不想杀你,但你要给老身说清楚,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三人?” “什么?”,陈演愣道。 “我也是刚刚来这里不久,怎么会是我杀了他们?” “你刚到这里?”,老妇面露疑色,明显不信。 “前辈高人,自然能看出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 陈演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三人,继续说道:“若是我没猜错,三人是中了一种极为高明的幻术,然后在幻境中自身意识破灭,被人怂恿者自相残杀。我这么说,前辈认不认同?” 老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脸色渐渐变得柔和。 陈演松了口气,拱手道:“前辈既然认同,恕我冒昧,还未请教前辈?” “老身云罗,乃金光寺住持,陈小友刚刚一席话,我深有感触,倒是老身冲动了。”,云罗师太合掌作揖道。 陈演一怔,他倒不是因为云罗师太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很是诧异,倒是对一介女身坐拥空门佛寺住持,感到不可思议。 这大乾修行界,还真是不一般啊! 陈演心中暗暗感概,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云罗眉头微皱,以为是陈演对其女身接任住持一事不耻,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哼一声。 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揭下,露出一张圆润光滑的脸孔。 “云前辈可是被一只乌鸦引到此地?”,陈演略微失神,随即淡定如常。 女住持少见,但上了年岁还保养得这么好的女住持更罕见。 云罗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我是被一封手信惊起,然后在城西碰上的那只乌鸦,等到我来到这里,就看到你已经在房间了。” 她掏出一张红色信纸,上面写了十六个大字“城西柳居,蛊道陈演,杀人夺命,大师速往”。 陈演心中顿时了然,怪不得云罗一上来就问自己是不是陈演,上来就动手准备拿下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看来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了,难怪云前辈没有对我下死手,想必也是发现了问题。”,陈演苦涩笑道。 云罗凝视红纸,轻轻一捻,一股青烟升腾,火蛇窜出将红纸整个吞噬。 化成灰灰,消散于虚空。 “我当然发现了问题,趁着对你出手的空档,我已经探知了你的虚实,空门有一种神通,名叫“观心通”,能在你不知不觉中,感知你心中最真实的善恶......当我发现你并非真正的凶手时,决意带你离去。” “带我走?去金光寺?” “不,大德堂。” “大德堂?那是什么地方?” “那不是一个地方,不过有很多乌鸦生活在那里而已。” “啊!乌鸦?” “对,就是你见过的那只乌鸦?” 陈演顿时不作声了。 他不明白,云罗竟然想把他带到一个乌鸦很多的地方干什么?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云罗伸出食指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圈,一道肉眼可见的门户出现。 “走!” 话音刚落,一股吸力袭来,两人转瞬失去了踪影。 ...... 金光寺,坐落于苍都城郊外五里外的苍山上。 而云罗口中所说的大德堂,其实是一处义庄,虽然也在郊外,但离金光寺并不远。 陈演和云罗来到大德堂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哭喊声、呻吟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同时,屋顶及周围的树枝上,密密麻麻蹲满了黑压压的乌鸦,哑哑声此起彼伏。 声音嘶哑凄厉,令人心悸不安。 又吵又乱,这是陈演对大德堂的第一印象。 两人在人群外驻足,云罗面带悲戚,轻声道:“恐慌一旦蔓延,人们的心理防线就会崩溃,苍都城每天都有人死亡, 但近些日子死人的频率是越来越快,自从张员外的千金诞下怪婴之后,接二连三出现数起诡异事件,如今已经是第五个家庭出事了......” 陈演一惊,朝着哭泣的人群望去。 他们个个披麻戴孝,神色木然,悲戚的面容下好似被抽走了灵魂,只有当领头的妇人带头哭泣的瞬间,才会隐约露出一抹忧伤。 真的好奇怪? 怎么会这样! 陈演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不断回想云罗刚刚所说的话语。 “恐慌......千金......怪婴......” 对,一定是这样。 陈演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云前辈,张员外家的千金死后,她产下的怪婴去了哪里?” 云罗皱眉思虑片刻,道: “我记得张员外家的千金诞下怪婴后,还派人过来请我前去作法,但那时因有一友人前来唠叨,老身并没有立即前往,等到安顿好老友后, 我去了张府,却发现张家十三口人,除了那个已不似人形的千金和怪婴外,全都疯了,变得力大无穷,见人就咬,我用神通将他们定住之后,却发现了令人恐怖的一幕......“ 第72章 鬼婴 “什么?”,陈演骇然。 “那种场面,实在是残忍至极,”,云罗似乎心有余悸,顿了一顿,继续道,“那个浑身青紫的怪婴竟然在吸血,吸他娘亲的血,几乎将他娘亲的身体抽空殆尽......” 听到这,陈演也是后背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有一股不寒而栗的阴风吹过,不由缩了缩脖子。 “难道是鬼婴?”,陈演惊呼出声。 鬼婴炼化不易,首先要找一个生辰极阴的女子,需每日灌入一定量的紫河粉,再寻得一个中阴身的婴孩,将其种入女子气海之中,如此七七四十九日,即可孕育出鬼婴。 紫河粉能够改变女子身体结构,并掩盖其体内的鬼气,哪怕是经验最为丰富的大夫也无法感知背后隐藏的危险。 没成想,云罗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他是鬼婴,但又不是纯粹的鬼婴。” 陈演一愣,云罗这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不明所以,连忙问道: “不纯粹的鬼婴?这...这是什么意思?” 云罗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抬头望向乌鸦群,张口道:“你看这些乌鸦有什么区别?” 陈演顺着云罗的目光朝黑压压乌鸦群看去,打量一番,缓缓道:“这些乌鸦除了比普通乌鸦体型略微大一点,毛发稍微厚一点,身上的颜色稍微深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说到这,陈演脑海一转,似乎是忽略掉了什么,惊呼道:“......不对,他们的眼睛和爪子不一样,对,这些乌鸦的眼睛是红的,爪子也是红的...好像它们已经有了一定是灵智了”。 云罗笑得很干脆,点了头回应道:“你没有说错,你观察得的确很仔细,但你能否猜到,这些红眼乌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演若有所思,脸色变得凝重无比,双眼望向云罗,“难道说......这些乌鸦都是靠吃死人肉才变得这样?” “不,大德堂的死人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乌鸦吃了并不会发生异变。” “这么说来,乌鸦是吃了鬼物才会这样?” 云罗点点头,目光中还隐隐闪过一抹忧色,“我不光怀疑乌鸦是被人有意喂养,甚至还怀疑有人训练乌鸦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是有计划的预谋。” 陈演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想起刚一脚踏入城西,就被一只神秘乌鸦引导,来到石屋的场景。 他再次抬头看向乌鸦群,想要找出那只带他去石屋的乌鸦。 但看了一圈,乌鸦全都挨在一起,想要在几百只几乎一模一样的乌鸦中将其找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演叹息一声,收回目光,看向云罗,询问道:“前辈,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虽然有自己的考量,但云罗毕竟是前辈,决定还是先听下云罗的想法。 “我们先救人。” “救谁?” “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陈演:“......” 两人并没有离开大德堂,而是绕开大德堂,抄了一条近道,来到了一处被树木遮掩无法辨认的小木屋前停下。 “这是什么地方?”,望着与周边环境近乎融为一体的木屋,陈演忍不住发问。 “这里是小德堂,只存放一些被诡异妖邪污染过的尸体,只不过多年前就废弃不用了,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云罗眼中露出惋惜,随即走到木屋旁一颗树桩上,蹲下身子将上面的污泥和烂叶扒开,挥手朝着陈演道:“过来。” 陈演不明所以,走向树桩,学着云罗的样子蹲下。 “手放到这些树纹上面。”,云罗指了指桩上那些一圈一圈的纹路。 纹路斑驳错乱,看似没有任何规律所循,但陈演凝视片刻,逆转方向却发现纹路竟然全都指向中间节点。 “这是要做什么?”,陈演并没有轻易将手放下,疑惑问道。 见陈演这般谨慎,云罗没有丝毫不满,笑道:“这实际上是一个机关,通过这个机关我们就可以避开外面乌鸦的感知,进入到大德堂内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既然小德堂和大德堂是相通的,那我们为何不直接从木门进去,而是要多此一举?”,陈演还是有点不明白。 “木门其实是一个障眼法,想要进去必须通过这个机关,不过这个机关也不是普通的机关,而是一个阵法的开关,你看......”,说着云罗将手掌贴附在树纹上,一道清光瞬间朝着云罗手臂向上,将其整个人包围住,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树纹勾连阵法屏障,可以无视机关内部重重陷阱,从而使我们最快到达那个密室......你还不快点?” 陈演犹豫再三,伸出右手放在了树纹上。 一阵眩晕感下来,陈演两眼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到了。”,云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演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被精钢打造的屋子,面积不大,地面上四个角落处,有暗黄的光线从里面的暗槽中射出,将整个屋子照亮。 云罗在陈演的正前方,正拿着一根奇形怪状的玉簪朝着暗槽中的插孔插入。 随着她手上动作的加剧,陈演顿觉屋内空间渐渐发生了变化,一条无形的光线从天而降,将屋子整个分切为两半。 “你到底在干什么?”,陈演顿感不妙,想要阻止云罗的进一步动作。 “不要着急,你想见的人很快就要来了。”,云罗阴恻恻地笑道,语气中充满了调侃。 陈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云罗,有大问题啊! 只是还未等他想出更好的方法,云罗所处的那半边屋子光亮骤然熄灭,紧接着屋内慢慢升起了雾气。 这雾气阴冷无比,不会儿,陈演就感到身体如坠冰窖,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每一次呼吸,都好像站在零下几十度的冰原上,忍受着如刀割一般的痛楚煎熬。 陈演心中气恼,这次大意了,没想到会这么轻而易举着了别人的道。 他暗运真元,气息流转,将铺面而来的寒气压制在身体外面,却没曾想,不远处,一双猩红的双眼早就盯上了他,正躲在迷雾中朝其窥探...... 第73章 处心积虑 一道婴儿大小的鬼影一闪而过,径直朝着陈演所在的位置扑来。 嗖—— 赤血蛊疾射而出,朝着黑影迎面出击。 火光迸发,鬼影晃了一晃,滚落地上。 虚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迷雾渐渐消散。 陈演定睛望去,一个面目丑陋,皮肤松弛浮肿,浑身无毛的怪物正趴在地上,胸口处不断起伏,上面裂开一个血洞,正汩汩流着浓绿色的液体。 绿液喷了一地,狼藉满地。 “这就是鬼婴?”,陈演喃喃自语,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他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吼—— 鬼婴忽然急速跳起,速度快如闪电,跳起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怪味快速扩撒。 整个屋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好似腐烂的鱼虾里面掉入了一只恶心的苍蝇。 陈演皱了皱眉,连忙屏住自己的呼吸,随即伸手一招。 一根飞羽箭矢如流星般被其扔出。 噗嗤—— 箭矢穿透鬼婴,一股青烟冒起。 鬼婴身躯受创,低沉的嘶吼声变成怨毒的怪叫,身上的青烟越来越盛,浓绿的腥味朝着四面喷溅。 嘶嘶声不绝,地面竟然被腐蚀出一个个星星点点的小洞。 就在此时,赤血蛊再次找准时机,朝着裂开的血洞钻了进去。 吼—— 鬼婴身躯一震,两只猩红的眼睛瞪得滚圆,倒三角的尖嘴下面,持续不断发出高昂的哀鸣声。 声音凄厉刺耳,令人不安。 陈演心生戒备,摸了摸背负的寒鸦弓,目不转睛看着鬼婴的变化。 声音戛然而止。 鬼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屋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陈演长舒一口气,正欲将赤血蛊招了回来,突然,异变又起。 一道飘渺不定又充满怨念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大祭司料事如神,你果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能够凭借五阶蛊师的境界控制连逍遥境初期修士都束手无策的鬼婴,不愧是蛊道天才,陈演......” 一阵风刮过。 陈演眼前,已经多了一个女子,或者说一个老女人。 “是你!”,陈演双眼紧缩,立马认出了眼前之人。 那个在王富山后院与他比斗失败,被他放其一条生路的白发老妇。 桑娥不置可否,她眼角浮现一抹笑意,看着不到三丈的陈演,微笑道:“是我,你当初放了我一条生路,今日,我也是来指点你一条生路的。” “你指点我一条生路?呵呵!”,陈演被气笑,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桑娥也不以为意,背负双手,大声道:“没错,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立马带你离开,并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陈演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反问道:“你说大祭司料事如神,他又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他是半神。” 陈演一愣,桑娥继续补充道:“他不仅是五瘟宗的神,更是所有造物的神。” “造物?” “不错,世间万物,无物不可一造。俗世中人造物以求生存求温饱,修行中人造物无外乎补充外力,增强修为,掠夺资源......” “......但大祭司跟他们不一样,他的目标是长生,甚至是永生。” 桑娥说完,陈演沉默了,修仙修仙,不就是修得长生不老,甚至永生不死嘛。 大祭司这种想法没错,但人力造物或者说人力造神真的能实现完成他的目标吗? 陈演心中存疑。 先不说能不能实现,就算实现了,大祭司能够掌控得住吗? 掌控得住,又如何实现自己的永生不灭? 见陈演沉默不语,桑娥语气有点不耐道:“说了这么多,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演开口:“我还有几个问题,若是你能给我解惑,我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你问,你想知道什么,我绝不隐瞒。”,桑娥信誓旦旦。 “云罗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姐,不过她很早就离开了师门,卧底到了血魔教。”,桑娥回应很是干脆。 “血魔教?”,陈演一惊,好像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瞬间被解开。 “这么说来,她的真实身份应该不是什么金光寺住持,而是血魔教的某位大人物,是她谋算了张员外一家......我有没有说错?” 桑娥见陈演三言两语间便分析通透,心中暗暗叹服,不由赞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运气足够好才有这番机遇,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有如此心性,何愁不能重振蛊道辉煌。” 见桑娥默认,陈演心中冷笑,继续说道:“云罗处心积虑,想必早已探查出张员外的千金是极阴之体,为了避人耳目,潜入金光寺将前住持杀掉,冒充住持身份怂恿张员外给自己女儿服喂紫河粉,等到条件成熟,便以祈福名义上门将鬼婴种子种入其体内,静待鬼婴孕育落地,是不是?” 桑娥微笑不语,示意陈演继续。 “只是千算万算,她万万没想到,月圆之夜上门取鬼婴,却被张员外发现了不对,她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索性将他们全部弄疯掉,是也不是?” 在陈演连番质问下,桑娥终于开了口,玩味道:“你的猜测合情合理,但你怎么解释另外几户人家发生的怪异?”。 陈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冷声道:“云罗为了避免事情败露,被更多人知晓,假借妖孽作祟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一边,同时又暗中怂恿百姓去城外金光寺祈福,更是显得此事是妖魔作祟,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桑娥哦了一声,假装淡定说道:“那照你的分析来看,石屋中的三人也是她杀的了?” 陈演缓缓摇了摇头,“不是她,而是那些乌鸦。”。 “乌鸦?”,桑娥有点意外,陈演反应之快,已超出她的想象。 此子心性,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陈演冷声道:“不错,就是那些乌鸦,不仅杀了他们,还吸走了他们的亡魂。” “乌鸦有这么大的能耐?”,桑娥不以为然。 “它们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你有。” “你出身万毒窟,精通毒术和御兽之道,自然知晓如何驾驭吃过死人肉的乌鸦。” “那三人并非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却在幻境惨死,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出手了,你下毒让他们产生幻相,自相残杀,顺便将他们魂魄收走。”,陈演眼中隐然有火星冒起,语出愤然。 杀人炼魂,已然堕入魔道,此法天理不容,人人共愤,无不见之而诛之。 桑娥仍然不死人,冷声追问,“哼,莫说我有没有这个能耐,即便有这个能耐,我杀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你有天大的好处,云罗虽然和你同出一门,但多年来她已经在血魔教站稳脚跟,你若想求得她帮忙,必然要给予她相应的好处,那三人修为不高,但魂魄却比普通人强大太多,正合你意。” “你杀了他们将魂魄献给云罗作为诚意,而云罗答应帮你诱捕我来到此地,如此一来,你们两人各取所需,又皆大欢喜。只是苦了我这个局中人,直到发现不对劲才惊醒过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陈演长叹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望着眼前的桑娥,缓缓摇了摇头。 第74章 瞎子 哈哈哈—— 桑娥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诡异,瘆人心神。 “很好,你分析的虽然不是全对,但也差不多八九不离十,但那又怎么样,你在这个有着阵法加持的地下密室,除了我能让你活着出去,别人万万找不到这个地方。” 陈演也跟着笑了,笑得是那么勉强,“那云罗怎么不和你一起过来,难道是怕骗了我,影响她的道心吗?” 炼魂一道,虽然已被列入魔道,但想要修炼出魔种,还是需要道心加持。 云罗五瘟宗出身,虽是邪道,但还是坚持以道入魔,练就极端道心催生魔种。 而鬼婴就是她炼就极端道心的“催化剂”,辅以修士血肉和魂魄喂养乌鸦,待到乌鸦鬼气浓郁到化解不开的地步,再将其宰杀反哺鬼婴,这样就可以一步到位,避免因为采集生人血肉和魂魄引发众人恐慌,引来朝廷和修行界的注意。 大德庄只是一个迷惑世人的幌子,真正的小德庄才是云罗真正的炼魂场所。 此刻,在另一个密室内,一身白衣素袍的云罗正焚香祷告,在她面前,一尊头戴骷髅佛冠,须发赤红,脖子上挂着滴血人头的魔神雕像正怒目俯视,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献祭之人。 伴随着云罗口中的念诵声响起,屋内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一阵阴风刮过,神像突然动了一下。 云罗眼神跳动,口中的念诵声加剧,右手抽出一柄银刀,正欲割腕滴血召唤鬼婴之时,一道尖叫声从不远处的房间传来。 “啊...” 云罗心头一颤,立感不妙,身形一跃而起,径直朝着困住陈演的屋子奔去。 ...... 桑娥一脸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捂着胸口连退数步,指缝间,有鲜血汩汩冒出。 “你竟然有两只中品蛊虫?” 无怪乎桑娥惊讶不已,实在是陈演这个阶位的蛊师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蛊道式微,但她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基本的认知还算有的。 在她看来,一个普通蛊师拥有一只中品蛊虫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存在。 而陈演,不过区区五阶蛊师,竟然同时拥有两只品相极佳的蛊虫,这份造化,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陈演打量着趴在自己指尖歇息的赤血蛊,微微皱了皱眉。 这桑娥着实不简单,血液中竟然包含有多种成分,赤血蛊一击之下,看似轻而易举,实则自身蛊元也是消耗不浅,颜色已经由赤红变成了银红。 “你想死在这里吗,快点给我把门打开?”,陈演走到桑娥身前,厉声喝道。 他已经感知到有人正在快速接近这间屋子,若不能在来人之前,打开这个密室,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桑娥惨笑,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但赤血蛊的强悍,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心脉被蛊毒侵蚀,她的脸色已然变成青褐色。 “想要我给你开门,你做梦......” 话未说完,桑娥顿觉身躯一震,一支飞羽箭矢从其心口处穿过。 扑通一声,桑娥倒地气绝。 桑娥是大祭司造物工程的衍生物,其一举一动都在大祭司的掌控之下。 哪怕陈演不杀她,大祭司在事后也会杀了她。 白灵童子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大祭司要物尽其用,一旦桑娥的利用价值耗尽,其最终也将成为白灵童子的一部分。 一道青烟从死去的桑娥头顶上浮起,幻化为一个老人的形象。 老人朝身躯绷紧的陈演点了点头,忽然咧嘴一笑,随即快速消逝。 陈演感觉莫名其妙,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正欲放下心神。 身后,一条诡异如长蛇的竹子好似活物一般,悄无声息朝着陈演后背钻来。 此乃抽魂鞭,一旦被拍上,魂魄便会离体,曾在兵器谱上列名,后因此鞭被血魔教掠去,故此除名。 咔嚓—— 一只指甲大小的飞花蛊骤然跳起,挡在中间,张口就将竹子咬掉一个缺口。 竹子回退。 陈演这才转身回看。 云罗略带诧异地望着陈演,眼神中露出了一抹凝重。 刚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她本以为趁着陈演心神松懈之际,一击致命。 但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陈演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 云罗收起抽魂鞭,冷冷开口:“你的确很强,但你今天注定走不出去了。”。 陈演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大声道:“你境界比我高,修为比我深又如何,还不是如同躲在阴沟中的老鼠,见不得光,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我走不出去又怎样,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云罗见陈演挑战自己底线,心头火起,厉声道。 陈演无所谓道:“你当然能杀我,但你杀得了吗?杀得了你还不杀!”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下一刻,云罗身形飘起,挥手上扬,抽魂鞭立时化作数十道鞭影,狠狠朝着陈演抽去。 陈演闪身躲避,但这鞭影如影随形,只听“啪啪啪”一阵此起彼伏的声响,全身已然被抽了数下。 抽魂鞭乃血魔教中宝物,相传乃第八代血魔老祖的随身之物,鞭上冤魂无数,修为越高所发挥的威力越大。 陈演痛得龇牙咧嘴,狂怒不已,飞花蛊和赤血蛊轮番上阵,但云罗早已把自身守得密不透风,丝毫不让蛊虫靠近自己身周一丈之内。 伴随着一鞭又一鞭的落下,陈演莫名感到一阵的心悸,神魂上的痛楚如同海浪一般潮起潮落,体内的气息也开始变得起伏不定。 云罗心中狂喜,挥舞抽魂鞭的频率越来越快,无数的白垩面孔从鞭影中若隐若现,凝聚无定。 陈演心头一紧,那些白垩面孔陡然凝化为一个巨大的三眼头颅,张开幽幽大口猛地朝陈演当头咬下。 突然,一朵淡紫色的针形小花映入陈演眼帘。 三眼头颅一口将其吞下。 “亡魂花?” 云罗惊呼着后退。 但为时已晚。 蓬—— 一声低沉闷响,三眼头颅如气球般被爆开。 抽魂鞭瞬间断为三截。 云罗气息溃败,被亡魂反噬,身上已经冒起了黑烟。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还算有点本事,但招惹了我们蛊道中人,那就该死了。” 陈演双眼大瞪,望着从黑暗处走进来的这个人,震惊道:“瞎子?” 第75章 蛊神宗 来人正是在城楼下和陈演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算命瞎子。 只不过此时他换了一身黑红的衣服,提了一个黑色的灯笼,腰间围了一条紫色的绸带,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 “看来我来的还算是时候,你没有被这个疯婆子杀死,若是再晚一步,我恐怕只能过来给你收尸了。” 瞎子举着个黑色灯笼,里面没有一丝光亮,摇摇晃晃朝陈演走来。 陈演面露惑色,望着这个发丝凌乱、年龄难辨的男子,躬身谢道:“晚辈承蒙前辈出手相助,感激不尽,刚刚前辈提及‘蛊道中人’,莫非前辈也是一名蛊师?” 噗—— 黑灯笼发出蓝色的光芒,宛如暗夜中的星辰骤然亮起。 瞎子轻轻抬手,将灯笼稳稳挂于墙角铁钩之上,待光芒稳定后,方缓缓说道:“你因缘际会,入了蛊道,想必对昔日辉煌一时的蛊神宗应该有所耳闻吧?” 陈演点了点头。 蛊神宗乃三十年前蛊道翘楚,一宗之力几乎囊括了大半个蛊道的精髓,鼎盛时期,天下修行宗门无可与其匹敌。 瞎子叹声道:“老夫费难,正是蛊神宗那场浩劫后,极少数幸存于世的亲传弟子之一。” 陈演震惊。 瞎子的身份也太出乎意料了。 “前......前辈也是一位蛊师?” “嗯,六阶巅峰。” 这下陈演更震惊了,六阶巅峰,差不多是一只脚已跨入蛊王的门槛了。 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怪不得连嚣张无比的云罗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似乎感受到陈演惊讶的目光,瞎子笑着挥了挥手,道:“其实也没那么神秘,我这六阶巅峰同你们的位阶之路有所区别的,等到你晋升到我这个位阶就知道了。” 陈演默然。 过了片刻,陈演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费前辈怎知我在此地,还不惜亲身下来救我?” 费难哈哈大笑,伸手一指,体内一道玄黄色的丝线喷涌而出,如柳絮,似繁花,绕着其身周盘旋不休。 “蛊道本命线?”,陈演脱口而出。 “不错,这就是我的蛊道本命线,永远不会变色。我天生三弊五缺,被天道所不容,但好在冥冥之中,又留我一线生机,教会了我炼蛊,凭借此术,驾驭蛊虫,炼化为自身蛊元,我又步入了蛊师之列,踏上了蛊师之巅。” “我救你,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费难顿了顿,直言不讳说道。 陈演微微一笑,好奇道:“费前辈不妨说来听听。” “你是蛊师,自然也有蛊道本命线,但你跟我们的又不同,如今你的颜色是青紫色,等到你踏入六阶巅峰,那时就是红紫色,成为蛊王就是金紫色,成为蛊圣就是帝紫色。” 陈演赞同地点了点头,示意费难继续。 这些东西,蛊神鼎上面都有记载,与蛊师所说一般无二。 “那问题的关键来了,为何同样是蛊师位阶。我们的本命线颜色会差别这么大?” 陈演一惊,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但他面色不显,淡淡笑道:“为什么?” “因为蛊道气运,气运两字,玄之又玄,正因为你陈演身拥蛊道气运,我费难才会轻而易举寻到你的蛛丝马迹,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你身边救下你。” 陈演明白了,费难救他,不是因为他是陈演,而是看中了他身上背负的气运,只有这气运,费难才愿意豁了出去,全力奔袭过来营救。 “不知费前辈将来想要什么?”,想明白了这一点,陈演也不再客气,同费难谈起了条件。 费难的意思很明显,跟陈演谈论蛊道本命线的颜色,就是摆明了要跟陈演绑在一起,直到陈演能最终达到蛊圣的高度,他也好摆脱五弊三缺的宿命,成为蛊王般的存在。 只有到了蛊王这一位阶,寿元才会明显增多,比普通修行中人多了三百年的光阴。 “我助你成为蛊王后,我需要你打开蛊神令,赐我一道玄黄气运。”,费难目光灼灼,难掩兴奋。 “蛊神令?”,这下,轮到陈演吃惊了。 他还不知道有这东西,哪怕是蛊神鼎中也没有此物的记载。 “不错,蛊神令好比大乾朝廷的天子印玺,内中凝聚了二十三位蛊神宗历代宗主飞往圣境后留下的滔天修为,这些修为同各界域神力息息相关,不光可解锁界域内的天道规则,还能开启圣境内的洞天福地,获得圣人传承。” 费难娓娓道来,不时在关键节点加重语气,似乎想让陈演重视起来。 “好,我答应你。”,陈演想了想,答应了。 与其一个人慢慢摸索,不如有一个领路人带着,还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何况费难还是蛊神宗的内门弟子,虽然现在已经落寞了,但曾经的底蕴还在。 人还在,希望就在。 蛊神宗的希望,他陈演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费难开心地笑了,他等了三十年,终于等到了陈演的到来。 “国有国法,宗有宗规,既然我已诚心跟着陈公子,以后我就叫公子为少主吧!”,想着陈演以后要振兴蛊神宗,心思活泛的费难顿时开动了脑筋,半开玩笑说道。 “别,暂时就我们两个人,不如你还是叫我公子,我叫你老费,怎么样?”,陈演提议。 “那......那好吧!”,费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他虽然有点固执保守,但陈演发话,他也就没话可说了。 陈演望着地上躺着的鬼婴和云罗那奄奄一息的身体,皱眉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费难嘿嘿一笑,指着云罗道:“她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随即又指向鬼婴方向,神神秘秘道,“至于他,就由公子处置好了,相信他会给公子一个惊喜。” 说完,背起云罗就跑到一边去了。 陈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老费想要做什么。 他来到鬼婴身旁蹲下,伸出手刚刚触及到鬼婴,突然身躯猛地一震。 一股热浪翻涌,蛊神鼎瞬间开启。 吸力如潮涌,瞬间将鬼婴吸入鼎中。 【蛊道气运值+10】 【已炼化鬼婴蛊(中品),当前蛊道气运值64点】 识海内,鼎上的铭文符箓金光大盛,一个拳头大小的丹丸瞬间出现在鼎中。 【鬼婴丸】——已成。 第76章 四大家族 老费的本命蛊虫叫肥肥,是一只听声辨位蛊,滚圆的身子,两侧长有双翅,珍珠一样的大眼睛看上去煞是可爱。 短短几个呼吸,这只扑棱着翅膀的小肥虫就带两人离开了精钢打造的铁牢,上来到了大德堂的后院。 小德堂就在大德堂的后院的下面,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老费走的时候,陈演找遍了整个角落,都没发现云罗的半个影子。 没有一点痕迹留下,好似整个人已经完全凭空消失。 不管陈演怎么旁敲侧击,老费就是不说是怎么一回事。 逼急了,只得告诉陈演,等他到了六阶再告诉他不迟。 无奈,陈演只得放弃。 两人渐渐变得熟悉起来,趁着四下无人,老费突然从随身携带的须弥物中取出一物。 “抽魂鞭?”,陈演惊呼出声。 老费嘿嘿一笑,将鞭子放到陈演手上,“送给你了。” 陈演握住鞭杆,入手处一片冰凉,隐隐有一丝气流来回游走。 “抽魂鞭对付逍遥境以下修士那是一打一个准,但逍遥境以上就不好说了,你的蛊道本命线比较特殊,可尝试灌注真元将其炼化,以后哪怕是血魔教找上门来,也无话可说了。” 陈演点了点头,凝气精神,暗运气息,开始炼化抽魂鞭。 穴窍中,一道青紫色的线条喷涌而起,径直朝着陈演手臂方向游走。 不一会儿,抽魂鞭上布满了一层青紫色的气息,鞭身慢慢抖动,内中的赤红光芒逐渐消散。 眨眼之间,血魔教所标定的印记被驱除干净。 陈演收回气息,青紫色线条再次回归穴窍,抽魂鞭已经不再抖动,鞭身已变为青紫色,彻底成了其私人物品。 陈演满意地将抽魂鞭放入乾坤袋中,拍了拍袋子,然后笑着朝老费说道:“老费,刚刚你那朵亡魂花是怎么回事?” 老费得意一笑,正要开口道来。 突然,大德堂外传来一阵惨叫和哀嚎。 声音凄厉,好似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两人相视一望,立感大事不妙。 “走,出去看看。” 说完,两人纵身跃起,朝堂外奔去。 ...... 大德堂外,一片狼藉。 拥挤不堪的人群早已四散奔跑,现场只留下来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一些未被啃食殆尽的残躯。 两人面色凝重。 陈演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地上满是新鲜的脚印和爪痕,不时有散落的残屑混杂着浓绿的涎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又腥臭的味道。 “难道是狐妖?”,陈演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 老费嗅了一下,肯定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气味跟狐妖的味道很像,但又有所不同,其中的铁锈气味肯定是狐妖一族没有的。” 陈演心头一颤。 “莫不是跟人有关?”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一紧。 老费一脸苦相,说道:“若真是跟人相关,除了五瘟宗,厌仵道也有很大的嫌疑。” “苍都城还有厌仵道存在?”,陈演惊讶道。 老费晃了晃脑袋,开口道:“当然有,不过不是直接存在,而是在和苍都城中的地方势力合作,双方互取所需,互利共赢。” 陈演明白了,对于厌仵道这样的修行界巨擘来说,苍都城太小,肯定不符合他们胃口,但蚊子再小也有肉,和地方势力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方面培养了“代理人”,可以将自己置于幕后,避免引起正道和朝廷的注意,另一方面,地方上的“代理人”会源源不断将弟子门人输送给厌仵道,不仅保证了人才队伍的稳定,更在无形中将两者深度绑在一条船上。 “若真是地方势力所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陈演有点不解。 “无外乎功法,丹药,法宝。”,老费肯定说道。 陈艳点了点头,修行界以实力为尊,大部分的修行资源都掌握在朝廷和大宗门之间,普通小帮小派都只能卷剩下那一点“残羹剩饭”。 有些地方势力甚至连小帮小派都不如,只能想方设法依附于宗门或朝廷中某位大佬,以求获得他庇护,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回报。 “老费对苍都地方势力了解吗?”,陈演轻吐一口浊气,朝老费道。 “还行,南城是苍都地方势力的大本营,依实力划分,南城可分为四大家族,分别是排名第一的司马家,排名第二的陈家,排名第三的欧阳家和排名最末的古家。” “司马家族在青叶郡有十二个矿场,其中金矿三个,银矿四个,铜矿五个,同时在青叶郡也有布局,只是比较隐秘,常人无法得知。” “陈家贩马起家,在大乾各郡有十座马场,拥有马匹数万,其中汗血宝马就有三千匹,还不包括改良后比汗血宝马更加珍贵的数百匹烈金马,只不过前些年陈家主脉已经搬迁到了帝都,留在苍都的只剩下一些旁支侧脉,实力已远远大不如前。” “排第三的欧阳家族是武道世家,在青叶郡开了好几个规模很大的武馆,弟子门人拥有数万人,论人数,算是苍都城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排名最后的古家就比较特殊了,他们人数最少,血统最杂,但又天生蛮力,性格暴躁,据说来自北境帝玄峰一带,茹毛饮血,吃异兽肉长大,等闲也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老费一口气说完,抬头望着陈演。 陈演叹了口气,这地方上的势力,也是很不简单啊! 听到陈演叹气,老费嘿嘿一笑,道:“别想太多,这些地方势力虽然各有依附,但也绝非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矛盾,我们可以充分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把水搅浑,这样我们就能找出幕后黑手了。” 陈演笑了,有了老费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不怕对手强,就怕对手又强又齐心,那就不好办了。 好在,现实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了好一会儿,待到两人达成共识,天色已经渐晚,两人这才动身,朝着苍都城内走去。 第77章 古家 翌日,苍都,南城。 陈演和老费两人,一早前往古府拜访。 之所以选定古家,主要是古家先祖来自北境,曾有过茹毛饮血的习俗。 另一个主要原因,古家现任家主古祯曾有过吸食人血的传闻,嫌疑最大。 两人来到古府大门前,立马有一个身材高大,蓝瞳黑发的大汉上前询问。 待到两人说明来意,大汉才细细打量了两人半晌,方才进去传话。 很快,府内走出来一位身高近两米,鼻子高耸,眼眶深邃,褐发蓝眼的男子。 “两位见家主何事?”,男子发问。 陈演抱拳,上前一步,“在下陈演,未请教?” “古波。”,男子淡淡道。 “我俩前来找古家主确认一件事情,不知古公子可否告知详情?” “什么事?” “古家主是否有吸过人血?” 古波怒目而视,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起,“你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古公子别误会,我们就是来......”,老费赶紧上前打着圆场。 “滚!” 古波含怒发出一声吼叫。 陈演顿感气血上涌,耳膜发出嗡嗡回响。 老费也是措手不及,被这一声吼震得懵了半晌。 陈演惊讶无比,老费可是六阶巅峰,怎么会轻易中招呢? 古波一击奏效,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厉声喝道:“你俩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晃了晃自己的两个拳头。 陈演扶了老费一把,冷声道:“古公子如此不近人情,那我就陪古公子玩一玩。” 话落,陈演身上气势为之一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一场风暴即将来袭。 就在两人跃跃欲试,快要动手之际。 一道雄浑又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波儿,住手!请两位客人进来。” 古波气势骤然一松,身上杀意消散,尴尬地走到两人面前,微微欠身,道:“两位见谅,还请移步府内。” 陈演冷哼一声,瞟了古波一眼,同缓过神来的老费踏步朝府内走去。 ...... 古波在前面带路。 古府看起来不大,但纵深很长,两人跟在古波身后,绕过两个回廊小院,穿过一条圆形长廊,这才来到大厅里面。 大厅面积很小,里面摆了一个长桌和几把椅子,桌子上点缀着一些花卉和三套茶具,中央有一个吊起来的银色器皿,上面汩汩地冒着气泡,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一个满头银发,双鬓微微翘起的蓝瞳老者正端坐在长桌一角,静静地看着一脸好奇的陈演和老费。 “两位请坐。”,老者主动打起了招呼,指着桌侧的椅子笑道。 陈演和老费闻言坐下。 “古家主可是一早就知道我们要上门来?”,陈演开门见山道。 眼前的老者虽然看上去和蔼慈祥,但身为古家家主,能在一众地方势力之中脱颖而出,绝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越是感觉亲切,越是要冷静小心才行。 古祯从桌上拿起两套茶具,将银色器皿下方的一个开关打开,边接茶水边道:“我知道今天一定会有人上门,但没想到是两位率先找上门来。” 茶水接满。 古祯将茶盏分递给陈演和老费,轻声道:“入乡随俗,这清心菩提茶我喝了几十年了,两位要不要尝一尝。” 陈演低头望去,茶盏中一片赤红,上面依稀漂浮着几颗菩提果,看上去没有一点茶欲。 老费看不见,拿鼻子嗅了嗅,只觉得清香扑鼻,便要端起茶盏喝掉。 “等等......茶一会儿再喝,”,陈演伸手止住老费,随即双眼看向古祯,“古家主刚刚说今天一定会有人上门,不知那人是谁?” 古祯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这下轮到陈演诧异了。 古祯目光闪烁,朝站在一旁的古波道:“将那东西拿上来。” “父亲,这......”,古波有所犹豫。 “快去!”,古祯加重了语气。 “两位请稍等片刻!”,古波无奈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古波再次现身,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箱子。 陈演一脸茫然看着脸色变得铁青的古波,心中有一股不好的感觉涌现。 “开箱吧!请客人一观。”,古祯开口吩咐,声音却带上了一丝颤抖。 陈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古波将箱子放在桌上,颤抖着双手将箱子缓缓打开。 一股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燥热、腥臭。 与在大德堂外的气味如出一辙。 箱内,一具身躯瘦小,头骨被啃食殆尽的尸体呈现在陈演面前。 陈演心头一颤:“这是......?”。 “食尸鬼。”,古波面无表情回道。 陈演一脸狐疑,“这东西是食尸鬼?”。 “它其实跟阴鬼并不同属,而是狐妖和巨狼结合,产生的后代变种,因其行动无声无息,尤其喜爱吞食人尸,才被人称作食尸鬼。这具小的尸身,其实是一具死去没多久的婴孩,被食尸鬼偷吃啃食时,才被我们发现,只是尸身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古祯开口,脸上掠过一抹歉意。 此时,在一旁默不作声多时的老费突然开口道:“我在城楼摆摊算命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过来问我,被狼咬伤需要服什么药,当时我就生气了,我说我是算命的,不是看病的,将其骂走后,我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如今想来那人家里肯定是有人被食尸鬼咬过了......” 同一时间,陈演三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见气氛压抑得无比安静,老费不明所以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陈演叹了口气,道:“你没看错,那人的确是来找你看病的,而不是找你算命的。” 老费一愣,惊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你是谁,而且只有你才能救他们一家。”,陈演说完,目光看向古祯。 “若是我没有猜错,古家主应该是很早就知道老费的真实身份了!那人想必也是古家主派过去试探老费的,我这么说,古家主应该没有意见吧!” 陈演话音刚落,现场针落可闻。 老费被陈演这番推理惊得半天合不拢嘴,过了好半晌,方才喃喃道:“那古家为何要试探我?” 第78章 血族秘辛 “因为,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陈演望着微微动容的古氏两父子,轻声说道。 “苦衷?”,这下,老费是彻底搞糊涂了。 陈演抬头望向古波,对老费道:“你还记得我们刚进古府的时候,古波对我们的一声怒吼吗?” “当然记得,不过这跟他们的苦衷有什么关系?”,老费还是不明白。 “看上去没有关系,实际上有很大的关系,当时我非常震惊,心想老费你一个六阶蛊师竟然被一声吼叫弄成那样,着实有些丢人,但很快,我发现,我错了......” 老费刚想解释,见陈演又说自己错了,一时之间思维被打岔,愣愣道:“你哪里错了?” 陈演张开右手,掌心中趴着一个泛着五色华光的小虫子,将几人目光吸引到这里,方才说道:“因为这飞花蛊,我才发现我错得离谱。” “飞花蛊为五行灵蛊,除了伤敌,还可吸取对方气机功力,趁古波不注意,我让飞花蛊吸取了古波一点精血,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怪事又出现了......” 说到这里陈演顿了一顿,望向古波,继续道:“这精血竟然跟人的血液不一样,非但没有一丝损伤,反而还在不断地分裂增多,我有一种直觉,若是不出手加以干涉,没过多久就会诞生一个新的个体,这个个体将会与古波别无二致,我这么说,古家主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老费脸色骇然得如同黑炭,他被陈演这番话语着实震惊到了。 “我真的很羡慕你,年纪轻轻,看事情就看得这么透彻。你的猜测没错,我们的确不是人族,而是......血族。” “我们的祖先来自遥远的西方,那里是一片冰域之地,自从血族诞生之后,我们族人过了一千多年的好日子,但在一百年前,我们的好日子结束了,全族遭遇了狼族的袭击,只有少部分在冰域以外的族人躲过了这一劫,而我们这一支,就是仅剩的三支幸运儿之一。” 古祯蓝色的眼眸中泛着泪光,好似在追忆,也好似在惋惜。 “......但狼族很快知晓了我们的存在,一路从西方追杀我们到东方,最终我们来到了北境,托庇于一个早年间来到大乾,同我们血族有过一些往来的福音会骑士,暂时安稳下来。” “但平静的日子也只过了五十年,后面由于福音会人员调动,这个同情我们遭遇的骑士被调回了西方,我们又遭受到了狼族的袭击,没办法我们又只能一路逃命南下,最终在这个小城里落了根。” 古祯说完,陈演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他望向听得一愣一愣的老费,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有点好奇,那个什么狼族有那么强大吗?你们血族一直被他们追着打啊?”,老费忍不住开口,虽然他看不到,但他特别喜欢追根刨地。 古波见古祯示意自己回答,点了点头,开口道:“狼族最早的时候并不是很强大,但后来听说是遭受到了地狱魔族的诅咒,力量渐渐被扭曲,狼族会一代代地发生着变异,如今已是第十三代了。我们血族因为体内的神力天生被压制,成了类似于普通人族的存在,自然不是狼族的对手。” 陈演默然,他自然明白古波说的是事实。 老费继续问道:“既然你们血族天生拥有神力,却又被压制住,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古祯沉吟片刻,犹豫着说道:“我们族人代代相传,说我们是天外来客,原本居住在太浩界域,但在一万年前,太浩界域被来自红月魔境的魔族偷袭,血族和魔族之间进行了长达数千年的厮杀,最终血族源神因神力枯寂,不敌红月魔尊,被镇压到太浩界域海底百万米的深渊中,这才结束了战斗,彻底征服了血族。” “办法倒是有,只是很难,只要我们能回到太浩界域,我们自然就可以解除了压制,恢复神力。只是这种愿景,怕是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古祯很悲观,梦想遥不可及,失去神力的他们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无限循环。 “按道理来说,狼族一代代变异,应该是越来越厉害才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是对你们无可奈何呢?”,陈演越想越不对劲,趁着这个机会将疑问抛出。 老费恍然大悟,赶紧道:“对啊!血族那么厉害,你们到现在还是获得好好的,不对劲啊!” “其实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狼族也有短板,他们不能在白天日光大的时候行动,只能在晚上或阴天行动,虽然他们变异得很快,但他们死亡的速度也是非常快, 反观我们血族,虽然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但我们的寿命足足是血族的三倍有余,只要我们晚上做好防御,即使狼族来犯,也不一定能够奈何得了我们。” “何况,大乾境内的宗门和朝廷对狼族也是非常敏感,一经发现便会斩草除根,狼族在大乾境内也不敢太过张扬,所以我们还是好好的活到现在......” 古祯说到这,看了一眼箱子中摆放的那具尸体,叹息道:“只是没想到,狼族阴魂不散,这一次,转变为食尸鬼出来搅风搅雨了。” “食尸鬼既然不是纯粹的狼族,而是狐妖和变异狼族的后代,那我们可不可以认为是有人为因素在里面?”,陈演捋了捋思绪,郑重说道。 “你是说,食尸鬼的出现其实是有预谋的?幕后黑手为了不打草惊蛇,想要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假借食尸鬼的名义?兴风作浪。”,古波反应过来,快速说道。 古祯一脸欣慰地看了看他这个义子,眼神满是赞许。 陈演心中暗叹:此人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细腻,不简单啊! 老费此时插话,语带凝重:“这件事很蹊跷,南城四大家,除了古家,另外三家都有嫌疑。大家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陈演和古波点了点头。 气氛一时变得沉重。 稍顷,陈演目光转向古祯:“古家主深谋远虑,想必已心如明镜,可是有了目标人选?” 第79章 陈家马场 古桢低头沉思片刻,方才说道:“虽然隐隐有所猜测,但毕竟并无实证,说出来仅供参考。” 随即抬头看向陈演,目光严肃,一字一句道:“要说最为可疑的一家,那一定是陈家无疑。” “陈家?”,陈演有点出乎意料,他本以为古桢怀疑的对象是司马家才对。 “没错,就是陈家,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让古波给你们讲讲。” 说完,目光示意古波。 古波点点头,开口道:“陈家主脉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了帝都,留在南城的陈家只是陈家的支脉,其家主陈修武近些年已慢慢退居幕后,由其子陈冬负责管理家中的三个马场。” “据我们暗伏在陈家的卧底所传回来的消息,陈冬近些天一直跟在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身边,吩咐下人每天都要杀三匹汗血宝马,一匹烈金马,连同血肉端到一个他的房间内......基于此,我们断定,陈家必定有问题。” 声音掷地有声,令人无法反驳。 陈演半信半疑,古家的猜测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毕竟只是猜测,想要了解真相,还需要实地探查一番。 “那这样,我和古兄前去陈家马场查看一番,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老费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古家主觉得怎样?” “既然陈兄弟已经有了计划,那就快去快回,我和铁口神算在家等着就是。”,古桢笑着点头,一锤定音。 陈演和古波两人相视一望,随即离开。 ...... 一路上。 古波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陈演感觉很奇怪,开口道:“古兄有话想说?但说无妨。” 古波不好意思道:“陈...陈兄弟,能让我看下你的飞花蛊吗?” 陈演一愣,哑口笑道:“当然可以。” 说罢,右手伸开,飞花蛊立马出现在掌心。 古波看得很仔细,片刻后,脸上的不安之色一扫而空。 “古兄可是看出了什么?” “还好,我本以为我的血液会给我带来麻烦,没想到陈兄弟的飞虎蛊如此神异,竟然直接摸出了里面的神力。”,古波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 陈演微微一笑,拍了拍古波肩膀,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心,你是怕蛊虫没有能力驾驭你的血液,导致又异化为一个新的个体出来对你产生威胁,是这样吧?” 古波苦笑道:“确实是这样,我们的血液比较特殊,若是没能及时采取有效手段,血液中的成分就会无限生长,最终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陈演笑了笑,道:“放心吧!你这些担心都是多余,我既然知道你们血族,怎么会让灾难性的事情发生呢。” 古波跟着笑笑,心中却泛起了轩然大波,心中对陈演越发忌惮起来。 陈演帮古波解开心结后,两人也很快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陈家马场。 这是一块处在苍都郊区,四面环山的大盆地。 地面青草萋萋,不远处水草丰茂,羊马成群,天边不时有飞鸟跃过。 陈演顿觉心旷神怡,思绪也变得飞扬起来。 古波指着山脚下,被几棵参天大树半遮住的白墙房子,小声道:“陈冬就住在最中间那栋房子里面。” 陈演看向古波所指方向,大树后面依稀有七八幢房子,每幢房子之间都有几米宽的间隔,最右边的三幢房子有炊烟升起,想必是已经到了饭点,马场的工人正在做饭。 此时已临近中午。 陈演和古波一路奔波,早已饥肠辘辘。 古波取出早已备好的干粮,递给陈演一份,歉意道:“家主准备了一些粗粮,陈兄弟不要介意,凑合着吃吧!” 陈演接过干粮,手指轻轻撕着用高粱米糊糊做成的饼子,尝了一口,眼睛放光,“嗯,好吃!” 这高粱饼子虽说香气不显,但蕴含的灵气却是只多不少,看来古家主还是用了心的。 古波见陈演三两口便把饼子吃完,心中一乐,又赶紧拿出两份出来递给陈演。 “我吃了,你怎么不吃?”,陈演塞了一个饼子放进嘴里,见古波一口没吃,不由诧异问道。 “我们血族一般早晚各进食一次,早上我已经吃过,下一餐只能等到我们回去再吃了。”,古波解释道。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又绝望的马鸣声。 两人心头一颤,齐齐把目光看向远处。 只见一群人正奋力用手中的刀剑肆意捅刺着浑身如赤的烈马。 不到片刻功夫,地上已经躺了四匹名贵的宝马。 众人齐心协力,吆五喝六,将地上的马匹抬起,放到平板车上,径直朝着中间的白墙房子行去。 “他们这是把马给陈东送进去。”,古波声音抑制不住般激动。 等会儿,真相就要揭开,他倒要看看陈冬究竟如何狡辩? “我们从旁边绕过去,快!”,事不宜迟,陈演快速确定了行动路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到好处得进去,比无端的猜测更有说服力可言。 两人身轻如燕,贴着草丛,飞快地从两处一边一闪而逝。 ...... 白墙房子,大厅中。 陈冬指挥着众人将马卸到早就准备好的案板上,挥了挥手,众人低头躬身,然后拉着马车,齐齐离开大厅。 见众人离去,陈冬赶紧将大门关上,随后快速来到大厅一角,将一道暗门打开。 一个浑身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在外的神秘人走了出来。 陈冬态度恭谨,小心翼翼道:“神君,该用膳了!” “嗯,你有心了!” 神秘人脚尖轻点,身形一晃就来到了案板前。 陈冬赶紧将头低下。 不一会儿,厅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吸允声和啃嚼声。 声音不是很大,但在陈冬听来,每一点声响,都让他心跳加速。 但他又不敢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只能静静等待神君用餐结束。 嘭—— 一声低沉闷响,屋内已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你们是什么人?”,陈冬猛地抬起头,望着眼前两人,大声呵斥。 陈演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案板,却看到了令他触目惊心的一幕。 第80章 迷雾重重 黑衣人正大口啃食着马肉,嘴角上满是血沫,见到陈演的瞬间,眼中凶光毕露,仍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案板上一片狼藉,四匹马足足少了一半。 古波见状,双目赤红,厉声道:“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说罢,一拳轰出。 陈演来不及阻拦,赶紧闪到一边。 拳风破空,携带闷雷般声响,纵横激荡。 眼看就要沾到黑衣人衣角。 便在此时,一声冷笑传出,古波眼前一花,黑衣人瞬间失去了踪影。 下一刻,黑衣人在古波右侧现身,一掌朝着古波腰部拍去。 啪—— 古波来不及闪避,拼着肉身硬接了这一掌。 一股阴寒气息瞬间沁入肌肤,顺着脉络朝身体各处扩散。 阴寒气息越来越盛,古波的精神越发恍惚,眉头处已然泛起了冰花。 一掌奏效,黑衣人纵身而起,连着又拍出一掌。 陈演大怒,他不能容忍古波在此刻出事,心念一闪。 飞花蛊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疾射而出。 嗖—— 黑衣人避之不及,肩旁处已然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掌风骤停,场面陷入诡异一般的安静。 “原来是一位五阶蛊师,红梅领教了!” 一道清脆又隐约有些拗口的声音冷冷传来,陈演还未回应,黑衣人突地消失在原地。 扑通—— 古波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僵,倒地昏死过去。 陈演赶紧将古波扶起,一触之下,心中忍不住一惊,太冷了,仿佛连神魂都感受到了寒冷。 屋内的陈冬早就瑟瑟发抖,看陈演一出手就将神秘人击退,心中更是暗暗祈祷。 好在陈演并没有难为他,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背起古波,快速离开了马场。 ...... 夕阳如血。 古府。 陈演和古波还没回来。 大厅内,老费和古桢相对而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 老费心中不安,几次站起身又坐下。 “我说神算子,你这么担心还不如自己亲自算上一卦?”,古桢双目微闭,缓缓开口。 他对两人去陈家马场虽有顾虑,但还没到忧心忡忡的地步。 “算命就是窥探天机,会折寿数的,老夫还想多活几年,不算!”,老费没好奇说道。 这古老儿说得轻松,老子就是不如他的意。 之前派人去试探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正气恼间,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演风一般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将古波放到椅子上,对一脸惊讶的古桢道:“古家主,快,快救救他?” 在路上,陈演尝试着用蛊虫将其身上冰霜化解掉,但一一试过后,发现效果不显,于是便放弃了,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古府。 整个古府中,估计也只有家主古桢有能耐救治古波。 古桢走到古波面前,神情变得严肃无比,看了半晌道:“果然是狐族出手了,这是狐族特有的玄冰术,气息阴寒,能封闭人体脉络,气海五识,耽误时间越长,生存的几率就越小了。” 说完,他左手一翻,一柄银针直直刺向古波两眉中心。 随着他手指的轻轻捻动,古波那如同冰雕一般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不一会儿,古波的身上开始冒出白色的雾气。 古桢见时机成熟,猛地拔出银针,朝着古波肚脐眼处扎去。 啊—— 古波身体猛地一弹,好似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双眼睁开,口中一股红色的血河迸射出来,如飘带一般快速游走,向着远处飞去。 “给我回来!”,古桢一身冷喝,右手前伸虚抓,血河如同被牵引一般,被吸到掌心。 古桢微微用力。 哗啦—— 随着一声碎玻璃般的声音响起,红色飘带被捏成了粉末。 “感觉如何了?”,古桢拍了拍手,看着神情略有些恍惚的古波。 “父...父亲,我...我感觉好多了。”,古波挣扎着想要行礼,被古桢按住。 “来人,送公子去药膳堂调养。”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两名身材高大的护卫,朝古桢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搀扶着古波离去。 陈演见状,心中的石头放下,他看着古桢,不解问道:“刚刚古家主说狐族出手了?难道这苍都城还有这妖族的存在?” 古桢微微一笑,示意陈演坐下说话。 “当然有,据我所知,大乾境内的狐族共有三支,分别是青丘山狐族,涂山狐族,景山狐族。红狐山的狐族是涂山狐族的一个次分支,共有狐狸三十余只,它们的首领是一只五尾灵狐,浑身赤红,能够化形为人,修为大概相当于人族的逍遥境初期......” 陈演脑海中顿时浮现黑衣人的身影。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说我们在陈家马场碰到的那个神秘人其实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五尾灵狐?” 古桢眼神露出一抹凝重,轻声道:“若没有意外,那就应该是了。” 厅中陷入沉默。 陈演的心也跟着绷紧,一旁的老费见又没人说话了,开口打破寂静,道:“其实我也有个疑问,人族修士也有用玄冰术的,古家主是从哪一点看出令子是中了狐族的玄冰术,而非人族修士所用的玄冰术呢?” 陈演一怔,刚刚他一直在想别的,思绪还没有飘到这个细节上,现在被老费这么一提醒,好似清风拂面,人瞬间清醒不少。 对啊!你凭什么果断认定是狐妖而非人族修士? 陈演看向古桢的眼神充满了质疑,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感受到陈演心态的变化,古桢也知道掩饰不住,于是透露出了另一个秘密。 “我说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狐族血统,两位信吗?”,古桢苦涩开口。 “什么?”,陈演和老费震惊莫名,同时忍不住站起身来。 古桢也不招呼两人坐下,而是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几百年前,我的曾祖父还生活在帝玄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女子自称姓苏,从南疆一路北上,想要找寻传说中的宿命之环。” “我曾祖父不知道宿命之环是什么,但愿意陪她一起寻找,两人在北境足足找了一年,期间两人历经生死,生出了感情,临别之际,女子告诉我曾祖父,她来自青丘山狐族......” 故事戛然而止。 老费一口气差点没憋上来,有股想要爆粗口的冲动,讲到一半不讲了,啥意思嘛? 第81章 红狐山 陈演却是听明白了。 “这么说来令尊实为青丘山狐妖的后裔,古家主与令尊一脉相承,自然而然继承了其曾祖母的妖力。” 话音刚落,老费疑惑的声音响起,“这就让人费解了!血族以繁衍艰难著称,怎么会有直系血脉的延续呢?” 老费生活在苍都城,自然知晓古家一直以来都在收养义子,却从未听说过有亲子的存在。 “神算子说得不错,血族繁衍子孙的确不容易,但并不代表完全断绝了子嗣。曾祖母乃青丘山七尾天狐,妖术出神入化,自然有办法弥补这种缺陷。只是到了我这一代,留在我血脉中的妖力越来越弱,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只能想办法收养义子来延续我们这一支传承。” 古桢叹了口气,神情变得落寞。 见气氛有些凝重,陈演赶紧转移话题。 “我准备和老费夜探红狐山,古家主以为如何?” 古桢郑重道:“红狐山山高林密,晚上更是妖气冲天,你确定要去?” “非去不可,不然很难验证我心中的想法。”,陈演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你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古桢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放到陈演手上,“这个给你,可以帮你少走点弯路”。 陈演略有一丝意外,将画轴小心翼翼般打开,一幅完整的红狐山堪舆地图展现在眼前。 地图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所有的地点都标记了不同的记号,后面有详细的文字说明。 真的很用心。 陈演没有推辞,这份地图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将地图放进乾坤袋中,抱了抱拳,“古家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携着老费朝红狐山的方向行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如一口大锅倒扣在两人头顶。 苍穹上,星辰点点,朗月高悬。 半个钟头后。 伴随着钻入肌肤的冷飞霜,陈演和老费来到了红狐山山脚下。 抬头远眺,山峰好似一尊长着血盆巨口的怪兽,静静地潜伏在黑暗之中。 趁着月光,陈演将古桢送的堪舆图拿出来再次看了一番,心中默念,随后放回乾坤袋中。 “老费,跟在我后面,我们从这条路进去。”,陈演压低声音,迈步踏上那条被齐人深的茅草所淹没的小径。 老费嗯了一声,紧随其后。 拨开茂密的草丛,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地图标注的位置前进。 四周一片寂静,不时有虫鸣声奏响。 虽说一切如常,但陈演还是感受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在林中蔓延。 难道这就是妖气? 陈演心头越发小心,行动也变得谨慎起来。 就在两人翻过一根巨大的树桩,隐隐可见前方那藏在黑暗中的屋檐时。 两道耀眼的光亮在夜空中轰然撞击,发出沉闷声响。 陈演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瘦削老者悬立在一棵手腕粗细的树枝上,单手背负,一脸傲然。 在其正对面,一位身穿红裙,容貌绝美的女子面露寒霜,正一脸警戒望着眼前的青衣道人。 “胡夫人,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不要犯了忌,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青衣道人语出不逊,威胁道。 “阁下身为厌仵道前辈,又何苦与我这小女子为难。”,胡夫人面有不甘。 青衣道人捋须冷笑,“胡夫人说笑了,你这年纪做别人祖母都绰绰有余,何必自欺欺人呢。” 女子大怒,她最不喜欢别人说她老,虽然她年纪确实很大了,但在狐妖一族,活个几百年也不算什么,它们的老祖,涂山九尾白狐甚至活了三千多年,若不是后来抵御魔族入侵,散功自爆,怕不是已经活了上万年了。 “秦老道,你不要太放肆了,这里是红狐山,不是你们厌仵道,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这老头竟然是厌仵道人? 陈演心头一惊,暗道:厌仵道人怎么会跟红狐山的狐族起了冲突? “哼!撒不撒野不是你说了算,刚才你已经输我一筹,现在还要比过吗?”,秦老道眼神一凌,目中杀意涌现。 胡夫人凝神戒备,死死盯着秦老道的一举一动。 刚刚一番试探性交手,双方看似不分上下,实则胡夫人还要略逊一筹。 她是六尾灵狐,论实力大概相当于人族的逍遥境中期,相比于已经是逍遥境巅峰的秦老道,还是差了很远。 妖类修行不易,她能有今天,除了天赋异禀,灵丹药草,还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助。 只是此刻,她却是退让不得,在她身后,还有三十余只狐族后裔需要她的庇护。 厌仵道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她必须要为整个红狐山狐族着想。 有进无退,别无选择! “红狐山胡敷,请厌仵道高人赐教!”,胡敷拔出长剑,冷声道。 “哼!!” 秦老道冷哼一声,身形冲天而起,随即一掌拍出。 空气骤然一凝,隐隐有气爆声响起。 下一刻,秦老道掌风再变,陈演只觉眼前纷杂错乱,一掌化成了数十道残影,地上的草木被掌力冲击,溅到空中,散了一地。 “三叠离心掌?” 陈演脸色微变,这秦老道是厌仵道人,竟然用了忘情观的武学来对战胡敷,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传闻三叠离心掌,一叠如一浪,一浪破气,二浪引元,三浪炼真。 这秦老道上来就用这掌法,摆明了是不给这胡夫人留活路啊! 胡敷似乎见怪不怪,挥剑上劈,将残影涤荡一空。 秦老道见状,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冷笑,掌心向下,身体后倾,五指指尖后勾。 一道肉眼难见的丝线瞬间如蛛丝般扩散,争先恐后般朝着胡敷身上钻去。 秦老道的离心掌只用了一叠,便被胡敷的剑气所灭,他索性放弃,改用厌仵道缚妖灵物:子仵丝。 此丝取北境玄冥海之下的冰蛛辅以东海裂空岛上的千年鹤丝炼化,坚韧无匹,无坚不摧,号称第一等缚妖利器,位列兵器谱奇兵榜第十位。 胡敷寒气大冒,大名鼎鼎的子仵丝谁不知晓,若是被它缠上,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想到这,胡敷再也不做犹豫,从怀中掏出一颗泛着青光的珠子,快速塞入口中。 一时间,青光大盛,丝丝缕缕的子仵丝线好似寒冰遇上朝阳,顷刻间融化挥发,只留下一脸惊讶的秦老道在寒风中凌乱。 “你...你竟然拥有涂山狐族的圣物青魄珠?” 第82章 青魄珠 胡敷吐出青魄珠,冷眼看着秦老道,语带嘲讽:“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老人,还算有点眼力,还能认得出我狐族圣物?” 秦老道恨声道:“青魄珠能屏蔽妖类气息,还能激发出九尾白狐才有的青光,绝杀一切灵品品相的奇刃,我岂能不识?”。 子仵丝伴随他多年,无往而不利,此次毁在胡敷手中,秦老道顿时懊悔不已。 “你既然识得这是圣物青魄珠,还不快快退去?”,胡敷声音转厉。 秦老道目光闪烁,嘴角嘿嘿一笑,“别急,青魄珠的确不凡,但还没到让我惧怕的地步,我若拿出‘火魂引’,你又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秦老道的手上就出现了一张红符,上书晦涩难懂的金色符文,在夜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团幽火,摄人心魄。 胡敷大怒:“你当真敢这么做?” 火魂引一旦以真元催动,必将燃起红火,此火非凡火,乃是业火,专烧修士神魂。 寻常修士莫说拥有,哪怕听都没听说过。 何况其价格异常不菲,黑市售价已经达到了一万下品灵石,可以说是仅次于宝物的上上灵品。 整个厌仵道中,拥有‘火魂引’的门人弟子不足两手之数,秦老道拿出此物,可是下了大本钱。 “我给你十息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否则激怒我是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秦老道语带威胁,同时有意无意将红符缓缓举起。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向周边扩散。 陈演静静地聆听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有一丝大意。 胡敷和秦老道神识强大,稍有不慎自己就会陷入险境。 “胡夫人,考虑得怎么样了?”秦老道那嘶哑般的声音响起,“老夫的忍耐是有限的......” “不必了,你提的条件虽好,但我们红狐山狐族绝非爱慕虚荣,贪念繁华之辈,请恕我万难从命!”,胡敷仿佛下定决心,斩钉截铁说道。 “好,果然不出我所料,胡夫人还是一如既往死性不改,也罢,该说的也说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秦老道嘴角露出一抹狞笑,伸指将红符弹射出去。 轰—— 红符无风自燃,瞬间化为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球。 空气中传来炽热的气流声,陈演躲在大树背后,仍然感受到了那股热量的强大。 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般响起,火球滚落之处,无不燃烧起熊熊烈火。 所到之处,草枯木萎,树叶卷起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燥味道。 陈演耳边,隐隐传来惊慌失措的哭泣声和惨叫声。 “我艹!不会将狐族一锅端了吧!”,望着越发猛烈的火势,陈演心中隐隐露出一抹担心。 虽然狐族跟他非亲非故,但他还是希望那些还未化形为人的小狐狸能够平安活着。 不为别的,只为他的记忆中,还残留着一部分原主失去双亲后,自己一个人艰难长大的画面。 他说不上好或坏,只是觉得不应该,仅此而已。 胡敷目眦尽裂,望着被火蛇肆意狂舞的红狐山,发出令人心悸的叫声。 下一刻,一道光晕划过苍穹,紧接着胡敷身躯变幻为一只六尾红狐,身上泛射出无数的青色流光,如日出东方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笼罩大地。 天地间仿佛出现了异象,整个空间的气流都朝着胡敷所在的方位涌去,绕着同一方向不停旋转。 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大地震动不休。 一股狂暴的青光从地缝中倾轧而出,顷刻间便将肆意游走的火蛇扑灭,只留下满目的疮痍和一地的焦黄。 陈演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切,半晌无言。 秦老道微不可查朝着陈演方向瞟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叹了口气,摇头道:“......都说我们厌仵道狠辣无情,但我现在才发现,还是你们狐族狠啊!你为了保护你的族人,不惜自毁修为,连跌两境,何苦来哉?” “......你不懂,你两件灵物接连被我毁掉,表面上看是我吃了大亏,实际上你的损失还在我之上,厌仵道再财大气粗,也还没到不把两件顶尖灵物放在眼里的地步吧!”,胡敷轻咳两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一闪而逝。 “罢!罢!罢!今日真是倒了大霉,遇上了你这个大灾星,暂且放你一条生路,来日方长,胡夫人,后会有期。” 说完,秦老道故作潇洒般,踏步向前,甩袖离去。 可在他奔行之后,脚下参差不齐的矮小花草上,已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夜色将秦老道的身影笼罩不见,胡敷这才‘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两位听了这么久,还没听够吗?”,胡敷伸手擦过嘴角鲜血,扭头望向陈演藏身的地方。 “胡夫人有礼了。”,陈演探出身来,缓步走到胡敷面前,抱了抱拳。 老费也装模作样行了一礼。 “怎么?看我一个妇人受伤,想要趁火打劫,捡现成吗?”,见老费偷摸着拿出一根鞭子,胡敷厉声喝道。 老费赶紧将鞭子重新放回包裹中,讪笑道:“误会,误会,您继续......” 陈演无语。 这抽魂鞭是老费送给自己的东西,之前怕老费有闪失,自己又把这个鞭子给了老费防身,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想着拿出鞭子吓人。 关键是这狐妖不吃你这一套啊! 陈演也不点破,将老费拉到远处,这才返回来,轻声道:“我陈演绝非那种卑鄙之人,请胡夫人放心。” 胡敷凝视陈演,见其双眸清亮如水,有种不容置疑的诚挚,不由放下心来,道:“好,我相信你。你若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见胡敷面色稍微有所好转,陈演方才缓缓启齿:“不知胡夫人跟陈家之间有怎样的渊源?我在陈家马场见到的那个神秘人可是跟红狐一族有关?” “我们红狐山狐族欠陈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至于你说的那个神秘人,正是我堂妹胡霜。”,胡敷沉吟片刻,明确答道。 陈演轻轻一蹙,似乎对胡敷的回避略有不满,见其不愿细说,只得询问第二个问题。 “红狐山狐族可是跟食尸鬼有关?” 第83章 司马飞 胡敷摇了摇头,脸露嫌弃,“我们红狐一族跟那恶心的玩意没有一点关系......” 陈演感到诧异,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 可若是没有关系,那食尸鬼身上怎么会有一种特殊的狐味? “你若是为了食尸鬼而为,我觉得你还是去问问司马飞比较好。” “司马飞?” “不错,他是司马家家主司马云的儿子,最早有食尸鬼的传闻就是从他那里流传出的....” 陈演沉默,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司马家族实力位居苍都第一,同时也是青叶郡乃至大乾国都数得上号的巨富。 若真如胡敷所说,食尸鬼跟司马飞有关,那就表明司马家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甚至不排除还有其他势力的加入。 陈演思虑片刻,道:“秦老道的提议是什么?为什么后来你又拒绝了?” “他想让我们红狐一族彻底归顺厌仵道,并且不再插手陈家的私事。”,胡敷没有血色的脸上,拂过一丝淡然。 陈演眉头皱得更深了,这秦老道好大的口气,明知道红狐一族跟涂山狐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敢口出狂言,当真是毫无顾忌吗? 不见的! 要知道,涂山狐族可是上古三大狐族之一。 在如今的大乾国境内,仍然有涂山狐族后裔繁衍生息,延续着种族的血脉。 尽管没有了类似九尾天狐这种妖孽般的存在,但修行界有传闻,涂山狐族中还有一位堪称王极境巅峰的老狐存在。 大乾宗门林立,修士众多,实力强大者不知凡几,但从没有人敢对涂山狐族不敬。 红狐一族源自涂山狐族,厌仵道这么做,摆明了在试探涂山狐族的底线,而胡敷有这样的反应,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只是,秦老道所谓的陈家私事又是什么呢? “陈家贩马起家,怎么会跟厌仵道产生冲突?”,陈演愕然道。 “因为他们动了某些人的利益,陈家家大业大,旗下好马众多,其中以烈金马最为有名,若陈家家主陈修文安心经商做买卖,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陈修文心高气傲,志在朝堂,为了一官半职,竟然舍弃陈家偌大基业,去了帝京做了一个芝麻小官,将家族生意全部过继给了自己的弟弟陈修武......” “这陈修武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竟然想要进入一本万利的矿场谋利,这样做就惹恼了和司马家族绑在一起的一大群人,纷纷打压陈家的生意, 最终迫使陈修武归老,将手中大权传授给儿子陈东,但陈东也留了一手,表面接受众人的提议,将陈家旗下的马场经营权分出去部分,暗中又找到我,希望我们红狐一族能给他讨还一个公道。” 说到这,胡敷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耐不住陈东的苦求,只得答应陈东出山。但司马飞听说我们红狐一族插手,又赶紧将厌仵道请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你可是明白了?” 陈演听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转暖道:“我相信胡夫人没有骗我,事不宜迟,我要去司马家走一趟,不知胡夫人有什么可以教我。” 胡敷说道:“司马飞并不常住司马府,他在南城百花坊有一座独栋的宅子,若你想要找到他,他十有八九在那里。” “夫人保重,老费,我们走了!” 说完,陈演朝胡敷招呼一声,便欲离去。 “且慢......”,胡敷声音适时响起。 “夫人还有事?”,陈演面露不解。 “红狐山其实还有几处隐秘的幻灵阵,若你不小心......” 话音未落,陈演伸手止住胡敷话语,“夫人不用担心,我既然能够轻而易举上山,自然也能浑身无碍下得山去。” “走了......” 伴随着一阵风声响起,陈演和老费朝着山下离去。 ...... 南城,百花坊。 此地花繁锦簇,行院众多。 坊街上人潮涌动,到处悬挂着一叠又一叠的灯笼和燃灯。 放眼长望,尽是一片红海。 司马飞站在白玉雕砌的栏杆前,望着楼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今年二十五岁,已然是苍都城乃至青叶郡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 在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其中一人,背负双刀,脸上遍布伤痕,双目毫不掩饰迸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他是司马飞心腹,也是他最为信任的护卫之一,司马鹰。 “少爷,秦道长回话了,胡敷那边油盐不进,先回厌仵道了。” 在他右侧,另一个身躯矮胖,脸上一团和气,穿着一身掌柜服饰的中年男子微微欠身,低声道。 “红狐山的狐狸这么不懂事?连秦道长的面子都不给?”,司马飞皱了皱眉,扭过头来,朝中年男子发问。 此人名叫聂福,是司马家族的一个老人,司马云掌权时期他最信任的十二个掌柜之一。 后来司马云隐退,传位给司马飞,由于头脑灵活,做事麻利,为人又懂得分寸,事事以司马飞为中心,很快便得到了司马飞的信任。 如今更是成为司马飞心腹中的心腹。 “听说是胡敷自毁修为,才将秦道长吓退......”,聂福低头,声音越发微弱。 司马飞有时候喜怒无常,司马家无人不晓,伏低做小才能避免怒火的降临。 果不其然,司马飞顿时大怒起来,一脚将旁边一个精美的瓷器踢飞,气急败坏道:“......都是一群废话,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谈什么涿......” “少爷,冷静!”,此时,司马鹰说话了,他冷冷地看了聂福一眼,后者顿觉后背泛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冷森森的感觉油然而生。 司马飞情知失言,赶紧闭口,差点将不可说的话说了出来,若是被旁人听去,不止司马飞,恐怕整个司马家族都难逃一死。 “......咳咳,是我冲动了......你有什么话要说。” 司马鹰沉声道:“属下认为有些事情想要彻底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对,杀了陈东父子,一了百了!” 第84章 沽名钓誉 “不可,万万不可,少爷,三思啊!” 一旁的聂福闻言,心头大惊,赶紧劝阻道。 南城四大家虽然尔虞我诈,面和心不合,但起码维持了表面上的体面,若真是撕破脸,不光另外两家会心生忌惮,甚至还会引起背后大人物的反感。 如此一来,得不偿失不说,还会使得司马飞刚刚树立起来的良好君子形象瞬间解体。 事关司马家族,聂福心知自己若不明事理一声不吭,后面司马云怪罪下来,自己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服侍司马父子两代人,对他们的心理想法可谓一清二楚,只要自己站在司马家族的大局上分析问题,不管对错,他们也不会轻易否决自己的提议。 司马鹰冷冷地望着聂福,心头火光四起。 他是司马家族的主战派,对人对事,尤其喜欢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对于聂福劝说司马飞,心里是一百个不爽利,若不是聂福甚得司马飞宠幸,他恨不得给这个满脸肥肉的死胖子割上几刀,让他再也不能说话。 聂福对司马鹰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视而不见,见司马飞脸上变得犹豫不定,苦口婆心继续补充道: “......少爷,这个时候动手真的不合适啊,不说红狐山狐族,就说已经去了帝京的陈家主脉,哪个背后没有天大的背景,若是因为一念之差,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不光是老爷会怪您,恐怕司马家族的老祖们,也会对您很失望啊!” 铿—— 一道金石破空声响起。 “放肆!你一介下人,竟然这样劝怼少主,我是你是活得腻了。” 司马鹰一怒之下,右手已经拔出一把单刀,正准备朝着聂福的右臂滑去。 聂福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忍不住闭上眼睛,静待死神的降临。 “住手!”,司马飞一声大喝,面色阴沉看了司马鹰一眼。 后者脸色一变,赶紧抛掉手中单刀,单腿下跪,道:“属下惊扰了少爷,请少爷责罚。” 半晌没有动静。 就在司马鹰疑神疑鬼之际,司马飞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对聂福意见很大,觉得他是我父亲的人,很多时候都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 司马飞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但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名武夫,是我司马家族的一柄利刃,我要你杀谁,你才能杀谁,而不是刀自作主张,不经主人允许就胡乱杀人,你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了。”,司马鹰死死咬住紧绷的嘴唇,干涩回应。 司马飞点点头,挥了挥手,“嗯,起来吧!” “是,少爷。”,司马鹰站起身来。 蹬蹬蹬——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罩甲的小厮快速走了过来。 “少爷,有两位客人在前门等着见您,说有事要跟您商量。” “哦!什么样的客人?” “是一位很年轻的客人和一位双目失明的瞎子。” 司马飞一愣,转头看向聂福。 后者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我们主动邀请的客人,那就是不速之客,既然敢找来我这里,想必也有两把刷子......走,我们一起去瞧瞧!” 小厮赶紧在前带路,司马飞夸张般笑笑,招呼着聂福和司马鹰一起前去。 ...... 前门。 陈演和老费站在两尊威武雄壮的石狮子面前,里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公子,出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武夫,境界大概在灵犀境巅峰,另外三人,不足为虑。” 陈演微微一笑,“灵犀境巅峰的武者相当于逍遥境初期的方士,能拥有一名修为高深的修士充当护卫,这司马飞的面子倒是挺大的。” 老费嘿嘿一笑,“面子大有毛用,武夫又如何,碰上我们蛊师,还不是一只蛊虫的事情,等你踏入蛊王,甚至是一根小手指就可以轻易将这狗屁武夫捏爆......” “哼!阁下好狂妄的语气,竟然视我司马家于无物,果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司马飞一行四人刚刚走到前门处,便听到门外老费玩笑似的话语,不满的情绪如沸腾的开水,瞬间将司马飞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戾气顶开。 吱嘎—— 大门缓缓被打开,露出了一张狞笑般的侧脸,紧接着司马飞完整的面容呈现在陈演面前。 “你就是司马家族的少家主司马飞?”,陈演微微皱眉,此人戾气如此深厚,根本不像所谓的谦谦君子嘛? 是哪个王八蛋,沽名钓誉,评得司马飞乃苍都第一俊秀,待人有礼,完全不输大家风范。 简直是放狗屁,这样一个人,根本跟斯文两字都不沾边,还别说俊秀了,只怕是秀儿都轮不到他。 充其量只能做一个吉祥物罢了。 “我就是司马飞,你是何人?来我这里干什么?”,司马飞半点都不怕,眼神轻蔑看向陈演,一脸不屑。 陈演视若未见,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了,早已练就了心如止水。 他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我是陈演,从红狐山过来,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司马飞不淡定了,听闻陈演从红狐山下来,心中顿生警惕。 陈演斜眼瞟了瞟司马鹰,后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将手放到了刀柄上。 “第一个问题,司马公子是否跟食尸鬼有关?”,陈演回过头,轻轻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司马飞冷笑。 “司马公子只需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陈演笑着耐心解释。 铿—— 司马鹰再也忍不住,拔刀向前,对准陈演,冷声喝道:“少爷何等身份,岂容你一介外人咄咄逼人。” 刀光犀利,映出半边苍穹,杀气如实质,老费顿觉寒毛竖起。 “好,做得好!”,司马飞笑着拍了拍手,他对司马鹰的表现很满意。 这种时刻,好的利刃需要有觉悟,不需要主人的招呼就可以出刀。 司马鹰得到司马飞的鼓励,胆气顿生,大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得罪了我们少爷,那就要受到惩罚!” “去死吧!” 两道寒芒飞起,径直朝着陈演和老费穿了过来。 第85章 心生算计 “砰砰——” 一旁的老费冷笑,伸手连弹两下,双刀齐齐坠地。 刀身之上,两个食指粗细的空洞格外引人注目,似乎充满了无情的嘲讽。 “区区武夫,狂妄不自知,看我给你一个教训!” 话音刚落,老费身影一闪而过。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司马鹰脸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右脸涨红,好似一只熟透的苹果。 他的嘴角,已然泛出一丝鲜血,配合那张愤怒的无以复加的面孔,看上去极为狰狞。 “你是蛊师?”,司马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瞎子,强忍着将涌到嘴角的鲜血吞下,含混不清地说道。 老费挺直了身躯,拍了拍胸膛,昂声道:“我是你爷爷,小子,看清楚了,以后碰上爷爷要学会尊老,不要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被魔鬼遮了眼睛,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司马鹰气极,这瞎子给他观感很不好,不光妄自尊大,还在他面前夸夸其谈讲大道理。 他最讨厌这种好为人师的家伙,一念之间,司马鹰身上的戾气如山洪般爆发,青筋暴露,双拳攥紧,纵身猛的双拳轰出。 “轰轰——” 拳头带出残影,发出轰鸣,眨眼间便落在了老费的胸膛上。 一阵骨骼脆裂的瘆人声音从胸腔处响起,让人毛骨悚然,司马飞脸上露出极为得意的笑容。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骇。 司马鹰脸色铁青,一双眼珠子瞪得浑圆,几乎要凸出眼眶,他的十根手指节全部凹陷,露出森森白骨,场面极为吓人。 老费若无其事抚了抚自己心口,随即翻开手掌,看着掌心中那只肥肥的蛊虫,自顾自道:“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不给点颜色他看看,他还以为你在虚张声势,给了他颜色瞧瞧,他又后悔了......唉,难搞哦!” 司马飞见司马鹰面无血色怔怔望着老费手中那只虫子,顿时气打不出一处来,上去就踢了司马鹰一脚,“......傻愣着干嘛,还嫌丢人不够,快滚,滚回府中好好给我闭门思过......” 说着,同时给一旁的聂福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搀扶起面色煞白的司马鹰快速离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陈演不禁对司马鹰的评价又高了一点。 此人虽然冲动易怒,脾气火爆,但好歹还有点骨气,双手已经扭曲成那样,硬是一声不吭,算得上是武夫中的一股清流。 “司马公子,现在能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陈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淡淡望着强装冷静的司马飞。 他明知道司马鹰等人的离开,就会有新的援手到来,但他并没有阻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好!算你们狠。”,司马飞狠狠地甩出这句,见老费又要跃跃欲试,赶紧说道,“那......那食尸鬼的确跟我有点关系,但只是有点,大部分跟我无关......” 见司马飞油嘴滑舌,一副不老实的样子,老费正要让手中的肥肥去治他一下,陈演笑着止住老费的手,“那你就说下大部分是怎么回事?” “那......那个......”,司马飞顿时犹豫起来,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 “司马公子,我们的忍耐是有时限的!”,陈演提醒道。 杀气弥漫,瞬间让司马飞觉察到了死亡的危险。 “是......是厌仵道,食尸鬼是他们炼制的产物,我们只是相互合作罢了!”,司马飞急得额头冒汗,结结巴巴道。 他真怕陈演冲动之下,做出难以挽回的举动。 “很好,司马公子是聪明人,总算没有骗我。”,陈演舒出一口气,淡淡一笑。 场面顿时沉寂下来。 司马飞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急得不行,过去这么久了,援手怎么还没来? 聂福这狗才,不会会错意了吧? 想到此处,司马飞一变,随即计上心来,咧嘴一笑,“不如两位进来喝杯茶详谈,如何?” 陈演莞尔一笑,“既然司马公子不见外,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朝着旁边的老费大声道:“既然司马公子这么好客,老费,那我们就进去打搅一下?” 陈演将‘打搅’两字说得极重,老费很是配合地狂点头,“正该如此! “两位,请跟我来!” 陈演和老费紧紧跟在司马飞身后,朝着二楼茶座走去。 三人分而落坐,很快便有小厮奉上茶来。 陈演微不可查闻了一下手中端着的茶盏,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充斥着鼻腔味蕾。 “司马公子不愧为苍都第一公子,就凭这一缕香气就足以价值千金了。”,老费一脸陶醉的样子,不舍地开口叹道。 司马飞暗暗得意,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两位过誉了,这明心茶是皇家御赐之物,我看两位并非俗人,才不吝拿出给两位一品。” 这不阴不阳的话语一出,陈演顿时听懂了司马飞的话外之音。 “司马公子这么说,可是让我好生难为情......”,陈演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公子的言下之意可是有皇室中人给司马家族撑腰?” 陈演突如其来的回应让司马飞心头猛地一惊,如同吃了一个苍蝇般难受,“我何时说过司马家的后台是皇室中人了?” 陈演笑而不语。 司马飞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多做解释,目光看向老费。 心有灵犀般,老费开口了,“其实我这个问题很简单,跟皇室中人没关系,我要问的是你们和狼族到底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一道浓烟忽然飘来,瞬间便将整个二楼茶座笼罩...... 浓烟伴有迷雾,迷雾竟然会对蛊师有一定的克制,只片刻功夫,座位上就已经没了司马飞的身影。 两人快速挣脱迷雾束缚,正要朝着浓烟遁去的方向追击时,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好了,陈家少主要过门的小妾被怪物咬死了,死得好恐怖啊!就在......” 声音渐渐远去。 陈演心头一惊,拉上老费快速跟上。 第86章 暗卫 南城,醉春风。 这是一座繁华又略显文雅的行院。 来来往往的权贵名人,将整座行院的档次拉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曾有人评价,南城三十六座行院,论佳人姿色,醉春风绝对位列三甲。 而此时,在这个三甲行院中,却发生了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醉春风精心培养的三大花魁之一的知桃,就这么惨死在了她独居的小院中。 由于影响太恶劣,死状又太过凄惨,不一会儿的功夫,曾经人满为患的醉春风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唉声叹气的鸨母和一些瑟瑟发抖的行院女子。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脸愁容的鸨母看着赶过来的一群人,赶紧迎上前去,唠叨个不停,“陈少爷,千盼万盼,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啊!知桃的死,我们醉......” “住口!”,陈冬脸色不善,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脸厌恶大喝道,“是谁最早发现知桃尸体的?” 鸨母被陈冬一声呛,赶紧闭口不言,伸手将一位身材婀娜,鹅蛋面孔的少女拉了出来。 “是......是萍儿,她和知桃关系最好,今日给知桃送饭的时候,才发现知桃已经遭了毒手。”,鸨母边说边将萍儿推到陈冬面前。 萍儿吓得脸都白了,留有泪痕的脸上已然浮现一丝浮肿,整个人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陈冬皱了皱眉,这个萍儿他认识,也听知桃多次说过这个小姐妹的遭遇,并隐隐约约透露出希望陈冬把萍儿收为暖床丫鬟的想法。 “萍儿,我问你的话,你可要老实回答”,陈冬看着萍儿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严肃道,“千万不要有所隐瞒,知道吗?” 萍儿拼命点了点头。 “你进入知桃房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陈冬平复情绪,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之所以将知桃安置在行院之中,而不安置在他南城众多的私宅里面,他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是他身边的红颜相好比较多,其中不乏一些权贵富豪的女儿,其次是马场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好的安排。 何况,知桃虽然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是他最欣赏最喜欢的一个,但在他心里,那种爱恋程度,远远没有知桃爱他爱得那么深。 因为,他是一个爱自己胜过爱他人的这样一个人。 “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在我进入房间后,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心悸,就好像......好像......”,萍儿努力回忆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知桃惨死的画面...... “好像什么?”,见萍儿似乎沉浸其中,陈冬猛地喝了一声。 萍儿吓了一跳,思绪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就好像有一条巨大的虫子,躲在一个我看不见的角落,窥视着我的一切。” 话音刚落,众人全都吃了一惊。 有幸见过知桃尸体的几位女子面无血色,浑身颤抖不止,全都紧靠在一起,似乎这样才能有所安全感。 陈冬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随便一问,就有了新发现。 “少爷,依我多年经验,这位萍儿姑娘所说的虫子,很有可能是一种幻虫,能够迷人心魄,窥探人的心理,一旦被它趁虚而入,不仅身体如行尸走肉般渐渐失去知觉,灵识也会逐渐被同化,最终成为幻虫的一部分。” 陈冬身后,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上前探出一步,瞥了萍儿一眼,微微欠身朝陈冬说道。 男子姓李,原来是一名刀客,后投奔陈冬门下,做了一名供奉。 “幻虫?”,陈冬眼神中露出一抹凝重。 幻虫为玄门神通,乃气息所化,原本用来护阵护法,后被邪道中人辅以迷丹,变成了一门邪术,专门用来勾兑阴私之事。 此法修炼简单,不光很多宗门弟子能使用幻虫,一些江湖野修也凭借此虫大获利益。 若真要查起,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气氛陷入沉寂。 这时,在黑色皮衣男子左边,一个头戴圆头巾,脚踏方鞋,浑身散发浓浓儒士气息的男子打破了寂静,缓缓开口道:“据老夫所知,除了幻虫,其实还有一种虫子也有这种神异。” 陈冬一惊,虚心朝着儒士道:“还请先生解惑?” 儒士乃苍都城有名的大儒,姓羊名何在,曾是大乾书院有名的贡生,后因为人肆无忌惮,谈论时政,被当朝首辅所恶,打发到了苍都做了一个小小的书院院主。 “蛊虫,尤其是修为达到六阶以上的蛊师,便可在本命蛊的基础上,炼化出这种神异,我们儒道称之为‘素虫’,而蛊道称之为‘阴虫’,陈公子,近日你可曾接触过蛊道中人?”,羊何在捋了捋长须,眼神看向陈冬。 “蛊道中人?”,陈冬喃喃自语,恍惚间,陈演和老费那清晰的身影浮现在其眼前。 “原来是你们两人搞的鬼,很好,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用你们的头来祭拜知桃流出的泪......” “李供奉,即刻抽调府中两名好手,务必将那两人给我带回来,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陈演双眼赤红,握紧了双拳,压抑着内心的冲动,朝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李供奉吩咐道。 “是,少爷。” 李供奉抱了抱拳,神情冷漠,转身离开。 ...... 陈演和老费一路急赶,方才来到了醉春风门口。 大门敞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长廊。 四周一片寂静。 老费顿时心感不妙,正要说话,突然两道可怕的刀光瞬间划破天际,朝着两人分袭而至。 “不好,有埋伏。”,陈演反应极快,拉着老费躲过了刚刚这一击。 刀光不停歇,再次席卷而起,气势如狂泻的悬河,将两人的退路生生截断。 眼见后退不得,前进又受挫,老费突然大喝一声,趁着那一丝微弱的停顿,一道肥硕的身影一闪而逝。 砰砰—— 身周响起巨响,如同两尊钢铁巨兽倒伏在地。 陈演定睛细看,原来是两个身穿铁甲衣的护士,此时却捂着流血的眼睛,痛苦地嘶嚎...... “他们是哑巴!”,老费适时开口。 “哑巴?”,陈演有点不解。 “你看下他们颈部有没有黑色魔云图纹,若是有那我们就麻烦大了。” 陈演一惊,一肘将其中一个击晕,然后翻开他的衣领,云雾状的图纹顿时显露出来。 “他们确实有图纹,到底是什么人?”,陈演朝老费询问。 “暗卫。”老费言简意赅,加重语气说道。 第87章 风月魔手 “暗卫?”,陈演皱眉。 老费“嗯”了一声,补充道:“大乾开国之初,对内为了监察百官,对外防御修士作乱,设立了五大暗卫府,分别是东南暗卫府、西北暗卫府、南疆暗卫府、东北暗卫府以及直属皇帝的帝京暗卫府,除帝京暗卫府外,其他四府皆由几位王爷所分掌。” “五大暗卫府,”老费眼神变得深邃,“其中以东海暗卫府最为特别,因靠近妖孽不断的婆罗洲,战事最为频繁,其暗卫成员皆披甲执锐,更以黑色魔云印记为标识,这两人身穿铁甲衣,又有魔云印记,必定是东海暗卫无疑。” 话音刚落,一道肆意的狂笑声传来。 “好一个瞎子,竟敢污蔑到东海王身上,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人影一闪,李供奉手拿一柄长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陈演眼神淡淡,目中波澜无惊。 李供奉冷笑,“要你命的人。” 身形一跃而起,长刀朝着陈演人头划去。 陈演笑而不语。 下一刻,一抹耀眼的赤红残影犹如火焰划破长空。 “啊!” 李供奉只觉手腕间一股奇异的麻痒感如电流般窜起,转瞬之间,这麻痒便化作锐利无比的刺痛,仿佛万千针尖同时刺入骨髓,瞬间蔓延全身。 他紧咬牙关,试图运功抵抗,但手中的长刀却再也无法控制住,“铿锵”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 献血顺着手腕缓缓滴下,将地面染湿染透。 “你我无冤无仇,若能坦诚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陈演面带微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这笑意在李姓供奉看来,却是那样的虚伪和做作。 “不必了,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姓供奉昂起头,一脸倔强。 老费见此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顿时怒了,“公子,不用跟他废话,不说就杀了算了。” 说罢,便要动手。 “......等等”,李供奉见老费来真的,便不再逞强,连忙开口求饶。 “说!”,老费停止动作,大喝道。 李供奉身躯酸软无力,看了看地上装死的两名暗卫,欲说还休。 陈演心知肚明,有这两位暗卫在,怕是很多话都无法说出口。 于是手指急弹,两道残影一晃而逝。 地上的两名暗卫抽搐片刻,很快就没了动静。 “这下应该没人打扰你了。”,陈演笑了笑,瞥了一眼长廊内部,笑容随即隐去。 刚刚他用神识探视了一番,发现里面竟无一丝活人气息,反常的可怕。 好似有意无意间,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踪迹。 “这位公子想问什么?”,李供奉脸色苍白,双目赤红,被赤血蛊叮咬的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萎靡状态。 “陈家为什么要依附东海王?”,陈演凝视着李供奉的眼睛,字字沉重。 “是因为东......”,李供奉的刚刚开口,便如同被寒风骤然冻结,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仿佛有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李供奉的脖颈,越勒越紧,直到他脸色涨红,呼吸困难,最终陷入无尽的窒息中。 老费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没想到幕后之人神通广大,竟然施展忌言术不让机密泄露分毫,想来在计划的一开始,这些人就注定成了弃子。” 陈演深以为然,这些人,充其量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随意支配的工具,利用完最后一滴剩余价值,便会被无情的抛弃掉。 无论结局如何,这些底层的棋子最终会成为炮灰。 一阵凉风刮过,长廊内似有若隐若无的光亮闪过。 陈演心头一颤,空气中一股危险的气息逐渐弥漫。 “老费,我们快走!”,陈演纵身拉着老费,朝身后退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长廊内,那股幽森恐怖的感觉骤然消失,一切污秽都被涤荡一清,似乎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两人转瞬奔出老远,这才停下脚步休息。 陈演心有余悸般朝着身后望去,刚刚那股令人不安的感觉实在让他困惑得不行。 体内的魔道本命线竟然有不受控制的趋势,隐隐被长廊处那股怪异吸引,想要钻出体内,朝那股怪异涌去。 想到这,陈演唏嘘不已。 ...... 古家。 “家主,有消息传来,那两位蛊师在醉春楼遭遇暗卫袭击,生死不明。” 古祯身旁,一个身材瘦高,颧骨高耸,留着灰色长须的男子身子向前,低声说道。 “这么快就遭遇不测了吗?”,古祯稍感意外,有些难以置信道。 一个护卫急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抱了抱拳,大声道:“家主,两位客人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望,古祯朝护卫吩咐道:“快请他俩进来。” 护卫领命而去。 片刻后,陈演和老费走了进来。 “古家主,陈家背后靠山是东海王,我们甚至还遭到了东海暗卫的刺杀,这一点,古家也应该早有防备才是。” 见到古祯迎了上来,陈演赶紧说道。 古祯面露感激,似乎并不意外,微笑着点头,随即又道:“忘了告诉陈兄弟,杀害陈冬小妾的凶手我已经查到了......” 陈演对古祯的反应感觉有些奇怪,不怪在听到查到凶手后,又将这些疑惑抛到了一边。 “是人是鬼?” 古祯一愣,摇了摇头,说道:“凶手并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只人狼!” “人狼?”,陈演和老费同时发出惊呼声。 “不错,一头来自西北的人狼,被称为风月狼魔的撒葵。” “撒葵?” 一瞬间,陈演脑袋轰然作响,一股股丝丝缕缕的记忆悠然漂浮上来。 撒葵,自小被野狼抚养长大,凭借狠、准、快的身法,被一位邪道妖僧看中,传授他《百兽经》狼篇中的修炼之法,一举登上灵犀境巅峰,后参军入伍,战功卓著,被西北王一眼相中,成为其贴身近卫,后组建狼营,成为一名千夫长。 “他在哪?”,虽然涉及到西北王,但陈演仍然不为所动。 “苍都城外苍山寺。” 第88章 寺中激战 苍山寺。 位于苍都城郊外,距离苍都城大约有五十里地。 这寺庙非空非玄,造型怪异,两侧刻满了怪异图腾,隐约可见是一颗颗灰色的狼头。 此时夜色渐凉,明月高悬天上,周围不时有雾气滋生,令整个寺庙都显得飘渺起来。 陈演和老费站在一棵老死的树干上,凝神远眺:“这寺庙妖气冲天,果然有古怪。” 老费凝眉道:“那我们还去不去?” 陈演微微一笑,“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狼,当然要去,不光要去,还要好好跟它聊一下。” 说完,陈演脚尖轻点,树干微微一晃,已经不见了身影。 老费却是摸了摸手中的肥肥,随即身形跃起,紧跟陈演身后。 寺中。 灯火通明,本是一片清静之地。 此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寺中墙角处摆满了红烛。 一个虎背熊腰,身躯壮硕的蓝眸卷发男子,正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在其身旁,还有两个身躯格外妖娆的女子,正肆意在其面前狂舞。 水晶杯中,早已倒满了鲜红如血的汁液,卷发男子端起水晶杯,一边欣赏女子的卖力表演一边端起水晶杯,将里面的红色汁液一饮而尽。 在其周围,还有一些眼露邪光,神色不善的壮汉,或开怀畅饮,或酣睡如猪,神态不一而足。 忽然,卷发男子放下手中的水晶杯,双眼望向寺外,沉声道:“什么人在外面偷窥?出来。” 陈演大踏步走入寺庙:“阁下就是风月狼魔撒葵?” 话音刚落,寺中的壮汉纷纷清醒,个个举起手中的兵刃,将陈演围了起来。 陈演微微一笑,“这么看来,还是我猜对了,你果真是撒葵。” 撒葵冷笑不答,反问道:“你一介五阶蛊师,竟然找上门来,果真是不怕死吗?” 陈演摇了摇头,轻声道:“怕死,当然怕死,只是,你能把我如何?” “哟呵!好狂妄的小子,竟然不把我们老大放在眼里。” “无知者无畏啊!小子,你死期到了。” “不得不说你胆子真大,但在我们老大眼中,你连个屁都不是......” “......” 周围的壮汉顿时哄笑起来,冷嘲热讽将陈演瞬间吞噬。 撒葵得意的笑了笑,脸色变的阴沉起来,“要是你是蛊王这么说,我也就忍了,但你连六阶都不是,你以为你是谁?” 说到最后,音量增大,好似雷鸣爆想,一股无形气息朝四面迅速扩散。 瞬间将所有燃烧着的红烛灯火震灭。 光线顿时一暗,撒葵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趁着这片刻时机,他准备亲手擒下陈演。 然而却在距离陈演半尺远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身体如僵住一般无法动弹。 一只赤红的蛊虫已然趴在他的脸上,他有预感,只要他在前进一步,脸上便会被咬出一个大洞。 陈演微笑说道:“你既然号称风月狼魔,想必凭借的是风月之力,可现在即没有风声,你在屋里又不能吸取月华之力,仅凭你狼魔的速度优势,如何能是我蛊虫的对手?”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撒葵脸色铁青。 陈演思考着如何收场,难不成将这些人都杀了? 就在其分神的瞬间,撒葵身躯一晃,快如闪电般朝着陈演袭杀而来。 只是,他快,赤血蛊更快。 一息间,撒葵脸上变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血液顿时狂涌而出。 整个人气势顿时一顿,头颅往后仰去,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退后,差点倒伏在地。 就在其仰头的瞬间,趴在梁上的老费如神兵天降,猛地一脚踏下。 轰—— 一道巨大的劲力袭来,撒葵只觉身躯骤然脆响。 胸口处如巨石一般撞击,整个人砰的一声坠倒在地。 第89章 血魂印 “老费,你还好吧?” “我还好。你是怎么看出她俩有问题的?” 陈演摇了摇头,说道:“一种直觉吧!不管她俩有没有问题,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老费哈哈一笑,“你又不是女人,还直觉,玄玄乎乎的。” 陈演苦笑,不是他故弄玄虚,实是在危险的一刹那,他体内的蛊道本命线就开始流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这两女子并不是人。”陈演望着尸体上渐渐泛起的绿色水珠,皱眉说道。 老费用鼻子嗅了嗅,没闻到有什么特殊气味,“那她们是什么?” 陈演走上前,从尸体旁捡起一块翡翠玉佩,入手即沉,上面雕刻着一个人手蛇身的女子形象。 看了半天,陈演脑海中竟然没有一丝印象,实在是不认识。 老费一把接过,用手摩挲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竟然是蛇母?她们来自养蛇人。” “蛇母?”,陈演疑惑道。 养蛇人组织他知道,但他只听说过蛇王,从来没有听说过蛇母。 老费解释道:“蛇母是养蛇人的精神图腾之一,其本尊早已飞升到紫韶圣境,留在太阳界域的只是她的一缕分身。如今的蛇王也只是她的徒子徒孙辈,这两名女子身上佩戴蛇母玉佩,也就见怪不怪了。” 陈演却更加疑惑了,“若这两名女子是蛇母的信徒,可她们为什么要跟撒葵他们混在一起呢?” 老费笑道:“这有什么,养蛇人本就半巫半蛊,不受大乾玄门正道所待见,和人狼混一起,说不定还能获利不少呢。” 陈演暗暗咂舌,心中却大大鄙夷。 突然若有所思道:“正道邪道,说白了就是一个有底线,一个没有底线,正道受朝廷世俗约束,行事有所顾忌,邪道却是逆天而行,视人命如玩物,做事只讲成败,若是有人不小心招惹了他们,他们绝不会跟你讲情理......我说得对吗?撒葵!” 清醒过来的撒葵将头慢慢抬起,蓝色的眸子中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不一会儿,他脸上的伤口已然恢复如初。 “你们想要跟我讲什么情理?”,撒葵慢慢站起身,望着眼前一脸淡定的两人。 “我不跟你讲情理”,陈演摇了摇头,“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可怜的女孩?” “可怜,你竟然觉得她可怜?”,撒葵似乎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冷冰冰说道,“她辜负亲自教导她的组织,现在翅膀硬了,不仅想要嫁人,还要脱离组织,你觉得,这可能吗?” 陈演一愣,他确实没有想到知桃竟然也是养蛇人组织中的一员,更没想到,知桃为了成为陈冬的侧室,竟然叛出了组织。 “所以,你就杀了她?”,老费冷冷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哈哈哈—— “我不光杀了她,还要吃了她,只有她那样的美味,才能给我愉悦......”,撒葵大笑。 陈演听得反胃想吐,不愧是狼窝长大的人狼,太残忍太冷血了。 “不愧是西北王欣赏的狼将,这幅心性,在西北战场,只怕也是无出其右了!”,老费冷笑。 “你...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撒葵吃了一惊,看向老费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他一直以来都潜伏在苍山寺,自认为除了合作伙伴,也没有几个人知晓自己的来历。 谁知这瞎子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虚实,着实不得不让他震惊。 “区区狼将千夫长,竟然来到苍都躲在寺庙,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陈演虚张声势说道。 撒葵脸上阴晴不定,已萌生退意。 这两人来历神秘,身手比他只强不弱,又有诸多蛊虫助阵,于是心中的胆气便弱了三分。 他虽然身具狼族血脉,又食有诸多异兽血肉,可以在重伤之际快速恢复气机,但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因为每次恢复都要消耗大量的血脉灵力,每一次消耗就会对他使用风月之力造成不小的影响。 没有风月之力的加持,他的狼将地位就会岌岌可危,甚至会被对手干掉。 他还不想死。 一时间场面陷入沉寂。 似乎是看出了撒葵心中所想,老费咧嘴一笑,掰开三根手指在撒葵面前晃了晃,“不多不少,三个问题,换你一条生路,如何?” 撒葵抬头看向老费,犹豫了片刻,方才点头道:“好。” 陈演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撒葵会硬拼到底,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第一个问题,你们招惹古家是为了什么?” “狼族和血族本就是世仇,古家作为血族的一支,自然也是狼族想要除掉的对象,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血族所拥有的血魂印,才是关键。” “血魂印?” “不错,血族和狼族相互厮杀千年,其中最大的一个变数就是血魂印的存在,此印可开启界域通道,逆转时光,将死去的血族全部复活。虽然古家只拥有三分之一的血魂印碎片,不能开启界域通道,逆转时光,但复活几个血族余孽还是没有问题的......” 陈演恍然大悟,难怪古家能跻身四大家族,原来是有这种底气做依仗。 但血魂印之事,古祯却从未给自己透露出半个字。 难道......他不相信自己。 陈演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很好,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们和厌仵道相互勾结,利用食尸鬼从事阴谋活动,目的是什么?” “试验成品,早日进化为尸鬼。” “尸鬼?” “不错,食尸鬼是人造产物,需要吞食尸体方能维持鬼的特性,倘若将其不断演化更迭,炼制成一具集合了活人魂魄的尸鬼,不但拥有生人的神智,还能拥有鬼的特质,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撒葵淡然说完,陈演和老费却震惊莫名。 这厌仵道好大的胆子,当真视人命为草芥,逆天而行。 “最后一个问题,司马家为何执意拉陈家下水,幕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撒葵扬了扬嘴角,“陈家是钓饵,真正的大鱼是涂山狐族,只有将大鱼钓上来,才能引出更大的大鱼。” “更大的大鱼?” “东海王。” 第90章 大阴谋 “你们的目标竟然是东海王?”,这下轮到陈演震惊了。 东海王乃皇帝一母同胞的幼帝,掌管沿海三郡,不仅权势滔天,自身也非常有实力,现今才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已然是逍遥境中期境界,更何况其麾下有水师战船数千艘,亲卫数十万人。 想要对付这样的实权王爷,其难度不亚于打一场跨国战争。 “你只说对了一半,东海王固然重要,但......” 话未说完,空气中突然撕裂开一道火线,一根火红箭矢如同来自九天的流星,穿透了寺庙的大门,直逼撒葵而来。 嗖—— 千钧一发之际,撒葵的身形竟如同幻影般闪动,瞬间化作一头通体雪白、毫无杂质的巨狼,四肢矫健,气势磅礴,直接迎向了那支致命的箭矢。 一头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的巨狼张开大嘴,四脚如飞般朝着箭来的方向纵身赴去。 吼—— 巨狼声音尖锐而充满野性,仿佛能撕裂空气,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 下一刻,光影大盛,无数破空箭矢如风暴般漫天飞舞。 顷刻间,巨狼全身便插满了箭矢,如刺猬般被死死的钉在原地。 空气中飘忽着一层血腥味,味道很腥很重,充满了狂躁的气息。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自门外掠入,虽看似闲庭信步,实则速度惊人,眨眼间已立于陈演身前。 “古家主?”,陈演看清了眼前之人,不由失声惊呼。 “看来我来的正是好处,若是晚一点,只怕局势将难以挽回。”,古祯神色凝重,他随手拨开一根箭矢,凑近鼻尖轻嗅,随后将其弃之一旁。 陈演见状,心中更是疑惑重重:“古家主如此谨慎,莫非这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古祯说道:“这人狼之所以难杀,不在乎他们肉身,而在于他们的血脉传承,跟我血族一样,狼族的血脉也拥有一定的灵力,只要没有彻底死去,便可通过溶血之举,将其再次唤醒,也就是俗世间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 陈演陈演闻言,眉头紧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番话与撒葵之前所言如出一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起眼前的一切:“究竟谁在说真话?谁又在编织谎言? “那什么叫溶血之术?”,为了寻找答案,陈演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向古祯问道。 “很简单,就是滴落自己一滴精血,同人狼的精血加以融合,若是能够相融,则表明人狼并未死去,不仅未死,还能借自己的一滴精血重塑肉身,变成另外一个独立的个体。”,古祯耐心解释道。 陈演听罢,心中波澜四起,仿佛被卷入了一场错综复杂的漩涡之中。 他凝视着那头被箭雨覆盖、看似已失去生机的巨狼,心中震惊不解。 这溶血之术,竟能如此逆天改命,将死亡边缘的生命重新拉回世间,实在是令人心生敬畏。 “古家主,如此说来,这溶血之术岂不是成了世间最强大的复活之法?“陈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中理出一丝头绪。 古祯轻轻摇头,目光深邃:“溶血之术虽强,却也非万能。首先,施术者与被施术者之间的血脉相容性极为关键,若血脉相斥,不仅无法复活,反而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其次,此术消耗极大,即便是强大如血族,也需慎重考虑。再者,复活之后的人狼,虽拥有新的肉身,但其意志、记忆乃至性格,都可能发生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说到这里,古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 他望向陈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陈兄弟,你可知道,我们今日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东海王的权势与武力,更是这背后隐藏的古老秘密与势力。“ 陈演闻言,心中顿时沉重起来。 自己或许已经卷入了一场远超想象的纷争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古家主,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要执意对东海王下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又了解多少?“ “但是,仅凭我们的力量,想要撼动东海王,无疑是蚍蜉撼树。因此,我们需要联合更多志同道合的势力,共同对抗这一威胁。而陈兄弟,正是我们寻找的关键人物之一。你的心性与勇气,将在这场战斗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陈演听闻此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不经意间被卷入如此重大的事件之中。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他看向古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古家主,我陈演虽非英雄豪杰,但也知大义所在。既然东海王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了大陆的安宁,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愿意与你们并肩作战,共同对抗这股邪恶势力。“ 古祯不置可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演的肩膀:“陈兄弟,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接下来的路,或许艰难重重,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克服一切困难,守护苍都城的和平与安宁。“ ...... 陈演与古祯并肩而立,望着窗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天地,心中充满了决心与希望。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只要心中有光,就能照亮前行的道路; 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古家主,关于东海王的情报,我们是否应该尽快收集齐全?“ 陈演提议道,他明白,知己知彼是取胜的关键。 古祯点头赞同:“确实如此,我会立刻派遣家族中的精英探子,深入东海王的领地,搜集一切可用的情报。 同时,我也会联系其他愿意合作的家族和宗门,共同商讨对策。“ “另外,“古祯补充道,“我们还需要准备应对撒葵以及他背后族群可能的反扑。溶血之术虽强,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演闻言,点头表示赞同。 他深知这场斗争不仅考验着他们的智慧与勇气,更考验着他们的耐心与毅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演与古祯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一切。他们不仅加强了自身的修炼,还积极联络各方势力,共同商讨对抗东海王的策略。同时,他们也派遣了探子潜入东海王的领地,搜集着关于其势力分布、兵力部署以及弱点等关键信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摸清了东海王的底细,并发现了其背后隐藏的诸多秘密。原来,东海王不仅与异族勾结,还暗中操控着多个小型宗门和家族,企图通过这些力量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面对这样的局势,陈演与古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们知道,只有彻底铲除东海王这股邪恶势力,才能恢复大陆的和平与安宁。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联合了多个家族和宗门的力量,对东海王的领地发起了突袭。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他们不仅成功击败了东海王的亲卫军,还将其逼入了绝境。 在这场战斗中,陈演与古祯并肩作战,他们的智慧与勇气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他们不仅成功破坏了东海王的阴谋,还拯救了无数无辜的生命。 最终,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东海王终于被彻底击败。他的野心与阴谋也随之化为泡影。而陈演与古祯则成为了这场战斗中的英雄,被无数人铭记于心。 夜色依旧深沉,但寺庙内的灯火却更加明亮。陈演与古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片被雨水冲刷过的天地,心中充满了无比的自豪与满足。他们知道,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只要心中有光,就能照亮前行的道路;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91章 魔道气运 陈演刚要开口说话,寺内灯火猛然一亮,远处立马响起了刀剑摩擦的声音。 古桢突然平推一掌,朝着陈演胸前袭来。 老费身形暴起,纵身拦在陈演面前,同时甩出一记抽魂鞭,朝古桢头上抽去。 “嘭!” 老费硬抗古桢一掌,肋骨断裂,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啪!” 同一刻,鞭子狠狠抽在古桢头上,露出一条深有半指的印迹。 古桢骤觉身躯一颤,神魂处一股令人心悸的痛感迅速传遍周身。 “古家主,你到底在做什么?”,陈演怒不可遏,扶住面色苍白的老费,厉声喝问。 古桢退后三步,暗运气息,将神魂处那抹不适强行压下,桀桀笑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原本以为你杀撒葵是为了我们的安危,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我和老费全都被你蒙在鼓里,直到刚刚那一刻,我都不愿相信你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躲在黑暗处操纵一切的真凶。” 陈演目眦俱裂,恨然大声道。 便在此时,寺庙外,一拨拨身穿黑色铁甲衣的暗卫井然有序从四面八方将苍山寺团团围住。 他们共分为前中后三排,个个神色肃杀,表情漠然。 最前面一排人人持有重弩,手指齐齐扣在扳机上。 中间一排则是手拿黑鳞刀,蓄势以待。 最后一排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余人左右,手拿长枪,骑在浑身赤红的烈金马身上,不动如山。 看着外面的援军严阵以待,古桢终于卸下了表面温和,惋惜说道:“我虽然很欣赏你们两个,但世事弄人,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命行事,实属身不由己。希望你俩不要记恨我,等你俩去了阴曹地府后,我会多烧点纸钱给你们,以慰你俩的在天之灵,算是圆了这份遗憾。” 说完,向外面挥了挥手,随即身影消失不见。 “蓬——蓬蓬蓬——” 伴随着一声声嗡嗡震响,前面一排数十人齐齐扣动扳机,箭矢如蝗虫,朝着寺中两人位置飞来。 陈演抱起老费,身形拔起而起,躲过了第一轮射击。 “上火箭......放!” 紧接着,第一排弓弩手卸下普通箭矢,换上火箭,再次朝寺中激射。 不一会儿,寺中墙壁便被火苗点燃,发出噼里啪啦声响,屋内黑烟四起,将陈演和老费笼罩。 “咳咳......” “公子,你不管我了,我受伤了走不快,你先走!” 老费斜躺在一个死角处,吸入刺鼻的黑烟,忍不住咳嗽起来。 陈演则是偷偷在窗帘位置,扒开一个小洞,透着余光朝外面看去。 古桢早已退回到了第三排位置,正跟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说着什么。 寺庙中浓烟漫天,火势逐渐越来越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感。 外围第一排的弓弩手已经停止射击,第二排的暗卫则悄无声息朝寺庙边缘冲来。 陈演心中暗暗着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三转培元丹,递给老费。 “我俩都没料到,装可怜的古家家主隐藏得这么深,竟然成了东海王的走狗,亏我们还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好人......”,老费吞下丹药,摇头苦笑道,本就苍老的脸色越发变得苍白。 陈演计算着暗卫来袭的方位,轻声笑道:“其实也并不是很糟糕,暗卫虽然多,但我们并非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老费悲观道:“虽然有逃跑的机会,但第三排骑马的暗卫,明显有几位高手,有一位甚至是逍遥境中期,依我们俩目前的实力,你一个人突围出去容易,但一起走就困难了。” 陈演默然,他明白老费说的是实话。 古桢是狼族,打在老费胸口处的那一掌力道很强,虽然不到致命的地步,但对于目前的局势来说,也是不容乐观。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古桢被我的抽魂鞭抽了一下,表面上看比我轻松太多,但实际上我俩相差无几。待会儿我替你挡一阵,你赶紧走!” 见陈演不说话,老费以为陈演心头压力增大,开口安慰道。 陈演感激不已,但他绝不对放弃老费一个人独自逃亡,感知到危险越来越近,陈演急忙小声道:“暗卫离我们这里还有不到三丈距离,等下我用蛊虫杀一批,老费,你就在这好好调息,不要动了。” 说完,悄悄闪到一旁的阴暗处,等候暗卫的到来。 黑烟被冷风吹散少许,数十名全身覆盖黑甲的暗卫从门外大踏步走入,两眼露在外面,手中黑鳞刀熠熠生辉。 陈演心念闪动,一红一彩两条蛊虫嗖的一声一闪而逝。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不一会儿,数十名铁甲暗卫全部没有了声息。 蛊虫回返,陈演定睛细看,眉头微微皱起。 赤血蛊身子摇摇欲坠,上面星星点点沾满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颜色已由赤红变成淡红。 飞花蛊五彩斑斓的身上,少了金色和紫色的气息,显然是受创不轻。 “果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们蛊师。”,陈演收起蛊虫,恨声说道。 门外,一道厚重又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俩是逃不掉的,我不想徒添杀戮,两位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收手吧!” 此人话音刚落,寺庙外面的杂音戛然而止。 空气安静得可怕。 似乎全都在等待陈演的决定。 “不能答应,蛊道中人,只能站着生,岂能坐着死。我们一起冲出去,大不了舍了我这只本命蛊,也不能中了对方奸计。”,老费晃悠着站起身,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看得陈演暗暗称奇。 他当然明白这些人的做派,承诺说得好好的,但利用完你的价值后,就会毫不犹豫将你丢弃。 何况他自己也并非那种识时务的人,他有自己的追求,岂能受人威胁后更换自己的立场。 “不必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要杀要剐,众位,动手吧!” 陈演运转气息,将声音远远传播出去。 如同春雷炸响,余音经久不息。 “杀!” 一道浑厚的肃杀声响起。 紧接着,百来名暗卫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纵身提刀杀向寺中。 声势浩大,如洪水猛兽。 陈演和老费镇定如常。 陈演取出寒鸦弓,摩挲着背后的仅有的几根飞羽箭矢,然后掏出仅有的一枚帝玄珠,望着进入攻击范围的暗卫。 猛地将手中的帝玄珠扔出。 轰—— 火舌肆虐,巨大的爆响将冲到前面的十几名暗卫震得四分五裂,另有几名暗卫避闪不及,生生被烈火烧成灰烬。 在后方掠阵的高大黑衣人心头猛地一颤,他没想到陈演竟然还拥有火药,着实是失算了。 “古族长,这是你的失职,该当何罪?”,高大黑衣人一脸严肃,冷冷看向古桢。 古桢有了片刻失神,随即躬身道:“少主责罚的是,我去解决此人,将功赎罪。” “嗯!”,高大黑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声道,“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古桢身形一晃,原地消失不见。 另一边。 陈演接连射出三根飞羽箭矢,将来犯的八名暗卫齐齐射杀。 空气中,血液四溅,肉沫横飞,蛊虫四散游走,兵刃漫天划落。 哀嚎声、惨叫声、金石撞击声,不绝于耳。 随着厮杀的加剧,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冲上前来的暗卫逐渐减少。 陈演和老费两人大喘着粗气,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慢慢走近的故人。 解决了近五十号暗卫,两人都有些乏力,不光体力耗损大,而且身上也多了一些伤口, 情况最糟糕的还是老费,非但体魄受伤,而且蛊元也快消耗殆尽,本命蛊肥肥也变得缩水不少,萎靡不振地缩在老费怀中。 “我本不想亲手杀了你们,但......抱歉!” 话音刚落,下一幕让陈演瞠目结舌。 老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整个脑袋就被一种无形之力斩落。 接着他的身体开始碎裂,如被重物击中的瓷器般,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血块,而在血块的坠落过程中,还在不停溶解变黑,等到完全落地,已然成了一团黑色如凝胶的污浊血水。 “能逼得我使用魔道秘术,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话间,古桢脸色布满了一股灰蒙蒙的死色,整张脸变得扭曲起来,双瞳全黑,头发骤然变白,升起丝丝缕缕的灰烟。 他双手张开,嘴巴猛地一吸,地上的尸体血河好似被阴风吹过一般,化为一道肉眼可见的血影,疯狂朝着古桢体内涌去。 陈演惊惧得无以复加,他从没想到老费竟然会死在这里,还是被人以天魔秘术残忍杀死。 眼见古桢身上的魔焰越来越盛,陈演的心反而镇定下来,魔道功法不遵常理,赤血蛊和飞花蛊只是中品蛊虫,不是入魔已深的古桢对手。 想要反败为胜,殊死一搏,看来只有使用魔道气运了。 心念神动,魔道本命线透体而出,陈演气势节节拔高,一把通体魔气氤氲的长刀在虚空浮现。 陈演伸手虚摄,长刀自发纳入掌中,一刀横掠。 刀气无形,震荡虚空。 魔刀无视层层阻碍,穿过古桢天魔护体罡气,直接将刚刚吸收众多魂魄血肉的古桢一分为二。 只是一刀,这位古家家主就死了,没有半点反抗,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远处的高大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心胆俱裂,心底不由生出一股绝望的恐惧,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刹那间,他做出了一个正确又愚蠢的决定。 逃! 快逃! 陈演手握长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眸光晕流转,细看好似无数星辰顺着周天排成一个星阵,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神色平静得让人害怕,待到高大黑衣人逃出百丈外,方才一刀滑下。 夺命狂奔的高大黑衣人顿觉一股无法抵挡的伟力袭来,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冲出数米,随后扑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四周所剩无几的暗卫全都惊恐不已,颤抖着身子望着这个如魔王在世的年轻男子。 “尘归尘,土归土,各位,一路好走!” 陈演叹了口气,再次一刀划出。 寒光一闪,周遭虚幻的人影如同晨雾般被一刀斩尽,消散得无影无踪。 魔刀随即隐没于虚空之中,周遭的混沌逐渐褪去重归清明。 陈演走到那团被凝固的黑水面前,目中满溢着哀伤与难过,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不由自主地回溯到与老费共度的那些短暂而珍贵的日子。 “唧唧......” 骤然间,一阵清脆的虫鸣轻轻拂过陈演的耳畔。 他猛然抬头,寻声觅去,只见一只体态滚圆的蛊虫正悠然地栖息在不远处一朵野花上,圆溜溜的眼睛歪着头,以一种莫名的神情凝视着他。 “肥肥?”陈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激动,下意识地迈出步伐走到野花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让肥肥跳入他的掌心。 接触的瞬间,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自掌心涌入,仿佛老友重逢,让陈演的心神为之一震。 他的识海内,景象骤变。 肥肥不再是那只圆圆的蛊虫,而是化作了老费的模样,虽然只是一道虚幻而朦胧的投影,却异常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老费!老费!你还……还活着吗?”陈演激动莫名,声音微微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费苦笑着回应:“公子,我的肉身虽已消逝,但我的一缕本命灵光,却借着肥肥得以存续,虽然不是本尊,但好歹也保留了一丝火种。” “老费!我一定能找到方法将你复活。”陈演坚定说道。 老费轻轻摇头,一脸欣慰:“公子,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当你踏上蛊王位阶,会赐予我一道玄黄气运。你可还记得?” “我当然不会忘记!”陈演点了点头,“老费,我向你承诺,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老费眼中充满感激:“那玄黄气运是我重塑肉身的开始,虽然只能让我短暂化身为人形,倘若你能在十年之内成为蛊道至圣,再赐我一道金紫气运,那我便能彻底摆脱束缚,真正以人的姿态行走于世间。” 陈演眼中闪过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缓缓点头,仿佛是对自己许下了无声的誓言。 余音渐散,周遭的景象如镜花水月般悄然消散。 轻轻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陈演轻启薄唇,声音透着坚定与期待:“老费,你我重逢之日,必将不远。等着我!” 说完,他步伐坚定地迈向了西沉的夕阳,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中越拉越长,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第92章 六转蛊元丹 半个月后。 陈演的身影出现在金丹阁。 这是一座专门贩卖各种丹药的地方,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大,但来头绝对不小。 金丹阁股东由五瘟宗、厌仵道以及朝廷某位大人物组成,虽然没有那些宗门的体量大,但买卖之巨,却丝毫不相上下。 陈演此去金丹阁,主要是为了一枚六转蛊元丹。 苍都城往西八百里,有一座临山而建的山庄,山庄占地面积颇广,在各个入口处都会有金丹阁的弟子把守,除了挡住一些误入此地的山民过客外,还兼有引导生客,接待熟客的重任。 陈演找了一个中间人,向其支付了六个金葫芦,换得了一张路牌,然后从一条曲径通幽的小巷子进入。 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篱笆隔起来的入口,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玄色袍子,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 陈演站定,将手中的路牌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将路牌接过,随意看了一眼,笑眯眯道:“客户第一次来我们金丹阁?” 陈演点了点头,笑道:“您贵姓?” 说着不动声色掏出一个金葫芦放到了中年男子手心。 “免贵姓张,公子叫我张管事即可。”,中年男子笑容更深了,他略微欠了欠身,讨好说道。 他虽然贵为管事,但在金丹阁,像他这样的普通管事还有九十九个,能遇到陈演这样慷慨大方的客人,向来是少之又少。 “初来乍到,还望张管事多多关注。”,陈演拱了拱手。 “好说,公子请随我来。”,张管事将路牌递给走过来的一个属下,将篱笆打开,将陈演放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草和不知名的藤蔓瓜果。 穿过一条小径,弯了几个弯,两人走过一条青石铺就的大路,来到了一座黄墙黑瓦的大院外。 张管事从袖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将其放入大门口放置的巨大石狮口中。 一束黄光亮起,石狮双眼转动,红漆大门缓缓打开。 两人步入大院,朝客厅走去。 客厅中,一位略带几分姿色的女子正翘首以待,见到陈演进来,赶紧端上热茶。 “请公子喝茶,掌柜马上就来了。” 陈演接过热茶,轻轻点了点头。 金丹阁自有一套传讯机制,比起外面那些派头十足的宗门,效率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片刻后,一位衣着华丽,面容端庄的妇人姗姗而来,身旁还跟着刚刚那位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在下金丹阁的字号掌柜,不知客人是一次性付清还是抵押典当?”,妇人开门见山道。 金丹阁根据丹药品级,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字号。 天字号,专售七转至九转上品丹药,其掌柜由金丹阁阁主亲自兼任,受三方股东一致委派。 的字号,集四转至六转中品丹药于一体,其掌柜乃是一位逍遥境中期强者,由股东之一五瘟宗派出。 玄字号,主打一转至三转下品丹药,其掌柜为一名逍遥境初期修士,由股东之一厌仵道派出。 黄字号,以售卖普通补血补气培元药液为主,其掌柜由金丹阁阁主指定的一位灵犀境管事亲自担任。 陈演放下热茶,说道:“一次性付清,若是还有其他的六转丹药,也可以介绍一番。” 妇人微微一笑,“客人请随我来。” 陈演打发张管事离去,然后随着妇人进入后堂。 里面别有洞天,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毛毯,走在上面,发不出一丁儿声响。 两人来到一个青铜鼎面前站定,里面放着一根红色的香烛,正寥寥冒着青烟。 “这是‘迷影烟’,可以迷幻声音和人形,让人无法分辨,客人也不必担心此处是否有人窥探监听。”,妇人指着朝四周弥漫的青烟解释道。 陈演虽然感觉新奇,但也不是毫无见识,不以为意笑道:“金丹阁金字招牌,就凭这三个字,我还是信得过的。” 妇人笑道:“客人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还请客人拿出金葫芦。” 陈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包鼓鼓囊囊的物事。 妇人眼神微微一怔,眼角拂过一丝意外,轻声道:“这是?” 陈演将物事打开一个小口,露出里面灵气四溢的晶石,“一万颗。” 妇人心头一颤,随即掏出一个小本,翻了一翻,然后用朱笔在某一页上面勾了一勾,随即合上本子。 “六转蛊元丹只有六阶以上的蛊师才可以服用,你如今才五阶,难道是未雨绸缪吗?”,妇人有些不解。 陈演脸色一沉,不悦道:“金丹阁何时管起客人的私事来了?难道说还是金丹阁的规矩又改了?” 只做买卖,不问客人来路背景,只是金丹阁的规矩。 妇人脸上一惊,连忙道:“是我多嘴,还请客人见谅。” 陈演也没继续深究,说道:“金葫芦已验,拿丹药出来吧!” “客人请稍等。” 说完,妇人出了后堂,不多时,手中已然多了一个表面漆黑镶嵌有飞虫图腾的盒子。 陈演将盒子接过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紫黑发亮,有如一颗珍珠大小的蛊元丹。 凑近细看,蛊元丹内部,自有一番天地,里面光晕流动,日月星辰流转,看得久了,隐隐有一股吸力,让人欲罢不能。 “这枚蛊元丹拥有百年蛊师的巅峰修为,若是能够炼化,依你目前的位阶,当在一个月之内可完成位阶的跳跃。”,见陈演差点被恍了心神,妇人好心提醒道。 陈演道谢,从乾坤袋中又摸出一颗金葫芦,放到了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里。 将黑盒收起,放入乾坤袋中,随后转身离开。 望着陈演远去的背影,妇人随后又打开小本,在蛊师那一栏,深深划上一个勾勾。 从后堂来到前厅,不知何故,张管事又神出鬼没钻了出来。 “公子可是将事情办好了?”,这位看上去笑眯眯的男子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陈演哈哈一笑道:“张管事耳朵真尖,我刚从掌柜那里出来,管事就出现了,不得不说能当上管事,实在是有两把刷子。” 张管事不置可否:“既然公子事情办完了,可否还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呢?” 陈演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来了,不如你陪我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到时也不会让你吃亏。” “好!公子跟我来。”,张管事一脸笑意,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第93章 开诚布公 陈演跟在张管事身后,来到了一处热闹的大街前。 此时这条街已经挤满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身有修为的五道百家中人,不过境界都不是很高,大多都是逍遥境中期以下修为,偶尔会碰到一个逍遥境后期。 一路上张管事并无多言,只是让陈演少说多看。 陈演依照执行,毕竟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会带来杀身之祸。 虽然在金丹阁不会动手,但在阁外那就很难说了。 杀人如麻的大盗和那些为了法宝功法的野修,向来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根本没有道义可言。 陈演在一个悬挂有一张巨大犀牛皮的铺子面前停下。 店面不大,里面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在其身边,围满了人。 “此老是我们阁中的一位甲级炼丹师,后因年事已高,阁主便放其归老,在这里开了一个铺子,做一点小生意。”,张管事机灵地压低声音说道。 陈演微微一惊。 金丹阁自产自销各种丹药,除了几位大掌柜,还有被称为定海神针的十二位甲级炼丹师。 眼前此老,便是曾经位列十二位甲级炼丹师之列,排名第五的炼丹师于放翁。 金丹阁三千炼丹师,分为四个序列,甲乙丙丁,其中甲级十二人,乙级三十六人,丙级七十二人,丁级一百零八人,剩下未被列入序列的炼丹师只能从事一些辅助工作。 于放翁曾经炼制了一枚七转元魄丹,将皇室中一位领军在外,重伤致死的将军奇迹般救了回来,从此名声大振,天下皆知。 此时,他正在给一位客人包裹一枚元神丹,忽有所感,目光看向店外。 “小友何不进来一观!”,见陈演踌躇不前,于放翁发声邀请。 陈演咧嘴一笑,拱了拱手,“前辈有请,小子自当遵命。” 说着,便走了进来。 那位手拿元神丹的客人好奇地打量着陈演,随即退到一边。 见状,围观众人纷纷让开一条口子。 于放翁笑容温和,他站起身来,捋了捋长须,道:“小友气运之高,世所仅见,老夫反正是多年未见过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齐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陈演。 那位拿了元神丹准备要走的客人更是一脸震惊的停住脚步,扭过头直直盯着陈演。 陈演不置可否,尴尬地笑了笑。 自己已经背负了两道气运,境界高深的修士一眼都可以看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目光扫向众人,围观人群中羡慕、嫉妒、冷淡,不一而足。 但令他不解的是,刚刚那位拿丹的客人,却是一脸的愤恨,好似跟他有血海深仇一般,令人心里一沉。 “前辈过誉了,小子只是恰逢其会罢了。”,陈演谦虚摆手。 于放翁笑笑不说话。 正在这时,张管事突然走上前,凑在于放翁耳边诉说着什么。 那位拿丹的客人干脆也张耳倾听,面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陈演皱了皱眉,这张管事显然是在说他购买了一枚六转蛊元丹的事情,虽然声音很小,但有修为在身,还是可以听个清清楚楚。 片刻后,张管事说完,于放翁点了点头,看向陈演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张管事放心便是,这里有我坐镇,定然不会让宵小得逞。” 说完,于放翁将围观众人打发,张管事朝着陈演打了声招呼,便朝外走去。 而走在最后的那位客人闻听此言,心中一颤,随即也快步离开。 “小友请随我来。” 于放翁打开一块暗板,率先探下身子,朝底下走去。 陈演略微犹豫一下,随即紧随其后。 这是一条向下蜿蜒伸去的地下通道,每隔一段距离两边都点燃了火把,将两人的身影点亮。 于放翁走在前面,陈演刚好可以看到他的整个背影,这位老人身材高大,奔行之间,没有一点风声,每次与地面尘土接触,就会有一道无形气息将其整个人包裹住,可见于放翁除了炼丹,其本身修为也不容小觑,已不逊色那些高来高往的玄道修士。 半个钟头后,这条长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了尽头,一座普通的精致小院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除了一张圆形桌子和两把方形椅子,再无其他人。 陈演不明所以,正要坐下说话。 于放翁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道小兄弟购买六转蛊元丹用于何人?” 陈演顿时心生警戒,抬头看向于放翁,皱眉道:“于前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金丹阁还要调查丹药用途?” 于放翁摇了摇头,示意陈演坐下,这才缓缓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兄弟乃蛊道高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我也万万没有与小友为难的想法。” 陈演糊涂了,坐下身子,疑惑道:“前辈究竟何意?” “张管事告知了小兄弟的一些情况,其中有些事还跟我们金丹阁股东息息相关,我将小兄弟请到这里,只想开诚布公畅谈一番。” 于放翁说明来意,陈演紧绷的心稍微放下些许,轻声道:“前辈想要谈什么?” “跟我说说你想要救治的那位吧?” “他是我是一位长辈,我们在苍都城......” 陈演娓娓道来,将他与老费的经历一一诉说。 于放翁等陈演说完,轻叹一声,“原来是他,也难怪你会为了他跑到金丹阁来购买蛊元丹。” “前辈认识老费?” “认识,不过那是三十年前了,他那时正被一伙刺客追杀,眼看他要丧命,我于心不忍将他救下......谁知,一逛三十年过去,我已经老了,他却已经走了。” 于放翁唏嘘不已。 陈演默然。 两人沉寂片刻。 于放翁接着道:“费难说得没错,等你晋升为蛊王,就可以助力他恢复肉身,但在此之前,你还差一样东西。”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珠子,泛着幽光,表面隐隐有纹路顺着一定的规律缓缓而动。 “这是幽元珠,可以孕养本命灵光,你将老费转移到里面,可以避免本命蛊虫半途夭折。” 陈演接过,入手处,一股冰寒瞬间朝着体内狂涌。 第94章 合作共赢 肥肥似有所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体内一点本命灵光漂浮着钻到幽元珠内。 陈演暗赞,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老费那一缕灵光移走,但一直没有契合的容器。 有了幽元珠,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于放翁接着道:“幽元珠其实还有一些神异,以后你就知道了,眼下,我只希望你能快速离开金丹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是是非非。” 陈演愣神,惊讶道:“是是非非?” 于放翁脸色肃然道:“因为你的到来,引起了阁中某些人的注意,加上你与阁中某些股东之间的恩恩怨怨,我怕有人会对你不利。” 陈演皱眉:“难道他们还敢在阁中杀人不成?” 于放翁摇了摇头,凝重说道:“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但他们可以借刀杀人,将你引诱出阁,弄到僻静的荒野所在将你杀害。” “金丹阁从来不管吗?”,陈演心情有点气郁。 “管?怎么管?他们又不是在阁内玩命,虽说有些管事跟他们沆瀣一气,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哪怕是阁主,也不会说三道四。” “那......那我现在就走?” “对,就现在,要快!” 说着,于放翁指着一个暗门,“从这门一直走,看到有灯光的地方再向左拐,一直到听到有水流声响,然后搬开一块黑色石头,里面有一个大洞......然后你就自由了。” 陈演也不疑有他,上前将门打开,身躯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于放翁见暗门关上,松了口气,随即掏出一张黄符,猛地朝院子一划。 一道黄光闪现,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瞬间被涤荡一空。 一阵风声响起,于放翁眨眼消失在原地。 ...... 金丹阁,五里外。 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内,燃起了一堆篝火,边上围坐着五个人。 其中一人,头戴蓝巾,穿着一身胸开对襟麻布衣衫,斜靠在土堆上,手中端着一杆烟枪,正叭叭抽个不停。 此人姓周名瞳,乃地母宫南山侗侗主。 另外四人,则是盘着长发,穿无领对襟长袖衣,他们或低头拨弄着手中柴棍,让火势更加旺盛,或猛然间举起身旁的酒壶,豪饮一口百虫酒。 百虫酒是药酒,由一百种灵虫、一百年野参辅以温润白术精心熬制而成。 此酒入喉,淳厚绵长,不光御寒,还能活血化气,让人回味无穷。 周瞳微闭双目,烟丝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吐息而忽明忽暗晃动。 远处,一道身影如脱兔,飞快朝着这边疾速奔来。 来人脸色焦急,身法快速闪电,奔行之间,一步足以跨过数丈远。 周瞳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他迅速将烟枪置于一旁,声音沉稳而有力:“老五回来了。” 其余四人皆是神色一凛,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子,目光如炬,齐刷刷地看向那逐渐逼近的身影。 须臾之间,那道焦急身影已至火堆前,借着篝火,一张圆盘般的大脸在众人眼前清晰呈现,正是曾与陈演有过交集,购买了元神丹的那位客人。 “大哥,元神丹买回来了。”,老五来不及喘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递给周瞳。 “好好好!辛苦老五了。”,周瞳用手拍了拍老五肩膀,随即打开瓷瓶。 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瓷瓶中,静静躺着一颗小指节大小的红丸,正熠熠闪着赤光。 “有了这四转元神丹,我那兄弟就有救了。”,周瞳凝视着这颗丹药,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有一位结拜兄弟,被五瘟宗的部天官所伤,元神受损,此番下山,正是为了丹药而来。 “老......老大,还有个事,跟你说下?”,老五期期艾艾,踌躇说道。 “什么事?你说。”,正在心头上的周瞳显然没有当一回事,语气轻松道。 老五看了一眼四周,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我看到一个年轻的蛊师,买了一颗六转蛊元丹。” “六转蛊元丹?”,众人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周瞳也是心头一颤,“你确定没有看错?” 他这颗四转丹药花了一千枚金葫芦,已然是他全部身家。 而六转丹药至少要花费一万枚金葫芦,整个南山侗五千人加起来都还凑不齐一万枚。 这年轻的蛊师竟然这么有钱? 他不信。 老五使劲点点头,接着便将他在店中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 周瞳若有所思,突然道:“看来我要试着去接触一下这位年轻的蛊师了。” ...... 陈演从黑洞洞的口子爬出地面,刚刚喘了口气,还来不及歇息。 一股烟叶的味道便迎面而来。 陈演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神出鬼没的中年汉子。 “在下周瞳,乃地母宫南山侗侗主,见过这位公子。” 周瞳右手扶肩,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阁下可是来自南疆那个供奉盘王,信奉地母娘娘的地母宫?”,陈演询问道。 “正是如此,不过我们南山侗不仅供奉盘王,而且信奉的也是盘王。”,周瞳解释道。 陈演:“......” “周侗主找我何事?”,陈演不解。 周瞳微微一笑:“我想和公子一起合作。” “合作?做什么?”,陈演一脸警惕。 不会是杀人劫舍吧? “公子想多了,我有一个仇家,公子若能答应和我一起灭了他们,我必有重谢。”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琥珀色的晶石,上面篆刻着一个怪异人头,露出两只幽幽的大眼。 陈演目光微微触及,便觉一股森寒从体内窜起,随即识海中一大片尸山血海的景象翻江大海袭来...... “这是亡魂胆,心有所感,便会产生幻想,普通修士要它无用,唯有蛊师到了一定位阶,可以将它炼化,炼制摄魂蛊。” 周瞳那雄浑的声音将陈演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刚刚好险!陈演摸了摸额头。 摄魂蛊乃中品蛊虫,品相还在赤血蛊,飞花蛊之上,此蛊炼成,不仅能迷人心魄,还能噬人神魂,一击之下,防不胜防。 “这是我的诚意,若公子同意,这亡魂胆就送给公子了。”,周瞳面带微笑,静待陈演回应。 陈演沉吟片刻,犹豫再三道:“答应你可以,但我要知道,你的仇家是谁?” 此人投其所好,不可不防。 周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神望向西南方向,道:“五瘟宗。” 第95章 各怀鬼胎 “你和五瘟宗有何恩怨?”,陈演抬头看向周瞳。 周瞳背负双手,目光收回,声音淡淡道:“我有一位结拜大哥,在我成为南山侗洞主之前,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待到我成为侗主之后,我那位本想颐养天年的老哥却遭到五瘟宗的毒手,四肢瘫痪,成了一个废人,你说,五瘟宗和我有没有恩怨!” 陈演听得出周瞳心理的愤怒和不甘,沉默半晌,方才说道:“那你为什么找上我?” “我听我五弟说起过你,连于放翁都称赞的人,我想,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若是你答应了,那岂不是再好不过。”,周瞳哈哈一笑。 “若我不答应呢?”,陈演冷笑。 “不,你一定会答应的。”,周瞳笑得很自信。 陈演来了兴趣:“你这么肯定?” “当然,你如今是五阶蛊师,想要晋升六阶,必须要主料支撑,才能炼制成匹配位阶的蛊虫。这亡魂胆是六阶必备的主料,放眼整个修行界,亡魂胆一共只有十枚左右,除了六枚在各大宗门外,剩下四枚一枚在朝廷,一枚在百家,一枚在传说中的幽冥岛,最后一枚在我手里,而我手中这枚,也是你希望最大的那枚,我这么说,你可是听明白了?” 陈演点点头,周瞳说的是事实,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得到亡魂胆,肯定是千难万难。 但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契机,陈演就一定不会放弃。 不错此时,他心中的疑问渐渐升起,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于放翁的身影,想起了于放翁对他说的那些话...... “好,我答应你了!”,陈演犹豫再三,决定一探究竟。 “痛快!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周瞳满意至极,朝陈演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 三日后,夜幕低垂,如墨般的黑暗笼罩着大地,一轮残月高悬,洒下斑驳的银辉,为这场即将上演的暗战添上了一抹不祥之色。 陈演与周瞳精心策划的对地部据点的突袭行动,在一片寂静中悄然拉开序幕。 周瞳立于一座小山丘之上,身旁是他的亲信部下,个个神情肃穆,眼中闪烁着决战的火焰。 他们身着夜行衣,脸上涂抹着隐蔽的迷彩,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待一声令下,便如鬼魅般潜入敌营。 周瞳心中虽有忐忑,但更多的是对胜利的渴望与对五瘟宗复仇的坚定。 他望向手中的亡魂花,那是他此次行动的筹码,也是他引诱陈演的诱饵,他相信,凭借这枚珍贵的亡魂胆,足以让陈演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随着信号的发出,众人如潮水般涌向地部据点,但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措手不及,而是早有准备的铜墙铁壁。 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敌人显然对此次袭击早有预警,布置了重重防线,弓箭手、刀斧手、甚至还有几位修为不弱的修行者,他们配合默契,攻势凌厉,让周瞳一方顿时陷入了苦战。 战斗异常惨烈,周瞳的亲信部下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夜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绝望。 周瞳本人亦是身受重伤,但他咬牙坚持,目光如炬,誓要完成此次任务,为兄报仇。 就在此时,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陈演,那个本应与他并肩作战的盟友,却在关键时刻失去了踪影,仿佛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 周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被陈演摆了一道。 愤怒与不甘如同野火燎原,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明白,陈演定是趁乱逃脱,想要独吞亡魂胆,或是另有图谋。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涌上心头,周瞳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陈演,你竟敢如此欺我!”周瞳怒喝一声,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与不甘。 他迅速调整战术,命令剩余部下撤退,同时派遣探子四处搜寻陈演的踪迹。 夜深了,战斗的喧嚣逐渐平息,只留下满地的狼藉与哀嚎。 周瞳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之中,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后悔自己轻信了陈演,又愤恨陈演的背叛,更担忧亡魂胆的下落。这枚珍贵的材料,不仅关乎他的修为进阶,更是他复仇的希望所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名探子匆匆进入营帐,带来了一条重要情报:陈演并未离开,而是悄悄潜入了附近的一座废弃古庙,似乎在寻找什么。 周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立刻召集剩余力量,决定亲自前往古庙,将陈演一举擒获。 古庙内,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斑驳的地面上,显得格外阴森。 陈演正站在一座古老的祭坛前,手中紧握着一枚闪烁着幽光的物体,正是那枚亡魂胆。他面色凝重,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仪式,全然不知危险已近在咫尺。 “陈演,你的末日到了!”周瞳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打破了古庙的宁静。 他带领着一众部下,如鬼魅般出现在陈演身后,将他团团围住。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动打破了古庙的宁静。 地面开始微微颤抖,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息自地底深处缓缓升起。 “不好,有变故!”周瞳脸色骤变,他迅速环顾四周,只见古庙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痕,裂缝中透出幽幽蓝光。 “这是……封印松动了!”陈演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能够引起如此剧烈波动的,绝非寻常之物,很可能是被古老力量封印的恐怖存在。 随着封印的逐渐瓦解,一股庞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古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裂缝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身披黑袍,面容扭曲的邪异之人,他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第96章 点到为止 长蛇身躯受创,顿时发出惨烈长啸。 无数炽热火焰纷纷如雨落下。 十二位老道人只觉呼吸急促,骇浪滔天,青衣长袍被热力所震荡,猎猎作响。 李九霄冷冷看着周瞳:“周侗主对地部不敬,这份待遇还给你。” 话音落下,在其身后,一道浩大法相急剧升起,青光大盛,一只硕大的拳头朝着周瞳劈头砸下。 周瞳眼中红芒泛现,手中的法器交织划出数道复杂的纹路,顷刻间一个硕大的白色光球将其笼罩其中。 砰—— 一道巨大的低沉撞击声响起,声传数里。 法相拳头微微一颤,光球再次膨胀。 轰—— 一声巨响。 光球炸开,法相幻灭,一股强大的风暴席卷整个大厅。 众人如落叶般,被这股能量震得飞出屋外。 李九霄的脸色煞白,胸口处隐隐作痛,落在其身边的两个老道人见势不妙,焦急万分,准备携手助其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陈演出手了。 一道赤红光影一闪而逝,所过之处,无数鲜血飞溅。 老道人们避闪不及,纷纷被蛊虫咬中。 这些老道人曾经都是修为有成的得道高人,但在数十年前,被当时那位剑道修为不俗的青年剑客一剑镇压后,境界一泻千里。 如今只不过是灵犀境巅峰。 近年来,随着寿元无多,这些老道人越发惶惶不可终日。 沮丧、悲观,心态再也无法平静。 年轻成名时,有宗门资源可供挥霍,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毫不怜惜。 如今,没了贡献的他们,宗门自然也不肯再照顾他们。 毕竟,资源也是有限的,用一分就少一分。 陈演心头暗叹,五瘟宗好深的底蕴,这些曾经出生入死,为地部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只因年事已高,不能继续再为宗门效力,便断了他们的资源,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否则,何须跟着李九霄这个还低了他们一个辈分的弟子,甘愿成为他的帮手,和周瞳打生打死。 陈演用蛊虫将老道人控制住,不远处,周瞳的身影也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而他手底下的那几个老兄弟,则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就被震晕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周瞳并没受伤,脸上黑乎乎一片,衣衫看上去着实有些破败。 他朝陈演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李九霄面前,桀桀笑道:“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瞪着我,没有这位小兄弟的帮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稳操胜券。” 陈演闻言,心头气得不行。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摆明了就是拿自己当替罪羊,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黑锅,自己绝不能背。 “还是周侗主指挥有方,我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岂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陈演笑着解释,眼神中充斥着冷漠。 李九霄奇怪地看了陈演一眼,又看了眼面色带霜的周瞳,方才苦笑道:“你们是准备杀了我吗?” 周瞳摇了摇头,“本来一开始我是想着杀了你们的,但现在想来,这么轻易杀了你们也没什么意思,反而会给地母宫造成更大的麻烦,虽然我们跟地母娘娘并不对付,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再怎么内讧也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会杀了你们,但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估一个价钱,看是否能卖一个好价。” 此话一出,周瞳顿时惊呆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堂堂南山侗侗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拿他们每个人的命来折算成对应的价格,这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陈演也没想到,事到临头,周瞳竟然会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想来一开始的承诺,根本就没有安好心,都是假象罢了。 想到这,陈演顿时心生警惕,默默召唤蛊虫,将众人身上的禁制慢慢解除掉。 李九霄感受到身上那缕异样气息的变化,眼神中微不可查般看了陈演一眼,随即开口:“周侗主给我开的什么价?” 周瞳哈哈一笑,饶有兴趣般看了李九霄半晌,说道:“你既然是天官师弟,价格肯定跟那些老家伙不一样,一千金葫芦吧!” 李九霄陡然失神:“一千金葫芦?” 周瞳比了比两个手指,戏谑道:“现在是二千金葫芦了。” “你......”,李九霄气得无以复加。 五瘟宗家大业大不假,但宗门资源倾斜得非常厉害。 除了宗主,大祭司,五部天官,护法长老及一些隐身在宗门背后的老妖孽外,他们这些处在明面上的普通弟子根本就没有太多油水可捞。 李九霄身为天官师弟,其正式职位是地步大主事,但其每月也才十个金葫芦。 周瞳张开就是二千金葫芦,他不吃不喝起码要攒够二十年才行。 他哪有这么多钱? 五瘟宗不是做慈善的,一切全凭自己实力而决,实力越强,宗门倾斜的资源就越多,得到的赏赐也就越多。 但这些年来,天部,玄部逐渐壮大,渐渐分走了地部很多的差事,导致如今的地部成了五部之中资源最少,最不受总部待见的一个堂口。 要不然,身为地部天官的刘法也不会轻易回到总部,借祭神的时机趁机找自己的靠山寻求一些资源支持。 陈演微微皱眉,心中顿生鄙夷。 他非常看不起周瞳这种行径,本想提醒他一下,但还是忍不住。 因为他怕周瞳赖账,不给亡魂胆了。 “李长老若是金葫芦不够,可以找一件价值相当的物事放我这里质押,我可以先帮你出这个钱。”,陈演想了想,对一脸愤怒的李九霄轻声道。 周瞳斜着眼看了一眼陈演,他对其此时的行为感到不解。 李九霄心中立马生出了波澜,赶紧道:“那我就多谢公子了,我有一块紫心玉佩,已经孕育了灵宠,公子若是愿意,我想以此做质押,换得二千金葫芦,不知公子觉得怎么样?” 说着,颤颤微微将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摘下,晃荡着放在陈演面前。 这玉佩做工精美细腻,表面光滑若柔肤,通体有紫气散出,一看就是一块上上灵品。 陈演没想到李九霄决心这么大,上来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好,李长老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两千金葫芦,你可是收好了!” 说完,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黑色袋子,放在了李九霄面前。 李九霄望着周瞳,后者莫不吱声将袋子提起,放在手中掂了掂,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周侗主,你俩之间的交易已经完结了,那我俩之间是不是也该结一下了。” 陈演不惊不喜,语气淡淡道。 第97章 彼岸花开 “周瞳,你我之约,今日便是兑现之时。”陈演站在李九霄被束缚的身影前,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手中的蛊虫轻轻颤动,仿佛随时准备听从主人的号令,给予任何背叛者以致命的打击。 然而,周瞳的反应却出乎陈演的意料。他非但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喜悦与期待,反而神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与决绝。“陈演,我……”周瞳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有千斤重压在他的心头,“我恐怕不能与你共享亡魂胆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陈演瞬间愣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周瞳,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约定,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吗?”陈演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他无法理解,为何在即将触碰到梦想边缘的时刻,周瞳会选择背弃。 “陈演,你不懂。”周瞳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我得知了一个秘密,亡魂胆的力量远非我们所能驾驭,它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与代价。我……我不能让你,也不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演闻言,怒极反笑:“风险?代价?难道我们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风险还少吗?为了家族,为了心中的信念,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你,现在却要用这些虚无缥缈的理由来搪塞我?” 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几乎要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时,被蛊虫制住的李九霄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哼,你们人类总是如此,为了利益与欲望,可以轻易背叛彼此。但你们可曾想过,真正的力量,并非来自外物,而是源自内心。” 李九霄的话语虽带嘲讽,却也不无道理。陈演与周瞳闻言,皆是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他们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被亡魂胆的传说蒙蔽了双眼,忽略了内心真正的追求与信念。 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三人之间悄然涌动。陈演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蛊虫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而周瞳,则仿佛被某种力量触动,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陈演,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周瞳突然提议道,“与其争夺那虚无缥缈的亡魂胆,不如我们联手,利用你的蛊术和我的智慧,解开李九霄身上的束缚,让他成为我们的盟友。毕竟,真正的力量,是团结与合作。” 然而,就在周瞳与陈演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准备携手共赴未来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动打破了古庙的宁静。地面开始微微颤抖,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息自地底深处缓缓升起。 “不好,有变故!”周瞳脸色骤变,他迅速环顾四周,只见古庙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痕,裂缝中透出幽幽蓝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这是……封印松动了!”陈演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深知,能够引起如此剧烈波动的,绝非寻常之物,很可能是被古老力量封印的恐怖存在。 随着封印的逐渐瓦解,一股庞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古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裂缝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身披黑袍,面容扭曲的邪异之人,他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哈哈,终于重见天日了!”邪异之人狂笑着,声音中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与对世界的仇恨,“周瞳、陈演,你们两个小家伙,竟然无意间助我破除了封印,真是天助我也!” 他们穿梭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能够对抗邪恶力量的方法与盟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仅遇到了来自不同种族与势力的强者,还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这些伙伴中,有精通炼丹制药的炼药师,有擅长炼制法宝的炼器师,还有能够沟通天地、预知未来的占卜师……他们各自拥有独特的技能与力量,为这场抗争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为了更有效地对抗邪恶力量,陈演、周瞳与李九霄决定建立一个联盟,将所有愿意为和平而战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他们设立了严格的入盟标准与训练体系,确保每一位成员都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同时,他们还制定了周密的战略与计划,针对邪恶力量的弱点进行攻击与防御。 在联盟的带领下,大陆的修行者们开始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他们深入恶魔的巢穴,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邪恶据点;他们与邪神展开了一场场智勇双全的较量,揭露了它们的阴谋与诡计;他们还在大陆各地设立了防线与哨所,确保邪恶力量无法轻易入侵。 然而,邪恶力量并非易于消灭的敌人。它们狡猾而强大,不断地变换着战术与手段,企图瓦解联盟的团结与士气。在这场漫长的战斗中,陈演、周瞳与李九霄也经历了无数的挑战与考验。他们曾经面临过生死危机,也曾经陷入过绝望与迷茫。但是,他们始终坚信着正义与和平的力量,凭借着坚忍不拔的意志与勇气,一次次地战胜了困难与挫折。 第98章 初见浑娃 三日后,柳河县城。 陈演刚刚进入城内,冷冷清清的县城便在这一刻炸开了锅,变得异常活跃起来。 来来往往的人群,出来做工的,出摊的,算命的,走镖的.......林林总总,忙忙碌碌。 陈演踏过被小雨浸湿的青石街道,转过几个小巷子,穿过一些低矮的棚户区,来到了一处绿树成荫,黑砖白瓦的小院前。 他站在门前,正准备敲门。 忽然,隔壁传出一声异响。 啪—— 大门打开。 一个圆圆润润,约莫六岁大小的小伢怪叫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紧随其后,是一阵刺耳又泼辣的叫骂声。 “你这个小王八蛋,好的不学,尽来捣乱,看老娘不抽死你。” 一道彪悍的身影很快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根浸过水的竹条,冲出门来便追着男孩身上抽打。 男孩怪叫不止,一个转身,闪到了陈演身后。 妇人怒气未消,撸着袖子,正要将小童拽了出来。 陈演挥了挥手,妇人猛地抬头,眼神一怔,看到了陈演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恍惚间,泼辣的眼神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这...这位公子,要去哪儿?” “这是刘夫子的府邸?”,陈演摸摸男孩的脑袋,朝妇人询问。 “你说的是刘大爷啊!他刚刚去了柳老爷那里。”,男孩伸手指着一个方向,瞪大双眼望着陈演。 “刘夫子平时教你学写字吗?”,陈演蹲下身子。 男孩还未来得及说话,妇人抢先道:“那老夫子古古怪怪的,不光教学写字,还教一些奇怪的玩意。” “奇怪的玩意?那是什么?”,陈演饶有兴趣问道。 男孩跳了起来,跑到一个鸡窝旁边,掏出一个绿色的皮囊,举得高高地说道:“就是这个”。 陈演好奇将皮囊打开,一个仿真皮质手套出现在眼前。 手套纹路黢黑,上面隐隐有各种白色丝状线条环绕,整体看去就像一条硕大的白蚕,正悠悠吐着蚕丝。 “刘大爷说了,这个蚕套是他的宝贝,让我好好保存好,以后我若能学得他的一半手艺,就把他的宝贝传给我。”,男孩声音清脆,嘴角高高扬起,眼神中带着兴奋的光芒。 显然,刘夫子并不只是一个教书匠,还是一位奇人。 陈演笑笑,将皮套把玩片刻,重新又装回皮囊中。 见陈演要走,男孩有点着急道:“你是要去找刘大爷吗?” 陈演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带你去。” 也不待妇人那杀人的目光,男孩扯着陈演的衣衫朝外走去。 身后的妇人嘴唇动了动,几次想要开口,但都被陈演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所震慑住,最终看着两人远去。 ...... 路上。 陈演和这个名叫浑娃的小男孩边走边聊。 “你说你叫浑娃,那你父亲姓什么?”,陈演微感奇怪,浑娃只说自己叫浑娃,并没说自己姓什么。 在这个父系社会,显得很不正常。 “我父亲姓孙,母亲姓阳,但我既不姓孙又不姓阳,因为我是捡来的,父亲想让我跟他姓,但被刘大爷阻止了,说我天生不祥,命带煞气,若是跟他姓会折了他的寿数。” 浑娃双眼清澈,神情淡然,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刘夫子还会看相?”,陈演越发好奇。 “应......应该会吧!我看好几位大老爷都过来请刘大爷呢。”,浑娃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含糊道。 陈演心中对老费这个故人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你说你命中带煞,那为何你养父母还留着你,不把你送走?” 浑娃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说道:“刘大爷说了,把我捡回来又把我送走,所遭受的报应会更大,我那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害怕了,只得将我留下,隔一段时间就去寺庙做义工,为我祈福,祈求上天的保佑。” 陈演不禁莞尔一笑,老实人也是够老实的,刘老头这么一吓唬,效果还真不错。 “那你养母刚刚为何说你胡闹?” 浑娃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大笑,“因为我问她,为什么狗会吃人的粑粑,人却不能吃狗的粑粑。她听了很生气,让我自己去尝一下,然后我就......” “你......你就尝了?”,陈演嘴角玩味一笑。 “当然没有,那狗屎有什么好尝的,燥得很...我只是把它捡到树叶上,拿进去给她看给她闻而已。”,浑娃一本正经说道。 陈演想象出了那幅场景,扑哧一声,笑道:“想不到你兴趣还挺广泛的,我只有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穿着开档裤到处跑,万万没有你这么调皮。” 浑娃叉腰,努力将自己装成一个小大人的模样,气哼哼道:“谁叫她把我的小白扔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气她。” 说完,亮晶晶的双眸中隐隐有泪光充斥眼眶,小嘴一撇,似乎要哭了出来。 陈演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这早慧的小伢是个调皮捣蛋的主,没想到里面还有这般隐情。 “小白是什么东东?”,陈演语气轻和,疑惑道。 “它是一只白色的小狗,是我从一条被坏人打死的母狗身边找到的,他好可怜都没有妈妈了......” 说到这,浑娃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演慌了神,长这么大还没有哄过小孩,着急忙慌之际,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吃摊子,赶紧抱起小伢来到摊子跟前。 “老板,拿两个烤干果,两个肉包,两碗糊糊面外加一盘蒸饺。”,陈演找了一个座位,将浑娃放下,自己也顺便填填肚子。 “好勒,客官,您稍等!” 浑娃被弥漫的肉香和沸腾的面香所吸引,立马停止了哭泣,睁大双眼好奇地打量着正咕咕冒着泡泡的糊糊面。 “之前吃过吗?”,陈演小心的问道。 他刚刚观察过,浑娃的养父母家虽然紧挨着刘夫子的小院子,但明显破败许多,虽说还不至于沦落到跟棚户区相比,但也好不了多少。 浑娃抿嘴摇了摇头,养父在城内打零工,偶尔还要到寺庙做义工,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陪伴他。 养母给别人家做佣工,偶尔也会给一点零碎让浑娃自己出去买零嘴吃,但大多时候,也只能吃一些解馋的“小玩意”,根本吃不到这些让浑娃看着就流口水的“美食”。 “那今天你就吃个够,能吃多少吃多少,我买单,好不好?”,陈演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把你吃破产!”,一脸小大人模样的浑娃元气满满举着小拳头,信心十足说道。 第99章 柳河一霸 很快,浑娃就让陈演见识到了真正的实力。 一碗接一碗,一盘又一盘,浑娃来者不拒,不一会儿,便将陈演先前点的吃食全都吃下肚。 陈演惊呆,没想到浑娃这么能吃。 好小伙,这恐怕有一个大人的份量了吧? “吃饱了没?” 见浑娃舔尽最后一点糊糊,陈演忍不住开口。 浑娃摇了摇头。 “老板,跟刚才一模一样,再来两份。” 陈演虽然吃惊不小,但一想到浑娃从来都没吃过,心底也就释然。 这时,小小的方桌前,已经围了好几个人,正窃窃私语指着浑娃说着什么。 陈演也不以为意,一个六岁的小伢饭量大,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不到片刻功夫,老板走了出来。 方桌上,再次多了两份热气腾腾的吃食。 “吃啊!看着我干嘛!”,见浑娃愣愣看着自己,陈演指着糊糊面笑道。 浑娃道:“你不吃吗?” “你饿了你先吃,吃不完我再吃,若是能够吃完,我再点一份一样的。”,陈演笑着说道。 浑娃见状,也不再推辞,拿起筷子,端起大海碗,正准备开吃。 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哟嚯!这不是孙麻杆家那混小子嘛,怎么的,也吃起糊糊来了,还吃特么这么多,不怕胀死你啊!” 陈演皱眉,循声望去。 人群外面,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半披着羊坎,露出手臂上如蚯蚓一般的纹身,正一脸阴鸷地看着陈演。 浑娃吓得赶紧放下筷子,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陈演微感诧异,此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浑娃这么害怕。 浑娃声音颤抖,指着此人道:“他...他是我们柳河一霸,叫...叫......” 或许是太过惊惧,浑娃竟然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陈演心头疑惑更甚,转过头来,目光直射此人。 来人只觉陈演目光似刀,好似能够割裂空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骂道:“小兔崽子,别以为你找到了帮手,就能赖掉我那只狗崽子,若再不给大爷上供十颗银豆子,我就要把你卖到盘磨坊去,谅你那无能的父母也没话说。” 此人话音刚落,陈演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此人就是浑娃口中的那个坏人,杀了母狗不算,见浑娃将狗崽子捡走,又心生一计,想讹浑娃十颗银豆子。 “我问你,那只狗崽子可是你的?” “你算什么东西,我......” 话音未落,陈演飞身向前,猛地一个巴掌拍下。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围观众人心头一颤,齐齐看向此人。 一瞬间,此人脸上顿时涨得通红,五道清晰的爪印清晰可见。 这一巴掌使用真元催发,暗暗用了点劲道,一击之下,此人竟无丝毫还手之力。 “辱我者,必惩之。”,陈演冷冷的收起右手,淡淡道。 此人既不是武者,更不是五道中人,哪里来的底气,敢这么放肆? “你好狠......”,此人摸着肿得半边高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 “狠吗?”,陈演淡淡一笑,随即再次上次一巴掌。 “啪!” 这一次,明显比上一巴掌轻了许多,但只有陈演知道,这一巴掌自己却是含怒发出,比之刚刚那巴掌,还要狠上几分。 果不其然,这一巴掌过后。 此人再也说不出话来,捂着腮帮子死命将血肉往肚里吞。 现场有几个中品武者,心知肚明这一巴掌虽然不致命,但绝对是打烂了此人的脸颊。 甚至有可能将牙床都打没了。 “刚刚听浑娃说你是柳河一霸,却怎么这么不堪一击?”,陈演看向此人,目中有杀意萦绕。 围观众人心头一凛。 “他...他其实不是正常人。”,浑娃突然拉了拉陈演衣角,低声说道。 陈演道:“怎么回事?” 此人除了没有修为,其他都跟常人无异。 他并没有看出此人有何特别之处。 “他...他是被城西马家收养的干孩,身体脑袋都经过马家改造,和正常人不一样。” 说到马家,浑娃身躯陡然一颤,明显是害怕了。 陈演立马用手拥着浑娃,手掌按住其背后,给其渡进去一缕精纯的真气。 浑娃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其体质特殊,不一会儿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马家?”,陈演皱眉,脱口而出。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后面传来,“马家那可是我们柳河县最有名的修行世家,据传他们的祖辈世代在玉门郡牧马,后遭到变故而沦为马贼,一百年前,玉门郡发生战乱,马贼死伤惨重,马家剩余族人只得一路逃亡,流落到了柳河县,后不知得了什么机遇,竟然踏上了修行之路,繁衍至今,已然成了柳河县不可忽视的存在......”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围观的众人自发分开一条通道。 一个胡子拉碴,皱眉满面,但又神光熠熠的老者穿着一身玄色儒士服,手拿一根近十寸的戒尺,正含笑看着浑娃。 “刘大爷。”,浑娃高兴地跳起来,欢快地跑了过去。 刘宗江一把将浑娃抱起,随即转头看向陈演:“未请教这位小兄弟?” “小子陈演,前辈可曾认识费难?”,陈演开门见山说道。 “当然认识,费难曾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位老友,他近来可好?”,提起费难,刘宗江眼前一亮,不由多看了陈演两眼。 陈演拱了拱手,叹息着摇了摇头:“他不好,但我在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他的一些手记,这也是我过来寻找前辈的原因。” 刘宗江神色不变,似乎早有所料,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随即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 陈演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指了指眼神充血的“柳河一霸”,道:“这人怎么办?” “放心,他是马家的干孩,自有马家人前来将他接走,你是蛊师,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刘宗江笑着调侃。 他早就看出了陈演和费难关系匪浅,此时说话也就随和多了。 “既然前辈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走吧!” 陈演自然听出了刘宗江话里的意思,呵呵一笑,随即三人转身离去。 第100章 伪魔灵 院内,花团锦簇,环境清幽。 假山环绕,水流不息。 凉亭下,一张四方长桌,四把铁木方椅。 三人坐下说话。 吱嘎—— 大门关闭,无形气息将周边笼罩。 刘宗江表情肃然,“事关重大,我已开启阵法守护,待会儿我说的话一字一句都不会泄露,你大可放心。” 陈演点了点头。 此老的确不同寻常,奔行提步间,好似完全没有凭借真气,就这么晃悠着回到了家中。 浑娃一脸懵懂望着两人,不一会儿,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恍惚,两眼一闭,呼呼地睡了过去。 陈演一惊。 就在刚刚,他留意到,刘老并无其他多余动作,只是眨了眨眼,浑娃就困意袭来。 这种手段,神出鬼没,实在是匪夷所思。 “浑娃太小,有些事情他没必要知道,知道了就会给他带来杀身之锅,还是稳妥一点。” 刘宗江望着酣睡中的浑娃,眼神中露出一抹慈祥。 “对了,浑娃说他是捡来的,还天生不祥,不知是真是假?” “浑娃是个好伢子,天生不祥也是真的,我让他养父母留下他,不知是祸是福啊?” “这话怎么说?”,陈演心头一颤,不好的预感袭来。 刘宗江叹了口气,缓缓道:“三十年前,我乃星宿监副监正,夜观天象,发现有域外星辰偏离行道,顿感不妙,于是,我便将此发现赶紧上报给了监正,谁知他却反应冷淡,我觉得事出反常,于是自作主张告诉了与我亲近的皇室成员,谁曾想,我这一举动竟然给我带来弥天大祸,不光官位没了,还差点被砍头示众......” “待到后来我才知道我能逃过一命,不是我命大,也不是皇上仁慈,而是监正为我求了情,让我逃过一劫,后面我才知道,其实在我上报此事之前,监正就已经知晓了。但他并没有声张,主要是担心我。” “担心你?”,陈演不明所以。 “不错,那时候我还很年轻,难免有些书生意气,不知道皇宫内的水有多深,在有心人的怂恿下,我说了一句至今都后悔莫及的话。” “什么话?” “我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星辰偏离行道,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这么一句话,就要杀头?”,陈演明显不信。 “这句话当然杀不了我的头,但我第二天对那位皇室成员还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才是关键。”刘宗江神情苦涩,补充道:“我说,皇宫最近有可能会发生一些怪事,你要小心一点。结果我刚说完没多久,那位和我交好的皇室成员便把消息散播出去,十二个时辰后,怪事果然发生了......” 陈演静静地听着刘宗江的讲述,心头的不安渐渐涌起。 “怀胎六月的皇贵妃竟然分娩了,还生了一位龙子......” “龙子?那不是很好嘛,难道是当今哪位小王爷?” 刘宗江苦笑着摇了摇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关键是那位龙子,他......他根本不似人......” “什么?”,陈演彻底震惊了。 皇上的龙种竟然不似人,这说出去,不亚于引发一场超强级别的地震。 “那怪物不哭不闹,面容丑陋,还不时发出咕咕声,当场就把皇贵妃吓晕了,连一旁陪侍的婆子和丫鬟,一个个也是惊得面无血色,浑然不知所措。好在此时来了一个瞎子......” “瞎子?”,陈演立马想到了老费。 似乎是猜到了陈演的心思,刘宗江摇了摇头,“那人并不是老费,而是老费的师父。” “他飘然而来,一指就将那怪物抓在手里,临走时,还对当时场上唯一没昏过去的太监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的什么?” “他说,那怪物乃域外魔灵,还未完全化魔成形,并且从那以后每隔两纪魔灵就会降临到大乾,让那太监转达给皇室中人,若是想阻止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皇室血脉培育‘伪魔灵’,以假乱真,蒙蔽天机,让域外魔神失去感应,这样就杜绝了灾难的发生。” 陈演心生感慨,这办法妙啊! “那皇室照做了吗?” “当然照做了,皇室虽然拥有煌煌气运,但庇佑大乾王室的金龙早已衰弱不堪,面对域外魔神的挑衅,无力阻拦,只得听之任之。” 陈演心头惊讶无比,他没想到大乾国气运已经虚弱到了这一步,同时他更好奇,到底那‘伪魔灵’成功了没有。 他眼神疑虑地望向刘宗江,后者若有所思看了看一脸酣睡的浑娃。 “难...难道,他就是‘伪魔灵’?” 陈演指着浑娃,惊愕的张了张嘴。 刘宗江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没错,他就是拥有皇室血脉的‘伪魔灵’”。 陈演看了看浑娃,似乎发现了什么,随即说道: “那个被抓走的怪物呢?” “瞎子抓走怪物后,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用药丸控制住了怪物,随后交给了监正大人,由监正大人接手,亲自培养拥有皇室血脉的‘魔灵’。” 陈演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浑娃就是那怪物,拥有了皇室血脉以后,浑娃发生了大的改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那药丸,我想应该就是控制浑娃体内魔气的关键,刘老知道得这么清楚,应该跟监正大人有很大的关系吧?” 刘宗江神情微微一怔,看向陈演的目光不由露出一抹赞赏。 “不错,我当初被革职之后,被迫离开帝京,当真如流浪的野狗,惶惶不可终日。一路饥寒交迫,最终来到了柳河县落脚。” “不久后,监正大人也到了,随她而来的还有一位小男伢,她见我落魄,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塞给我一些金银,然后告诫我,此事因为而起,皇宫人多嘴杂,这男伢我必须要保证活着,千万不能没了。说完就走了。” “我当时落魄得不行,好在有了金银打底,我日子便好过了许多,但这男伢却让我犯难,最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将男伢选了一户不起眼的人家,也就是浑娃的养父母,让她们收养他,我再偷偷出面稍微帮衬一下。” 说到此处,刘宗江无尽唏嘘,抬头望向别处,似乎不忍陈演看到他双眼藏着的伤感。 但陈演却清晰地看见,酣睡中的浑娃紧闭的双眸处,有一滴泪珠流下...... 第101章 无上蛊体 待到浑娃从沉睡中醒来,时间已然到了傍晚。 陈演见浑娃情绪低落,刘宗江有意多陪陪浑娃,便借故离开,相约着明天再过来找刘老。 浑娃有点不舍,小男伢虽然小,但心理成熟的早,很多事情都知道。 陈演抱着浑娃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将其哄好,这才离开了小院,回到了客栈。 他盘膝坐在床上。 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幽元珠,用掌心包裹住,随即开始调用体内的蛊道本命线。 心念闪动,将流转的真气灌入其中。 幽元珠上一阵银白色的光芒盛起,随后一个个黑色小字沿着光芒顺流直上,进入识海显化。 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 陈演体内真元再次流转,削弱一成蛊道气运将身影慢慢凝结成形。 一个同老费别无二致的瞎子出现在眼前。 陈演正要出声呼喊老费,突然,眼前一阵红光闪现。 下一刻,一道尖锐的尖叫声响起。 瞎子身体开始泛起妖艳的红光,双目赤红如灯笼,随后身体膨胀,如吹气般快速涨大。 陈演大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哈,陈演,我等待了好久,终于等到了现在,我实在是等不及了,等我杀了你,我就是本尊,到时候天下谁还能奈我何。” 笑声从瞎子黑气缭绕的脖子里传出。 宛如金石摩沙,心悸刺耳。 而那越发涨大的肚子,上面的红光越来越盛,一股浓浓的腐臭气味散发出来。 哪怕陈演关闭了毛孔,但那恶心怪异的味道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很快,陈演眼前一遍,周围的环境变成一片红海。 血雨漫天,黑云压城,令人窒息不已。 天穹上方,有黑面獠牙的紫面人魔踏着骷髅头,嘴中喷着烈火,似要将陈演整个焚烧殆尽。 陈演的精神变的恍惚起来。 下一秒,他顿觉身体发热发烫,一股热流涌起,猛地轰拳出击。 轰—— 轰—— 天空响起炸雷声,拳重如山,带着强大的气流瞬间便将紫面怪人镇压。 声音响起的瞬间,陈演脑海变的清明。 他猛地睁开双眼,双目变的赤红。 【血瞳术·万箭穿心】 呼—— 万箭齐发,紫面人魔瞬间被扎成了刺猬,身上冒起了青烟,整个幻境变的摇摇欲坠。 瞎子发出一声惨叫,红光瞬间暗淡下来,身体忍不住颤抖。 这术法似乎激怒了瞎子。 他身体绷紧,要紧牙关,猛地一口热流喷薄而出。 这热流具有超强的腐蚀性,不一会儿,整个识海空间便如两军交战的战场,变的一片狼藉。 陈演气海处,无数丝丝缕缕地真元朝着战场奔去。 片刻后,随着援军的到来,瞎子再次喊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陈演见状,再不犹豫,只是吐出一个字, “灭!” 砰—— 一连串爆炸声传来。 瞎子全身各处,如骨节寸寸爆裂。 真元如狂潮般,涌向瞎子。 就在快将瞎子碾压之际,异变再次凸起。 眼前骤然一晃,一道阴恻恻的声响传来。 “想置我于死地,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一个蒙着黑巾的蛇眼中年人出现,浑身上下露出危险的气息。 陈演心口一通,顿时蛊神鼎响起洪钟大吕的声音。 嗡—— 澎湃又无匹的神力,瞬间朝中年人吸了过去。 “啊!” 惨叫声响起,中年人根本来不及躲避。 半秒内,陈演体内发出一声颤鸣,一股青烟冒起,中年人顷刻间化为粉糜,被蛊神鼎吸收殆尽。 【魔蛊气运值-5】 【已炼化为先天蛊体(魔蛊·上品)】 ………… 陈演体内,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被彻底唤醒,与蛊神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股力量,是蛊术师与蛊虫间最原始的契约,也是吞噬万物、转化力量的源泉。 随着青烟的升起,中年人的身躯开始瓦解,不是简单地化为粉糜,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逐渐融入了陈演体内,更准确地说,是被他体内的魔蛊所吞噬。 中年人的灵魂、血肉、乃至一丝丝残留的意志,都在魔蛊的贪婪之下消失殆尽。蛊神鼎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将这一切邪恶与力量悉数吸纳,转化为滋养陈演体内魔蛊的养料。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蛊虫之间碰撞产生的余波还在微微颤动。陈演的身形如同游龙般穿梭在战场之中,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魔蛊力量的涌动,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那名落败的蛊术师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未见过如此凶猛而强大的魔蛊,更未料到自己的得意之作竟会如此不堪一击。他试图稳住心神,寻找反击的机会,但陈演的攻势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 只见陈演双手一挥,体内的魔蛊仿佛响应了他的召唤,瞬间化作无数黑影,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那名蛊术师团团围住。黑影之中,传来阵阵低沉的咆哮声。 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那名蛊术师拼尽全力抵挡,但他的蛊虫在陈演的魔蛊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随着一声惨叫,他终究还是未能逃脱被吞噬的命运。他的身躯在魔蛊的围攻下逐渐瓦解,最终化为一缕青烟,被陈演的魔蛊彻底吸收。 …… 随着那名蛊术师的消逝,夜色下的战场逐渐恢复了平静。 陈演立于原地,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魔气,眼神中闪烁着更加深邃的光芒。这场胜利,不仅是对他实力的肯定,更是对他内心信念的坚定。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片刻后,一道白光乍现。 天已破晓! 第102章 殉魔者 “卧槽!” 陈演吓了一跳,赶紧揉了揉双眼。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演转头看向周围,客栈内明显热闹了许多,进进出出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我已经过来了有一会儿了,见客官闭目休息,我也不敢过多打扰,早点已经重新加热,还请您趁热吃。” 掌柜脸色明显透露着焦急之色。 早上是客栈的高峰期,很多来来往往的客人需要办理住宿和退房手续。 陈演虽然年轻,看着也不像是坏人,但掌柜的明显感觉到陈演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气息。 这气息很致命,他开了几十年的客栈,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尽可能满足这位客人的要求,然后礼貌让其快速离开,这样他才能安心做他的流水生意。 至于这位客人住宿和早点的消费,当然也要结算了才行。 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陈演心知肚明,也不点破,趁还没吃,便从怀中掏出十个银豆子,“你先拿着,不够再补。” “够了够了,客官,我马上给您找零。”,见陈演拿出银豆子,掌柜笑容明显多了起来,皱眉舒展开,弯着身子,嘴里连连道。 “不必了,”,陈演伸手阻止掌柜,笑道,“耽误你做生意了,剩下的算是我的一点补偿,收下好了,别客气。” “这......”,掌柜束手无措,心中很想要但理智又告诉他,这些银豆子要不得。 为难之际,陈演脸色变得严肃,故意道:“掌柜的不收下,是嫌我钱脏吗?” “不是的,客官,万万没有此意啊!”,掌柜慌了,忙着解释道。 “那就对了,收下吧!”,陈演拍了拍掌柜,正准备起身离去。 突然,客栈角落,一道戏虐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犹豫不决,不如将银豆子给我好了,我这人心善,最善于助人了。” 陈演循声望过去。 一个脸色蜡黄,鼠目麞头的男子正独自坐在一张小小的桌上,穿着一身久未打理的灰袍,上面已起了包浆。 在他面前,放着一个海碗,男子端起碗,正慢慢啜饮,双目却死死注视着陈演这个方向。 陈演微微皱眉,看了看掌柜,低声道:“这是客栈的客人?” 掌柜一脸后怕摇了摇头。 陈演奇怪了,不是客栈的人说这种话干什么? 难道是闲的无聊,想要借机生事? 陈演否定了这个想法。 “你好好收着,客栈人多眼杂,难免会被一些人惦记。”,陈演叮嘱道。 在修行界,十颗银豆子当然不算多,但在世俗人眼中,却是很大一笔钱财了。 “阁下刚刚所说的一些人,到底是哪些人呢?何不说出来听听。” 男子突然放下海碗,猛地站起身,朝陈演这边走来。 周围的人一看形势不对,赶紧避让,更有胆小者,赶紧溜之大吉。 陈演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男子在他三丈外站定。 “你是修行中人?” 陈演神识探视一番,缓缓开口。 话音刚落,客栈中留下的人便开始骚动起来。 修行者高来高去,普通人根本无缘接触。 在这些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普通人心目中,修行者固然神秘,但还不及那些俗世中的武者对他们的震慑深厚。 毕竟,武者跟他们接触最多,印象太深刻了。 听陈演说出男子有可能是修行者时,这些人非但没有害怕之意,反而露出强烈的好奇心,兴奋地等待好戏开场。 陈演摇了摇头,对于这些吃瓜群众的心态,他早已洞如观火,研究的入木三分。 无知者无畏啊! “不,我是殉魔者。”,男子摇了摇头,咧嘴一笑。 “殉魔者?”,陈演皱眉沉吟。 他脑海急速搜索,也没找到男子所谓的殉魔者半点信息。 这是一个教会? 还是一个秘密组织? 陈演疑惑不解。 突然,客栈掌柜身躯骤然发抖,身体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陈演手疾眼快,一把将掌柜托住。 掌柜感激地看了陈演一眼,脸色却变得煞白,扯着陈演袖子,颤抖着声音道:“他...他是魔教徒,公子是好人,不要管这件事了,赶紧走,我......我自会将其打发。” 掌柜身躯发抖,一脸乞求看着陈演。 陈演于心不忍,失声道:“他是血魔教教徒?” 男子桀桀桀的声音传来,狂妄道:“血魔教算什么东西,连给我们紫光教提鞋都不配......看你年纪轻轻,显然也不知道我们紫光教,也罢,看你也是一颗修为的好苗子,待会儿让我收了你,将你好好炮制炮制,你就知道我们紫光教的好处了。” 陈演心头一颤,他看了下掌柜和瑟瑟发抖的众人,淡淡道:“紫光教吗?我的确没有听说过,掌柜不用担心,此人已经找上了我,自然跟诸位无关。” 他看向男子,嘴角上扬,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外面,玩味道:“想要收拾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陈演身子猛地一窜,朝着门外飞了出去。 男子大怒,紧随其后。 瞬间,两人便消失了身影。 ...... 刘家小院。 刘宗江正和浑娃吃着早餐。 浑娃起来得很早,刘宗江便教他打了一通无极拳。 此拳源自大乾太祖戎马天下,后安邦定国后有感所创。 取‘无穷无尽,极天际地’,采纳先天灵气,调后天纯阳之精,返本还元,凝神返虚,而达无形无象境界。 大乾皇室几乎人人都习练,作为曾经的星宿监副监正,身处皇城之内,耳濡目染下,自然也习练了几手。 虽然只是一些皮毛,上不得台面,但对于浑娃来说,已经足够他练习了。 早餐种类不多,只有三样,面、饼、汤。 浑娃喜欢吃面吃饼,刘宗江便亲自给他起来做这些。 汤是疙瘩汤,里面用牛骨熬制,加入了很多灵气充足的药材,辅以五谷,绝对让混娃吃得肚圆。 浑娃大口大口吸着碗中的汤汁,不一会,一大碗浓郁的肉丝面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几可照人。 刘宗江感觉很是欣慰,高兴地捋了捋下巴下面的胡须,正要夸赞几句。 突然,放在桌上的金丝手套微微一颤。 刘宗江脸色一变,立马站起身,开口道:“不好,陈演遇上麻烦了。” 第103章 铁板一块 陈演动作飞快,几个起落之间,便来到了一块废旧的空地上。 男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阁下修为不错,在紫光教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要做别人的走狗?”,陈演突然转身,冷喝道。 男子在十丈外止步。 “你......你都知道?”,男子微感诧异,愕然道。 陈演讥笑道:“我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你们紫光教。后来想了想,除了马家,我还真没有其他人选。” “......没想到我刚教训完马家一个干孩,就引来了马家这么大的反应,这速度,不愧是快马如风啊!” 男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你的确很聪明,但可惜了,聪明人永远都活不久。你得罪了马家,也就是得罪了我们紫光教,这笔账,该算了。” 话音刚落,男子猛地伸手,一把锯齿般的长形兵刃骤然出现。 他挥手一划,兵刃破空呼啸,转眼间便到了陈演面前。 陈演冷笑,一拳轰出。 嘭—— 兵刃被拳头打得侧开,滑向一边。 男子不为所动,一个转身,兵刃再次朝着陈演拦腰而来。 一道血影一闪而逝。 男子猝不及防,手腕处,立马出现了一个红点。 陈演闪身后退,避过横扫过来的兵刃。 下一刻,男子手臂齐腕而断,鲜血飞溅。 男子望着掉在地上的右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反而眼中的紫芒越来越盛。 “很好,你已惹得我发怒,享受神的怒火吧!” 一股巍然的气势冲天而起,男子双眸变得漆黑一片。 虚空中,一只硕大的独眼缓缓浮现,周围的气流如漩涡般快速朝着独眼环绕不休。 “天魔眼?” 陈演心头一颤,喃喃自语。 紫光教不光是一个秘密组织,它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教。 它不同于血魔教,献祭血肉给乌海魔境血魔魔神,而是献祭自己的寿元给黑雾魔境的紫光魔君而得名。 紫光魔君除了在十大界域各拥有一名分身外,还拥有四名得力属下。 分别为天魔、阴魔、欲魔、死魔。 而这天魔眼,便是天魔独有神通。 此眼充斥浓郁的死气和亡魂,由虚空碎片和天道残骸组成,一触之下,整个人便会被抽取神魂,身躯顿时化为飞灰。 实在是恐怖无比。 独眼还在疯狂吸收周围的能量,将周天之上数百公里的天地灵气都席卷一空。 陈演骇然,这么下去,那还得了。 他想逃,但身体却像灌了铅一般,硬是挪不开脚步。 男子狂妄的笑声再次传来,“你还算有点见识,不过那又怎样,天魔眼一出,方圆数百公里一切都无所遁形,你跑,能跑到哪里去?” 笑声肆虐,响彻四野,连远处的鸟兽都被惊得跑了出来,冲向更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朗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天魔眼并非无懈可击,若是我在它睁开眼之际将其打杀,你会不会认为我在诈你?” 男子朝声音来处看去,心头不禁一颤。 此人他认识,不光认识,还打过两次交道。 一次是在皇城,他夜探皇宫,想要取得帝王之血。 第二次是在柳河县,他化妆成一名玄道高人,替人做法驱邪。 两次不同的经历,却都因眼前之人的存在,全都付诸东流。 “原来是你,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究竟是什么缘由?” 男子怨气难平,瞅了一眼还在抽取能量的‘天魔眼’,恨声道。 来人正是刘宗江,他将浑娃安顿好,便顺着金丝手套所指的方位一路寻了过来。 还好,来得正是时候。 见陈演无碍,他略微松了口气,抬头看下男子,沉声道:“紫光教向来神秘低调,虽说整个紫光教也没有几个殉魔者,但像你这样明目张胆暴露在外的信徒着实罕见,真当大乾镇魔司是摆设吗?” 此话一出,陈演微微一愣。 “你......你是镇魔司的人?”,男子明显大受震撼,身躯不由自主退后半步。 “不然呢。”,刘宗江斜眼看了男子一眼,语气淡然道。 男子好似泄气一般,喃喃自语道:“我早就该想到的,除了镇魔司还有谁能够获悉我们紫光教的每一次行动,除了镇魔司,还有谁能够知晓我们殉魔者的缺陷......” “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 刘宗江淡淡一笑,手掌平托向天。 掌心处,一股黄色光柱冲天而起,径直朝着独眼射去。 “不要啊!” 男子发出震耳的怒吼,双目好似滴血般提身跃起,想要阻拦那道光柱。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光柱瞬息映照,将独目完全覆盖。 时间似乎被凝固。 陈演神情紧张望着天穹上那一幕。 哗啦啦—— 如同玻璃碎掉一般,独目瞬息炸裂开来。 顷刻间,方圆十公里范围内,五颜六色的火雨纷纷坠落,形成了一道诡异的风景。 男子呆呆望着这一切,表情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脸色顿时变得漆黑一片,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迅速枯萎、败坏。 下一刻,一股幽幽的叹息声响起,男子如一阵清风般被吹散。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他...他死了吗?” 陈演见刘宗江半晌无言,幽幽问道。 “殉魔者没有那么容易死,他只是皮肉毁了,但魔息尚存,只要返回紫光教修养一段时间,便又可以恢复人形。”,刘宗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那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了?”,陈演闻言,明显有些沮丧。 这殉魔者太怪了,怪到能死而复生,这着实突破了陈演的认知。 “若是界域没有太大的改变,可以这么说,但界域有了大的调整,殉魔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摆脱大乾镇魔司对他们的残酷镇压。”,刘宗江解释道。 “界域都是独立存在的空间个体,殉魔者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影响界域?”,陈演皱眉,怀疑说道。 刘宗江哈哈一笑,道:“殉魔者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若是他们集齐了成百上千的人,诱发心魔让这些人心甘情愿为紫光魔君献出自己的寿元呢?” “他们当真敢这么做?他们还能献出自己的寿元?” 第一个他们当然是指紫光教,第二个他们是指那些被紫光教洗脑的信徒们。 陈演又道:“镇魔司非等闲之辈,岂能任由这等邪恶教派荼毒世间!” 刘宗江看着正气凛然的陈演,轻轻一叹,惋惜道:“若镇魔司铁板一块,那邪魔妖孽自然不敢这么放肆,只可惜......唉!!!” 第104章 混沌世界 “马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他们不是一个家族,而是一群有着执念的妄人。” “妄人?” “不错,他们自从获得修行门径后,对于仙道的渴望越发强烈,私底下经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匪夷所思?” “比如用异兽血注入他们收养的干孩体内,将妖物身上的某个部位移植到他们的仇家身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那镇魔司为什么不管?”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不敢管!每一个卧底的人都会死得相当惨,不会留下半点踪迹。” “紫光教和马家关系密切,他们勾结在一起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只能由马家的当家人来解答了。” “.......” “.......”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问一答,陈演很快获悉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我很好奇,刚刚前辈将天魔眼击杀,用的是法器吗?” 发出光柱的一瞬间,他看到刘宗江手臂上隐隐有流光萦绕,手臂上有一层贴近肤色的物事一闪而逝。 “不错,正是法器,不过是空间法器。”,说着,刘宗江松开手掌,一个无限接近透明的指环出现在陈演眼前。 “这就是空间法器?”,陈演好奇地打量着这枚指环,一脸不可思议。 刘宗江笑笑,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我这枚指环叫龙骨环,乃镇魔司十大至宝之一,采用域外毒龙龙骨打造,不用气息就处于可见与不可见之间,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陈演心生羡慕,仔细地打量着这枚空间指环,突然道:“既然是空间法器,那他怎么做到将天魔眼一击致命呢?” 刘宗江耐心解释道:“所谓空间法器,并不单指能够穿梭界域,挤压时空缝隙,并能打破天道规则的神器,还有一些特殊的圣物也能重塑空间,甚至回溯时空,将其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各大宗门的圣物也属于这种情况?” “当然,不然你以为那些飞升圣境的宗门前辈是怎么过去的。” 陈演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他犹豫着说道:“我听说有一种穿梭舟,不光能穿梭十大界域,还能朝着界域以外的未知之地进发,这种......传说中的飞舟存在吗?” 刘宗江顿了顿,沉吟片刻,叹息道:“你说的这种飞舟的确存在,只是在多年以前的那场修士大战中,制造飞舟的材料和工艺已全部销毁,如今在各大界域已经看不到飞舟的影子了......” 陈演心中泛起了狐疑,多年之前的那场修士大战,到底是怎样的一场战斗,竟会影响这么大? 恍惚间,刘老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们所在的太阳界域看着广阔无边,其实是十大界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处空间了,我们修行中人连太阳界域都跨不出去,谈何穿梭时空,去往未知之地探索......” 陈演震惊不已,他本以为太阳界域就很大了,没想到是十大界域中最小的一类存在。 “那......那十大界域到底有多大?”,陈演问出了一个白痴问题。 刘宗江好奇地看了陈演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这个问题确实把我问住了,但我要说的是,十大界域有多大我不知道,但一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其实十大界域和魔境、圣境在十万年以前,他们都共存在一片空间内,那空间形如一个气泡,于是被上古那些神明称之为混论世界,再后来,气泡突然分裂,魔境和圣境最先被分离出去,随着时空的演变,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魔境变得越来越极端荒芜,而圣境变得越来越虚无缥缈,十大界域之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这里,刘宗江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陈演,道:“你知道界域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吗?” 陈演正听得起劲,忙回应道:“是什么呢?” “是天道规则!” “啊!?” 陈演一怔,这跟天道规则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混沌世界是谁创建的?”,刘宗江换了一个话题。 陈演想了想,说道:“我听说是混沌古神,不知是真是假?” “不错,混沌世界的确是混沌古神所创建,但混沌古神之前呢?”,刘宗江笑眯眯看着陈演,进一步启发他思索。 “难道还有比混沌古神更强大的存在?”,陈演明显脑子不够用了,在他意识中,宇宙万物都是由混沌开始,继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最后发展成宛若星河般的存在。 “当然有,祂就是宇宙唯一的造物主—源神,”,刘宗江正色说道,“不过这位造物主离我们太过遥远,甚至都不知晓我们的存在,或许在祂眼里,我们连蝼蚁都不是,根本无足轻重。” 说到这,刘宗江看向陈演,“除了源神,其实混沌古神也离我们很远,唯有宿命古神能在冥冥之中让我们有一丝感知外,剩下的就只有太古神,古神还偶尔出现在我们界域,至于西方崇拜的外神、主神,那都是不可描述的存在,跟我们还是有所差异的。” 陈演点了点头,比较认同刘宗江的说法。 除了源神、宿命古神外,其他的神明其实就是非常远古的存在,只是拥有了非常强大恐怖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神力,而这些神力又被神明泼洒给了各大界域及界域中各大种族的生灵。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这些神明虽然强大,但并不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人族俗世中人难过百年,过了百年就已是万中无一。 修士寿元虽比普通人要长,但也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仙途六重,逍遥境多百年寿元,王极境多三百年寿元,准圣境多五百年寿元,亚圣境多千年寿元,圣尊境多万年寿元。 哪怕是人族极致的圣尊,也不过是那些神族的零头而已。 何况,这还是证道长生的仙道,对于那些不走仙途的其他传承修士而说,很多人的寿元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俗人,甚至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各种原因而身陨。 第105章 狡兔三窟 神明虽然强大,但也有祂的特殊性。 祂们也会死亡,虽然是在很多万年以后。 但在死亡之前,神明会陷入一种沉睡状态,这种状态会维持一万年时间,若在这个期间,再没有一个生灵记得这位神明,那祂们的神体就会化为虚无,神力就会消失,再也无法逆转。 但若在他们泼洒的生灵中,哪怕有一个生灵觉醒,开启神念,他们就不会立马死亡,而是如转世重生一般,附身在觉醒的生灵身上,一步一步成长,直到实力强大到能够回到沉睡的故乡,再次苏醒过来。 “前辈所说西方世界有不可描述的主神和外神,那又是怎么一回事?”,陈演像个好奇宝宝一般,逮着了一个机会,就想要将所有疑惑搞清楚才行。 刘宗江微微一愣,随即肃然道:“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那些主神和外神来自无尽之海,具体这无尽之海在什么地方,还真没有人说清楚,曾有人说它藏匿在太阳界域某个阴暗之地,也有人说这无尽之海就在西方冰域下面的万丈深海之下......反正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陈演暗道,没想到这西方的神明这么神秘,连曾在星宿监博览群书,看过无数秘辛的刘宗江都知之不详。 ...... 两人聊着聊着,不一会儿就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沿着小巷子七弯八拐,两人通过一个小门,来到了一座宅邸面前。 “这是我的私宅,混娃就在里面,进去吧!”,见陈演惊讶,刘宗江笑了笑,伸手推开了大门。 “前辈这里还有一个私宅,让人万万想不到啊!” 陈演望着宅内如普通民户一样的布局,以及院子外面吭吭哧哧,肆意疯跑的小猪仔,心生感慨。 人说狡兔三窟,看刘老这架势,显然不止这三窟。 “叔叔!”,浑娃从屋内轻快地跑了出来。 “叔叔?”,陈演一愣,似乎有点意外。 刘宗江上前摸了摸混娃脑袋,吩咐道:“去把我珍藏的原酿拿出来,我和你叔叔喝两杯!” “好咧!”,混娃开心地跑进了里屋。 刘宗江招呼着陈演坐下,笑道:“我这私宅很少人知道,陈兄弟算是我主动邀请进来的第一人,等下我俩好好喝两杯。” 陈演本想拒绝,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喝酒,但他不忍拂了刘老好意,笑道:“那我就陪前辈喝个痛快。” “好喝的东西来啰!” 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味铺面而来。 浑娃双手捧着一个绿色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过来。 “这酒乃皇室贡酒,由紫阳宗紫极大真人亲自出具配方,后由良酝署署令亲自调配,采北境冰山雪莲,东海玄心花,西域天玄峰玄水,南疆青米,运用九酿补料发酵法,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发酵完成,后又加入上品灵丹蒸馏陈化,这才有了如今所见的佳酿。” 刘宗江笑着娓娓道来,然后从混娃手中接过瓷瓶,轻轻地倾倒少许,将一滴滴比黄金还贵重的液体滴落在陈演面前的酒盏中。 “如此珍贵,当真是奢侈至极,今日承蒙前辈盛情,方才有机会一品此佳酿。” 陈演赞叹不已,轻轻地将酒盏端起,微闭双眼,细嗅清香。 无数丝丝缕缕的幽香顺着陈演的鼻腔流入其肺腑,继而扩散到他全身各处,整个人好似飘飘欲仙起来。 “好酒!”,陈演赞不绝口,接着一口饮尽。 一股如火山一样的灼热感觉瞬间萦绕陈演全身,不一会儿,其身上已然冒出浓郁的白色雾气。 “前辈,这......”,异变突生,陈演有点不知所措。 “不要着急,本来我还想提醒你需要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的,谁知你竟一饮而尽,你以为这是喝水啊!真是暴殄天物啊!”,刘宗江轻叹,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平时他都视若珍宝,不会轻易拿出来见客,陈演是唯一一位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少女,虽然有喝这酒的资格,但陈演这番举动,却让他哭笑不得,不禁哑然失笑。 混娃也是捂着嘴在旁边嗤嗤地笑着,他虽然年纪小,但成熟得早。 陈演身上的异状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体热度渐渐趋于正常。 气海中,所有损耗的真元在这一刻全都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纯浓郁。 心念闪动,陈演伸指朝着门外那棵大槐树一弹,一只黑色飞鸟一闪而逝。 “传音鸦?”,浑娃脱口而出。 刘宗江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站起身,面朝着陈演,冷冷道:“看来这马家是阴魂不散啊!死了一个紫光教妖人,又派出传音鸦来刺探我俩的对话,真是用心良苦。” 陈演遥望着传音鸦远去的黑影,皱了皱眉,冷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要看看,马家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 柳河县,县郊。 一座占地宽广的庄园内。 马家家主马天魁一脸面无表情端坐在正中那把楠木金丝椅上。 在其身旁,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统一身着黑色紧身风衣,背负长剑,双眼冷森森盯着坐着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有男有女,胖瘦不一,神情各异,但有一点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他们胸前戴的铭牌,刻有马家专属印记的黑色牌子。 这牌子,乃是马家下属成员身份的证明,只有大主事这一级别才有资格佩戴。 大主事以下,只能在后背刻上马家的专属信仰图腾,以示区分。 此刻,五人中,一个肌肤黝黑的矮胖子突然站起身,朝着马天魁行了一礼,轻声道:“家主,在我来这里之前,那些干孩儿还嚷着要到刘老儿那里去将那个年轻人碎尸万段,我好说歹说劝住了,但这也不是一个法子,底下的好多兄弟都知道了,我怕时间长了,大家都会有怨言......” 说到最后,矮胖子明显声音弱了下去。 “怕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蛊师而已,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只是家主比我们这些人考虑得更多更深一些,还不愿跟镇魔司正面冲突而已......”,胖子身旁,一个满脸麻子的瘦子突然尖叫出声,碎碎念道。 第106章 马家家主 “要我说,镇魔司也不是铁板一块,刘老头存心护着那小子,难道我们就不能想办法打击刘老头吗?”,一个身穿红袄的妖艳女子眼神妩媚一笑,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淡淡道。 “妙啊!花花姐这招简直是釜底抽薪,断了刘老头的后路,看他还能嚣张多久!”,女子旁边,一个长得像小丑的花脸男子猛地拍了拍大腿,大声叫好。 马天魁不置可否,目光游走,看向五人中唯一没有出声的光头男子。 “驽亥,你怎么说?” 光头男子闻言,站起身来,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血芒,沉声道:“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个来历不明的蛊师,至于镇魔司那边,还请家主沟通一二。” 说完,径直坐下,目不斜视。 马天魁点了点头,朝众人看了一眼,道:“各位怎么说?” “我觉得驽堂主说得对,那个毛头小子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我愿意带着一众干孩去擒拿此人,还望家主准许!”,满脸麻子的瘦子站起身,抢先开口。 “属下也愿意带着一队‘黑武士’前去擒拿此人,望家主准许。”,矮胖子见状,连忙也站起身来,言辞恳切道。 妖艳女子淡淡一笑,嗤声道:“就一个小小的蛊师,还不至于动用黑武士吧!我们马家家大业大,各方面开销都不小,一个黑武士就要耗费一百枚下品灵石,一队十人,就是一千枚下品灵石,怎么看,我们都不是很划算啊!” “花姐说的是,不能动用黑武士,一旦被朝廷发现,不光我们会很被动,紫光教也会有所牵连,还是谨慎一点为好。”,花脸男子向来是妖艳女子的跟屁虫,见花姐反对,他也连忙发声。 “你......你们?”,矮胖子气得不行,伸手指着两人,目光看向驽亥。 “驽爷怎么说?”,他把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 驽亥微微一笑,瞥了胖子一眼,“我觉得可行。” 妖艳女子想要说话,驽亥伸手止住,继续道:“三妹不用担心,这次这笔开支不用我们自己出,有人会送上门来。” 话音刚落,几人好奇不已,齐声说道:“谁?” 驽亥抬头看向马天魁,后者缓缓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人未至,声音已萦绕在众人耳帘。 “在下五瘟宗牛奋,见过诸位!” 来人一袭黑红蓑衣,背上背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异兽头颅,抱拳朝众人行礼。 “牛兄,坐吧!”,驽亥指着身边一个空位,笑着说道。 此人跟他是老相识了,两人关系一直以来都不错,他之所以支持胖子的提议,就是牛奋提前给他透了风声,才知道那年轻的蛊师也是五瘟宗一直在找的人。 牛奋朝驽亥点了点头,并没有着急落座,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拨弄扣齿,随即将箱子打开。 一大块令人瞠目结舌的晶石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乌晶石。”,花脸男子心头狂跳,惊呼道。 众人齐齐大吃一惊。 就连马天魁淡定的眼神中,也出现了一抹诧异。 乌晶石产自北境乌云谷,那里地磁干扰极其严重,导致矿脉开采极为困难。 但越是极端的地理条件下,晶石的纯度和品阶就越是非常好。 眼前这块乌晶石,少说也有五斤重,在黑市上交易,最少也能卖个十万金豆子。 对于他们这种地方家族势力来说,着实是一笔巨大的诱惑。 要知道,普通俗人一天辛辛苦苦也就挣十个银豆子,十万金豆子就是一千万银豆子,这么大一笔钱财,不要说整个马家,哪怕放眼整个柳河县,那也是一笔令人咋舌的财富。 “远来是客,不知客人何意?”,马天魁心中暗羡,淡淡说道。 牛奋盯着马天魁的眼睛,冷声道:“杀了那蛊师,这晶石马家拿一半,剩下一半,作为五瘟宗同马家结盟的定金,马家主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皆惊。 杀蛊师,这条件是前提,本身就无可厚非。 但和五瘟宗结盟,这事情就比较棘手了。 马天魁眉头微皱,心中暗暗思索。 马家和紫光教结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其实在很久之前,马家就和那时还是一个破败小派的紫光组织扯上了关系。 马天魁救了被大乾镇魔司追杀的奄奄一息的紫光组织二号成员紫瞳老人,并亲自将紫瞳老人接到自己的私宅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紫瞳老人不断慢慢养好了伤,他还教会了马天魁很多新奇的东西,包括丹药制作,人力造物,抽魂种魔之术等等。 而马家也受益匪浅,凭借那么一股狠劲和不厌其烦的尝试,马天魁不仅掌握了一些早已失传的禁术,还通过这些禁术将柳河县一些豪绅官吏不知不觉通过换魂,变成了自己人。 更为可怕的是,马家的势力并不局限在柳河一县之域,在其他县域也有自己的分支。 家族实力的急剧扩张,让马天魁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偷偷地派人在大乾各地购买三岁以上的幼儿,通过精神禁术控制他们的意识,并炼制各种奇怪的药液给这些幼儿喝下,美其名曰洗筋伐髓。 实则是进行人体改造,并通过这些幼儿的反应,不断进行药液的调配及配方比例的更新。 不过这项计划没持续两年就已经被叫停,原因是此法太多残忍,有伤天和,还有就是惊动了镇魔司,青龙大执事尤为震怒,誓要将马家一举灭掉。 但不知为什么,就在青龙准备对马家动手之际,进行幼儿人体改造的地点竟然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的证据都被焚烧一空。 马家躲过一劫。 但从此以后,马家的行动越发诡秘。 暗中将那些被改造过的幼儿培养长大,收为义子,也就是马家所说的干孩。 直到,这一次,被一个小小的蛊师荡起了涟漪。 “好,这两个条件,我答应你。” 马天蝰眼神中露出一抹狡猾的邪笑,眨眼便逝。 第107章 无影士 “家主,这......?” 众人齐声惊呼。 马天魁止住众人想要说的话,昂声道:“我意已决,众位不用多言。” 说罢,目光看向牛奋,笑道:“我既然答应下来,自然要有所诚意才行。” 牛奋心头狂喜,深深鞠了一礼。 五瘟宗虽然体量大,但在柳河县这一隅之地,却没有根深蒂固的马家说话好使。 取蛊师人头只是一份投名状,牛奋更多的期望还是跟马家一起合作,毕竟,有些事情,五瘟宗好说不好做,需要马家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打打掩护,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马天魁嘴角微微扬起,转头看向驽亥:“驽亥,给你一队黑武士外加一位无影士,你能否将那蛊师的人头带回来?” 驽亥微微一愣,随即站起,沉声道:“家主信任,必不辱命。”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马天魁袖中一道金色印章嗖的一声飞出,悬浮在驽亥眼前。 “拿着天魁印,去办好你的差使。” 说完,马天魁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此地。 众人见怪不怪。 马天魁走远,众人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矮胖子盯着悬在半空的印章,率先开口:“这可是家主的私印,只有此印才能开启无影井,释放出无影土,驽堂主,你可是要小心啊!” “小心什么?”,他略带狐疑,盯着胖子。 矮胖子心中暗暗叹气,轻轻摇了摇头。 ...... 随着马天魁那不容置疑的话语落下,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威严的气息,金色的天魁印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淡而神秘的光芒,映照的四周的一切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辉。这枚印章,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马家世代相传,开启家族最深秘密——无影井的钥匙。 驽亥,作为马家外堂的一位堂主,平日里虽也算得上雷厉风行,但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任,心中也不免泛起了涟漪。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是在触碰一个未知世界的门槛。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好奇的、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但这些都未能阻止他向前迈出的步伐。 “驽堂主,此去非同小可,无影井内的无影士,虽能力超凡,却也难以驾驭。”矮胖子,人称“钱袋子”,因其在家族中掌管财务而得名,此刻的语气中满是提醒与关切。他深知,无影井的秘密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更别提是释放并指挥那些无形无质的战士了。 驽亥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他深知,自己既然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便没有退路可言。他轻轻握住天魁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身体,仿佛与这枚印章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他闭上眼,心中默念家族传承的咒语,准备开启那扇通往未知的大门。 随着咒语的完成,天魁印突然光芒大盛,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天际,直射向马家后山那片被茂密林木遮掩的隐秘之地——无影井的所在。众人只见光芒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撕裂,露出了一扇古老的石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符文,每一笔都蕴含着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驽亥没有犹豫,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完成任务。他大步走向石门,将天魁印轻轻按在石门中央的凹槽内。顿时,整个石门开始震颤,符文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随后,伴随着一阵轰鸣声,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通往地下的漆黑通道。 通道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驽亥深吸一口气,手持火把,毅然踏入了这片未知的领域。随着他深入地下,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座座由黑曜石砌成的祭坛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祭坛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每一件都透露着不凡的气息。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祭坛中央的那个巨大的黑色水池,池中无水,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黑暗与力量。这便是无影井,是马家世代守护的秘密,也是无影士的诞生之地。 驽亥按照家族典籍中的记载,开始了一系列复杂的仪式。随着仪式的进行,无影井中开始涌动起一股股黑色的能量,这些能量在空中凝聚成型,最终化为了一个个身穿黑袍,面容模糊的无影士。他们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随着驽亥与无影井中黑色能量的深刻联结,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 他感受到自己与那些无形的战士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桥梁,那是基于信任、尊重与共同目标的纽带。无影士们,这些曾沉睡于黑暗之中的守护者,开始逐渐显露出他们真实的形态,尽管他们的面容依旧模糊,但那份对驽亥的忠诚与服从却是如此清晰。 “以天魁之名,吾乃尔等之主,愿与尔等并肩作战,守护马家,捍卫正义!”驽亥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心。 随着他的呼唤,无影士们纷纷低下了它们那无形的头颅,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宣誓。紧接着,他们开始围绕着驽亥,形成了一个紧密而有序的阵型,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默契与协调。 “出发吧,我们的时间紧迫。”驽亥轻声下令,同时心中已有了明确的行动计划。他知道,无影士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需要谨慎使用,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无影士们仿佛能读懂驽亥的心思,他们瞬间化作了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穿过了石门的缝隙,重新回到了马家的领地之上。而驽亥,则紧握着天魁印,紧跟其后,心中既有对未知挑战的忐忑,也有对即将展开的冒险的期待 第108章 狭路相逢 容器上方凸出来的天梯上,一个面白无须的人影如雕塑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在其肩旁上,一左一右两只油色发亮,眸中带红的传音鸦正好奇地打量着飞花蛊。 就在这时,画面似乎微动了一下。 下一刻,雕像突然睁开双眼,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如同地狱发出的幽火,阴森又诡异。 一道无形的威压瞬间袭来,飞花蛊身躯骤然变大,猛地朝屋顶上方冲去。 “哗啦......” 只见一阵水波荡漾,画面顿时失去了踪影...... 看完识海中发生的这一切,陈演这才缓过神来。 他看向刚刚飞花蛊跃出水面的地方,心头疑虑四起。 既然画面中飞花蛊是从屋顶冲了出去,而自己看到飞花蛊冲出来的地方又在这处水面上,那可不可以认为,这处水面之下,就是画面中所展示的屋顶,换句话说,水面之下,就隐藏着刚刚画面看到的那些景象。 想到这,陈决定下水去探查一番,以便验证自己的猜想。 扑通—— 陈演跳入水中。 一股窒息的感觉瞬间将其笼罩。 水面下,密不透风的压抑让其心脏狂跳,不一会,腹腔内变得跟火一般灼热。 他开始暗运真元,默默调息,体内的真元顺着朝着四肢百骸快速游走,不一会儿就将体内那股火热悉数镇压。 随着气机的流转加剧,那股令人压抑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弱。 他慢慢睁开双眼,目光从水幕中朝着脚下面透视。 一层灰色的薄膜在脚底下若隐若现,随水波的流动荡漾不休。 陈演触手摸向这层薄膜,却发现柔若无物,竟然没有一丝质感。 神奇! 陈演感慨道。 他试着下探着身子,结果竟然轻松穿过。 虽然在穿插的那一刻,他敏感地感受到有那么一丝阻碍让其身体明显不适,但最终还是摆脱了那种束缚。 就在他身体完全穿过薄膜的瞬间,一股无法控制的下坠感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朝着下发坠落。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陈演整个人从高空坠落到了地面。 还未回过神来,突然,周围光亮大盛。 无数的蜡烛和油灯密密麻麻亮了起来。 陈演抬起头,吓了一跳。 在他身周,站满了一个个青铜面首,在他们手上,还捧着一盏青铜灯盏,上面的灯芯呼呼闪着幽幽的蓝光。 更为恐怖的是,在这些青铜陶俑身后,有三个高达百米的巨大容器,上面插满了各色软管,跟在画面中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脚下突然传来汩汩流水声,陈演低头看向自己所处的地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地面上,还有一层铺在地上的薄膜,下面是纵横交织的蜂窝状黑窟窿,每一个都好像太阳花一样,正缓缓张开大嘴,咕咕冒出各色气泡。 “这下面是什么鬼?”,陈演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下面的一切。 “这里是无间炼狱,你来到此地,就好好享受轮回吧!”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虚无缥缈处传来。 陈演猛地抬起头,望向数千个青铜面首,眼眸中有赤红光芒闪烁。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陈演一声大喝,声音传遍四周,在这诡异的空间内不断回响往复。 “咯咯咯咯......” 伴随着一阵阵刺耳又咯骨的惊悚声响起,陈演眼前空间骤然扭曲变形。 下一刻,数千青铜面首骤然消失。 陈演心头一颤,冷汗冒起。 这种诡异的场面,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感觉到背后,有一双令人发颤的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心念闪动,赤血蛊突地疾射而出。 身后传来扑哧一声轻响,随即无声。 陈演这才缓缓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地面上出现了一滩绿色的汁液,除此之外,再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赤血蛊飞到陈演手上,陈演收回目光,细细打量赤血蛊。 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 就在其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道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还以为是哪位高人,原来是一位五阶蛊师,年纪轻轻胆子倒不小,竟然敢私闯无影井,实在是该死!” 陈演朝发声处望去,只见容器顶端,那突出来的站台上,有人光着脑袋,穿着一身黑衣,湛蓝的眼眸杀意盎然,正居高临下俯视着陈演。 “你是谁?”,陈演心头骇然。 此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此地,想必就是此地的主人,哪怕不是主人,必然也有着极深的联系。 驽亥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叫驽亥,你肯定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没关系,听没听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说完,他身躯骤然下坠,如一块巨石般,朝着陈演所在的地方快速坠落。 陈演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但他一直没有声张,悄悄地在高处打量着他的一切。 直到陈演祭出了赤血蛊,他才恍然知晓,自己想要对付的敌人已经悄然潜伏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下坠的一瞬间,他已经从腰间扣下了一柄长剑。 此剑细而薄,通体被一团凝若实质的胶体所包裹,熠熠发着令人眩目的白芒。 驽亥在离地面数十米的高空,猛地一挥长剑,剑气流光瞬间朝着陈演拦腰斩来。 陈演不惊不惧,身形一晃而避开。 长剑如影随形,所到之处,空气好似被雾化,荡起一阵白蒙蒙的雾气。 雾气弥久不散,越聚越多,不大一会儿,整个空间已被笼罩。 陈演心知不妙,这怪雾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影响人的神识,每当陈演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这雾气好似未卜先知,提前跑到了陈演的对立面,对他进行干扰。 这到底是什么鬼? 对面的驽亥冷笑不止。 他这把剑,是西方最大教派圣庭属下分支光明圣火大主教三把神祭剑之一。 所谓神祭,也就是圣庭所崇拜的主神无上存在,通过在人世间传递福音的教士,将神的旨意播种到每个信徒心间,而每个虔诚的信徒则要按照神谕,全身心投入神的怀抱,接受神的洗礼,成为无上存在真正的人间化身。 当然了,能够受到无上存在眷顾的教士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但那大主教,显然是受过神明眷顾的极少数人之一。 他将此剑借给驽亥,当然有特别的原因。 其中的缘由,恐怕连当事人自己,都一无所知。 第109章 梦里乾坤 就在陈演想要逃离这片诡异的魔雾时,异变发生。 一道金光从陈演身上骤然绽放,恍惚间,眼前的一切镜花水月般骤然消失! 陈演感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怎么都醒不过来,他只觉得好累好累,永远没有尽头...... “嘀嗒——” 忽然,陈演听到一声异响,他慢慢醒来,朝着周围看去。 无边的暮色笼罩着四周。 自己正站在一尊恐怖的笑面大肚佛像面前,神案上,摆放着三根焚香,正缭缭冒着青烟。 佛像下面,一堆不知烧了多久的香火纸张兀自翻滚,伴随着不时呼呼吹拂过来的阴风,实在是瘆人的很。 陈演慢慢站起身,抬头看向佛像。 没有一点异常发生。 陈演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别处。 可就在其目光转向别处之际,眼角余光处突然瞟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佛像......竟然在笑。 他心头一颤,浑身用起了鸡皮疙瘩。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佛像。 没错,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这诡异的佛像,竟然真的......在笑! 两人目光对视。 下一刻,陈演体内蛊道本命线突然狂涌,凝聚成一条肉眼可见的长虹直冲佛像而去。 佛像身上的烟雾骤然凝固,宛如幽冥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恍恍惚惚,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仙人下凡,蛊圣重生......” “你......你是谁?”,陈演大声道。 轰—— 一声闷响,邪佛轰然倒塌,尘烟四散,灰烬纷飞。 一道青色的光芒从虚空中慢慢凝聚成形,不一会儿,便幻化成了一个头戴莲花帽的男子。 男子双目赤红,浑身血光笼罩,一举一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气,他悬停在虚空,正咄咄地看着陈演。 “我乃红月魔尊,蛊圣,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话音刚落,身上的妖气逐渐消失,陈演已感受不到丝毫,但那令人不敢正视的血光仍然显得诡异无比。 “又......又见面?我们......认识吗?” 长虹返回,钻入陈演体内,无数丝丝缕缕的流光开始从其体内钻出,将其全身萦绕成一团圆形光幕。 “十万年前,你是混沌世界的蛊圣先师,而我是魔道第一人,而今我已然在红月魔境再次醒来,而你却失去了自我,难道你还没有醒来吗?” 声音如梦如幻,陈演脑海中顿时天旋地转,无数斑驳又密集的画面一幕幕袭来...... ...... “你醒了?” 眼前,一个头戴黑巾,高鼻梁蓝眼珠的修女走上前来。 陈演吃了一惊,这......这什么情况? 他想要抬头,脑袋一阵剧痛,挣扎着看向四周,自己原来躺在一张宽大的奢华软床上。 “我这是在哪?”,陈演目光看向旁边那略微有些紧张的修女。 “亲爱的阿瑞斯,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这就告诉大主教去。” 修女欣喜欲狂,伴随着地板蹬蹬蹬响起,快速离开。 陈演一阵眩晕,望着眼前十丈外金碧辉煌的墙壁上挂着的金色十字架和长达三丈的光明圣剑,心中不由迷茫起来。 我是谁?我到底在哪里? 嗒嗒嗒—— 一阵局促的脚步声传来。 “亲爱的阿瑞斯,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了,我们非常担心你,你好些了吗?”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褐色丝绒外套,头戴五条徽章连帽的年轻男子。 男子金发碧眼,肌肤呈麦色,眼睛似湖水,明亮清澈,宽阔的肩膀格外孔武有力,胸前的主教标徽无不彰显着男子的不俗。 约翰·卡伦斯,西方大国鲁恩国光明圣火教派十二大主教之一,圣庭中最亮眼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他拍了拍陈演的肩膀,摸了摸其额头,轻声道:“我亲爱的弟弟,我不会让你离我们而去,你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说完,陈演顿觉一股困意袭来,再次昏迷了过去...... ...... 陈演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还在这片空间内,眼前的雾气已经消失不见,但他的身上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柄长剑。 长剑的另一端,握在惊骇欲绝的驽亥手中。 “你......你竟然没死?” 刚刚他将剑送入陈演体内,他本以为陈演会必死无疑。 谁知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从陈演脸上看到了他这几十年从未看到过的一幕。 好似一轮轮年华在眼前悄无声息的浮现,陈演所经历的梦境,竟然也影响到了驽亥的心境。 他的长剑既无法前进一步,也无法拔了出去。 他那引以为傲的一剑,号称可以以神力破金身的长剑,竟然在一个小小的蛊师身上没有一点效果。 这怎么可能? 驽亥想不通。 但,陈演想通了。 他微微一笑,对驽亥道:“你没死,我怎么好意思先死?” 话音刚落,陈演身躯急退,驽亥顿感不好。 下一刻,一只箭矢如流星般穿过驽亥脑袋,径直朝着容器射去。 “不......” 驽亥骇然变色,张开急呼。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箭矢已射出,断无回旋余地。 轰——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空间。 地面好似被震裂,晃个不停。 容器轰然破碎。 里面的各色液体如潮水般倾泻,瞬间便将整个空间灌满。 陈演不急不躁,静静等候着快要发生的一切。 果然就在液体快要涌上陈演膝盖时,容器中,一股震慑耳膜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蜜蜂的瓮翁声,似春蚕的沙沙吃桑叶的声响。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将整个空间笼罩。 驽亥慌乱着拿出天魁印想要将这种声音压制下去,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无往不利的天魁印竟然失灵了。 第110章 天罡玄水 马天魁站在一块巨大的悬浮影响面前,看着地下容器空间内发生的事情。 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穿黑红大袍,嘴角留着灰色的胡须,正慢条斯理喝着药香扑鼻的丹茶。 除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人正神情紧张操纵着手中的开关,小心的注视着面前那块黑色晶体上刻度的变化。 看了一会儿,马天魁似乎没了兴趣,扭过头来,叹了口气,道:“良大人,你能确保镇魔司不会插手此事吗?” 喝茶的中年男子吹了吹有些浮沫的茶水,咧嘴微微一笑:“那就看你有多大把握了。你的无影士若是足够强大,那我敢保证镇魔司不会动你一丝毫毛,但若是你不能摆平这件事,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罢,良苦猛吹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 马天魁脸上阴晴不定。 良苦是镇魔司的人,他费尽心思将其笼络,两人之间虽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但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肯透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若是良苦罩不住,镇魔司插手其中,那就不妙了。 想到这,马天魁稍微和缓了下语气:“若是情况有变,还请良大人多多关照,该有的孝敬还是不会忘的。” 良苦苦笑道:“虽说我很喜欢你给的孝敬,但实话给你说,镇魔司也不是一块净地,在我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哪怕你所见到的刘宗江,平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实际上也不是一个善茬,我只能说,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我可以帮你罩的住,如果事情闹大,还是那句话......” “天底下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只是看你的决心大不大,付出的代价够不够多。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良苦眼神肃然看着马天魁,后者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我言尽于此,茶叶喝了,我该走了,希望马家主能够处理好......对了,刘宗江那边,我会替你好好看着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良苦放下茶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听着良苦脚步声远去,马天魁犹豫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狠戾,吩咐道:“给我释放天罡玄水,将事态给我压下。” “是,家主。”,下属赶紧应声,右手赶紧触摸另一个红色开关,将晶体上显示的刻度调到一个新的高度。 ...... 头颅缓缓上浮到虚空中,旋转不休。 跟之前见过的天魔眼不同,这个头颅是真实存在的产物,虽然上面青灰泛黑,斑驳不堪,甚至隐隐透露出一股死气。 好似一块天外来物,令人心悸不已。 陈演大吃一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下一刻,头颅猛地睁开双眼,一股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袭来。 眼看两人就要被吸入其中,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喷出了一道道光柱。 光柱似水银,泛出银色流光,转瞬间将头颅吞噬。 驽亥一愣,脑海中顿时涌出四个字‘天罡玄水’。 此水乃重水提纯,蒸馏,加入炎火炼制而成,似水非水,人若误触,轻则中毒,重则丧命。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玄水所疾射出的方向,正好避开了陈演和驽亥两人,使得两人无一受伤。 空气中咕咕冒着炙热声响,刚刚的玄水高温还会散去。 陈演浑身冒汗,难受地不行。 瞥了一眼还在恍惚中的驽亥,悄无声息朝着另外一边急冲而去。 ...... “他去哪里了?” 秘室中,马天魁望着一览无余的悬浮影像,突然出声。 操作开关的下属吓得心脏狂跳,赶紧道:“家主,他去了我们第二层空间‘藏尸房’。” 边说边用手操纵一个开关,将刻度调整到了另一个水平方向,悬浮画面顿时晃了一晃,立马切换到另一个大房间。 这房间明显跟普通的房间不一样,裹着灰色尸袋的尸体被整齐划一排列在一个方向,关在一个个琉璃做成的小隔间内。 每个小隔间上面,都装有三根手臂粗细的软管,镶嵌在墙壁上,不知通向何处。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藏尸房门口,在略显昏暗的灯光映照下,影子被拉的笔长。 “把藏尸房中的刻度加大,释放‘起尸粉’,将前几天我们收的那个百家剑修投放出来,让他跟这位蛊师玩一玩。”,马天魁想了想,朝着下属吩咐道。 既然镇魔司良大人提醒自己注意分寸,让自己不要将事情弄得太大,那自己在可控的范围内给这小子一点教训,这总该没问题吧? 这样想着,马天魁突然情不自禁笑了一笑,这种没来由的笑,差点让下属破防,昏厥过去。 “......通知驽亥,他的任务完成了,等会儿去我的书房,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做!” “是,家主。” “紧盯着这小子,若有异动随时通知我!” 说完,马天魁便不见了身影。 下属吓了一声冷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径直按下一个圆形的开关按钮。 ...... 房子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臭味,这臭味非常特别,充斥着异香和尸体的味道,令人头晕目眩。 陈演稳了稳心神,暗运气机将这些异味排斥在体表之外。 眼前的场景更是让他震惊不已,放眼望去,长长的走廊上,满是琉璃隔间,密密麻麻,惊悚不已。 他目光透过琉璃,望着被包裹起来的尸体,眉头紧皱。 “这些尸体怎么全都包裹成这样,还用琉璃单独隔了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陈演缓慢地移动着身子,一个一个地观察者,注视着里面尸体的一举一动。 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陈演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天花板上,顿时一股尸臭般的粉末从高处喷洒而下。 如面粉一般将下方所在的琉璃隔间覆盖住。 陈演捂住口鼻,在那些粉末快要接触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快要避让开。 “咔擦——” 一声铁栓松动的声响从覆盖住的琉璃隔间里面响起。 下一刻。 砰—— 琉璃被弹开,一个裹着尸袋的尸体扑了出来,跌倒在地。 陈演目光微缩,身躯绷紧,十分警戒地注视着尸体的一举一动。 空气骤然变的安静。 陈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过了半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是意外之时。 尸体动了。 第111章 鬼蛇剑法 “撕拉——” 伴随着裹尸袋疯狂的撕裂声响起,坚不可摧的尸袋瞬间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散落在地。 狼藉一片。 一个死去不久,面目狰狞扭曲,脸色极度煞白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陈演眼前。 陈演吓了一跳,这副尊容,出现在这种特殊的场合,实在是出人意料。 “你是人是鬼?”,陈演摸不准此人到底是什么形态,脱口而出。 “我不久前还是人,后面死了变成了鬼,现在又有了起尸粉帮助,我成了半人半鬼的存在。”,男子倒也不含糊,咯咯笑了起来。 “半人半鬼?”,陈演口中喃喃自语,心中却泛起了疑惑。 据他所知,半人半鬼一般只有邪宗在进行炼魂的时候,寻得一个中阴身的男子,给其灌注一定量的阴水,用阳火淬炼,方能使男子成为一个半人半鬼的存在。 眼前此人,怎么看都不像。 难道他在骗我? 陈演脸上的疑惑被男子捕捉到,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何必骗你,我来到此地还不足三日,生前我是五道百家中排名第四十七位柳氏山庄的少庄主,早年浪迹江湖,及冠之年突破炼气屏障,跨入仙途,成为一名灵犀境修士,如今我二十有五,离灵犀境巅峰只差半步之遥,却不幸被人暗算身死......” 男子说到此处,似乎如鲠在喉,再也说不下去。 陈演神情一松,行了一个江湖人惯用的礼仪,轻声道:“还未请教公子?” “柳无飘。” 柳无飘? 陈演脑海飞快运转,想要得到一些此人的点滴信息。 但转了一圈,脑海都转晕了,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他微微放下心神,试探问道:“既然你已经死了,但我看你灵智依然尚存,并没有那种疯癫的迹象,这是为何?” 柳无飘神秘一笑,背负双手,任由破败不堪的衣衫荡起,骄傲道:“因为我是一名剑客,一名真正的用剑高手。” 话落。 柳无飘好似变了一个人,身躯骤然一裂为二,两个同样的人影手拿两柄青色的长剑,快如闪电般朝着陈演的脖子刺了过来。 空气气流声卷起,人影却转瞬不见。 陈演心头一惊,两道小小的身影弹射而出。 飞花蛊迎战左边那满脸狰狞的青年剑客。 赤血蛊对决右边那残忍冷笑的少年剑客。 少年剑客,出剑惊鸿,剑招狠辣无情,招招不离要害,代表着还是武者阶段的柳无飘。 青年剑客,剑出如山崩,奔行之间,空气中隐隐传来秋雷炸响,显然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此时的柳无飘已是修行者的身份,步入了入门修士的行列。 场上。 少年剑客一剑快似一剑,剑劈,斩,刺,拔,削,将赤血蛊逼得难近其身三寸。 若不改变这种局势,百招后,赤血蛊必败无疑。 另一边。 青年剑客对上了素有五行灵蛊著称的飞花蛊。 此蛊不惧刀兵,还能吸取对手气机化为己用。 青年剑客虽然是灵犀境中期修士,但如何是飞花蛊的对手。 只一个瞬间,青年剑客便挨了飞花蛊数道针刺,额头上,脖子上,手臂上,腿上此起彼伏般,涌起了大如红豆般的疙瘩,有的正汩汩向外冒着血水,看上去诡异无比。 不过仔细看去,这血水的颜色却是与众不同。 红中带黑,黑中带绿,肉眼可见血水中还有一圈圈的涟漪正向着同一个方向划着圆圈。 触目惊心。 青年剑客好似毫无知觉一般,裂开血肉模糊的大嘴,厉声道:“鬼蛇剑,破!” 话落。 少年剑客骤然消失不见。 青年剑客身上突然一阵红光闪过,紧接着一道黑压压长影子蓦然盘旋升空,迅速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黑色长蛇。 下一刻,长蛇如闪电般朝着陈演席卷。 “区区阴蛇,也想要对我不利,做梦!”,陈演冷笑。 随即,寒鸦弓以真元催动,以劲气化为弓弦,朝着漫天席卷而来的长蛇射了出去。 轰—— 空气中传来闷响。 气爆产生的巨大能量瞬间将长蛇击散,化为烟云消失在虚空。 眼见长蛇不敌,溃不成军。 柳无飘双眸中好似有两个高速旋转的漩涡,好似能吸收虚空中的一切。 陈演得势不饶人,寒鸦弓再次拉动,一只振翅欲飞的黑鸦尖叫着朝着柳无飘冲去。 吼—— 见形势不妙的柳无飘想都不想,张嘴便是一口黑色的烟雾。 黑鸦猝不及防,身躯好似遇到寒冰,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在离柳无飘心口一寸的地方被拦了下来。 这黑烟不是亡气,也不是死气,更不是阴气。 而是马家通过千人实验后,从这些人的气海中统一收集然后炼制的‘后天罡气’。 不过与一般的罡气不同,这里的‘后天罡气’明显是改造后的版本,不仅添加了诸多的晶石玄铁主料,还辅以各种异兽,灵花,魔藤,抽取它们之中最毒最邪恶的部分,共同组成了这诡异无比的‘后天罡气’。 这‘后天罡气’对付同境修士无敌,但对付境界悬殊太大的高品修士,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陈演赶紧将赤血蛊和飞花蛊收入体内,这‘后天罡气’虽说不能对它们造成实质性伤害,但鬼知道它还有什么别的特性,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柳无飘冷笑连连,伸手将无法逃离的黑鸦用手捏起,放在虚空中仔细打量。 突然一笑,道:“没想到你这黑鸦也是一只一种,虽然现在还是一只灵体,但若你境界大成,这黑鸦未必不能化为实质,成为一只上品灵鸟。” “但现在,它就要死了!” “且慢!”,陈演赶紧开口。 第112章 狼妖 柳无飘冷哼,完全不为所动,单手下压 一阵凄厉声响起,陈演只觉眼前寒鸦弓一颤,黑鸦光影瞬间消失不见。 “你找死!”,陈演狂怒。 下一刻,陈演陡然化掌作拳,双拳击出。 拳罡震动,空气震荡,气爆声此起彼伏。 柳无飘冷笑,长剑划空,与拳影对轰。 轰—— 能量反弹,将两人齐齐轰出数米。 陈演双目赤红,气机瞬间暴涨。 【血瞳术·分光定影】 柳无飘一愣,还未回过神,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握住长剑的手臂格外的沉重,好似身躯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咔嚓—— 柳无飘异于常人的身体处,很快爆出几声脆响。 陈演心知肚明,此人虽然很诡异,但气机绝对不弱于他。 血瞳术虽然能将他克制一时,但却不能持久。 趁你病,要你命,就在陈演决心将此僚斩杀之际, 异变突起!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我才是真正的少庄主!” 话音刚落,一个蒙着黑布的鹰钩鼻男人从阴影处出来,浑身上下露出阴森可怖的危险气息。 陈演目光凌厉,伸手虚弹,赤血蛊无声飞出。 一道血箭激射而出。 柳无飘脖颈处顿时生出一个血洞,刹那间脑袋一垂,滴溜溜滚落掉地。 “你......!” 鹰钩鼻男人气得浑身颤抖,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你,少庄主很了不起嘛!连你也一起杀了。” 陈演一声大喝,一脚踏下,烟尘四起。 随即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鹰钩鼻一掌拍去。 他要在气势上升之际,一鼓作气,一击得手。 “自寻死路!” 鹰钩鼻目光残忍,声音厉声喝道。 身上的披风无风自动,两只鹰爪一样的手掌闪电般从中探出。 轰——轰轰—— 掌风凌厉,气浪翻涌。 掌与爪相碰,发出沉闷摩擦声。 陈演心头一凛,鹰钩鼻的双爪犹如玄铁,冷森冰寒,力量骇人。 刚刚一教交手,他对双方的实力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竟然是逍遥境修士。 比上他,绝对只强不弱。 陈演了然,眸光红光越来越盛。 气海处,真元源源不断朝着他四肢百骸流转,掌风气劲在虚空狂舞,似要将虚空都撕裂。 鹰钩鼻身影越越来越快,快的看不清人影。 两人眨眼间便对上了数掌。 “不愧为蛊道最年轻的五阶蛊师,竟然在我手下能挺过十招。” “虽然你是蛊师,但拳脚也还不错,若不是你杀了他,我还真不想要你命偿!”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 鹰钩鼻狂笑,面容已经扭曲。 他高举双手,瞬间上面就长出了密密麻麻地油绿色鳞片,在陈演掌风袭向头顶的那一刻,伸爪捏住了陈演的手掌。 正欲狞笑捏爆,但下一刻。 他那不似常人一般的黑漆眼眸骤然微缩。 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般的惊叫。 他的双腿赫然被陈演硬生生踢断。 鹰钩鼻张开大嘴,一丝绿色浓汁直喷陈演面堂。 陈演眉头微皱,侧头躲过,随即反客为主,飞羽箭破空,直冲鹰钩鼻喉咙。 下一刻。 “咚” 一声金铁撞击声响起。 鹰钩鼻脖颈处,竟然有厚如树皮般的褐色肌肤生生顶在上面。 难进分寸。 飞羽箭划破鹰钩鼻衣袍。 却见其胸口处竟然长出了粗糙不堪的褐色鳞片,片片泛着油油的亮光。 劲气难穿。 鹰钩鼻气的浑身发抖。 他接连被陈演压制,逼得他没办法现出真身。 “小子,你惹怒了老子,定要将你炼制成尸傀。” 话落,鹰钩鼻身体开始发生惊人变化。 浑身骨节啪啪作响,身躯如弹簧一般开始疯涨。 浑身上下,褐色鳞片如泡沫一般,开始疯狂增加。 鹰钩鼻境界从一开始的逍遥境初期一路狂涨到逍遥境巅峰,只差临门一脚,踏入王极。 这什么手段,竟然能够一跃三重小境界? 陈演大吃一惊。 须臾后,鹰钩鼻已不复人形,变成一只狰狞的恶魔。 这恶魔身躯修长似大蛇,面容似山魈,鼻子高耸如野狗,闭不拢的嘴巴下面,尖齿毕露,幽森可怖。 双眸充血,阴阴盯着身躯骤然后退的陈演,突然猛地发出一声长啸。 嗷—— 声音似狼嚎,却又比狼嚎更加凄厉。 这......这是狼妖变种? 陈演骇然。 下一刻,恶魔动了。 快如闪电。 与刚才人形相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陈演顿住身形,真元流转,死死盯着这玩意。 很快,他脸色微变,十指张开。 恶魔转瞬已逼近身前。 张开尖牙,朝着陈演一口咬下。 快如骤雨疾风。 陈演见状,十指向前,十道劲气急发。 恶魔被稍阻少许,攻势越发炽烈。 鳞爪呼的一声朝着陈演身上抓下。 下一秒,陈演躲闪不及,被狠狠抓伤。 一阵青烟冒起。 陈演身上衣衫竟然燃烧了起来。 恶魔见状,鳞爪越发挥舞的剧烈起来。 陈演心头讶异,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心念闪动,体内蛊道本命线透体而出。 恶魔身形一顿,双目瞪大,竟然看到自己的身体直往前冲。 他想喊,但喉咙如漏气的筛子,充斥着无尽的冷气。 咕噜—— 他的脑袋掉在地上。 死不瞑目般滚到了一旁。 陈演轻舒一口气,想着看下这怪物的真面目。 这尼玛到底是什么品种? 似人非人,似怪非怪。 浑身上下透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他用飞羽箭矢拨开厚厚的褐色鳞片,一股恶心的绿色浓汁喷了出来。 陈演捂着口鼻,退后一边。 片刻后,见汁液流的差不多了,这才仔细查看一番。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天生的怪物,分明是‘人造物’吗? 身体是被缝合起来的,每一处关节处都用一种及其坚韧的细丝,将来自不同物种身体的部位紧紧捆绑在一起。 体内还有一根根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小软管,正咕咕冒着腥臭的泡泡,将恶魔整个腹腔覆盖。 顺着腹腔往上,一直到后面颈部处,有一颗小指头大小的黑色珠子,连接着脊椎和脑袋,细看之下,里面隐隐有符文闪现。 “披着人皮,但做着非人的事情,我只能说,你生前是什么少庄主也好,什么狗屁剑修也罢!但都是过眼云烟,还不是让有心人将你打造成这个鬼样子,虽说是另类活着,但这种活法有何意义,成了别人的杀戮工具,何必呢?” 陈演嘴里喃喃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静静地看了这‘人造狼妖’一眼,随即朝着长廊尽头走去。 第113章 神秘小屋 秘室。 操控开关的下属眼神静静地盯着陈演的一举一动。 “竟然将那位少庄主打造的狼妖都灭了,你不简单啊!” 下属发出由衷的感叹。 那狼妖和那年轻男子其实是一个人,身前是柳氏山庄的少庄主。 但在马家的秘密作坊里,却是生生将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生生将那位少庄主的肉体和灵魂剥离,分别填充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两具身体里面。 同时又找来各种异兽妖物,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移植缝合操作。 最后,马天魁为了打造心目中的“超级武器”,竟然花费重金,将一位寿元将近的逍遥境后期老前辈接到马府,好吃好喝照顾了三月,最后在其死后一个时辰内,将其修为全部转移到了那具狼妖体内。 这才有了,柳无飘外表是少庄主,但其体内却是融入了其他修士的血肉和修为,狼妖不是少庄主,但其魂魄却都是少庄主原身自有。 “他当然不简单,不然我也不会考验他了。” 身旁,一道轻飘飘地声音响起。 下属吓了一跳,习惯性朝着旁边看去。 只见马天魁一脸阴沉看着悬浮影像,眼眸中充满了凝重之意。 下属赶紧站起,吓得浑身颤抖不止,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家......家主,他......他朝长廊尽头去了......” 马天魁邪魅一笑,“放心,我这秘密基地没那么简单,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完,眼神温和地看向下属。 “你说,下一关,他会成功吗?” 下属低着头,更加不敢接话了,“属......属下......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呢,你应该知道的。” 马天魁笑眯眯地盯着下属,说着将右手放在了下属肩膀上。 下属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晕倒过去。 马天魁将其扶稳,冷声道:“既然知道害怕,那就把差事做好,我再听到你多嘴,你的脑袋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下属脸色瞬间发白,吓得战战兢兢,赶紧道:“谢家主不杀之恩,我......我一定不负家主厚望,请家主放心。” “好,给我放机灵一点,若是出了差错,你就顶上吧!” 说完,马天魁声音已飘远,整个人已不知去向。 ...... 下属吓得浑身一身冷汗,从鬼门关处走了一遭,整个人变的更加谨慎小心起来。 随着马天魁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空气中残留的威压似乎还在震颤着下属的每一寸神经。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不已的心脏,但眼中的恐惧与决心交织成一股复杂的光芒。他知道,今天这一番话,不仅是警告,更是鞭策,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懈怠。 夜色渐浓,月光稀薄,马家庄园内的灯火星星点点,却掩不住即将到来的风暴前夕的宁静。下属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有片刻耽搁,便开始细细梳理起手中的事务,每一项都力求完美无缺,生怕稍有差池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人开玩笑。就在马家庄园外围,一股不速之客正悄然逼近,他们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暗夜刺客团”,受雇于人,意图在马家庄园制造混乱,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夜色如墨,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树林间,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庄园的围墙。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那是下属在巡逻时,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手中的兵器,他立刻警觉起来,心中暗自祈祷这不要是敌人来袭的前兆。 “谁?!”下属低声喝道,同时迅速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声源方向。但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深沉的寂静,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惊鸣声。 正当他准备放松警惕时,一阵急促的破风声骤然响起,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寒光闪闪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下属心中一凛,立即展开身法,剑光如织,与来袭的刺客们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月光下,剑影与匕首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火花四溅。下属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冷静的判断,一次次化险为夷,但对手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他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更为凌厉的剑风突然自庄园深处席卷而来,如同狂风骤雨般冲击着战场,瞬间将围攻的刺客们逼退数步。马天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战场之上,他手持一柄长剑,剑尖滴血未沾,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哼,区区鼠辈,也敢在我马家庄园撒野!”马天魁冷哼一声,身形暴起,如同猛虎下山,剑光所过之处,刺客们纷纷倒下,无一合之敌。 下属见状,心中大定,随即加入战局,与马天魁并肩作战。两人配合默契,一攻一守,很快便将剩余的刺客一一击溃。 马天魁望着满地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随即转向下属,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你做得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今夜之事,非同小可。”马天魁沉声道,语气中既有对局势的严峻判断,也有对下属的提醒,“我们必须尽快查明幕后黑手,以免日后有更多麻烦。” 第114章 回归人间 原来如此。 蛊道本命线还有这种用法! 想到这,陈演豁然开朗,心念闪动,识海中蛊神鼎金光大盛,蛊道本命线疯狂席卷,瞬间突破体表,朝外溢发。 轰隆一声巨响。 陈演顿觉晴天霹雳炸开,眼前的一切如破碎的玻璃般,快速朝着虚无中散去。 神识内视,气海处真元消耗了一成左右。 而蛊道本命线,并没有损失多少。 他舒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神秘小屋,诡异般的窒息...... 刚刚那么逼真的场面竟然只是幻境? 陈演震惊不已。 这恐怕不是幻境能够解释的通吧! “很好,恭喜你通过了最后一关的测试,接下来你马上就会见到我了。” 声音飘渺难测,好似从虚无中迸发而出。 紧接着,神秘小屋开始自然,化为一团熊熊烈火,无声无息迅速燃烧起来。 陈演心头微颤,还未回过神。 一道光幕从小屋地下面冲天而起,小屋顷刻间被吸入光幕之中。 随即光幕顺着陈演所在的方向化成了一条条黑红交织的楼梯。 陈演心中一紧,犹豫着该不该踏上去。 声音再次响起,“赶紧上来,这处灵光天梯只有二十息就会消失,你搞快点!” 声音似乎充满了焦急,陈演见状,赶紧踏了上去。 光幕消失,陈演的身影也失去了踪迹。 ...... 哐当—— 铁闸门栓被放下,发出重重撞击声。 陈演精神恍惚,还来不及说话,眼前便被白色的强光罩住,使得他完全睁不开双眼。 疑惑之际,忽然听到地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正当他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时。 哗啦—— 凉水从天而降,瞬间将陈演浇个透心凉。 一股冰冷的寒气穿透体表,让其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老子......你.......”,陈演大怒狂骂。 “给你消消气,你若继续这么骂,我保管你永远醒不来。” 陈演瞪眼望去,一个身穿黑色披风,颧骨高耸,双眼凹陷通体青幽的男子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你......你想要干嘛?”,陈演防备般往后退出少许,摸了一把身上的水迹,惴惴说道。 此人目光不善,看自己的眼神好似猫抓老鼠,一定要小心。 马天魁淡淡一笑:“你能通过我设下的重重考验,实在是出人意料!” “你是马家家主?”,听男子这么说,陈演顿时明白了此人身份。 马天魁点头默认:“没错,我就是马天魁。” 见来人表明身份,陈演顿时放下心来。 “既然是马家主,想必不会是闲得无聊来消遣我吧!”,陈演调侃道。 马天魁青色的眼睛似乎为之一动,扬眉道:“当然不是,我查过你的履历,你乃一介山民,后机缘巧合下成为一名蛊士,后面不知什么原因又成为了一名蛊师,我虽然不知道你师承何处,但如此机遇想必也是可望而不可求。” “我马家如今如日中天,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投奔我,我马家不仅可以提供给你蛊师修炼路上所需要的一切资源,还能让你接触我们马家最核心的机密......” 说着这,马天魁神秘地笑了笑,嘴角高高翘起,露出一个不可言说的表情。 陈演微微一怔,脱口道:“我很好奇,马家主这么有诚意,难道说每一个投奔马家的人都会得到这种待遇?” 马天魁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们马家虽然家大业大,资源充足,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我高看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擅长的地方,我看好你,是因为我认为你值得,值得马家为你投入资源,相信以后你的价值会大大超过我给你提供的资源。” 说到这,马天魁眼神灼灼望着陈演,眼中的不怀好意已然变成了欣赏之色。 陈演见此人毫不掩饰,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顿时敌意大减。 比起那些躲在阴暗处玩弄阴谋,操控人性的幕后黑手来说,此人至少表面上还算比较坦然,说出来的话还算没有将陈演当成傻子。 “马家主言之有理,小子佩服,但家主刚刚也说了,你觉得我能够带给马家更大的价值,不知道家主又没看走眼的时候?” 陈演想了想,试探性反问马天魁。 “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我这人有一样好处。”,说到这里,马天魁买了个关子。 “好处?”,陈演不明所以。 “若是我自己看人不清,我会检讨自己,只要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我通常会一笑了之。哪怕是我的下属做错了事情,通常我只会让他们戴罪立功,而不是对他们喊打喊杀,我相信,哪怕一个最无用的人,或者总归比一个死人总要强一些的。”,马天魁一脸云淡风轻,陈演内心却波澜又起。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马天魁其人,深不可测啊! 将人心的利用到了极致。 “马家主果真不是一般人”,陈演感慨,嘲讽道:“连紫光教都甘愿为马家主驱使,可见家主格局之大,志向之远。” 马天魁不置可否,似乎并未听出陈演话语中的讽刺,微微一笑:“不过是互利共赢,抱团取暖罢了!” 陈演听闻话里有话,假装惊讶道:“难道还有人难让马家主寝食难安?” “当然有,不止一家,不过能让我马家忧虑的,尤以五瘟宗为甚。” 说到这,马天魁有意无意看了陈演一眼,意有所指道:“我听闻你也被五瘟宗所追杀过,我们俩都有共同的敌人,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陈演笑笑,他对马天魁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利益相交,重利轻义。 朋友只是在端起利益上建议起的一种互惠关系,再更大的利益面前,说背叛就背叛了。 又有什么意义! 马天魁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拉拢自己的一套说辞罢了。 “五瘟宗号称邪道巨擘之一,位列大乾九大顶级宗门。紫光教我接触不深,想必和马家差不多,但我搞不明白,你们为何跟五瘟宗交恶?” 陈演本意是想说,你们都不是什么好鸟,其真实目的是什么。 但他怕刺激到马天魁,故意温和一点。 马天魁沉默片刻,突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想套出背后的真相,反正这里也没外人,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早先跟五瘟宗的关系其实还算可以的,只是后来随着炼物计划的越来越激进,越来越顺利,我们就跟五瘟宗产生了分歧,在双方意见都不可调和的情况下,我们只得中断了一些合作,变成了自己投入资源继续造物。”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和紫光教的关系才彻底绑在一起,而五瘟宗,因为失去了造物这一块,被我们马家捷足先登,所以才会对我们恨之入骨,想要取而代之。” 陈演瞪大双眼望着马天魁,怀疑道:“按照你这么说,五瘟宗应该没有造物才是,可是我之前遇到一个五瘟宗的造物,厉害非常,难道是我记错了?” 马天魁想了一想,随即道:“你碰到的那个造物应该是大祭司那一支的,五瘟宗分为巫和道两派,巫派以大祭司为首,道派以五部天官为主,两派互相倾轧,相互拆台,哪怕是五瘟宗宗主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两方之间的矛盾。” “我们之前跟道派合作,想必他们也的存了心想要在造物方面力压巫派一头的心思。” “造物工程庞大繁杂至极,其中所牵涉到的银钱更是数不胜数,马家又何必义无反顾地执着投入呢?”,陈演不解。 马天魁听到这话,顿时狂笑不止。 “你果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马天魁止住笑声,长叹道:“马家实力强大不假,但在那些超级家族和大宗门眼中,那就完全不够看了。不说那些大宗门,就是那些超然的家族,哪一家没有几个王极境高手坐镇。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到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挑战他们的权威......” “但马家就不一样了,我们家族发迹不过几十年,虽然在普通人眼中,我们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但在修行界强者的世界中,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连给别人脱鞋的资格都不配,谁会把我们放在眼里,若不是我力排众议,启动造物工程,想必如今的马家早已成了别人的踏脚石,下场几乎不言而喻......” 陈演默然,修行家强者为尊,马家虽然实力够看,但一个连王极境高手都没有的家族,注定会成为别人的口食。 “何况,只要我这造物计划顺利启动,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不出三年五载,定然会有质的突破,哪怕造就不了一位王极境高手,即便造就一位逍遥境巅峰的高手,我马天魁也觉得值了。很多事情可望而不可求,我要求不高,能让马家继续存活下去,不白白牺牲,那就够了。” 马天魁说完,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从未在别人面前袒露的心扉一下子向陈演打开,整个人瞬间轻松不少。 对待陈演的态度也变的柔和起来。 “家主深谋远虑,居安思危,小子佩服,只是我在想,五瘟宗会这么轻易让马家计划得逞吗?” 第115章 迷魂汤 “当然不会,但为了牵制五瘟宗,我们也给五部加了几颗钉子,确保在他们内斗之前,尽量不要干扰到我们炼物工程。” 马天魁笑了,笑的很神秘。 似乎在一个让世人害怕的宗门面前,安插几名卧底是一件很自豪很骄傲的事情。 “我听了这么多,还不知道马家的造物工程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 陈演不是一次听到造物,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到造物。 但在马天魁这里,却始终猜不透他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造神。” 简简单单的两字轻飘飘飘到了陈演耳中,显得是那样自然平常。 陈演脑海嗡然作响。 这两个字的威力着实太震撼了,差点让他没有回过神。 “造神?” “不错,人力造神,虽然存在诸多困难,但在我这里,却奇迹般解决了。只需要等到一块石头,我就能提前开启神明降世,然后飞升离开这个世间。”,马天魁眼中渐露狂喜,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陈演听得目瞪口呆。 他对造神并不是很懂,但他也不觉得会这么容易。 何况还有什么圣石之类的,他觉得那些更是虚无缥缈。 只是马天魁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郑重道:“一块石头,就能开启神明降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马家主不会是逗我的吧!” 马天魁从恍惚中惊醒,急了,道:“我说的当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若是谁将五瘟宗的圣石当成一块普通的石头,那就是自己打脸,怨不得别人了。” “这所谓的圣石还有这种神异?”,陈演惊讶道。 他这番模样绝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 毕竟他绝对想不到五瘟宗作为一个邪道宗门,还能有一块使得神明降世的石头。 若果真有这么厉害,五瘟宗岂不是可以在任何时候,降下无数神明,将跟他敌对的宗门全都灭了。 一了百了? 陈演闻言,眉头紧锁,心中震撼难以言表。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低估了五瘟宗的实力与野心。这圣石的存在,无疑为五瘟宗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强大的外衣,让它即便在邪道之中也显得独树一帜。 “如此说来,这圣石便是五瘟宗最大的底牌了?”陈演试探性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对力量的渴望。若能将此石的信息带回宗门,定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话语权与资源。 第116章 不死冥王 五瘟宗,黑崖。 山高林密,古木阴森。 一袭黑色罩袍的大祭司正襟危坐,右手高高举起,正与一只传音鸦对话。 “你看到宿部天官出去了?” “我不光看到他出去了,还看到他的心腹牛奋去了柳河马家。” “柳河马家?他们想要重归于好不成?” “不,他们想要借助一个蛊师的人头,达成双方的妥协,为后续两者的合作打造一个好的开始。” “蛊师?”,大祭司嗤笑,“什么样的人头值得他们这么郑重其事?” “那蛊师杀过桑娥......”,传音鸦提醒道。 大祭司沉默了,乌黑的眼眸中隐隐有流光闪烁,连传音鸦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片刻后,这股压力消失,传音鸦倒吸一口气。 说到这,大祭司朝着身后阴暗处撇了撇头,一虎头人身的怪物走了出来。 “把牛奋带回来,要活的,去吧!” 怪物好奇望了传音鸦一眼,咆哮一声,朝着黑崖外跑去。 “给我好好给我盯着他们。” 大祭司遥望远空,朝振翅欲飞的传音鸦道。 “知道。” 一道黑影拔地而起,传音鸦瞬间飞远。 大祭司转过身,朝着随侍一旁的小徒弟道:“你去查一下那位蛊师的底细,有情况及时告知于我。” 低眉敛眼的小徒弟应了一声,退后散步,随即念诵咒语,身体骤然消失。 大祭司踩在一块巨石上,遥望着远处被茂密的枝叶所遮掩的深渊巨口,大袖微摆,身体悬空,平移着朝着巨口奔去。 烈风袭袭,吹起一片林海。 一阵风声刮过。 大祭司足尖轻点,身体越过一道缝隙,避开阵法屏障,径直朝洞口走去。 “大祭司,你不在祭堂呆着,跑到灵魔洞作什么?” 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不一会,一个身穿五色锦衣,头戴白色玄天帽,胸口处绣着五位面目狰狞邪神的男子出现在大祭司眼前。 “天部天官,你不在天部呆着,跑这里守着又是几个意思?”,大祭司毫不相让,出口反击。 来人正是天部天官张薄,传闻已踏入王极境,是五瘟宗仅次于宗主和几位隐世前辈的顶级修士。 所持佩剑辟邪剑,更是不世出的利器。 此剑通体乌黑,从剑柄到剑鞘都绘有复杂的符箓。 此刻,这把被称为天下三大符剑之一的辟邪剑,就静静地悬挂在张薄的腰间。 大祭司皱了皱眉,仅凭直觉就已断定,此剑若是拔出,整个灵魔洞都会被毁之一炬。 他突然想起了巫派一位前辈曾经说过的话,天下三大符剑,天诛杀气最盛,斩祟杀力最强,辟邪杀意最烈。 张薄感受到了大祭司的目光,微微一笑,轻声道:“大祭司巫术通天,造物之技更是炉火纯青,张薄不才,愿向大祭司领教一番,看看究竟是你的造物‘不死冥王’厉害,还是我的辟邪剑更甚一筹。” 大祭司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位低调又神秘的天官瞄准的对象竟然是他奉为至尊的‘不死冥王’。 “天官讨教,不敢不应,你看好了!” 下一刻,大祭司气息节节攀升,张口一吐,一个怪异的圆球喷薄而出。 原本苍老无比的大祭司,此时五官好似彻底失去了血色,皱纹全都挤在一起,看上去更加衰老不堪。 大祭司冷哼道:“天官虽然有神兵辟邪,但在我冥王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他右手握拳,随即散开,平淡道:“按照五瘟宗规矩,巫道相争,点到为止,出手吧!” 张薄不再多言,蹭的一声拔出辟邪剑。 剑光凌冽,自有一股令人胆颤的寒气滋生。 剑身骤然变绿,不断有丝丝缕缕的剑芒生出,锋锐刺目。 符剑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张薄轻弹剑柄,冷笑道:“辟邪剑向来斩不祥之物,不死冥王虽然厉害,但能不能躲过我这辟邪剑,还犹未可知。大祭司,小心了!” 大祭司缓缓将地上的珠子抓在手上,轻声道:“巫道之争,说白了就是意气之争,五瘟宗是姓巫还是姓道,说到底,不过就是看谁的拳头硬而已。” 下一刻,大祭司缓缓将珠子平托向前。 一股无形罡风自发生起。 一个红发獠牙,狰狞凶恶,手拿一根穿心棒的冥鬼从罡风中现身,朝张薄扑去。 张薄没有说话。 早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做足了准备。 张薄清淡描写拔出腰间佩剑,在冥鬼欺身刹那,一剑挥出。 砰—— 金石摩擦声响起。 前半剑,不死冥王身躯一分为二。 后半剑,一分为二的身躯骤然爆裂开来。 无数砂石狂卷而起,剑光横掠之处,寸草不生,满地狼藉。 青光陡灭。 辟邪剑重新归鞘。 一剑之威,被大祭司寄予厚望的不死冥王就这样败于辟邪剑下。 大祭司没有动,更没有震惊。 他淡淡地看了张薄一眼,道:“辟邪剑,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已经踏足了王极境。” 张薄笑道:“承让了,其实我应该早几年踏入王极境的,至少在那个时候,我还能阻止一场灾难发生。你说呢,大祭司?” “你说的没错,若是早几年让你踏入了王极境,不仅造物工程会归了你天部,而且我所在的祭堂也会称为你的下属...但很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错过” “哪怕你踏入了王极境,也休想阻止我进入灵魔洞。” 话音刚落,刚刚被炸开的‘不死冥王’竟然再次凝聚成形,快如闪电般挡在张薄面前。 大祭司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大踏步朝着洞口走去。 不一会儿,身形一闪而逝。 “你......”,被不死冥王缠上的张薄又气又怒。 不再犹豫,将修为凝聚为剑尖,朝着不死冥王一剑点去。 第117章 血骷髅 哗啦—— 不死冥王身躯如泡沫般幻灭。 “该死,竟然又是幻法。” 张薄心头一寒,握紧辟邪剑,朝着洞内追去。 ...... “给你两个选择,转入我马家门下,或离开此地,永远不要在大乾出现。” 马天魁笑容淡淡,给了陈演两个选择。 “若这两个选择我都不选呢?”,陈演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讥讽。 马天魁城府深沉,脸色阴郁快要滴出水来,“如果你硬是要做第三种选择,我可以告诉你。” “这世上聪明人很多,但蠢人也不少,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并不是他们天生就聪慧过人,而是他们懂得取舍,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而蠢人之所以是蠢人,不是因为他们天生低人一等,而是不懂变通,自己高估了自己。” “当机会来临的时候,犹豫不决,不懂得抓住,从而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 陈演望着马天魁越来越不善的面容,淡淡道:“这么说来,马家主认为我是逃无可逃,彻底输了。” 马天魁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陈演飘然向后退去。 “冥顽不化” 这四个字刚说出口。 血杀之气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不过杀气并不是来自马天魁本身,而是他手中那具半人多高的血色骷髅。 马天魁猛地撕掉贴在血色骷髅眉心间的黄符,随即一股阴气狂涌而出。 下一刻,血色骷髅轰然如脱缰的野马,风驰电掣般朝着陈演所处位置奔杀。 八十丈......七十丈......六十丈......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血色骷髅一拳轰出,直轰陈演脑袋。 陈演不疾不徐,飞羽箭呼地迎上,将这雷霆一击击退。 直到此时,陈演才看清这血色骷髅的真面目。 这具骷髅头大眼大,鼻小最小,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血光光晕,看上去好似没有神智,但气息状态却处于半死与半活之间,极为微妙。 “小子,我最后劝你一次,你若此时罢手,刚才的无礼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就真的没有商量余地了。”,马天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其内心深处,还有着最后一丝幻想。 寄希望于陈演能够认清现实,不要作无谓的抵抗,毕竟,他还是非常看好陈演着年轻人的。 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到现在。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那真是好极了。” 说罢,赤血蛊疾射而出。 赤血蛊乃上古神物,这一击之下,血色骷髅泛着血光的胸口处顿时传来咔嚓声响,将这尊诡异的‘人造物’撞得向后急退。 “竟然用神物作蛊,真是暴殄天物。”,马天魁在不远处看见,心头震惊之余又疑虑四起。 到底不愧是蛊道奇才,如今的蛊神宗继承人,的确不负气运二字。 不过血骷髅耗费白家大量人力物力炼制,自然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下一刻,它浑身赤光大盛,瞬间凝成实质。 奔行间,身躯骤然变得如上古巨兽,踩踏之下,地上长出了一条近百丈的神圣沟壑,膨胀的身躯令空间不断坍缩,呼啸的厉吼声汇聚成一道道雷鸣,在整个空间回旋。 陈演手握寒鸦弓,右手虚弾,弓弦颤颤,发出清脆鸣叫,寒鸦振翅欲飞。 血骷髅轰然撞击在弹射出去的弓劲气旋之上,被这反弹之力向后反震数丈,硕大的黑漆钩爪再次划出两道深刻刮痕。 陈演面如表情,趁此时机,猛地拉住弓弦,暗运气机,将寒鸦释放出去。 瓮—— 【寒鸦·飞羽荡】 飞羽引天意,气机共荡冥,寒烈出,鸦雀声,天地间谁共鸣! 无形凄厉鸣叫震荡虚空,瞬间刺穿血骷髅身体各处,在其体内来回震荡百来回。 血骷髅体内响起阵阵沉闷异响,气息顿时变得萎靡不振,血色变淡,身体肌肤表面裂纹如雨后春笋般此起彼伏接连出现,浓黑血液从缝隙中不停流出来。 陈演面色冷厉,向前踏上一步,一步一拳。 整整三拳。 瞬间拳风弥漫整个空间。 浓黑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片刻后,拳劲散去,血腥味也变得淡了许多。 哗啦啦—— 被马天魁视作珍宝的血骷髅,顿时化作飞灰消散。 马天魁望着眼前这一幕,心情复杂,脸色也变的阴沉起来。 他望向陈演,冷冷道:“是我小觑了你,但你毁了我的血骷髅,就要付出代价。” 陈演淡淡看着马天魁,道:“之前马家主对我礼让三分,我心生感激,但若马家主不顾一切要将我拦在此地,我自认为逃不出去,但马家主也休想让自己好过。” 马天魁一惊,心中已信了三分。 “难道你就不怕拥有的气运就此消陨,蛊神宗的继承从你这里至此而断绝?” 陈演微微一笑,道:“既然马家主也说了,我乃背负气运之人,岂会那么容易被人干掉,何况,蛊神宗早已消逝了几十年,我说过要发扬光大,但一定是用我的方式,而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 说到这,陈演右手转动,飞花蛊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圈,瞬间便将攻袭到身前的一块黑色符箓冻住。 马天魁脸色微变,此符乃血傀符,一旦沾上身,轻则气血凝滞,浑身无一丝力气,重则血脉喷发,血尽而亡,肉体不留一丝痕迹。 杀机皱起。 陈演双目顿时变的赤红,如同两颗红彤彤的大灯笼,映射出瞳仁中那倒映的两点剑芒。 瞳中剑。 【血瞳术·剑出无名】 顷刻间,马天魁眼前一黑。 刺痛袭来,双目变成了两个幽深的血洞。 他完全瞎了。 没有任何犹豫,马天魁气机如倾泻的倒闸,狂暴的真气朝着陈演身上拍去。 想要置陈演于死地。 不过陈演没有给马天魁这个机会,赤血蛊,飞花蛊,轮番上阵。 马天魁被逼到了绝路,他本想使出自己的保命绝技,但不知为何,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扭转身形,退后一步,人影瞬间消失。 第118章 天官 “大祭司,你疯了?”,张薄看到站在灵魔洞神台前,正焚香祷告的大祭司,不禁心头火气。 原因无他,只因此时在大祭司身后不远处,整齐的伫立着七道身影。 个个黑布蒙面,身穿紧身丧服,背负双刀,神情肃穆盯着张薄的一举一动。 这些类似武者的神秘人,正是马家的秘密武器:黑武士。 他们本身是高品武者,但经过马家的各种丹药培育之后,修为大增,境界介乎于灵犀境与九品武者之间,颇为神异。 但他们的神智却渐渐退化,慢慢衍化成了只听从主人的杀戮机器。 张薄看到这些黑武士的瞬间,便已知晓曾经和五部天官合作无间的马家已经选择了大祭司这一脉。 大祭司看都没看张薄一眼。 因为,从阴暗处已经跳出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驽亥。 在起身后,还跟着一人,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正是宿部天官心腹下属牛奋。 “张天官,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去吧!” 驽亥冷冷伸出手来,朝张薄说道。 “我认得你,马家鼎鼎有名的战将,只是就凭你也想阻拦老夫?” 张薄冷哼,随即举起手中辟邪剑,一剑斩落。 剑气如天上银河倾泻,接天连地,虚空顿时支离破碎,无数冷寒彻骨的阴气飘落。 此乃辟邪第十三式之虚空斩。 驽亥毫不相让,一拳轰出。 指尖蓝光大盛,一朵蓝莲花发出数道光晕迎向剑光。 蓬—— 两股力量撞击,产生沉闷气爆声响。 张薄被这力量震慑,后退三步。 反观驽亥,则是捂着胸口,踉跄着朝后退了三丈。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有点本事,只是你这魔法虽然厉害,但境界却不够高明,空有神器却无修为,如何跟老夫一战,退下!”,张薄眼神灼灼望着驽亥。 他乃王极境修士,自是不惧区区黑魔法。 驽亥绷着嘴,紧紧地盯着张薄,身躯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冥顽不灵!” 辟邪剑再出一剑。 嗖—— 这一剑,无形无相,无声无息。 正是辟邪第三式之无定斩。 驽亥被这一剑刺成一个血人。 血水如雨,将大地打湿,很快变成一汪浅浅的沼泽。 大祭司的眼光正好瞟了过来,他挥了挥袖,淡淡吐出三个字:“拦住他!” 话音刚落。 七位黑武士缓缓转身,从背后将长刀拿在手中,目光冷冷盯着张薄,眼神中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下一刻,七把长刀整齐如一朝着张薄砍去。 张薄稍稍侧身,一剑荡开,挑在长刀刀刃上,看似轻飘飘的一挑,却将七个人向后逼退三丈。 “我给大祭司一个面子,不想杀了你们,若是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出手无情。” 张薄没有进一步行动,逼退七人后,他抬头望向大祭司,“大祭司,我们之间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巫道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五瘟宗家大业大,但向来是你们道派一家独大,若是巫派从我手中衰弱,抑或消亡,我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先。” “大祭司是否忘了,除了我们巫道两派之外,还有宗主总掌大局,怎么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呢?”,张薄笑笑,似乎不以为然。 “哼!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宗主?呵呵,他一意玄修,寄希望能在十年内登顶准圣,若不是因为他不理俗事,我们五瘟宗又何至于此。”,大祭司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宗主年少早慧,素有大智,岂是我们这些下属能够揣测的......”,张薄皱了皱眉。 “多说无益,这五瘟石我是拿定了,张薄,给我闪开。” 话落,大祭司再也按捺不住,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一根蛇头拐杖如流星一般,朝着张薄冲去。 张薄面色不变,缓缓道:“剑起。” 辟邪剑如有灵动,冲天而起,划出一道长虹。 轰—— 两两相撞。 漫天星光流转,蛇头拐杖竟是被这一剑逼退,倒飞回去。 张薄轻哼一声,伸手接住气息氤氲的辟邪剑。 光晕流转,光泽暗淡少许。 不过这一击也顺势将大祭司逼到一边。 张薄朗声大笑:“五瘟宗祖师说过,身怀利器,则杀心四起。今日张薄不才,持天下九把名剑之一的辟邪剑,向大祭司赐教!” 说罢,身躯直摇而上,流光冲天而起,将方圆数公里长的灵魔洞点亮。 趴在地上久久不敢出身的牛奋浑身颤抖不止,紧闭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虚空破碎,一道斑驳的裂痕在大祭司视野前方浮现,好似空间坍塌,末日到来。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大祭司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一抹凝重神色,摇了摇头道:“辟邪辟邪,斩碎虚无,破去虚妄,既然你用出了真本事,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伸手一把扯过刚刚受创的蛇头杖,神情变的严肃无比。 “请巫祖助我!” 一道青气悠悠冲云霄。 飘渺无定。 刹那间,有三道人影从虚空中乍现,联袂而至。 左手边,一位星月俊朗的年轻祭司背负长剑,脚踏玄步,朗声道:“大祭司不必担心,我来也。” 右手边,则是一个肥嘟嘟的小娃娃,挽着小小丸子头,双手捧着一个小小地金色骷髅头,奶声奶气道:“特来助大祭司一臂之力。” 而在大祭司头顶上,则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左手平托着一本厚厚的古书,右手捻须微笑:“老朽虽然年纪大了,好歹也能凑个数。” 三人皆是大祭司炼制的分身,人人皆有王极境中期以上的修为。 三人合力,可媲美一位王极境后期修士。 加上大祭司自己,已然跨过准圣境门槛,是为准圣境初期第三重境界。 这是大祭司炼物的最高水准。 斩去原身一缕神念,从而化身万千,是为炼物一派神念由来。 张薄望着神念一化为三的大祭司,眼神中充满了震撼。 大祭司乃积年老王极,已在王极境后期蹉跎了三十年,没想到通过炼物工程竟然跻上了准圣。 难怪有如此底气想要将五瘟石据为己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自信满满的天部天官瞬间心凉了一大截,再也不复刚刚的胜券在握。 第119章 窥探 恍惚间,张薄好似又回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十字路口,眼睁睁看着养育自己长大的师傅被强敌围殴致死。 一股暴虐的气息在腹腔中开始蔓延,不一会儿,双目变得赤红,肌肤表面已变得炙热无比。 陈年往事如浮光掠影般在其脑海中浮现,迷迷糊糊间,一道清晰又极微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慌张,借用你身体一下。” 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张薄只觉一阵困意袭来,双眼一黑,转眼间便睡了过去。 但在大祭司眼中,张薄只是恍惚了一下,眼睛眨了一下,便好似变了一个人。 张薄眼神骤亮,嘴角微微扬起,翘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露出少年般狡黠的笑容。 大祭司微微一愣,心跳突然跳起。 “大祭司,且看我这一剑如何!” 话音刚落,辟邪剑自发跃起,绕着虚空急点。 刹那间,剑势凝结成一个诡异的扇形。 张薄嘴角突然流出一抹鲜血,这一剑,他不仅动用了体内半数的真元,甚至还牵引到了体内的暗伤。 就在几人诧异间,剑光一闪。 行至中途,一剑化三剑,三剑化为九朵颜色各异的剑花。 六朵剑花分袭大祭司分身,剩下三朵最大的剑花则朝着大祭司本尊冲去。 张薄身躯巨颤,这股无形的压力让其神魂想要脱体而出。 而对面的大祭司也明显不好受,这些剑花造型大同小异,但花中自由一股能够牵制他内息的反向冲力。 让他在猝不及防间,顿觉眼前竟是漫天剑雨,如牛毛般在花海坠落。 剑花好似无穷无尽,永无止息般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 ......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出去?”,陈演心中暗暗生疑,看着头上朦朦胧胧,一片云遮雾绕的天空。 脚下是洼泽,泥泞又润滑。 四周被水汽所充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味道。 这味道不香不臭,反而有股淡淡的咸味。 沾到舌头上,瞬间化为一股恶心反胃的怪味,难受得差点将胃酸都吐了出来。 “呸呸呸......”,陈演朝着地上连连吐口水。 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连蛊虫都接受不了。 清理片刻,陈演继续缓步朝前方走去。 雾气茫茫,能见度低了很多。 超过三米视野就有点模糊不清了。 哪怕陈演如今是五阶巅峰的蛊师,双目比常人好上许多,但所见范围也只有三丈以内,超过三丈也是混沌一片。 空气中隐隐传来山呼海啸的声音,陈演侧耳倾听,声音是从西南方传来。 “难道那个方位才有出口?”,陈演凝神细想。 这长长的地下暗河中,方才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丝风声刮过,直到现在神识才感受到了风声流动的方向。 陈演大踏步深一脚浅一脚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随着声音的呼啸声越来越清晰,陈演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一切。 他站在一块悬崖面前,眼前的半空中,是一个转动不休的巨大球体,在他脚下,则是万米深渊,深不见底。 “若是一步踏错,真是万劫不复啊!”,陈演身躯向后退后少许,再次定睛看向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这玩意大概有百丈大小,陈演在他面前,就好像蚂蚁跟大象的区别,渺小可怜。 球体按着一定的规则顺着一个方向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会带出一道如闪电般的光雾,朝着四周扩散。 “这到底是啥玩意?”,陈演脑袋飞速旋转,搜遍整个记忆,硬是找不到这玩意的半点蛛丝马迹。 见思虑无果,陈演干脆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顺势清理下裤腿上的泥巴。 低头的瞬间,陈演灵识忽有所感,好似这片天地有人窥探一般。 他赶紧抬起头,望向感应的那个方向,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 陈演心中警铃大作,在这片看似寂寥却又暗藏玄机的悬崖之上,任何细微的异动都可能是未知危险的预兆。 他迅速调整呼吸,闭目凝神,试图再次捕捉那股窥视之感,同时暗暗调动体内真气,以防不测。 随着心神的逐渐沉静,陈演感受到一股微弱而复杂的能量波动,它似乎并不直接来源于眼前的巨大球体,而是源自于更深远、更隐秘的空间之中。 这种能量既非妖魔之气,也非仙灵之光,其性质之奇异,让陈演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是某种古老遗迹的守护机制?”陈演心中暗自揣测,脑海中闪过无数关于秘境、禁地以及古老传说的片段。他深知,这等规模的奇异景象,绝非自然形成,背后定有非凡之秘。 正当陈演沉思之际,那巨大球体突然停止了旋转,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连风都停止了吹拂。紧接着,球体表面开始浮现出复杂的符文与图案,缓缓旋转,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陈演见状,心中既惊又喜。 这或许是解开眼前谜团的关键时刻。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站起身来,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球体表面的变化。 随着符文的流转,一股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从球体中散发出来,让陈演感到既压迫又兴奋。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而威严的声音在陈演的脑海中响起:“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此地?”。 陈演连忙整理思绪,恭敬地回应道:“晚辈陈演,误入此地,并非有意打扰。若前辈有所指示,晚辈定当遵从。” 话音刚落,球体表面的光芒骤然收敛,那些复杂的符文也逐一消散。 紧接着,一道虚幻的身影从球体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位身着古老服饰的老者,眉宇间透露着超凡脱俗的气息。 老者上下打量了陈演一番,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你我有缘。此地乃是我族遗留的试炼之地,既然你能来到这里,便是有缘人。接下来,我将引导你完成试炼,若能成功,你将获得我族留下的宝贵传承。” 第120章 我不是前辈 “前辈?” 怪物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张着大嘴道:“我不是前辈,我是神明。” “啥?神明?”,陈演蒙圈了。 这玩意其貌不扬,明显跟妖物有的一拼,竟然自称神明,真是无知者无畏。 在太阳界域,唯有圣尊才能得到神明称号,哪怕比圣尊低一级别的准圣,尽管修为盖天,神通无敌,被称为在世仙人,都无法冠以神明尊号。 无它,只因准圣未渡过天地人三重大劫,还不能踏破天道的限制。 “不用惊讶,我真的是神明,不过跟你们印象中的神明不一样,我是造物中的神明,也就是修行界所谓的‘伪神’。”,怪物一本正经,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陈演心头震撼莫名,‘伪神’并不是神,但却拥有了神的部分神异,能够无视天道规则,寿元相较于普通修士来说,已经多了千年时间。 “你...你是伪神,可是传说中的妖族?”,陈演继续发问。 妖族成神最易,他们居住在帝玄峰背后的一处常年被冰雪覆盖的雪域中,生来就会神通。 很多邪道或者魔道中人不惜铤而走险,吆五喝六成群结队跑到雪域猎捕妖物,除了极少数能被优秀的猎人抓住外,大部分都躲在冰寒刺骨的大雪冰原之下,极难捕捉。 “我是妖族,但同时又不是妖族,这么跟你说吧!除了我身体内的蓝色血液,其它都跟我没关系。”,怪物很坦白,也不藏着掖着。 “我很好奇,你既然是妖族,怎么会被抓来了这里,还被改造成了伪神?”,陈演暗暗咂舌,疑惑问道。 怪物似乎早有所料,它扯了扯身上稀稀疏疏的杂毛,然后晃了晃脑袋,朗声道:“看到我这个样子了吧!其实最开始我们妖族并不是这种形态,跟你们人族差不多,只是因为我们常年身处天寒地冻的环境,体内的妖气变得越来越淡,反而是天地灵气吸收的越来越多。” “灵气多了之后,我们的祖先就拥有了灵智,使得我们整个族群演化的速度开始加快,就这样,千百年后,当人族还在尔虞我诈,互相争抢资源的时候,我们妖族就已经基本脱离人族的想象,拥有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神通。” “与此同时,人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抢到资源的那批人中,除了极少数人通过自身天赋和身体的独特性,成功完成了演化。但大部分人,都在演化的过程中夭折掉了。而我,就是这样不幸,被一个强横无匹的人族修士偷袭,失去了自由,卖到了这里。” 说道这里,怪物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的血肉和灵力已经被炼制成了蓝色汁液,徒留下没有体魄支撑的灵魂......三十年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生人。” 陈演听完,心头震惊莫名。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一时之间,对于这种不知所以的人造炼物,陈演还有点不知所措。 “如今的我在神明序列中排名第99号,你叫我99号即可。”,怪物想了想,开口说道。 “神明序列?这......这个圆球难道是造神的工坊?”,陈演暗自嚼着这几个字,突然猛地看向圆球,颤抖着声音说道。 既然这怪物已经排到了99号,那岂不是说在它之前,还有98个所谓的神明存在? 想到这,陈演心头掀起滔天巨浪,看向圆球的双眼变得骇然。 99号见陈演这副模样,微微一笑,道:“你的想法是错的,这圆球并不是普通凡物,而是一只神鼎,名叫通天鼎,看起来是圆的,实际上是方的。” 说着伸手一抹,圆形护体罡气消失,只留下一只方方正正的玄黑大鼎。 上面符文如蝌蚪般游走,不时金光四射,将整个空间点亮。 “......还有,神明序列包含了9条通天路径,并不是有98位神明的存在。” 99号神情严肃地盯着陈演,详细地给他解释道。 “通天鼎?真的是好神奇!”,陈演望着这方大鼎,眼神熠熠生辉。 他想到了自己体内的蛊神鼎,不知两者谁更厉害一些。 通天鼎为人造炼物晋升神明所用,而自己的蛊神鼎专为自己一个人服务,这么想来,还是自己的蛊神鼎厉害一些。 陈演笑笑,继续询问:“那你是什么路径?” “焚天” “啊?焚天?!” 陈演疑惑不解,这啥玩意,还焚天? 你咋不上天呢。 “没错,我若出世,尘世就会陷入动乱,所到之处,赤地千里,准圣之下,无一幸免。” “这...这焚天路径这么厉害?” 陈演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但下一刻,他信了。 虚空中,浮现影像出现。 画面中,无数生灵涂炭,沃野田地尽数被毁,世间没有光明,只剩永恒的荒芜。 在那方天地上方,一双赤红眼眸睁开,所有的真实场景全都回传到陈演脑海。 轰—— 陈演顿觉脑子泛起了巨涛,浮浮沉沉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飘摇。 一股骇浪拍打过来,眼看整个人就要被砸进海里。 识海中,突然一声瓮响。 金光大冒,蛊神鼎已然开启。 一股强大的吸力涌现,瞬间海水被抽干,整个人变得清醒起来。 “你竟然身负蛊道气运?”,这下,轮到99号吃惊了。 他虽然拥有读心的神异,却没有透视的神通,能第一时间发现玄窍处那根蛊道本命线。 刚刚他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陈演拉入了他自己的神域中,想要用幻象来扰乱陈演神智,让其彻底臣服,从而顺利占领其身体。 但没想到,蛊神鼎会在关键时刻将其注入的神力尽数吸收殆尽。 陈演微微一笑,轻弹身上尘埃,道:“还好我有秘密武器,不然差一点就被你得逞了。” 话音刚落,蛊道本命线如丝絮般裹紧了99号身体。 “我这气运有点特殊,可以转化为你同等的神力,所以,不好意思了。” 陈演抬起手来,蛊道本命线好似得到指令一般,越裹越紧,瞬间将其撕成碎片。 散落虚空。 【蛊道气运值-10】 紧接着,地上响起山崩地裂般的声响,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一道刺目的亮光从裂开的空间缝隙中钻了出来。 陈演眯缝着眼,朝着缝隙深处望去。 顿时一呆! 第121章 杀心四起 大祭司和张薄两人同时一惊。 齐齐看向陈演。 一瞬间,陈演便觉霸道无匹的两道杀气扑面而来,令人肌肤生寒。 大祭司不停喘息,炼物造就的三尊分身已经重回紫府。 张薄面色苍白,手中的辟邪剑泛着诡异红色,微微有些颤抖。 刚才那一场斗法,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大祭司虽然用三尊分身换回了本尊毫无损伤,但体内气机消耗之大,实在是出人意料。 天官张薄就比较惨了,不光气机损耗,身体还受了一记暗伤,气海被青年剑客刺了一剑,虽不致命,但一时半刻修为大损。 想要继续出剑,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陈演望着眼前贸然出现的两人,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我走错了,两位继续......” 边说边避开视线,低着头想要从旁边经过。 “站住!”,大祭司和张薄两人齐齐出身。 陈演身躯一顿,赶紧蹲下脚步。 他抬起头,一脸真诚望着两人,“两位不打了?” 大祭司微微一怔,随即和蔼可亲说道:“不打了,小子,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对面的张薄也是一脸焦急,赶紧道:“小子,不要过去,他是祭师,你过去就完蛋了......” 陈演假装不明所以,闷声道:“我怎么完蛋了,你是剑客,我还怕你拿剑杀了我呢。” 大祭司哈哈大笑。 张薄气极,怒骂道:“不知好歹的小子,实话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个老家伙乃天底下最邪恶的祭司之一,专以人命来凝聚香火愿力,你若进他身周十丈,定被他巫术所困,成为他全新的容器。” 大祭司也暗暗心急,他和张薄两人气机损耗相当大,都没有余力去找对方的麻烦。 他早已看穿陈演的蛊师身份,之所以不揭穿,就是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 若是不小心激怒了此人,帮助对方来找自己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打定主意,决定要拉拢陈演,至少,在重创天部天官之前,将陈演稳住才行。 “小子,你别听他胡扯,他才是天底下骇人听闻的冷血剑客,专门以人的血来磨炼他的剑意,你看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剑,是不是感觉很诡异......对,那是一把邪剑,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是好人吗?” 大祭司循循善诱,抬起一根手指颤巍巍指着泛着荒芜之色的辟邪剑。 “小兄弟,你不要相信他的话,我过来...我给你说......” 话音未落,陈演的笑声响起。 “两位这是欺我年少无知,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大祭司和张薄两人齐齐一愣。 陈演单手背负,一手向前伸出一根食指,上面一只五色的蛊虫在指尖轻舞。 “飞花蛊?” 大祭司一眼就看出了此蛊由来,随即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你就是那个杀了桑娥的年轻蛊师?” “你说那个白毛老妇?”,陈演淡淡一笑,脑海中想起了桑娥身灭的情景。 “果然是你。”,大祭司缓缓站起身,空气骤然一紧。 张薄虽然不明内情,但看大祭司这种架势,已然明白眼前此子也不是想象中那样单纯。 “别紧张,我对两位没有恶意,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仅此而已。”,陈演笑着说明来意,将肃杀的气氛稍微冲淡些许。 大祭司眼神流转,考虑片刻,道:“好,我不阻你,你可放心离去。” 陈演望向张薄,后者手握辟邪剑,沉默地点了点头。 “好,两位,就此别过!” 说完,拔腿就要朝洞口外面走去。 一条黑幽幽的大蛇悄无声息从地上窜起,径直朝着陈演脖颈处咬去。 陈演似乎早有所料,身躯避让少许,紧接着伸出右手,快如闪电般一把擒住蛇头,冷笑道:“好好说话你不听,也是死有余辜。” 说罢,双指用力,蛊毒淬入阴蛇体内,有风声吹过,阴蛇瞬间化为灰灰。 身怀利器则杀心四起,世人多畏威而不怀德,对于邪道中人,除了多留出一个心眼,还要有足够的人性了解才行。 陈演脚步不停,故意不往后面看。 实则内心紧张不已,浑身上下紧绷。 风声呼呼刮着,每走一步,陈演的防备提升到了顶点。 如此百步之遥后,陈演感觉身后那两道杀意消逝,这才纵身朝着洞外奔去。 ...... 离洞口百丈之地,巨石旁。 一身罩袍的良苦和一身儒士打扮的刘宗江相对而立。 “良执事,你是何意?” 刘宗江望着手拿长剑的良苦,眉头微皱。 他与良苦同为镇魔司大执事,但两人却分属为不同的主官。 刘宗江上司为青龙大执事,而良苦上司则为白虎大执事。 两位大执事同为王极境修士,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多时。 “哼,刘执事,你这是明知故问啊!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良苦指了指洞内,冷声道:“你想进去助那小子一臂之力,这本身并没有错,但你错就错在太过自信,真以为我们不知道混娃的真实身份吗?” 话落,只听一声嚎哭声从一棵大树后传来。 紧接着,浑娃便被三个蒙面人五花大绑捆着带到了两人面前。 “浑娃。”,刘宗江热血上涌,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千万嘱咐的浑娃就这样落在了良苦手里。 “放开他!” 良苦朝身后三人使了一个眼色,为首一人赶紧将浑娃松绑。 “浑娃,快过来啊!” 见浑娃摆脱粗绳的束缚,刘宗江着急地朝浑娃大声道。 浑娃似有所感,踉跄着走了两步,随即倒在地方,再也爬不起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刘宗江气得发抖,厉声道。 “清心丹。”,良苦一脸淡淡道。 刘宗江脑袋嗡的一声炸响,清心粉名字好听,实则十分歹毒,不光坏修士气机。 同时对普通人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令人浑身乏力,昏昏欲睡,甚至能短时间忘了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这丹药虽然没有什么剧毒,药效却比剧毒还厉害,若是一个不妨,普通修士吞下一颗,药效可以维持三天。 而良苦,则给浑娃准备了一颗。 没想到,这个时候就用上了。 第122章 插曲 “你好卑鄙!” “放了他,有什么朝着我来!” 刘宗江气极,望着自己这个同僚,心头火苗狂涌而起。 良苦笑着摇了摇头,非但不放,还使了一个眼色,使得三人更是严阵以待。 “我只是想让你在此多停留一会儿,你又何必心急呢?” “倘若浑娃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刘宗江双拳攥紧,额上青筋暴露。 良苦面无表情,一脸无所谓。 控制住浑娃,就相当于抓住了刘宗江的软肋,逼得他不得不就范。 轰——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异响。 大地震颤,飞沙走石,地面龟裂,一道道缝隙如蚯蚓般蜿蜒盘旋。 刘宗江转头看向声响处。 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在其身下,地面凹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深坑。 良苦眉头微皱。 下一刻,一道箭矢快如闪电,径直朝着浑娃方向袭来。 “噗嗤——” 控制浑娃的那人来不及躲闪,便被这惊天一箭戳穿了心口。 鲜血狂飙,溅落地上。 另两人大惊失色,正要再次上前控制浑娃。 忽见天空下起了五色花雨。 恍惚间。 花雨落入了两人眼睛之中。 一股刺痛钻入脑髓。 两人顿觉脑袋一瓮,立马脑袋炸裂。 脑浆四溅纷飞,撒了一地。 良苦瞳孔微缩,心头一寒。 眼角余光处,一只红色的小虫已然离自己不足三米。 他瞬间大喝一声,一掌拍出。 掌风犀利,将飞虫震飞数丈。 良苦冷笑,正要将其一具歼灭。 突然,左脚跟处,一股刺痛袭来。 良苦大骇,还没来得及转头。 心口处,一根长矛已然刺穿了其身体。 他奋力回过头,惊讶地望着浑娃那张天真的稚脸,嘴角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鲜血顺着他的口角流下,瞬间将衣衫打湿。 这根长矛并非凡物,而是兵器谱奇兵榜排行第十三位的索魂矛,上品灵物,破敌气息,毁敌身躯,灭敌生机,最是歹毒无比。 “这是你逼我的。”,浑娃突然出声,随即拔出长矛。 噗嗤—— 良苦胸口处冒出黑烟,浑身燃起了火焰,片刻后,顿成一堆黑灰。 浑娃长出一口气,身子瘫软在地。 刘宗江收起索魂矛,将浑娃抱在怀里,望着来到近处的陈演。 两人相视一笑。 无尽唏嘘。 三日后,陈演告别刘宗江,离开了柳河县。 在他走后,县城最大的修行家族马家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马家家主失踪,马家下属的产业纷纷被其他势力瓜分,依附于马家的一些游散武者和修士也趁机造反,斩杀了被马家以为心腹的三位堂主和数位干孩,共同推举花脸男子成为了马家新一任主人。 于此同时,马家的秘密造物工程也暴露在众人眼前,关键时刻,镇魔司强势进入,接管了一些见不得光的炼物。 镇魔司也迎来了换血,新一任大执事傅天罡为人低调,私下会见了刘宗江,两人谈了很久。 不久后,朝廷颁下谕旨,下令敕封浑娃为武安殿下,迁居帝都,入住贡王府。 而刘宗江,也凭借护卫殿下有功,成为镇魔司排名前十的大执事,真正做到了大权在握。而更深层次的造物,却随着马天魁的失踪而永远地留在了地下深处。 …… 微风吹拂,草木青翠。 这一日,陈演跋山涉水,来到了一座大山前。 山体高达百丈,绵延数百里长。 陈演斜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拿着水袋悠闲地喝着水。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打破了周围的安静。 陈演身体坐直,耳朵立起,仔细聆听。 很快,树枝响起劈啪声,数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无声息向他围拢过来。 陈演站起身,气定神闲,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静静地观察者周围的一切。 来者共有三人。 为首之人是一个灵犀境巅峰的武夫,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双目透露出几分狡黠。 “阁下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一人来到此地。我们兄弟三人拦下阁下,只是求些钱财,若你识相,就乖乖交出来,免得大家都不痛快。”,武夫毫不掩饰自身气机,嚣张说道。 “小子,我们大哥说的话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你留下买命财,我们任由你离开。” 武夫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猥琐男子信誓旦旦附和道。 在其旁边,另一个身材壮硕,手握一柄巨斧的同伙虽没有说话,但也是默默点了点头,显然表示赞成。 陈演叹了口气,淡淡瞥了三人一眼,道:“我想知道,你们三人从事这一行多久了?” 武夫的脸色微微一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演抬头望向天穹,晴空万里,蓝的让人心惊,好似一切如常。 他转过头来,笑着看了武夫一眼,道:“若是你们涉足未深,只要未伤及人命,我看在上天的份上,可以既往不咎。但若从业已久,那就莫要怪我送你们一程了。” 几人心头一颤。 武夫阴恻恻笑道:“小子,你口气真大,我见过狂妄的,还没见过你这样自大的,我们三个灵犀境巅峰修士,岂是你一介区区蛊师所能揣测。除非你是蛊王在世,我们立马就走,但很显然,你不是啊!” 话音刚落,他哈哈大笑。 随即,身后的两人也跟着阴恻恻地冷笑起来。 陈演等他们笑够,方才开口道:“三位笑够了吗?” 武夫笑声戛然而止。 他对陈演的不识时务很是愤怒,见其无动于衷,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噌—— 武夫拔出腰刀,一刀劈向陈演。 “疾!” 陈演冷笑,左手食指虚弹,一道红点疾速冲出,朝着武夫面门袭去。 扑哧—— 武夫大骇,挥刀回斩,但这红点速度极快,瞬间武夫右眼被红点轰出一个血洞。 “啊!” 武夫惨叫,身躯后撤,踉跄着倒地不起。 身后两名同伙脸色大变,还没未来得及有所反应。 两只伞状一样的红花已然坠入两人眼帘,瞬间,刺痛袭来,两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第123章 六阶蛊师 解决掉三人,陈演准备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传入耳帘。 叮铃—— 叮铃—— ...... 如清泉流响,动听空灵。 一个长须飘飘、慈眉善目的老者大袖飘飘,身影如缩地成寸般,出现在视野中。 陈演神情瞬间绷紧,目光中透出警惕,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道人,心中暗自戒备。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紫阳宗无尘,向小友问好!” 说完,深稽一礼。 老者面色慈祥,神态谦和,顿时引出了陈演的好感。 “紫阳宗乃玄道大宗,小子陈演,拜见前辈!”,陈演态度恭谨,连忙拱手回礼。 无尘真人暗暗点头,目光在陈演身上流转。 他缓缓开口:“陈小友年纪轻轻,已然是五阶巅峰。但我观小友体内隐隐有一条黑色线条凝住不动,似乎与本体蛊元并不相同,贫道自负看过不少年轻才俊,却少有小友这番情形,贫道心中疑惑,不知小友能否给予解惑?” 陈演心中一动,已然知晓无尘真人到底在怀疑什么。 “无尘真人明察秋毫,小子体内的确炼制了一条魔道本命线,只是没有蛊王的修为,平时也不敢贸然使用......” 无尘听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魔蛊乃百年前蛊神宗不传之秘,炼制过程危险难测,小友无蛊王修为,竟也炼制成了魔蛊,想必另有奇遇。” 见陈演眉头微皱,似乎不愿提起,无尘微感诧异,继续道,“魔蛊比较神奇,若能炼成,毕竟会生成一条魔道本命线......贫道不才,正好对此有所研究,可以让小友参详一二。” 陈演闻言大喜,面色渐渐变缓,连忙躬身道谢。 若是能够得到玄门高人的指点,对他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荣幸。 紫阳宗乃玄道大宗,宗门玄修高手数不胜收,百余年前,很少有作奸犯科之事发生,也很少有滥竽充数之人来败坏紫阳宗名声。 其治宗之严,刑法之厉,手段之狠,可见一斑。 无尘微笑着点头。 下一刻,一道精纯的真元从无尘之间乍现。 陈演微闭双眼,顿觉身躯一震,一股银白色的暖气瞬间朝着玄窍处流走。 不一会儿,玄窍处。 魔道本命线开始扭曲摇晃,似要脱离陈演身体。 但那暖气如初生的朝阳,哪能容魔道本命线随心所欲嚣张。 暖阳聚成一滴黄豆大小的真元,瞬间绽放。 魔道本命线沐浴在暖阳下,游离的残魂之气瞬间离体。 消失在虚空,被烈风一吹拂,湮灭无形。 陈演顿觉身体一轻,气机的流转越发变的圆润如一,蛊道本命线那道诡异的残影已经悄无声息不再。 过了许久,陈演从内息中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我虽然帮你祛除了体内的魔障,但若你没有清心咒语的加持,若是遇上魔道中人,魔障又会死而复生。” “这是我宗《清心咒》,送给你了。” 无尘从怀中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册子,将其放在陈演手掌上。 “走了,陈小友,我们后会有期了。” 风声骤起,无尘真人已然消失不见。 陈演摩挲这手上的册子,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慢慢将册子打开,羊皮纸上的小子好似活了过来,化成了一缕缕灵光,缓缓钻入了陈演体内。 体内浊气一轻,如脱胎换骨般,宛若新生。 【蛊道气运值+1】 【当前位阶:六阶蛊师(成长期)】 ...... 捡起放在地方的行李,陈演踌躇片刻,随即决定还是向着山顶走去。 上山的道路崎岖难行,到处是怪石莽林。 很难找到一条通往山顶的便捷道路。 他削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敲打着脚下的野草和藤蔓。 突然,远处有灵鸟惨叫声响起。 声音凄厉,哀怨,令人浑身冷颤不止。 陈演登上一根古木,双眼眺望,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 五里外。 山脚边上的一块宽阔小广场上,一根长杆斜斜矗立,上面挂了一根黑红的旗子,上书“白鹤”镶金大字。 威严而庄重。 广场周边。 数十排茅草顶棚搭建的木房子呈扇形排列,边缘处,用篱笆围住,防止野兽进入。 此时,朝阳高挂,但广场上却空无一人,寂静地让人害怕。 陈演眉头紧锁,想要探寻些什么。 他鼻子轻轻嗅了一嗅,空气中传来了一道道微弱的血腥气。 “这腥味并不浓郁,倒是跟体内灵气充裕的修士死去的情形差不多,难道......” 陈演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他决心去一探究竟。 ...... 木房子,地下秘室。 这里是武修门派白鹤派的议事之所。 白鹤派早先是玄道中排名第六十七名的百家门派,掌门乃逍遥境中期修为,拥有灵禽红头白鹤,派中弟子近千,实力在修行界处于中等水准。 不过三十年前,自从那位逍遥境掌门被一位厌仵道长老暗算成重伤后,白鹤派的实力便一年不如一年,竞争对手趁此时机,大肆扩充势力,派遣高手不断挤压白鹤派生存空间。 乃至二十年前,白鹤派掌门彻底西归后,白鹤派彻底被挤出了百家,成了一个不入流的门派。 被地方势力和竞争对手打压蚕食之际,白鹤派现存的最后一位长老为了避免门派彻底被毁,偷偷转移了少部分人员提前躲进了青苍山山脉中,保留了一丝白鹤派“火种”。 而遗留下来的这小部分人,也不敢再贸然修炼玄道秘法和神通,转而习练武道功法和技能。 此刻,昏暗的灯火映照下,几道身影被影子拉长。 一位面色煞白,留着胡须的老者双手紧握双刃剑,双目赤红,严阵以待望着眼前的黑衣蒙面人。 他的素白长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鲜血不停从肌肤中冒出,流在地上,形成了一汪浅浅的血泊。 老者后面,几个年轻的弟子面色惊恐,浑身颤抖不止,已然握不住手中的兵器。 此番变故太过突然,隐居此地不问世事的少年们,显然吓得不轻。 “曲长风,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降还是不降?” 第124章 派中惊变 冷漠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从对面领头的蒙面人口中传来。 曲长风抬起头,瞟了蒙面人一眼,冷笑道:“你休想,我们白鹤派就是死绝,也不会向你们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求饶。” 说完,忍不住猛地咳嗽几声,又有几口血沫从喉咙处涌出。 血色发出诡异的碧蓝色,显然是淬有绝毒,而且是专门针对武者的绝命散。 曲长风伸手握住颤抖地嘴巴,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将那极度不适压了下去。 在其身后,曲长风最喜爱的小徒弟李墨雨双眼赤红,手臂青筋毕露,死死盯着说话蒙面人,面容已然扭曲变形。 他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却被大师兄章栋伸手拦住。 “大师兄,你这是干嘛,快让开,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小师弟,你冷静点,师傅自有主张,你不要冲动.......”,章栋皱眉发声,同时用手扯着李墨鱼,不放他上前。 然而,就在此刻。 一道白芒突然闪过,空气中骤然溅起了一片血花。 血液喷了章栋一脸,同时将其衣衫尽数打湿。 李墨鱼人头飞起,滚落好远,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一脸震惊,神情充斥了不解和惊恐。 “吵吵嚷嚷,既然这么着急送死,那我成全他好了。” 突如其来的白芒,竟是蒙面人袖中暗藏的锋利短刃,在电光火石间划破空气,终结了李墨雨年轻的生命。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只有血液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曲长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愤怒,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双拳紧握,骨节发白,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仇恨都凝聚在这一瞬间。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竟如此残忍!白鹤派与你们何怨何仇,竟要灭我满门!” 蒙面人冷笑更甚,声音中不带丝毫温度:“怨?仇?不过是利益之争,强者生存罢了。你们白鹤派挡了路,自然得除。” 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行动,一时间,气氛更加紧张。 在绝望与愤怒的交织中,曲长风深知今日一战,生死难料,但他心中那份对白鹤派的忠诚与守护,却如磐石般坚定不移。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的翻腾气血,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敌人,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不屈的斗志。 “白鹤派弟子听令,今日我们虽处绝境,但绝不可失了白鹤派的骨气!宁可战死,绝不苟活!”曲长风的声音虽微弱,却字字铿锵有力,穿透了每一个弟子的心扉,唤醒了他们心中的斗志与勇气。 弟子们闻言,纷纷响应,他们或紧握兵刃,或凝聚内力,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白鹤派的荣耀与尊严。 然而,敌人数众,且个个武艺高强,白鹤派弟子虽奋力抵抗,但仍是节节败退。曲长风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单凭武力已难以扭转局势,必须智取。 于是,他迅速观察四周环境,寻找破敌之机。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敌人虽强,但阵型却略显松散,且后方有一处高台,正是敌人的指挥所在。若能一举拿下高台,定能扰乱敌阵,反败为胜。 想到这里,曲长风当机立断,对身边的弟子低语几句,布置了一个大胆的计策。随后,他身先士卒,带领几名精锐弟子,借助地形掩护,悄悄向高台逼近。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与智谋的较量,曲长风终于带领弟子们成功占领了高台,并一举击杀了敌人的首领。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敌人阵脚大乱,士气大跌。 白鹤派弟子见状,士气大振,他们乘胜追击,与敌人展开了更加激烈的战斗。最终,在曲长风的带领下,白鹤派弟子以少胜多,成功击退了敌人,守护住了白鹤派的安宁与尊严。 虽然此战伤亡惨重,但白鹤派的精神与荣耀却得以传承。曲长风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中既有悲痛也有欣慰。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对白鹤派的一次考验,更是对他们精神与意志的一次洗礼。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与挑战,白鹤派都将以更加坚韧不拔的姿态,屹立于江湖之林。 随着敌人的首领倒下,那些蒙面人仿佛失去了主心骨,阵脚愈发慌乱。白鹤派弟子们见状,士气如虹,他们相互呼应,配合默契,每一招每一式都凝聚着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敌人的仇恨。 曲长风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他高声呼喊着弟子们的名字,用坚定的语气鼓舞着每一个人:“白鹤展翅,凌云之志!今日之战,我们虽历尽艰辛,但终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在他的带领下,白鹤派弟子们仿佛化身为一群勇猛的战鹰,他们不畏生死,勇往直前,将敌人一步步逼退。蒙面人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在白鹤派弟子们的顽强抵抗下,逐渐显露出疲态。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与不屈。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白鹤派弟子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团结与默契。他们利用地形优势,设下陷阱,诱敌深入;他们互相掩护,互相支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终于,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后,蒙面人们开始溃不成军,纷纷丢下武器,四散而逃。白鹤派弟子们则乘胜追击,将敌人一一击溃,彻底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当最后一名蒙面人倒下时,整个战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随后,白鹤派弟子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他们相互拥抱,喜极而泣。这场战斗虽然残酷,但他们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证明了白鹤派的实力与荣耀。 曲长风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他深知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是每一个弟子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缓缓走下高台,来到弟子们中间,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们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我们赢了!”他大声宣布道,“白鹤派永不消逝!” 第125章 晶玉 陈演的举动,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非但没有因一时的胜利而失去理智,反而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仁慈与冷静,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既意外又敬佩。 大师兄章栋望着陈演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原本以为陈演会趁胜追击,将敌人赶尽杀绝,但陈演却选择了放过那个背尸而逃的蒙面人,直至其走出五十步才由自己出手了结。这份对生命的尊重与对规则的坚守,让章栋深感自己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师弟,你……为何要等他走出五十步?”章栋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陈演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章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大师兄,修行之路漫长且艰险,我们面对的不只是敌人,更是内心的考验。我放过他,是因为我看到了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尽管他为恶,但在那一刻,他没有抛下同伴独自逃生,这份情义,或许是他唯一的光亮。而让他走出五十步,是我对天道的敬畏,也是对生命最后的尊重。” 陈演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缓缓渗透进每个人的心田。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心中对陈演的敬意又多了几分。他们意识到,真正的强者,不仅仅是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拥有一颗慈悲与智慧并存的心。 随后,一行人继续前行,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们不再只是简单地跟随陈演,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理解和信念,踏上了守护与正义的征途。而陈演,也在这过程中,逐渐成为了他们心中不可磨灭的领袖与榜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演与众人不仅致力于提升各自的武艺与修为,更将这份对生命的尊重与对正义的执着融入到日常的修行之中。他们深入山林,寻找魔影的踪迹,同时也不忘帮助那些受苦的百姓,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真谛。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逐渐揭开了魔影组织的神秘面纱,发现其背后隐藏着更为庞大的阴谋与势力。面对这样的挑战,陈演与众人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战胜魔影、守护和平的决心。 随着一行人深入魔影的势力范围,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悄然拉开序幕。夜幕低垂,月光稀薄,四周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魔影的据点隐藏于一片幽暗的密林深处,四周布满了陷阱与暗哨,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陈演与众人小心翼翼地穿梭于林间,他们的脚步轻盈而坚定,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一群魔影的爪牙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持利刃,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陈演并未慌乱,他迅速指挥众人布下阵势,利用地形优势与敌人周旋。他身形如电,穿梭于敌群之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仿佛死神降临,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同时,他也不忘保护同伴,用他那坚实的身躯为他们挡下致命的攻击。 大师兄章栋更是勇猛无比,他挥舞着长剑,剑光如龙,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下。其他弟子也各展所长,有的擅长暗器,有的精通拳脚,他们相互配合,默契无间,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火光与剑影交织在一起,照亮了这片黑暗的密林。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与不屈的斗志。然而,在陈演的带领下,众人越战越勇,逐渐将敌人逼入绝境。 最终,在一场激烈的交锋后,魔影的爪牙被一一击溃,他们的据点也被彻底摧毁。胜利的曙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他们相互拥抱,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陈演,则站在战场的最中央,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与光明。 随着魔影爪牙的溃败,密林中的战斗逐渐平息,但空气中仍残留着紧张与肃杀的气息。陈演环视四周,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黑暗中的每一个细微动静。他深知,这只是与魔影漫长斗争中的一个短暂胜利,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波动自密林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众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握紧武器,准备应对未知的威胁。陈演则缓缓向前迈出一步,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傲而坚定。 随着他们的深入,一个巨大的祭坛逐渐显现在眼前。祭坛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中央则竖立着一根漆黑的石柱,石柱顶端镶嵌着一颗散发着邪恶光芒的宝石。这正是魔影力量的源泉——黑暗之心。 “看来,我们找到了魔影的核心。”陈演沉声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有力。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摧毁黑暗之心时,一阵阴冷的风再次吹过,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一群更加强大的魔影战士从祭坛周围涌现而出。他们身披黑色铠甲,手持诡异武器,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狂热的光芒。 “看来,魔影不会轻易让我们得逞。”大师兄章栋紧握长剑,目光如炬,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陈演点了点头,他深知这一战将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都要艰难。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元涌动,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他体内爆发而出,将周围的空气都震得微微颤抖。 “为了正义与和平,我们绝不能退缩!”陈演高声喝道,他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彻云霄,激励着每一个人。 众人闻言,纷纷响应,他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昂。随后,他们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敌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陈演更是身先士卒,他挥舞着长剑,剑光如龙,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下。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力量与智慧,仿佛能够洞察敌人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经过一番苦战,他们终于将魔影战士一一击败,逼近了祭坛。陈演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真元,准备摧毁黑暗之心。他猛地一跃而起,长剑化作一道璀璨的剑芒,直刺向黑暗之心。 就在剑芒即将触碰到黑暗之心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自宝石中爆发而出,将陈演震得倒飞出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师弟!”大师兄章栋惊呼一声,连忙冲上前去扶住陈演。 第126章 逆徒 “你说什么?你这个逆徒?” 曲长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章栋,煞白的脸上变得涨红。 他被气得不轻,加上经脉受创,气血逆流,整个人如同喝醉酒一般,开始狂躁起来。 “哼!逆徒?” 章栋脸色铁青,双目紧紧盯着曲长风。 “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师父?” “我来白鹤派至今已有八年,这八年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白日替你炼制丹药,晚上还要帮你守夜护法,你当真我是你的仆人不成?” “白鹤派本来有一门上乘大法,名为《白鹤拳经》,炼至极处,不光威力巨大,能开山劈石,拳动山河,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可惜,你一直以来像防贼一般防备着我们这些弟子,不让我们有丝毫的觊觎之心。” “你若是资质通神,能够支撑起这个门户,那也就罢了,但你不光支撑不起,还在派中对不服从你命令的弟子进行各种打压,更有甚者,你还会将他们亲手杀掉,扔进百兽谷,任由那些畜生肆意糟蹋,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章栋眼含热泪,言辞激烈数落着曲长风的不是,双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这股怨念埋在心底太久,不得不吐为快。 身后的师弟师妹全都默然看着,并不说话。 在他们看来,这是大师兄和师父之间的矛盾,两人一个都惹不起,倒不如不做声。 毕竟,他们无论从修为境界、人品威望上面,都远远不及章栋和那位成名已久的师父。 只是希望,能够事不关己,那就够了。 陈演对这些人的反应很惊讶,稍作思索过后,便又同情地摇了摇头。 实力不济,多说一句话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学会看风向,好好地活下来,才是明哲保身的根本。 “好一张伶牙利口,早知你会变成这样,当初还不如一把将你扔进狼群,让你自生自灭好了。” 曲长风气的胡子发抖,咬牙恨恨道。 他恨,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一念之慈捡回来那个饿的发晕的少年。 他更恨,这么多年来,这些他一手带大的弟子们,此时却个个低着头,个个沉默着不说话。 “曲长风,你老了,没有了雄心万丈,更没有了想将白鹤派发扬光大的决心,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章栋言之凿凿,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冷漠。 “请师父归老!” “请师父归老!” “......” 一时间,低头不语的弟子们好似得到了某种信号,全都不约而同抬起了头,伸手右手躬身喊道。 “你们......“,望着一张张年轻但又冷漠的面孔,曲长风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憋在心间许久的淤血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腥血落地,众人掩鼻皱眉。 这血,实在是太臭了。 陈演也被这恶臭熏得反胃,心头疑云四起。 怎么会这么臭? 章栋却似毫无所觉般,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道:“曲长风,若不是你是曾经那位的侄子,你岂能成为白鹤掌门,如今你已经成为一个废人,又岂能服众?” 曲长风沉默不言,左手却偷偷地抓住了怀中的一样东西。 章栋朝着身后两名弟子使了一个眼色:“两位师弟,还不上前扶师父一把,送他上路吧!” 上路两字,他说的极重,后面那两名弟子闻言,脸色变的煞白,但不敢违背这位大师兄的命令,朝着虚弱不堪的师父走去。 “想要把我送进养生洞,章栋,你做梦!” 曲长风厉喝一声,随即扔出一颗黄色的珠子。 轰—— 一道青烟冒出,瞬间将曲长风身形淹没。 片刻后,青烟散尽,曲长风已然消失不见。 “追!” 章栋面色不变,朝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立马有三人抢先上前,随同之前两人,打开暗门,朝着外面追去。 “这遁形珠虽能掩饰自身气息,但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就不怕他在这一柱香的时间内,修为大增,杀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演笑着调侃。 这师徒两人,一个处心积虑,一个野心勃勃,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章栋看向陈演,笑道:“你说的很对,但凡事无绝对,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陈演愕然。 见众人都离开,他这才观察了下这处密室。 铁石铸造,里面空无一物。 简单到极致。 “这是什么?” 突然,陈演目光游走,看到了角落处一只不断游走地“蚂蚁”。 这蚂蚁身材微笑,浑身漆黑,若没有敏锐的眼睛,定然无法察觉到。 陈演将蚂蚁放入掌心,细细凝视良久,发现这蚂蚁跟寻常蚂蚁并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多了一对复眼,这复眼好似人工雕琢一般,微妙微翘,栩栩如生。 陈演沉吟片刻,两指靠在这对复眼上,刚刚一接触,便觉密室突然发生逆转。 随即一股浩大的吸力袭来,讲陈演整个人拉了进去。 ...... 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将浑浑噩噩般沉睡的陈演惊醒。 陈演爬起身,看向四周。 一片云海茫茫的景象。 他此时站在高崖上,俯瞰着十丈下这令人叹为观止的激流,内心却毫无一丝波澜。 正当他还在思考到底身处何方之际,一声冷哼,从身后传来。 陈演心头一颤,耳朵发麻,骤然回首。 一前两后,三名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赫然站立在三丈外一处空地。 当中一人,身材高大,体魄伟岸,束着一条紫金腰带,一看便知此人身份不俗。 另外两人脸上一黑一白,形如黑白无常,给人一种怪异错愕的感觉。 陈演倒吸一口凉气,高大男子皮肤晶莹剔透,鼻梁高挺,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顾盼之间,自由一股令人惊惧的气度。 “阁下何人?”,陈演率先发问。 男子双目寒意凝结,仰天长啸,回音轰转,连绵不绝。 啸声戛然而止。 “我乃红月魔尊名下亲传弟子,你没有见过我,我却对你神交已久了。” 陈演疑惑不解。 对方继续道:“你现在明不明白没关系,但终有一天你会知晓,我们两人间必有一战,你现在虽然小有名气,但你终究不是他,等你无敌于天下的那一天,就是我俩之间较量的开始。” 陈演听得皱了皱眉,轻声道:“阁下神功内照,已然化不凡为非凡。红月魔尊乃魔境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我只是一区区蛊师,何德何能,怎么会跟前辈产生关系?” 他心中虽隐隐有所猜测,但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跟蛊神宗有特别的关系。 男子负手缓行,悠悠来到陈演面前,脚尖轻点悬崖边缘,然后转过身,目光似利剑般刮在陈演背上。 “我说过,你现在并不是他,等你成为了他,才能记起我们之间的恩仇!”,男子再三强调。 “那我该怎么样成为他?”,没来由般,突然从陈演嘴里说出这话。 男子微微一笑,似乎放下心来。 “无它,寻到一枚极品晶石,炼化其中魔种,种到自己气海种孕育,待到它长大之际,炼化为玄窍魔道气运,到那时,你就会慢慢苏醒他的记忆,斩化为一尊分身,是他也就不是他了。” 第127章 种魔大法 陈演强压下心头的震撼,脑海顿时活络起来。 他沉声道:“前辈所言,小子简直闻所未闻,恕我并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男子脸色一边,寒声道:“既然我这个身份对你来说,陌生得很,那我换一个身份好了。” 话落,身后那个脸如黑锅的下属突然出身,“小子,眼前这位乃厌仵道阎道君,你可是记好了。” 陈演震惊的无以复加。 什么? 此人竟然是邪宗巨头厌仵道魁首,这怎么可能。 眼中的迷惑渐深。 阎九幽不以为意,淡淡道:“我虽然不是本尊亲至,但仍然可以代表本尊的意志。你虽然年少,但有些事情,还是宜早不宜迟,说的清楚比较好。” 陈演愕然,不知道这位邪宗魁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阎九幽城府深沉,微微一笑,傲然道:“本尊身为道君,但一身修为实则来自五百年前的玄门大宗紫阳宗,但在三百年后,紫阳宗因为理念的原因,分裂为两派,其中一派撑起了如今的正道魁首紫阳宗,另一派却另辟蹊径,以神力造就神国,从而踏入玄仙之道,是为厌仵道。” “本尊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成为厌仵道道君,但厌仵道虽然拥有上乘功法超过一手之数,却无能够消除因果的大成之法,为求得更上一层楼,我开始尝试由魔入道,触类旁通,修习魔道根本大法“魔典”。” 说到这,陈演心头一震。 阎九幽在修行界中属于顶尖的那一小撮人物,地位高,身份高,境界高,修为高。 但世人对其功法却知之不详,以为全都是《厌仵经》所记载的上乘功法,融会贯通所致。 阎九幽继续道:“这魔典非血魔教教典,乃我机缘巧合下,进入一前辈仙人洞府意外所获,书中记载了那位仙人通过种魔,然后以魔入道,最后踏入仙途的重重历程。” ...... “小子,你可知道,修行之路,万法归一,但最终追求的,皆是超脱轮回,羽化登仙。然而,这条路上,有人选择光明正大,以天地正气滋养己身;也有人,如我厌仵道,选择了一条更为孤独且充满荆棘的道路——以魔证道。”阎九幽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紫阳宗,那曾是我修行的起点,那里有我关于道最初的憧憬与理解。然而,当理念的分歧如同鸿沟般难以逾越,我选择了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厌仵道,这个名字,既是对过往的告别,也是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期许。在这里,我们追求的是极致的力量,是超脱于常规束缚的自由。” 陈演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位看似冷酷无情的邪宗魁首,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过往与深沉的执念。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既然厌仵道已拥有诸多上乘功法,为何您还要冒险涉足魔道,修行那传说中的‘魔典’呢?” 阎九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过往的释然,也有对未来的期许。“因为,修行之路,永无止境。厌仵道虽强,却也有其局限。我们虽能借神力造就神国,触及玄仙之境,但在因果循环的法则面前,依旧显得渺小无力。我修行的目的,不仅是追求力量的极致,更是要探索那超脱因果,真正自由之境的奥秘。” “魔典,便是我找到的钥匙。它记录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修行方式,通过种魔于心,以魔性为引,激发人体潜能,最终达到以魔入道,破茧成蝶的境界。这条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我相信,只有敢于挑战极限,方能窥见那至高无上的真理。” 说到这里,阎九幽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修行道路上的终点。“而你,陈演,我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我看到了你身上的潜力与不屈。在这个充满规则与束缚的世界里,你有着一颗敢于质疑、勇于探索的心。我希望,你能成为我厌仵道未来的希望,甚至,成为超越我的存在。” 陈演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会被如此看重。但同时,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挑战。“前辈,我……我该如何做?”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既有激动也有迷茫。 阎九幽轻轻拍了拍陈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无需多言,只需记住,修行之路,在于心。保持你的好奇与勇气,坚持你的信念与追求。无论未来遇到何种困难与挑战,都要相信,只要你心中有道,脚下就有路。” …… 随着阎九幽的话语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一股心悸的感觉朝着四周蔓延,不一会儿,整个空间都被淹没! 第128章 黑白无常 轰隆—— 一道惊天裂地的闪电后,暴雪如山崩般狂泄。 深渊下。 湍急的河流中。 一只手从河道中伸出水面,紧抓着岸上一根坚韧的藤蔓,喘息着爬上了河岸。 陈演昏沉沉坐在一棵大树下,尽可能让自己的身影跟大树融为一体。 他刚要说话,忽地身子弯曲起来,喉咙发痒,张口一吐,一团淤血狂喷而出。 片刻后,陈演感觉舒服少许,摸了摸身上。 除了衣衫尽湿,其他的随身物品并没有丢失。 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了下来,依陈演目前的修为,很难确保不受伤害。 好在只是轻微内伤,调息半晌,倒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远处,河道中传来落水声响。 陈演身体绷紧,双耳倾听,目光凝视着那个方向。 两道人影慢慢地浮现在陈演视野。 “你们倒是谨慎,为了搜捕我不惜亲自入局,也罢,那我就陪你们玩一玩躲猫猫的游戏!”,陈演目光微凝,嘴角冷笑。 一千多步的密林中,隐约透出零星的火光。 陈演触目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随即弯腰向前前行。 一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出现在眼前,微弱的灯火就是从庙中钻了出来。 陈演屏息凝神,轻探脚步,穿过腐朽的庙门,进入庙内。 残缺的泥塑神像前,三根断了半截的红烛噼里啪啦燃烧着,蒲团上,一个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和尚,盘膝坐着,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眼睛半开半闭正望着他。 苍老的面容上,皱眉堆积到了一起,观其年纪,最少也有八十往上了。 陈演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庙中,竟然还会有和尚的存在。 “大师,你......” “不用多言,老衲早已知晓。” 和尚止住陈演想要说出的话,随即站起身,朝着门外望去。 “十息之内,他们就会来到这里。”,老和尚自顾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陈演,“小友高姓大名?” 陈演呆了一呆,惴惴道:“陈演。”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和尚,眼前这老和尚,无论神韵还是自身气度,都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何况还和颜悦色跟他说话,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 老和尚沉吟片刻,继续道:“若老衲没猜错,那两个追来的人想必大有来头,绝非普通的修行中人,小友此举,可是让老衲破戒了。” 陈演一怔,我怎么就让你破戒了? “大师高见,那两人乃厌仵道阎道君属下,正是为了我而来......” 说着,便把在悬崖上面发声的一切和盘托出。 老和尚点头道:“那就难怪了,小友莫慌,阎九幽虽然是邪宗巨擘,境界高绝,自身修为也不弱,但在我们‘宝塔寺’面前,他还不敢太过放肆,更不用说他那两个逍遥境的下属。” 陈演自从进阶后,冥冥中的记忆也变得越来越多,对于修行界的逸事了解也提升了好几倍。 宝塔寺乃空门圣寺,与玄门大宗紫阳宗并称为修行界两大高不可攀的存在。 平日这两家都很少有人在俗世走动,神秘莫测,也难怪他会感到惊讶。 陈演正要说话,老和尚忽然眉毛耸动起来,道:“他们来了”。 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轻响,那是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一道嘶哑有狠厉的声音在庙门外响起,“怪不得我们兄弟两人搜索不到你的下落,原来是躲进了这座野庙,小子,不要逼我动手,出来吧!” 另一个高昂又粗狂的声音接着道,“三息后,你还不出来,那我们就进来,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语带威胁。 陈演将目光悄悄转移到老和尚身上。 老和尚心平气和道:“远来都是客,佛渡有缘人,两位,进来一座,如何?” 两人微微吃了一惊。 他们虽然早已知晓这庙中还有其他人存在,但跟陈演一样,他们也没想到,这山神庙中竟然会有一个和尚。 “哈哈哈!” “有意思,真有意思,竟然有和尚在此。” 两人齐齐步入庙中。 陈演吓了一跳。 两人明显露出了真面目,脸目丑陋,手比正常人长了至少有三寸,黑脸男子左手拿着一条链子锁,白脸男子则右手提着一个流星锤。 “勾魂使者?”,老和尚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皱眉道。 两人齐齐一怔,黑脸随即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和尚虽老,但见识倒是不凡,识得我们兄弟俩的名号。” “勾魂使者,黑白无常。阎九幽手下最忠诚的两条狗,修行界至少有一半人都听说过,老衲自然也是这半数人中的一个,也无甚稀奇。” 此言一出,陈演稍感诧异。 这老和尚说话简直谈不上客气两字,将两人说成是够,这不是指着别人的鼻子骂人嘛。 “老和尚,我看你是活的太久,老糊涂了......”,黑无常面露狰狞,脸上的伤疤如蚯蚓般,弯弯扭扭,说不出的吓人。 白无常故意叹气,低头看了一眼流星锤,阴恻恻斜眼看着老和尚,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陈演暗中召出蛊虫,准备关键时刻给这两人致命一击。 老和尚好似置若罔闻,竟然闭上了双眼,口中念起了咒言。 铮—— 神像肚子突然钻出一柄长剑。 陈演眼睛一亮。 此剑非灵非宝,乃是凡铁打造,剑身狭窄,但精芒闪烁,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好剑。 黑无常动容道:“竟然是普渡剑,你.....你是普渡和尚?” 白无常骤觉身体发寒,双腿已然迈不开。 普渡剑虽是凡物,但它同时又是一柄法器,不同于普通法器的符箓加身,普渡剑却是需要香火愿力的加持,方能发挥出非同一般的威力。 陈演也是一脸惊异望着眼前这个慈悲柔和的老和尚。 普渡和尚叹了口气,见身份被拆穿,干脆默认道:“贫僧正是普渡,两位只要不妄动干戈,老衲放两位一条生路,如何?” 黑无常皱了皱眉,普渡和尚成名已久,虽说并不嗜杀,但太多邪修魔徒栽在他手上。 修行界流传着一种说法,称有人宁愿直面生死,也不愿落入普渡老和尚之手。 只因他所掌握的秘法【普渡慈航】,其威力与宝塔寺内珍藏的【未来大光明秘法】不相上下,非但引领迷途者迈向佛门圣境,更蕴含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 此法不仅能净化人心,助人成就正果,更擅于洞察人心最深处的幽暗角落,揭开那些被层层掩盖、最不愿忆起的往事画面。 哪怕是穷凶极恶之人,抑或罪恶滔天之徒,都顶不住此法的侵入。 第129章 水不脏人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萌生退意。 “两位若不退去,那我就只好留下两位了。” 说罢,普渡和尚便欲出手。 就在这时,陈演只觉虚空一阵扭曲。 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束着一条紫金腰带,不是阎九幽是谁。 “老和尚,好久不见。”,阎九幽言笑晏晏,说话间将飘荡在空中的道道佛光挥散。 普渡作揖,抬首道:“阎道君,难道也要为难老衲吗?” “与你无关,我是为了这小子而来,还请和尚行个方便!”,阎九幽摇了摇头,目光直射陈演。 陈演见状,很想硬气几句,但...还是忍住了。 先看看情况再说! 有老和尚在这儿顶着,还轮不到他说话。 “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普渡和尚叹声道。 阎九幽默然道:“哪怕老和尚护着这小子,也难改变他的命运。” 话音刚落,屋内狂风骤起,红烛灯火齐齐熄灭。 一时之间,陈演觉得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意。 蓬—— 真气激荡。 三点火星弹射而出,落在半截红烛上,火光再次燃起。 黑白无常仍然站在原处,老和尚和阎九幽分别各立一方,似乎动了,又似乎没动。 陈演揉了揉眼睛。 普渡老和尚微微笑道:“若是阎道君本尊亲至,说不定老衲还要避上一避,但一缕分身还想占了老衲便宜,那就是自不量力。” 说着,扭头看向黑白无常,“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阎道君的种魔大法修到了何种境界!” 阎九幽体内真元乱窜,刚刚的一瞬间,他已经遭到了普渡老和尚的一记试探。 “我一人出手,和尚你都拦不住,更何况我们有三人,我劝老和尚三思,否则悔之晚矣。” 普渡老和尚昂首一笑,突然做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动作。 他将手放在了陈演的拳头上。 阎九幽神情一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 普渡老和尚的笑声在空旷的屋内回荡,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深邃。 “阎道君,你我虽为两道,却同修天地之理,应知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亦有变数。今日,我并非单纯为护这少年而来,而是顺应天命,见证一场跨越生死的较量。”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某种玄妙的力量,仿佛能洞察未来,又似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预言。 陈演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心中那份不安却渐渐被一种莫名的信任所取代。他看向普渡老和尚,那双平和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大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依靠。 阎九幽脸色微变,他自然能感受到普渡老和尚话语中的分量,以及那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波动。 他冷哼一声,道:“老和尚,你莫要以天命自居,我阎九幽行事,向来只问本心,不问天命。今日,这小子我志在必得,你若真要阻拦,那便让我看看,你的佛法究竟能否挡得住我阎罗殿的幽冥之力!” 言罢,阎九幽身形一晃,周身黑气缭绕,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瞬间扑向普渡老和尚与陈演。 黑白无常见状,亦是身形暴起,分别从两侧夹击而来,一时间,屋内风声鹤唳,阴云密布。 普渡老和尚却不慌不忙,他轻轻拍了拍陈演的肩膀,示意他退后,随后双手合十,闭目凝神。 只见其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与屋内弥漫的黑气形成鲜明对比。金光之中,仿佛有万千佛号响起,每一声都震得人心神激荡,那些试图侵入的幽冥之气竟在接触到金光的一刹那,纷纷消散无形。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阎道君,你执念太深,已入魔道。 今日,老衲便以这金刚不坏之身,渡你一程。” 普渡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眼中金光大盛,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整个屋内的气场为之一变,原本压抑沉闷的氛围被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息所取代。 普渡老和尚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与阎九幽及黑白无常缠斗在一起。只见金光与黑气交织,佛号与幽冥之音交响,每一击都震得空间颤抖,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 陈演退到一旁,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普渡老和尚的英勇所折服,又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感到忐忑。 但在这紧要关头,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命运,哪怕前路坎坷,也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正当他心中思绪万千之际,屋内的战斗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普渡老和尚的金身逐渐显露出疲惫之色,而阎九幽与黑白无常的攻势却愈发猛烈。 就在这关键时刻,普渡老和尚突然大喝一声,全身金光大盛,仿佛要将所有黑暗一举驱散。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照见五蕴皆空……”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整个屋内的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开来,一股前所未有的佛光从裂缝中倾泻而出,将阎九幽与黑白无常笼罩其中。 在这股佛光的照耀下,阎九幽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不甘。 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了对手。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他不能就这样认输! 他拼尽全力,将体内所有的幽冥之力汇聚于掌心,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就在他即将发动攻击的那一刻,一股温暖而熟悉的力量突然从陈演体内涌出,与他体内的幽冥之力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第130章 秽兽 片刻后,阎九幽犹豫着放弃了将陈演抓回去的打算,携带着黑白无常两人远去。 他虽然狂妄自大,但也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他不会轻举妄动。 山神庙忽然大雾漫漫,恍如梦境一般。 “跟我来!”,普渡老和尚招了招手。 陈演点头向着老和尚走去。 两人走出寺庙。 来到岸边。 哗啦一声。 老和尚扯起一张风帆,露出一条能容纳三人的木船。 两人跳到船上。 随着一阵水哗哗声响起,木船打出一个个旋涡,飞快的转开,又渐渐消失。 陈演指着远处那一片与水雾相连,若隐若现的黄色阴影道:“大师,那是什么地方?” 普渡老和尚一脸凝重,朝阴影看了半晌,方才出声道:“那是‘迷雾沼泽’,只有一个入口,但实际上里面很是空旷,但也充满了各种危险......” 陈演奇道:“有危险?很可怕吗?” 普渡老和尚叹了口气,摇头道:“说可怕也可怕,说不可怕也不可怕,那方沼泽天地其实已经衍生出了精怪,可怕是因为他们形态各异,数量出奇的多,说不可怕也仅仅是它们化形时间太短,修为不深,碰上武力强大的武者或实力深厚的修士,它们的威胁就不再致命。” “我在这山神庙呆了有段时间了,但从来没看到有人敢往那里面去,哪怕是山虎和莽狮,也是从来不敢踏入半步。” 浓雾越来越密,将两人前行的方向渐渐变暗。 陈演歪了歪脑袋,沉思片刻,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声道:“秽兽?” 普渡老和尚稍有诧异,随即点了点头。 “不错,这片沼泽之地其实是秽兽的地盘,而秽兽又是天地至污所演变,你既然知道秽兽的存在,自然也知晓其厉害。” 陈演淡淡道:“秽兽虽然真实存在,但并非人人可见,若无灵气加持,就连武力强横的武者也是难窥其真面目...我很疑惑,秽兽为何单单跑来了此地?” “秽兽犹喜污垢之地,或许是此地有太多污秽的东西,抑或......”,普渡老和尚顿了顿,稍显犹豫。 “大师有话直说!”,陈演微微皱眉。 这老和尚的反应有点反常。 “人力所为。” “大师可是怀疑这片沼泽地极有可能是人力因素所为,其目的就是为了培育秽兽?” 普渡老和尚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道:“秽兽可以自行演化为一方天地,从而在自己的领域中诞生出稀奇古怪的精怪异兽,而这些精怪异兽因为迷雾的原因,出不了沼泽,但外面的一般人也进不去里面,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方化外之地。” “只要这些精怪异兽化形完成,再寻得一个契机,就会冲破迷雾束缚,肆虐人间,到那时,天下大乱,正好合了某些人的心意......” 正说话间,老和尚忽然耳朵微颤,露出倾听的神态。 陈演大奇,朝四周望去。 迷雾如雨帘般,将他和普渡老和尚包围在一个压缩的空间里。 看不见任何东西。 四周一片寂静,也听不到任何特别的声音。 普渡老和尚轻声道:“有船来了,速度还很快,小心!” 话音刚落,陈演这时才猛地听见霍霍声响,那是布帆鼓荡发出的声音。 老和尚神情一凌,脚尖轻移,将小船侧滑到一边。 正前方,一艘外形怪异地大船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这艘怪船比一般的船只高上三丈,在陈演看来,如同一只深海猛兽,可望而不可即。 怪船上张满了八张宽大的云帆,粗如大拇指般的绳索上,怪满了各色怪异的人头,空洞者双眼,露出幽幽的深口,看上起恐怖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此时一股巨浪打来,小船如暴风中的扁舟,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普渡老和尚冷哼一声,等待小船在浪涌来时升到最高点时,猛地一用劲,小船顺着浪涌往一旁划去,瞬间离开怪船数十米远。 老和尚不光境界高绝,眼界更是顶尖的高明,见怪船紧随不舍,随即脚下一划,朝着怪船相反方向偏去。 陈演心中好奇,这大船上没有一丝声音,浑如一只幽灵船只,只是紧紧地咬在小船后面。 逆水行舟,最是难行。 普渡老和尚临危不惧,沉着应对,突然改变航道,方才避过怪船那致命一击,若不是他眼光高明至此,想必方才小船已葬身水底。 陈演力沉丹田,稳住下盘,眼光朝着怪船舟身扫去。 便在此时。 怪船上,一扇木窗突然打开,帘子拨到一旁。 一张清艳娇嫩的笑脸出现在窗里,桃花眼望向陈演。 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 陈演心头微微一颤,差点惊呼出声。 眼前此人,竟......竟然跟秦媛媛何其相像,差点让其心神破防。 那美目见陈演一脸花痴模样,先露出厌恶神色,随即俏脸瞥向一边,看向老和尚。 普渡老和尚似若未见,低眉垂暮,不停地数着手中的念珠。 女子收回双目,将窗帘放下。 怪船再次跃入浓雾,朝着迷雾沼泽深处而去。 陈演望着怪船远去的身影,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久久未能平息。 他在桃花林见到秦媛媛的瞬间,就注定了此生在他心里留下来一丝印记。 纵然天涯海角,抑或上天入地,那道身影总也忘不掉。 此女偏偏跟秦媛媛相差无几,教他怎能克制自己的心境。 普渡老和尚见陈演半晌无言,以为他仍然惊魂未定,安慰说道:“没事了,它走了!” 陈演叹了口气,道:“大师,此时暂且不提,你就说吧,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普渡老和尚神秘一笑,脚下轻轻用力,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小船突然加速,陈演还未缓过神来,两人已经穿过迷雾。 来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普渡老和尚率先跳下小船,不发一言,朝着小路走去。 陈演见状,赶紧跟在其身后。 走了数百米,一座酒香四溢的酒楼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第131章 酒 这酒楼只有一个掌柜,一个伙计,一个帮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正巴巴地张着掉完牙齿的嘴巴,招呼着帮工将酒倒满。 二楼,酒桌上。 陈演目光定定望着水雾在酒楼外面聚散不定,泊在岸边的小船正随着微波随风摇摆。 普渡老和尚端起面前的美酒,笑道:“花姑婆酿的酒,哪怕只是十年陈酿,也是一般人品尝不到的美味,你要不要尝尝?” 陈演回过神,诧异地看了普渡老和尚一眼,道:“我本以为和尚是不喝酒的,没想到是我错了,原来真正的高僧也是不守戒律的。” 普渡老和尚微微一怔,他似乎没想到陈演会直言不讳说出这番话来。 “你错了,老衲虽然是和尚,但并不是真正的高僧,既然不是高僧,喝点酒又何妨。” 陈演万万没想到普渡和尚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不甘问道:“宝塔寺身为空门圣寺,大师此举就不怕寺中师兄弟诟病?” “他们说他们的,我做我自己,又能奈我何!” 普渡老和尚如同一个人性的老顽童,傲然自述。 陈演惊呆,随即苦笑。 这才是老和尚的真性情,之前的那副举重若轻的世外高人风范完全装出来的。 只有这样一个“疯僧”,才能够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陈演端起酒盏,嗅了嗅,一股清香沁入心脾。 他用嘴沾上少许,抿了抿,清凉纯柔,味道独特,好似加入了一些花果酱料。 陈演没想到这个满口牙齿都没了的老婆婆,竟然会有这么高明的酿酒手艺。 “好酒!”,陈演一饮而尽。 普渡老和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看的陈演浑身不自在。 他目光扫向老婆婆,见对方也的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你们......你们这是?”,陈演不明所以。 喝酒不就是要尽兴嘛! 这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暴珍天物,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花茶酒?” “其实不然,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普渡老和尚话还没说完,陈演便觉浑身发热,气血如沸水般高涌,整个人如喝醉般,面色变的赤红。 一股强烈的酣意袭来,陈演很想就这么永远的睡下去。 屋外的浓雾渐渐飘散。 就在此时,脚步声从一楼楼梯处响起。 “咚咚咚......!” 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形成了一种奇特旋律的节奏。 二楼上的掌柜和伙计,都露出注意的神色,眼光移望上楼梯的的方向。 只有普渡老和尚无动于衷,继续招呼着老婆婆把他酒盏倒满。 最先冒出头的是一个形如铁塔的高大男子。 身高六尺,肩宽腰壮,一步一停留,沉重的脚步声很有节奏感。 但眨眼间,众人都惊得长大了嘴巴。 在其身后,竟然还跟着以为妙龄少女。 他跟在壮汉身后,娇小的身影完全被遮住,身穿一身红色花袍,身材玲珑凸出,诱人非常。 壮汉似乎很害羞,见几人齐刷刷看向他,竟然低下头去。 而那女子却大大方方绕过他身前,目光在厅中几人脸上游走。 伙计见这两人奇怪非常,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招呼。 女子最终将目光落在普渡老和尚身上。 女子见老和尚未有回应,眉头微蹙,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楼下的那只小船,可是大师的座驾?”她的话语在二楼的空气中回荡,引得周围掌柜与伙计纷纷侧目,连那铁塔般的壮汉也好奇地抬起了头。 普渡老和尚终于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盏,目光温和却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施主所言不差,那舟确是老衲所有。”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带着一股超脱世俗的淡然。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冷静。“大师既为方外之人,缘何涉足红尘,又何以让小女子在此偶遇?”她的话语中既有疑惑也有探寻。 老和尚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岁月的沧桑与智慧。“红尘万丈,皆是修行场。老衲虽身在方外,心却系苍生。至于偶遇,或许便是缘分使然,施主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女子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未曾料到这位看似平凡的老和尚竟有如此胸襟与见识。她轻启朱唇,正欲开口,却见老和尚轻轻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先饮一杯清茶,润润喉,再叙不迟。”说罢,他自顾自地斟满一杯茶,递向女子,那动作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洒脱。 女子接过茶杯,轻啜一口,茶香袅袅间,她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暖流自心底升起,驱散了周身的寒意与疲惫。这一刻,她知道,这场偶遇,将会是她生命中一段难忘的经历。 她抬头望向老和尚,眼中闪烁着新的光芒,那是对生活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期待。“大师,我云霓自幼漂泊,尝尽人间冷暖,却始终找不到心灵的归宿。今日得遇大师,如同荒漠中遇见甘泉,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请问大师,如何才能在这纷扰的红尘中,寻得一片宁静之地,让心灵得以安放?” 老和尚闻言,目光柔和地望向云霓,那眼神中充满了慈悲与理解。“云霓施主,世间万物皆有其法,心静则神远,心安则身安。你若能放下执念,顺应自然,以一颗平和之心去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自然能在喧嚣之中寻得一片宁静之地。记住,真正的平静,并非远离尘嚣,而是内心的平和与坚定。” 云霓闻言,恍然大悟,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心中充满了希望与力量。她深深地向老和尚鞠了一躬,感激地说:“多谢大师指点迷津,云霓定当铭记于心,努力修行,争取早日达到大师的境界。”说罢,她转身离开,步伐轻盈而坚定,仿佛已经踏上了新的征程。 云霓离开茶馆后,心中满载着普渡老和尚的教诲,踏上了寻找自己归属的旅程。她不再像以往那样盲目地漂泊,而是带着一颗平和与坚定的心,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与真谛。 第132章 聚会 这是在聚会吗? 陈演心中泛起了嘀咕。 数名全身黑衣黑袍的大汉立马走上前来。 女子赶紧上前去跟他们交涉。 片刻后,女子回来,见两人一脸疑惑望着她,赶紧道: “我已经打了招呼,两位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普渡老和尚又好气又好笑,淡淡道:“或许我可以等,但我没有收你一分钱,还亲自送你们来到这里。难道就不能四处走走?” 女子秀眼圆瞪,随即又转了一圈,道:“那你俩跟在我身边好了。” 普渡老和尚给陈演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不置可否。 此时,有一名身穿黑红袍子的大汉走上前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鄙人乌康,乃迷雾山庄门下执事,不知贵客高姓大名?” 迷雾山庄? 陈演微微一怔。 这可是百家中排名第二十五位的一个修行家族,人人姓乌,向来神秘低调,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准确位置。 女子神情傲然,豪气冲天,道:“原来是乌执事,我是秦翡,他是我弟弟秦孝,来自北境帝玄峰秦家堡,家父秦天成。” 乌康微微错愕,他只听说过帝玄峰,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秦家堡,但他毕竟是老资历的老江湖,拱手说着久仰,眼光却转到了一旁的老和尚和陈演身上,前者微闭双目,胡须无风自晃,一幅高人气派。后者神情淡淡,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 秦翡见状,脑袋转得飞快,抢先道:“这是我们家族的供奉和仆人。” 乌康半信半疑点了点头。 老和尚境界高绝,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正视的气势。 只是普渡老和尚没有出言反对,便也没继续怀疑。 至于陈演,乌康只是一晃而过,根本就没在意。 他伸手一招,一名迷雾山庄的弟子走了过来。 乌康道:“带贵客进去,入普通席位。” 弟子带路,秦翡阔步挺胸,率先前行。 陈演缓步跟上,暗道:这乌康表面装着大度,实则内心很是看不起姐弟两人,自己倒要看看这里面在搞什么名堂。 几人跟随带路弟子七弯八拐,终于来到聚会的大门前。 这里聚满了身穿各色服饰的江湖人,虽然相互间窃窃私语,却没有喧闹嘈杂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来临。 直到此刻,陈演都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聚会,但能够使得这么多的人前来,显然聚会的组织者大有来头。 陈演看向屋内,可容纳千人的客厅内,早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百来张桌子。 大点的桌子下面放了十张椅子,小点的桌子下面只放了五张椅子。 眼下,除了小点的桌子上坐了人,十二张大桌上,并没有一人入座。 这些坐着的人满脸风霜,见到陈演一行人到来,没有丝毫诧异,反而都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打过招呼。 引路的弟子将一行四人带到了靠近角落的一张小桌前,道:“几位请入座。” 秦翡皱了皱眉,目光看向周围空荡荡的桌子,道:“那边还有位子,我们坐那里去吧!” 引路的弟子很年轻,闻言目光朝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道:“这是我们执事安排的,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随意变动。” 秦翡闻言,怒气上涌,便要发作,秦孝赶紧上前,站在两人中间,笑着对弟子道:“没关系,我们就坐这里好了。” 在他们旁边一桌,五个青年人里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秦翡怒目相视,朝发笑那人狠狠一扫。 顿时吸引了附近桌上数道目光的关注。 发现那人大概十六七岁上下,身披一件貂皮,长得肥头大耳,闻言冷冷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那贵宾席位是你坐的吗。” 秦翡秀脸一红,跺了跺脚,大声道:“我偏要坐,偏要坐,你能把我如何!” 秦孝见众人目光全都游离过来,顿时大囧,扯着秦翡衣角,哀求道:“姐姐!” 此刻,发笑的人更多了,看好戏不怕事大,全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普渡老和尚不动如山站在两人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心态。 陈演见部分目光恶狠狠朝自己扫过来,也毫不相让,恶狠狠对射过去。 有人嗤笑道:“如此任性,敢到迷雾山庄撒泼,不怕被主人赶到沼泽里面去啊!” 一时之间,秦氏姐弟成为了众人的笑料。 秦孝急的额头上冒出了汗,双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秦翡一声冷哼,径直转身朝着一张空桌走了过去。 一名四十来岁,满脸福相,笑嘻嘻的汉子刚好拦住去路,道:“姑娘有话好说,既来之则安之,迷雾山庄有它的规矩,还请姑娘不要让我们难做,安心坐在刚刚那张桌上可好。” 陈演看向此人,心头吃了一惊。 这人竟然是逍遥境中期,若不是他刻意隐藏自身的修为,其真实境界恐怕已经是逍遥境后期。 秦翡大怒:“我们秦家有头有脸,怎么就不能坐贵宾席。”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哄的一声,全都大笑起来。 此人正要动粗,眼角余光忽然看向普渡老和尚,再三打量,迟疑不定。 普渡老和尚此时正天人交战,微闭目光,手中按着念珠,脸上毫无表情。 此人心悸不已。 他叫乌蒙,武者出身,如今已是迷雾山庄十位大执事之一,地位远远要高于迎宾执事乌康。 秦孝小声道:“姐姐,我们还是坐回去吧。” 众人的哄笑声更大了。 乌蒙声音冷冷,再次道:“姑娘还是请回吧!” 秦翡也不想闹得太僵,脸上变得犹豫起来。 这时,普渡老和尚突然开口:“帝玄峰秦家名震大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乌蒙你还是安排秦小姐和秦公子坐贵宾席吧!否则乌千羽怪罪下来,恐怕你承担不起。” 所有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全场针落可闻。 乌千羽乃迷雾山庄庄主,位列百家高手名单“百强榜”第十三位,绝对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普渡老和尚竟敢直呼其名,口气之大,令人诧异。 第133章 东床快婿(一) “敢对庄主不敬,我看你这老和尚是活得不耐烦了。” 忽然,贵宾席位上,一名身穿花色衣衫,手握一柄折扇的男子霍然立起,大声呵斥。 乌蒙见状,甚是欣慰。 “柳公子仗义执言,好意心领,还请坐下喝茶,这事情自有山庄来处理。” 说罢,目光转向普渡老和尚。 “和尚口气真大,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慑于和尚那看不透的修为,不敢太过放肆。 但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也只能拉下面子,色厉内荏一番。 普渡哈哈一笑,踏步上前,朝着乌蒙走来,“想知道?跟我走。” 乌蒙杀心骤起。 陈演退让一旁,普渡老和尚朝着乌蒙步步逼近。 乌蒙心头狂颤,袖口处滑下一把金色匕首,脸上却换成一副招牌笑容。 普渡老和尚不为所动,陡然间,身体晃了一晃。 乌蒙抓起匕首,猛地朝普渡身上刺去。 铿—— 金石摩擦声响起。 匕首变形,崩断,化为点点碎片。 落在地上。 乌蒙身躯倒退数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一脸惊骇。 在外人看来,普渡老和尚只是身体前倾,轻轻擦碰了一下。 但在乌蒙眼里,只感到这老和尚特别诡异,奔行之间,已然预料到自己出手的每个方向。 “难道......这就是他心通?”,乌蒙不可思议望着普渡老和尚。 普渡不置可否,朗声道:“佛门五大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老衲不才,至今才会三门神通,不凑巧,这他心通正好是其中之一。” 众人全都愕然,惊呼不已。 什么叫才三门神通? 普通修士,终其一生,大部分连修炼神通的资格都没有。 而普渡,就是极少数幸运儿之一。 如此天赋,怎叫人不嫉妒怨恨。 乌蒙呆呆侧立一旁。 秦翡一喜,眼神倨傲,傲然一挺胸,大步朝着贵宾席走去。 秦孝紧随其后。 周围看热闹的人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全都收敛起嘻嘻哈哈的笑容,全都变得安静下来。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这老和尚的对手。 除了一个人。 乌千羽。 迷雾山庄守在屋内的护卫,见大执事都不做声,自然也不会轻举易动。 普渡老和尚和陈演一起来到贵宾席坐下,秦孝起身赶紧给二人倒茶。 别看他身躯壮大,但心思细腻,普渡老和尚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端起了十分小心,变的格外恭谨。 呼啦啦的热茶流淌在茶盏,冒着白白的热气。 陈演端起热茶,吹了吹,正准备眯一口。 “当!” 巨大的铜钟声响从屋顶上方传来。 好戏终于开场。 在现场近千人的目光注视下,一群人从屋内缓缓步出,粉墨登场。 他们中男女皆有,高矮不一,领头的是一男一女。 女子蒙着黑纱,全身黑衣,风姿卓越,步履轻盈,极具仙子气息,但隐隐又带着几分鬼气,两者混在一起,显得非常鬼魅。 与女子并肩而行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俊俏男子,身形雄伟,双目炯炯有神,奔行之间,自由一股风流神韵萦绕。 众人齐齐起身打着招呼。 陈演从一声声奉承声中,这才知晓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男的是迷雾山庄庄主乌千羽亲传大弟子乌鼎,此人早在十八岁那年就跻身了逍遥境,以迷雾山庄的诡术和身法闻名五道百家。 女的则是乌千羽的独身女乌玉珠,修为仅次于大师兄乌鼎,更是迷雾山庄有名的刺玫瑰。 秦翡捅了捅秦孝,大声道:“快看,少公主好美。” 秦孝难为情抬头望望,随即低下头来,不敢再看。 普渡老和尚微微皱眉,这对姐弟千山万水跋涉来到这里,已然是走了大运,若是继续这么咋咋呼呼下去,不知道会传出多大的乱子。 一行人在贵宾席位上的三席坐了下来。 乌鼎陪着乌玉珠坐在中间位置。 嘈杂喧闹声慢慢沉寂。 乌鼎站起身,目光徐徐扫视全场,虽然只是一眼晃过,但现场每个人都觉得他看到了自己。 当他目光滑向普渡老和尚这一方时,微微错愕,目中闪过一丝惊异,很显然不认识老和尚到底是何方神圣。 普渡端起酒盏,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乌鼎脸容恢复平静,端着酒盏,朗声道:“承蒙诸位厚爱,远道而来参加我们迷雾山庄的择婿大典,本人乌鼎,敬各位一杯。” 说完,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有样学样,纷纷站起身来,将酒盏倒满,然后饮下。 秦翡朝着呆呆望着乌玉珠的秦孝踢了一脚,后者赶紧端起面前酒盏,将酒喝入肚中。 只有陈演和普渡老和尚安然端坐,好似一切事情都与两人无关。 乌鼎目光在两人身上一闪,眼中厉芒晃动。 吃了一点闷亏的乌蒙来到他身前,一番耳语,乌鼎看向普渡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乌鼎伸手下压,道:“各位请就坐。” 众人依言。 乌鼎道:“迷雾山庄举办此次盛会,希望诸位能够明白,有规矩才有方圆,若有人无视规矩,便等于不将迷雾山庄放在眼里,如果是这样,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长时间定在普渡老和尚身上,显然是有警告威慑之意。 蒙着轻纱的女子优雅地端坐着,悠闲自在,面对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浑不在意。 乌鼎将目光转到女子身上,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小师妹,也是我们迷雾山庄的少公主,这次谁能获得公主青睐,成为迷雾山庄的东床快婿,都由她决定。”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他们爱慕女子的容颜,随着隔着轻纱,但还是能够看到那遗世而独立的容貌。 同时他们又想要得到迷雾山庄的功法,尤其是获得庄主乌千羽的真传。 乌鼎望着众人不一而足的表情,笑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思,我可以保证,只要大家尽力,前十名绝对有奖励,决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第134章 东床快婿(二) 众人哄堂大笑,现场的气氛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这时,秦翡对秦孝突然喝道:“发什么呆,赶紧抬起头站好,让人家看清楚你一点。” 秦孝苦着脸,果然挺直了身子,精神也变得抖擞起来。 陈演看着想笑,这一对活宝,果真有意思得很。 对面桌上,一个身穿儒服,头戴书生冠,有几分书生气的年轻人陡然起身,朗声道:“鄙人齐云郡齐正心,有事相询,还望乌师兄不吝指教。” 众人目光齐齐转到乌鼎身上,想看他怎么说。 齐正心来自世家大族,父亲齐云渊乃大乾朝廷二品护国将军,统领大乾朝廷二十四卫之一的飞鹰卫,旗下拥有三万余名精锐卫士。 虽然出身武学世家,但齐正心很早就拜入大乾书院一位大儒名下,学**子六艺,后转而修习浩然气。 虽然年轻,但境界着实不低,如今已然是逍遥境中期修为,并不逊色于乌鼎。 乌鼎面露讶异,这齐正心他早已有所耳闻,其家世、背景、修为,可以说是上上之选,绝对配得上他这个自小被视若明珠的小师妹。 但涉及到了朝廷大员,尤其是一名正二品的护国将军,饶是乌鼎,也是感觉到棘手起来。 近年来,大乾朝廷式微,与修行宗门的分歧越来越大,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两家喜结连理,不知是福是祸啊! “齐公子请讲!”,乌鼎放低姿态,脸上布满笑容。 齐正心整了整衣衫,开口道:“迷雾山庄发给各家的请帖上,写明了择婿的一些基本标准,比如年龄、性别、身体状况等,却没有写明以什么方法挑选合适的候选人。” 陈演听罢,方才恍然大悟,他们这些人,很多都是迷雾山庄发请帖请过来的,怪不得放眼望去,除了极少数丫鬟婆子之外,大部分都是男人,而且还是很年轻的男子。 众人都对齐正心所说的话很关切,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女子身上。 但她神情淡淡,静若处子,一点也没有给众人解惑的意思。 便在此时,乌鼎那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各位有所不知,迷雾山庄能够传承数百年,其最特别之处就在于每代均有一女为山庄招婿生子,从而使得迷雾山庄功法后代有人,能够继续传承下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本代少公主自然也不例外,她习练有一种特别的功法,当遇到能够与她惺惺相惜产生共鸣的男子时,心灵深处就会生出感应,我这么说,诸位清楚了没?” 普通席位上,一个虎背熊腰,身躯壮硕的男子霍然站起,他身披一条五彩斑斓的虎皮,半罗着臂膀,颇有几分江湖大盗的味道。 “本人瑶水郡姚东,请教乌师兄,既然这么玄乎,少公主自可在人来人往处闲逛,便可以找寻到对应的心灵之人,何须召集我们前来参加这择婿大会。” 陈演目中露出赞赏之色,此人话粗理不糙,一阵见血,立马切中了问题的核心。 乌鼎也有点意外,这汉字看着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没想到还有这种见识。 他悄悄给混在人群中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暗示好好查探一番此人来历,以便收揽。 “姚兄弟说得没错,不过我们迷雾山庄曾有过规定,少公主想要选婿,必须踏入逍遥境,同时要将观心神通练到第三重以上,然后去大乾各地游历二年,看看有没有合适人选。若没有,则就会决定是否举办择婿大会。” 陈演心头微微一惊,听乌鼎的意思,这少公主显然已经有过二年游历之旅,还是没有找到心目中的佳婿,显然这个佳婿并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这般想着,陈演不由自主目光凝在了乌玉珠身上,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此时,一位坐在内侧普通席上,神情冷峻,脸色格外苍白的年轻人突然开口,道:“那这么说,少公主还是没有找到心中的佳婿咯!”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沉寂下来。 乌鼎目光微怔,干咳两声,道:“这...这位公子是......” 他脑海中完全没有此人的点滴信息,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乌蒙,乌蒙明显也是呆了一呆。 很明显,他也没有见过此人,更加不知道这人是谁。 众人感到很奇怪,乌蒙身为迎宾的知客执事,连他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就说明一个问题。 这神秘的青年要么有惊人的身世,能够让迷雾山庄对其忌惮三分。 要么有不逊于庄主的境界修为,才能在迷雾山庄无所顾忌,现出真身。 乌鼎眼珠子一转,随即道:“兄台高姓大名,来自何处?” 年轻人长笑起身,声音刺耳,回响不绝。 众人心头一阵不适,境界修为低者更是心头烦闷,暴躁难安,有种想要快速发泄欲望的冲动。 乌鼎清清朗朗的声音顿时淹没笑声,“英雄出少年,兄台修为不俗!”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但每一个字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不适感稍微缓解。 年轻人笑声戛然而止,目光望向乌鼎道:“都说迷雾山庄内,大师兄乌鼎天赋过人,仅次于庄主一人之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难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知乌兄眼力如何,能够看出我出身何处。” 陈演目光凝在乌玉珠身上,只见她垂下的面纱轻轻颤动,胸口处略有起伏,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她一直在说话,只不过她用的是传音术,将声音聚成一束,然后将想要说的话灌入乌鼎耳内。 只是这般传音入密的手法,已然叫普通修士望尘莫及,何况,她还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年轻妙龄女子。 乌鼎面上不显,一点都看不出他是在复述乌玉珠的话。 他微微一笑,道:“来者是客,兄台虽然不请自来,但迷雾山庄还是能挤得下一张椅子。早在铜钟声响的瞬间,席间诸位目光集中到我们身上时,兄台就偷入席间落座,可见是拿的一手好时机,从这点来看,我已经猜到了兄台的出身师承。” 年轻人脸色骤变,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 陈演也不禁暗暗点头,赞许这年轻人的胆色和机智。 第135章 东床快婿(三) 满座皆惊。 众人实在不敢置信,乌鼎竟然能凭这条线索去判断别人的家传身世? 年轻人很快恢复神情,冷笑道:“洗耳恭听!” 神情倨傲冷酷,并不把乌鼎放在眼里,更没有承认自己方才是在那一刻偷偷潜入了进来。 乌鼎目光扫射全场,看到席上所有人都在静听后,方才淡然一笑,道:“这次迷雾山庄择婿大会只有收到请帖的宾客方能入内,兄台一无请帖,二无相熟之人,想必是来破坏迷雾山庄的择婿大事,而敢于同迷雾山庄为敌或有资格公然唱反调的势力屈指可数,这样一来,兄台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话音刚落,席上近千人拍案叫绝,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这乌鼎不愧为庄主喜爱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分析问题的能力却是非常老道,似乎不逊色一些积年的老江湖。 年轻人面上表情不显,仍然冷冷看着乌鼎。 乌鼎继续道:“所以我思来想去,除了修行界那些顶尖的宗门外,能让我们迷雾山庄重视的对手就所剩无几了,像兄台这么年轻,身法又这么高明的天骄,只有幽冥岛少岛主和天机城少城主两个候选人可以备选了。” 席上众人一阵骚动,开始嘈杂起来。 修行界除了五道,还有百家。 幽冥岛和天机城同属百家,只是排名有先有后,其位次在迷雾山庄之前。 其中幽冥岛位列‘百家榜’排行第五位,而天机城则位列‘百家榜’第十位。 天机城和迷雾山庄是死对头,百余年前,就因为名次之争而大打出手,导致迷雾山庄从原本的百家榜第八位掉到了如今的第十三位,而天机城则一路飙升,从原本的第十五位冲到了前十。 幽冥岛虽然也跟迷雾山庄、天机城不对付,但由于身处东海深处,距离两方太过遥远,已经有一个甲子的时间没有再起风云了。 年轻人笑了起来,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很好!不愧是乌庄主的得意爱徒,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天机城少城主上官飞,顺带代表天机城给乌庄主问好。” 秦翡嘴角嘟起,哼声道:“原来是这个坏人。” 秦孝战战兢兢,不敢作声。 秦翡声音虽小,却瞒不过少城主上官飞的耳朵,他目光急射而来,精光爆闪,扫过姐弟两人,方才回到乌鼎身上。 一旁的普渡老和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上官飞的修为虽然高,但心胸着实不大,属于小肚鸡肠,锱铢必报那种人,若是让他寻到机会,这姐弟俩,焉能有好果子吃。 此时,站在乌玉珠身后的一位侍女突然暴喝道:“我不管你是谁,没有迷雾山庄的请帖,就是恶客,我们就会把恶客赶出去。” 陈演摸了摸鼻子,偷偷看了普渡老和尚一眼。 后者一脸风轻云淡,充耳不闻。 好定力。 陈演暗暗心服。 上官飞冷笑,朝着侍女大声道:“是不是恶客已经不重要,重点是我来了,你能把我怎样?” 随即转头看向乌鼎,“本人不才,愿向乌兄请教迷雾山庄绝学,与此次择婿大会无关,还请乌兄不要拒绝。” 他上一句说得十分嚣张,这句话又说得相当客气,若不是忌惮乌千羽,凭他的性子,甚至会将场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在他临行前,他父亲亲自告诫过他,让他碰上乌千羽一定要低头三分,否则会吃一个大亏。 乌鼎眉头大皱,迷雾山庄和天机城最深的恩怨全都在上一代,到了自己这一代,两方的恩怨渐渐有弱化的趋势,但观上官飞这举动,完全是不惜将恩怨扩散到这一代。 他作为迷雾山庄的大师兄,自然不希望恩怨越结越大,他有心化解,但又不知从何开始。 为难间,乌玉珠身后的侍女再次开口道:“大师兄,今日少城主冲着迷雾山庄而来,你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哪有亲身入局的道理,不如交给我小月好了。” 乌鼎点了点头,这乌小月乃小师妹贴身侍女,情同姐妹,虽然境界不高,但小师妹私底下对其有过多方指导,想来自保应是无碍。 “少城主,可否卖个面子。等待择婿大会事了后,才安排你与小月之间的对决。” 乌鼎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先举办大会,等到会后再来跟上官飞计较。 少城主上官飞冷哼,大步上前,踏入乌小月五丈之外,道:“若是乌兄不便,也不用这么麻烦,至于跟这个侍女的比斗,那还是免了。我只要少公主挑起面纱给我看上一眼,我保证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这里的破事,如何?” 乌小月大怒,“臭不要脸......” 身躯一闪便要给上官飞一点教训。 席间众人响起一片嗡嗡声。 上官飞侧身闪过乌小月这一击,然后伸手点住其关门大穴,让其动弹不得。 这时,一个粗狂嘹亮,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中间席位上响起,大喝道:“我管你是什么狗屁城主,老子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参加择婿大会,你却来捣乱,还打女人,老子实在是看不......”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响起。 众人眼前一花,上官飞一闪而过,众人目光急急看向大汉方向。 只见其脸上已然起了一个大包,肿得像个桃子,嘴角已经渗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出言不逊的大汉顿时囧得无以复加,蓦地发出一声大叫,悲愤之下,离开席位,朝着门外跑去。 转眼间,已然不见踪影。 席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上官飞鬼魅般的身法虽说没到巅峰之境,但放在他这个年纪,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乌鼎也是想不到此人身法如此之快,难怪敢单身闯入迷雾山庄,有这般底气在,也无怪乎可以跋扈。 乌小月眼中露出惶恐之色。 上官飞一出手就震慑了席上大部分人。 除了陈演和普渡老和尚。 前者是没有参照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后者是因为境界太高,这般武人杂耍般的小玩意,他还不放在眼里。 第136章 东床快婿(四) 上官飞冷冷道:“若非是看在乌庄主的面子上,此人定然难逃一死。” 陈演明白上官飞的心情。 若是不能杀鸡儆猴,说不定席中会有更多人效仿,反正都是年轻人,争风吃醋,为了心爱的女子豁出去,这样的直男也不在少数。 乌鼎眉头微皱。 上官飞此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需想个法子让其主动退去才行。 正要说话。 突然,秦翡突然开口道:“乌师兄听我一言!” 乌鼎微微一怔,将涌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下,只得开口道:“姑娘请讲。” 她扬扬得意向前走上三步,装出豪迈的样子,指着上官飞大声道:“这个狂妄无忌的坏蛋,要不就交给我弟好了。” 说着,扯了扯秦孝,“......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秦孝先是一呆,随后一惊,赶紧低声诉苦道:“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我其实比他还差一点点,不一定是他对手。” 看热闹的众人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嘲讽笑骂接踵而来。 上官飞再也忍不住,白得吓人的脸上变得铁青,双眼凶光毕现,杀意涌动,一股骇人气息慢慢攀升。 没有人可以拿他开玩笑,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乌鼎本想做个中间人,劝上一番,但目光转到坦然自若的老和尚普渡身上时,心中一动,赶紧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秦翡假装生气,气哼哼拍了秦孝几下,大声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围观的众人此时再也笑不出来,毕竟正主已经动了杀意,稍有不慎,这姐弟两人就要命丧此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道佛号从空中炸响。 普渡老和尚已然出现在两方的中间。 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闭双目,拨弄着念珠。 上官飞心中一寒,这老和尚气息好生怪异,偏偏又无法让他看出破绽。 普渡老和尚双眼睁开一丝,迎上打量他的目光,淡淡道:“天机城以铸造天机士闻名天下,更有法器天机剑独断阴阳,功参造化,我本以为你会带一尊天机士前来,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狂妄,连天机士都不带。” “你老爹想必也告诉过你,若是出门必然要带一尊天机士,一来可以护身,二来可以断后。难道你忘了吗?” 上官飞愕然,老和尚所说的话跟他爹交给他的一模一样。 “小女子有一事请教大师。” 乌鼎旁边,面部被黑纱遮盖的乌玉珠缓缓起身,目光看向普渡老和尚。 席上众人大为讶异,为何这老和尚一说话,便引得少公主开了金口,由此可见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普渡老和尚声音悠悠,道:“我已知你想问什么,还是不要问了吧!”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 只有陈演知晓,普渡老和尚拥有三种神通,自然知道乌玉珠想要说什么。 上官飞一声暴喝,打断两人对话。 他声音冷的不能再冷,道:“我知道你这个和尚有点能耐,但你也太小看我了,天机士虽然我没有带,但我带来了另一样东西。” 普渡老和尚淡淡笑道:“什么东西?” 上官飞的剑无声无息从手腕下滑落,如同一条青色的毒蛇,猛地冲了出来,朝普渡老和尚脸上袭去。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快的速度,能看清上官飞出手的人,现场不过两手之数。 由此可见,这来自天机城的少城主绝非一个酒囊饭袋,而是一个有真本事的年轻高手。 乌玉珠心头不安,娇躯轻颤,他没想到这上官飞竟然主动挑衅普渡,着实有些小觑了这年轻人。 乌鼎更是心中一寒。 这上官飞虽然狂妄,但身手却是不差,若是配上天机城相关法器,自己绝不是其对手。 普渡老和尚冷笑,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盛气凌人的年轻了。 他虚指一弹,一道无形气机喷涌而出。 拿到青蛇飞剑正中其上,发出一声颤鸣。 上官飞不退反进,趁此时机,收回飞剑,随即朝着秦翡脖子划去。 这一招出人意料。 秦翡对战经验不足,躲避不及,眼看飞剑就要钻入其脖颈。 她发出一声尖叫,往后击退。 正在此时,一旁的秦孝突然一声狂吼,气机浩大如汪洋,众人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下一刻,他一拳轰出,拳劲化为道道残影,冲向上官飞。 在秦孝的怒吼下,飞剑失了准星,斜斜擦着秦翡的头皮飞了过去。 哚—— 飞剑插入门脸,兀自晃动不休。 上官飞也被秦孝拳劲所挡,身躯径直向后退出数丈远。 众人实在想不到这个怯怯懦懦的大汉子,手法竟然这么好,一击之下,连不可一世的天机城少城主都吃了个闷亏。 一时之间,有不少人轰然叫好。 只因上官飞坏了他们的好事,虽然打不过,但发泄发泄还是可以的。 上官飞冷哼,随即拔出一柄细长的窄剑,上面刻有星辰日月,剑身还有一些诡异的小人图案,看上去瘆人得很。 “天玄剑?”,乌鼎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一把符剑,以玄铁加上黄符,辅以地火淬炼,打磨九九八十一日,方可出炉。 上官飞也不说话,一剑挥出。 一道强光在众人眼前绽放,先是星辰之光,而后变成一条长芒,浩浩汤汤,迎面劈向秦孝。 秦孝凌然不惧,见长芒到来。 猛地吸入一口凉气,随即脚步踏地,再次双拳轰出。 轰——轰轰—— 两道球形气浪如山崩般朝着长芒冲击而去。 “蓬——” 巨大的能量迸发出来,将两人齐齐轰出好远。 秦翡一时无措,呆立当场。 陈演注视着烟尘方向,片刻后,两人再次缓缓爬起。 上官飞站立不稳,忽地一阵摇晃,傻白的脸色掠过一阵红云,比之前状态差了少许。 秦孝烧好一点,但衣衫寸寸被气浪撕裂,浑身上下只留下一个裤衩子和一件花上衣,面上黑黢黢一片,恍如被火烧焦一般。 场上近千人全都不敢大力喘气。 一时间针落可闻。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陈演这个方向。 第137章 东床快婿(五) 普渡老和尚目光扫射众人,最后落在乌玉珠身上,沉默片刻,转身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见老和尚要走,秦翡急忙喊道。 这老和尚虽然是她带过来的,但也是因为有了老和尚,她才能屡屡化险为夷,有底气同上官飞周旋。 陈演见其朝外走,也想跟着他一道出去。 却听见耳边传来极为轻微的声音,“小子,你不要动,我去会会一个熟人。” 陈演赫然止步。 远方传来普渡老和尚那缥缈的声音,“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最后一句已然声不可达,只有微弱的回音在山谷荡响。 齐正心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此人是谁?” 乌玉珠淡淡道:“宝塔寺普渡!” 齐正心目瞪口呆。 ...... 残月高悬。 远处偶有寒鸦凄鸣。 普渡老和尚独坐在一块巨石上,目光看向沼泽中那艘小船。 在他身旁,放了一些素食和酒水。 月光的影子在水中荡漾,普渡老和尚挥了挥手,将酒水化为点点滴滴的细雨,撒落地下。 另一只手却是拿了一块素饼子,吃了起来。 生冷僵硬的饼子在口中嚼的崩崩响。 “好酒但无好菜,孤身一人,可是在等我现身。” 普渡老和尚神色不变,淡淡道:“多年不见,乌兄还是风采不减当年,可喜可贺。” 阴影处,一人踏步而出,不见有任何动作,来人便坐在了普渡老和尚对面的石头上,毫不客气拿起地上另一块素饼子,用手掰断,一块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这人看来不过天命之年,容貌俊朗,身上穿着一袭蓝色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不是别人,正是百家榜上排名第十三位迷雾山庄庄主乌千羽。 乌千羽将饼子吃尽,拍了拍手,笑道:“三十年前,我见你的时候,你当时还是一个行脚僧,没有神通,也是这么吃着难以下咽的饼子。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你已经练成了三种神通,但吃这饼子的习惯还是一点都没改变。” 普渡老和尚望着天上月光,缓缓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改变也好,不改变也罢,我倒是无所谓,反观你,还要操心一大家子的事,还有时刻担心天机城及其他对手的虎视眈眈,过得比我可是苦多了。” 乌千羽长笑道:“说得好,确实如此。唉!修行不易,守住自身的基业更难。在外人看来,迷雾山庄多么神秘可怕,可在内行人眼中,迷雾山庄就是一条待宰的羔羊,只等那天长大长肥,就要来宰割了。” 普渡老和尚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修行界竞争残酷,尤其是他们这种位列百家的修行门派,尔虞我诈,明枪暗箭,更是司空见惯,防不胜防。 “我这里还有点酒,敬你一杯。”,普渡老和尚从怀中取出一绿色瓷瓶,将两酒盏倒满。 乌千羽伸手接过,随即一饮而尽。 两人不发一言,你来我往,将瓷瓶中浓郁扑鼻的灵酒全部喝光。 乌千羽沉声道:“此番现身,我实在是有事相告。” 普渡老和尚道:“我还以为你会沉住气不说,既然这样,你说吧!” 乌千羽苦笑道:“天机城虽然是我不可忽视的一个对手,但我并不是太过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黑心老人重现人间,不知你是否知晓?” 普渡老和尚讶异道:“他还没死?” 乌千羽点点头,凝神道:“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死了,但从去年开始,百家中又开始流传黑心老人从冥界复活的传闻,至于是真是假,很难分辨,但我听说宝塔寺大悲和尚已经下山,应该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普渡老和尚默然,他当然知道黑心老人是他们那个年代最恐怖邪恶的邪修之一,后面坠入魔道,被五道百家集合数百人将其杀死,而在那些追杀他的人之中,尤以乌千羽和普渡两人的追杀最为卖力,也最为积极,可以说,黑心老人的死,可以大部分算在他俩身上。 “大悲师兄乃我寺护法尊者之一,有他下山处理此事,哪怕黑心老人复活,也断难逃离师兄手掌。”,普渡对自己那个忧天忧地的师兄很是敬佩,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位师兄就已经是逍遥境巅峰的高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已经离准圣境不远了吧! 乌千羽难得的点了点头。 同样他也认为有大悲和尚出手,邪恶的黑心老人还会再死一次。 毕竟一位半只脚踏入准圣境的高手,绝非阿猫阿狗那般杂耍,那可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存在。 黑心老人邪功再强,能抵得过一位渡过五重雷劫的高手吗? 答案是否定的,显然不可能。 两人心情渐渐变好,站起身来望着远处。 乌千羽望了望跟他并排站在一起的普渡老和尚,后者目光看向沼泽深处。 “玉珠当真没有心仪的男子?”,突然,普渡老和尚没来由吐出一句。 乌千羽摇了摇头,道:“三年前,她修的观心术已经炼至三重,我准许她踏入江湖,去寻得一个佳侣,但.....结果很不好,不光人没寻到,还遇到了一些真正的变态,让珠儿大受打击。” 普渡老和尚闻言,叹道:“纸上得来终觉浅,要知此事须躬行。她能在现实中感受,领悟尘世间的一些丑恶,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分出哪些男人是真心,哪些男的是虚情假意,观心术再厉害,能有人心的变幻莫测厉害吗!” 乌千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 择婿大会已经开始。 前来捣乱的上官飞双拳难敌群雄,但在众人的呵斥声中,上官飞遭遇到了这辈子最多的唾骂,他没有能力一人力抗千人,只得灰溜溜逃离此地。 经过几个回合的比拼,诸位青年才俊中。 齐正心独占头筹,暂时领先其他候选者。 陈演和秦氏姐弟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得意扬扬的齐正心。 “老弟,待会儿等着小子得意完了,就该你上了,给我好好的把这小子揍一顿,看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就差把虚伪两字刻在脸上了。”,秦翡愤愤不平,朝着百无聊奈的秦孝道。 第138章 夺舍 忽然,席间传来一阵骚动。 咒骂声,桌椅的撞击声响起。 几人循声望去。 一个面容瘦削,双眼爆凸的汉子正口吐白沫,双手死死掐着身旁一人的脖子,手上青筋暴露。 在他身旁,有两个人正骂骂咧咧,一人使劲掰开汉子双手,另一人则暴虐般朝着汉子拳打脚踢。 桌上的酒水撒了一地。 碗筷被打翻,地上一片狼藉。 汉子身躯受创,青色长袍上面血迹斑斑,但仍没有松手的打算。 反而变的越来越狂怒。 怒啸伴随野兽般的嘶吼,让在场众人心中一寒,眉头齐齐色变。 “这是中邪了?”,秦翡脱口而出。 陈演不敢确定,含糊道:“应该......是吧!” 一道黑芒一闪而逝。 眨眼间,嘶吼声渐弱,汉子额头上已然出现了一张黑的符箓。 此符黑底金字,上有晦涩难懂的游蛇状文字,刚一近身,汉子瞬间如寒冰袭体,冷如冰人。 “大执事,我师兄...他到底是怎么了?” 此人方才一直在掰汉子手指,见符箓生效,这才费力将被掐的晕过去的那人拖出魔爪,朝刚刚出手的乌鼎发问询。 乌鼎面色凝重,道:“若是我判断无误,你师兄应该是被夺舍了!” “啥?夺舍?”,此话一出,已有数人失声惊呼。 陈演也是不解,望着乌鼎。 他当然听说过夺舍,但这般诡异的夺舍,他还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 乌鼎的声音响起,“......当然不是玄门修仙那种夺舍,而是另外一种夺舍法门,叫媒介夺舍。” 众人越发听不懂了。 乌鼎说了相当于没说,席上虽然也有读书人,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粗俗的武人及由武入道的修士,还有少量的炼丹师,药师,巫师,蛊师等。 这些人中,很多也是经验丰富,走南闯北,眼界不俗的老江湖,但很奇怪的是,他们也没听说过这种夺舍法门。 “事关重大,还请大执事多加解惑?”,一位身穿貂裘的贵公子从中席抱拳,大声说道。 众人点头颌首,表示赞同。 “我们迷雾山庄除了观心术为外人所知外,还有一种观神术,并不为世人知晓。” “此术为万妙圣境通天圣主游历太阳界域之际,分身有感所化一缕血光,被我们迷雾山庄初代庄主撞上,继而被当成一种秘密流传至今,向来只在庄主及庄主亲传弟子之间传承,不凑巧,我正好是庄主的亲传弟子。” 乌鼎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判断错,娓娓向众人介绍一番,随即对和汉子同坐一席的几人道:“几位想必跟他是一起的,我还有些问题,想跟几位确认一番。” “大执事请讲,我们兄弟几人绝不敢有所保留。”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开口,就是他,刚刚对那汉子打的最恨,但最终还是没有一张黑符好用。 乌鼎点点头,指着汉子嘴角道:“他平时喝酒多不多?” 高大汉子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回答道:“老三酒量不错,但从不酗酒,平时也就一餐喝个三两左右,从没醉过。” “刚刚他吃了什么?” “他好像......好像就只吃了点我们自带的干粮......”,高大汉子有些迟疑道。 “拿出来我看看。”,乌鼎沉着说道。 犹豫片刻,高大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麻布袋子,从其取出几根葫芦状的草料。 陈演有些奇怪,这些跟草一样的东西能吃? “不错,这的确是正宗的紫心葫芦,看着似草,实则是一种类似藤椒一样的物事,你们来自紫龙山,吃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乌鼎伸手拨弄一番,煞有其事说道。 众人心中恻然。 紫龙山位于南疆十万大山之中,曾经是紫阳宗紫虚大真人闭关之所,长年紫气环绕,传闻其坐化之后,被一条游龙占据其洞府,获得部分传承。 每当电闪雷鸣,乌云蔽天之际,便会有紫龙萦绕天际,成为一道奇观。 但也正因为如此,龙气席卷之下,天地灵气渐渐被异化,产生了诸多异化后的灵植和生物。 而紫心葫芦便是其中之一。 高大汉子五人来自紫龙山脚下一个落寞的小门派,虽然落寞,但毕竟祖上曾经阔过。 还是有一些底蕴在的。 这次接到迷雾山庄的邀请,几人从南疆一路北上,耗时一个月才抵达这里。 没曾想,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难道......这紫心葫芦有问题?” 见乌鼎迟迟不离开眼睛,高大汉子声音略带颤抖问道。 他身旁的同伴变的紧张起来,相视一望,目光露出惊惶。 乌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双手轻轻一捏,紫心葫芦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两个橙黄的核仁。 众人惊呼,眼神齐齐望向核仁。 陈演眼尖,顿时感觉到了不寻常。 “核仁”竟然在动。 细看之下,原来不是在动。而是它本身就是一个活物,身躯团成一个圆的小蛇。 陈演后备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想到刚刚三弟吃的是这个东西,高大汉子顿时浑身颤栗起来,四肢忍不住发抖。 “这...这是三花丝蝰,蛊蛇的一种,怎么会...?” 高大汉子面色煞白,惊讶地说不出来。 蛊师? 陈演若有所思,静待乌鼎做出解释。 谁知,乌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头道:“三花丝蝰号称炼蛊第一,一直以来都是蛊师进阶蛊王的专属。它虽然看着像,但并不是蛊蛇,而是巫蛇。” 巫蛇? 这下,轮到现场众人吃惊了。 巫蛊虽然不分家,但两者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巫乃借助神灵和自然法则来给予控制,神降及咒语是巫师最主要的神通手段。 而蛊则不同,主要是炼制不同的蛊虫,将虫蛊力量化为已用,从而针对目标进行毒害。 其本质为毒,但在世人眼中为妖术,实则是一种掌握了虫蛊修炼之道的炼术。 “巫蛇?这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诡异的小蛇...”,人群中,一个蛊师打扮的花脸汉子愤然出身。 大乾朝廷对巫蛊之术防范甚严,自从承平十年发生的那起宫廷巫祸之后,大量蛊师巫师都遭到了逮捕,甚至虐杀。 也就在那一年,如日中天的蛊神宗在朝廷的挑唆下,正邪两道对蛊神宗进行残酷的打击,以至于传承千年的蛊神宗一朝崩溃瓦解。 第139章 大悲和尚 “阁下来自养蛇人?”,乌鼎眯了眯眼神,如针一般刺射道。 迷雾山庄邀请的客人来自大乾各地,其中半巫半蛊的养蛇人自然也名列其中。 但眼前这位...,乌鼎脑海中并没有一点印象。 “橙蛇见过大执事。”花脸汉子欠了欠身,低声道。 乌鼎眼前一亮。 养蛇人组织除了至尊无上的蛇王外,其下还有七位实力强悍的巫师坐镇,分别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来决定座次。 其中橙蛇虽排名第二,但其本身境界却在七人中排名倒数,因为橙蛇师尊的缘故,倒也没有人来明目张胆找他麻烦。 此次迷雾山庄广发请帖,橙蛇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便带着手下几个人过来试试运气。 “很好,刚刚你说你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蛇,是也不是?”,乌鼎目光灼灼,再次问道。 “不错,我很确定。”,虽不明白乌鼎继续追问的缘由,但橙蛇还是点了点头。 乌鼎笑而不语。 “那这样呢?” 突然间,三花丝蝰骤然变色,成了一条青色细长的丝线,只在最前端有两个小小的凸点。 形状怪异至极。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橙蛇明显不淡定了,心头泛起寒意。 就在刚刚,眼前的橙黄核仁竟然变形扭曲,好似有了灵性一般,在乌鼎说完的瞬间,便开始了演变。 围观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不禁变的脸色煞白起来。 “这既不是蛊蛇,也不是巫蛇,而是一种混杂了巫蛊的秽物,若我所料不错,这秽物应该就是从迷雾沼泽之中跑出来,还未来得及异化变形,若是再等一段时间,恐怕你这位兄弟就完全变了另外一种形体了。” 陈演突然踏步上前,目露凝重之色,望着高大汉子说道。 至于橙蛇,陈演根本就没有兴趣,虽然养蛇人组织也位列百家,名列百家榜单第七十五位,整体实力比之迷雾山庄差了一大截。 但人家蛇王厉害啊! 一人可撑起组织半边天,妥妥地顶尖王者之姿。 哪怕是乌千羽,也远远及不上这个神秘的蛇王。 众人尽都一惊。 陈演言语惊人,有胆小者已然顿觉后背发凉,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位兄弟为何会对迷雾沼泽这么清楚?”,乌鼎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郑重的陈演,目光充满了好奇。 “我并没有对沼泽感兴趣,我只是在想,既然是媒介夺舍,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陈演淡淡说道,瞅着口吐白沫的男子。 “他......他是谁?”,齐正心急忙开口,显得很是迫不及待。 他出身大乾书院,乃是受过正统教育的儒生。 虽然也修炼,但儒道修炼别具一格,乃是炼心,心口合一,知行一致。 炼制高深处,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堪比圣人神通。 “他就在我们众人当中......”,陈演说到这,突然止住,朝众人看了一眼。 围观群众齐齐一惊。 那双眼睛宛如刀割一般,好似能够直达众人心底。 “姚兄弟,你说对嘛!” 此话一出,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那个穿着虎皮大袄的壮硕男子。 “对什么对?你究竟什么意思?” 姚东如受到刺激的雄狮般,突然爆发出怒吼。 他目光开始变红,浑身的虎皮好似活物一般,开始慢慢变的栩栩如生起来。 “我刚刚已经探查了你的底细,你根本就不是瑶水郡姚氏家族的人,你到底是谁?”,乌鼎声音变冷,朝着姚东大声道。 哈哈哈—— 见被人识破身份,姚东索性也懒得再伪装了。 恍惚间,众人只觉眼前一变,这壮硕的男子好似突然间换了一个人。 一个很奇怪的人。 四肢瘦小,脑袋硕大,长满尖牙,胸口处一颗黑心如同炭火一般若隐若现,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黑心老人!”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声音颤抖如筛子。 这种惊恐的情绪快速蔓延,瞬间一大半的人开始变的慌张起来。 “他不是黑心老人,黑心老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乌鼎见众人惊慌失措,阴云笼罩,赶紧大声安慰道。 “可他跟二十年的黑心老人一模一样,这...这难道也能作假?” 离陈演三个席位后,一个须发银白,眼中掩饰不住惊惧目光的佝偻老者扶着一根黄铜打造的拐杖,伸手指着‘姚东’,颤颤巍巍说道。 他叫张魁,是一个望气师,师承号称大乾修行界第一风水大家,有着地气宗师之称的袁公明。 早在他还是一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时,他的风水天赋就已经引得袁公明的关注,待他成年之际便把他收为了亲传弟子。 但也就是在二十年前,他和师尊袁公明在帮一大户看过风水之后,遇上了被追杀的黑心老人,袁公明虽然风水堪舆,寻龙点穴的本事堪称一流水准,但可惜遇上了拼命寻找替身的黑心老人。 两人不敌,袁公明当场被打成重伤,而张魁,也受到了黑心老人的魔法规则的破坏。 境界一泻千里,精血损坏,体内凝结的真元也损耗殆尽,继而使得自身的寿元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每过一年,整个人的外貌就会老上三岁。 如今他还没到不惑之年,但看上去已然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迟钝、虚弱,徒有一张虚壳。 乌鼎早已听说过这位望气师不同寻常的经历,虽然打从心里同情,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张先生有所不知,当今天下,能人奇士众多,有些炼气修仙无望的人,自觉仙道跟自身无缘,便会反其道而行,转而人工炼制各种物事,以求通过这些炼制的物事弥补自身的缺失,从而获得另类的仙道奇缘。” 大门外,不知何时,已然静静站了一个身材高大,满面愁苦的老和尚。 他身穿一袭破旧的袈裟,手握佛珠,整个人脸上隐隐有光晕流转,在似有若无的淡淡金光映照下,宛如九天之上的佛子一般。 神秘,却又令人看不通透。 陈演心头一颤,这大和尚说话的瞬间,他的心灵大门便自行打开,整个人如同被剥开一般,被看的彻彻底底,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秦翡长大了嘴,眼神发呆,愣愣地看着大和尚,半晌才道:“大悲和尚。” 第140章 天机城 明月高悬天边。 无垠的月光下,一只挥舞双翅的黑影正盘旋高飞。 三百丈的高空,黑鹰的双眼闪闪发光,映照出莽林中的各类生灵,以及刚在密林中窜出的数十道身影。 那些人影来到一条通往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崎岖又蜿蜒的山路,忽然停了下来,原地停留休息。 人群中,一个眉清目秀,长相斯文的男子抬起了头来,望着天空中刚刚划过头顶的飞鹰,叹了一口气,道:“不愧是长有翅膀,我们怎么快,都快不过这飞鹰的速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机城年轻一代,号称天机三杰之一的西门武。 旁边的心腹属下杜希也抬起头,脸色凝重道:“听风门追踪之术,的确名不虚传,让人防不胜防,以飞鹰作媒,实在是高明至极。” 西门武无奈道:“可惜我们只有一些粗糙的凶兽肉,没有灵兽肉,不然可以将其骗下来。” 杜希道:“虽然我们无法将其诱惑下来,但我们可以分成数个小队,分开逃跑,这飞鹰再厉害,毕竟也是畜生,哪怕它能跟上其中一队,但我们另外的几队逃跑的概率就大了些,等到它再去追击我们另外几队时,我们就循环往复,我就不信此法不行。” 西门武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其余众人眼光全都投往他身上。 西门武扭头看了看身后林木重重的影子,好似鬼影一般。 叹了口气道:“我感觉很奇怪,这扁毛畜生一路从天机码头跟着我们到这里,足足有一个钟头,按照常理来讲,我们应该行踪全都泄露出去了,以听风门那帮探子的功力,怎么会追不上我们。” 众人相视一望,转头一想,这的确不符合常理。 杜希欲言又止。 西门武奇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杜希摇了摇头,道:“我本来还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欲擒故纵,一边等待援兵的到来,等待人手到齐之后,才一举将我们擒拿。不过我刚刚又想了一遍,想着事情可能比这还复杂,所以就没有说出口。” 西门武微微一笑,道:“你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也不是那种蠢人,是好是歹,我自有分辨。” 杜希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路潜行,沿途也做了一些标记,更何况我们从小在山地长大,天机城中的大山中,机关构造星罗棋布,复杂无比,若是他们留下有陷阱,我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他语气中有一股无形的自信,让人很难不对他生出叹服。 西门武嘴角微微一笑,他当然了解自己这位最重要最忠诚的属下,继续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趁早动手,偏偏要等我们逃离莽林才开始,这是什么道理?” 杜希道:“若是我所料不错,他们这种做法,一方面是对我们的攻心之计,即攻心为上,兵战为下。另一方面潜意识是想让我们中他们的圈套,逐个将我们分别击溃,达到他们的目标。最后留下你一人。” 西门武豪气冲云霄,大声道:“那不如我们就直接跟着后面的疯狗大战一场,也好过像这样好似惶惶之犬,不可终日。” 杜希却摇头,劝阻道:“那不好,我们必须要分散而逃走。” 其余众人全都不解。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啸。 “来了。” 西门武点了点头。 看向众人,这十八名下属是他幼时的玩伴,从小到大,众人已经心生默契。 杜希面色凝重起来,低声道:“各就各位,行动!” 十八名下属,立刻分别奔往高处,从包裹中掏出传讯烟花火箭,轮流发放。 这些烟花通过防火材料进行隔离,密不透风,尽管众人曾有过泅水之旅,也没有将他们打湿,而导致不能使用。 一朵朵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烟花,遵循着一定的间隔规律和节奏,缓缓在天空绽放。 杜希要他们轮流在天空放烟花,是希望延长天机城援兵看到烟花发出的讯号,及时快速地赶到这里来。 若他所料不错,这次围捕他们天机城的黑手已经快要沉不住气了。 他和西门武早就有所猜测,只是敌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露出马脚。 听风门精通追踪刺杀之道,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能让天机城众人寻觅到他们。 何况这次来的乃是一位逍遥境高手,听说已经是巅峰境界,只差一步就可踏入王极境,实力强横,哪怕是天机三杰,也不是其对手。 一道怪异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听风门刺杀敌人前的常规操作。 西门武大笑道:“魑魅魍魉,故弄玄虚,来吧!看看是你们的听风刀厉害还是我们的天机剑更胜一筹,三十年的苦学,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话音刚落。 嗡鸣声顿时戛然而止。 天地变得突然安静下来。 十八位下属分别伫立在西门武周边,人人抽出手中的天机刀,围成一个半圆,将西门武和杜希围在中心,背对着两人,一脸警惕望着突然现身的敌人。 听风门门人从这片区域的四面八方涌入,不一会儿,他们已经陷入了听风门重重包围圈里。 近百名听风门刺士全都黑巾蒙面,身穿紧身衣,泛着蓝色光芒的长刀齐刷刷将天机城众人的眼睛点亮。 西门武脸色不变,天机剑横在眼前,大笑道:“墨海星为何不滚出来。” 众人齐齐变色,这墨海星就是那听风门此次带头大哥,修为仅在那位神秘莫测的逍遥境巅峰刺主之下。 一位高大的黑衣人低声喝道:“放肆!” 身形一晃,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已如鬼魅般欺身到一位天机城下属面前,张爪朝着他的脑门挖去。 那位下属明显一惊,正要闪避,但这人身法太过诡异,竟然如附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剑芒闪过。 哗啦—— 剑光凌厉,带出呼啸的破空声。 看似简单的一刀,竟然大有玄机,杜希面色如常,但黑衣人的脸色都变了。 哗啦—— 黑衣人手腕齐肘而断,鲜血四溅,面色顿时煞白,人差点疼晕过去。 他踉跄着后退数步,满脸不可置信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腕,全身颤抖不止。 “不愧为西门武的左膀右臂,杜兄弟这剑法,在一般人看来,算是很不错了......” “......但很可惜,遇上了我,杜兄弟,可能要失望了。” 第141章 激斗(一) “小心!” 西门武闻言提醒,身躯一晃向前。 一道刀光炸起,舞出数道火花,径直朝着杜希当头斩下。 当—— 一道碧蓝剑光迎上刀火。 两者发出铿锵的金石摩擦声。 西门武面色一抹红晕悄然而逝。 在他对面,一脸冷傲的墨海星脸上闪过一丝讶色。 两人齐齐向后退后半步。 墨海星冷冷看着他,道:“不愧为天机三杰,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在百家中都说你西门武若论剑术,可排在年轻一代前十之列。” 西门武大笑:“看我这一剑。” 说罢,脚步轻点,再次一剑滑落。 众人齐齐脸色一变,想不到西门武竟然是以战养战的路子,他这一剑,虽然平平无奇,但剑势之烈,恐墨海星也难抵挡。 身处其中的墨海星感触更深。 他乃逍遥境中期修为,全身功力都用在了练习鬼魅身法上,却并不擅长与敌对仗,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尤其是天机剑剑势如雨幕的笼罩下,他总不能拼却伤势飞了出去。 扑哧一声。 一道血孔在墨海星肩头出现。 血水如线条一般,射出好远。 西门武心中暗道,这一剑,乃自己前晚在暗礁听涛拍岸所感悟而出。 并没有完整剑招,对上墨海星也只是准备恐吓一番。 没想到,却有这样的奇效。 心中一动。 剑势微妙地挥洒自如,剑锋颤颤,剑尖荡起一朵朵剑花,慕然间笼罩墨海星可能攻入的每一个缝隙。 当当当当—— 墨海星被困在其中,心中恼羞成怒。 掌法、拳头,交替变换,连续数次弾在天机剑剑锋上,封挡住了西门武的攻势。 西门武哈哈一笑。 暗运真元,剑光光芒大盛,剑锋映照着天上的明月,反射到了墨海星眼中。 一时之间。 墨海星眼目受到刺激,心神一凌,顿觉剑光再次朝着自己身躯而立。 不由往后移动寸许。 剑光在其身躯三尺处止步。 西门武大笑道:“已领教!” 墨海星想不到对手竟然会利用天上的明月月光,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大失面子,恼羞成怒,手掌暗运真气。 一道残暴的绿色丝线骤然发出,朝西门武手腕抓去。 他要西门武尝到同样的滋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西门武见状,收剑回鞘,退入几方阵内。 在其左右,两把细又窄的天机剑同一时间,齐齐击出。 墨海星怒喝一声,分别朝着两剑抓去,若能将两把天机剑抓入手中,齐齐震断,或许还可挽回些颜面。 但这两剑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好似两条泥鳅一般,滑不留手,避开他的鬼爪,朝着他的两侧攻去。 墨海星骇然,这两人修为虽然不及西门武,但两人心灵相通,自小生活在一起,尤其擅长合击之道,两人联手之下,天机剑发出的威力却大增,并不逊色于自己苦心造诣多年的鬼爪。 无奈下,墨海星只能撤爪为拳,分别轰在剑锋上,由主动击杀变成自保为主。 轰—— 轰—— 两人被打的身躯倒退数丈,退回阵营。 这两人修为和他颇为一段距离,虽然刚刚合力一击,将墨海星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待到墨海星反应过来,看穿两人的计策。 两人都暂时失去了先机,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墨海星退后三步。 两方人马也恢复到对峙之中。 ...... 就在众人惊愕的瞬间。 大悲和尚突然开口道:“贫僧正是大悲,黑心老人,好久没见了。” 他的话铿锵如铜鼓,鼓荡着众人的耳膜,嗡嗡直响。 口吐白沫的汉子惊醒过来,双目变直,整个人面容好似被揉成一坨的面团,瞬间变的扭曲。 一道黑色残影从汉子双眉间钻了出来,顷刻间变成了一片朦胧的黑影。 众人心惊不已。 乌鼎看着黑影,眼神变的凝重起来。 汉子冷笑一声,嘿嘿道:“哼,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总是自诩正义,却不懂得弱肉强食、强者为王的道理。我们鬼王一脉行事,只求强大,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乌鼎闻听此言,脸色骤变。 他瞪大眼睛,厉声喝道:“你这妖人,竟然在我们迷雾山庄玩这‘活死人’的游戏,实在是罪不可恕!” 哈哈哈--- 黑心老人大笑不止。 “我这地狱魔法不同于福音会的黑魔法,也不同于大乾魔道修士所修炼的域界魔法,乃红月魔境魔尊亲传,何来丧心病狂......” 红月魔尊? 这不是上古鬼王宗一脉的魔头吗? 这......这黑心老人竟然? 陈演心头震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沉声道:“你们鬼王一脉视人命如草芥,为了修炼邪法不择手段,丧尽天良!今日我陈演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你们这群妖人!” 说着,陈演身形一动,拔剑而起,向此人横空斩去。 黑心老人却丝毫不惧,他冷笑一声,身形飘忽不定,轻松地躲避着陈演的攻击。 同时,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陈演见状,心中不禁一紧。 就在这时,黑心老人桀桀一笑,突然发出一声怪啸,身形暴起,踏越虚空。 一股强烈的邪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紧接着。 他双手向前一推,一股黑色的气流如同巨浪般向陈演涌来。 这气流中蕴含着强烈的腐蚀之力,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陈演见状,心中一凛。 他不敢硬接这黑色气流,身形急速后退,同时挥剑斩向那气流。 然而,那气流却如同有生命一般,灵活地避开了陈演的剑锋,继续向他涌来。 大悲和尚正欲出手,见此情景,只得摇了摇头,提醒道: “这位小友,赶紧退后...” 陈演一愣,转身看向大悲。 离陈演不远的秦翡和秦孝两人齐齐止步,向后急退。 “我这鬼冥气阴寒无比,哪怕你是蛊师也无法压制。” 哈哈哈--- 黑心老人双手继续操控着那黑色气流,让它如同一条灵活的黑色巨蛇,紧紧追随着陈演等人。 陈演心中焦急,这黑色气流极为诡异,若是被其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真气运转到极致,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黑心老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啸,黑色气流瞬间变得狂暴起来,虚空震荡不休。 秦孝庞大的身躯只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身体瞬间被黑色气流包裹住,动弹不得。 “闪开!!!” 陈演一声怒吼,声音震天响。 他体内的蛊道本命线急速运转,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无数丝丝缕缕的烟尘从头顶散发而出。 随着咒语的念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震动,一股强大的蛊元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被黑色气流包裹的秦孝面色愈发苍白,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第142章 激斗(二) 那黑色魔气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陈演见状,心中焦急万分。 自己必须尽快将秦孝从黑色魔气中解救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便在此时,他体内的蛊神鼎轰然发出一道瓮响。 陈演脸上一丝红润一闪而过。 下一刻。 虚空中金光大盛,一道耀眼的光束从天而降,直接击中了那团黑色魔气。 轰--- 黑色魔气在金光的照耀下瞬间炸散,秦孝的身体也从中跌了出来。 秦翡连忙上前扶住他,查看他的伤势。 还好,秦孝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大弟,你没事吧?” 秦翡关切问道。 秦孝摇了摇头,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姐姐,我没事!” 秦翡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黑心老人。 “你竟然是玄蛊双休!难怪有这般的底气......” 黑心老人似乎被陈演的实力所震惊,喃喃自语。 陈演定睛看去,此人虽然还是人的模样,但身体早已腐朽不堪,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裂纹和脓包,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三人心中一阵恶心。 “姐姐,黑心老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秦孝惴惴不安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实在是他一直在宗门,从来没见过这种似人似鬼的存在。 陈演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黑心老人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而是被红月魔尊的邪法所侵蚀,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 秦孝听后,脸色更加苍白,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些安慰。 “姐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孝有些慌乱。 陈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沉声道:“黑心老人狡猾多端,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转头看向姐姐弟两人,道:“两位,你们负责警戒四周,防止有黑心老人偷袭。” “好!” 两人齐齐点了点头。 陈演衣衫震荡不休,长剑破空而出。 轰--- 剑气凌空,如闪电般劈向此人额头。 “嘿嘿嘿...!!!” 此人桀然一笑,双手胸口画圆,气象自生,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一股浓郁的黑色魔法从泥土中破土而出,向外激起层层涟漪。 那黑色魔法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阴森的气息。 它迅速扩散开来,将陈演的剑气侵蚀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靠近黑心老人的身体。 陈演见状,心中不禁一惊。 这黑心老人的黑色魔法如此厉害,竟然能够轻松化解自己的剑气。 他身形一动,迅速后退数步,与黑心老人拉开了距离。 同时,他暗中催动体内的青天宗心法,准备发动更强大的攻击。 那黑心老人见状,却不以为意,反而发出一声怪笑,身形猛地扑向陈演。 他的速度极快,仿佛一道黑色闪电,瞬间便来到了陈演的面前。 陈演眼神微冷,手中荒剑再次挥动,一道更加凌厉的剑气劈向黑心老人。 然而,那黑心老人却仿佛早有准备,身形一闪便躲过了剑气,同时一掌拍向陈演的胸膛。 陈演反应迅速,身形急退,同时挥剑抵挡。 铿--- 荒剑剑锋与黑心老人相撞,发出刺耳的金石之声,震得周围空气都为之一颤。 陈演心中一惊,面露怪异之色。 黑心老人身体怪异,已近乎魔道。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嗷~~~” 就在此时,远处的长啸声如同雷霆般在夜空中炸响,激荡着周围的气息。 那黑心老人原本还沉浸在某种狂暴的状态中,此刻却仿佛被那啸声中的某种力量猛然击中。 他身躯猛地一颤,那股从体内升腾而起的诡异气息像是被冰冷的寒风瞬间冻结,快速消退。 他的双目中,原本充满的猩红之色,也在这一刻迅速淡去,恢复了些许清明。 但那清明之中,却夹杂着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他下意识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正在逼近。 黑心老人的身形开始晃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里,逃离那未知的恐惧。 他身形一动,便欲化作一道残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是他快,陈演更快! 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让黑心老人的身形瞬间凝固。 他回头望去,只见从大悲和尚背后,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黑心老人的心上,让他无法动弹。 那身影逐渐清晰,是一位身披黑袍的年轻和尚,他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陈演一愣,望着这位年轻和尚发呆。 他缓缓走到黑心老人面前,冷冷地说道:“你还想逃吗?” 黑心老人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此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那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强敌。 他的内心在挣扎,想要寻找一丝逃脱的可能,但四周仿佛已经被无形的力量封锁,让他无处可逃。 年轻和尚目光冷冽如冰,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有力。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中凝聚起一股强大的灵力,那灵力犹如一条巨龙般在他掌中盘旋,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你肆意妄为,今日就让你再也不能复生......” 年轻和尚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黑心老人的心上。 黑心老人面色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 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悔意,但此刻的后悔已经无济于事。 他微眯双眼,准备拼死一击。 突然,年轻和尚的手猛地一挥,那股强大的佛力灵光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冲向黑心老人。 黑心老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瞬间吞噬,他的身体在这股力量下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崩溃。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黑心老人的身影在佛光的冲击下寸寸崩解,化作一道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年轻和尚冷冷地注视着黑心老人消散的地方,那冷漠的目光似乎早已洞穿了一切虚妄与伪装。 片刻后,男子逐渐恢复成正常人形态。 此人正是黑化后的‘黑心老人’。 第143章 故人相见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面容中带着无尽的悲悯,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言道:“老衲饱经风霜,悲苦深重,现为宝塔寺戒律堂之首座。姬施主,别来无恙啊。” 黑心老人望着这位曾喝退他心魔的老和尚,心生敬畏,肃然问道:“听闻宝塔寺中,戒律堂修为最高,杀伐之力最强。大师既然身为戒律堂首座,不知与普渡方丈相比,二者修为究竟孰高孰低?” 大悲和尚目光中满是慈悲,高声回应:“方丈师兄修为超凡入圣,佛法更是博大精深,老衲望尘莫及,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黑心老人呵呵冷笑,语气中透着寒意:“出家人不打妄语。你与普渡的修为明明不相上下,你却如此谦逊。大悲和尚,你太过执着于表象了。” 大悲对黑心老人的冷笑毫不在意,淡然说道:“姬施主能练成绝迹江湖三百年的魔教邪功‘魔相诀’,并用魔瞳洞察老衲虚实,着实令人惊叹。老衲心中佩服。” 黑心老人仰头大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既然你已知道我神功大成,还不快快让开,莫非真要逼我动手杀人?” 他目光一凛,眸中紫黑光芒闪烁,杀气四溢,气机如旋涡般流转,犹如蓄势待发的猛虎,将场中众高僧完全笼罩。 大悲和尚叹息一声,再次摇头:“多年时光匆匆,姬施主仍未放下心中执念。方丈师兄与令师皆未能使你回心转意,可见此执念危害之大。宝塔寺即便寺毁人亡,也绝不会将那东西交还于你。” 黑心老人一听此言,脸色瞬间青黑交加,犹如四季交替般变幻莫测,口中发出阵阵悲鸣:“我已等候多年,若你们执意不交,我只好用你们寺中的和尚作为祭品,来完成我的毕生大业。” 大悲和尚语重心长道:“方丈师兄正在闭关修行,他早已预料到你会来宝塔寺。他告知我,若你仍执迷不悟、不听劝阻,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熄灭你心中的魔种。” 原来这黑心老人天生异禀,年少时便名震江湖,被誉为神童。后被天玄教教主紫瞳看中,带入紫冥宫抚养长大。紫瞳见他根骨奇佳,便亲自传授他天玄宝典中的各种功法。黑心老人也不负所望,待到弱冠之年,已尽得师父八成本领。一时间,他成了江湖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权势滔天,无人能及。 紫瞳见黑心老人如此出色,便卸下教主之位传给他,自己则开始闭关修炼,试图冲击那玄妙无比的天典中所记载的踏空境界。 然而,黑心老人继承教主之位后,并未潜心修炼,反而更加骄奢淫逸。他的所作所为被教中长老和护法所不齿。于是,在他继承教主之位的第二年,就被内杠推翻,被逐出教门。他不仅遭到正道人士的追杀,还与邪道各派冲突不断。最终,在百丈岩被追兵逼得走投无路。 黑心老人死里逃生,却已衣冠不整、修为尽失、身受重伤。他回想起自己昔日的辉煌与快活,如今却沦为任人宰割的境地,心中倍感失落与绝望。于是,他从百丈岩一跃而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百丈岩下竟隐藏着一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鱼儿游弋其中。两侧树木葱郁,生机盎然,绝非死寂之地。 黑心老人在昏迷中沉睡了三日三夜。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洼泽的洞窟中。小溪潺潺流动,自己便是被这水流带到了这里。洞中寂静无声,别无他物,只有一具干枯的骷髅遗骸矗立不动。在骷髅面前,有一块巨石,上面隐约刻有字迹。 黑心老人晃了晃臂膀,发现伤势已好了大半。他心中惊异不已,猜想是否是湖水具有神奇的疗伤功效。 他试着站起身来,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体力虚弱、脚步轻浮无力,但他还是一步步地走到了骷髅遗骸面前。他擦了擦巨石上的灰尘,只见上面刻着:“吾泛游尘世数十年,殚精竭虑、耗费心神终不得解。于是自甘隐居避于百丈岩。一日天边异芒闪现坠落于剑湖吾好奇心盛遂自发落湖找寻终有所得。” 黑心老人大惑不解地继续往下看,却发现下面已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向下的箭头指向下方。他扒开箭头处的泥土,只见下面写着“有缘人亲启”,落款为“山中老人”。他心中大奇,继续顺着提示寻找。 在巨石与溪流的夹缝间,他发现了一小块被湖沙覆盖的干燥之地。他挖开薄薄的细沙,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他轻轻打开铁箱,只见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手抄本和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状物体。 黑心老人翻看着手抄本,只见上面记录了山中老人的诸多修为心得以及绝迹江湖多年的功法修炼说明。而那块黑乎乎的石头则是一块天外陨石。当他用手掌抚摸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 书中还详细记录了山中老人使用真气探索陨石的全过程。似乎这块陨石中蕴含着一种未知的生命体,宛如域外天魔般神秘莫测。书中告诫说需要用心力去交流,切不可强行用武力破解。 黑心老人望着这块神秘的陨石,小心翼翼地用手触摸着它。然而此时他并未感受到任何神奇的现象出现。 于是,他不再理会陨石,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抄本上的各种武学上。他如痴如醉地沉浸在武学的海洋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黑心老人的伤势完全痊愈了。他精神焕发地站起身来却感到腹中饥饿难耐、身体疲倦异常。于是他随手抓起河边的小鱼运转内力生出明火烤着鱼吃了一顿饭。然后他开始打坐休息。然而片刻之后他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模模糊糊之间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自己。那个声音时远时近让他无从分辨。 黑心老人大惊失色地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第144章 摩劫地狱 黑心老人环顾四周,洞穴内空荡荡的,除了那块陨石之外,再无他物。一个奇异的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难道是这块石头里的生灵在呼唤我?他伸出颤抖的手,缓缓触摸那块黑得发亮的陨石,但和往常一样,陨石冰冷无比,并无任何异常。 回想起山中老人抄本中的记载,黑心老人决定静心冥想,探寻真相。他双足交盘,双眼微闭,手结定印,迅速进入冥想状态。 不一会儿,灵台忽然一动,一道黑影在朦胧中闪现。随着视线的拉近,他赫然看清,那竟然是另一个自己——头戴平天冠,身穿绣刻日月星辰的冕服,双手端放在白罗大带处,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黑心老人心中一颤,震惊无比,呆立了半晌。他尝试着用意念与这个黑影沟通:“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影笑眯眯地回答:“我是你,而你不是我。我无处不在,既在你的心里,也在你的脑海里。” 黑心老人狐疑道:“难道是你在呼唤我?” 黑影笑道:“没错,你所能感觉到的都是我。只有你静下来发出意念,我才会出现。你若要随时找我,可将那块黑色石头放置心间,我会随时感受到的。”说完,黑影便飘然不见。 黑心老人猛地睁开双眼,此刻他汗如雨下,满脸惊讶。只感觉浑身疲惫不堪,心力耗损巨大,仿佛大病了一场。外伤虽已痊愈七八,但内伤却如无底深渊,难以短时间内恢复。他苦笑一声,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禁心生悲凉。 正当他心神恍惚之际,突然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响。黑心老人忙定睛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块黑色的陨铁竟发出了幽异的蓝光,在这暗淡的洞穴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光线绚丽夺目,妖艳诡秘。他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去触摸,发现蓝光映照在手上,之前的伤口和血痕竟肉眼可见地消失,并不断蔓延,修复着遇到的每一处创伤。 黑心老人面色狂喜,内心激动不已。他拖着羸弱的身躯让自己全身沐浴在蓝光之下,看着身上的道道伤痕慢慢消失,逐渐焕发出了往日的生机,心中舒坦得几乎要呻吟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黑心老人顿觉体内气机发生紊乱,几道不同的真气犹如脱缰的野马,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脉络寸寸崩断。随着真气的不断加剧,他原有的一丝修为也消失不见,只有融合到一处的真气冲破了气海,一路向上,向着玉枕穴狂奔而去。 黑心老人痛苦地满地打滚,发出令人胆寒的哀嚎。他七窍流血不止,手中腿上遍布着诡异的光泽。衣袍在这疯狂的撕扯之下早就化作碎片,地上血迹和污渍随处可见。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无尽的痛苦中昏死过去的黑心老人突然睁开眼睛。此刻,他眸中黑白两色已然不见,只剩下紫苏般的旋涡,闪耀着摄人魂魄的光芒。 恍如南柯一梦,黑心老人揉了揉还有些隐约作痛的脑袋,迷惑地看着地上的一切。蓝光已消失无踪,只剩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石头放在了头上。意识中,那个穿着冕服犹如帝王般君临天下的自己再次出现。此刻的他正对黑心老人道:“我怕你那羸弱的身躯承载不了今后的你,所以提前让你感受下。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沉默片刻后,黑心老人问道:“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你怎么知道我曾有过一个君临天下的梦想?” “我说过,我就是你,而你不是我。心魔生则天魔现。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你打开山中老人的黑匣子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我的出现也只是暂时契合了你的动机而已。魔本无相,无形无质。但因为域外陨石的出现,你的心魔就化为了我,成为了另一个独立的你。”天魔神秘地对黑心老人说道。 黑心老人身躯一震,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各种异变。他正想开口询问之时,天魔再次道:“你修为尽失,精血真气枯竭。若想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只能重构体魄。不过你气机耗尽,只能容纳这么多的真气。姑且你可以称它为天魔气。因为它不同于你所见的任何一种神功心法。只有当你心魔越盛时,域外陨石所能容纳的能量就越多,反馈给你的力量就越大。你好自为之吧!”骤然之间,一点灵性在黑心老人的识海星空中骤然消逝。 黑心老人坐立了很久,静静地思考着天魔所说的每一个深意。随着身体的被改造,他感觉整个人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这变化不知不觉、存在无形之中。但若要说哪里不一样了,却又难以言明具体的变化在哪里。 思来想去后,他决定还是尽快恢复武功、增强修为。于是,他将山中老人的遗留珍藏再次细细品读,用心感受各种功法的差异。就这样,在吸收了天魔气的前提下,他的武功进展日新月异。 短短三天的时间,他竟然练成了武林失传百年之久的魔功《魔诃地狱》。配以自身体内纯正的天魔真气,他成功自创出另一门真正的魔门邪功《天魔大法》。虽然运功法门、吐纳方式和招式都大同小异,但有了天魔真气的加持,其威力与之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去,黑心老人凭借顽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每日练功不止。他将诸多功法去芜存菁,融合各功法精妙之处到天魔大法之中,使得天魔大法越发诡异莫测、玄妙无比。随着练功的深入,他的气机也不断提升,渐渐有了恢复巅峰的迹象。 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在这三年里,黑心老人无日无夜不在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恢复功力、报仇雪恨。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第145章 噬魂蛊 幽暗深邃的山谷之中,夜色如墨。 黑心老人,这位曾经的魔教余孽,三年的闭关苦修让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天魔大法在他的操控下,仿佛能撕裂夜空,震撼山河。 而另一边,蛊师陈演,身着一袭紧身黑衣,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智慧。 他手持一只小巧的蛊盒,里面藏着他精心培育多年的蛊虫,这是他对抗黑心老人的秘密武器。 随着陈演一步步逼近石室,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滴雨声都清晰可闻。 他轻巧地避开机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黑心老人的背后。正当黑心老人全神贯注于修炼,试图突破最后一层境界时,陈演猛然出手。 “谁!”黑心老人警觉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正是陈演。他来不及多想,立即挥掌迎击,一道黑色的魔气如龙卷风般席卷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陈演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这道攻击,同时手中的蛊盒打开,一只色彩斑斓的蛊虫振翅而出,化作一道绚丽的光芒,直扑黑心老人。这蛊虫名为“噬魂”,能侵蚀人的内力,甚至控制人的心神。 黑心老人见状,大惊失色,他急忙运转天魔大法,试图抵挡蛊虫的攻击。然而,“噬魂”蛊虫却仿佛有灵性一般,总能巧妙地避开他的防守,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 顿时,黑心老人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涌上心头,他的内力仿佛被什么东西疯狂地吞噬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强忍着疼痛,试图用天魔大法将蛊虫逼出体外,但“噬魂”却紧紧依附在他的身上,不断侵蚀着他的力量。 陈演见状,冷笑一声,他深知“噬魂”的威力,这蛊虫一旦附上,除非宿主内力耗尽,否则绝不会轻易离开。他身形一闪,再次逼近黑心老人,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黑心老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但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试图用最后的力气与陈演一搏。 然而,陈演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黑心老人的攻击,同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作恶多端,今日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说完,陈演手中的蛊盒再次打开,一只更大的蛊虫飞出,直扑黑心老人的面门。 这次,黑心老人再也无法抵挡,他的法身被彻底击溃,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陈演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陈演离开石室后,并未立即远离。 他站在山谷的高处,望着下方那片被夜色和风雨笼罩的密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场决战虽然胜利,但过程中的惊心动魄,以及黑心老人那绝望而又不甘的眼神,都让他难以忘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心中的杂念排除。 自己不能沉浸在过去的胜利或失败中,江湖中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 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以便面对未来的未知与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陈演警觉地回头,只见几个身影正迅速向他靠近。他们身穿黑衣,面容冷峻,显然是黑心老人的同伙。 陈演心中一凛,他没想到黑心老人竟然还有同伙潜伏在附近。 他迅速调整呼吸,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几个黑衣人并未立即发动攻击,而是停在了离他几丈远的地方。 “你是陈演?”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 陈演冷冷地看着他们,并未回答。他知道,这些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必然对黑心老人的事情有所了解。他必须小心应对,以免陷入他们的圈套。 “我们知道你击败了黑心老人,”另一个黑衣人说道,“但你也不要太过得意。你今日虽然胜利,但明日或许就会遭遇更大的挑战。” 陈演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他不喜欢这种威胁的口吻,更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他猛地一挥衣袖,冷声道:“我陈演行事,何须你们来指手画脚?黑心老人作恶多端,我击败他乃是替天行道。你们若是不服,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说完,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向那几个黑衣人扑去。他深知,这些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必然有一定的实力。他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一场激烈的战斗在山谷中展开。 陈演与那几个黑衣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仿佛几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陈演毕竟只有一人,而对方却有数人。 在长时间的战斗中,他逐渐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他深知,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陷入困境。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手中的蛊虫。他迅速打开蛊盒,放出几只蛊虫,向那几个黑衣人扑去。蛊虫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线,仿佛带着无尽的死亡与毁灭。 那几个黑衣人见状,大惊失色。他们急忙挥掌迎击,试图抵挡蛊虫的攻击。然而,蛊虫们却仿佛有灵性一般,总能巧妙地避开他们的防守,一口咬在他们的身上。 顿时,那几个黑衣人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涌上心头。他们的内力仿佛被什么东西疯狂地吞噬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们痛苦地呻吟着,却无力反抗。最终,他们纷纷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陈演冷冷地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他知道,这些人既然选择与黑心老人为伍,就必然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他缓缓走到他们面前,语气冰冷地说道:“我陈演行事,向来恩怨分明。你们今日既然敢来找我麻烦,就必须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说完,他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146章 六阶后期 神秘的山洞之中,陈演开始了他的闭关修炼之旅,目标直指蛊师六阶。 洞内,石壁上挂着点点荧光苔藓,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为这寂静的修炼环境增添了几分奇幻色彩。 陈演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均匀,仿佛已与这山洞、这天地融为一体。他心中默念着蛊术心法,引导着体内的真气缓缓流动,如同山间细流,潺潺不息,又似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随着心法的运转,陈演感到体内的蛊元开始蠢蠢欲动,它们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唤醒,开始在他体内游走。这些蛊元,是他多年修炼蛊术所积累的精华,它们如同他的生命之源,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智慧。 起初,蛊元的流动还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仿佛一群迷失方向的蝴蝶,在陈演的体内四处乱撞。然而,随着陈演对心法的深入领悟,他逐渐掌握了引导蛊元的技巧。他开始用意念指挥着蛊元,让它们沿着特定的经络流动,仿佛是在为它们指引一条回家的路。 陈演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煎熬。他感到体内的蛊元仿佛要冲破他的肉体,将他撕裂成两半。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但他却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让自己放弃。他知道,这是修为提升的必要过程,只有经历过这种痛苦,才能迎来真正的蜕变。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演感到体内的蛊元开始逐渐凝聚成形。它们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开始在他体内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这些漩涡,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宇宙,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奥秘。陈演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这些漩涡所充满,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坚韧。 …… 在一次深情的呼吸之后,陈演感到体内的蛊元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它们仿佛已经凝聚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疯狂地涌动。这种涌动,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惊喜,仿佛他的身体要被这股力量撑爆一般。然而,就在这股力量即将爆发之际,陈演却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平静与宁静。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洞内的光线已经变得异常明亮,仿佛有无数道光芒在洞内闪烁。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 终于,在一次深情的呼吸之后,陈演感到体内的蛊元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它们仿佛已经凝聚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疯狂地涌动,如同被禁锢已久的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奔腾不息。 这股力量,带着无尽的威能与热情,在他体内翻涌、激荡。它们像是一群狂热的舞者,在他的经络中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陈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们在他体内流动的轨迹,仿佛一条条炽热的河流,汇聚成一片汪洋大海。 这种涌动,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惊喜。陈演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撑爆一般,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每一个经络都在震颤不已。他仿佛能够听到自己体内蛊元的咆哮声,它们仿佛在诉说着对自由的渴望与对力量的追求。 蛊元在他的体内奔腾,如同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它们带着一种狂野与不羁,仿佛要冲破他的肉体,与天地间的某种力量相呼应。陈演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仿佛要与这股力量融为一体,成为天地间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这股力量即将爆发之际,陈演却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平静与宁静。这种平静,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的内心。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告诉他要保持冷静,不要被这股力量所迷惑。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洞内的光线已经变得异常明亮。原本昏暗的山洞,此刻仿佛被无数道光芒所照亮,如同白昼一般。这些光芒与涌动的蛊元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神秘而瑰丽的画卷。 陈演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他知道,这是自己多年修炼蛊术的结晶,是自己对武道追求的执着与坚持。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下方那片被云雾缭绕的群山,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他意念一动,体内的蛊虫便随之而动。它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与自豪,纷纷振翅高飞,化作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在山洞内穿梭盘旋。这些蛊虫与涌动的蛊元相互呼应,共同演绎着一场震撼人心的视觉盛宴。 自己虽然已经晋升为蛊师六阶后期,但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必须继续努力修炼,不断探索蛊术的奥秘,才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而体内涌动的蛊元,就是他前进的动力与源泉,它们将伴随着他,一起迎接未来的挑战与冒险。 陈演站在洞口,任由山风拂面,带着一丝丝凉意,却丝毫无法扑灭他内心的炽热。他闭上眼,再次感受体内那股磅礴的蛊元,它们仿佛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蛊元的涌动并非偶然,而是他多年修炼的成果。每一次的坚持与努力,都化作了此刻的力量与荣耀。他感激这段艰辛的修炼之路,因为它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与追求。 望着远方,陈演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知道自己作为一名蛊师,不仅要追求个人的修为提升,更要肩负起保护苍生、维护正义的重任。他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命,去扞卫世间的公平与正义。 于是,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蛊元的涌动与呼唤。他知道,新的征程已经开启,他必须勇往直前,去迎接未来的挑战与机遇。而体内涌动的蛊元,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与力量源泉。 第147章 万虫噬心 陈演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溪流在血脉中奔腾,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多年修炼蛊术的结晶,也是他对武道追求的执着与坚持的回报。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而是晋升为蛊道六阶的强者,拥有了许多前所未有的神异之力。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洞口,目光如炬,凝视着下方那片被云雾缭绕的群山。 群山连绵,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但陈演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召唤。 这是蛊道之路对他的呼唤,是更高层次的挑战与机遇在等待着他。 他心念一动,体内的蛊虫便随之而动。这些蛊虫不再是简单的生物,而是经过他精心培育与炼化的强大存在。 它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与自豪,纷纷振翅高飞,化作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在山洞内穿梭盘旋。 这些光芒不仅仅是蛊虫的形态变化,更是它们体内蕴含的蛊元与主人心意相通的表现。 蛊元,这是蛊师修炼的核心所在。陈演体内的蛊元已经变得异常强大,它们如同江河之水,滔滔不绝,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着力量。 而他晋升为蛊道六阶后,更是获得了许多神异的能力。 他可以凭借意念操控蛊虫,使它们在空中形成各种复杂的图案与阵法; 他还可以借助蛊元的力量,感知到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甚至能够窥探到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 这些神异的能力让陈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与追求。 蛊道之路虽然充满了艰辛与危险,但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挖掘自己的潜力,达到更高的境界。 他必须继续努力修炼,不断探索蛊术的奥秘,才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陈演站在洞口,任由山风拂面,带着一丝丝凉意。但这份凉意却丝毫无法扑灭他内心的炽热。他闭上眼,再次感受体内那股磅礴的蛊元。它们仿佛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正当陈演沉浸在晋升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打破了山洞的宁静。 风中夹杂着一种诡异而强大的魔力,让陈演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迅速转身,目光如炬,望向洞口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密林。 “何人胆敢擅闯此地?”陈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山洞之中。 话音未落,一个身披黑袍、面容枯槁的老者缓缓步入洞口。他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老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哼,区区一个蛊道六阶的小子,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陈演心中一凛,他认出了这位老者——黑心老人,一个在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魔法师,以心狠手辣、手段毒辣着称。他没想到,自己晋升的喜悦竟会引来这样的不速之客。 “黑心老人,你深夜来访,究竟有何目的?”陈演沉声问道,同时暗暗调动体内的蛊元,准备应对可能的战斗。 黑心老人嘿嘿一笑,道:“自然是来取你性命,夺你蛊元。你这小子,蛊术修炼得不错,蛊元更是纯净无比,对本座来说可是大补之物啊。” 话音未落,黑心老人双手一挥,顿时,一股强大的魔力从他掌心涌出,化作一条黑色的巨龙,咆哮着向陈演扑去。巨龙周身缠绕着黑色的雷电,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陈演见状,心中并无畏惧。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蛊元瞬间沸腾起来。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山洞内光芒大盛,一只只色彩斑斓的蛊虫从四面八方飞来,围绕在他身边,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蛊虫护盾。 黑色的巨龙与蛊虫护盾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巨龙身上的黑色雷电与蛊虫释放出的彩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陈演并未就此罢手,他再次调动蛊元,双手一挥,只见一只巨大的金色蛊虫从他掌心飞出,直奔黑心老人而去。这只金色蛊虫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能吞噬一切黑暗。 黑心老人见状,脸色大变。他急忙调动魔力,试图抵挡这只金色蛊虫的攻击。然而,金色蛊虫的速度与力量都远超他的想象,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心老人的魔力护盾被瞬间击溃,金色蛊虫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黑心老人如受重创,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山洞外的岩石上。他口吐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受到了重创。 陈演见状,并未乘胜追击。 正当陈演准备转身离开,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时,黑心老人突然发出了一声阴冷的笑声,那笑声中带着不甘与怨毒,仿佛预示着事情远未结束。 “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真是太天真了!”黑心老人挣扎着从岩石上爬起,他的双眼再次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但这次,那光芒中似乎多了一丝疯狂与决绝。 陈演心中一紧,他意识到黑心老人可能还有后招。他迅速调动体内的蛊元,做好应对的准备。 只见黑心老人双手高举过头,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比之前更为强大的魔力从他体内涌出,仿佛要撕裂夜空。他的黑袍在魔力的涌动下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黑暗之球,给我毁灭吧!”随着黑心老人的一声怒吼,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在他掌心凝聚而成,那球体散发着浓郁的黑暗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陈演深知这一击的威力,他不敢大意。他迅速调动体内的蛊元,将周围的蛊虫汇聚成一道更为坚实的护盾,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准备发动自己的绝技。 “蛊术·万虫噬心!”随着陈演的一声大喝,他身边的蛊虫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它们化作一道道彩色的光芒,向黑心老人和他的黑暗之球扑去。 第148章 光明破暗 然而,黑心老人的黑暗之球却异常强大,它轻易地击溃了陈演的蛊虫护盾,继续向陈演袭来。 陈演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要么躲避,要么硬抗。 但陈演并未选择躲避,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蛊元瞬间沸腾到了极致。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的身体周围突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无数蛊虫的力量与智慧。 “蛊术·光明破暗!” 随着陈演的一声大喝,他身体周围的光芒突然爆发开来,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直接击中了黑心老人的黑暗之球。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暗之球在光柱的轰击下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消散在夜空中。 光明破暗。 这是他多年修炼蛊术,融合了对自然与生命的深刻理解后所创出的终极奥义。 此秘法不仅凝聚了他体内所有蛊元的精华,更蕴含了他对光明与正义的无尽向往。 当陈演发动“蛊术·光明破暗”时,他的身体周围会瞬间涌现出一股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光芒并非简单的光亮,而是由无数细小的蛊虫所化,它们在陈演的意念操控下,汇聚成一股强大的能量流。 随着陈演的一声大喝,这股光芒突然爆发开来,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与智慧,它仿佛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黑暗与邪恶,将其一一击溃。 当这道光柱击中黑心老人的黑暗之球时,两者之间的碰撞瞬间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黑暗之球在光柱的轰击下,如同脆弱的泡沫一般,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消散在夜空中。而光柱则继续向前,将黑心老人笼罩其中。 黑心老人在光柱的照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他试图调动体内的魔力进行抵抗,但在“蛊术·光明破暗”的强大力量面前,他的魔力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心老人的身体在光柱的轰击下,如同被巨锤击中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黑袍在爆炸中被撕裂成碎片,露出他瘦弱的身躯和满是伤痕的身体。他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嘴角挂着鲜血,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陈演望着倒在地上的黑心老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正当陈演准备离开,心中思绪万千之际,一阵诡异而阴森的鼓声突然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这鼓声沉闷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心生寒意。 陈演心中一凛,他迅速环顾四周,只见远处的密林中,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与夜色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面。他隐约看到,在那些青烟的包围中,有几个身穿黑袍、面容狰狞的人影在忙碌着,他们手中的法器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厌仵道妖人?”陈演心中暗自惊疑。 随着鼓声的加剧,那些黑袍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他们手中的法器开始发出刺耳的啸声,与鼓声、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乐章。 而那些青烟则开始汇聚成一道道黑色的雾气,向四周蔓延开来,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吞噬。 突然,一道刺目的绿光从那些黑袍人中射出,直冲云霄。这道绿光中蕴含着无尽的邪恶与怨念,它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恐惧与绝望,将其一一放大。 陈演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深知,这些厌仵道妖人正在进行的仪式,可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必须阻止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陈演迅速调动体内的蛊元,将周围的蛊虫汇聚成一道坚实的护盾,以防不测。 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准备发动攻击。 “蛊术·万虫噬邪!” 随着陈演的一声大喝,他身边的蛊虫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它们化作一道道彩色的光芒,向那些黑袍人扑去。 然而,那些厌仵道妖人似乎早有准备。他们手中的法器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形成一道道光幕,将陈演的蛊虫攻击一一抵挡下来。 “哼,区区蛊术,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高帽的妖人突然出现在陈演面前,他的双眼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 陈演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紧握着双拳,仿佛要将内心的力量全部凝聚到掌心。 周围的空气因为他强大的气场而变得扭曲,蛊虫们在他的召唤下,再次躁动起来,它们在空中盘旋,发出嗡嗡的低鸣声,如同即将发起冲锋的勇士。 “蛊术·千丝万缕!” 陈演低吼一声,双手快速结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而出,瞬间,无数细小的蛊丝从蛊虫体内延伸而出,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黑袍人们笼罩而去。 这些蛊丝看似脆弱,实则坚韧无比,一旦触碰,便如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黑袍人们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感到意外,他们手中的法器光芒闪烁,试图再次形成光幕抵挡。 但这次,蛊丝们仿佛有了灵性,灵活地穿梭于光幕的缝隙之中,有的直接缠绕在黑袍人的四肢上,有的则钻入他们的衣物,向着更深处进发。 “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黑袍人们开始挣扎,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与痛苦。那些蛊丝在陈演的操控下,如同活物一般,不断收紧,将黑袍人们的生命力一点点榨干。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那位头戴高帽的黑袍首领却并未慌乱。他冷笑一声,双手快速舞动,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身前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出现在他面前,从中传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力量。 “幽冥之门,开!”随着黑袍首领的一声大喝,那黑色漩涡猛地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散发而出。 第149章 厌仵三杀 随着一声清啸,陈演身形暴起,长剑如龙,划破夜空,直取黑瞳道人要害。 黑瞳道人冷哼一声,双手快速结印,顿时,一股股黑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作一只只狰狞的鬼手,企图阻挡陈演的攻势。 然而,陈演剑法精妙,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地避开鬼手,剑光闪烁间,已逼近黑瞳道人身前。 就在这时,黑瞳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并未急于反击,而是突然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陈演心中警铃大作,正欲收剑后退,却已迟了一步。 只见黑瞳道人周身黑气大盛,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瞬间将陈演笼罩其中。 “噬魂大法!”伴随着黑瞳道人的一声低吟,那些原本被陈演逼退的鬼手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它们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光,疯狂地朝着陈演的身体钻去。 陈演只觉一股股剧痛袭来,灵魂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但他强忍着痛苦,手中的长剑依旧挥舞,试图斩断这些邪恶的触手。 噬魂大法威力惊人,陈演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是他多年修行积累的底蕴,也是对正义无尽的坚持与渴望。 这股力量仿佛一股清泉,瞬间冲刷掉了他身上的黑气,也让他的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 “啊!”随着一声怒吼,陈演体内的潜能被彻底激发,他挥剑如虹,一剑破万法,直接将那些鬼手劈得粉碎。 黑瞳道人显然未曾料到陈演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但紧接着,他便冷笑起来,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黑瞳道人双手一挥,一道黑色的光环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将陈演牢牢困在其中。 光环之内,空间仿佛被扭曲,时间也变得缓慢,陈演的每一次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 而黑瞳道人则趁机发动攻势,一道道黑色的光束从他指尖射出,如同利箭般刺向陈演的要害。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陈演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精湛的武艺,一次次化险为夷。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体力与灵力都在不断消耗,而黑瞳道人却似乎越战越勇,攻势愈发凌厉。终于,在一次激烈的碰撞后,陈演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哼,区区凡人,也敢与我厌仵道为敌?”黑瞳道人缓步走到陈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正当黑瞳道人准备给陈演致命一击时,突然间,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两道身影破空而来,正是厌仵道瘟杀三君中的另外两人——紫风道人与青芒道人。他们通过厌仵道的秘传阵法“传唤图”,感知到了黑瞳道人的危机,及时赶来支援。 紫风道人一身紫衣飘飘,手持一柄长剑,剑身上流转着淡淡的紫光;青芒道人则身着青衫,腰间挂着一串翠绿的珠子,珠子表面闪烁着青色的光芒,显得神秘莫测。两人一出现,便立刻将陈演团团围住,防止他趁机逃脱。 “黑瞳,你竟敢私自行动,还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紫风道人语气冰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哼,若非这小子狡猾,我早已得手。”黑瞳道人冷哼一声,显然对紫风道人的指责并不买账。 青芒道人并未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中的珠子,顿时,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弥漫开来,将陈演牢牢锁定。紧接着,他与紫风道人同时出手,分别祭出了各自的法宝——紫血仵与青芒珠。 紫血仵是一件形状奇特的法器,其上刻有繁复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青芒珠则是一串由九颗青色珠子组成的法宝,每一颗珠子都蕴含着惊人的能量。两件法宝在空中交织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座巨大的封印法阵,将陈演完全笼罩其中。 随着法阵的启动,陈演只觉一股股强大的封印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他体内的灵力与灵魂彻底封锁。他拼尽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流失。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陈演体内的蛊神鼎突然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蛊神鼎,这是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的神秘宝物,内藏无数蛊虫与神秘力量。此刻,在金光的照耀下,蛊神鼎仿佛被激活了一般,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波动。 “什么?”紫风道人与青芒道人见状,脸色大变,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封印反噬之力。 在两人的惊骇声中,陈演体内的金光愈发耀眼,最终,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封印法阵竟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 陈演趁机借助蛊神鼎的力量,身形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疯狂地朝着玉龙雪山方向逃离。 紫风道人与青芒道人呆立当场,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封印法阵乃是厌仵道的秘传之法,威力强大,即便是修为高深的修真者也难以逃脱其束缚。 然而,陈演却凭借着一个神秘的蛊神鼎,竟硬生生地撕破了封印,这怎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明了,今日之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陈演此人,必将成为厌仵道的心腹大患。 此时再追已然无望,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演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消失在天际。 玉龙雪山,那是修真界中的一处圣地,陈演逃往那里,必然有着他的目的。 紫风道人与青芒道人心中明白,此事必须尽快上报给厌仵道的高层,让他们做出相应的对策。 与此同时,陈演正在玉龙雪山的深处疾驰。 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然暂时逃脱了追杀,但危险并未解除。 第150章 玉龙血 玉龙雪山脚下。 陈演历经长途跋涉,身心俱疲,但眼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厌仵道的追杀如影随形,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安全的避难所。 正当他准备继续前行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的来源,发现那是一座宏伟的宫殿,坐落在雪山之巅,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宫殿大门敞开,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似乎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 陈演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混入其中。 他悄悄靠近宫殿大门,向内窥视。 宫殿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一群身着彩衣的男女正在载歌载舞,欢庆着某个重要的节日。 而在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各种奇珍异宝,以及一尊神秘的雕像——盘王雕像。 盘王,乃是地母宫的主神,传说他拥有无边的法力,能够庇护众生,免受灾难之苦。 今天,正是地母宫一年一度的盘王大典,所有信徒都会聚集在这里,向盘王祈求平安和幸福。 陈演心中暗自思量,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可以利用大典的混乱,混入地母宫,寻求庇护。 同时,他也可以借助盘王的力量,提升自己的修为。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混入人群中。 大典进行得如火如荼,信徒们虔诚地祈祷着,祈求盘王的庇护。 陈演也趁机向盘王雕像祈祷,希望能够得到盘王的认可,获得庇护和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宫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群身着黑袍的道人闯了进来,他们手持长剑,气势汹汹,显然是来者不善。 陈演心中一惊,厌仵道派来的杀手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杀手们闯入宫殿后,立刻开始搜寻陈演的踪迹。 他们手持长剑,四处砍杀,信徒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陈演也趁机混入人群中,尽量保持冷静,寻找逃脱的机会。 不一会儿,杀手们找到了陈演的踪迹。 他们将陈演团团围住,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 陈演心中一沉,难道又要大开杀戒了? 在光环的庇护下,陈演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这股力量温暖而磅礴,如同春日里的暖阳,又似江河奔腾的洪流。他的蛊元迅速恢复,修为也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升,仿佛每一刻都在跨越着以往的数年苦修。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股力量带来的变化。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光芒已变得坚定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虚妄。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包裹,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充满了力量,变得无比强大。 杀手们见状,面露惊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现象。 他们手中的长剑在颤抖,眼中闪烁着惊恐与不安。他们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他们可以轻易拿捏的猎物了。 然而,就在陈演准备反击的时候,宫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尖叫声,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如同利刃般刺破了大殿内的喧嚣与嘈杂。 他循声望去,只见宫殿的一角,一群身穿黑袍的信徒正围着一个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鼎炉,鼎炉内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焰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诡异的符文。 而在鼎炉的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子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柱子上,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正是那尖叫声的来源。 陈演的心猛地一紧,他意识到这是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献祭仪式。 杀手们正在以一种邪恶的方式,试图借助这个女子的生命力量来增强自己的修为或者召唤某种邪恶的力量。 他无法忍受这种残忍的行为,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牺牲掉。于是,他怒吼一声,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朝着祭坛方向冲了过去。 杀手们见状,纷纷挥剑阻拦。但此时的陈演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他了,他的力量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他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杀手们的攻击,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冲到了祭坛前。 他一把抓住了那个被绑在柱子上女子的手腕,用力将她从柱子上解救下来。 与此同时,陈演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知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不能让这场残忍的献祭仪式继续下去。 他将体内的蛊元运转到极致,将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注入到女子的体内,帮助她恢复了一些力气,让她能够有机会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面对杀手们的怒吼和攻击,陈演却毫不畏惧。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决心,他挥舞着拳头,与杀手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他的每一拳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这些邪恶的杀手们彻底摧毁。 杀手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在陈演强大的力量和坚定的决心面前,他们显得如此脆弱。陈演的拳头如同破晓的曙光,划破了黑暗,每一次击中敌人,都会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杀手们纷纷被击退,有的甚至被直接击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陈演的身形如同鬼魅,在杀手们之间穿梭,他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致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仿佛要将这些邪恶的杀手们彻底消灭。 在战斗的过程中,陈演发现了祭坛上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他的心中更加坚定了要阻止这场仪式的决心。他不能让这些无辜的生命成为杀手们的祭品,更不能让他们借助邪恶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演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发誓要保护这个女子,阻止这场献祭仪式,让邪恶的杀手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他的拳头如同风暴般席卷着整个宫殿,让杀手们无处可逃,只能面对他的愤怒和力量。 第151章 斗技大会 地母宫十年一度的盛会,祭奠盘王大典。 此刻,现场人山人海,欢声笑语交织,各式服饰斑斓多彩,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陈演隐匿于熙攘人群中,却觉喧嚣直刺耳膜,难以忍受。 这村落坐落于玉龙山腹地,依山势而建,呈长方形布局,中间宽敞,两侧狭窄,绵延十数里。 此刻已被人声鼎沸、喧嚣嘈杂所充盈。 人们或携帐篷,利用山腰巨树搭建起高耸的木桩,支起临时居所; 或持挖锄,挖坑筑屋;更有甚者,仅以油布铺地,随地而居,日常用品散落一地。 人群的聚集带来了无限商机,各式交易应运而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胭脂水粉、衣物鞋帽、丝绡绸缎、油盐酱醋、茶叶瓷器、糖果凉饮、面食粥品、腊肉腊肠……令人目不暇接,人们徘徊于摊位间,挑选着心仪之物,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满足。 村落被五彩斑斓的装饰点缀得空前盛况,空中飘扬的五彩布幡更添异域风情。 交易简单高效,人们往往不问价格,只凭喜好而定。 如玉门郡西州所产的手链,此刻竟能以数片金叶成交,地母宫徒众得之,满心欢喜地赠予妻子,黝黑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幸福,深深触动了陈演的心弦。 他寻一卖酒小摊坐下,品了一口当地的高粱酒,浓郁的酱香瞬间弥漫开来。 陈演仰头而尽,神清气爽,随即闭目养神,斜倚在梨树之下小憩。 然而,一想到即将执行的任务,他的心情便难以轻松。 身为修行中人,亦是当今蛊道第一人,陈演却也有自己的烦恼与无奈。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与臭名昭着的邪宗中人联手? 然而,既已应下普渡和尚之约,他自当言出必行。 如今骑虎难下,唯有静观其变。 他双手抱头,平躺于地,准备小憩片刻。 毕竟,普渡和尚已告知他,待他解决宝库护卫后,自会前来通知。 他何不趁机偷得浮生半日闲?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响起,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喊:“斗技大会开始了!” 喧嚣的交易声瞬间平息,人群层层传递着这一消息。 陈演起身仰望,只见汹涌的人潮自发退让,空出了一片广阔的场地。 数十名头戴盘王巾、身着黑袄的地母宫徒众迅速清扫空地,铺上猩红的天竺地毯,并将野花抛撒其周,为即将到来的盛会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围观人群兴致高昂,欢声笑语不断,显然对这场斗技大会充满期待。 陈演则目光炯炯,神情淡然地注视着场内的一切。 他对这场斗技大会并未抱太大的兴趣与期望。 随着锣鼓声愈发震耳欲聋,场中现身几人,其中一人站在地毯上,用畲语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陈演听不懂畲语,只能茫然旁观。 这时,一名方面大口、虎背熊腰的壮汉挺身而出,他一站定,台下声音便逐渐减弱,一股霸气油然而生。 陈演的兴致这才被稍稍提起。 壮汉沉声说了一句,台下众人轰然叫好,斗技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他缓步走向后台坐下,随着音乐的响起,一对身着黑红相间服饰、头戴紫色木羽帽的地母宫徒众走上了红地毯。 陈演知晓,此乃坳山地母宫徒众,性情凶狠善战,一旦激怒,便拔刀相向。 他们抬着一个长方形的黑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然后迅速退开,仿佛箱中藏有恐怖之物。 陈演心中微感好奇,不知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突然,“吼”的一声巨响传来,一股翠绿之色冲天而起,箱中探出一个巨大的山羊头蛇怪之躯。 场下众人惊恐万分,纷纷后退。 陈演定睛细看,只见这蛇怪通体翠绿,血液透明,脏腑盘旋蠕动,触目惊心。 它见到周围众人,顿时昂首挺胸,吐出火焰般的信子,“呱”地一声闷响,猛地向外扑去。 但是,当它的头颅靠近地毯边缘时,仿佛触碰到了烈火般急剧缩回。 周围的地母宫徒众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不紧张,只是指着蛇怪说说笑笑。 显然,这蛇怪在斗技大会上已是常客。 蛇怪未能冲出黑木箱子,愈发急躁起来,闷响声越来越大,它不停围着地毯转圈,“呱呱”大叫大发雷霆。 不一会儿,又有一队赤裸上身的地母宫徒众走了过来。 他们前胸后背画满了各种彩色图腾,脸上也涂满了红绿相间的条纹,看上去极为狰狞恐怖。 他们抬着另一只箱子,每人手中还拿着一束熏黑冒烟的干草。 那蛇怪似乎对干草极为忌惮,刚闻到味道便远远滑落回箱子里去。 那队地母宫徒众将箱子放下后也慢慢退了出去。 这箱中显然也是极为凶悍的物种。 那蛇怪仿佛知道有天敌进入了它的禁区,不住地“呱呱”怒叫,红芒般的信子一收一缩地发出预警信号。 突然,一声尖亢的啸声响起,一道黑影从箱中如闪电般射出直扑蛇怪。 那蛇怪将身子一缩舌头疾射而出,电光般向着黑影袭去。 黑影极为灵活地在空中略一停滞,突然分开两翅伸出尖锐的利爪,不顾蛇头吐出的獠牙向蛇怪的脑袋抓去。 那蛇怪猝不及防之下,被黑影的双爪精准捕获,顿时痛得呱呱惨叫,羊头般的头颅拼命摇晃,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黑影那如铁钳般的魔爪。 黑影趁机抬起它那尖尖的前颚,一把将蛇怪的整个头颅紧紧抱住,猛地扎了进去。 瞬间,场中便传来了清晰可闻的咀嚼之声,那蛇怪的脑袋在黑影的肆虐下迅速坍塌,仅仅片刻之间,便已被黑影吞噬了半个。 咀嚼之声连绵不绝,那蛇怪仿佛陷入了疯狂之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的羊叫声,它在场上疯狂地跳跃、翻滚,企图挣脱这致命的束缚。 突然,它猛地高高跃起,然而当再次跌落下来时,却已经一动不动了,只剩下那巨大的、覆盖着白磷的肚皮还在微微起伏,生命之火眼看就要熄灭。 黑影却并未因此而停下它的暴行,它仍旧不顾一切地扒拉着蛇怪的尸体,疯狂地咀嚼着。 不久之后,那曾经凶猛一时的蛇怪,终于在黑影的强力啃噬之下,化为了一堆惨不忍睹的残渣。 第152章 应龙珠 众人此刻才得以窥见那黑影的真容。 一只体型庞大的鸟类生物。 翅膀短小而强健,圆滚滚的脑袋下悬挂着一张骇人的硕大嘴巴,两只犹如虎皮般的青爪闪烁着凛冽寒光,令人心生畏惧。 它的眼睛宛如圆盘,深邃幽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先前那位主会人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了几句,只见坳山畲人面露沮丧之色,而赤身畲人则欢呼雀跃,似乎正在为一场胜利而庆祝。 不久之后,又有一支畲人队伍携带着他们的凶悍之物登上了斗技场,新一轮的厮杀随即展开。 这次的对手是一条长约四十公分的阴山虎,然而仅仅几个回合之后,它便在毒眼玄鸠的猛攻下四肢尽失,最终整个身躯都被吞噬殆尽。 这一次,胜利的依然是赤身畲人。 随后,各大部落的凶物纷纷登场,而毒眼玄鸠则如同无敌的战神一般,接连战胜了数种强大的对手。 一时间,赤身畲人部落的气氛达到了沸点,他们热血沸腾,欢呼声此起彼伏。 最后登场的,是一个形态诡异的刺猬状怪物。 它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双眼泛白,行走间发出嗡嗡的鸣叫,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怪物竟然生有十条触须,摆动时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有汁液在流动。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毒眼玄鸠显得异常谨慎,它保持距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 而刺猬状怪物则不停地向毒眼玄鸠喷洒毒汁,很快场上便绿雾弥漫,两者的身影都淹没在了其中。 紧接着,场中传来阵阵惨叫和哀嚎之声。 过了许久,绿雾中才冲出一道黑影,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刺猬状怪物。 胜负已然揭晓。 刺猬状怪物在场中得意洋洋地徘徊着,众畲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一时之间竟无人再敢派出自己的宝物迎战。 先前那位主会人又大声呼喊了几句,似乎在询问是否还有人敢于挑战。 那刺猬状怪物仿佛故意炫耀自己的威猛,触须摇摆不定,白色的双眼不停翻转,身上的倒刺也随之晃动不休,令人不忍直视。 众畲人都情不自禁地捂紧了口鼻,试图阻止那股怪味侵入身体。 主会人呼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正欲宣布斗技大会的结果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来试试如何?” 陈演的双目骤然绽放出耀眼的神光,只见人群仿佛受到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随后,一位身着洁白长衫的公子缓缓步入场中。 此人正是历经风霜、一路疾驰而来的龙葵。 三日未见,龙葵的身影略显消瘦,面容上镌刻着长途跋涉的艰辛痕迹。 尽管他的长衫依旧整洁无瑕,但那份憔悴却难以掩饰。 他步伐稳健地走出,主持大会的奉三敖皱了皱眉,随即拱手笑道:“这位兄台,请了。” 龙葵亦拱手回礼,淡然说道:“请了。” 奉三敖继续道:“在下奉三敖,忝居蓬山部天公一脉玄武堂堂主之位。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龙葵简洁地答道:“江湖散人龙葵。” 奉三敖闻言微微一愣,道:“今日斗技大会,乃是畲人五部九姓共聚一堂,争夺盘王之位的盛会。兄台若想参与比试,只怕……” 龙葵打断道:“你们盘王何在?” 奉三敖一惊,道:“兄台也知道盘王?只是玉龙雪山已五十年未曾选出新的盘王了。” 龙葵轻轻“哦”了一声,追问道:“没有盘王,还有地母,为何不争地母之位?” 奉三敖叹了口气,解释道:“兄台有所不知,畲人可以一日无盘王,但不可一日无地母。盘王乃畲人的精神图腾,而地母则是能切实保护我们的活神。只是盘王之位空缺已久,若此次仍无法选出新的盘王,恐怕信仰将逐渐消逝。因此,各部落自发举办此次斗技,以期早日确定盘王的继承人。” 龙葵冷冷道:“既然如此,不如将盘王之位让与我如何?” 此言一出,观众席上顿时一片哗然,纷纷鼓噪起来。 畲人性情本就粗犷直率,此番龙葵触犯忌讳,他们哪里还会客气? 各式各样的粗俗骂语此起彼伏,喧嚣不已。 奉三敖举手一挥,制止了人群的喧嚣,沉声道:“如此说来,阁下是专门来捣乱的了?” 龙葵面不改色,道:“若你们赢不了我,那自然是捣乱;否则……” 他嘿嘿一笑,补充道:“只怕你们是自取其辱。” 奉三敖涵养虽深,此刻也不禁动怒,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赐教。” 龙葵却不为所动,盯着他道:“却不知堂主是否输得起?” 奉三敖仰天大笑,道:“我这堂主之位也坐了数年之久,玉龙雪山虽无他物,但金子却多得是。我拿出十万两黄金作为赌注,阁下意下如何?” 龙葵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道:“堂主先看看此物如何?” 奉三敖定睛观瞧,只见那是一粒米粒大小的珠子,色泽淡雅,并无多少光华,初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然而,当他仔细端详时,脸色骤变,惊呼道:“应龙珠?” 龙葵眼神一亮,笑道:“堂主果然识货。” 奉三敖呆立当场,道:“你既然拥有此珠,天下一切巫蛊降头之术皆无法近身,这盘王之位……这盘王之位……” 龙葵抢过话头,道:“这应龙珠乃是我的赌注,我另有宝物参与比试,堂主不必多虑。只是堂主又能拿出什么作为赌注呢?” 奉三敖闻言,顿时语塞。 要知道,应龙珠乃是上古蛟龙的内丹,传说中可以抵御天下所有毒物。 第153章 金蝉 此物万中无一,稀有程度堪比三十三重的界域石。 持此护身,纵然天下之大也大可去的。 尤其对于玉龙雪山的畲人来讲,山中原始,凶物甚多,若是拥有此珠,定然安全无忧。 四周畲人眼睛羡慕地盯着这颗小小的珠子,无不渴望至极。 只是如此宝物,又有什么能与之匹敌、可同为彩头的呢? 奉三敖的心沉了下去。 仗还未接,他就已经输了! 化身为龙葵的陈演缓缓道:“堂主本也有至宝,为何不拿出来一试呢?” 奉三敖怔道:“我有什么至宝?” 白玉堂道:“柳精!” 奉三敖吃了一惊,断然道:“不可能!” 白玉堂笑了:“我就知道畲人气量小,输不起。” 奉三敖哈哈一笑,道:“阁下尽管逞口舌之利,在下说不动心就不动心。” 白玉堂道:“这么说来,堂主是要以盘王继承之位相让在下了?” 奉三敖悠然道:“你若想做,只管做去吧。” 白玉堂道:“却不知柳精应该交谁掌管?” 奉三敖怔住了。 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如此说来,你是决意要夺我镇族之宝了?” 白玉堂笑道:“若是堂主赢了,那便有了两件宝贝了。” 奉三敖苦笑了下,道:“可避尽天下毒物的水龙珠,跟可吸取任何毒物的柳精,我畲人何德何能,可以同时兼而有之。” 白玉堂微笑不答,跟适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宝象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白玉堂肯定是要急着救人,所以才要夺这柳精以为己用! 却不知他又有什么灵物,可以跟这蛮荒之地以巫蛊着称的畲人相抗衡? 场中奉三敖已然闪身出来,只剩了白玉堂。 他却并不闪开,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衣物,放在了红地毯上。 自己就站在一边,对红毯上趾高气昂的刺猬怪物丝毫不以为意。 那怪物似乎极为忌惮他身上的水龙珠,不敢走近白玉堂身边三尺,只围着他打转,不时仰天狂嚎,触须上的腥涎四处飞溅。 白玉堂放到地上那物,却一动不动,就如死的一般。 那物只手掌大小,通体黝黑,仿佛一条蚯蚓一般,平平无奇。 白玉堂道:“金蝉宝贝,醒来了。” 金蝉倏地昂首而起,整条身体悬停到了半空中。 刺猬怪物正逡巡走近,被它吓了一跳,狂怒声中,十条触须齐齐发力,毒液一股一股喷射而去。 金蝉却不管不顾,待到刺猬怪物来到身前,倏地电射般弹入其口内。 全场一阵惊呼,刺猬怪物的身体忽地迅速**,体内似有活物流动,身体疾速跳跃不停,全身的黑毛根根竖起,隐约可见有黑色的汁水流出,不一会儿,刺猬怪物发出尖锐的哀嚎,身体越大抖动厉害,肛门处似有大团内脏排泄而出……。 四周畲人一齐失色。 要知刺猬怪物乃是多凶物杂交而成,不但性情凶猛,而且身上血液中尽是剧毒,寻常人畜沾上一点,立即全身溃烂。 这金蝉是何异种,怎可在瞬息之间就将不可一世的刺猬怪物折磨致死…… 场中一阵静默。 白玉堂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奉三敖却不禁面上出汗。 方才一轮比试,这刺猬怪物将其余八姓十畲的毒物一齐击败,可以说是玉龙雪山之冠,此时却一个回合就命丧金蝉之手,难道传承了百余年的柳精,就这么输出去了么? 一念及此,奉三敖更是心下忧急。 突听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什么人敢来我玉龙雪山瑶地撒野?我姚婆婆倒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 奉三敖定睛看去,就见一人白发苍苍,满面皱纹,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奉三敖皱眉道:“姚婆婆,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快回去吧!” 那老太婆却不理他,冷冷瞅着白玉堂,道:“老婆子隐姓埋名才十八年,这么快就有人打上门来了,难道已有人不记得老婆子的名号了?” 白玉堂淡淡道:“你出不出手都是一样的结局。” 姚婆婆面露凶光,头上白发根根竖起,沉声道:“今日老婆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畲巫之术!” 就见她猛地伸手,最终念念有词。 骤然间,一股狂风刮过,众人不由感觉一阵冷意从身上涌起。 半黑的虚空中,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慢慢笼罩成人形,继而头顶有红色线角生出,背部长出两侧双翼,十几只复眼环绕成的大眼组成了一幅可怕的画面。 线影凝聚成形,趴在姚婆婆的肩膀上,不停伸出“嘶嘶”烈口,舔食者姚婆婆的食指鲜血。 姚婆婆一阵嘶哑长啸,抓起用自己精血炼制成的幻真仙影巫宝,向半空悬浮的金蝉甩去。 那用剧毒加上精血炼制成的亦巫亦蛊的线影迎风翻动,身上白光就如活的一般,似乎含某种神秘的力量,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那土属金蝉却一动不动,待线影弥漫到近前,猛然弹射,穿透了线影的包围,尾部释放出一股劈啪的声响。 那白毛悬鸦瞬间被金蝉的禅毒破了功,凝然如实质的外壳开始纷纷剥落,再次幻化成一个恐怖的面具摊首。 那金蝉身子在空中转折,就如火云一般,又向线影幻化成的摊首飞射而去。 摊首毫无所动,面对这炎热的一击,身上发出阵阵浓烟,发出令人竖毛的鸣响,双翼快速闪动,不大一会儿,金蝉被拍到了地上。 姚婆婆嘿嘿大笑道:“中了我这白毛悬鸦的紫汁,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它了!” 白玉堂冷冷道:“不见得!” 就见金蝉嘴中突然闪出蓝芒一闪,那白毛悬鸦消化金蝉,却突然烟消云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下突生变故,姚婆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白玉堂摇头道:“你这传承自蛊神宗的手法虽然耍的有模有样,但不正宗,根本就不是金蝉的对手。” 姚婆婆不及擦掉口中的鲜血,大叫道:“我不相信!” 她颤巍巍站起,白发耸立,眼神凶狠,望之有如厉鬼。 第154章 三足金乌 姚婆婆再次喃喃细语,释放出白毛悬鸦,此时明显白毛悬鸦的身形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明亮,气机的缺失,让其彷佛也失去了好斗的勇气。 姚婆婆伸出两只手掌,声若厉鬼,十指血光淋淋,一瞬间,悬鸦的身体明显大了一圈,身上白色光晕越发耀眼,肉眼可见姚婆婆的气机直直往下掉落。 那金蝉却不惧不畏,往来冲突,身形若电,丝毫不受悬鸦的影响。 又战了多时,这只悬鸦又在金蝉的攻击之下,再次失去了光泽,身形也越发萎靡。 姚婆婆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陈演一声清啸,道:“姚婆婆,你若再不收手,今日就是你的毙命之日!” 啸声之中,金蝉猛然幻化成多个真假难辨的幻影。 姚婆婆脸如死灰,一声不发,踉踉跄跄,手扶在胸前,沉默的离去。 陈演淡淡道:“你若一上来就用悬鸦摆出必杀阵来,未必不能同金蝉打成平局,可是你骄心太盛,又自持前辈身份,不肯全力出手,导致悬鸦一击失手,你的信心受挫,接着你又将悬鸦变成摊首,妄想克制金蝉,但你忘记了,金蝉本就非普通之物,其乃东海千里之深的异种所孵,又被带到北疆火焰山中用岩浆淬炼,后又在蛊神宗的养蛊地喂养了整整三年之久,怎么会畏惧你用巫术喂养的蛊虫,既然如此,你所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姚婆婆双目中突然射出一阵寒光,盯在陈演身上:“你是为盘王殿中的柳精而来?” 陈演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姚婆婆顿时目光一闪,细细打量一番:“你是要救人?” 陈演悠悠道:“何出此言?” 姚婆婆笑了笑,双眼炯炯有神:“你既然不是女子,也不是我们畲人,那你的目的就很是明了” 陈演脸上漾起一丝笑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姚婆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缓缓调息起来。 陈演叹道:“看来这柳精,果真是给我留的!” 奉三敖脸上阴晴不定,突然扬手道:“给他!” 旁边几人一齐失色,齐声道:“不可!” 奉三敖沉声道:“有何不可的?今日众人亲眼目睹,我们畲人虽然蛮荒粗俗,但却不是无信无义之人!” 奉三敖不怒自威,众人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得将柳精取了来,送到陈演面前。 只见如同树枝一样的一截物事,上面长了个疙瘩一样的形状,同怀中赤血蛊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演小心地提了起来,凑到面前仔细地看着,许久,长出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宝物,确实不同凡响。今日一见,当真不枉走这一遭。” 他突然抬头对奉三敖道:“奉坛主想不想将它赢回去?” 宝象一惊,果不其然,他心中的疑惑已然应验了,陈演果真还有别的目的。 奉三敖摇了摇头,扬声道:“输了就是输了,我们畲人说出的话,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无人能动其分毫。” 陈演道:“坛主身边就有人能击败金蝉,却为什么不肯让我见识一下呢?” 奉三敖脸上半信半疑,眨了眨眼,笑着道:“阁下说笑了。” 陈演脸色肃穆,道:“在下绝无戏言!适才金蝉打败悬鸦后一直装睡不起,如此反常之举,定然是遇到了先天克星才是。” 奉三敖惊讶道:“克星?这种神奇之物也有克星?却不知阁下所谓的克星到底是什么?” 陈演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三足金乌!” 奉三敖倏然站起,厉声道:“不可能!三足金乌只有盘王殿火云宫才能培育出,向来只有地母知晓,绝对不能拿出来作为赌注!” 陈演道:“那如果地母同意了呢。” 奉三敖忍不住前行几步,道:“地母同意……地母娘娘在哪里?” 他心下激动,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陈演缓缓抬手,缓缓指道:“就是她!” 他的手指指着场外角落里的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女童,此时她手中抱着一把笤帚,正在怔怔地看着场内。 一时众人全都注目看她,塔娜不知所措,通红着脸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陈演微笑道:“她就是盘教地母娘娘的转世化身,玉龙山未来的圣母,盘教重巫轻蛊,也只有地母娘娘,才能够以自己的巫神分身,斩出自己的一缕神念,转世成如今的塔娜!” 奉三敖看了塔娜一眼,迟疑道:“她是这一世的玉龙雪山地母娘娘?” 陈演笑而不答。 塔娜被众人看得心慌意乱,忍不住想逃走,只是双脚发软,却怎么都走不动。 奉三敖心下更是激动,忍不住热泪盈眶,大笑道:“我们盘教自从上一代的地母闭关清修后,已然过去了二十年,其间无数居心叵测的小人到处传播地母的失踪,到处都有人冒充地母的使者兴风作浪,如今玉龙雪山有了这一世地母的庇佑,看来盘王还没有忘记他的族人,地母还是惦念她的子孙的。” 四下畲人也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都带了种兴奋又狂热的神情。 陈演道:“请姑娘站到地毯上。” 塔娜看了他一眼,红着脸走了进来。 她脚步迈得极小,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到什么。 众人目光灼灼,就如烈日朝阳悬挂在她周围,照得塔娜几欲晕去。 这短短的几步路,倒如走了漫长的一生似的。 陈演冲着奉三敖,道:“坛主看好了。” 他手向上一挥,金蝉突然嗡鸣直响,蝉毒喷薄而出,向塔娜飘了过去。 塔娜吓得面容失色,想要拔腿逃走,却已没了丝毫气力。 那毒雾转瞬飘到了面前,塔娜一声尖叫,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哪知那雾尽管飘来飘去,塔娜呼吸粗重,却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陈演道:“坛主请看,连金蝉的毒都奈何不了,试问除了地母,还有谁能够做到?” 奉三敖脸色紧张至极,颤声道:“那三足金乌呢?地母在,三足金乌必然会出现!” 第155章 地母觉醒 陈演悠然道:“它来了!” 话音未落,突然就见塔娜身上的衣裳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凸起,要冲出来一般。 塔娜的脸色一转而为苍白,身子摇晃,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突地“啾啾”几声轻响,一条泛白晃眼的影子从她身上跃了出来。 那白影在空中急速振动着,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子。 只能大概看出此物生得极小,如鸡蛋般尺寸。 那啾啾声中含有种奇异的韵律,似乎暗契人的精神念力,不大一会儿,所有人都昏昏沉沉,脉搏动作减缓,眼前幻象丛生,似乎已然身处异世。 那白影在空中停顿了些时,立即盘空而下,向金蝉冲了过去。 金蝉知道厉害,身体鼓胀变大,将方才吐出的毒雾尽数从空气中吸收回来,将身子笼罩。 那白影盘空飞舞,所到之处,毒雾渐渐稀淡。 那金蝉情知不妙,突然猛的窜起,速度极快,向着悬停在半空的白影激射而去。 那白影猛然振动身上肉眼可见的短翅,身子化作光晕,倏然将金蝉包裹其间。 不大一会儿功夫,唆唆之声不停,之前百战百胜的金蝉此时却被吃得一干二净。 白影盘空而起,向着众人扑了过去。 那地毯周围堆满了干草熏蒿,本为防备这些异物的攻袭,哪知这条白影丝毫不怕,啾啾声中,穿草而过。 陈演脸上变色,身子倏化轻烟,已然挡在白影的面前。 那白影见面前有人,竟然不闪不避,径直向陈演扑了过来。 陈演微微侧身,一掌劈了下去。 这一掌之力何其雄浑,当真有力拔山兮的气势。 哪知这白影顺风而下,竟然循着他的掌力吸附而至。 陈演大惊,身形展开,盘旋后退,嗖的一声,袖中翠绿小剑飞射而出。 陈演乃蛊道天骄,蛊神宗唯一传人,除了蛊道本命线,便是这柄飞剑,堪称武林之奇。 这飞剑更是他成名已久的绝技,向来是作为保命的招式使用。 飞剑闪电般向着白影相冲而去,顿时一股刺耳的摩擦之音响彻耳畔,令人心神不宁,大为称奇。 谁知这独步天下的飞剑,到了白影面前,也变得徒劳无功。 只是暂缓了它的脚步一下,只是眨眼间又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扑了上来,挡在陈演的面前。 那人伸手抓向白影,一面急道:“你……你快走!” 却是塔娜拦在面前。 陈演一震,那白影快接近塔娜的手时,却放慢了速度,围着她的手旋转起来,好似贪玩的小孩撒娇一般。 众人这时方才看清白影的真实面目,柔弱无骨的身体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此时正顽皮的注视着塔娜,背后的肉翼不断扑腾,细小的肉指轻轻抚摸着塔娜的五个指头,不时亲吻着...... 塔娜一时情急,却不料出现如此景象,不由一呆。 陈演盯着这奇异的场面,悠悠道:“这就是地母神通,天下万物,无不将你当成其母亲!” 奉三敖大笑道:“地母真的降临于玉龙雪山!这真是九姓畲人之福啊!” 众人轰然叫好,都是情不自禁地欢喜。 地母在玉龙雪山犹如玄女一般,众人大多只闻其名,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眼见这一世的地母活生生站立在众人面前,神秘的三足金乌正绕着地母亲昵的热舞,每一个玉龙山畲人,在这一刻,无不泪流满面,争相呼喊着塔娜的名字,每个人心中,从此有个不一般的信仰。 陈演微笑看着塔娜,道:“你已赢回柳精,还不向坛主讨赏?” 奉三敖笑道:“好说,你想要什么封赏,本坛主一概答应。” 塔娜迟疑了一下,低头道:“我……我不想要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真正我想要的东西,你也不能给我。” 奉三敖哈哈大笑道:“玉龙山所在之地盛产金银,天下皆知,恐怕天下一半的产量都汇集于此。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金子买不到的,那可是奇了。” 塔娜幽幽道:“可惜我只是个下人,要金子来做什么?” 奉三敖道:“谁说你是下人?” 他站了起来,沉声道:“从今日起,你便是玉龙山五部九姓的地母娘娘,五部九姓所有人都归你统辖。” 塔娜吓了一跳,忙道:“这……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怎么……怎么能统辖你们?” 奉三敖笑道:“你身为地母,就是所有畲人心中天神的象征,还需会些什么呢?别的且不说,单这一只三足金乌,恐怕世间就没有几个人能挡住的了。从此玉龙山之中,你就是第一人。” 塔娜迟疑道:“那……那我还用扫地么?” 奉三敖道:“地母此后就要居住在地母宫中,不过在我们玉龙山则由专门的地母住处,绝对不比大瑶山的地母宫差,哪里还需要扫什么地?此有若有人对地母不敬,他便是我全族的敌人。” 塔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我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奉三敖微笑道:“你看看你的族民们。” 说着,拉着塔娜的手站了起来。 四周的众畲人见塔娜四下巡视,都轰然叫道:“地母圣安!” 立时哗啦啦跪了一地。 他们不停地磕着头,近一点的拼命地想挤近塔娜,有的人甚至匍匐在地上,抢着吻塔娜脚边的泥土。 但无人敢碰触她的衣服,唯恐自己肮脏的手脚玷污了地母的威严。 畲人性诚信神,地母的传说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这时戮力参拜,全都出于至诚。 年老一点的想起五十年前地母登基的盛况,更是泪流满面,将头磕得砰砰响。 塔娜的头渐渐抬起,干枯的脸上也渐渐显出光泽来。 陈演微笑着看着他,知道他已经从自卑中走出来,开始对自己有了信心了。 有的人只有在别人的肯定中才能自信,陈演相信塔娜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需要一点因头,而这样的因头无疑是最好的。 这个结局总算不错,此地事已了,陈演也该走了。 第156章 天知教主 陈演一阵恍惚。 方才他手握柳精,另一手握飞剑,两大宝物交互作用,为他的真气引导,已然将体内的清毒尽数排出。 只是昨日那金乌实在诡异之极,他身怀蛊神鼎,却依旧悍然不惧,破了他护身真气,使他猝不及防,着了道儿。 这等毒物,可从来没听说过。 连他都不能抵挡,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挡的? 若是此物流入帝京,可怎生得了? 陈演决意要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突然,他发觉塔娜的目光灼灼,直盯着他。 众人的欢呼果然是最好的药剂,塔娜的脸上渐渐盈满了光芒,让她平板的脸孔也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陈演的心中却忽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就听塔娜道:“奉坛主,你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奉三敖笑道:“地母想要什么呢?” 塔娜指着陈演道:“我想要他!” 陈演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塔娜脸泛微笑,大声道:“我要嫁给你!” 她转身对周围膜拜的畲人道: “如果我真的是地母,那么引导我降生这个世界的,就是这个男人。只有他,才能让我从最卑贱的生活中走出来,我决心尽我一生服侍他。你们愿不愿意接受他为你们的盘王?” 千万畲人轰声答应:“愿意!地母盘王永统玉龙雪山,恩泽万代!” 塔娜猛地转身,眼中泪光盈盈而动,对陈演缓缓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但只有你能让我感到温暖快乐。没有你,我就和别人脚下的泥土一般,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要。只有在你出现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自己还是个人,这个世上原来还有本属于我的东西。你为我留下来吧,跟我一起留在这里,做他们的盘王。” 她目中储满炽热的泪水,热烈地注视着陈演。 畲人女子本就敢爱敢恨,喜欢什么人,就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这个陈演本很清楚,但他没有料到塔娜一跃而为地母之后,竟会变得如此大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再也说不下去。 因为他看到塔娜目中的光芒已在自己的话声中渐渐黯淡下去。 他的脸,也渐渐再度变得枯槁而伤悲。 一个本已绝望了的人,因为偶然的机会得到了莫大的希望,终于开始有了一点幸福的企盼,于是便很容易的,补偿似的把所有的感情、心思乃至生命都押在上边了。 而这种希望却最容易忽然倒塌,而且一旦倒塌,便会带着那颗新生的心灵一起,支离破碎,再也收不回来。 这一点,陈演也非常清楚。 他住口不说,塔娜的笑容渐渐凝固,伸出去的手也也凝滞在半空中,仅仅划了一道凄凉的弧,却终究什么都没有握住,又将在这秋风中凋谢。 陈演很不忍心,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一瞬间,他的眼前闪过顾四围的影子。 怎么这种尴尬事偏生给他碰上,而不是顾四围呢? 若是顾四围,想必有很好的办法来应对吧? 塔娜嘎声道:“你……你是不是嫌弃我配不上你?” 陈演没有说话,他的笑容更加苦涩。 奉三敖沉声道:“这位兄台,你可知道我们玉龙雪山有个规矩么?” 陈演不答。 奉三敖奋声道:“我们玉龙雪山的规矩就是,地母说过的话,永不更改!兄台若不答应,恐怕就要从我们这些人的尸体上跨过去!” 陈演的脸色终于变了。 奉三敖的脸色沉静而坚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说的绝不是谎话! 周围一片沉寂,众畲人都是一言不发。 突地一道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不是不答应,而是不能答应,不敢答应。” 众人愕然,齐齐向着发声处望去。 只见一身锦衣的‘浑娃’悠然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陈师兄,很久不见了” 浑娃望着这个少时他最亲密最熟悉的人。 陈演心中一惊,没想到在此处竟然会遇到一个他永远都不想再见的人。 天知教主。 几个月前前,两人还是同门师兄弟。 几个月后,一人成为天下最大隐秘教派的首领,另一人则成了修行界中最鼎负盛名的蛊公子 两人无仇无恨,只是想法和观念不同,所要追求的目标不同而已。 陈演心情复杂,同样执礼道:“没想到教主也来观摩盛典,着实出乎意料。” “教主?你叫他教主?他究竟是谁?” 一旁的奉三敖一脸凝重,谨慎说道。 “他就是当今隐秘结社第一人,号称教众数十万的天知教教主——厉破天。” 谷阿婆白发萧萧,低沉嘶吼地声音传来。 “什么?他是天知教教主……” “他怎么出现在盛典现场……” “我们和天知教向来关系一般,他到这里到底有何居心……” “你小声一点,毕竟是隐秘结社第一人,被他听到了,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 …… 场下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众人都对厉破天的突然现身感到不解。 毕竟是隐秘结社第一人的头衔,光听名号就使得众人心惊胆颤。 奉三敖也不敢大意,只是浑娃的名头实在太大,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教主来我们玉龙山有何贵干,刚刚所说陈公子不能和塔娜在一起又是何意?” 已然成为厉破天的浑娃看了眼陈演,后者眼神直直望向失落的塔娜。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道:“陈公子身上担负着迷雾山庄所有人的生死存亡,若是不能在一个月之内找到能救治他们生命的办法,他们会一个接一个死去,如今时间已只剩十天左右,如此短短时间,还要赶回去救人,如何来得及。” 陈演眼神一怔,没想到厉破天竟然也知道这件事,看来天知教所谋者大,在迷雾山庄中也安排有暗桩,甚至某些高层就是天知教的人。 奉三敖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157章 婚礼 天知信徒的大本营距离玉龙山并不太远。 但早在多年前,天知教就已经内讧分崩离析。 此时,厉破天又道天知信徒的生死存亡就在陈演的一念之间,让他深深的对厉破天的话语产生了怀疑。 玉龙山畲人和天知信徒向来往来紧密,互通有无。 虽信仰有一些差异,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两者之间还是有共通之处,所以一直以来,双方还是保持着相对和谐的关系。 真正让奉三敖比较担忧的反而是野心勃勃,放眼天下的天知教,何况两者一个成长于玉门郡,一个世居于青天郡,本就交集甚少,而今日,其教主却主动现身说法,这不由让奉三敖心中隐隐担心起来。 奉三敖看了眼塔娜,见其仍是一副深情地望着陈演,不禁叹了叹气,怅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婚礼从简,按照我们畲人习俗,只办三天,可否?” 塔娜眼睛一亮,满脸的忐忑顿时变成了兴奋,身子不由高兴地颤抖起来。 陈演看着塔娜的神情,不由心中叹了口气,眼前不由浮现出了秦媛媛的身影…… 思虑片刻,心中一横,笑着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答应了” 厉破天一惊,脸上现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奉三敖见厉破天这番,心中隐隐不快,开口道:“陈公子自己都同意了,教主难道还要阻拦……” 陈演看着厉破天道:“我自己很清楚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请教主不要多言,若是不介意,到时来喝我们的喜酒。” 说完,一脸坚定的望着塔娜。 塔娜喜极而泣。 奉三敖也不搭理厉破天,高声道:“既然陈公子已经答应了,那咱们好事趁早,就今日如何?那兄弟们也不用急着回去,等喝了盘王地母的交杯酒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场下众人轰然答应,一片欢呼沸腾的景象。 当下就有人抬了描金的大红箱子,送到塔娜面前,躬身退下。 其余之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将身边带的珍宝送到场中。 一时将红地毯堆了个满。 塔娜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紧紧抓着陈演的袖子,胡乱地点着头。 …… …… …… 厉破天站在山下最大客栈的贵宾房内,身边伫立着一脸轻笑的春长老,望着广场上载歌载舞的众人,喃喃道:“没想到在这竟然遇到了陈演,更没想到陈演来了趟玉龙山,就娶了这一世的地母,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春长老笑道:“你运气不好么,不然怎么会遇见我?” 厉破天瞥了她一眼,想道:“没有遇见你我可能还不会碰上这种事。你不是说今天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么,怎么又不动了?” 春长老道:“只因我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厉破天皱眉道:“什么更好的机会?” 春长老道:“婚礼!盘王跟地母的婚礼,五部九姓的畲人都会来喝喜酒,俗话说酒多误事,那么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我们可在这一时期将金子大大方方运走。你觉得这个时机好不好?” 厉破天猛然抬头,盯着他道:“看来你盯着他们已经不是三两天,似乎是预谋很久了!” 春长老微笑着看着他,也不多言。 ...... 三日后。 锣鼓丝竹之声响彻天际。 厉破天正在春长老的书房内,望着眼前的请柬,一阵茫然…… 陈演不会真的跟那所谓地母成亲了吧? 厉破天停下手中的毛笔,大声道:“春长老!你跑哪里去了,快给我倒一壶酒来!” 忽地一人娇笑道:“春仙子不在,只有我这小仙女,教主大人可要我帮忙吗?” 厉破天微微一愣,眼前一个花枝招展的娇媚女子走了进来。 她含水的笑颜尽是春意,看着厉破天道:“听说教主大人平时里不苟言笑,不知私底下也是不是这样呢?” 厉破天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 娇媚女子惊呼声中,厉破天一把把她搂的紧紧地,声音入魔道:“你想试试?” 娇媚女子人都软了,浑身酸然般躺在他怀中,腻声道:“你……你不想?” 厉破天笑道:“我很想,你真的想试试。” 一语未了,他的眼神已然充满了重重幻影,正突破娇媚女子的心神,似乎要渗透其灵魂中去。 那娇媚女子不由自主的呻吟一声,脸上红晕浮现,正如两个熟透的苹果。 厉破天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道:“你过来我这里,就没人告诉你该干什么吗?” 那娇媚女子沉浸了梦中,喃喃道:“春仙子让我跟你说,让你等会儿就去化龙窟,她在那里等你……” 厉破天双目恢复自然,精光闪露,刹那之间,全无方才的诡异。 那娇媚女子似在梦境中不愿醒来:“我已经全都告你了,你现在还想不想试试呢?” 厉破天脸色一凛,面容冰冷,一点都不理她,冷冷道:“你若还想试试,我保证你永远不用醒过来了。” ...... 塔娜盛装坐在大堂之中,看着面前喧呼叫嚷的人群。 玉龙山风俗,新娘要在前堂招呼客人,而新郎却披上红盖头,坐在后堂中等着新娘。 这次大婚,正值盘王盛典举办之际,五部九姓的畲人头领均云集此地,当真是史无前例。 地母回归,使得每个畲人的脸上都是克制不住的笑意,打从心底里欢喜,个个畅所欲言,把酒欢饮。 塔娜心愿得偿,更是由衷地欢喜不已,不知不觉中她已成为待嫁的新娘了。 她推脱不过众人的热情,浅浅地饮了几杯酒,红晕如同雨后的彩虹,渐渐涌上了已上眉梢。 先是一夜之间成为众人仰慕的地母,接着又选中一个钟爱的男子作为夫婿,做为女人,只此两点已然是羡煞旁人,多少女子都求之不得? 所以塔娜尽管已经喝了很多酒,但耐不住众人的祝福,还是不好意思拒绝。 她其实很想回到后堂去,关上门好好地跟陈演说几句话,两人独立的相处,享受千金难买的时光。 第158章 心乱如麻 她很想告诉他自己虽然贵为玉龙雪山新一任地母,但是会全心全意爱着他,这辈子服侍他,照顾他。 只要他喜欢,两个人在一起,她都能够承受。 只要他开口,她无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她只想这辈子跟他厮守在一起就好。 因为他是第一个不因她卑贱而看不起她的人,他也是第一个真诚地对待她的人。 甚至这地母之位,都是他赋予给她的,若是没有他,她的命运不会改变,也不会变为如今的地母。 她相信他一定能够喜欢自己为他着想,并痴痴的想着两人以后的快乐时光…… 这时,一个美艳到极点的女人盈盈向她走了过来。 塔娜认得她就是自己以前的主人春长老,曾经贵为万毒窟四大长老之一的逍遥境巅峰修士。 长久的习惯使她忍不住站了起来,局促不安,望着一脸笑容的春长老。 春长老赶忙赶上一步,拉住塔娜,坐到椅子上,脸上笑意盈盈,低声和塔娜说着什么。 一开始,塔娜还有些不自然,却哪里架得住春长老这份殷勤,不久脸上也绽出微笑来。 众人只见两人低声耳语,无不交头接耳,露出一副不可言传的表情。 塔娜脸上一会娇羞,一会忧愁,似乎要争辩什么,但最终都被春长老巧妙的应付过去。 没有人知道春长老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只是都默默的瞧着她俩…… 塔娜突然脸色发白,惊讶道:“这不可能!” 春长老摇头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若不信不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塔娜突地站起,情绪激动,向后室奔去。 纵饮的瑶人哈哈笑道:“估计是新娘子忍不住了,新郎官发脾气了,哈哈,咱们闹洞房去!” 众人轰然叫好,个个面红耳赤,酒气熏天齐齐向后室涌去。 春长老赶紧上前拦住,道:“地母本想跟盘王一起独处下,你们这时候过去,可是很煞风景?赶紧乖乖地坐着吧,等地母叫人通知你们再去也不迟。” 众人哈哈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大一会儿功夫,畅饮欢笑之声又响了起来。 春长老缓缓坐在塔娜方才的位子上,嘴角浮起一丝隐秘的微笑,虽然有点残忍,但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 陈演嘴角苦笑着,坐在宽大华丽的床上,看着自己一身的新郎装扮。 他身上被硬挂了十几朵绸子结成的大红花,头上还罩了一条红纱,屋内摆满了各式的喜庆图案,连窗户木上也粘贴了大大的喜字。 此刻室内静悄悄的,只有其一人独自守候,等着新娘子的到来。 中原之地的新娘子要在后室等新郎,不料到了瑶地玉龙山,却正好反了过来。 八根高大的红烛慢慢地燃烧着,投影映射下,气氛甚是紧张又兴奋,室内清香飘逸烟雾缭绕,陈演的心也不禁加速跳了起来。 人生四大幸事之一,何人不紧张,过了今晚,已然不再孤身一人,对于陈演而言,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少年不识愁滋味,才上眉头却下心头。 …… 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凌厉萧瑟的秋风跟着涌了进来! 一个年轻的女子踉踉跄跄地倒了进来,凄声道:“救……救命啊!” 陈演心头一惊,赶紧取下头上红纱,抢上一步将那人扶住,定睛看时,却是之前在塔娜房中帮忙收拾婚房的瑶枝。 只见她胸前一片红渍,全都是鲜血,白色的衣衫已然被血迹浸透,苍白的面容下身子摇摇欲坠,显然是受了重伤。 陈演大惊,急忙转运真气,佛心指使出,封住胸前几处大穴,然后从怀中的须弥物中取出一颗大还补血丸,喂在她口中。 还元补血丸入口即化,瑶枝呻吟一下,咽了下去。 陈演见瑶枝脸色渐渐红润,方才松了口气。 将其轻轻放到床上,瑶枝却猛然跳起,抱着他道:“救……救我,我……我好怕!” 陈演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温度。 于是柔声道:“不要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瑶枝惊恐地张大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可怕的身影,喃喃道:“他不是人,他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你赶快去阻拦他,不然他会杀了塔娜姐姐……” 陈演道:“那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瑶枝道:“他是……” 未及说出那人的名字,瑶枝一阵晕眩,几乎摔倒。 陈演轻轻将她抱起,从窗中跃了出去。 瑶枝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有气无力的伸出手指,指向了西南方。 陈演身躯一晃,施展纵横天下的轻功身法,带着瑶枝冲天而起,向着那一片山脉奔了过去! 救人一事刻不容缓,何况他本来就是修行界鼎鼎有名的蛊道圣手,救人和杀人同样在行,不然也不会有那赞誉天下的名号。 这一瞬间,他已经忘了自己正处在新婚之夜,新娘子正满怀希望,憧憬着幸福…… “砰”的一声,房门再度被人撞开,塔娜急掠而入。 床上景象杂乱无章,房间内点点血迹斑驳,宛如凄厉画面中的不祥点缀。 一抹红纱孤独地蜷缩在房间的一隅,静默地诉说着未尽的故事,而陈演的身影,却如同晨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塔娜呆立于这纷乱的空间之中,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离,紧握的双拳无力松开,指尖间碎裂的雪白粉末散落,映衬着她那张失去血色、骇人苍白的脸庞。 她缓缓抬手,摘下头顶璀璨的凤冠,褪下身上繁复华丽的霞帔,每一次动作都沉重得如同背负千斤。 随后,她猛地一掷,将这些象征喜庆的衣物重重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塔娜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开始一件件地将那些衣物撕扯、摔打,直至它们化为片片彩绸,无力地铺散在铺满猩红地毯的地面上,如同破碎的梦,散落一地。 鲜血从其手指间缓缓溢出,眼角滴落的泪滴模糊了她的视线…… 突然她猛地转身,冲入了茫茫的黑暗中,向着冥冥之中找寻而去…… 第159章 忌惮三分 厉破天站在一处黑压压的大山面前,皱眉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地母宫三大禁地之一,汇聚了玉龙雪山几代藏宝的销金窟?” 带他来的妖媚女子闻言点了点头。 厉破天皱了皱眉,道:“你意思说灵宝就藏在这座大山里面?” 那妖媚女子像看着怪物一般盯着厉破天:“难道你以为宝藏就随便放在外面,任由你取走!” 厉破天依旧不解道:“这座山峰盘旋近百里,要如何才能将里面的珍宝取出来?” 那妖媚女子道:“你想不到是不是?所以全天下的人都想不到。” 厉破天忽然一笑,道:“看来你是想到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妖媚女子莞尔一笑:“我叫荔枝,我有个姐姐叫瑶枝。” 厉破天喃喃道:“这么聪明的妖媚女子,真是少见,看来我真不应该放过。” 荔枝瞟了他一眼,媚笑道:“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要试试?” 厉破天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笑了:“你果然很懂男人心,只可惜……” 他长叹了一声,接着道:“只可惜我不喜欢在我们亲热的时候被人看着,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他突然高声道:“姚婆婆,现身吧!” 暗中一人桀桀厉笑道:“你这小子也着实厉害,怪不得修行界都称你为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若是再有几年,恐怕十个老婆子也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是地母新婚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就此转身离去,老婆子可以不追究你擅闯销金窟,饶你一命。” 厉破天眼神幽幽一转,笑道:“不用饶我,我只是进去看看,顺便拿点想要的东西,就会马上离开。” 姚婆婆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右手拿了一根细长黝黑的烟拐,此时正渺渺的冒着青烟。 其面容阴沉可怖,在月色照耀下,如厉鬼般骇人。 她冷笑道:“小子不要以为你被人称作才俊榜第一,就可以视天下英雄于无物。一会儿玄阴冥气释放出来后,你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厉破天冷笑道:“玄阴冥气?只是你境界还未触及王极境巅峰,恐怕炼制不出天地造化的五行?更何况你也不是英雄,天下之大,还没有我想走却走不了的地方。” 姚婆婆心头大怒,愤然道:“就算我境界不如你,但我若舍命相击,你又能抵抗我多久,待到后面畲人高手到来,我就不信耗不死你。” 姚婆婆一声厉啸,长身而起。 其身法迅疾如电,手中的烟拐不停的变换着各色招式,吸引着厉破天的目光。 黑褐色麻衣包裹着的胸前突然暴起数道电光,迅疾向厉破天噬了过来。 厉破天听风辨物,不待电光闪至身前,忽而身形微动,一把雪白的长剑已然在手,迎着电光直直刺了出去。 只听“铮”的一声响,剑锋与光影相撞,夹杂在一起,一阵刺耳的钉钉声不绝于耳的声响传来,寂静幽深的山野顿时传出阵阵飞禽猛兽的狰狞嘶吼之声,听之让人胆怯丛生,不敢再靠近林中一步。 那电光如活物般盘旋扭动,向剑锋上缠卷了过来。 厉破天一愣,随即大笑道:“好一个姚婆婆,竟然用巫虫火舞萤来对付我!” 体内真气爆裂,手腕甩出无数微如毫毛的刺冷剑气,多如牛毛,密密麻麻将火舞萤虫震了回去。 姚婆婆再次飘然而上,手中烟拐带起一阵狂风,向厉破天站立之处狂卷扫至。 烟拐招式诡异,正迎向返回的火舞萤虫。 那火舞萤虫被拐影一带,反身又向厉破天的近身奔袭而来。 厉破天精神不由大振,仰天一声长啸,长剑倏然化作团团剑影,让人如坠梦里,向姚婆婆直冲而去。 那条火舞萤虫才扑到一半,便被长剑幻影齐齐截住,“叮叮叮叮”一串连响,直击得无数碧绿幽蓝的丝线扑扑坠地,随即燃烧起阵阵黑烟。 姚婆婆脸色一变,正欲退后。 瞬间剑光与拐影纠缠在一处,长剑突然加快,倏忽之间,已然破拐而入,抵在姚婆婆的心口处。 厉破天一脸平静,傲然笑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姚婆婆头上白发森森竖起,嘎声道:“老婆子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若你硬要闯进去,老婆子宁愿同归于尽,也不会向你求饶半个字” 厉破天眸中慢慢有星辰闪动,脸色忽地变得难看起来。 双眼射出瘆人的笑意,冷冷道:“看来你才是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这是在赌我不敢杀你。但你错了,我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或许还会忌惮三分,我却没有这种顾虑。是你逼我杀你的,记得到阴曹地府告状的时候说清楚!” 他的长剑如若银河九天,倏然化作一潭清泉,冰冷地将人淹没。 姚婆婆一声惨叫,“砰砰”声响,后背撞在了石壁上。 厉破天大笑道:“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你给我闪开了!” 一剑如长河,轰然落下。 石壁轰的一声巨响,剑光火石之间,将石壁破开一道十寸大小的缺口出来。 乱石如飞流,纷纷如雨下,姚婆婆虽然乖戾凶狠,一时之间,也忍不住面上变色,身子徐徐退后。 厉破天此时却好似战意刚刚燃起,举手之间,似有无数的烈焰焚烧,双目赤红,宛如夜空游走的大红灯笼,手臂隐隐震动,仿佛抬手之间就可将对手灭于无形。 被他这如天魔般的眸子一照,姚婆婆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心底升起了一种无力之感,彷佛再也没有任何底牌能阻拦他的前进的脚步。 这根本不是人的目光! 而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姚婆婆只觉全身已然再无半分力气去抵挡,再也没有了同此人的拼斗之心。 厉破天收敛浑身散发的灼灼气息,长声笑道:“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你只要不再打搅我们,还可以多活个几年,何不好好珍惜珍惜。” 说着,携着荔枝的手向山洞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再也不见踪影。 姚婆婆一动不动,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160章 一剑事 厉破天携带着荔枝在黑暗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一路狂奔。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已然听不见外面的声响。 这才寻到了洞口正厅一处空地,稍作休息。 低头看荔枝时,却发现其已身中姚婆婆的巫毒,已然奄奄一息,只剩了最后一口气了。 厉破天弯腰抱起她,安慰道:“你放心死不了,我现在就送你去新郎官那里,他是当今天下最怪异的神医,号称蛊道第一人,区区巫蛊毒素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荔枝披头散发,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虚弱道:“不……不要!外面情况不明,此时出去会更加危险,更何况姚婆婆是死是活,现在都很难说。” 厉破天怔怔的看了荔枝半晌,像是第一次才认识这么一个人。 荔枝被厉破天的目光看的很是难为情,面色不由红润少许。 厉破天哈哈道:“没想到你还有害羞的时候,本来我以为你是那种大胆的豪放女子,没想到你内心还是保守的。” 荔枝闻言,一股哀凉之意油然升起,面色苦笑道:“红尘女子,谁不想像桑妮一样,找一个良人相配,只是很多时候,情非得已,不得已而为之。” 厉破天默然,对着荔枝轻声道:“若你此次大难不死,出去后不如跟随我去天命教吧。” 说完,便有庞大无匹的气势从身上油然而生,真气一道道输入到荔枝体内,偌大的空间内空气骤然变的犹若实质,变成一个气窝围绕着两人进行盘旋,厉破天脸上浮现出岁月荣枯的奇异景象,泛有光芒的真气不停地刺激着荔枝的身体各处穴窍。 ……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治疗,荔枝的脸色终于慢慢变的有了血色,神情也不再萎靡,全身的气势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厉破天舒缓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 忽然一声尖叫声从荔枝口中传来,厉破天定睛一看,原来荔枝不经意间脚下踩住了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 尸体腐烂不堪,身上的衣服已然看不清最初的颜色,一柄长约丈许,俗尘罕见的重枪,就这么斜插在其身周一丈之地。 荔枝惊魂未定,拉紧厉破天的衣衫,再也不敢轻易的挪动分毫。 厉破天蹲下身来,查看尸体附近的蛛丝马迹,发现除了此人,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供发掘。 回看荔枝,发现她脸色苍白,身躯微微颤抖。 厉破天望着这个骷髅和其身边的一柄重枪,不由思考着俗世中使用该武器的高手,结果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拍了拍荔枝的手手,轻声道:“不用害怕,看其尸骨,此人死亡已有多年,即使其生前多么威风赫赫,现在也不过是一剖尘土,没啥可担心的...” 荔枝指着该人的尸身道:“这人即使化成灰我也认得,其十年前横行云南,手中一杆霸王枪威震滇桂,曾担任盘教交山部地公一脉的长老一职,后此人神秘消失,不曾想他原来在这里。” 厉破天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既然是盘教的一名长老,按道理来讲他应该在教内举足轻重,即使后面不再担任,教内的资源也足够其过得体面,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荔枝恨恨道:“此人非但心胸狭隘,而且荒淫无度,霸占下属或同僚的妻女,简直是罪无可恕,我一个要好的姐妹花样的年纪,就被其糟蹋玷污,后面寻了短见,此人生性残暴,死有余辜。” 厉破天皱眉道:“此人如此荒淫无道,为何没有人出来揭穿他,他又是怎么在盘教当上长老的...” 荔枝道:“还不是因为他跟盘教当时的左护法关系甚好,直到其出事都还在偏袒,要不是当时的右护法和教内一众高层联合抵制,不然的话其至今逍遥法外。” 厉破天点点头,道:“你说的左护法我有听说过,是个爱财贪财之人,此人自小家境贫寒,待到年长之后,机缘巧合之下被当时的盘教教主看中,带入盘教成了一名入室弟子,不过此人根骨倒是不差,竟然修为到了那代盘王都没有达到的高度,估计要不是盘教内大势堂汤,恐怕至今仍无定论。” 接着又道:“此人出现在此处,看来绝不偶然,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荔枝道:“不好,我估计姚婆婆现在已经走进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姚婆婆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进来。 “老婆子说过,要么死,要么从老婆子身上跨过去。” 姚婆婆那可怖的面容再次出现。 “你是人是鬼,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没死?”荔枝抑制不住自己的惊骇,哆嗦道。 姚婆婆诡异的笑着,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姚婆婆的头颅随风飘荡,滚到了角落中。 厉破天看也不看一眼,抓起姚婆婆半截尸身,放到了荔枝面前。 血腥味刺鼻,荔枝几欲晕去。 荔枝吃惊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厉破天柔声道:“好歹毒的姚婆婆,竟然在火舞萤虫中藏有巫毒,若是我们不能够化解,这巫毒就会缓慢侵蚀我们的心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你快将这些血喝下去,或许能消解巫毒的残留” 荔枝大骇,勉力挣扎着身子道:“快……快些拿开!我就是死了也不喝!” 厉破天笑道:“那我就只能送你去新郎官那里了。” 荔枝嘴角露出血迹,白了他一眼,道:“等到了那里,我也死了!” 厉破天道:“所以我劝你啊,还是乖乖地喝血吧,这火舞萤虫乃畲人巫术配以蛊虫炼制,以我之能也只能强撑一二,你还是赶紧喝了,不然一但神智失守,恐怕无人能救。” 说着,从姚婆婆身上割下一截手臂,向荔枝的嘴中塞了进去。 荔枝不住后退,奋力挣扎,但中了此毒之后,能有多少力气? 终于给他强摁着将血液一口口喝了进去。 荔枝拿袖子使劲擦了擦嘴,但见袖口上满是血腥,心中不由恶心反胃起来。 想起姚婆婆那恶心的尸体和丑陋的面容,又是害怕又是哭泣。 第161章 愿闻其详 荔枝心中怒火中烧,情绪激荡之下,不禁对着厉破天厉声斥责起来。 厉破天注视着荔枝那张写满不甘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成效不错,你的脸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苍白无力了。” 荔枝闻言一愣,随即察觉到自己体内原本阻滞的气息已逐渐顺畅,心智上的僵硬感也在慢慢消散,显然是她体内的毒素已被清除。 …… 夜幕低垂,狂风呼啸,陈演紧紧抱着瑶枝,穿越重重荆棘,最终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峭壁之前。 这峭壁蜿蜒曲折,缝隙间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松柏,在夜色中望去,只听得风声阵阵,仿佛有无数鬼怪在疯狂舞动。 陈演怀中的瑶枝呼吸愈发微弱,气息变得愈发平缓而低沉。 陈演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转真气,全身气息澎湃如潮,身法之快,宛若闪电划破夜空。 转瞬间,他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很快便登上了山顶。 山下的灯火在夜风的吹拂下变得朦胧而模糊,仿佛被一层薄雾所笼罩。 瑶枝用微弱的声音轻声道:“就在那边!” 陈演极目远眺,只见山顶的平坦之地,距离他们约莫十丈开外,矗立着一座凉亭,亭顶之上,三个古朴大字“登高台”若隐若现。 凉亭的顶端,竟隐约站着一道人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朦胧。 瑶枝声音颤抖道:“此人极为厉害,姐姐就是落入了他的手中,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陈演微微颔首,身形陡然拔高,蛊师六阶巅峰的实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身法轻盈而飘逸,转瞬之间便已悬浮在高台之上约莫三丈的位置。 凉亭中的人正举目远眺,见陈演悄无声息地接近,忽然朗声大笑:“阁下身手不凡,放眼整个修行界,恐怕也只有厉破天等寥寥数人能与您相提并论。” 陈演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身手再好,也未必及得上阁下的心狠手辣。看阁下气定神闲,武道修为已臻化境,初窥王极大道之奥秘,却如此冷酷无情!” 那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仔细打量起陈演来:“你就是春无雪请来的那位帮手?” 瑶枝突然插话道:“没错,他就是我们请来的!你们……” 话音未落,她因伤口剧痛,身体一晃,已然痛晕了过去。 陈演身形一闪,稳稳落地,将瑶枝轻轻放在地上,随即转身面向那人,目光如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与不说,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剑已如闪电般倏然刺出。 剑光如电,火石之间,一抹黄芒在空气中一闪即逝,仿佛连空气都被其炽热所点燃,泛起阵阵热浪。 瞬息之间,那热浪已汹涌至陈演的眼前,逼近他的双眸。 陈演真气勃发,身形骤然后撤,轻盈地滑出一丈之远。 然而,那长剑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陈演头也不回,五指迅速张开,食指猛然一弹。 “铮”的一声清脆响动,长剑在这一弹之下微微晃动,黄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持剑之人剑锋颤抖,手心仿佛被电流击中,他连忙变招,而陈演也已转身,五指连环弹出,一连串脆响在空中回荡,那黄芒随之四散开来,光芒大减。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迅速将长剑撤回,横于胸前。 他凝视着长剑上隐约可见的淡淡指印,脸色骤变,满脸惊异,奇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演淡然一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不过陌路相逢,唯以本事论英雄,生死有命。” 那人闻言,微微点头,道:“阁下言之有理,江湖儿女,恩怨分明,快意恩仇,无惧未来,不念过往。阁下能在我剑气之下留下指印,已然无需多问。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陈演道:“愿闻其详。” 那人道:“我们就赌阁下的一只手与我这柄剑!只要阁下能再次弹中我手中长剑,我便立刻离去,绝不逗留,如何?” 陈演略作思索,沉声道:“那若是我败了呢?” 那人哈哈一笑,眼中闪烁着戏谑之光:“若是你输了,这座山,你便再也下不去了!” 陈演身形如风,飘逸不定,双目中电芒闪烁,犹如两道炽热的火花,紧紧锁定着对手。 那人却毫无惧色,执剑而立,身姿挺拔,双目同样炯炯有神,与陈演针锋相对。 陈演轻轻撩动被夜风吹散的发丝,缓缓收回目光,语气坚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猛然加速,宛如白鹤展翅,直冲云霄,向那人疾驰而去。 那人剑光一闪,剑招瞬间幻化出无数剑影,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陈演则如同被狂风席卷的针刺,灵活地穿梭于那密集的剑光之中,身形忽隐忽现。 光影交错间,那人虽然攻势如潮,却始终无法触及陈演的衣角,心中不禁焦躁起来。 突然,他大喝一声,那些分散的剑影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汇聚成一道凌厉至极的剑芒,直取陈演要害。 这一剑,他劲力内敛,真气汹涌澎湃,却出奇地没有带起一丝声响,仿佛死神悄无声息的镰刀。 陈演面色微变,身形在空中盘旋而起,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剑的锋芒,随后纵身后翻,竟意外地落入了凉亭外那深不见底的百丈悬崖! 那人见状一愣,剑光也随之缓了下来。然而,就在这时,陈演竟又如同凤凰涅盘般冲天而起,伴随着碎石与草木,如同狂暴的风暴般席卷而来。 他一声长啸,长剑急转,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墙,将自己牢牢护住。 陈演双手不停,食指连弹,那些被真气激荡得四散的草木碎屑,如同锋利的暗器,被他精准地弹向那人。 那人心中忌惮,生怕这些碎屑中暗藏玄机,长剑挥舞得更加急促,脚步也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三步。 第162章 你输了 一道凌厉的掌风骤然袭来,那人反应迅捷,反手一剑刺出,而陈演已如影随形般立于他身前,一指正欲弹向剑锋。 风驰电掣间,那人的长剑已无法及时收回,只听他一声大喝,身形陡然拔高,如同离弦之箭。 长剑仿佛有了灵性,自发窜起,从陈演面前掠过,紧贴着他的衣衫而过,险之又险。 此刻,那人心中全神贯注于赌约,只想着不让陈演弹中长剑,却忽略了自身的防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良机,陈演的手指却悬停在半空,迟迟未发。 那人身形在空中翻滚,最终稳稳落在凉亭的另一侧,目光复杂地注视着陈演,沉默不语。 陈演则淡然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未发一言。 长久的沉默后,那人终于长叹一声:“是我输了。” 陈演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你没有输。” 那人面露愕然:“哦?此言何意?” 陈演缓缓道:“我方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以阁下的境界修为,若真要取我性命,恐怕不过几个回合之事。然而,为何却未能杀死一个柔弱女子呢?” 那人眉头紧锁:“什么柔弱女子?” 陈演回头望去,只见原本重伤倒地的瑶枝,此刻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演不禁长叹:“便是刚刚那位重伤姑娘的姐姐。” 正当他疑惑之际,刚一回眸,一道璀璨如电光的剑芒已直逼他的眉梢! 刚才那一瞬,是他唯一的疏忽,而此人无疑是一位顶尖的高手! 这一剑的光芒之盛,远超他之前所展现的任何剑技。 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吗? 此人究竟是谁? ...... 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水般涌来,陈演尚未来得及细想,一道耀眼的白芒便已将他全身笼罩。 剑锋上所蕴含的真气猛然炸开,强大的力量使得陈演的头发根根直立,宛如被静电击中一般。 这剑气的威势之强,即便是陈演这样的高手也自愧不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演却忽然伸出两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力一夹,竟悄无声息地将那柄长剑紧紧夹在了双掌之间。 那人眉头微蹙,剑上的劲力再次涌动,长剑仿佛有了生命,平平地划破空气,带着陈演一同向高空飞去。 陈演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出乎意料,让那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凌厉无匹的剑势竟渐渐衰弱。 陈演动作敏捷如电,手指再次在剑锋上轻轻一弹,随后身形后翻,如同落叶般轻盈落地。 他退后一步,语气平静而坚定:“你输了。” 那人凝视着手中的长剑,沉默良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蛊神宗传人,果然名不虚传。我从未想过,你能以这种方式破解我这一招必胜之技。” 陈演静静地听着,并未言语。 那人声音逐渐高昂:“若非我大意轻敌,你绝非我的对手。” 陈演沉默片刻,随后苦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你能取我性命,而我却只能将你击退。” 那人闻言,不禁豪迈大笑:“你能如此坦诚,足见你光明磊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我已败,那我即刻离去。” 言罢,他转身欲走,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陈演连忙喊道:“且慢,我之前的问题,你尚未回答。” 那人昂首挺胸,一脸傲然:“我怎会去做那等杀害柔弱女子之事!” 陈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夜风呼啸,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诡秘,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陈演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那人幽亮的双眸上,两人的眼神同时闪烁,爆发出震撼与愤怒的光芒。 此刻,他们已然洞悉,这场突如其来的比斗,实则是幕后黑手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 地母宫风月一派的一处据点,坐落在山峰东侧三里之外。 那里有一座茅草造就的小屋,看似简陋,却异常引人注目。 春无雪在笑,她的笑容甜美得让人发腻。 她依然身着一袭红裙,美得令人窒息。 她柔声细语地问道:“他们俩已经打起来了吗?” 瑶枝兴奋得浑身颤抖,连连点头:“打起来了!一句话不合就动手,不打到分出胜负誓不罢休。” 春无雪幽幽地叹道:“你这小丫头也是够狠心的,轻描淡写之间就让两大宗门传人陷入生死相搏,看来今晚有很多人都要无眠了……” ...... 厉破天凝视着眼前堆积如山、几乎要将整个洞窟填满的金沙,喃喃自语道:“如此多的金子,真是罕见至极,可该如何将其运出去呢?” 荔枝含笑不语,只是以眼神回应。 厉破天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仅凭我们两人之力,就能搬走这些金沙吧?” 荔枝轻轻抿嘴,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边有一条水道?” 说着,荔枝伸手一指,不远处果然有一条水道,水流潺潺,不知疲倦地奔腾着。 厉破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 荔枝继续道:“这条水道连接着一条地下暗河,我们只需将这些金沙装入浮袋,然后投入水道,水流自然会将其带往下游。” 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且,我们在下游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人手充足,车辆也足够大,无论有多少金子,都能轻松运走!” 看着一脸愕然的厉破天,荔枝笑得更欢了:“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厉破天愣了片刻,随即苦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们不多找些人来帮我一起搬运呢?” ...... 大厅之内,众人依旧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场面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已喝得面红耳赤,言语间略显含糊。 春无雪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扫视着这群狂欢的人们。 他们如此纯真可爱,以至于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让这份欢乐延续得更久一些。 她轻咳一声,声音清脆地穿透嘈杂,大声问道:“你们想不想来点更刺激、更过瘾的?” 第163章 麻萤蛊 人群中,一位身材臃肿、面色酡红的男子尤为显眼,他显然是喝了不少,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大声叫好。 春无雪认出此人乃是九姓之一黄氏一族的族长,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高举酒杯,笑道:“过瘾的?能有多过瘾?只要有容仙子站在这里,我们光是看着就已经很过瘾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另一位黄氏族长也满脸笑意地附和道:“今日难得大家齐聚一堂,又如此开怀,不如就请容仙子给我们来点特别的节目吧?” 春无雪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就让各位见识一下真正的特别,我保证,各位看过之后,定会大呼过瘾。” 她轻声吩咐:“带进来。” 丫鬟应声而入,引领着一位年轻地男子步入大厅。 黄氏族长定睛一瞧,顿时惊得站起身来,大声问道:“诺宝,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先回家了吗?” 他满心疑惑,明明已经吩咐诺宝离去,此刻却见他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诺宝沉默不语,脸上挂着呆板的笑容,眼神却紧紧锁定在春无雪的脸庞上。 春无雪向他轻轻招手,他便如同木偶般径直走上前来。 尽管他一言不发,但那诡异的神情却让在座的众人在欢笑之余,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寒意。 诺宝走到春无雪身前,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大腿上。 春无雪非但不以为意,反而温柔地揽住他的脖子,亲密得如同恋人一般,笑靥如花地说:“真正的精彩,这就要开始了!” 突然之间,诺宝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轻轻捏住了鼻子,紧接着,两颗眼珠竟不可思议地从眼眶中滑落,令在场的黄氏族长惊骇万分,全身剧烈颤抖,仿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景象。 随着诺宝双眼的离奇丧失,他整个人变得空洞无神,软绵绵地倒在了春无雪的膝盖上,那双空洞的眼眶宛如深渊,诡异地凝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与不适,让在场的宾客瞬间忘却了手中的酒杯,皆是一脸愕然,呆若木鸡地目睹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砰砰”之声接连响起,是那些被惊落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才将众人从震惊中唤醒。 此时,春无雪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诡异笑意,她低声吟唱,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现身吧,麻萤蛊!” 话音未落,一阵嗡嗡之声骤然响起,这声音似乎源自诺宝的身体内部,仿佛有某种古老而可怕的存在正在其中苏醒,让整个大厅瞬间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氛围之中。 嗡嗡之声愈发清晰嘹亮,却又仿佛无迹可寻,它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迅速压制住了所有的慌乱与喧哗。 春无雪悠然自得地望向空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问道:“诸位觉得,这麻萤蛊的威力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与震惊。 麻萤蛊?那可是厌仵道紫霞观秘不外传的禁忌之术,传说中,它是源自九孔碧泉的勾魂使者,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难道说,春无雪竟然……?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便被众人迅速压了下去,他们不敢继续深想,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令人心悸不已。 春无雪似乎洞穿了在座每个人的心思,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味:“麻萤蛊与地母所持的三足金乌,各有千秋,炼制之法亦是天差地别。虽论及威能,它或许不及三足金乌那般震撼人心,但麻萤蛊之妙,在于其无形无象,唯余声音回响。诸位不妨思量,这样的存在,是否在某些方面,比三足金乌更为实用呢?” 黄氏族长怒不可遏,吼道:“你对诺宝做了什么?!” 春无雪轻柔地抚摸着诺宝失去生机的脸庞,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悲悯:“他已化作麻萤蛊的炉鼎,从此将威震四方,无人能与之匹敌。作为族长,您应当为他这份荣耀感到欣慰。” 黄氏族长怒火中烧,几乎咆哮:“我是问你他现在的状况!” 春无雪面色淡然,语气平静:“他曾誓言愿为我赴汤蹈火,我只是成全了他的心愿。” 黄氏族长脸色铁青,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不已,终是忍不住怒吼:“妖女!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伴随着一声悲戚的啸叫,他猛地自椅上跃起,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直扑春无雪而去。 春无雪依旧从容不迫,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轻启朱唇:“你可曾想过,为何我能如此镇定自若地与你们交谈?” 黄氏族长心中一凛,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春无雪轻轻一笑,摆了摆手,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戏谑:“麻萤蛊之奇妙,在于其无形无质,早在诺宝双目脱落之时,其子蛊便已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你们的呼吸之间,恐怕此刻已深潜至你们的脑髓之中。” 说着,春无雪不经意地轻扣了下诺宝的鼻尖,这一举动竟让黄氏族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跳跃起来,仿佛有千百根针在刺穿他的颅骨。 “酒能加速血液流动,血液则为子蛊提供了滋养的温床,而它们又将以你们的脑髓为食。历经四十九日,你们将成为新的子蛊母体,到那时,即便是锋利的刀剑,无情的水火,亦将难以伤及分毫,几乎可媲美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如此奇妙的变化,你觉得是否令人兴奋?” 黄氏族长的吼叫声逐渐减弱,最终体力耗尽,无力地倒在地上,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片刻之后,黄氏族长的面容竟诡异地浮现出一抹微笑,眼神愈发迷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此时,那嗡嗡之声愈发响亮,如同万千蚊虫在耳边振翅,众人的眼神也随之黯淡,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第164章 盘教 春无雪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厅中的每一个人,她的眼神仿佛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浑身颤抖。 她以一种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诸位无需急躁,在场的每一位都将得到这份‘礼物’,绝不会让你们久等。我想,那一刻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话音未落,厅中瑶人纷纷怒喝起来,他们或拍案而起,或指责谩骂,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更有甚者,急忙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珍贵草药,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塞,试图以此延缓那未知的厄运,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然而,春无雪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没用的,子蛊一旦入体,便会迅速融入血脉,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将其分解。” 言毕,她再次叹了口气,那声音中既有满足也有无奈,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漫长的旅程:“我在玉龙雪山蛰伏五年,倾尽心力,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甚至牺牲了紫霞观数位高手,才终于培育出这绝世秘蛊。从今往后,又有谁敢不服从紫霞观的号令呢?” 众人聒噪起来,在这喧闹之中,奉三敖沉声道:“原来你是紫霞观的人,只是紫霞观向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你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见春无雪一副事不关己,漠然的样子,奉三敖知道此时问什么都不起作用,妖女定然不会回答自己。 此刻的自己与众人,已然成为了她眼中的“囊中之物”,失去了任何谈判的筹码。 于是转口指挥众人道:“大家别慌,此时更是要**协力,各部各坛赶紧取出避毒疗伤的药物出来汇集在一起统一分配,现在子蛊还未开始活动,大家抓紧时间...” 众人慌乱无措,此时听了奉三敖的话语,稍微平复不安的心,手忙脚乱拿出随身携带的救命良药。 各族长坛主也都恢复平日的威严,急切地吩咐下属将密藏的“救命药”取出来,干咽着吞下肚去。 奉三敖想了又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保险,于是又让自己手下赶紧从还未来得及交给地木的贺礼中,拿出族中的圣物柳精。 圣物虽珍贵,但在所有人危在旦夕的生命面前,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叹了口气,吩咐手下将柳精研磨成粉,和着随身携带的清水搅拌均匀,分给大家服用。 众人一一服用完,人人脸上都充满了忐忑和紧张。 春无雪微笑看着他们忙碌,也不阻拦,却对奉三敖盈盈笑道:“早就听闻玄武堂堂主不光修为高强,还义薄云天,厉害了,不光沉得住气,还能统筹安排,更是能下狠心将族中圣物变成救命良药。只是我这麻萤蛊的子虫已然深入脑髓,却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消解掉的。” 奉三敖冷冷道:“凡事尽力而为,至于结果,不试试怎么知晓?” 春无雪击掌,大笑道:“果然是豪情盖天,英雄本色!好好好!单凭坛主这句话,坛主就已然有了涿鹿天下的资格。你若投降我们紫霞观,我保你成为云南之主如何?” 奉三敖哂道:“我若有意成为云南之主,还用等到现在?你紫霞观何德何能,妄想争霸天下,简直是可笑之极?何况我畲人从不卷入中原争端,任何时候都不例外。” 春无雪道:“坛主说的好,只是不知道若是玉龙山几代的基业毁于一旦,坛主又拿什么保证畲人的生存和安定。紫霞观自然不能免俗,但同家大业大的盘教比起来,好在紫霞观主识时务,懂得大势所趋,所以才能在暴雨来临之际获得一份保障,我这么说,不知坛主听懂了没有?” 奉三敖愣了一下,隐约明白了春无雪所说的大势是什么? 只是自己并非盘王,实在是无能无力,目前自己性命尚且不保,谈何族人安危? 叹了口气,方才接过属下献上来的黑色糊糊,问道:“所有人都分到了么?” 属下点了点头,奉三敖方才放心吃了下去,放下碗,对着春无雪道:“若是我们此时杀了你,能否解了这子蛊的毒害?” 春无雪点了点头道:“若是你们能杀得了我,自然很轻松化解子蛊侵蚀。我身上的解药足够你们这么多人的用量,只是坛主想过没有,若是你们杀不了我呢?” 奉三敖脸上露出神秘的光芒,缓缓地坐下身子,对着春无雪笑道:“其实在斗技大会准备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麻萤蛊的事情了。” 春无雪眼神不自然,嘴角淡淡道:“哦?” 奉三敖扬眉大声道:“那日天知教教主突然进入玉龙山,我们就有了猜测,只是一来此人修为太高,目的不明,玉龙山无一人是其对手,我们便假装不知晓,不敢惊动你们。后面经过多方追寻和打探,才知道其同你秘密见面,我们就知道肯定有大事发声。只是你向来交际广泛,牵连甚多,平素又没有可疑之处,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我们本以为你会选择在明日行动,没想到你还是提前出手了。” 顿了一顿,接着道:“好在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玉龙山除了巫蛊,并非一无是处。” 春无雪眨眼笑道:“哦,看来是我疏忽了,坛主还准备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可否让我见识一下呢?” 奉三敖瞥了其一眼,仿佛在沉吟,他慢慢道:“这里是玉龙雪山,是畲人世代生存的地方。” 春无雪点了点头。 奉三敖道:“那你可知道,我还是盘教的祭祀堂堂主!” 他的眼中突然放出精光,自信的精光:“玄天无极,日月光华。盘踞四野,教化天下。盘教!” 他的手握紧:“玉龙雪山在外人看来只是盘教的一个分支,我也只是玉龙雪山五部九姓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堂主而已,可你知道小剑身翡无敌吗?他不光是大乾修行界才俊榜排名仅次于厉破天的天下第二人,还是这一代地母妹妹的夫婿,我想这一点,你想必是不知道的。” 第165章 凤舞九天 春无雪脸上的笑容此刻已变得复杂难辨,带着一丝苦涩,缓缓说道:“我的确不知道。” 奉三敖道:“现在他们已经来了,不光有小剑神,还有在盘教镇守地母宫的两大护法之一,手持圣剑的阳元子,据传境界已然超越厉破天的男人。” 春无雪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兴趣:“阳元子,多年前我也曾有幸一见。若非其年龄早已超出才俊榜的限制,恐怕现在的榜首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高手,只是不知与当今天下第一的厉破天相比,究竟谁能更胜一筹,成为真正的英雄。” 奉三敖皱眉,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春无雪笑道:“我的意思是说,若是阳元子对上了厉破天,小剑神对上了陈演,不知道这几人有谁能活下来?” ...... 厉破天凝视着荔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随即动手将一袋袋金沙仔细捆扎,包裹妥当后,轻轻掷入潺潺流动的水道中。水道之下,一股隐秘的暗流悄然涌动,不过片刻,那些承载着金沙的包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荔枝在一旁蹲下身来,脸上绽放着明媚的笑容,目光中满是愉悦地注视着厉破天的一举一动。 突然,厉破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望向荔枝:“你为何不动手?难道只是打算这样旁观吗?” 荔枝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回望他:“你的意思,竟是让我帮你包裹金子吗?” 厉破天同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回敬她:“难道你要让我独自一人完成这些?我们不是同伴吗?” 荔枝忽然笑靥如花:“可我是个柔弱的女子,你怎能忍心让我做这等粗活?” 厉破天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狠心与否,我无从知晓,但我知道,你已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女子。如果你坚持如此,我敢断言,接下来我要安排的任务,你绝不会喜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到时候,可别埋怨我强迫于你哦?” 荔枝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对话,急切地说:“我得去处理姚婆婆的尸体了,像她这样身份特殊的人,很容易引发尸变。万一被人轻易发现,再被别有用心之人炼制成僵尸之类的邪物,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言罢,她双眸闪烁狡黠之光,狡猾地望向一脸正色的厉破天。 提及姚婆婆死时灵魂升空、模样骇人的情景,厉破天不禁头皮发麻,连忙挥手示意她快去快回。 荔枝磨磨蹭蹭地靠近厉破天,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笑容:“我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要是我们在那个地方处理了姚婆婆的尸体,她就永远没办法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脸色骤变,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皮外翻,嘴角挂着涎水,双手胡乱挥舞,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嘶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厉破天心头一紧,然而,荔枝转瞬便恢复了常态,转身一跃,蹦蹦跳跳地向外跑去。 ...... 塔娜在夜风中疾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只知道奔跑是唯一能暂时忘却这份沉重的方式。 她不清楚这份悲伤的源头,只知道一旦停下脚步,脑海中便会浮现出陈演的身影,以及春长老那番令人心悸的话语。这些记忆如同锋利的刀刃,每一次回想都让她心痛欲绝。 自幼失去双亲,塔娜被视为不祥之人,饱受冷眼与排斥。 幸运的是,姚婆婆的出现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将她从孤独的深渊中拉起,给予她成长的庇护。 姚婆婆一生未育,将塔娜视为己出,对她的影响深远而复杂。 姚婆婆的言传身教中,充满了对美好事物的排斥与嫉妒,那些她无法拥有的俊男美女,在她眼中都化作了敌人与仇人。 “远离他们,或者消灭他们。”这是姚婆婆灌输给塔娜的生存哲学。 对于这一切,塔娜从未敢有过半句反驳,她内心的恐惧与软弱,让她只能默默接受,将仇恨的种子深埋心底。 对于姚婆婆的话,她不敢做出任何反驳,只是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可怕。 姚婆婆教给他仇恨,而她本性又是如此的软弱怯懦,从来不知道去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渴望。 每当姚婆婆对她声色俱厉地打骂时,塔娜只能唯唯诺诺地承受,独自在心灵的角落里舔舐着那些难以言说的伤痕。 她渴望逃离这一切,找到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那里有一间阴暗的木屋,能够让她孤独地度过余生,远离尘世的纷扰与伤害。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她一直沉沦。 直到遇见了陈演,她仿佛迎来了生命中的春天,一切都变得明媚而自然。 对塔娜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次偶然的邂逅,更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绽放与欢颜。 她仿佛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出现而来到这个世界。 那一刻,她终于等到了他,不仅成为了玉龙山的众生之母,更成为了自己心中佳人的新娘。 这份喜悦与希望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她原本灰暗的世界。 然而,命运之盒的盖子被残酷地掀开,那份曾经璀璨的希望被无情地击碎,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塔娜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深邃,紧咬的嘴唇渗出的鲜血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麻木与痛苦。 在这一刻,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悲伤在夜空中回荡。 夜风依旧呼啸,冰冷刺骨的寒风刮过脸颊。 恍惚间,塔娜的心也随之沉入了深渊。 就在这时,朦胧的山色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灰色的人影,他身着青衣道袍,庄严而静立,宛如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与胆怯。 秋风萧瑟,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与萧条。 塔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身形猛然一顿,她以为那是陈演。 第166章 觉醒 然而,当那人影缓缓回头时,却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庞。 塔娜愣了一下,夜色中那人的笑容温暖而和煦:“你来了?”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心生好感。 塔娜呆立当场,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低声垂首道:“我不认识你。” 那人并未因此感到不悦,依旧笑意盈盈地说道:“不认识也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你是今晚的新娘,也是玉龙雪山新上任的地母。” 塔娜惊讶地抬起头:“这些,你……你怎么知道?” 那人背着双手,姿态优雅而从容,缓缓说道:“你不用关心这个问题。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的语气平静而神秘,塔娜不禁心生好奇与忐忑。 塔娜默默地垂下了眼眸,她早已习惯了倾听,深知若有人欲对她言说,定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于是,她静静地等待着,宛如往昔,内心没有一丝急躁与不安,唯有平静如水。 那人凝视着她,目光深邃而悠长,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穿透。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若能在烈火中涅盘重生,便能守护畲人一族一世安宁;而若你展翅凤舞九天之上,恐怕天下将陷入无尽的纷扰与动荡。” 塔娜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对于那人的话,她完全无法理解其深意与意图。然而,“天下大乱”这四个字,却如惊雷般在她心中炸响,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担忧。 那人见状,语气依旧平淡:“你真的不明白吗?” 塔娜紧锁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拼凑着各种画面,突然之间,一股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顿时无法忍受这种痛苦,转身便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那人站在原地,目光如炬,静静地看着塔娜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现在的你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强大。等到你完全觉醒的那一刻,恐怕会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颤抖。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再次相见。” 他的眼眸愈发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辰与奥秘,神光璀璨,如同遵循着日月星辰的轨迹,在这漆黑的夜空中熠熠生辉,宛如降临。 这场景诡异而神秘,仿佛超脱了人间的范畴。 塔娜的身影已经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空寂寥,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鸟兽虫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缓缓闭上眼睛,整个身体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夜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过了许久,一道微弱而神秘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一切,才刚刚开始……” ...... 屋外,寒风如刀,切割着每一寸空气,带着刺骨的冷意,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冻结。 屋内,气氛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烛光在屋中摇曳,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众人那张张惶恐不安的脸庞,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奉三敖嘶声道:“小剑神斐无敌和陈演会对上?这不可能?” 春无雪轻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在我这里,只要是我想,就没有做不到。我会给他们创造遇见的机会,成就他俩的惊天对决?” 奉三敖见预先安排地援军迟迟不至,心头不由焦急万分,强自镇定道:“他们两人都是当今武林最罕见地人杰,就算对上了,也不会拼个你死我活,凭他俩的才智,定然会想通其中疑点,尽快早早罢手,早点赶来救我们,破坏你的图谋。” 春无雪眼神低垂,轻轻转着手中精致的酒碟,笑道:“有件事我很奇怪,现在子蛊已开始慢慢变大,怎么奉坛主还能这样悠闲说话呢?” 话音刚落,奉三敖猛觉脑海中隐隐一阵振荡,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过来,开始四处游晃。 同时一股酥麻软绵的感觉蔓延开来,整个身体彷佛徜徉在细细地沙子之上,轻轻柔柔地很是舒服。 一时之间,所有的红尘挂念、痛苦、悲哀、烦恼都随风远逝,彷佛灵魂出窍,直上云霄,来到了万妙仙界...... 春无雪的笑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奉三敖意识渐渐迷糊,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人世间的一切,从此都变的跟他无关了。 他的身上隐隐泛起淡青色的波纹,一层又一层,汇集成两道清泉,缓缓向双眼瞳仁处潜伏进去。 春无雪放下酒碟,红色的长裙大放光华,缓缓站起身来,在厅内悠然自得走动着。 她一行一动之间,无不庄重优雅,顾盼之间当真有说不出的倾君冷艳。 瑶枝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眼神中尽是羡慕和敬服。 春无雪站在大堂中央,非常满意地看着这些昏昏沉沉的畲人大人物。 众人体内的子蛊已然苏醒,并渐渐吞噬长大。 但听隐约之间,嗡嗡之声若隐若现,众人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缓缓颤动,面容逐渐扭曲,神情越发的诡异和安详。 但春无雪却好似看到了一件件精美的作品,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双眼目不转睛,心头意满十足。 她忽然转过身,对瑶枝说道:“你可知道,他们都是我手中最珍贵的宝贝?” 瑶枝回答道:“小姐的意思是,他们所有的家产财宝,都将归小姐所有了吗?” 春无雪的笑容更加灿烂:“财宝只是次要。再过两个时辰,他们脑内的子蛊将完全成熟,那时,我将拥有近百具相当于逍遥境中期的超级武器。你说,这些宝贝的价值,是不是无法估量?” 瑶枝躬身行礼:“奴婢恭喜小姐,从今往后,小姐再也不用担心观主的惩罚了。” 春无雪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轻轻摇头:“我并不怪她,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只是想要证明……” 她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冷笑:“你要证明什么?我代她来惩罚你好了!” 第167章 小剑神 轰然之间,大厅的墙壁与窗户仿佛被无形之力撕裂,骤然间洞开,一道矫健身影负剑大步迈入,气势如虹。 春无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惊讶地脱口而出:“竟是你,斐无敌?” 斐无敌,人称小剑神,乃一代剑神斐东极亲弟。 他闻言只是冷冷一哼:“难得,你还记得我。” 春无雪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追问:“那陈演呢?” 斐无敌背后,一个身影悠然浮现,正是陈演。他步伐从容,仿佛方才的任何激战都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那份淡然自若,令人惊叹。 春无雪笑容再现,盈盈说道:“两位能平安归来,真是令我喜出望外。这里美酒满席,不如我们就此举杯,共贺新郎官今日的大喜之日,如何?” 斐无敌的脸色却阴沉如水,他沉声道:“酒香会催动血气,而你所谓的麻萤蛊,便会循此血气侵入脑髓,这等危险之物,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春无雪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如此说来,两位已经洞悉了真相?” 斐无敌目光如炬:“你以麻萤蛊之名哄骗这些瑶人,实则那蛊虫并非正宗炼制。而麻萤蛊的炼制之法,乃是九孔碧泉的不传之秘,你妄图以此对付我,岂不是太天真了?” 春无雪笑容不减,反问道:“如此看来,我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过,不是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为何九孔碧泉的少公子,就不肯亲自示范一番呢?” 小剑神斐无敌冷冷道:“怎么?难道堂堂皇室贵族春仙子还怕没有机会见识?” 陈演闻言一惊,没想到这春无雪果真不是一般人物,竟然还是皇室中人,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 陈演环目看了堂中一眼,面容忍不住变色。 他号称蛊道圣手,在治病救人方面实是有很深的造诣。 此时一眼看去,厅中众人头顶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股黑色之气,显然是蛊已入脑渐渐失控的迹象。 堂中人如此之多,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为好! 陈演曾几何时也曾受过厌仵道所炼制的巫蛊之毒的侵扰,好在当时有了培元丹、辟邪珠之助,方才转危为安,此时更是少了辟邪珠,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何况众人都是中蛊已深,只怕再过片刻,待到蛊虫吞噬脑髓加剧,便是古神降世,也已然无法救治了。 春无雪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目光在斐无敌与陈演之间流转。 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陈公子,你曾向我倾诉衷肠,说你不该如此仓促地应允这门亲事,还声称只有我能让你的心湖泛起涟漪,渴望与我一同私奔,远离尘嚣。我虽一时心软,应允了你,但细细想来,终是不能辜负了塔娜妹子的一片深情。公子啊,还是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塔娜妹子共度余生吧。她虽出身平凡,容貌也不出众,但心地纯善,温婉贤淑,望公子能真心相待,莫让她心生寒意。” 陈演闻言,一脸愕然,目光紧紧锁定在春无雪身上,满心疑惑,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有此一说。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悄然掠过,塔娜抱着一具无头尸体,缓缓步入大厅。 她的双眸仿佛被熊熊烈焰所点燃,既炽热又冰冷,既哀伤又坚韧,那寒意直透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深沉至极的悲痛,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让陈演心头猛地一紧。 塔娜的眼神空洞而呆滞,死死地盯着陈演,声音沙哑而绝望:“原来,你要与这个女人私奔,才狠心地要离开我。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原来你与其他男人无异,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浪得虚名之辈!” 陈演眼神黯淡,紧紧凝视着塔娜,塔娜眼神迷离,充满了不解。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 这幕后黑手的连串无情打击,将他本就未曾经历过多少风雨的人生彻底搅乱。 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一切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演默默地低下了头,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塔娜怀中的那具尸体上。 他的心猛地一颤,因为那尸体正是他熟悉的姚婆婆。 此刻的姚婆婆,尸体残缺不全,身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颜色也已变得紫青,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陈演忍不住失声惊呼:“这是姚婆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悲痛。 塔娜也低下了头,目光空洞地望着那具已不成人形的残躯,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是的,这是姚婆婆。她是我最亲近的人,从小将我捡回来,抚养我长大。我曾以为我们可以相依为命,孤守到老,却没想到,我竟然在新房的被褥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她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哗啦哗啦地流淌。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目光如炬,直视着陈演的眼睛,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既然你对我无情,为何最终还要选择与我结为连理!” 她终于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失声痛哭起来,那孤单无助的身影,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让人不禁心生怜悯,感慨万千。 塔娜愤怒地将姚婆婆的尸首抛在一旁,猛地冲上前来,紧紧抓住陈演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哭喊道:“你说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什么……” 陈演望着她,眼中满是怜悯与不舍,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她那瘦弱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给予她一丝安慰与温暖。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 临桌的黄氏族长突然抱头窜起,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惧,口中发出难以名状的哀嚎,不停地用头猛烈地撞击着墙壁。 陈演的脸色瞬间变得骇然,神情骤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68章 全都要死 环顾四周,堂中众人皆是面色晦暗,气息奄奄,子蛊的毒性已逼近爆发的边缘。 陈演双手剧烈颤抖,望向塔娜的目光由怜悯转为深切的痛楚,最终,他无法克制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塔娜心头一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惊喜地仰起头,只见陈演满脸痛苦,仿佛已被内心的挣扎彻底击垮。 她泪光闪烁,满含期待,只要陈演能说一句抱歉,哪怕只是一句,她都愿意不顾一切地原谅他,重新成为他的新娘。 然而,陈演的嘴唇颤抖着,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忘了我吧,我只是个凡夫俗子,我心里只有春无雪。” 塔娜闻言,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突然,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身子猛地弹开数尺。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陈演,爆发出一阵凄厉而狂放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她越笑越响,直至笑到咳嗽连连,弯下腰来,手指颤抖地指向陈演:“俗人!好一个俗人……” 随后,她猛地放声大哭:“你实在是对不起我!” 泪水如泉涌般滑落,她的心碎成了千万片,每一片都承载着对陈演的绝望与愤怒。 厅内,众人的灰败之气仿佛有了生命,缭绕盘旋,逐渐凝聚成形,被塔娜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引力所吸引,纷纷汇聚而去。 塔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可怖的笑容,她冷声道:“我乃地母,为何还要为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去伤害他人?我要让这里所有人为我陪葬!” 刹那间,一股暗色的光影猛然铺展开来,如同夜幕降临,中了血蛊的众人颤抖得更加剧烈,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恐惧之中。 堂中众人身上的灰败之气仿佛找到了归宿,争先恐后地涌入塔娜的身体。 随着灰败之气的不断涌入,塔娜脸上的愉悦之色愈发浓重,而众人的脸色则愈发苍白,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 塔娜周身环绕的灰败之气浓郁得仿佛实质,她张开双臂,那灰败之气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越来越淡,最终全部融入她的体内。 塔娜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脸上绽放出金黄色的异彩光泽,宛如神只降临。 她干枯带血的双唇微微张开,渐渐地,一阵“嗡嗡”声从她体内传出,这声音妖异至极,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众人只觉时光仿佛倒流,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幻,人生的所有经历如潮水般涌来,化作雷鸣般的轰响,在电光火石间在体内爆炸开来。 才听了一会儿,堂中众人便已面无血色,眼神呆滞,仿佛被剥夺了所有的生命力,成为了没有灵魂的躯壳。 陈演骤然间发出一声悠长而激昂的长啸,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瞬间让众人感到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塔娜的眼中光芒闪动,犹如暴风雨前的汹涌波涛,紧紧锁定在陈演身上。 与堂下众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陈演的刻骨杀意。 突然间,又是一阵“嗡嗡”的声响,塔娜的身上爆发出无数璀璨的光点,这些光点刚一脱离她的身体,便如同流星划过夜空,悬空而立。 这些光点并非先前所释放出的三足金乌,而是全身闪耀着夺目的白芒,诡异至极,令人心生畏惧。 这些白芒仿佛都拥有生命,冷森森地盯着每一个人,让堂下的众人感到心头一阵森寒,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笼罩。 陈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终于完全觉醒了,恢复了地母的力量,成为了真正的玉龙雪山地母。这一切,或许是你我所无法避免的宿命。” 塔娜凄然一笑,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与决绝:“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吗?与其让我沉浸在伤心流泪、悲伤痛苦之中,不如让我将你们全部杀光,这样,我就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 陈演深深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歉疚与决绝:“本来就是我对不住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更不会怪你!” 塔娜的笑声骤然停歇,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成全你吧。不过,你现在就算求我怜悯,也是枉然了!” 她心念一动,一只闪耀着白芒的蛊虫犹如灵动的灵犀,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向着陈演电射而去。 陈演似乎深知这蛊虫的厉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和硬碰硬的念头,身形如同鬼魅般迅速闪动,以一种变幻莫测的方式侧身避开。 塔娜见状,狂笑道:“你以为这些碧萤蛊在经过三足金乌的巫神之力灌注后,还会像以前那样容易对付吗?” 那蛊虫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夺目的金色虹影,如同追逐猎物的猛禽,紧紧盯着陈演,不断追击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危险的气息。 陈演的身影轻盈飘逸,宛如风中落叶,眨眼间便换用了数十种高超的轻身身法,企图摆脱那诡异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白芒蛊虫。 那蛊虫似乎拥有追踪猎物的天赋,无论陈演如何变换身形,都始终无法将其甩开,反而越追越紧,甚至是如影随形。 陈演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眼神中闪烁着隐隐的光华,心中闪起了危险的信号。 而塔娜则满脸寒霜,眼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她突然大喊道:“你们全都该死!” 随着她双手下垂,那嗡嗡之声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号令,突然之间,万千金光流射而出,化作数道直线,将整个大堂笼罩在一片璀璨夺目的光影之中,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虚实。 陈演见状大惊失色,塔娜此刻已经彻底失控,若不及时阻止,后果将不堪设想。 便在此时,他发出一声高昂而急促的长啸:“不可!赶紧住手!” 话音未落,陈演的身形猛然盘旋而上,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双掌齐齐向着塔娜落下,企图以雷霆万钧之势打断她的施法,拯救众人于危难之中。 第169章 罡气刀 塔娜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她狂笑怒吼道:“果不其然!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哈哈哈!” 话音未落,她双手微微抬起,空中悬浮的金光仿佛得到了她的召唤,轰然上击,迅速环绕成无数纵横交错的光芒大阵,犹如一张巨大的金色网罗,猛地向陈演扑射而去! 陈演身在半空,避无可避,被这铺天盖地的金光笼罩全身。 只听“呲呲呲呲”一阵密集而急促的声响,他全身已然被这群密密麻麻的子蛊咬得真气外泄,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陈演痛得翻滚而出,重重地撞在墙上,随后他强忍剧痛,翻身跃起。 不发一言,犹如一道闪电般向外面冲去。 塔娜见状,大叫道:“混蛋!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左手一指,那些金光盘旋而起,迅速汇集成一团浮云,犹如一只巨大的金色飞鸟,紧随其后,一同追了出去。 随着两人的离去,堂中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些仍然在空中闪烁的金光,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幕幕景象。 小剑神斐无敌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容月璇,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真是未曾料到,你的言辞竟有如此威力,轻而易举地让一对新人陷入了生死相搏的绝境。” 容月璇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你怎会知晓,为了编织出那几句话,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与筹谋。” 斐无敌微微皱眉,道:“但,你精心培育的碧萤蛊,却尽数被地母吞噬,这番努力岂不是化为了泡影,空留遗憾?” 容月璇轻轻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超脱的淡然:“世事如棋,局局新,岂能尽如人意?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我还保留了一些财富,这算是这场风暴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收获。” 斐无敌闻言,也不禁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能如此豁达,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但遗憾的是,我依旧必须履行我的使命,将你除去。” 容月璇突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中带着几分往昔的柔情,仿佛能融化寒冰:“想当初,我们也有过一段浅浅的交集,如今重逢于此,你真的能狠心下手吗?”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楚楚可怜,颤巍巍地望向斐无敌。 斐无敌也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我可不是那种轻易被你魅力所征服的人,对你,我恐怕还真能狠下心来。” 容月璇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你固然能狠心,但我知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是绝不会对我下狠手的。” 她的话语一顿,仿佛在空气中凝固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而且,他似乎已经来了。” 大堂的门扉在一阵轰鸣声中猛然被撞开,斐孝身姿傲然,大步流星地闯入,他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大堂中回荡:“想要取人性命?先问问我手中的空流刀答不答应!” 小剑神斐无敌的眼眸微微眯缝起来,他的目光如同寒星般锁定在斐孝手中的那把空流刀上,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寒意:“我已经问过它了,这柄刀告诉我,它可以杀人。” 斐孝闻言,不禁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豪迈与不羁:“你要杀谁?” 小剑神斐无敌的长剑猛然一指,剑尖如同死亡之吻般指向了容月璇,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就是她!” 话音未落,斐无敌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窜出,待到他口中那个“她”字说完之时,他的剑尖已经停在了容月璇面门前三寸之处,剑意森然,令人心悸。 斐孝见状,怒吼一声,他手中的空流刀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射向小剑神斐无敌的后背。 这一刀,刀气凌厉,仿佛能够割裂空间,斐孝含怒出手,其威力当真如同霹雳一般,震撼人心。 一股汹涌澎湃的刀气犹如怒涛般横向席卷而出,猛烈地撞击向小剑神斐无敌的后心。 刀气破空,带出一道道气旋残影。 斐无敌却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脚尖轻点地面,身形瞬间横移出一丈开外,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那原本势如破竹的空流刀竟在空中陡然改变方向,向着容月璇疾飞而去。 斐无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手中的长剑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紧接着,他身形一闪,犹如鬼魅般向斐孝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但是,斐孝却并非等闲之辈。 他冷哼一声,身形未动,右手猛然伸出,掌心朝上,仿佛要接住天穹一般。 只听“叮”的一声清脆响动,斐孝的手掌竟然准确地架住了斐无敌那如龙出海般的长剑,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小剑神斐无敌的瞳孔骤然收缩:“气刀?” 斐孝狂笑道:“你倒识货!正是我斐家世代相传的罡气刀!” 他掌际长刀所向,吐气开声,向小剑神斐无敌斩去。 小剑神斐无敌冷笑道:“你倒是坦白,只是不知道你能撑多久!” 长剑疾挑刺向斐孝的脉门。 斐孝同样以冷笑回应:“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言罢,他身形随风轻摆,左右双手光芒流转,犹如两道疾风骤雨般的刀影,轮番向小剑神斐无敌劈砍而去。 斐无敌长剑舞动,剑尖轻点,剑花纷飞,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将自己周身护得滴水不漏。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察觉到背后风声骤起,偷眼观瞧,只见那柄空流刀不知何时已在空中自行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犹如毒蛇出洞,直取自己后背而来。 小剑神的目光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斐孝的双掌也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卷起一阵凌厉的旋风,对着斐无敌一阵猛烈的劈砍。 斐无敌试图再次施展先前的身法,想要避开这连绵不绝的攻击,然而斐孝的攻势却愈发凶猛,将他逼得分身乏术,难以兼顾。 刀风如狂风骤雨,猛烈异常;剑气则如针如刺,锐利无比。 而那柄空流刀的刀气更是如同实质般,瞬间穿透空气,直逼斐无敌的肌体而来。 第170章 无路可退 小剑神斐无敌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反手将手中的长剑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抛出,同时口中大喝一声:“心剑!”话音未落,他的双掌翻涌如潮,倏然间迎向了斐孝那犹如狂风骤雨般的气刀。 斐孝见状,神色不由得一变。紧接着,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斐无敌抛出的长剑与斐孝的空流刀在空中猛然相撞,两者皆因巨大的冲击力而纷纷坠落在地。 与此同时,斐无敌的双掌也与斐孝的气刀紧紧贴在了一起,两者之间的气劲相互激荡,掀起一阵狂风。 气刀与心剑,皆是玄道之中高深莫测的招式。 斐孝深知其威力,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左右双掌相互交织,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斐无敌迎去。 而斐无敌则如同一条飞蛇,闪电般地插入了两者之间的缝隙之中,动作迅捷而诡谲。 斐孝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全力拼击,试图将斐无敌逼退。 就在这时,斐无敌的双掌却突然缩回,仿佛是在戏耍斐孝一般。 斐孝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喝道:“差点被你骗了,这根本不是心剑!”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斐无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剑又算得了什么?斐无敌所用的,本就是穿云飞剑。” 言罢,他缓缓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紧紧握在手中。 那柄短剑,仅有一尺之长,剑身晶莹剔透,寒光闪烁,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其剑光四溢,充斥于空中的每一个角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五彩光芒,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危险至极。 正是这柄看似无仞之剑,一旦落入小剑神斐无敌之手,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灵魂,浑身散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霸气与自信,令人瞠目结舌,心生敬畏。 剑虽未有名,却因人而显其威,斐无敌之名,已与这短剑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斐无敌,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凡人,到如今名震天下的大剑修,只用了短短十五年的时间,这背后是他夜以继日的苦练。 他用自己的经历诠释了何为剑道,何为坚韧。 剑,究竟为何物? 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那么剑又在何方? 其实,人即是剑,剑亦即人。人与剑融为一体,剑在人在,希望不灭,剑便永远不会消失。 此刻,斐无敌与斐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凝重的气息。 森森的寒气自那柄无形无刃之剑中渗透而出,剑气如丝如缕,轻盈地穿梭于空气之中,使得周遭的气温骤降,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这股寒气不仅侵入了小剑神斐无敌的肉身,更深深渗透进了他的灵魂深处,激发了他体内潜藏的磅礴气势。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透明,仿佛与这寒气融为一体,最终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空气都为之颤抖,犹如长虹贯日,又似落日余晖,一剑凌厉地向斐孝疾速斩去。 斐孝深知此剑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懈怠,身形如同旋风般急转,双掌运力,推出两道凝实如实质的气劲,与那道无刃之剑的剑气正面相撞。空气中猛地爆发出一声沉闷而震撼的巨响,仿佛天地都在这一刻为之撼动。 气刀与短剑相交,斐孝只觉内息一滞,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他的气息,使得他的气刀锋芒被那短剑的剑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而那短剑却仿佛不受任何气机限制,穿透了层层劲气,无视了两者之间的距离,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姿态,继续向前暴击而去。 在这吐纳吐息的瞬间,斐孝的脸色大变,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身形猛地往后翻滚,凭借着惊人的身法,径直向后飞去,试图逃离这致命的攻击范围。 然而,小剑神斐无敌的暴喝声如影随形,那无刃之剑犹如附骨之蛆,紧紧跟随在斐孝的身形之后,无论他如何闪躲,都无法摆脱这如影随形的追杀。 两人都是当今大乾修行界中顶尖的武道高手,他们之间的对决,仿佛是天地间的一场盛宴,每一次出手都引得风云变幻,气机浩渺无边。 他们所处的战场,所到之处,草木皆枯,生机尽毁,展现出了武道巅峰的可怕威力。 两人你追我赶,刀光剑影间越战越远,转眼之间已然消失不见...... 夜色如墨,凉意渗透骨髓,冷风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气,也刮擦着离人心中那最柔软的部分,带来阵阵刺痛。 天边,一弯半弦月悄然探头,仿佛一位羞涩的旁观者,静静地凝视着这幕令人心碎的离别场景。 陈演疾驰的身影骤然凝固,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眼前,是一道深邃莫测、漆黑如渊的悬崖,仿佛是大自然设下的绝境,宣告着他已无路可退。 追魂索命的嗡嗡声在夜空中回荡,宛如死神的低语,迅速在他面前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绝望的气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塔娜宛如降临凡间的神灵,凌空而立,周身环绕着无数璀璨夺目的白色光亮。 它们如同忠诚的守护者,将她轻轻托起,使她看起来既平凡又超凡脱俗,宛如梦境中走出的仙子,既令人向往又遥不可及。 月光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朦胧而神秘的轮廓,使她的面容显得既真实又虚幻,仿佛是从天界遗落人间的珍宝。 当她开口时,那咬牙切齿、声音嘶哑的话语却如同寒冰般刺骨: “陈演!你为何不再逃避?你以为一时的逃窜就能换来永恒的安宁吗?你曾经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誓要让你一点一滴地偿还回来……” 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恨意,怨毒之色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其中。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女子,而是化身为复仇的火焰,誓要将过往的伤痛百倍奉还。 第171章 离他而去 陈演缓缓转过头来,那双眼睛依旧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宁静,只是脸色微微泛着苍白,仿佛内心深处的波澜正试图透过这薄薄的皮肤显露无遗。 他笑了,但那笑容却显得如此无力,苍白而无奈,仿佛是对命运无奈的妥协,也是对过往种种的苦涩回忆。 他欲言又止,嘴唇微动,却终究没有吐露出一个字。 倦意与伤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抹笑容,已足以承载他此刻所有的情感与思绪。 他仰起头,清癯的脸庞在夜色中更显坚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伤痛。 他凝视着满天繁星,夜空宛如一块深邃的绸缎,星星点点,璀璨夺目。 在那遥远的星空彼岸,是否存在着一片与尘世截然不同的净土? 那里是否会有他梦寐以求的另一种人生,另一番天地?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凝望这片星空吗?” 他在心底默默地问自己,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还是,这将成为我永恒的记忆,标志着我即将踏入另一个界域......?” 陈演沉默着,内心的拷问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的心头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伤痕。 塔娜望着他,那张如玉般温润的脸庞,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她突然感到全身颤抖,那是对即将失去的恐惧,也是对未知命运的无力抗争。 她悲从中来,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洒落,心中对他的恨意与爱意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让她几乎窒息。 突然,她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紧紧抱住陈演,歇斯底里地大喊:“让我们一同坠入深渊,一起死了吧!” 两人仿佛化作了两只绝望而美丽的蝴蝶,在无边的夜色中翩翩起舞,随后缓缓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坠落。 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凄美的传说。 陈演没有躲闪,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悲伤或彷徨,仿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他无法逃避的命运。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心结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所有的纠葛与痛苦都已随风而去。 “既然这样能让你心满意足,我又何必再为自己计较?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又有何妨?” 他望着塔娜,眼中充满了温柔与释然,仿佛是在告诉她,无论生死,他都愿意与她同行。 塔娜却在这份温柔中哭得更加伤心,泪水如泉涌般滑落,打湿了陈演的衣襟。 山风呼啸,如刀割面,刺骨的寒意让人心生畏惧。 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急速下坠,四周的山林在眼前迅速颠倒,宛如一幅幅快速翻动的画卷,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而不真实。 塔娜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突然紧紧地抱住了陈演,她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向那无尽的深渊吗?” 她的身体虽然纤弱瘦削,但在此刻却如同夜空中最勇敢的飞燕,即便是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也依然奋力挥舞着翅膀。 她的双眸,在经历了寒冰的洗礼后,宛如初升的朝阳,绽放出温暖而坚定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孤寂而清冷的夜空。 没有伤感,没有离别,只有永恒的怀念和铭记,如同璀璨的星辰,永远闪耀在彼此的心间。 陈演低下头,深情地凝视着塔娜,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不舍。 他没有用言语回答,只是轻轻地笑了,那笑容仿佛拥有魔力,将塔娜温柔地包裹其中。 这笑容中,包含了所有的希望与力量,它驱散了所有的委屈与凄凉,让塔娜在这绝望的时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 塔娜的啜泣声愈发响亮,她的身躯颤抖得愈发剧烈,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突然,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不,你不能死!你给我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她猛地出掌,气机汹涌澎湃,如同江河决堤,直直地击在了陈演的胸口之上。 陈演猝不及防,身子如同被闪电击中,瞬间被双掌的巨大力量击得冲天而起,向着悬崖上空飞去。 在这一刹那,塔娜的掌上猛然冒出一蓬耀眼的白芒,那白芒如同闪电般迅猛,瞬间潜入了陈演的体内。 陈演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游走,他大吃一惊,失声喊道:“你做什么!” 然而,塔娜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眼中满是诀别与不舍。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却终究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那一刻,她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要将自己的命运与陈演紧紧相连,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让他活下去。 反震之力让塔娜的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向悬崖深渊坠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旷与寂静。 陈演重重摔落在悬崖边缘,还未等稳住身形,便连忙翻身而起,双手紧紧攀住崖边突出的石块,焦急地向下方望去。 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漆黑,深不见底,茫茫然无法辨清,哪里还能寻得塔娜的半点踪迹? 唯有她离去时的眼神,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眼神中蕴含的复杂情感,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历经了无数轮回的洗礼,又见证了无数个平凡而又珍贵的瞬间。 它守候在记忆的深处,如同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花朵,虽然最终凋零,却留下了永恒的芬芳与美丽。 塔娜,这个平凡而又痴情的女子,就这样怀揣着她那既普通又伟大的情感,在这冷寂凄寒的夜空中,独自踏上了遥远的旅程。 那里没有伤感,没有离别,只有她心中的那份执着与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永远闪耀在陈演的心间。 陈演呆呆地凝视着那深邃的悬崖之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一滴又一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哀伤。 第172章 天知教徒 在这一世,陈演的脑海中,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纷至沓来,每一幕都清晰如昨,刻骨铭心。 自幼年起,他的生活便如同一潭静水,波澜不惊。 身为一位修行者,从小到大,他历经风雨,却从未在人前流过一滴眼泪。 就在这个夜晚,当那个深爱着他的畲人女子毅然决然地跳崖,却将生的希望毫无保留地留给他时,他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欲绝,那样的凄婉动人。 爱情,这个任性的孩子,总是随心所欲地调剂着两个人的情感,全然不顾后果如何。 它让陈演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幸福,也让他明白了何为真正的牺牲与奉献。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陈演深知,往后余生,他的心中将永远镌刻着这个女子的身影。 她怯弱而又坚强,温柔而又决绝,如同一朵在风雨中摇曳却永不凋零的花。 他将永远铭记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一切,让这个畲人女子成为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 次日清晨,天边初露曙光,陈演便带着一条粗壮的绳索,沿着陡峭的峭壁,小心翼翼地顺着沟壑滑降至崖底。 但一番搜寻之后,他并未找到塔娜的踪迹,她就像生命中短暂闪现的火花,悄无声息地到来,又无声无息地消逝,没有留下一丝波澜。 崖底,低矮的灌木丛生,密不透风,连一丝人迹的痕迹都未曾显现。 心力交瘁的陈演并未就此放弃,他心中燃起一股不灭的火焰,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到塔娜的下落。 于是,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仿佛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知在崖底苦苦寻觅。 他的白色衣衫被荆棘撕扯得破碎不堪,那双原本如玉般温润的双手,也被划伤得血迹斑斑,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就这样,日复一日,转眼又过了三日。 当陈演几乎要走到崖边谷口时,一抹鲜艳的红色猛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鲜红的请帖,斜斜地挂在枝头,随风轻轻飘扬,仿佛在向他诉说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这一刻,陈演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请帖,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脸色大变。 普通的大红的纸面上,画了一座阴森恐怖的房子,左右两只展翅开屏的黑白法王雕像,房子矗立在一片原始丛林之中,上空盘旋着无数的鬼魂图腾,组合成了四个大大的文字幽冥谷。 而在黑白孔雀雕像的中间位置,则浮现出了八个大字,连起来就是: “地母重生日,幽冥现世时。” 上面既没有标记,下面也没有落款,但陈演看到这请帖之后,身形立马飞跃而出。 请帖上虽然只有八个大字,然而陈演已然明白:无论塔娜是生是死,她都已经去了幽冥谷。 ...... 陈演在林间穿梭,如同一只灵巧的鸟儿,左避右让,巧妙地躲避着不断掉落的枝叶与落木。 当视野中即将出现一片无遮无挡的灌木丛时,他瞅准时机,身形虚幻一闪,翻身跃起,在真气即将耗尽之际,再次奋力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沼泽的边缘。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古林深处那座突兀而立的古寺疾驰而去。 这座古寺坐落于密林的心脏地带,朱红的墙外壁上,缠绕着阴暗潮湿的古藤,仿佛岁月在其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远远望去,古寺被参天的古树半遮半掩,透出一股幽森而寂静的气息,宛如一幅古老的画卷。 在微弱的灯火映照下,古寺的轮廓若隐若现。 陈演快步向古寺奔去,然而,就在即将踏入寺门之际,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幽黄的灯光下,古寺的大门敞开着,仿佛在迎接着什么。 寺内供奉着一尊诡异的邪神雕像,其面目狰狞可怖,头戴角冠,牙齿犹如锋利的戟,赤红的毛发如火焰般燃烧,双眼则如同红灯般闪烁着恶狠狠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口的陈演。 破旧的神案上,摆放着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的香火,只留下淡淡的灰烬。 而在四周,几个身穿黄色长袍、手持刀剑、头戴写有“天知”字样的鹿头巾的人影或站或立,他们面色如水,毫无表情。 每个人的脚边都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火种,这些火种虽然微弱,但却顽强地燃烧着,仿佛在诉说着它们最后的倔强与不屈。 在那暗淡而摇曳的火光映照之下,那些早已逝去多时的汉子,此刻的面容竟显得油光发亮,仿佛凝聚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水分,令人毛骨悚然。 陈演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仔细地审视着这些诡异莫测的尸体,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自幼年起,陈演便涉猎极为广泛。 及至束发之年,他更是对毒药与巫蛊之术有了深入的接触与研究。 多年来,他早已对各种毒物与蛊术了如指掌,然而,面对眼前这诡异至极、令人心悸的一幕,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清晰地判断这些人的真实死因。 他尝试着去感知这些人是否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但经过一番细致的探寻后,却仍旧一无所获。 显然,他们早已断气多时,而现场更是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这情形就如同在那一瞬间,他们被一种高明至极、不可思议的武功抽空了灵魂,化作了宛如蜡像般的残骸,静静地躺在这里,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们正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天知教”的教众。 这个邪教诡秘莫测,行事作风更是令人难以捉摸,相传乃是血魔教的一个分支,自成一派,实力不容小觑。 其教主厉破天更是年少成名,仅凭《天知宝典》中的一篇“我字卷”,便打败了当时修行界赫赫有名、排名百家第五十八位的枯木上人。 而三年之后,他更是迫使手持一法剑和一符剑的厌仵道元真子执剑认输,从此名震整个大乾修行界。 第173章 祭坛上的少女 陈演不敢冒然前进,望着这诡异至极的景象,心中的不安逐渐越发强烈。 寒风肆虐,刮得人身躯颤抖不止。 陈演心生警惕,开始缓步倒退,转身走出寺庙。 一时间,阴风怒吼,寺中灯光忽闪忽灭,这邪神嘴角竟然流出了血来,凶神恶煞的目中流露出非人的冷笑。 ...... 夜色已深沉,气温逐渐下降,天空中挂着一轮寒月,宛如银色的钩子。 在这幽暗的夜幕之中,陈演迷茫地穿梭着,突然,他的目光被远处相隔三里之地的一片灯火辉煌所吸引。 那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似乎是一个庞大的山村,又或是一场盛大的集市正在赶场。 陈演身形轻盈摆动,如同夜风中的一片叶子,快步急冲,朝着那片灯火的方向赶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的边缘地带。 他藏身于一棵巨大的柏树之上,俯身向下,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只见这个地方占地辽阔,房屋错落有致。 这些房子采用木制机梁,上下两层结构,竹体墙壁巧妙地骧刻在榉木之间,显得古朴而雅致。 房顶呈塔式构造,上面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幡布,这些幡布上画着神秘莫测的图腾,在夜风中轻轻飘扬。 屋檐下,几百个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一只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场地中央地带,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四周。 篝火上放着各类肉食,以及用陶罐装着、咕咕冒泡的热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篝火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节日盛装,他们欢歌笑语,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欢乐。 他们身上的银饰在灯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伴随着身体的摆动,发出清脆而纯正的声音。 这声音余音袅袅,久久回响在这片夜空之下。 在那片被欢声笑语与悠扬乐声充盈的夜空下,箫与唢呐的旋律欢快地跳跃着,如同精灵在林间穿梭。 年轻而温柔的女子们身着彩衣,翩翩起舞,她们的歌声清脆悦耳,与乐声交织成一首动人的夜曲。 壮实的男子们则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们的笑声爽朗而豪迈,谈笑间尽显豪情壮志。 小孩们更是活泼可爱,他们围着篝火不停地奔跑嬉戏,嬉笑打闹声此起彼伏,整个场景洋溢着无尽的欢乐与祥和。 然而,在这几千人的聚会中,却有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竟无一位老年人的身影。 这异常的景象让陈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眉头紧锁,目光在人群中徘徊不定。 终于,他下定决心,趁着众人沉浸在欢乐之中,未曾留意之际,身形一闪,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迅速躲进了最近的一所房子。 门扉轻轻合上,陈演的心跳也随之加速,他的目光在屋内迅速扫视,试图寻找一丝线索。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某个角落时,心头猛然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他脸色骤变,脱口而出一声惊呼:“不好!” 那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某种超乎想象的可怕之物,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与震惊,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沿着角落缝隙看去。 只见数百位老者,身着统一的黑衣,头戴羽毛装饰,面部绘有奇异图腾,他们恭敬地匍匐于地,形成扇形阵势,紧紧环绕着中央那座庄严的祭台。 老人们不断以额头轻触地面,口中念念有词,低沉而神秘的咒语在空气中回荡。 祭台两侧,矗立着两位身披黑袍的祭司,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祭司们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经,随着他们口中吟唱出晦涩难懂的咒语,古书的纸张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页页自动翻飞,与祭司们的语调完美契合。 祭台之上,一尊龙头蛇神的塑像巍然屹立,此刻它仿佛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眼中闪烁着诡异而赤红的光芒,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凶厉。 在祭台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位少女。 她头戴以白铜镀银点缀的红黄绿混编头饰,身着靛蓝色亚麻布犹罗裙,全身静谧不动,面容宁静而祥和。 苍白的身体宛如熟睡千年的精灵,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在少女的上方,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引人注目。 她头发花白,面容沧桑,全身黑衣,手持一根古老的法杖。 此刻,她正端着一碗盛满红色液体的器皿,随着咒语节奏的加快,老妇人的双眼猛然睁大,直视着那尊恐怖阴森的塑像。 她的身体随着咒语的节奏摇摆,突然间,她猛地一喷,将碗中的红色液体全部洒向了塑像。 恍惚间,陈演仿佛看到塑像微微颤动。 塑像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变得栩栩如生。 眼神中的凶气却愈发浓烈,仿佛随时都可能挣脱束缚,游走伤人。 随着这恐怖神像的异动,祭台中的少女脸上也渐渐泛起了光泽,恢复了血色。 但是,她的眉间却紧锁着无比的痛苦,仿佛正在经历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老妇人看着躺着的少女,眼神中充满了慈祥和悲凉。 拿起祭台上的符纸燃烧,然后快速倒入早就准备好的红色液体里面。 口中念念有词,仰头一口喝下。 两位黑袍祭司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老人磕头的频率越来越高。 清冷的空气中,只有晦涩难懂的音节和法器敲响的声音,伴随经书哗哗的流动,所有人都像一个提线木偶,机械般的重复着祭司的每一个动作。 老妇人双腿跪地,拿刀割腕,单手下垂,流出金色透红的鲜血,滴落到了银制器具里。 小心翼翼的端起银碗,老妇人来到少女身边,扶着少女那异常痛楚的脑袋,将这一碗鲜血缓慢地滴向少女的额头。 随着鲜血一点点的滴落,额头如深渊一般吸入液体。 第174章 须弥教 少女的面容逐渐舒展,痛苦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勃勃生机。 她体内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沿着血脉流淌至全身,使得她的气息逐渐变得有力而规律。 那妖邪的神像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发出了不甘的呻吟,声音尖锐刺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一些体力不支者更是直接昏倒在地。 周围的人对此却视若无睹,他们依旧沉浸在吟诵的旋律中,全神贯注地继续着仪式的进行。 老妇人再次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但她的面容却越发显得衰老和苍白,仿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真的衰老了十几岁。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有一股不可动摇的信念在支撑着她。 随着仪式的深入,少女的脸色愈发红润,而神像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 塑像表面开始出现裂纹,这些裂纹随着咒语吟诵的反复而不断扩大,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崩塌湮灭。 陈演的目光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细微声音和异响,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次声响而加速。 伴随着砰砰砰的支离破碎之声,祭台下方的人群再也坚持不住,纷纷昏倒在地。 此时的吟诵之声也开始变得微弱起来,仿佛即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而祭台上的少女则开始剧烈地挣扎,终于,她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从沉睡中惊醒。 少女起身呆坐,目光迷茫地环顾四周。 祭台上,老妇人匍匐在地,昏迷不醒;黑衣祭司也倒在了祭台旁,失去了意识。 祭台下,那些摇摇欲坠却还未倒地的几十位老者,正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们眼睁睁地盯着少女,脸上露出了疯狂的欣喜之色,仿佛看到了某种奇迹的降临。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几位年长的尊者激动得咳嗽连连,身旁的晚辈连忙轻拍他们的后背,并迅速递上温热的茶水,助他们平复心绪。 陈演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祭台上的少女身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宛如秋水,弯弯的柳眉如画,肌肤白皙如雪,宛如一位超脱凡尘的仙子,与仪式前那个少女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她那不染尘埃的眼神轻轻掠过厅内的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了陈演身上。 面对这位向自己走来的少女,陈演的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与不解。 祭台周围的老者以及祭台上的老妇人,也随着少女的步伐,将视线集中在了陈演身上。 “你是谁?竟敢来我们须弥教的圣降大典窥探?”一声严厉而晦涩的质问打破了长久的沉寂,如同惊雷般在厅内炸响。 陈演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环顾四周,看到众人不善的眼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神秘的教派——“须弥教”。 须弥教,这个居住在西岭郡一带的坦西人的原始信仰,他们使用象形文字,并尊奉着一部相传能破解宇宙奥妙的圣经——《须弥圣图》。 他们崇拜的创教始祖须弥圣尊,被描绘得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既能消灾解难,又能辟邪驱魔,同时还护佑着信众的寿命不衰。 教中的秘法融合了五道功法,神秘莫测,诡异无比,令人敬畏。 而当今的须弥教教主阿能,更是被传为精通教经卜算之道,能预知吉凶祸福,沟通天地四野,感知过去未来,被西岭郡的民众视为神明般的存在。 阿能座下还有三位大祭司,分别对应医、巫、蛊三道。 医官依恩擅长救人治病,巫师阿劳负责祭司祷告,而蛊师朱丽则能与古神沟通。 此外,每个氏族部落还拥有四位使者,分别为金光使、银光使、铜光使、铁光使,他们作为教主的化身,庇佑着当地的民众。 面对众人那惊疑交加的眼神,陈演迅速换上了和煦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此地已是西岭圣教须弥的领地了,莫非我已来到了大乾的边陲之地?在下陈演,只因赶路途中偶然路过贵地,一时好奇心起,绝非有意窥探,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言罢,他连连向众人作揖,以示歉意。 “我道是谁,原来是名震天下的蛊公子啊,你果然不凡。” 那面无血色、身体异常虚弱的老妇人缓缓走上前来,目光深邃地望着陈演。 陈演闻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在这偏远荒野之地,竟然还有人知晓自己的名号。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老妇人的眼睛,恭敬地躬身道:“前辈过奖了,那些不过是虚名而已,怎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大胆!”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老妇人却抬手制止了正要发作的众人,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叫朱丽,你也可以叫我美丽婆婆。” 说着,她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巴巴嘴,在这原本压抑的氛围中竟大笑起来,显得异常豁达。 陈演一听,心中激动不已,连忙道:“原来是尊贵的大祭司朱丽前辈,陈演在此向您问好。” 言罢,他再次躬身作揖,态度极为恭敬。 老妇人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缓缓道:“三十年前,也有一个你这样的小伙,在一个暴雨滂沱的夜晚闯入了须弥总坛,不过他没有赶路,也没有离开,而是拜教主为师留了下来,并且学会了本教圣经的“烟罗大法”,在此生活十年后悄然而去。我观你面容神态跟其似乎大有渊源,不知是...”,一边说一边看着陈演。 陈演此时眼睛早已模糊,忙道:“他正是小子的伯父,当年他被奸人所害,被杀手所追杀,历经千辛万苦,绝望之余不觉到了须弥总坛,在命悬一线之际,被您所救,还被您介绍给教主练得神功,最后终于返回中原,手刃仇人。” 说罢,双膝下跪,向着老妇人磕了几个响头。 朱丽的眼神变得黯淡,她轻轻扶起陈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他……还好吗?这些年,他们过得怎么样?” 第175章 大事不妙 陈演的鼻子一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哽咽着回答:“我的伯父已经离世三年了。在他临终之际,他叮嘱我一定要来须弥,寻找一位名叫美丽的祭司,并归还一件东西,还要告诉她一句话——他永远记得那些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是他一生中最惬意的日子。” 说完,陈演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朱丽。 此时的朱丽早已泪流满面,沧桑的脸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丽倩影。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锦盒,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一条玉白色的手链。 泪眼朦胧中,她的面容充满了柔情与回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过了许久,朱丽终于平复了心情。 她轻声说道:“我看你们神情疲惫,衣衫破旧,不如先休息一下,喝喝茶,养足精神。待会儿,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到旁边的议事堂,我会为你们解答所有的疑惑。” 言罢,朱丽吩咐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留下来热情款待陈演,而她则引领着那位少女以及其他众人步出屋内,朝着篝火中央缓缓行去。 ...... 过了片刻,少女从屋内走了出来,如清风一般拂面,令人肃然。 少女的面容恬淡而圣洁,在四周大红灯笼的映衬下,她宛如一位自天界下凡的仙子,浑身散发着飘逸灵动、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心生敬畏。 夜色渐浓,篝火也缓缓减弱,只剩下燃烧后的灰烬和点点青烟在夜空中缭绕。 此刻,场地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齐地站立起来,目光一致地投向缓步走来的少女,脸上满是震撼与惊异之色。 迎着众人期盼和畏惧的眼神,少女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情愉悦至极。 风铃般的声音,温婉柔和,似涓涓细流,沁入到每个人心底。 “大家辛苦了,承蒙须弥祖师护佑,娜莎九死一生,历经磨难,现平安归来,感谢大家这一段时间的相伴和付出”,少女欠身盈盈道。 众人顿时大声欢呼雀跃,互相抱着,跳着,脸上流满着泪水,眼神中带着希望的光芒。 “圣女醒来太好了,我们再也不用受这鸟气被人赶来赶去了”。 “天可怜见,大天神护佑我族,须弥祖师显灵了,回去后我定要讲给我瞎眼的老娘听,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 众人七嘴八舌,无不表达着对圣女苏醒过来的欢喜和开心。 “不知圣女何时恢复功力,早日助我们脱离苦海”。 一位头戴五羽冠、面容圆润且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色皮袍,外衬藏青色腰摆,皮肤黝黑,他奋力拨开人群,脸上写满了焦急与迫切,快步向前,对着圣女高声扬言。 “放肆!怎可对圣女无礼!”旁边的老妇人朱丽厉声呵斥道。 “圣女刚刚完成神降,心神尚未完全恢复,神力也尚待完全吸收。此刻,她的功力仅及巅峰时期的三成。大家还需耐心等候数日。”朱丽沉稳地解释道。 她目光严厉地望向那名叫那奇的胖子,洪声道:“你身为银光使麾下资历最深之人,怎可如此慌乱失措,失了分寸现罚你到慎刑堂领受三十记板子,你可心服口服” 那奇听罢,脸上露出不甘愿的神色,但在圣女面前,他只得恭敬地欠身,低声说道:“是我过于急躁鲁莽了,我愿意接受大祭司的惩罚。” 言罢,他转身向圣女再次行礼问安,随后在身旁几人的陪同下,匆匆离去。 圣女娜莎一脸迷茫地望着大祭司朱丽,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师伯,那奇刚刚并没有对我冒犯,他一向都是那样的性格,我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生气” 朱丽满脸宠溺地望着娜莎,温柔地说道:“娜莎,你沉睡得太久了,许多事情都不了解。如今强敌在暗处潜伏,众人心中惶恐不安。你是我族这一支脉最后的希望,但你刚刚重生,体魄尚弱,此刻也尚未拥有历代圣女的神威。” “如果不能在此刻凝聚人心,提升士气,恐怕敌人还未到来,我们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到那时,谁还愿意听从你的号令我族的血脉也将永远消亡,再也无法重现往日的辉煌。” 娜莎沉默地点了点头,她看着为了自己归来而不惜牺牲灵魂与邪神做交易的大祭司朱丽,心痛地紧紧抱住这位瘦小的老人。 “师伯,我从小就在您身边长大,一直到我长大成人,成为圣教的金光使。但我还是不明白,我们眼下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危险是谁迫使我们不得不再次唤醒古神的力量来与之对抗”娜莎一脸茫然地问道。 “娜莎,你从小在圣教总坛长大,从未经历过外界的风雨。你五岁时被阿能圣师选中为徒,十五岁成为金光使,去年又晋升为我们塔西一脉的圣女。这一路走来,你一直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波折。然而,从你昏迷不醒的那一天起,教内突然发生了许多变故。”朱丽顿了顿,双眼泛起追忆的神色,脸色复杂多变,接着说道。 “那一日,我正在天旬部处理公务,突然接到总坛的传书,说发生了大事,让我即刻赶回去。我心中预感不妙,立刻飞奔返回总坛。然而,当我赶到那里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说到这里,朱丽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法杖。仿佛当日的情景太过骇人听闻,她的声音颤抖着继续说道:“那场景简直无法用残忍来形容。总坛内的百余名守卫全都僵立不动,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而他们的心口处脏器却被人掏空。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我慌忙跑到内堂,准备寻找依恩和阿劳。然而,就在我准备进门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我转过头去,只见一群黑影席卷而来。瞬间之间,我也失去了意识。” 第176章 力量苏醒 “待我清醒过来之际,惊愕地发现手中紧握着一把长约四尺的剑,而剑尖竟深深刺入了一个人的胸膛。我骇然万分,望着满手的鲜血,慌忙丢掉了手中的剑。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还未及反应,门内已赫然站立了两人,他们对着我大声质问,究竟发了什么疯,做了这等事情。 我迎着他们惊骇的目光,这才看清死者竟然是依古那恩。他脸上鲜血凝结,身体弯弓蜷缩,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朱丽越说越激动,“那两人中,一人是长年护卫在教主身边的左护法宋海星,另一人则是从血魔教归附我们圣教已有八年之久的大客卿子善和尚。他们大声呵斥我,随后更多的人涌了进来,我要寻找的阿劳也在其中。我本想开口解释,但看到阿劳对我使劲眨眼和摆手,我立刻闭上了嘴,任凭他们的辱骂和侮辱。最终,在他们的商议之下,我被带入了刑堂,等候教主出关后对我进行审判。” 朱丽激动得咳嗽了几声,娜莎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助她平复情绪。 “我在那里被关了几天,没有人来骚扰我。我想象中的逼问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酷刑也没有降临。甚至过了几天,连送饭的人都不见了。这时,我才感到一阵恐慌,想要逃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以自己的精血为蛊,召唤来了一只金蟾。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我才借助它脱离了那个牢房。” “我凝视着总坛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眼前的一切令人难以置信。总坛已化为灰烬,四处皆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我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生还者。最终,在总坛后山的岩缝间,我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阿劳。他见到我安然无恙,连忙催促我尽快逃离此地,越远越好。” “我询问他教主和护法的情况,他告诉我教主长年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关。左护法和大客卿在大火之后已经消失无踪,而右护法远在西域传法,尚未归来。他让我别再管此地发生的事情,只是催促我尽快逃离,并告诉我,等到圣女重生的那一天,就是我族人回归的时刻,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朱丽望着娜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一年多前带领所剩不多的族人避居此地,为何即使折损修为和寿命,也要助你成为圣女,让你浴火重生,重新归来。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娜莎点点头,心头无比沉重。 坦西族人的命运和大祭司的希望让她感到压力倍增。 当她望着周围那一双双热切期盼、充满希冀的目光时,她坚定地高高举起了手。 娜莎大声宣誓道:“我娜莎,以大天神和须弥圣尊的名义庄严立誓,必将让真凶血债血偿,为大祭司讨回公道,为无辜枉死的族人报仇雪恨。我定会引领我族,找到圣师,光大圣教,重现昔日的辉煌,带领我们坦西人回到生生世世生活的家园。”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突然绽放出白光,光圈逐渐扩大,将场中所有人笼罩其中。 在这圣洁的光辉沐浴下,场面变得安静而祥和,人们的疲倦瞬间消散,身心无比放松和舒适。 “圣女的力量觉醒了。” “这难道就是须弥圣尊的神力吗” 陈演望着如涟漪般扩散的白光,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不知何时,消失已久的上官飞悄然来到陈演身边,对着全神贯注望着屋外的陈演轻声说道。 陈演转过身来,看了上官飞一眼,揶揄道:“上官兄,现在不恨我了吧” 上官飞白了陈演一眼,爽朗大笑道:“有什么恨不恨的,话说清楚不就好了。只是以后陈兄弟还是要给人一个说话的机会,不然冤死在你手里可就真的太可惜了。” 说完,他再次哈哈大笑。 陈演苦笑道:“上官兄所言极是,是我唐突了。可惜此地没有美酒,不如就以此茶代酒,向上官兄赔罪了。”说完,他端起旁边的茶碟,双手捧着,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陈兄弟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上官飞佩服得紧。我也敬陈兄弟一杯。” 说完,上官飞也是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一笑,倍感难能可贵。 经历了这一路的奔波与波折,他们此刻深感英雄惜英雄,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拉近了许多,之前的敌视感早已荡然无存。 上官飞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不远处那尊祭台,轻声道: “须弥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变,教主闭关不出,三大祭司中,一人身死,一人失踪,唯有最后一人逃到这荒乡僻壤之地避难。五位使者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可以说,他们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娜莎身上,只有她成为圣女,才能让坦西人再次团结一心,共同重振须弥教的辉煌。”上官飞说完,不禁叹了口气。 他指着屋外簇拥在娜莎身边的老人,继续说道:“你看他们,个个失魂落魄,疲惫不堪。这是因为他们为了唤醒圣女,不惜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邪神。几百人的灵魂,加上大祭司的精气血,才凝聚成了如今的圣女娜莎。” 陈演闻言大惊,心中暗道:“原来所谓的圣降祭典,竟是这几百个老人拼尽最后一口气,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的余晖,仅仅是为了心中那份对坦西未来的希望。他们不愿看到下一代家破人亡,再次颠沛流离。 然而,这份希望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坦西人被迫逃离家园,失去了大天神和须弥圣尊的庇佑。 大祭司为了坦西族这一支脉的存亡,不得不与邪神做交易。 好在圣降仪式有惊无险,邪神真身未及降临人间便金身破灭,其神力被吸收进娜莎体内,唤醒了圣女沉睡的力量。” 此时,屋外的大红灯笼依旧明亮如初,夜空中的月牙也依旧皎洁无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坦西人的命运却已经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77章 逃 在陈演的身躯上,一股异乎寻常的寒意悄然蔓延。 他侃侃对上官飞沉声道:“显然,坦西人早已预见到了这一日的到来。我揣测,倘若神降未能如愿,他们亦已决意以生命殉其信仰。此地偏远闭塞,食物匮乏至极,他们用餐之时,总是将最珍贵的肉食优先给予年幼的孩童,而自己则满足于残羹剩饭。这看似热闹非凡的场景,实则深藏着绝望的哀愁。他们饮着最为粗鄙的酒液,却义无反顾地践行着心中的信念。或许,这便是爱的真谛所在吧。” 上官飞正欲言语,忽见一老仆神色慌张,步履匆匆而入,急切言道:“情势危急,大祭司有请二位速至议事堂,请二位随我来。” 陈演与上官飞目光交汇,神色变得异常凝重,随即连忙跟随老仆,疾步向议事堂赶去。 ...... 步入议事堂,只见朱丽与娜莎在一旁低语,其余众人则面色凝重,肃穆站立,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见到陈演与上官飞步入,朱丽的神色变得严肃:“我本欲让二位多留几日,好让我这老婆子尽一尽地主之谊,并将我所知之事悉数告知。然而,此刻我却希望二位能尽快下山。” 两人闻言,不禁一愣,连忙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莫非是我们有何不妥之处,为何突然要我们离开此地” “发生了何事,你们当真不知”一个身着黑衣短褂、头戴白巾、面容方正、手握开山斧的年轻小伙,怒气冲冲地对着两人喊道,“阿木老爹因你们的到来已撒手人寰,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因你们而丧命!” “此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恰好在此,阿木老爹的事怎能归咎于他们”朱丽身后,一位年长的老者开口为二人辩解。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阿劳端木大师一个月前就告知了我们真相。他们一个是蛊佛,一个是山魔,来到此地定会搅得我们鸡犬不宁,人兽遭殃!”小伙瞪大眼睛,气愤地说道。 陈演与上官飞越听越糊涂,急忙打断:“我们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木老爹是谁阿劳端木大师又是何人为何说我们会带来无穷后患” 朱丽伸手制止了正欲继续发作的小伙,缓缓说道:“阿木老爹是我们东坦西人最为敬仰之人。他原本是个打铁匠,一生未婚,也无亲生子女。然而,三十年来,他却收养了我们族人的遗孤近百人,悉心照料,陪伴他们成长。因此,所有被收养的孩子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爹。阿果,便是阿木老爹收养的第三十三个孩子。” 朱丽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阿劳端木大师,乃是西域紫教蛾龙寺的住持,与我们教主阿吉圣师有着数十年的深厚交情。上个月,他途径此地,向我们传达了他的预言。他告知我们,一个月后,‘佛魔齐至,后患无穷’。并说,要想破解此劫,唯有唤醒圣女的力量方可避免。于是,我们举行了神降祭典,而你们,也恰好在那时出现在了祭典现场。我们成功唤醒了圣女,却永远失去了阿木老爹。”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 上官飞感叹道:“阿劳端木确实是一位令人敬仰的英雄,若我身处他的境地,恐怕远远无法达到他那般无私的境界。如此善良之人离世,确实让人心痛不已。只是,不知阿木老爹生前是否有过什么反常或怪异的举动” 朱丽转头望向阿果,示意阿果将阿木老爹临终前的情况告诉众人。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全都聚焦在阿果身上。 阿果显得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阿木老爹在参加完神降祭典后,因为感觉身体异常疲倦,便直接返回家中。由于太过劳累,他回去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阿木老爹突然感到头疼难忍,大声呼喊着让人给他送血气丸进去。我们听到老爹的呼喊声,有的赶紧去取药,而我和另外几个则快步冲进老爹的房间。却见他披头散发,状若疯狂,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时用头撞击地面,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和他口中的白沫。” “我们当时都被吓坏了,想要上前扶起阿爹,却听到老爹嘴里不停地喊着,‘他们两个不是人,不应该来这里’,‘佛魔齐至,后患无穷’,‘所有人都要死了’。我们本以为老爹是在胡言乱语,正准备强行按住他,以免他继续自残。” “谁知老爹突然抬起头,那张血淋淋的脸上竟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接着,他双手用力一推,我们措手不及,七八个人瞬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到了门外。”阿果说到这里,仍然心有余悸,脸色苍白,声音微微颤抖。 “等我们缓过神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我们再次来到老爹的房门前,门一下子就开了。进去之后,我们彻底傻了眼。阿木老爹侧身躺着,面目黑紫,血管爆裂,脸上全是抓痕和撞击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成块。他的手指甲全部被磨平,而在胸口位置,却用血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字。”阿果说到这里,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写了个什么字”上官飞心情急切,抢着问道。 阿果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逃。” “逃写了一个‘逃’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上官飞瞟了陈演一眼,只见陈演眉头紧锁,似乎也对这件事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朱丽望了上官飞一眼,声音轻柔地说道:“‘逃’的意思,就是尽快离开此地。” “离开此地为什么要离开仅仅是因为老爹留下的这个字吗是谁要离开是阿果他们,还是你,还是我”上官飞环视着在场的众人,情绪激动地指着每一个人问道。 第178章 巫良 就在这时,圣女娜莎从人群中闪身而出。尽管她目前的力量还未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一半,但举手投足之间,已尽显须弥教历代圣女的非凡风采。 她的目光灵动而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人心,所有注视着她的人,无不被她那超凡脱俗的神采所折服,心中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上官公子请勿激动,”娜莎轻声说道,“我们不妨听听白公子的看法,如何”说完,她眼珠一转,看向了还在沉思中的陈演。 上官飞被她的话语和目光所感染,心中的激动瞬间平息,仿佛春风吹过柳枝,一切都变得宁静而和谐。 陈演此时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某种关键的信息,但这条信息又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切断。 他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拨弄着这一切,让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扑朔迷离。 “我并没有什么高深的见解,既然圣女希望我能分享一下我的看法,那我就简单说说我的想法吧。”陈演抬起头,尽管面容略显疲倦,下巴上还冒出了稀疏的胡茬,但他的双眼却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明亮而深邃。 “首先,我想了解的是,阿木老爹以前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其次,阿木老爹为什么会说出那些令人费解的话语 最后,阿木老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离世的 目前,我就这三个问题,希望能得到大家肯定的答复。”陈演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的神情各异。 有的人目光凶狠,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有的人满面凄凉,泪流不止,尤其是那些半大的孩子;还有的人则避开他的视线,神情淡然。 更有甚者,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竟然还有人低声窃笑,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这时,一个比阿果稍高、胖乎乎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青年站了出来,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阿吉,是阿木老爹收养的第十九个孩子。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阿木老爹是打铁匠出身,身体一直很好,我们从未见过他生病,哪怕是最常见的伤寒也没有。” “阿木老爹待人和善,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除了打铁之外,从不与人争吵。他的饮食也很简单,偶尔饮酒,通常都是就着盐巴吃点自制的野菜。在出事之前,我们从未见过老爹暴怒或攻击他人。 在我的记忆中,唯一一次老爹发脾气,是因为九十九弟去河边玩耍被老爹发现,回去后好好教育了一顿,那一餐我们就没有肉吃了。九十九弟那次还难过得哭了起来。”阿吉说着,伸手指向人群中一个身材小巧、圆嘟嘟的脸蛋、目光清澈纯真的小男孩。 “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老爹发那么大的火,不过自那以后,老爹仿佛很后悔,就再也没有对我们任何一个人发过脾气。”阿吉继续说道。 陈演的目光在九十九弟周围那些高矮不一的孩子们身上流转,心中暗自揣测,这些应该就是阿木老爹生前收养的孩子们吧。 陈演逐一审视着这些孩子,只见他们个个悲伤欲绝,泪流满面。阿木老爹的离世,不仅让他们失去了一个永远温暖的避风港,也让他们失去了一棵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上官飞喃喃自语道:“阿木老爹的身体一向硬朗,精神上也没有任何问题,他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阿吉闻言,情绪激动地大声反驳道:“你胡说!老爹没有发疯!他是因为在神降祭典上献祭过度,身体极度疲倦,精神压力过大才导致这样的!” 上官飞感到十分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阿木老爹这不是发疯如果这种异常行为都不算发疯,那你所谓的发疯又是什么样子的” 阿吉一时语塞,气愤得满脸通红。他无法接受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亲人死后还要被人说成是疯子。 这时,阿果看了一眼阿吉,平静地对上官飞说道:“巫良医官说过,阿木老爹并没有发疯,他只是被邪魔占据了身体,身不由己。”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上官飞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这巫良医官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又凭什么如此笃定阿木老爹没有发疯” 朱丽的神情略显尴尬,她解释道:“巫良医官原本是大祭司依恩的下属,他不仅医术高超,而且人缘极好,在东坦西人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广泛的群众基础。 但由于依恩大祭司的死与我有着莫大的关联,他对我一直心存芥蒂,处处与我作对。尽管我身为大祭司,却也对他无可奈何。” 这时,朱丽左手边的一位黑袍祭司见状,连忙开口为巫良医官辩护:“巫良医官的医术堪称通神,他既然说阿木老爹是中邪,那想必就是如此了。” 上官飞听后更加不解,对巫良医官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医术通神这么厉害医官还能看出是不是中邪这岂不是医官中的仙官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质疑。 阿果听后,挥舞着拳头道:“你闭嘴!你这阴阳怪气的口气真是让人反感!” 上官飞缩了缩头,小声嘀咕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嘛,小兄弟请恕我口无遮拦。” 阿果继续说道:“巫良医官是大祭司依恩的嫡传弟子,他的医术在我们坦西人眼中已经是无人能及。 而且,他不仅医术高超,还对占卜、巫术、蛊毒等都有所涉猎。他既然说了是中邪,那么老爹的死就一定与中邪有关。” 阿果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巫良医官的信任和坚信。 看来,这位巫良医官确实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上官飞同情地看了看朱丽,而后者却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吓得上官飞连忙缩回了目光。 上官飞无奈地转向陈演,问道:“你怎么看” 第179章 鬼针 陈演白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不过,他也不想过多计较,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对巫良医官如此信任,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我只是有一个疑问,须弥历次神降大典之后,是否都会有人发疯或者立刻死去呢” 陈演的目光锐利,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陈演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朱丽面色严肃,神情冷峻地回答道:“不会。按照往常的规矩,神降大典是五年举行一次,但由于端木大师的警示,我们这次提前了一年。 神降大典的前期准备异常繁杂,而且也不是每次神降都能成功。不过,一旦神降成功,参与神降献祭的老人在圣女力量回归后,通常会在三日之后逐渐死去。 我们从未见过神降完成后,有人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发疯或者死去的先例。这一点,我可以以大天神的名义保证。” 圣女桑妮也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朱丽的说法。 陈演环视众人,只见他们都露出了肯定的眼神。 陈演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接下来,谁来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呢” “我来回答。”议事堂门口,一个面目黝黑、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他个头中等,身材胖瘦相间,穿着一身采药装扮,背着一个药匣,步履稳健,给人一种沉稳心安的感觉。 他跨过门栏,场上众人纷纷与他打招呼,他笑容满面,与众人热情互动,一时间,原本冷寂压抑的氛围被打破,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朱丽面色淡然地看着正与众人热情交谈的巫良,低声对陈演道:“他就是医官巫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陈演心中苦笑,一时之间摸不透这位美丽婆婆的心思。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巫良来到陈演面前,目光如炬地说道,“这位应该就是与大祭司颇有渊源的陈公子吧!” 朱丽面色骤变,正准备冷嘲热讽一番。 陈演却皱了皱眉,抢先说道:“阁下与我初次见面,何来负气一说” 巫良一愣,他原以为陈演会与自己争辩,毕竟场上支持他的人甚多,他也不怕失了面子。但陈演的冷静应对,让他有些意外。 “既然没有渊源,那便是我唐突了。”巫良说罢,象征性地拱了拱手,便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我巫良行医三十余载,跟随先师走遍了塞外、西域、南疆以及帝都等地,见识过无数离奇悲惨的病状,也挽救过无数命悬一线的病人。 巫良自知才疏学浅,但听闻陈公子不仅是蛊神宗的唯一嫡传,更是大乾修行界中蛊医双修的奇才,故而心生向往,想与陈公子就医术之道进行一番探讨,不知陈公子意下如何”巫良目光炯炯,直视着陈演说道。 陈演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谦:“在下医术不过是萤火之光,怎敢与大名鼎鼎的医官巫良大人进行论辩呢”言罢,他拱手一礼,态度诚挚。 巫良见状,心中不禁对陈演大为赞赏。 这陈演在自己跟随师傅行走帝京之时便已经名声在外。中原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没有真才实学在修行界是难以立足的。 眼前的陈演年纪轻轻,奔波数百里后目光依旧炯炯有神,显然修为深厚,境界已臻大成。 虽然自己在须弥教深得先师真传,涉猎广泛,但与修行界的顶级高手对决还是头一遭,心中并无十足把握。 陈演不卑不亢,为人谦逊有礼。 尽管自己与大祭司朱丽关系不和,但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他还是决定尽力配合陈演,或许他真的能带来意外的惊喜。 于是,巫良笑道:“好一个陈演,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就不谈医术了。我就来说说阿木老爹的事情吧,这应该是你最想了解的,也是场中所有人都希望弄明白的。”说完,他顿了一顿,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大约在寅时左右,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报信的人告诉我阿木老爹出了大事。我闻言立刻跟随他赶到阿木老爹家中。那时,阿木老爹的面色已经沉如墨色,口吐白沫,神情极度萎靡,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我心中大惊,连忙上前想要为阿木老爹诊断。然而,当我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肌肤时,却惊讶地发现他的体温异常烫人。我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冰蚕,放在他的额头上,期望能为他降温。但阿木老爹却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力气之大,竟将我击退了数丈之远。” “我惊恐万分,这时才注意到阿木老爹的双眼已经布满了鲜血,神情痛苦至极。他不停地喊着‘走开,不要碰我’,并用双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他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回想起那一幕,即便是这位游遍天下、见多识广的医官,也不禁感到身体微微发抖,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我望着阿木老爹这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心中焦急万分,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患了什么病症。但我感觉这与我之前碰到过的‘失魂症’颇为相似。于是,我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鬼门十三针’,准备为阿木老爹进行全身的诊断。” “当我将第一针刺入‘鬼宫’时,阿木老爹的狂躁情绪逐渐平息下来。我心中一喜,继续按照顺序下针。当我下到第五针‘鬼路’时,阿木老爹突然发出一声长叹,这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我连忙下第六针‘鬼枕’,但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刚将针刺入头发一寸,准备继续下第七针‘鬼床’时,第六针却突然‘突’的一声从头皮中弹射出来。紧接着,‘鬼路’、‘鬼心’、‘鬼垒’、‘鬼信’等针也接连失守。” 第180章 厌仵之术 我心中惊骇至极,深知若第一针“鬼宫”失守,阿木老爹必将陷入更为狂躁暴虐的状态,届时,即便是再多的人手,也难以将其制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果断出手,施下了“鬼藏”一针。正当我准备继续以“鬼臣”针巩固之时,异象突现。 恍惚之中,阿木老爹竟似一分为二,一个痛苦哀嚎,声嘶力竭;另一个则如木偶般麻木不仁,毫无知觉。我深感事态严峻,以我多年的医术与见识,竟也难以应对此番变故。于是,我果断决定,先拔针撤退,以保安全。 然而,就在我收针之际,阿木老爹却又仿佛灵魂归窍,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嘶哑地向我吼道:“快逃!他们是魔鬼!他们已经来了!我族将面临灭顶之灾!赶紧跑……”随着他的声音愈发含糊,我意识到,可能是另一个意识又占据了上风。 我迅速收拾好医具与药箱,匆匆赶回家中。我急切地想要查阅师傅留给我的藏本,探寻是否有关于阿木老爹这种奇异症状的记载。待我整理完毕,便匆匆赶来此地,恰好听到了你的询问。这便是我对你第二个问题的详尽答复。 巫良医官一口气说完,连忙接过旁边众人递来的茶水,大口大口地饮下,似乎想要借此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 陈演望着这位医术高超、冒死救人的医官,心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这位医官始终将救人放在首位。 他不为金钱、名利、声望、地位所动,只为那视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雄心壮志。这份胸怀、这份情怀,世间又有几人能够企及陈演深知,这正是医者仁心的真正体现,是世间最为难能可贵的品质。 陈演拱了拱手,朝着巫良医官深深鞠了一躬,诚挚地说道:“医官此举,天地可鉴,实乃坦西人之福,亦是所有被您救治过的病人之福。至此,我方明白为何医官能赢得如此众多的爱戴与赞誉。” 巫良连忙谦逊地回应:“陈公子言重了,巫良实在愧不敢当。 医者,本就是为天下苍生服务的。我受先师教诲多年,深知应急苍生之所急,想苍生之所想。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先师常教导我们,若遇到贫民寒士,必须分文不取;遇到有所求之人,必要竭尽全力。 这些教诲,巫良不敢忘怀,一直铭记于心。今日之举,不过是遵循习惯,并无特别之处。” 陈演心中暗赞,这巫良不仅是个好医官,更是个好徒儿。 从他言谈中对师傅的怀念与敬仰,便可知其心地善良,绝非无情之辈。 而巫良的师傅身为三位大祭司之一,身居高位,却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更让陈演对依恩大祭司心生敬意。 不等陈演开口,旁边的上官飞已大笑起来:“巫良医官真是宅心仁厚之人!若此时有酒,我定要敬你一杯!” 巫良谦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来即便是身为医官,也难以抵挡美酒的诱惑。 陈演眼中含笑,对巫良道:“不知医官回家后是否找到了令师的珍藏可有何发现” 巫良面色一肃,认真道:“我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才在一捆不起眼的旧古书中找到了与阿木老爹症状相似的记载。 据古籍所述,此症名为‘冥血败热症’,因初始症状与‘失魂症’颇为相似,故常误导医官,导致热毒蔓延,错失最佳救治时机而丧命。此症极为罕见,自记载以来,病例不超过三例,且均为非自然原因引发,实则是外部人力所导致……” 话至此处,阿果急切地问道:“请问先生,何为非自然原因引发,而是外部人力导致” 巫良沉稳地点了点头,对阿果道:“阿果,稍安勿躁,这正是我要继续说明的内容。”接着,他继续说道:“此症实为厌仵道高人,运用厌仵之术,并配以世间罕见的绝阴药引,暗中触发所致。” “什么阿木老爹的死竟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且手段如此恶毒,竟使用了厌仵之术”众人闻言,皆震惊不已。 “怎会有如此阴狠之人阿木老爹一向和蔼可亲,究竟是谁如此狠毒,非要置他于死地”场上议论纷纷,大家对阿木老爹的死因充满了不解与疑惑。 “你们可要小心了,凶手或许就潜藏在附近,你们所说的话,他都可能听得一清二楚。小心晚上他去找你算账。”一句话,让场上的氛围更加紧张。 随着夜色渐浓,场上的气氛也愈发凝重。巫良医官的话,彻底颠覆了众人对生人中邪的传统认知,一时间,人人自危,惊恐不安。 凶手隐藏在暗处,犹如一只狡猾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向下一个猎物。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谁将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而下一个受害者,又将面临何种恐怖的死亡方式 娜莎见状,连忙抬手安抚众人:“有我和大祭司在,大家不用害怕。” 话音未落,上官飞也接口道:“没错,还有我的天机剑和蛊公子的蛊虫,在这世间,还没人能躲过我们二人的联手一击。” 场面逐渐归于平静,巫良医官接着说道:“古籍中虽有记载该功法的炼制过程,但因其过于邪恶,大多只是简略提及,仅阐述了药引与触发的关键步骤。而以上所述,皆与阿木老爹的症状相吻合,因此我断定这是人为所致。” “那医官你之前所说的中邪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阿吉不解地大声问道。 巫良医官解释道:“中邪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外物侵入导致的中邪,另一种是内部因素形成的中邪。 当时情况危急,阿木老爹随时可能暴起伤人,且其力气之大、行为之怪异远非常人所能及。 我担心你们因情感所困,会忍不住强行救治阿木老爹,因此我急切地告诉你们他中了邪,千万不要靠近,以免造成无谓的死伤。这既是阿木老爹所不愿看到的,也是我们所不愿面对的。” 第181章 血屠 一番话毕,阿吉早已泪流满面,场上哭泣之声此起彼伏。 现场瞬间被这些半大孩子们的泪水所淹没,众人的脸色也满是悲伤。 陈演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古籍中是否提及了这邪恶的功法名称以及药引是何物” 巫良医官缓缓说道:“这邪恶的功法名为‘血魔分身大法’,而药引则是阿木老爹的心脏。” 陈演闻言大惊,不禁失声惊呼。 众人也是毛骨悚然,汗毛直竖。 天色已明,日光东升,然而众人却感到一股越来越深的寒意笼罩心头。 据传,“血魔分身大法”乃是由数百年前一位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血魔教教主——血屠所创。血屠自幼父母双亡,被遗弃于牛棚之中,后被一位讨饭的老乞丐发现,并随身带着,靠乞讨将其养大。 在血屠八岁那年,老乞丐不幸遭人毒打致死,从此,血屠彻底成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他饱受世人的欺辱与打骂,被迫做苦力、当奴仆,整日吃不饱、穿不暖,在绝望的人世间苦苦挣扎。 一日,血屠为主家买完布后,用剩下的钱买了两个馒头充饥。正当他吃得津津有味时,却被坐在轿中进城看戏的大小姐瞧见。这位大小姐怀疑血屠偷懒耍滑,竟命人将血屠打得半死。 打手们残忍地施暴后,将奄奄一息的血屠丢弃在荒野之上,随后扬长而去。然而,谁也没想到,血屠竟拥有着惊人的生命力。他在死亡的边缘奇迹般地苏醒过来,凭借着一双血肉模糊的手,硬是爬了几个时辰,找到了一座破败不堪、漏风漏雨的破庙。 在这座破庙里,血屠泣不成声,回想起自己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与屈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无助地望着那座沾满蛛丝网的神像,喃喃自语,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绝望与痛苦。 在这一刻,血屠积压多年的心酸与委屈如决堤之洪,尽情地宣泄而出。他跪倒在地,虔诚地磕头许愿,每一次磕头都伴随着额头的鲜血渗出,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虔诚与渴望。 不知磕了多少个头,血屠的身体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眼前发黑,喉咙发痒,最终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涌而出。随后,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虫鸣鸟叫的嘈杂声中,血屠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环顾四周,只见山峦起伏,石壁陡峭,心中涌起一阵彷徨与迷茫。 正当血屠不知所措之际,远处走来一位仙风道骨、白发白须的老人。这位老人神光内敛,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恍若仙人降临。 老人凝视着血屠,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地名为清虚地,能够隔绝尘世间的所有不平之气。你就安心在此调养身体吧。” 说完,老人递给血屠一枚丹丸,道:“这枚丹丸名为镇元丹,能够恢复你的元气和精血。” 血屠没有多想,伸手接过了丹丸。随着丹丸滑落体内,他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这股暖流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充满生机,让血屠干涸的身体再次焕发出生命的活力。 血屠尚未及拜谢,老人又缓缓开口:“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本应是大富大贵之相,奈何你却是域外天魔转世,身负天煞孤星之命。我本应置身事外,不予理会,但见你在破庙中真情流露,虔诚无比,心中不禁泛起恻隐之心。如今,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可愿意接受” 言罢,老人双眼如炬,仿佛能洞察血屠内心的一切,血屠心中一惊,连忙磕头道:“一切但凭仙人做主。” 于是,血屠便跟随在老人身边,潜心修炼无上道法“元道真经典藏”,期望通过道法的力量,逐渐净化自己那天魔附体的体质。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四季更迭,转眼间便是十年。 血屠已从一个孩童成长为浓眉大眼、英姿勃发的弱冠青年。 这一日,老人站在血屠面前,手中紧握一个宝瓶,神色郑重道:“你我师徒十年之期已满,如今你已学有所成,是时候离去了。 这十年来,你潜心修道,为师甚感欣慰。但世间险恶,魑魅魍魉众多,以你目前之能,恐怕难以应对。为师不愿你沉沦魔海,犯下杀戮之罪。 然而,天意难违,为师虽能窥探未来,却也无力改变。临别之际,为师将此物赠予你,此番虽非我本意,但确是命中注定。此物名为‘血影’,性情暴虐,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一旦开启,你整个人都将被它占据,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勿轻易动用,切记切记。” 言罢,老人转身欲去。 血屠泪流满面,心中满是感激。师傅虽然对自己要求严格,但那份真挚的关心与爱护,却从未有丝毫虚假。师父的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让他永生难忘。 老人前行数步,忽地转身,神色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为师本不愿将道号告知于你,但念你此刻仍保有赤子之心,未陷魔道。 为师乃玄门大宗紫阳宗之人,避世于此,感悟天道,道号白云子。未来之路既定,为师只能寄望于你,愿你永葆道心,稳固灵神,少生杀戮,造福苍生。 今后道路漫长,全靠你自己行走,切记为师之言。”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苍穹,衣袖随风轻摆,踱步而去。 血屠跪拜在地,泪流满面,泣别师父。 随后,他下山云游江湖,于大荒山脚下的一个村落中,邂逅了一位名叫荷花的女子。 两人一见倾心,两情相悦,在荷花父母面前,他们虔诚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结为夫妻。 从此,男耕女织,夫唱妇随,虽生活简朴,却充满了平淡的幸福。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而逝。 一年后,荷花在分娩时遭遇难产,最终离血屠而去。 荷花的父母也因悲痛欲绝,相继离世。 血屠再次成为孤家寡人。 第182章 一胎两命 自此之后,他茶饭无味,日夜沉浸于借酒消愁的深渊之中。 每当夜幕低垂,星辰点点之时,他必踽踽独行至亡妻的坟茔之前,口中喃喃,倾诉着内心深处无尽的哀伤与思念。 岁月流转,那曾经洋溢着欢声笑语、充满生机的宅邸,竟逐渐变得破败荒芜。 茅草丛生,野蔓缠绕,昔日的繁华已然成为过往云烟,只留下一片凄清与荒凉。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血屠的心境也在悄然间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与此同时,大乾境内烽火连天,各大宗门之间纷争不断,血光剑影交织成一幅幅残酷的画卷。 恰在此时,距离此地三十里之遥,有一处名为风雷寨的山寨,据传是忘情观下一个衰败的外门派系所占据的据点。 此山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广袤无垠,却成为了一伙无恶不作、杀人越货的山匪的巢穴。 这伙山匪的大寨主铜虎,以其一身蛮力着称,已是逍遥境的武夫。 他听闻莲花村中藏有昔日辉煌一时的武道宗门所遗留下的大批珍宝,心中便生贪念。 于是,他召集了山寨中的近千名匪徒,浩浩荡荡地向着莲花村进发。 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言,铜虎一伙人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见人便杀,见屋便拆,甚至见坟便挖,将整个莲花村搅得鸡犬不宁、满目疮痍。 昔日那个安静祥和、充满田园诗意的莲花村,在这伙丧心病狂的匪徒的荼毒之下,已然成为了无法挽回的过去。 血屠目睹着眼前的惨状,房屋支离破碎,棺木被粗暴地挖出,散落一地的残骸如同被遗弃的玩偶,随意丢弃,四处是触目惊心的大洞小洞,每一幕都刺痛着他的心。 他的双眼变得赤红,胸膛内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愈发旺盛。 当他看到铜虎一伙人在近处忙碌的身影,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他怒吼一声,紧握着一根沉重的铁头棒,犹如一头疯狂的猛兽,向那群人猛扑过去。 铜虎一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状若疯癫的人正挥舞着大棒袭来。 他们嘿嘿一笑,毫不畏惧,立即指挥众人将血屠团团围住,各自抽出锋利的武器,准备对血屠进行反击。 尽管铜虎勇猛异常,但血屠因连日来的悲痛与伤心,体力已大不如前。 他被铜虎一伙人紧紧围住,瞬间身上便血流如注,衣衫褴褛,几乎无法遮挡身体。 血屠势单力薄,踉踉跄跄地站着,双眼血红,声嘶力竭地狂吼着,那声音犹如猛兽在垂死前的绝望挣扎,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众人见血屠如此顽强,一时间竟也不敢过于逼近。 血屠继续嘶吼着,狂怒着,但望着铜虎不断召集更多的人赶来,他的心渐渐沉入谷底,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然后去黄泉路上与妻子团聚。 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匪徒逼近时,望着这些丧失人性的畜生,血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绝望。 正当他准备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时,突然怀中的宝瓶掉落下来。 血屠一怔,而铜虎则被这精美绝伦的宝瓶所吸引,立即叫停了手下的动作,快步走上前来。 血屠紧盯着这个宝瓶,回想起师傅曾经的教诲。 他狠下心来,毅然决然地打开了瓶塞。那一刻,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悄然涌动…… 刹那间,嗡嗡之声不绝于耳,血屠眼前骤然一黑,一股磅礴而强大的能量如洪流般涌入他的身体,肆意地在他的经脉与骨骼间游走。 血屠痛苦地呻吟着,经络仿佛被巨力撕扯,寸寸断裂,骨头间不时发出令人心悸的怪异声响。 他的身体随着这股力量的冲击而不停地摆动,不由自主地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犹如被无形之力所操控。 铜虎一伙人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场景。 紧接着,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吼,仿佛天际传来的霹雳,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只见原本扭曲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血屠,此刻竟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焕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的双眼变得如同灯笼般明亮,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泛白的肌肤上竟然浮现出鳞片般的护甲,闪烁着寒光。 他手握一根铁棍,血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妖魔。 众人被血屠那摄人心魄的目光所迫,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 铜虎见状,心中大惊,赶紧大声呼喊:“不要看他的眼睛!”一边奋力拍打着身旁的众人,试图将他们从这种诡异的状态中唤醒。 经过一番努力,众人终于如梦初醒,纷纷回过神来,叫嚷着向着血屠冲杀而去。然而,此时的血屠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虚弱不堪的人,他的力量已经大涨,犹如脱胎换骨。 一时间,场上血肉横飞,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血屠如同杀神降世,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望着场上百多具尸身,血屠的力量愈发强大,黑洞洞的眼神也越发幽暗诡异。 从此,修行界中多了一个嗜血如命、宛如妖魔般的邪人,他的名字在江湖中传开,成为了众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随着血屠威名的日益显赫,越来越多的邪派之徒纷纷投奔其麾下,血屠借此良机,创立了血魔教的前身——血门。 他向门下弟子传授自创的血影分身大法,这门邪功威力巨大,使得血门在短时间内风光无限,于江湖中掀起阵阵腥风血雨,好不猖狂。 而那些名门正派则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时期,无数宗门高手、隐士宿老,皆惨死于血屠之手。 为了遏制这股邪恶势力的蔓延,修行界自发组建起同盟,除九大宗门外,百家之中也派遣精锐高手,对血屠展开了疯狂的追击。 历经千辛万苦,跨越三千里之遥,最终以数千人的牺牲为代价,终于将血屠这个凶徒击毙于魂断悬崖之下。 第183章 莲花 陈演一页页地翻看着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心头的不安愈发沉重。 他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门邪恶的功法竟然再次重现江湖,而且比之前更加隐蔽、更加难以捉摸。 这门功法不仅现世,还在血屠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引入了迷魂和药引的炼制过程。 迷魂的目的在于破坏人的神志,炼制生魂,而药引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陈演心中充满了疑惑。 以心脏做药引,这在各大宗门和几大神秘教派中都是前所未有的传闻。 难道说,真的是域外天魔降临,需要生人作为献祭吗 陈演头疼地抚了抚额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面对众人充满期待的目光,陈演苦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搁置。根据古籍记载,血影大法确实是由邪人血屠所创。血屠因家人之死而性情大变,最终邪魔入体,化身为魔,成为了一代邪尊,并创立了血门。然而,他最终还是被几大宗门联手剿灭。” 说完,他正准备引导众人探讨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就在这时,大祭司朱丽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陈公子方才提到,血屠因家人之死性情大变,那么他的家人是否全部遇难了呢” 陈演微微一怔,脑海中迅速回想着古籍中的记载,然后缓缓说道:“书中记载,血屠的妻子在分娩时因难产而死,她的父母也因此伤心欲绝,相继离世。” 朱丽一听,立刻眼前一亮,追问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血屠的妻子虽然去世了,但她的孩子却幸存了下来呢” 作为须弥教主祭之人,朱丽一生恪守教义,孤独终老,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她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有人出声反驳。 医官巫良率先开口:“大祭司有所不知,分娩难产往往会导致死胎,甚至可能造成一尸两命的惨剧。您所说的那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然而,就在这时,上官飞却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众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如果说,在分娩之前采用特殊的手法将胎儿取出来呢虽然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会导致母亲死亡,但却能大大提高胎儿生存的几率。各位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了。 他们被上官飞这跳脱的思维所折服,就连圣女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与之前不同。 陈演心中更是喜不自禁。 他本身就是蛊医双修,思维敏锐过人。 听到上官飞的这番话,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血屠的后人可能并没有死。 他望向巫良,只见巫良苦笑着默默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印证他的猜想。 朱丽和在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尽管阳光普照,山风轻拂,但众人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一股莫名的寒意在他们心头蔓延开来。 ...... 尽管众人已一夜未眠,但此刻他们的精神却异常振奋,仿佛即将揭开一个重大秘密的真相。 陈演的目光转向场中最为年长的朱丽,恭敬地问道:“大祭司,您对血屠此人是否有所了解” 朱丽微微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内心的挣扎。 随后,她缓缓睁开双眼,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命运的安排。” 说完,她颤颤巍巍地准备转身离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大惑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何方才还好好的大祭司会突然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要转身离开。 显然,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圣女见状,一把拉住婆婆的手,脸上满是气鼓鼓的表情,似乎对婆婆的突然离开感到十分不满。 朱丽望着圣女那张委屈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宠溺与慈祥的关爱。 她轻轻叹了口气,用手中的法杖跺了跺地面,仿佛是在下定决心一般:“罢罢罢,看来今天我老婆子不把真相说出来,你们定是不肯罢休的了!”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陈演一眼。 陈演故作未察,欠身行礼道:“还望大祭司能指点迷津,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朱丽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确实无法全然知晓,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确凿的事实。这其中的曲折,绝非你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而实际上,它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残忍。” 她的话语一顿,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接着说道:“血屠,他确实是个邪人,他杀了那么多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血屠的妻子莲花,却是我们须弥教的人。”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愕然,众人措手不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莲花不仅是我们圣教的人,更是我们圣教的圣女,同时也是圣师的嫡传弟子。她自小便生性高洁,性格活泼,尤其是有自己的主见。等到莲花长大成人之后,那远在西北的天知教教主厉破天,便携带着他的左右护法前来,为他的得意弟子小白龙提亲。圣师本想委婉地拒绝,但对方随即拿出一件东西,圣师一见之下,便再也无法割舍。” “于是,双方约定好三个月之后,举行订婚仪式。然而,三个月之后,当厉破天再次携带着他的护法以及得意弟子声势浩大地到来时,莲花却还在外游玩,对此事一无所知。等到她返回总坛,才知晓自己竟是订婚的主角。莲花哭闹不休,看着眼前那个轻薄假笑的小白龙,一气之下便离席而去。圣师以为莲花只是小孩子心性,也并未在意,继续招待着客人。” “然而,谁知当晚莲花便斩断青丝,滴血献祭,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圣女娘娘。等到圣师醒悟过来时,却为时已晚。圣师又急又气,只得被迫将那样东西还给了对方。对方颜面尽失,放出狠话,一定要让我们须弥教付出应有的代价。” “圣师为此忧心忡忡,彻夜难眠。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之后,教中突然开始有人无故死亡,刚开始只是一两个,但后面却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一天之内死亡几十人的恐怖景象。” 第184章 天毒教 “莲花明白这一切定是天知教的报复。于是,她不顾一切,彻夜赶路,来到了天知教的大罗山总坛,面见小白龙,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交代。然而,小白龙见她年幼,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不仅不收敛敌意,还对她进行威严恐吓,甚至动手动脚。莲花大怒之下,施展出了只有历代圣女才能驾驭的玄女大法,一举重创了左右护法和其弟子。小白龙与莲花边打边追,最终来到了黑山附近。在那里,小白龙被莲花逼得走投无路,一掌将她轰进了娑河之中。而小白龙自己也被玄女剑气所伤,心脉受损,被迫在大罗山的隐仙洞中闭关调息。” “莲花被打落水中后,随着水流一路飘荡,最终被一对夫妇所救,这对夫妇后来便成为了她的养父母。待到莲花伤愈,准备返回圣教时,却发现此时的天知教早已分崩离析,不复往日的辉煌。而我们圣教也已经没落,圣师和几位祭司死的死,伤的伤,往昔的辉煌早已不再。最终,我们被南疆玉龙雪山的须弥教所救。” “莲花见大势已去,圣教无力回天,便彻底断了回去的念头。从此,她在这个村子里安顿下来,直到后来遇到了血屠,两人结为夫妻,并有了身孕。之后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朱丽一口气说完这些,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放入口中,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圣女回想起莲花的遭遇,心中感触颇多,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陈演则沉思片刻后,好奇地问道:“大祭司刚刚说了这么多,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能让圣师见了便放不下,宁愿舍弃莲花的幸福也要得到它呢” 朱丽微微一顿,随后一字一句、清晰而庄重地说道:“那物件,便是我们历代圣师一直在苦苦寻觅的本教圣经五册之一的《黑白书》。这部古籍中,记载了我们坦西祖先留下的种种神奇功法,以及揭示世间乃至宇宙规则的重大秘密。一旦拥有此书,坦西人便能在生存的话语权上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演紧接着追问道:“既然它是须弥教的圣物,那么现在这本书究竟在何处呢” 朱丽目光迷茫,轻轻摇头,缓缓说道:“随着天知教的覆灭,这本书也已不知所踪。” 陈演回想起在古庙中遭遇的天知教徒,不禁补充道:“不,天知教并未消亡,他们只是变得更加隐蔽,以另一种方式潜伏在幕后。” 此时,上官飞插话进来,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不管什么天知教不天知教的,我就想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血屠的后人”他的目光在圣女、大祭司、陈演等人之间游离不定。 朱丽沉声道:“此事十之八九与血屠后人有关,只是他们这样做的动机,我们目前还不清楚。” 陈演感到头疼不已,说道:“这些事情留待我们后续再去调查。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谁能给我解答一下” “根据我们的推测,阿木老爹是被人暗害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偏偏是阿木老爹凶手为何要用心脏做药引其用意何在”阿果晃动着圆圆的脑袋,满脸疑惑地问道。 陈演经过长时间的思考,终于缓缓开口:“我猜测,凶手的意图或许并不复杂,他取心脏作为药引,很可能是为了复活某个人。至于为何选择阿木老爹,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我们所不了解的秘密。”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不已。 凶手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让人死而复生! 这究竟是怎样一种邪恶的功法世间真的存在这种通过采摘生人脏器来让人复活的秘术吗 一时间,恐惧如寒冰般在众人心中蔓延,清晨凉爽的空气此刻却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汗毛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 陈演心中暗自思量,阿木老爹显然也是个充满故事的人。他正欲向大祭司询问阿木老爹的过往,突然,场上传来一阵骚动。 大祭司和圣女眼神一凛,正欲出声呵斥,却听一阵混乱的声音传来。 “快来人啊,出事了……” “般木酋长口吐白沫,没气了……” “不好,仓甲酋长也不行了……” 一时间,场上人声鼎沸,混乱不堪。人们或匍匐倒地,或尖叫哭嚎,场面失控。 陈演等人面色骤变,迅速向事发地点奔去。 只见场上八位老者东倒西歪,口吐白沫,眼白上翻,手脚不停颤抖,而那些年纪稍长的老者更是悄无声息,伏地不起。 场上众人面露惊恐之色,竟无人敢上前搀扶。 陈演见状,迅速从随身携带的长条状包裹中取出数根泛着银白光泽的长针。 这些长针名为“搜魂针”,乃是搜魂僧人无极高敬献给大乾皇族的珍稀之物。 与普通银针不同,这些长针采用特殊材质制成,能够检测出当今世上多达一百多种的毒物。 陈演手持长针,逐一试探每位老者,并仔细检查他们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最终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 望着躺在地上的老人们,陈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此时,上官飞悄然走近,低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症状其实很像中了摄魂蛊毒” “摄魂蛊毒”陈演眉头紧锁,瞥了上官飞一眼。 朱丽缓步走来,神色凝重地说道:“世人皆知蛊神宗蛊术高超,却不知南疆玉龙雪山的蛊术同样不容小觑。蛊神宗以蛊为主,而玉龙雪山则更重巫术,两者各有千秋。从他们几人的气色和症状来看,这明显是南疆那伙妖人的手段。” 圣女焦急地指着地上的老者,对朱丽说道:“师伯,您是圣教大祭司,也懂得蛊术,您能不能救救他们” 朱丽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虽然对蛊术略知一二,但这点微末道行,在天毒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第185章 玄水堡 天毒教,一个深植于玉门郡、由高姓望族世代尊崇的神秘宗教组织。 据传,此教虔诚信奉古神无天,无天曾为天帝立下赫赫战功,天帝遂将爱女许配于他,二人育有四子,其后裔繁衍为遍布大乾的四大显赫高姓家族。其中,最为显赫的一支,其后人世代居住于黑木城,历经千载风雨,却鲜有遭遇天灾人祸,宛如天佑。 高姓族人深信,帝女羽化后化身为神只,赋予大地以树木花果、鸟兽鱼虫,庇护着这片广袤土地上的无数生灵,被视为众生之母。而无天,则成为高姓族人心中至高无上的精神图腾,尊称为天主。 天毒教教主所修炼的功法,源自帝女传承,因其居所被称为“帝女宫”,故世人尊称其为帝女娘娘。 教内设有两护法、三尊者、四圣女、五行使等职位,同时下辖地公、天公、人公、鬼公、法公五大部门,部曲众多,共计数十万众。 其教派根本秘法为《天参地化经》,修炼至小成境界者,能够洗髓伐骨,成就无垢无漏之体;达到中成境界者,则可预知吉凶祸福,洞悉生死奥秘;至于大成境界,更是能参透天地至理,御化万物于无形。 此秘法历来由前任宫主亲自掌管,唯有修炼至中成境界者,才有资格继承宫主之位。 天毒教普通术法以厌胜术为主,辅以诡谲蛊毒,其妖异邪恶之态,令世人闻之色变。 面对众人那惊恐万分而又手足无措的眼神,陈演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向朱丽询问道:“大祭司,以您的能力,能否判断这些人的生死存亡?” 朱丽面色凝重,沉声道:“除了那位年纪稍长的牛木酋长外,若是我与巫良能够全力救治,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在一个月内安然无恙。” 陈演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圣女与上官飞,沉稳言道:“既如此,时不我待,我等需分头行事。我与上官兄将前往黑木城,虔诚求见帝女娘娘,祈望能获赐解药。圣女与大祭司则负责安抚民心,并暗中搜寻血屠后人的踪迹。至于巫良医官与阿果等人,则需竭力探明药引之真正用途。” 言罢,陈演身躯挺拔,双手抱拳,目光坚毅地扫视众人,语声铿锵:“诸位,就此别过,望我等能在一个月内重逢。诸位务必珍重,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他身形陡然一闪,宛如疾风掠过,瞬间消失于众人视线之中。 上官飞紧随其后,二人身影转瞬即逝,只留下一抹决绝与果敢。 圣女凝视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祈愿:“前路虽险,愿大天神慈悲护佑,保佑你二人平安归来……” ...... 两人历经风霜,跋山涉水,终是抵达了一座洋溢着浓郁异域风情的小城。 此城依山傍水,雄伟壮丽,城门之上,“玄水堡”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彰显着其坚不可摧的防御与非凡的气势。 城中建筑错落有致,街巷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地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酒楼伙计的热情吆喝不绝于耳,绸缎铺的掌柜严厉地指挥着伙计,街道上孩童的嬉笑声与马车的辘辘声交织在一起。 喧嚣的市井之中,一处名为清风阁的地方,乃是玄水堡远近闻名的烟花之地,亦是人们口中的欢乐之所。 谈及清风阁的当家花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便是那位玉手纤纤、身姿曼妙的嫣然姑娘。 此刻,这位倾倒众生的头牌佳人正轻倚在一位身着锦衣华裳、面带醉意的年轻公子身旁,她手捧酒杯,笑语盈盈,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柔情与仰慕:“薛公子真是酒中雅士,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海量之人,自第一杯起,至今已近百杯,却依然精神矍铄,毫无醉意。” 她那双美目犹如春水般荡漾,绯红的脸颊上绽放出迷人的微笑,仿佛多看一眼便能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薛无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轻声说道:“有你这般娇艳动人的美人相伴左右,即便是千杯万盏,我亦不会醉倒。” 嫣然姑娘闻言,腰肢轻摆,嗔怪道:“公子又拿人家开心了。” 说罢,她轻轻嘟起樱桃小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将手中的美酒缓缓送入薛无影的口中。 薛无影惬意地品尝着美酒,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佳人,眼中充满了柔情与暖意。 他微笑着说道:“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何不奏乐以赏心?快将我的玉笛取来。” 嫣然姑娘欣然取来一根洁白如玉的笛子,满心欢喜地递给薛无影,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催促道:“公子,快开始吧!” 薛无影轻轻接过笛子,细致地拂去笛身上的微尘,略作沉吟后,道:“那便吹奏一曲《英雄醉》吧。” 随即,悠扬的笛声响起,时而激昂高亢,如万马奔腾;时而低回婉转,似花瓣轻舞于长空。这笛声宛如天籁之音,清新脱俗,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楼梯发出的吱吱声响,一个身影缓缓走了上来。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弦之上,令人心生不悦。 人未至而声先到,这份深厚的内功修为,恐怕在整个玄水堡中也难寻几人能及。 这突兀的脚步声无疑打破了笛声所营造的美妙氛围。 嫣然姑娘与薛无影不禁同时皱起了眉头,而那些因笛声而聚集的莺莺燕燕们,脸上也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此人,真是不解风情至极。 房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映入眼帘,他手持一柄长剑,剑身之上泛着幽幽的青绿色鬼火。 他站在门口,面容冷漠,周身真气汹涌澎湃,犹如山岳崩塌般,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首当其冲的嫣然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跌倒在地。 第186章 古月剑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薛无影眼疾手快,如同猎豹捕食般迅猛地从桌面上抽出了自己的剑。 他的动作之快,犹如电光火石,剑光闪烁间,既像是一剑刺出,又仿佛幻化出了无数道剑影,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在眨眼之间,他便成功地将即将跌倒的嫣然姑娘稳稳接住,化险为夷。 然而,如此悠扬动听的笛声,却丝毫未能打动这位黑衣人的铁石心肠。嫣然姑娘心中暗自感叹,真是一个心硬如铁的人。 黑衣人白鹿大声喝道:“薛无影,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享乐,先跟我决一胜负再说!” 薛无影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地说道:“真是可惜了这根玉笛,竟要无端承受这血腥与杀戮的气息。” 他转而望向白鹿,继续说道:“都说白鹿是个嗜剑如命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而,白兄的剑法虽高,却自甘堕落,不懂得欣赏乐曲中的真意,真是可惜啊可惜。” 说完,他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与惋惜。 白鹿闻言大怒,吼道:“可惜什么!我才不像你,整天沉醉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我只知道,在这修行界要想活命,活得长久,就要看谁的剑更快、更狠,实力才是继续活下去的资本!” 说完,他的目光闪烁不定,瞳孔开始旋转并渐渐变为幽色,犹如一柄锋利的利刃,直刺向薛无影的面门。 薛无影宛若一尊雕塑般矗立不动,神情冷漠而坚毅,心中毫无波澜,淡然说道:“可惜,白兄你尚未具备与我较量的资格。” 白鹿闻言,不禁狂笑起来:“不够资格?哼,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巅峰!” 话音未落,他身形陡然跃起,空中划过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光芒耀眼如烈电,速度迅捷如惊雷,转瞬间便已逼近薛无影的脑门。 薛无影眉头微蹙,右手握拳挥出,拳风与刀气猛烈相撞,空气仿佛被撕裂般激荡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强大的力量使得面前的长桌瞬间被轰得粉碎,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 与此同时,他左手出剑,剑柄弹射而出,光芒如流星划过夜空。 白鹿身形急退,却仍未能完全避开,只听“哧”的一声,他的肩上已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一招之间,薛无影便重创敌人。 他身影骤然停住,退后几步,将剑重新插入左腿旁的剑鞘中,随后盘膝而坐,神态悠然自得,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一脸不甘的白鹿,缓缓说道:“现在的你,还觉得我说的‘不够资格’是一句笑话吗?” 白鹿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全身因剧痛而颤抖不已,只觉那伤口如同万蚁噬心般疼痛难忍。 薛无影骤然间感到一股阴冷幽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定睛望去,只见白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全身的血液竟开始逆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整个人的气势也在逐渐攀升。 白鹿那双幽黑的眸子深处闪烁着紫色的幽光,肌肤之下,肌肉如蛇般暴起,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嘶哑而残酷:“你说的本就是笑话,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话音未落,白鹿的身影再次如鬼魅般冲向薛无影。 薛无影的眼中闪过一抹忍无可忍的肃杀之意:“你既一心求死,那便休怪我无情了。” 言罢,他拔剑出鞘,身形纵跃而起,划出一道半弧形的剑光,犹如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剑光中隐含着无数纷繁的剑花,随着剑气一同涌向白鹿。 白鹿的脸色略显黯淡,恨恨地说道:“好一个无影剑,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古月剑更胜一筹,还是你的无影剑更胜一筹?” 他剑尖急转,抖出三十二道外围剑气,运转心法,施展出古月剑诀中的“心随意转”。身躯翻转之间,一剑向前刺出,巨大的剑花如同狂风暴雨般向薛无影的无影剑席卷而去。 剑光璀璨,充斥整个房间。薛无影微微一愣,惊愕道:“看来你确实有些能耐,只是你拥有如此本领,却甘愿助纣为虐,难道真要逆天而行?” 白鹿的剑招越发凌厉,快如闪电,他急声道:“逆不逆天,等你胜过我再说。我不喜空谈,只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薛无影放声大笑:“好!就凭你这句话,我便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无影!” 突然,剑光一闪,杀气滔天,瞬间化为汹涌澎湃的寒冰之气,如同惊涛骇浪般急射而出。 白鹿只觉周身都被凌厉的剑气笼罩,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法自拔。 白鹿心念电转,连忙施展出古月剑法的绝技“风云卷”。 他手臂翻飞,内气化为无形剑气,与席卷而来的寒冰剑气猛烈相撞。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气仿佛被撕裂,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之音。 两人剑气纵横交错,所过之处,房子的木结构发出呲呲的异响,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隔壁房间的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浑身发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们想要逃离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但双腿却如同灌铅般沉重,无法动弹。 薛无影与白鹿的身躯在激烈的交锋中颤抖不已,衣发横飞,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显然已经受到了不轻的内伤。 薛无影却仿佛毫不在意,他微笑着,没有去理会肩上被划破的伤口,也没有去管被剑气削落的长发。他只是用手轻轻抹去嘴角的鲜血,淡淡地说道:“这还是十多年来,我第一次受伤。”说完,他原本苍白的面色瞬间恢复了红润,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白鹿见状,心中一惊。 他一手撑着古月剑,一手按住被爆裂之力震伤的胸膛,讶然道:“难道说你这么快就调息好了?” 第187章 刑法司 薛无影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的无影真气先天具有疗伤奇效,尤其是对剑气造成的伤势更是立竿见影。你要不要也试试?” 白鹿望着薛无影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警惕地说道:“你不要再往前走,我马上也恢复了。” 说完,他左手离开胸膛,单膝跪地,一掌拍下,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出。 “吐出来好多了,一身轻松。” 果然,他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薛无影见状,不禁讶然道:“传言古月剑诀中的医术甚少有人见过,想不到竟如此高明。白兄竟然能够将剑法和医术融会贯通,创造出独门功法,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白鹿闻言,冷笑一声:“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剑神嫡传弟子薛兄也会破天荒地夸赞他人,这也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话音未落,他身躯前倾,似乎又要与薛无影一较高下。 薛无影眉头微皱,沉声道:“白鹿,我们之间可有何恩怨情仇?” 白鹿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没有。” 薛无影问道:“那究竟是何故呢?” 白鹿回答道:“我不过想验证一下,阁下的剑术是否真如传言那般,龙老不出,无人能敌。同为剑客,自三年前我重创云正那老家伙后,剑术便已突飞猛进。两年前,我斩杀了恶名昭彰的千变恶人;一年前,我又灭了青天郡的第一剑修花霸。如此剑术,你以为如何?” 薛无影微微颔首,赞许道:“单凭剑术,白兄在当今武道高手榜中,也定能跻身前列。” 白鹿却显得愤懑不平:“但我不甘心!薛兄也说了,我前面还有几人。而你第二的排名,已经数十年未曾动摇。若我能打败你,那剩下的人,也就不需要我一个个去挑战了,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 薛无影感叹道:“白兄真是志向远大,气魄非凡。看来,今日这一战,是在劫难逃了。” 白鹿大声回应:“非战不可!只有打败了薛兄,我才有信心去找那号称剑榜第一的龙老人。” 薛无影叹息道:“然而龙老人已多年未现身,这才有人将我视为他唯一的挑战者。与其被这虚名所累,不如就送给白兄好了……” 话音未落,白鹿已大声打断:“送给我?你这是在侮辱我!若不能与你真刀真枪地战上一场,痛痛快快地分个高下,即便是给我皇位,我也不屑一顾!”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字一句地问道:“是吗?你真的不稀罕?”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劲风骤然掠过,房间内已多了一个身影。 来人身着一袭半红半黑的劲装,腰间斜挎着一把两尺余长的横刀,面色略显疲惫,但双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透露出强烈的不满。 他目光如炬,直视白鹿,声音低沉而坚定:“白鹿,我是刑法司捕快勾武,此次专为捉拿你而来,跟我走吧!” 白鹿望着眼前这位风尘仆仆的捕快,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刑法司内号称‘勾魂使者’的勾武,听说你办案公正无私,处事公道严明。然而,” 他脸色骤变,厉声道,“这又如何?刑法司的人竟敢插手我的事情,你究竟为何而来?” 他双眼圆睁,目光中透露出凶狠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勾武。 勾武却毫不退缩,眼神与之针锋相对,愤怒地回应道:“自然是为了那些被你无辜杀害的人们而来!我从齐云郡梁州府一路追踪至此,玄水堡。没想到你竟一路行凶,我誓要将你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白鹿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将梁州所发生的事情也算到了我的头上。看来,我即便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这冤屈了。” 勾武正义凛然地说道:“齐云郡梁州客栈的惨案,你的嫌疑最大,至于真凶是否确系你手,尚需进一步查清事实真相。然而,玄水堡外你犯下的血案,你难道已经忘却了吗?” 白鹿面露困惑之色,道:“玄水堡外又发生了何事?你无需吞吞吐吐,有话直说便是。” 勾武语气中带着愤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你故作糊涂,那我便直言不讳了。杨家庄吴老爷一家十五口惨遭杀害,可是你所为?清风寨中,牛家三兄弟在山寨内毙命,又是否出自你手?” 白鹿冷哼一声,道:“哼,你想怎样?没错,是我做的。吴老爷一家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竟然还想勒索于我,他们不死,谁该死?牛家三兄弟更是恶贯满盈,当街调戏女子,还想强占民女,而那女子又恰是我教中人,我岂能容他们继续为非作歹?” “吴老爷一家虽有恶行,但罪不至死,更何况那些无辜的孩童。牛家三兄弟当街调戏女子确有其事,但并未得逞。这些人自有法律来制裁,而非由你根据个人喜好,私自施以惩罚。我不管你身份如何,来自何方,又将去向何处,犯下了何种罪行。但只要涉及我的案子,我就要查个水落石出,将真凶缉拿归案,为众人讨回公道。” “哼,罪不至死?你是没看到那个五岁的小孩儿有多么嚣张跋扈!他竟让一个八旬老翁给他当马骑,老翁体力不支,爬不动,那小孩便上去狠狠踹了几脚。老翁连连求饶,但那小孩仍不解气,竟直接朝老人家脸上撒尿。你说,换成是你,你能不能忍受这种恶行?” 白鹿接着又道:“再说那牛家三兄弟,调戏女子不成,竟还造谣生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声称那女子是他们的童养媳,还肆无忌惮地散布谣言,说那女子几年前就已失贞。这种无耻行径,你能否容忍?” “事有轻重之分,缓急之别;法有明文规定,典章可循。即便心中难以忍受,也必须依法行事。倘若每个人都如你这般,以个人好恶来定善恶,那世间岂不是要大乱?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无论他是平民百姓,还是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勾武神色庄重地说道。 第188章 去县衙 “说得好!倘若人人都能遵纪守法,刑法司的同僚们都能像勾兄弟这般秉公执法,大家**协力维护公平正义,那这广袤天下,又何惧那些所谓的吴老爷和牛家兄弟之流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薛无影,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薛无影竟会横插一脚。 勾武拱手行礼,神色肃然:“顾兄言之有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在我勾武这里,都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薛无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是自然,勾兄弟的大名,不仅在刑法司内如雷贯耳,在江湖之中也是威名赫赫。” 他转而看向白鹿,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连刑法司的勾兄弟都亲自来请你了,你还不快走?” 白鹿哈哈一笑,道:“连你都开始赶我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完,他朝勾武挑了挑眉:“是你过来押我走,还是我们一起下楼?” 勾武微微一笑,道:“你白鹿在修行界也是赫赫有名,虽然声名狼藉但信誉尚存。我在楼下等你,你整理一番后,我陪你去自首。” 白鹿愣了一下,随即爽朗笑道:“好!就凭勾兄弟的这份信任,我定不会让你多等。勾兄弟且在楼下稍等片刻,我定会陪你一同走出去自首。” “好!那我就在楼下静候。”说完,勾武身形一晃,飘然下楼而去。 白鹿从怀中掏出一副洁白的手帕,轻轻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与身上的污渍,又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和布满剑痕的衣衫,苦笑一声对薛无影道:“看来,要想领教顾兄那绝世剑法,还需再等一些时日了。” 薛无影淡然一笑,道:“一段时日或许是漫长的等待,又或许是永恒的错过。” 白鹿闻言,放声大笑:“顾兄真是风趣幽默,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顾兄了,就此别过。” 言罢,他转身欲走,刚迈出几步,又似想起什么,猛地转身,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与顾兄打个赌,用不了多久,我们定会再次相见。” 他目光掠过满地的狼藉,眼神一闪,补充道:“顾兄可别忘了将这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切莫忘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身形稳健,脚步轻盈,仿佛刚才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 薛无影望着白鹿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因剑气而吓晕的嫣然姑娘,以及那破损窗帘外紧闭的相邻客房。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了房间的地面上,那里血迹斑斑,脚印杂乱,剑气纵横,碎片散落一地。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白鹿吐血的地方,那里有一团不经意的血团,被薄薄的血污所覆盖,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薛无影心中疑惑,回想起白鹿离开时的反复叮嘱,越发觉得这血团可疑。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缓缓走到那血团前,用针尖轻轻触碰,确认无异样后,便小心翼翼地从四周慢慢掀起。 刮去外面的污渍后,薛无影清晰地看到,那竟然是一团锦缎包裹着某样物品。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锦缎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用宣纸写就的小纸条,上面以隶书小体赫然写着八个字:“八月八,古神仙道开启。” 蛊神宗。 薛无影浑身猛然一颤,随即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收拾房中的一切杂乱。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专注,不再迷离,仿佛瞬间找回了自己的方向。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笛,对那散落一地的美酒和昏迷不醒的佳人视而不见。 他细心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抚平每一处褶皱,又仔细端详了自己的面容,确保一切妥帖。 手中,他紧紧地攥着那团包裹着秘密的锦缎小团,仿佛那是他此刻最珍贵的宝物。 身形一闪,他提气一跃,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纵身远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 青石大道上,白鹿与勾武一前一后地行进着。 白鹿的目光不时掠过身旁低矮昏暗的民宅,又远眺着远处那座壮观辉煌的县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紧跟在身后的勾武。 勾武的神情显得异常警惕,他的双眼紧紧锁定着白鹿,左手紧握刀鞘,右手则搭在刀把之上,整个人仿佛一只紧绷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 白鹿见状,不禁哑然失笑:“瞧,前方就是县衙了,估计再走一刻钟就能到了吧。” 勾武并未回应他的言语,只是将刀锋又抽出了一寸,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白鹿摇了摇头,笑道:“你何必如此紧张?说句话而已,没必要这样吧。” 勾武面色凝重,沉声道:“少说两句,等去了县衙办好手续,你想说多少我都陪你。” 白鹿耸了耸肩,道:“好,那我就陪你到县衙,说到做到,走。” 一路上,两人再无言语。转眼间,县衙已经近在眼前。 正当勾武准备上前与衙役交涉,办理相关手续时,白鹿却突然面色大变。 他的脸庞仿佛在一瞬间衰老了许多,哭丧着脸,快步奔向堂鼓。 不等周边的衙役反应过来,他便拿起放在一旁的单鼓槌,咚咚咚地敲击起来。 勾武见状,面色骤变,急声喝道:“你在干什么?赶紧放下!” 说罢,他身形一闪,正欲上前阻止白鹿的疯狂举动。 白鹿在敲击了几下堂鼓之后,敏锐地察觉到了后堂传来的细微动静,他深知衙门内的众人已被惊动。 于是,他并未等待勾武前来阻止,便厉声高呼:“杀人凶手在此!” 言罢,他一掌劈向急步逼近的勾武,另一掌则迎向了两个试图阻拦他的衙役。 勾武躲避不及,吃了一个暗亏,踉跄退后数步。 而那两个衙役由于武力低微,瞬间就被白鹿放倒在地。 后堂的众人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纷纷吆喝着快步冲了出来。 第189章 劝解 白鹿随手将手中的单鼓槌扔出,阻挡了后堂追击的众人,然后身形猛然提升,如同冲天而起的离弦之箭,直插云霄,其动作潇洒而惬意,令人赏心悦目。 白鹿稳稳地落在一处高台之上,朗声对紧追不舍的捕快勾武说道:“勾捕头,我言出必行,已经履行了和你的约定,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勾武大声怒斥道:“放屁!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和我到衙门自首,我敬你是条汉子,才没有过分为难你。却没想到到了这个关头,你竟然来这么一出,还想趁机逃跑,简直是不可饶恕!” 白鹿一边在高台上快速跳跃,故意与勾武拉开距离,一边说道:“我说过要和你来衙门自首,我现在已经到了,并且当众指出了凶手在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就不要再苦苦纠缠了,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勾武扬声喊道:“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你缉拿归案。你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逃不掉的!” 白鹿瞧着紧追不舍的勾武,最终跳到了一个空旷的场地。 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百年老树——白杨树,它的树皮光滑而坚硬,树干笔直挺拔,枝条向四周伸展,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整个场景充满了肃杀之意。 白鹿的双眸逐渐变得赤红如烈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气,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令人心生恐惧与不安。 勾武的心沉了下来,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尽管他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但他的心志却异常坚定。 一旦心志动摇,这场战斗他将必败无疑,甚至可能面临生死危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调理身心,力求达到一种万物皆空、我亦无物的境界。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唯有死中求生,才能觅得一线生机。 勾武紧握手中的钩子,灌注了全身的内力,他的心灵在这一刻变得异常透明与清澈,仿佛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 他严阵以待,准备迎接白鹿那即将到来的恐怖一击。 双方的气势已经达到了沸点,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天降神兵,白衣飘飘,身法灵动如游龙,稳稳地落在了两人的中间。 这道身影大声喊道:“两位英雄,请停手,有话好好说!” 两人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呆滞,心中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再也不复之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 陈演独自面对着两位武道高手的压迫,即便他已是六阶巅峰,蛊元充沛,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但此刻仍感到倍感吃力。 毕竟,他晋升六阶的时间尚短,还来不及完全炼化吸收体内残存的蛊元,这让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陈演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两位我都认识,这位勾兄,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我在帝京为含冤入狱的淮南候医治时,还多亏了勾兄你铁面无私,查清真相,才还了淮南候一个清白。”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而这位丁兄,虽然身处天命教,被世人称为邪教妖人,但我深知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我还记得前年,我在天云山一带采药时,遇到一伙山贼在那里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没想到丁兄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杀了山贼,救出了被关押在水牢中许久的百姓。这样的所作所为,又岂是妖人所能为?” 陈演说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继续说道:“两位如今刀兵相见,杀意如此之浓,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没想到在此地能遇见陈兄,陈兄安好。但非常遗憾,今日我定要押着这杀人凶手返回县衙。”勾武在向陈演问好的同时,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决。 “陈兄来得正好,帮我们评评理。这家伙就像一根筋,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也甩不掉。”白鹿皱着眉,脸上写满了无奈。 见白鹿到了此时仍嘴硬不肯归案,勾武便详细地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陈演听完事情的原委后,身形微微一收,撤去了身上的功力,其他两人也都收手负立,不再动作。 此时,大风骤起,地面上的尘土和落叶被卷得漫天飞舞,三人的衣裳也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陈演沉吟了片刻,看向白鹿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缓缓说道:“勾兄所言看来并非空穴来风,那么不知丁兄有何辩解?” 白鹿傲然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人确实是我杀的。但想让我回去被那些朝廷鹰犬摆弄,我宁愿一死。” 勾武闻言,怒不可遏:“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任何人犯了法,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勾武身为捕快,绝不会让徇私枉法的事情发生!” 白鹿轻蔑一笑,反问道:“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刑法司新人了,你拿什么来保证正义的实现?是凭你那引以为傲的拘传钩,还是心中那份抽象的正义感?你看那侯爷,地位尊崇,权势滔天,可到头来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你区区一个六品小官,真要有事,恐怕连上司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勾武神色庄重,坚定地说道:“我虽然官位低微,但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守护正义。” 白鹿摇了摇头,感叹道:“以你这样的脾气,居然还能在刑法司混下去。恐怕是因为你破案有功,他们不好明着打压你吧。” 勾武闻言,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光芒:“我不管什么打压不打压,我只知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别人不敢接的案子,我敢接;别人不敢破的案子,我能破。我不能让凶犯逍遥法外,这本就是我身为捕快的职责所在。” 第190章 凤凰刺 陈演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对这位六扇门的捕快勾武不禁刮目相看。 在这贪腐横行的时代,勾武竟能坚守初心,不被黑暗吞噬,这份坚持实属难能可贵。 特别是当他明知自己修为不及白鹿,却仍然锲而不舍,誓要将白鹿绳之以法,这份勇气和决心更是令人敬佩。 于是,陈演打定了主意,决定助勾武一臂之力。 他朝着白鹿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地说道:“白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望你能迷途知返,跟随勾兄去认罪伏法。” 白鹿的面色一沉,冷声道:“笑话!那几个人罪有应得,我白鹿是何等人物,岂会乖乖就范?白兄,我敬你名声在外,从不插手俗世纷争,今日还望你能高抬贵手,不要管这档子闲事。” 勾武的面色如水般沉静,他大声说道:“好一个俗世纷争!白兄残杀无辜百姓,致使十余人命丧黄泉。我们作为捕快,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他们讨回公道。白兄竟将此事轻描淡写地称为俗世纷争,难道这世间真的没有王法了吗?” 陈演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他与勾武一前一后,将白鹿包夹在中间。 白鹿的脸色阴沉如水,他沉声道:“白兄,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吗?” 陈演坚定地回答道:“这闲事我管定了!白兄,你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挪移,向着白鹿的臂膀拍了过去。 在同一刹那,勾武亦动了,他迅速抽出腰间悬挂的七星剑,施展出足以震慑世俗宵小的“七星倒乱刀法”。 刀光如流星般闪烁,一刀更比一刀迅猛,每一刀都直取人心魄,时而劈砍,时而刺挑,招式变化无穷,令人眼花缭乱。 一时间,白鹿身陷险境,手忙脚乱地应对着这连绵不绝的攻势。 陈演与勾武两人如狂潮般的攻击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白鹿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同时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古月剑。 他运用阴阳交错的手法,将阳气灌注于剑身,直冲向勾武的七星刀;而阴气则翻腾而起,迎向陈演的佛心掌。 阳气炽烈无比,仿佛要将七星刀点燃,勾武手心传来阵阵灼热,不得不迅速挥刀躲闪。而阴气则冷冽逼人,一触之下,顿觉一股寒流涌入体内,阴森之气肆意游走。 陈演急忙抽掌回退,暗自运气调息,运转全身的先天真气,硬生生地将这道阴气逼出体外。 白鹿见状,不禁放声大笑,手中的古月剑舞动得更加滴水不漏,眼中的赤红愈发耀眼,气势不断攀升。 不好!这家伙已经开始拼命了,竟然施展出了销魂神功。此功法以自身为炉鼎,精血为丹,一旦施展,便能炼精化气,转化为自身真元,从而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实力。 然而,此功法对资质要求极高,且消耗极大。虽然能快速提升人的气海容量,但无法持久作战。 若是对手修为远超自己,该功能则会严重损耗精血,导致大病一场,至少需要三五个月才能恢复。 陈演和勾武不敢有丝毫懈怠,见白鹿来势汹汹,两人相视点头,决定不再保留,准备施展各自的拿手绝学,力求一击必中。 就在两人身形刚动、蓄势待发之际,忽然,几道细小的身影从侧面疾驰而来,打破了这紧张对峙的局面。 其速度之快,劲道之奇,方向之精准,无不彰显着来人的强横与可怕。陈演与勾武听风辨物,身形腾空而起,巧妙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偷袭。 他们转头向侧方望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那里,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他身形修长矫健,肩宽背阔,体态孔武有力,犹如一把经过精心锻造的刀剑,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黑衣人气息沉稳,步伐轻盈而稳重,这使得他能够在任何时候都保持高速的移动和灵活的身姿走位。他的背上背着一副俗世罕见的塞外长弓,三支羽箭整齐地插入其中,仿佛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一击。 他的腰身挎着一个藏青色的黑条形包裹,双手则戴着土灰泛黄的皮质手套,那手套的材质未知,却透露出一种神秘的气息。他的左手中紧握着一个铁匣子,长约五寸,厚度足有一尺。 陈演以他敏锐的眼力,只能隐约看到匣子上雕刻的凤凰图案,心中不禁一惊,讶然出声道:“凤凰刺?” 黑衣人闻言微微一震,目光转向陈演,微微颔首道:“不错,这正是俗世兵器谱金铁榜上排名第三的凤凰刺。” 陈演与勾武相视一望,心中皆是一紧。他们深知凤凰刺的来历与威力,这是上一代机关暗器大师长治大师的得意之作。 长治大师少时遭遇家庭巨变,父母被仇家所杀,而他因在凤凰山潜龙观学艺而幸免于难。 后来,他下山探听仇人消息,得知仇家竟是纵横俗世二十余年的寒冰山庄庄主冷无凡。 冷无凡一身无敌横练功夫,外加一杆所向披靡的霸王枪,在俗世中罕有对手。 长治大师家境富裕,号称三郡第一,然而冷无凡为了谋夺薛家家产,竟暗中借刀杀人,出巨资请出俗世暗杀第一的刺客组织“背刺”,杀了长治大师家族三十余人。 为了报家族之仇,长治大师呕心沥血十年,遍访暗器名家,终于制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凤凰刺。 后来,他一举颠覆了“背刺”组织,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了冷无凡于寒冰山庄大门前。 自此以后,长治大师便销声匿迹,而凤凰刺也随着他的消失而下落不明。 如今,这凤凰刺竟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怎能不令陈演与勾武心生戒备? 随后,随着一代修行宿老余长风的现身,凤凰刺再度重现于世,一举射杀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天命教多位护法和散人。 那一战之惨烈、之悲壮,被修行界宿老山中老人誉为“凤凰出,生者无”,其威力之强,可见一斑。 第191章 凤凰刺 凤凰刺,这一在兵器谱上赫赫有名的存在,其排名犹在以暗器闻名的“铁蒺藜”之上,仅次于那传说中的“乾坤袖”与“飞天箭”。 如今,这凤凰刺竟再度现世,且被这位黑衣人所掌握,这无疑昭示着此人来头不小,绝非池中之物。 陈演心中惊讶之余,内心犹如波澜壮阔,后背更是升起一股寒意。 他目光坚毅地望向那如山岳般屹立不倒的蒙面人,沉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意欲何为?” 蒙面人淡然一笑,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其眼,他缓缓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绝不会让你们带他走。白鹿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办。” 勾武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声道:“阁下修为深厚,出手不凡,显然是修行界中的佼佼者。然而,你却在此阻拦我们,横加干涉,致使案犯得以逍遥法外。你就不怕修行界的同道们耻笑你吗?你的良心又怎能安宁?” 蒙面人闻言,不禁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羁与狂傲:“好一个良心难安!我行事但凭个人喜好,他人的看法与我何干?良心?那更是与我无关!” 言罢,他目光如电,身形微动,一股先天真气如暗流般汹涌澎湃,直冲勾武而去。 陈演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运气回旋,身周瞬间泛出无数银白气机,层层相叠,宛如连绵不绝的波涛。 他左手金光灿灿,使出莲花指,劲力化作片片莲花花瓣,向着蒙面人发出的真气反冲而去。 陈演的右手迅速凝结成无量劫指的手法,手印内扣,五指在空中灵活翻转腾移,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无数光点随之浮现,璀璨夺目。 他手腕轻轻一收一推一放,霎时间,白茫茫的罡气犹如雷电火花般骤然闪现,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向着蒙面人的周身猛扑而去,气势如虹。 蒙面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双臂前倾,双手微张,气运百穴,身形蜷缩成天圆之势,宛如一尊屹立不倒的守护神。 他嘴里念叨着:“风起九幽,剑出无名,天清四极,地运八荒。” 随着双手的缓缓旋转,一个八卦形的图案在气机的牵引下渐渐凝聚,最终化为一道晶莹剔透的屏障。 屏障之上,风中火、水中火、金中火纷纷生出,炽热而耀眼。 蒙面人挥手一指,指间瞬间化为玄剑,剑自商阳穴而出,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喝“去”,一股凝然犹如实质的罡气阵法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来,气势汹汹。 陈演和勾武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齐身退后,脸上满是震惊与疑惑。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蒙面人竟然使用的是仙剑山庄剑脉的手法,这着实令人感到奇怪和不可思议。 仙剑山庄的功法传承自上古巫教,后来随着源神的崛起,因理念不同而渐渐分为两派。 一派认为需与时俱进,以此来抗衡界域古神;另一派则坚持保留古巫传统和本色。 两派争论不休,最终新派另立山头,成立了仙剑山庄,习练剑法并加以改进巫术,是为剑脉;而另一派则继续传承上古巫术,越发变得神秘莫测且保守,是为巫宗。 面对这笼罩而下的天幕,陈演和勾武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仿佛陷入了绝境。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忽听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那琴声时而如秋水长流,寂寥苍凉,令人心生哀愁;时而如瀑布奔腾,激流涌动,充满磅礴之势。 随着琴声的律动,黑衣人的罡气阵法也随之节奏摆动,逐渐变得萎靡不振,仿佛失去了生机。 陈演和勾武两人顿时感到压力一松,身上气机转弱,汗流如水,仿佛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心有余悸。 黑衣人望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眉头不禁紧锁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不安。 一位身着淡雅罗裙,头戴白玉簪子,容颜清丽脱俗,眼眸犹如璀璨星辰,眉毛修长如画,手指细长而灵动的女子,正悠然自得地轻抚着手中的七弦琴。 她的动作不急不缓,宛如行云流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随着琴声的响起,那黑人蒙面人身上的杀意瞬间溃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化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蒙面人望着这位出尘绝俗的女子,沉吟片刻后说道:“原来是七弦仙子许婉蓉,仙子不在帝京城的仙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却跑到这山野僻乡来,莫非只是为了弹琴赏景?” 许婉蓉,本朝镇国将军徐荆之嫡女,本应继承郡主之位,享尽世间繁华。 但她自小与众不同,她却对权势地位毫无兴趣,一心向道,毅然出家拜入皇家道场乾坤无极宫,成为紫宸大真人的弟子。 紫宸大真人,被当今圣上亲口御封为通玄神授紫金大真人,其麾下的无极宫下辖九殿,分别为文思、武学、太和、长春、乾坤、祥曦、福宁、清虚、崇正。 而许婉蓉,如今已是九殿之一福宁殿的殿主,凭借其琴棋书画的卓越才华,冠绝武林与庙堂。 许婉蓉微微抬起眼眸,瞥了黑衣蒙面人一眼。 这一瞥,如清泉流淌,泛着深邃湖水般的澄澈,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一切秘密。 她嫣然一笑,声音清脆悦耳:“公子手持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凤凰刺,又精通巫教的高深绝艺,想来也是非凡之人。然而,为何却要藏头露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说完,她又转向陈演,微微颔首道:“陈公子别来无恙,一别数年,公子风采依旧,修为更是精进不少,深得蛊神精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陈演闻言,赶忙回礼道:“婉蓉郡主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先师乃蛊道大贤,玉堂只是有幸学得一点皮毛而已。” 黑衣蒙面人见状,朗声道:“徐大家琴技高明,竟能化气于无形,修为之高已得紫宸大真人真传。而今郡主又身为福宁殿殿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见教?” 第192章 花姐姐 许婉蓉轻声细语道:“既然公子无意透露身份,我自是不会强求。只盼能行个方便,让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黑衣蒙面人略作思索,随即点头应允:“好,既然郡主都如此说了,那此事便就此了结。至于勾大捕头日后是否还要追捕白鹿,那便看他自己的能耐了。众位意下如何?” 陈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正欲开口的勾武,连忙说道:“好,那便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今日双方止战言和,待来日再续前缘。”言罢,他双手拱礼,神色庄重。 蒙面人瞥了眼面露疲惫、神情恍惚的白鹿,又望向许婉蓉,眼神中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味。 他朝陈演和勾武点了点头,随即身形一动,手抄白鹿,脚蹬虚空,身形如电,瞬间远去。 许婉蓉望着蒙面黑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复杂,胸口起伏不定,似乎心中有着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陈演和勾武面面相觑,满脸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许婉蓉。 心头疑惑如潮水般涌来,陈演忍不住问道:“不知郡主为何要出手相救我和勾兄?” 勾武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许婉蓉,满心不解。 许婉蓉微笑着说道:“你可认识秦娇娇?是她叫我前来的。” 陈演闻言皱了皱眉,脑海中迅速搜寻着这个名字,却一时之间空空如也,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他疑惑地问道:“秦娇娇?我不认识啊?” 许婉蓉轻轻一笑,继续道:“那你可认识上官飞?秦娇娇正是他的表姐。” “啊?原来是上官飞这小子!”陈演一脸惊讶,随即又疑惑道,“他不是应该在客栈调养身体吗?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还让他表姐请你出来主持大局?” 许婉蓉望着陈演和同样一脸惊讶的勾武,缓缓解释道:“至于为何请我过来瞧瞧,而她自己却不出手,除了她是才俊榜排名前五的三位仙子之一外,还因为她是刚刚离去那蒙面人的同父异母姐姐。你们明白了吗?” 陈演闻言更加不解,疑惑地问道:“可是,既然是姐姐,她亲自过来处理事情岂不更加轻松容易?” 许婉蓉轻轻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中缘由甚为复杂。我只知道,姐弟俩闹翻之后,一个嫁给了朝廷高官,一个投入了厌仵教,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天底下若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有所顾忌,那么我的七弦琴定然是首当其冲。” 陈演望着许婉蓉若有所思的脸庞,心中疑惑更甚,忍不住又问道:“那白鹿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恰逢其时地出现呢?” 勾武此刻却抢先一步说道:“白鹿肯定是他的同伙,他必定是白鹿背后的主使之一。” 陈演闻言,眉头紧锁,冷静地分析道:“白鹿究竟意欲何为?” 勾武沉思片刻,提出了另一个疑问:“他挑战薛无影,其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许婉蓉望着陈演和勾武那满脸疑惑的神情,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些问题,还是留给你们在思考中寻找答案吧。现在最为紧迫的,是将你们安全送达一个稳妥之地,让你们好好休息一番,待心神安定后,再细细琢磨如何应对。” 陈演和勾武闻言,如同木偶般机械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跟随着许婉蓉的脚步前行。 ...... 三人步履轻盈,一路畅行,最终抵达了玄水堡北侧的一处雅致行院。 举目望去,只见一座长方形的两层建筑静静矗立,小窗户精致玲珑,阳台虽封闭却别有情致,屋顶覆以青瓦,装饰与雕刻皆显匠心独运,整体由石块与木头巧妙构筑而成,古朴中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行院正门之上,悬挂着一块雕刻着吉祥图案的木匾,其上“稀音坊”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字迹流畅而富有韵味。 三人步入院中,一位衣着考究、面容精致、举止优雅且笑容亲切的女主人迎面而来。 看到许婉蓉,她的笑容瞬间如蜜般甜蜜,溢满了整个面容。 许婉蓉向陈演和勾武介绍道:“她便是此地的女主人,昔日才俊榜上排名第三的花轻颜,如今已是玄水堡堡主的夫人。” 花轻颜笑得花枝乱颤,轻轻拍了拍许婉蓉,佯装嗔怪道:“婉蓉啊,什么散花仙子,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的我早已人老珠黄,只能靠着这稀音坊来打发余生了。” 说完,她假装叹了口气,一脸古怪地看着陈演和勾武。 陈演和勾武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花轻颜见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道:“两位莫要见怪,我这人向来性情直爽。来来来,里面请,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说完,她便在前方引路,领着三人向后面的茶室走去。 茶室内青烟袅袅升起,清香扑鼻而来。茶碟中的茶香与室内的熏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松与愉悦氛围,令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陈演率先开口发问:“郡主将我和勾兄带到花姑娘的茶室来,不知有何指教?若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花轻颜闻言,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佯装责怪道:“陈公子,你年纪尚轻,叫我花姐姐岂不是更显亲近?不然你称婉容为郡主,而我与婉容年龄相仿,你这样称呼我,婉容怕是要不好意思了。”言罢,她巧妙地瞟了一眼许婉蓉,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许婉蓉白了花轻颜一眼,假装生气地掐了她一下,随即对陈演笑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就按原来的称呼就好,她就叫花夫人吧。”说完,她咯咯一笑,显得格外俏皮。 花轻颜顿时大囧,伸手不停地挠许婉蓉的痒痒,两人顿时笑声连连,春光乍泄,一片欢愉。 陈演和勾武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在人前端庄娴静的仙子,在人后竟有如此不同的一面。 第193章 宴清玄 看来是真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一点都不避讳,毫不遮掩。 想到此处,陈演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了一声轻哼。 花轻颜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陈公子,可是喉咙不适?我这里有特效药,这就去给你取来。”言罢,便要起身离去。 陈演连忙站起,摆手制止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就是习惯性地清清嗓子,还是喝茶吧。”说着,他赶紧端起面前的茶碟,大口喝了起来。 许婉蓉责备地看了花轻颜一眼,正色道:“慕容,别闹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花轻颜闻言,轻轻抿了一口茶,稍作思考后,缓缓开口:“我想请两位分别为我做一件事,作为回报,我会给予两位相应的报酬。”说完,她眼神殷切地注视着局促不安的勾武和故作镇定的陈演。 勾武目光坚定,一脸正气地说道:“郡主和花夫人情同姐妹,而我们又欠郡主的人情,只要不是特别为难的事情,我定会尽心尽力去办。至于回报,我看还是免了吧。” 陈演惊讶地看了看勾武,随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两位都是性情中人,那我便直言不讳了。”花轻颜微笑着说道,“我想请陈公子代我出席蛊神大会,而勾公子则帮我查清天毒教教主毒煞是否已经抵达堡中。” 两人闻言,不禁齐声惊呼,原以为只是些琐碎小事,没想到竟是如此艰巨的任务。 陈演苦笑不已:“我去参加蛊神大会?那岂不是自取其辱。我如今才六阶巅峰,尚未成为蛊王,与蛊神更是相差甚远。蛊神大会无疑是修行界中蛊王们竞相展示手段的盛会,我无论去与不去,最终都难免垫底的命运。” 勾武则面露难色:“天毒教教主毒煞乃是王极境修士,毒功冠绝天下,身边更是高手如云。我去调查,恐怕还未开始便已结束。更何况玄水堡地形复杂,人员混杂,即便我拼尽全力,恐怕也非一朝一夕所能查清。” 花轻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两位多虑了。蛊神大会并非蛊王之间的毒蛊之术比拼,而是多个涉及蛊术的门派为了争夺蛊神之位而展开的一场公开竞争。胜出的门派将获得蛊神令,对所有涉蛊门派拥有发号施令的权力,而这些门派每年还需向胜出的门派献上珍贵的灵珍和宝物以示臣服。” 接着,她又对勾武说道:“据我所知,天毒教已从北方南下,南方多地已出现其身影。有传言称毒煞魔君已抵达玄水堡,但此消息尚未得到证实。因此,我必须确切地知道毒煞魔君是否在此堡中,他的出现将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产生重大影响。” 陈演听着花轻颜的这番话,只觉自己又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仿佛刚从泥潭中挣扎而出,却又再次跌入了另一个泥沼。花轻颜在布下一盘大局,那许婉蓉呢?他们究竟是棋手还是棋子?而我们自己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陈演的眼中紧锁着疑惑与迷茫,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陈演在路上缓缓行走,耳畔不自觉地回响着花轻颜的话语:“我要你去找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宴清玄,她会指引你接下来的行动。” 他回到租住的客栈,打算与上官飞分享这些新得知的信息。然而,刚踏入客栈大门,便听见客栈掌柜在背后喊道:“陈公子,与你同住的那位公子已经退房了,他留下一封书信让我转交给你。” 陈演闻言,连忙来到柜台前,掌柜从抽屉中取出书信,恭敬地递给他。 陈演道谢后,寻了一处无人的桌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封漆封完好的信函。 信中详细叙述了陈演离开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原来,上官飞见陈演迟迟未归,心中担忧,便想到了自己的表姐秦娇娇,希望能借助她的资源来寻找陈演的下落。 恰好此时,秦娇娇收到消息,得知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在玄水堡中,于是她请托来此探亲的许婉蓉去探听虚实。因为在这个世道上,唯有许婉蓉的七弦琴配合无极宫的玄门真气,才能在不影响对方性命的前提下,对巫门剑宗的罡气阵法造成有效的干扰和破坏。 而上官飞则从表姐那里得知天机城发生了变故,心急如焚,来不及通知陈演,便快马加鞭赶回了天机城。他在信末表示,一旦处理完师门的事务,便会立即返回,与陈演一同前往南疆。 陈演读着信中的文字,心中感慨万千。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温暖了他的全身。 尽管身心疲惫不堪,但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喜悦。尽管前路扑朔迷离,但好在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路相伴,他又有何惧呢? ...... 陈演万万没想到与宴清玄的会面地点竟是如此别致:一间小巧的屋子,厅堂中央悬挂着一幅盛开的茉莉花图,下方则是一张摆满酒菜的桌子。桌边坐着一位珠光宝气、身着五彩斑斓华丽服饰的女子,正是宴清玄。 宴清玄笑吟吟地望着他,豪迈地喊道:“喝酒!”话音未落,她已率先为自己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转向陈演,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怎么不喝酒?” 陈演苦笑一声,道:“像你这样热爱饮酒,且喝得如此豪爽的女子,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宴清玄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陈演沉吟片刻,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宴清玄白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有力:“说你对也对,说你错你也错了。” 陈演一脸困惑:“为何?” 宴清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那你觉得你自己的修为如何?” 第194章 蛊神大会 陈演不禁一愣,随即昂首挺胸道:“还算不错,谦虚点说,应付些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谦虚地讲,除了那些顶尖高手,我还未曾真正在意过谁。” 宴清玄微微颔首,笑道:“如此说来,我与你也算是同类人了。除了那些真正的英雄豪杰,我也未曾有过什么娴静温婉的模样。” 陈演闻言,一时语塞,仿佛有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宴清玄瞧着陈演那滑稽的模样,毫不在意地大笑起来:“瞧你这副样子,真是无趣至极!大丈夫应胸怀宽广,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竟还当真了。” 陈演面色一沉,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宴清玄见状,渐渐收敛了笑容,道:“罢了,你这人实在无趣,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陈演立刻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聆听宴清玄的每一句话。 “此次蛊神大会,参会者众多,大大小小有几十家门派。其中最主要的几家分别是百家排行第三十三位的百蛊门、排行第三十九位的五毒教、排行第四十七位的金蚕山庄,以及排行第五十六位的黑煞堂,还有从北境帝玄峰下来的沉香谷。” “百蛊门和五毒教乃是由二十年前在大乾修行界威名赫赫的蛊神宗分裂而来。金蚕山庄则是由蛊神宗的大长老趁着内乱之际,盗取宗内至宝金蚕,逃回川东所创立。黑煞堂则是由五毒教的虫蛊师和部分流落到此的百蛊门人所共同建立。至于沉香谷,则是由主持此次大会的地母宫所扶持的一个傀儡门派,虽然高手不多,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但好在有地母宫这座大山作为依靠,倒也过得安逸自在。” “我记得天毒教也擅长蛊术,为何未曾听闻他们参加蛊神大会的消息?”陈演一脸认真地问道。 宴清玄眼神中带着几分狐疑,望着陈演的眼睛道:“天毒教因和须弥教的恩怨纠葛,内部早已分崩离析,落寞多时。其教主闭关不出,护法和使者死的死、逃的逃,已无力再重现昔日辉煌。除非须弥圣女力量完全苏醒,但据我所知,她虽然已醒来,力量却并未完全恢复,似乎出了些岔子。” 陈演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应该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宴清玄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不想说就算了,还装得一脸正经。” 陈演脸色一沉,正色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宴清玄瞥了他一眼,道:“你代表我们玄水堡去参加蛊神大会。” “玄水堡?玄水堡何时与蛊术有了关联?”陈演一脸惊讶地问道。 宴清玄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演:“你当真不知道玄水堡堡主曾是蛊神宗的嫡传入门弟子?” 陈演狐疑地道:“我只听说过玄水堡堡主曾经是宝塔寺的和尚,怎么又变成蛊神宗的入门弟子了?” 宴清玄耐心地解释道:“你说的那个曾是和尚的玄水堡堡主,早在三年前与当时纵横三郡的秦霸天一场激战后,因伤势过重而不幸身亡。当今堡主正是他的亲弟弟,曾经的蛊神宗江南堂堂主石武,江湖人称‘东毒’,虽不以蛊术出名,却以毒术闻名遐迩。” 陈演闻言,心中思绪翻涌,久久无言。 宴清玄望着沉默不语的陈演,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你能出面,设法阻拦百蛊门,不让他们夺得蛊神令便好。” 言罢,她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演,只见陈演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为何是百蛊门而非地母宫?要知道地母宫的势力远比百蛊门强大。”陈演不解地问道。 宴清玄解释道:“地母宫虽大,但精通蛊道的蛊师却是凤毛麟角。自从地母娘娘强势上位后,地母宫的蛊道更是日渐式微,逐渐被巫道所取代。且地母宫距离此地远隔万里,鞭长莫及。而百蛊门则是由蛊神宗分裂而来,蛊神宗虽已消亡,但余威犹在,门徒众多,影响深远。这些年百蛊门发展迅速,野心勃勃,势力庞大且隐秘,连远离江湖的庙堂都被其渗透,其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历朝历代,当权者对蛊术都极为忌讳,对蛊师更是极端排斥和打压。蛊师自古便有三弊五缺之宿命,上不得庙堂,在江湖上也是饱受争议。这使得蛊术的生存空间仅限于皇权难以触及的边疆或少民聚集之地。长此以往,怨气积聚,在野心家的煽动下,这些蛊师极易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石堡主出身蛊神宗,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于是,他向镇南王提议,严密监控百蛊门的一举一动,并在蛊神大会上破坏他们取得蛊神令的图谋。” 陈演望着侃侃而谈的宴清玄,心头不禁涌起疑惑:“镇南王乃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岂是一个小小堡主所能左右?” 宴清玄伸出大拇指,笑容如花,赞许地说道:“不愧是蛊公子,果然心思敏锐,才智过人。” “石堡主的祖母曾为皇室内官,后因宫廷风波被贬为平民。在塞外牧羊时,她救起了被马贼追杀、奄奄一息的石铁锋。两人日久生情,私定终身。 后来,她随石铁锋返回玄水堡,生下石功赫、石功勋、石功候三兄弟。 三兄弟长大后各有成就,老大石功赫参军入伍,官至参军;老二石功勋高中进士,官拜翰林;老三石功候则闯荡江湖,凭借一杆玄铁打造的霸王枪,打遍大乾十三郡中的半数黑白两道高手,一举奠定了石侯爷的威名。在大乾十三郡中,他虽非侯爷,却胜似侯爷。” “然而,时光荏苒,数年间江湖风云变幻,须弥教竟死灰复燃。石侯爷不幸中了须弥教天一部首领绝情仙子的绝情毒蛊,在无尽的痛苦中离世。” “彼时,石侯爷的长子仍在宝塔寺追随达摩院首座元真大师学艺。听闻父亲惨遭邪教妖女毒手,他怒不可遏,誓要报仇雪恨。然而,元真大师却告知他,至少还需学艺五年,方有与之一战之力。于是,他听从师命,继续潜心修炼。而二儿子石武,则悄然离别众人,加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蛊神宗,拜入宗内素有‘毒王’之称的回天绝门下。” 第195章 王水魔蝎 “五年之后,兄弟二人携手共赴须弥教,挑战绝情仙子。经过一番激战,终将绝情仙子绞杀于剑下。然而,两人也因此受了绝情仙子临死前的反扑,身受重伤。最终,兄长在与关中第一刀的比拼中,内伤复发,不幸身亡。而弟弟,则继承了玄水堡堡主之位。值得一提的是,当今镇南王最宠爱的小妾,乃是石堡主二伯之女。有了这层关系,其中的内情,我想你已心知肚明了吧。” 宴清玄耐心地一口气说完,目光炯炯地望着陈演。 陈演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曾经风光无限的散花仙子花轻颜,如今竟成了玄水堡的女主人; 出身尊贵、大名鼎鼎的郡主徐婉容,与花轻颜更是情同姐妹。 原来,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多的曲折与纠葛。 石家,真如同铁打的一般,底蕴深厚,讳莫如深,绝不可小觑! 石武虽身处江湖,心却早已投向了庙堂,成为了镇南王的座上宾。 玄水堡声名显赫,威震江湖多年,早已成为南方地区黑道中的佼佼者。 镇南王如此拉拢玄水堡,是否也怀揣着别样的心思呢? 一时间,陈演心情沉重,望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宴清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与不安。 ...... 三天时光转瞬即逝,蛊神大会的序幕已悄然拉开。 大会现场被装点得五彩斑斓,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各个宗派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宛如无数只彩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天毒教作为大会的主持者,于高台之上设立了五座席位,特邀五位公正无私、德高望重的儒门先生担任裁判,以确保大会的公平与公正。 陈演随同玄水堡的代表团抵达了下榻之处,放眼望去,只见现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喧嚣之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激昂的交响乐。 他坐下来,双手轻轻揉着略显疲倦的面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穿着花花绿绿、奇形怪状衣服的众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新奇与刺激之感。 大会尚未正式开始,何不趁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小憩片刻,以恢复体力。 正当陈演闭上双眼,全身放松,准备沉浸于宁静的休憩之中时,突然,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划破了天空的宁静,伴随着主会人那激昂高亢的声音:“大会正式开始了!” 顿时,原本喧嚣不已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主席台中央。 陈演不由自主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主席台上走出一个身穿麻布衣、脚踏草鞋的沧桑汉子,他手中提着一个布笼子,面容古朴,说着一口晦涩难懂的土话,对着台下的众人朗声道:“在下仡徕古力,忝为天毒教鬼公一脉猎堂堂主,今日有幸第一个上场,向各位献丑了。” 言罢,他动作麻利地从布笼子中取出覆盖其上的红布头,轻轻揭开,露出了里面那神秘莫测的蛊物。 “嘶嘶嘶”的异响此起彼伏,引得众人定睛细瞧,只见一条黑影如电般疾射而出,其黑色的大钳犹如锋利的剪刀,闪烁着寒光,身体红中透黑,模样狰狞可怖,触须两侧密布,宛如天丝,在疾速行进间不断跳动,透出一股诡异的氛围。 “此乃红狼大蜈,性情残暴,嗜肉成性,尤爱活禽,哪位英雄愿上台一试?”仡徕古力笑容满面,抬手向场下众人发出邀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我来会会你这毒物!”一声洪亮的话语响起,紧接着,一个黑汉子跃上高台,引来众人阵阵喝彩。 众人目光齐聚,只见此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宽面大额,眼神顾盼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百蛊门孤鹤在此,特以王水魔蝎来领教你的红狼大蜈!” 孤鹤言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土黄色的铁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半边。 刹那间,一个黑乎乎、毛茸茸且身披坚甲的魔蝎猛地弹跳而出。 红狼大蜈在地上急速旋转,仿佛在寻找着对手,突然间嗖的一声猛扑向前。 而魔蝎却毫不畏惧,面对红狼大蜈锋利的毒钳,竟视若无睹,任由其夹击而来。 魔蝎咝咝作响,吐出几口丝状物体,瞬间将红狼大蜈缠绕得动弹不得。 紧接着,魔蝎猛地扑上前去,用两个又大又硬的巨螯将红狼大蜈整个身体夹击起来,一头一尾,毫不留情。 红狼大蜈猝不及防,发出“嘶嘶嘶”的高昂尖声,显得极为痛苦。 魔蝎则毫不迟疑,一口咬断了红狼大蜈的头颅,随后钳起其身体,大口大口地吸吮、咬嚼起来。 望着那旁若无人、大肆享用战果的王水魔蝎,仡徕古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本就如枯木般的面容此刻更是仿佛历经了千年的风霜,显得格外刺眼。 孤鹤放声大笑,眼神中透露出得意之色,望向主会人的方向。 主会人心领神会,随即示意场上的五位裁判举起手中的裁决之器。 “第一回合,来自百蛊门的孤鹤获胜!”随着“铛”的一声清脆响动,五位裁判毫无异议地一同敲响了手中的锣鼓,宣告了孤鹤的胜利。 “有请下一位挑战者!”主会人的声音洪亮地响起。 “金蚕山庄游星魂,携金蚕前来领教孤兄的王水魔蝎!”一位身着白衣、面容漠然的年轻男子站上前来,他的手掌心中赫然放着一只头大眼突、八足椭圆、拥有金色体肤、一尺多长的金蚕。 陈演眉头微皱,转头望向旁边正一脸兴致勃勃地注视着场上的宴清玄,问道:“我听说三十年前的蛊神宗也有一条震慑天下的毒蛊金蚕,不知道与这金蚕山庄的金蚕相比,谁会更胜一筹呢?” 宴清玄面露不屑之色,道:“这能相提并论吗?蛊神宗的金蚕可是历代宗主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悉心照料,并亲自用自己的鲜血喂养而成,为了使其力量更加强大,甚至不惜使用元阴大法。而金蚕山庄则是另辟蹊径,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不断用各种毒物去喂养金蚕,以至于它们的金蚕看起来如此巨大。不过,金蚕山庄向来行事低调,若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也并非没有可能。” 陈演默默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此时,场上的气氛已经沸腾到了极点。 王水魔蝎似乎预感到了即将遇到可怕的对手,开始停止进食,不时地东张西望,紧张地注视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第196章 金蚕 随着主会人一声令下,游星魂手中的金蚕仿佛通了灵性,迅速向王水魔蝎疾飞而去。 王水魔蝎察觉到有敌来犯,立即抬起两只巨大无比的巨螯,口中“嘶嘶嘶”地不断吐出白色的丝状物体,瞬间,空气中弥漫起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浓雾,仿佛为战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金蚕却显得从容不迫,稳稳地悬停在王水魔蝎的上方,那双大大的眼睛冷静地注视着下方凶猛异常、发出怪异声响的王水魔蝎。 王水魔蝎肆意挥舞着巨螯,然而金蚕却不为所动,攻势逐渐减弱。 就在这时,一直在空中蓄势待发的金蚕猛然冲下,瞬间依附在王水魔蝎的背上,随即吐出一口炽热的液体。 王水魔蝎惊恐地试图扭转身体,但为时已晚,其背部犹如被岩浆灼烧般裂开,伤口迅速扩大,王水魔蝎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动作愈发疯狂,上下跳跃,不断用巨螯试图将金蚕甩落。 然而,金蚕却如影随形,一口接一口地吐出蚕液,蚕液所触之处,王水魔蝎的躯体迅速被腐蚀,体力逐渐耗尽,身体被烧得千疮百孔,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焦臭气息。 片刻之后,王水魔蝎终于放弃了挣扎,无力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孤鹤的脸色骤变,显露出惊讶之色,他瞥了一眼地上已不成蝎形的王水魔蝎,又望向飞回游星魂手上、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金蚕,口中愤愤地骂了一句,随后便不顾地上的魔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高台,回到了自己队伍的中间。 游星魂此刻的脸色浮现出一抹妖异的红晕,他凝视着手中的金蚕,宛如看着一位令人赏心悦目的绝色佳人,目光炽热而迷离,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眷恋。 “第二回合,来自金蚕山庄的游星魂获胜!”主会人再次宣布了这一轮的结果,声音响彻全场。 场下人声鼎沸,众人议论纷纷,目光不时地投向游星魂手中的金蚕,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危险的感觉,仿佛那金蚕是某种不可言喻的恐怖存在。 金蚕山庄的众人则是欢呼雀跃,尖叫不断,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旗子,向着高台上满面春风的游星魂表达着祝贺与骄傲,场面热烈而壮观。 “第三回合,由来自南疆五毒教的金纹丝蝰挑战金蚕山庄的金蚕!”忽听主会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宛如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五毒教的队伍,只见其中走出一个身高八尺、腰缠红黄相间腰带的汉子。 他头戴黑白两色羽冠,面色黑如锅底,手长脚大,气势汹汹。他跨步而出,从布袋中取出一条头部侧扁、身体细长的金色小蛇——金纹丝蝰,然后缓步走到高台中间。 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金蚕,声音嘶哑而坚定地说道:“五毒教哈木,特来领教金蚕神技!”言罢,伴随着主会人的一声“开始”,哈木甩手而出,金纹丝蝰犹如离弦之箭,迅猛无比地向着半空中的金蚕撕咬而去。 而金蚕则目光狡黠,滴溜溜地乱转,露出一种既狡猾又让人心悸的眼神,仿佛早已看穿了金纹丝蝰的攻势。 金纹丝蝰见首次扑击未果,便灵巧地翻身打挺,一跃而起,细长的信子吐出红色的雾气,伴随着渗人的滋滋声,再次向金蚕猛冲而去。金蚕身形轻盈,迅速闪开,直冲云霄。 金纹丝蝰眼神凶狠,紧紧锁定着金蚕,在地面上急得滋滋作响,身子蜷缩成一团,昂首直立,宛如一尊蓄势待发的雕像,时刻准备着瞄准时机再次发动攻击。 金蚕被金纹丝蝰那挑衅的眼神所激怒,身体发出呼呼的声响,宛如狂风骤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眨眼之间,金蚕以惊人的速度飞跳到了金纹丝蝰的脑部上方,猛地吐出一口炽热的蚕液,紧接着八只大足死死地扎在金纹丝蝰脑部后方,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进了金纹丝蝰的脑髓之中。 顿时,金纹丝蝰身子一软,啪啪作响地垂落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众人定睛细看,只见金纹丝蝰的半个脑袋已被金蚕咬掉,早已失去了生机。 哈木望着金纹丝蝰的尸体,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仿佛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光才从金纹丝蝰的尸体上移开,转到了那双瞪得滚圆的金蚕大眼睛上。 他心情恍惚地说道:“这一回合,是金蚕赢了。哈木心服口服。”说完,他默默地拾起死去的金纹丝蝰,一步步地离开了高台。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这金纹丝蝰可是五毒教的五大毒蛊之一,其毒液之猛烈,只需一滴,便能施展蛊术让千人中招。然而,在这小小的金蚕面前,它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住,便一命呜呼了。 众人再次看向金蚕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恐慌和害怕。此时,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挑战金蚕的威严。 金蚕仿佛成了场上无可争议的霸主,它的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众人的心弦。 主会人焦急地扫视着场下的众人,一遍又一遍地大声询问是否还有人敢于挑战金蚕。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包括天毒教在内的众多门派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在暗中讨论着什么,但始终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踏上那决定命运的高台。 金蚕山庄的众人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们看着周围门派那垂头丧气、郁郁寡欢的表情,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众人摩拳擦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仿佛蛊神大会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定。 金蚕似乎也感受到了胜利的气息,它呼呼地发声,瞪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不屑地扫视着场下的众人,仿佛在嘲笑他们的胆怯与无能。 就在主会人即将宣告金蚕为获胜者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等等,沉香谷的黑鸦来会会金蚕!” 第197章 和局 话音甫落,人群自发地侧身让出一条通道,宛如潮水般退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悠然自沉香谷的坐席中踱步而出。 老者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背部虽略显佝偻,却难掩其内在的坚韧与活力。他身着一袭朴素的麻衣,腰间随意地系着一根青色的长藤,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都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此刻,他正以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之态,稳步迈向高台。 老者轻轻取出一只口笛,置于唇边,悠扬而深沉的笛音随即响起,穿越了片刻的宁静。 紧接着,人群的外围,一抹白影以惊人的速度划破长空,迅疾而至。 众人惊叹连连,待那白影临近,才惊觉那是一只通体漆黑、无一丝杂毛的大鸟。它的嘴角尖锐如刃,弯爪似钩,腿部覆盖着厚厚的鳞片,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大鸟稳稳地落在老者的肩头,一双红中透青的眼睛,犹如两道锐利的光芒,紧紧锁定在游星魂手中的金蚕之上。 金蚕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开始焦躁不安地蠕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陷入狂暴之中。 游星魂见状,连忙念动起晦涩难懂的咒语,试图安抚这只处于爆发边缘的金蚕,使其恢复平静。 老者则温柔地抚摸着黑鸦的羽毛,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关怀,仿佛在与一位久别重逢的亲人诉说着无尽的情愫。 黑鸦似乎也从老者的眼神中汲取到了力量与勇气,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叫声,那声音虽不响亮,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耳膜嗡鸣,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台下的众人满怀期待地望着老者与黑鸦。 眼神中,充满了不一而同的戏谑。 老者此刻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与威严:“我这黑鸦,乃天生异禀,力能扛鼎,性情好斗,自幼便以各类毒蛊为食,已然是百毒不侵之躯。沉香谷耗时十年,方使其野性渐驯;又经十年,始得其全心信赖。今日,便让这金蚕见识见识它的厉害吧。” 言罢,老者话音陡转洪亮:“沉香谷夜枭,特来领教金蚕之威,请赐教!” 未待主办方应声,黑鸦已自行振翅疾下,身影快若闪电,瞬间与金蚕缠斗在一起,上演着一场生死相搏的较量。 空气中充斥着撕裂的声响与黑鸦沙哑的鸣叫,整个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众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场上那两道如电闪雷鸣般灵活穿梭的蛊物身上。 两个蛊物各自施展出浑身解数,腾跃闪避,扑咬撕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与令人掩鼻的恶臭。场边的观众纷纷以衣袖或面巾掩住口鼻,更有甚者,因无法忍受这毒物间的惨烈交锋,竟匆匆逃离,呕吐不止。 黑鸦与金蚕的叫声交织在一起,撕咬声、嗡嗡声、扑扑声、嘶嘶声、哑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场上的两个蛊物依旧死命相搏,难分高下。黑鸦的尖爪深深嵌入金蚕的身躯,而金蚕则死死咬住黑鸦的腹部,双方陷入了僵持。 见状,观众们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称赞黑鸦身躯魁梧,天生异种,定能将金蚕置于死地;又有人反驳道,金蚕乃以精血喂养而成,世间罕见,黑鸦虽有庞大体魄,却未必能胜金蚕一筹。 一时间,场上风云变幻,诡谲莫测,各种猜测与议论此起彼伏,将这场蛊物间的较量推向了高潮。 游星魂目睹着金蚕被深深扎入体内的惨状,心如刀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汗水沿着脸颊不断滑落,每一滴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夜枭则凝视着被金蚕紧咬不放的黑鸦,耳畔回响着黑鸦那悲怆的鸣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他眼睁睁地看着黑鸦的内脏与毛发被金蚕拖拽而出,心急如焚,面色涨得赤红,眼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意,仿佛要将金蚕生吞活剥一般。 众人的心猛地一沉,意识到这场对决已经走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两只毒蛊再也没有了退路。 陈演瞥了一眼神情略显紧张的花轻颜,好奇地问道:“又不是我们玄水堡亲自下场,你紧张什么?” 花轻颜白了陈演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焦急:“这黑鸦天生异种,若是在金蚕口中败下阵来,天毒教定会亲自下场。如此一来,就变成了金蚕山庄与天毒教的较量。金蚕山庄与百蛊门向来交好,若天毒教不幸落败,金蚕山庄就会赢得最终的胜利,这也意味着百蛊门的胜利。这将彻底打乱我们的布局,使我们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 陈演闻言,稍微放松了些许,追问道:“那若是金蚕山庄获胜,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应对?” 花轻颜轻轻摇头,缓缓说道:“不必着急,现在场上两方正处于胶着状态,胜负的关键在于谁能坚持得更久,谁能在这场生死较量中存活下来。” 陈演点了点头:“我估计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就能分出胜负,接下来就看裁判如何判决了。” 花轻颜微微一笑,望着一脸认真的陈演:“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等着看热闹吧。”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刚过,场上却发生了惊人的变故。原本奄奄一息的黑鸦突然精神焕发,哑哑哑地高声叫喊起来,而众人寄予厚望的金蚕却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惊愕不已,许多胆小之人身体颤抖,手指着场上的黑鸦,脸上满是疑惑与惊恐。他们纷纷望向须发皆白、血色减退、苍老之态更甚的夜枭,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然而,夜枭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面口中流出鲜血的游星魂,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嘲讽。 第198章 连环计 忽然,场下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有人大声指责道:“夜枭使诈!他动用了天毒教的巫术,这局不能算他赢!” 夜枭闻言,目光如炬,迅速锁定了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位身着祭司服饰的人,正站在金蚕山庄的左侧,眉头紧锁,大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 那人淡然一笑,声音悠长:“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只是看不惯这种作弊的行径,才忍不住说了出来。”言罢,他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众人。 众人被他的眼神所摄,只见他的瞳孔中仿佛有黑云翻涌,泛白的眸光深处似乎映照出无数亡魂的影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 陈演凝视着此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幻影一般捉摸不定。 夜枭怒不可遏,正欲再次质问这个无名之辈。 然而,那人却抢先一步,将目光投向了台上的裁判和主会人,平静地问道:“不知各位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主会人和裁判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他们自然明白此人的意图,但望着台下天毒教和沉香谷众人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台下众人神态各异,有的以仇视的目光盯着天毒教与沉香谷,有的则轻声哀叹,自怨自艾;有的看向主会人与裁判,眼中满是期待,不停地做出各种手势;还有的则口中咒骂不休,全然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此刻,场面愈发混乱,似乎即将失控。主会人眼见情势不妙,正欲开口,以温婉之辞平息众人的怒火。 就在这时,沉香谷队伍中突然传来一个威严而庄重的声音:“虽然比赛规则中并未明文禁止动用巫术,但即便我们获胜,也难免有胜之不武之嫌。因此,本回合我们愿与对方握手言和,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陈演闻言,结合沉香谷众人对那说话者毕恭毕敬的态度,心中已然明了,此人定是沉香谷的谷主无疑。 果然,谷主话音一落,场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片刻之后,才稀稀疏疏地响起几声回应。 “好!我们全力支持谷主的英明决策,这一回合作和局,最为妥当!” “阳谷主真是英明神武,这一招简直是无懈可击,令人佩服!” “本来就是金蚕山庄理亏,谷主却还能如此大仁大义,实在是太难得了!” “谷主,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我誓死追随您的决定!” ...... 一时间,众人纷纷表态,对阳谷主的决定表达了坚定的支持。 主会人与五位裁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点头,随后重重地敲响了一声铜锣。 “本回合,金蚕山庄的金蚕与沉香谷的黑鸦战成平手,作和局处理。” 金蚕山庄的众人迅速上台,他们搀扶着面色惨白的游星魂,同时有专人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金蚕,将其放入了一个锦绣镶嵌的银盒之中,随后一行人缓缓向场下退去。 陈演转头看向夜枭,又转头询问一旁看似漫不经心的花轻颜:“你说夜枭到底是凭什么赢得了金蚕?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难道真的是靠天毒教的巫术?” 花轻颜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哟呵,没想到还有你陈演解不了的难题啊?不过,你猜对了,但又不完全对,这可不是天毒教的巫术。” “不是巫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演一脸严肃地问道。 “夜枭这家伙可狡猾了,”花轻颜解释道,“他把针对金蚕的毒药涂抹在了黑鸦的身上,同时还在黑鸦的腹部涂上了能令金蚕着迷的地龙血。这两种药物本就相互克制,一旦它们相互融合,就会产生一种剧毒无比的新毒药,无药可解。金蚕就是这样被夜枭给算计了,白白脱水而亡。而游星魂因为长期用生血饲养金蚕,他的神魂气血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内伤在所难免,估计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 “那刚才那个故意指鹿为马的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故意混淆视听,帮助夜枭蒙混过关呢?”陈演满脸疑惑地问道。 花轻颜撇了撇嘴,一脸傲娇地说:“你笨啊,这显然是沉香谷和天毒教联手设下的连环计。他们特意安排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这样既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又能用他的话来误导众人,让大家往错误的方向去想。这样一来,夜枭就彻底摆脱了麻烦,也能避免在下一回合的比拼中出现什么变故。” 陈演望着她那张如花般绽放的笑脸,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花轻颜依旧笑嘻嘻地说:“我聪明绝顶嘛,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前知五百年,后……”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快停吧。”陈演一脸后怕地打断了她的话,装出一副胆小谨慎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就在这时,“铛”的一声锣鼓响起,将众人的思绪再次拉回到了高台上。 只听主会人此时高声宣布:“这一回合,由玄水堡的虎皮蜂对战百蛊门的人脸蜘蛛!” 陈演猛地站起,尽管多日奔波让他的眼角布满了倦意,但眼中的光芒依然不减。他暗暗运起真气,驱散内心的焦虑,然后从容不迫地提起一个三寸见方的黄色盒子,大步流星地向高台走去。 主会人望着这位一脸清癯却精神抖擞的陈演,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公子,请这边来。”说完,他便安排陈演站在了自己的左侧。 陈演微微颔首,以一种淡然自若的姿态望着场下那些七嘴八舌、指指点点的众人。 主会人双手高举,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又朝着百蛊门的方向高声喊道:“百蛊门的代表来了吗?” 只见人群一阵骚动,百蛊门的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牙齿稀疏的老妇人,在身旁一个豆蔻年华、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第199章 幽冥谷 陈演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万分:为何百蛊门会安排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出来应战?难道他们对玄水堡如此不屑一顾,认为仅凭这一老一少就足以应对了吗? 老妇人来到陈演面前,语气冰冷地说道:“老婆子我已经多年不问江湖事,没想到一出山就遇到了如此不自量力的小辈。难道现在俗世中的人都已经忘记了蛊花婆的威名了吗?” 陈演神色淡然地回应道:“俗世中的风雨变幻莫测,一代新人换旧人是常有的事。前辈您虽然曾经威名远扬,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使您现在重新出山,结果也未必能够改变。” 蛊花婆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改变不了什么?你这小子真是伶牙俐齿。在蛊花婆我面前还敢如此大言不惭。你可知道,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劝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白白替人消灾,成为俗世中的笑柄。如果你识相的话,就赶紧认输退下去,还能保留几分颜面。” 陈演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蛊花婆前辈,我敬重您是前辈高人,理应对您客气礼让。但现在我们正处于竞争之中,请恕我不能对您礼让三分。我们各凭本事,胜负自有天定。” 蛊花婆望着陈演那张严肃的脸庞,咧开干瘪的嘴巴笑了笑:“好,小辈,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准备开始吧。” 说完,她松开了扶着小姑娘的手,从瘦小的身躯中缓缓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蜘蛛。这只蜘蛛长着一副花哨的人脸,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脸讨好的模样。蛊花婆看着这只九爪蜘蛛,眼中流露出难得的柔情,仿佛是在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充满了无私的关爱和深深的爱意。 小姑娘则一脸紧张地盯着陈演手中提着的小盒子,慌乱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蛊花婆的深深关切。 陈演一脸无奈地望着面前这对比鲜明的组合——面目可憎的老妇人和惹人怜爱的小姑娘,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解开了黄色小盒子的栓绳。 只听“瓮”的一声巨响,周围的众人皆被吓了一大跳。一道黄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电射而出,黄棕色的翅膀上点缀着黑棕色的条纹,两只硕大的触角犹如倒吊的鱼钩,六只肥大又粗壮的大足在半空中悬停,硕圆的眼睛闪烁着凶残的光芒。它那虎皮般的甲壳让人一见便心生畏惧,心惊胆颤。 蛊花婆见到如此巨大的一只黄蜂,心中猛地一颤,右手不由自主地覆盖到左手中的人面蜘蛛上。她似乎感受到了蜘蛛的异样,不停地轻轻抚摸,试图让这只嗜血的蜘蛛平静下来,等待机会与黄蜂一决高下。 随着主会人的一声令下,台下的私语声渐渐消散,众人屏气凝神,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即将上演的毒物大乱斗。 蛊花婆口中念念有词,眼睛紧盯着飞驰而来的黄蜂,试图引导蜘蛛发动攻击。 人脸蜘蛛则防备得滴水不漏,黄蜂的任何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它那十二个散发着野性光芒的眼睛。 黄蜂时而俯冲而下,时而针刺直射,但都被人脸蜘蛛的毒丝一一轻松化解。 面对蜘蛛越来越猛烈的攻势,黄蜂不得不调整策略。它休息片刻,用粗壮的大足清理掉身上的毒雾和蛛丝,然后摇了摇已经变色的触须。 嘴里的毒烟随着黄蜂身体的摆动而不断涌现,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毒雾之中。 此时,台下左后方的位置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惊骇:“这难道就是来自百家最神秘的禁地——幽冥谷的大黄蜂?”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在台下引起了一片骚乱。 大部分人虽然觉得这只大黄蜂体型巨大、脾气暴躁,与普通的大黄蜂有所不同,但并没有深入地去思考它的来历。 然而,伴随着这一声叫嚷,众人无不感到毛骨悚然,只因为那三个字——幽冥谷。 幽冥谷,一个传说中的修行禁地,也是俗世中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它无人不知却又无人敢去,因为真正有胆量去的人都有去无回,成了真正的幽灵。 幽冥谷的功法走阴柔一派,如同妖法一般。 无论你修为多高、剑法多精、刀法多神,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被勾魂惨死。 离开人世时脸上带着微笑,双眼却未曾瞑目,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数百年来,能从幽冥谷全身而退的高人屈指可数,且无一不是当世赫赫有名的豪杰与英雄。 十年前,排名第一的绝代剑客子午曾对友人坦言,幽冥谷并非传说中的那般阴森恐怖、鬼影幢幢、活人禁入、亡灵圣地。相反,谷中花团锦簇、鸟语花香,一片祥和之景,与外界并无二致。然而,在这祥和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真正的恶魔——幽冥谷中的大黄蜂。它们悄无声息,触之即死,一旦被咬,身躯便会迅速发黑发臭,不出三日便会化作尘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刻,在这蛊神大会的现场,竟然出现了来自幽冥的大黄蜂。众人无不心惊胆战,慌乱之中,人群吵嚷不休,秩序荡然无存。 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恐惧和多疑占据了上风,人性已无法得到真正的考验。自私自利、贪生怕死成为了所谓英雄好汉眼中保住小命的唯一选择。 “安静!大家不要慌张!请按各自的队伍排列好!不要吵闹!稍安勿躁!如有不听劝者,格杀勿论!”一声洪亮悠长的厉喝从台上的一个角落传来,犹如惊雷炸响。 台下气氛顿时为之一变,众人纷纷侧目,再也不敢吼叫怒骂。 心中仿佛被重锤一击,内心稍弱之人立感心跳加速、面色苍白、气力不支,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在地。 第200章 另有目的 “众位在俗世中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因为一句话就胆气尽失?”一个头戴青羊冠、手持黑木杖的老者挺身而出,厉声道,“那幽冥谷再厉害,我们这么多人在此,难道还会怕它宰割?更何况,幽冥谷的黄蜂离了谷,并不一定就比我们手中的蛊物强多少!” “何门主说得对!”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们金蚕山庄向来与百蛊门同进同出。若有人强行离去,为了避免引起人心浮动,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惩前毖后了!” 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汉子,身着一袭锦绣绸缎袍,嘴里叼着一根金色的黑烟斗,笑眯眯的眼眸中不时吐出一圈圈缭绕的白烟。他一脸狠戾地向周围的众人说道: “既然何门主和孟庄主都已经表态了,那我们黑煞堂自然第一个站出来,坚决拥护两位的决定,坚决反对任何自私自利的行为!”一个手长腿长却瘦骨嶙峋的怪人抢在众人之前,高声说道。 众人纷纷投去责备的目光,似乎都在责怪这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怪人面对众人的注视,却翻起了白眼,鼻孔朝天,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众人气恼不已,本想当众刁难一番,但看到眼神冰冷的何门主和残暴无情的孟庄主,都只能点头称是,不敢再怂恿斗气。渐渐地,秩序又恢复了原状。 陈演心中既惊讶又震惊。惊讶的是,蛊神大会的比试现场竟然出现了一只被称为“杀人王”的黄蜂,而他事先却毫不知情。 震惊的是,金蚕山庄和百蛊门果然如同俗世传言的那样同气连枝,仅仅寥寥数语,便稳住了局面,震慑了那些想要逃离的自私自利之徒。 难道这只虎皮黄蜂真的来自幽冥谷? 陈演望着正与人脸蜘蛛打得难解难分的大黄蜂,只见大黄蜂将炽热的浆液一口口喷射到蜘蛛周围,使得蜘蛛再也无法吐出坚硬如铁的蛛丝。 尽管大黄蜂目前看似占据上风,但陈演心中却闪过一丝疑虑。 多年前就名震俗世的蛊花婆的人脸蜘蛛,难道就只有这点能耐? 而且,这还是百蛊门精挑细选出来与大黄蜂比拼的顶尖毒物? 联想到玄水堡竟然对自己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事情,陈演的目光顿时变得阴郁起来。 他望向花轻颜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实质,杀人于无形。 花轻颜似乎察觉到了陈演那寒气逼人的目光,她迎了上去,脸上浮现出歉意的表情,随后低声以聚声成线的方式说道:“这只大黄蜂并非来自幽冥谷,具体的情况等你比试结束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她轻轻点了点头,一脸郑重。 陈演的目光稍稍缓和,他默默地转过头去,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场中那两只激战正酣的毒物上。 大黄蜂似乎已耗尽了浆液,急于速战速决。 它飞到人脸蜘蛛的大后方,采用近身作战的攻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人脸蜘蛛的两条大腿狠狠咬去。 人脸蜘蛛反应极为敏捷,迅速闪避,并同时喷出仅剩的蛛丝。 大黄蜂全然不顾,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咔擦一声,它一口便咬断了人脸蜘蛛还未来得及抽离的两条巨腿。 人脸蜘蛛毫不示弱,张口喷出粘液,向着大黄蜂席卷而去,粘住了它振翅欲飞的翅膀,并快准狠地切断了大黄蜂的一根触须。 双方均受重创,大黄蜂被彻底激怒。它不顾一切地对失去两腿、后退两步的人脸蜘蛛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人脸蜘蛛则弹跳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蛛丝,采用围城战术,将不可一世的大黄蜂围得水泄不通。 大黄蜂力竭势弱,被断腿的人脸蜘蛛欺身上前,用黑亮且覆盖有甲壳的毒鳌死死地夹住了它的头部。 大黄蜂发出瓮瓮之声,而人脸蜘蛛则纹丝不动。 就这样过了片刻,大黄蜂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头身分离,早已气绝身亡。 陈演长叹一口气,眼神黯淡无光。 他望了花轻颜一眼,后者眼神冷淡,不惊不喜,仿佛从未参与过这场争斗一般。 主会人站在中央,望着两人的表情,大声宣布道:“这一回合取胜的是百蛊门的人脸蜘蛛!” 说罢,他拿出一面锦旗,交到了蛊花婆的手上。 瞬时,台下响起了一片稀疏的掌声和欢呼声。 蛊花婆看了眼呆立的陈演,还以为他是因为输了比赛而心情不好,便哈哈笑了两声,说了句“小辈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便同小姑娘一同扬长而去。 陈演满怀心思的走下高台,捡起地上被蛛丝紧紧缠绕身形扭曲的大黄蜂,来到花轻颜的坐席旁边。 喝着玄水堡自产的采花毛尖,陈演静静的看着花轻颜,等待着她的回答。 花轻颜被陈演看的发毛,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真是怕了你了,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此事,没想到你还记得”。 陈演面无表情道:“说吧,为什么会这样?还偏偏把我蒙在鼓里”。 花轻颜犹豫了片刻道:“这大黄蜂的确不是出自幽冥谷,而是来自玄水山的密林之中,由玄水堡堡主召集多位蛊道高人惊心培育而成,奈何这黄蜂对环境,气候,温度等要求非常之高,时至今日,也才培育了不到十只,其中拥有一定攻击力的不到半成,半成之中又能脱胎成蛊的只有三只,而眼前这只就是三只中的一只,只是培育时间尚短,还未彻底脱胎成蛊,所以有此结局也在意料之中”。 “那你们明知此战结局,还要出手应战,并且还要我在众人面前落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虽然败了,却又重大发现,选你是因为你蛊公子之名天下皆知,我们故意安排人在关键时刻告知这是来自幽冥的黄蜂,就是让别人惊慌错乱,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辨别真相,找出所需要的结果”,花轻颜一脸坦然道。 “你们发现了什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陈演急迫的说道。 第201章 神秘的小姑娘 “我现在只能向你透露一点内幕,“花轻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怀疑蛊神大会的现场有来自幽冥谷的人,而且,我们还推测修行界中某个神秘人物很可能就是幽冥谷的谷主。“ “什么?幽冥谷的人?你确定你们的情报没有问题?你们究竟在怀疑谁?“陈演的身躯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花轻颜。 幽冥谷向来被武林中人视为禁忌之地,不仅因为此地人迹罕至,更因为幽冥谷历来行事低调。 传闻中,幽冥谷人口稀少,谷中严禁门下弟子在俗世中走动。 其功法诡秘莫测,死在阴柔功法下的各类修士总是悄无声息。 因此,俗世中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使得幽冥谷变得令人闻之色变,胆寒心颤。 然而,此刻花轻颜却突然告诉自己,场上竟然有幽冥谷的人,这让陈演内心一紧,陷入了沉思。 “本来我们也不敢确信,“花轻颜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情变得复杂, “但当你拿出盒子中的大黄蜂时,我们发现场上有数人脸色骤变,变得异常难看,就好像看着自己珍视如命的东西被如此堂而皇之地展示出来,心中的震惊和无措难以掩饰。我们起初只是猜测,但渐渐地,情况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凝重和不安,让陈演更加确信,这场蛊神大会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和秘密。 “蛊花婆看到你拿出大黄蜂的那一刻,神情紧张,身躯微颤,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蛊花婆身边的小姑娘态度却十分耐人寻味,她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忐忑不安,相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一顾的嘲讽,仿佛她早就知道你手中的大黄蜂并不属于幽冥谷。你想想,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反应,正常吗?”花轻颜的脸色愈发凝重。 “或许是小姑娘无知无畏,根本不了解这大黄蜂的可怕之处吧?”陈演有些怀疑花轻颜的猜测,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喉咙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挤出这样一句微弱的解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花轻颜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对场上的很多人都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包括蛊花婆。 这个小姑娘既不是蛊花婆的孙女,也不是她的弟子,但她却和蛊花婆一起出现在了今天的蛊神大会上。 蛊花婆虽然年迈,但毕竟是俗世中成名已久的蛊师,她不可能还需要带着一个小姑娘出来参加比赛。 对于她们这种成名人物来说,声誉胜过生命,哪怕还有一口气在,也会一个人力拼到底,绝不会假手于人。” 陈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那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回想起小姑娘在场上的表现,陈演感觉到似乎有一丝不真实。 小姑娘虽然表现得有些拘谨,但并没有害怕。 面对大黄蜂的盛气凌人和吐出的毒气,场上众人都觉得恶心难耐,更有甚者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但小姑娘却始终保持着超乎她这个年龄段的冷静和镇定。 陈演原本以为这是因为蛊花婆毒功精深、蛊术了得,小姑娘定然是得到了蛊花婆的真传。 但直到花轻颜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位小姑娘自始至终都将蛊花婆视为一枚烟雾弹,巧妙地利用蛊花婆在俗世中的赫赫威名,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蛊花婆的身上,毕竟,蛊花婆才是场上的真正主角。 蛊花婆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被众人过度解读,而相比之下,她身边的小姑娘却仿佛隐身一般,轻松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只需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不出差错即可。 然而,众人却未曾察觉,也未曾料到,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小姑娘,实际上却是场上最为可怕的存在,是俗世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幽冥门人。 花轻颜接着说道:“你可曾想过,那个在众人面前高呼大黄蜂来自幽冥谷的人究竟是谁?没错,那正是我们精心安排的人。你可想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 陈演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追问道:“既然你们已经有所安排,那他必定有所收获。他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花轻颜微微一笑,说道:“不错,玄水堡如今已攀附上朝廷的高枝,在信息来源方面,我们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此人是镇南王门下的堂客搜魂士,现于刑法司任职,专职外围打探与情报收集。据他所述,他曾在堡中最大的春泥院与那个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他身着捕快服饰,两人只是匆匆擦肩而过,并未有过多交集。” “然而,就在昨晚”,花轻颜语气骤冷,面色大变,继续说道: “桥东的义庄出现了一具女尸,与那搜魂士曾见过的小姑娘有九成相似。那女尸全身无一处伤痕,面色安详却死不瞑目。 义庄的值班老头说,是两个全身蒙面的人将她送来的,还给了老头二两银子,让他不要多言。 老头注意到他们拿银子的手上布满了沟壑,弯弯曲曲,令人毛骨悚然,说话口音则像是齐云郡一带的。 而就在今日早上,又传出百蛊门门下一个名叫小慧的婢女失踪的消息,对外宣称是小慧回了老家。你觉得这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陈演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事情至此,真相似乎正逐渐浮出水面。 到底是怎样的阴谋,竟如此残忍地让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枉死? 而作为俗世大派的百蛊门,又为何要遮遮掩掩? 这个来历神秘的小姑娘,究竟怀揣着何种目的而来? 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陈演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 他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闭上双眼,静心凝神,开始运转蛊元,以消除身体的疲惫与精神上的倦怠。 第202章 算计 “我们与镇南王府的人一同分析了义庄女尸的死因,得出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一是该女子死于一种至阴至柔的功法,这种功法能够让尸体保存得完好无损,且表面不露出任何破绽。 而普天之下,唯有神秘莫测的幽冥谷才有此等能力,他们的功夫能让人无疾而终,死得悄无声息。” “我们与镇南王府的密探经过多方打听与秘密追踪,终于得知那个小姑娘在三天前便已来到了玄水堡,当时她身边还有一人负责牵线搭桥,与百蛊门的人见面。而见面的地点,就在玄水堡中的稀音坊。” 说到这里,花轻颜的语气微微拉长,似有若无地瞟了陈演一眼,“那可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啊。” 面对花轻颜投来的目光,陈演故作不知,但对于她所说的“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这一说法,他实在难以苟同,甚至感到有些反感。 稀音坊虽被誉为行院之冠,在玄水堡乃至整个南方地区都享有盛名,院中女冠也是各有千秋,百花齐放。 但这并不能改变稀音坊以美色进行交易的本质。 行院向来标榜公平自由买卖,童叟无欺。 既然双方你情我愿,那又何来天堂地狱之说? 没有市场就没有交易,没有交易自然也不存在买卖。 又何必既要买卖又要立牌坊,自欺欺人呢? “既然你们已经调查到了这一步,不知是否发现了那个小姑娘有何反常之处?”陈演神色郑重地问道。 “确实如此,那晚有人亲耳听见那位穿针引线之人对小姑娘毕恭毕敬地说话,还不时蹦出‘请谷主放心,小姐放心’的字眼。由此,我们更加确信,这个小姑娘就是百蛊门请来的重要嘉宾,也是此次抢夺蛊神令的关键外援。 为了让小姑娘顺理成章地成为百蛊门的一员而不引起众人怀疑,他们竟采用李代桃僵的手法,残害了府中无辜的少女,冒充其身份,与蛊花婆一老一少在台上共同演绎了一出精彩的戏码。” 花轻颜头脑清晰,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情的真相。 陈演眼眸深处闪烁着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注视着面露满意之色的花轻颜,缓缓说道: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你们早在参赛之前,就已经派遣卧底潜伏到了今日参赛的所有门派之中。否则,你们又怎能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看来,你们的布局比我预想的还要深远。” 花轻颜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陈演一脸期待地看着花轻颜,问道:“既然比赛中出现了变数,幽冥谷的人也参与其中,那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安排?” 花轻颜做了个嘘的手势,脸上洋溢着狡黠而自信的笑容,用充满魅力的口吻说道:“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助百蛊门夺得蛊神令,成为新一届的盟主。” 陈演听完花轻颜那霸气侧漏的一席话,内心并未泛起丝毫惊讶或激动之情,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玄水堡与镇南王的强强联手,无疑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玄水堡渴望借此机会稳固自己在南方黑道中的霸主地位,而镇南王则急需一份显赫的功绩来彰显自己的实力,为将来的问鼎天下铺路。 至于那百蛊门,虽然门派规模不大,但其野心却不容小觑。 他们四处发展信徒,吸纳那些对朝廷心怀不满的民众,暗中煽动他们与官府对抗。 尽管目前还只是小规模的骚动,尚未形成席卷之势,但百蛊门的险恶用心、深远规划以及迅猛发展,已经让朝廷感到如芒在背,成为心腹大患。 若不能在其势力壮大之前将其彻底扑灭,日后必将酿成不堪设想的灾难。 陈演心中一直存在一个疑问,那就是花轻颜口中的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连那禁地幽冥谷都成为了此人暗中布下的一枚深藏不露的棋子,由此可见,此人的身份之尊贵、境界之高远、权势之庞大,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想象和预见的高度。 想到这里,陈演不禁打了个寒颤,尽管外面的天气并不寒冷,温度适中,既无寒风凛冽,也无阴雨绵绵,甚至日头还有些炽烈。 但是,这一切外在的喧嚣与热闹,都无法驱散陈演心灵深处那股难以名状的寂寥与寒意。 一旦踏入红尘,便如身陷囹圄,难以自拔。 被精心算计,被肆意摆布,被颠倒黑白,被张冠李戴,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与压迫感,仿佛成了无数英雄末路的写照,也谱写了一曲曲悲壮的夕阳之歌。 陈演明白,花轻颜不会轻易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在她看来,若非对自己心存几分好感,恐怕连这份猜疑与困惑都不会与自己分享。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场上其他参赛者的比拼已告一段落,迎来了最终的决胜之战。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该是用餐的时候了。 众人纷纷席地而坐,开始享用午餐。 有的人豪爽地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逐一向熟识的人斟酒;有的人则显得更为精致,取出十几个小盘子,盛满精心准备的菜肴,邀请周边的朋友品尝;更有人做起了“盒饭生意”,高声叫卖,一时之间,这门生意竟然异常火爆。 似乎,一切都已恢复了平静,现场的气氛变得喜乐融融,先前的紧张与对峙早已烟消云散,丝毫看不出任何剑拔弩张的痕迹。 陈演望着花轻颜精心准备的一小壶烈酒和五碟香气扑鼻、令人垂涎的小菜,不禁会心一笑。 他端起面前的一碟酒,仰头一饮而尽,只觉酒香四溢,入喉之后浓郁甘爽,细细品味之下,后味悠长,回味甘甜,令人陶醉。 “好酒!”陈演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花轻颜笑靥如花,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柔声说道:“好马配好鞍,好酒赠英雄。若白公子喜欢,我稍后多送几壶给白公子,还望白公子笑纳。” 陈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莞尔的笑容,说道:“美酒固然诱人,但无功不受禄,我陈演也不能白拿人家的好处。不如这样,你卖给我几壶如何?” 花轻颜闻言,脸色微微一正,认真地说道:“朋友之间贵在真诚相待,几壶酒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谈钱,那这份心意可就变味了。” 第203章 铜鼎 陈演亦正容道:“你既提及朋友二字,试问我是否亦能算作你们的友人?况且,我买这些酒,实则是为了我的友人。倘若分文未付,我心何以能安?面对友人的询问,我又何以自圆其说?你道是也不是?” 花轻颜闻言,微微一笑,道:“未曾想陈公子竟是如此坚持原则之人。也罢,此次便不谈交易,算作我个人宴请于你,可好?我虽不能确定陈演你是否为我们这群人的朋友,但我深知,你定是我花轻颜的挚友。” 言罢,她又为陈演斟满了一碟佳酿。 陈演目光闪烁,似有动容,情绪激昂地道:“好!就凭你这一句‘朋友’,朋友之间又何须客气?这酒,我便坦然接受了。感谢你赠予的美酒,我先干为敬!” 他双手捧起酒碟,与花轻颜的酒碟轻轻相碰,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花轻颜呼吸略显急促,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她凝视着陈演,道:“记住你的话,我们是朋友。若有一日,朋友陷入困境,我希望你也能伸出援手。”言毕,她端起酒碟,同样一饮而尽,随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告辞”,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陈演心中苦笑,深知花轻颜已完成了她的使命,至于她的未来去向,陈演已无从得知。 此刻的他,意兴索然,心中苦闷难以排解。 尽管明知与花轻颜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情谊并不深厚,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仿佛与她有着前世的渊源。 她的匆匆离去,似乎打破了陈演记忆的枷锁,让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陈演渴望迅速逃离此地,再也不愿卷入这里的纷扰。他思忖着是否应向花慕容道别,以求得一个圆满的结束。 正当他犹豫不决、思绪万千之际,突然,一阵锣鼓之声震耳欲聋。 蛊神大会的最终夺令之战,已然拉开序幕。 望着场上那些面红耳赤、热血沸腾的众人,陈演深吸一口气,仿佛也被这股狂热所感染,他昂首挺胸,与其他疯狂的观众一同,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蛊神大会最终赢家的诞生。 不出所料,百蛊门在接下来的挑战中势如破竹,所向无敌。 在玄水堡及其盟友的刻意放水之下,他们接连战胜余下的数十个小门派,一举夺得本届的蛊神令,成为雄霸南方的又一强大势力。 陈演注视着天毒教及其盟友那目瞪口呆的模样,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与无奈。 他感到这一切都显得如此乏味,仿佛被一只强大的幕后黑手所操控。 所有的参赛者都像是被赋予了固定的命运,他们的命运似乎都可以被操纵和颠覆。 百蛊门虽然为夺得蛊神令而沾沾自喜,却浑然不知自己只是那只螳螂,而真正的黄雀正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至于这只黄雀何时会出手,那就要看那只螳螂何时能捕捉到蝉了。 这一切的谜底,只能留待日后揭晓。 此时,在百蛊门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中小门派。 他们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做出各种卑微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恭维着这届新任蛊林盟主的诞生。 百蛊门众人意气风发,趾高气扬,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他们对着周围那些唯唯诺诺的众人大声呵斥,仿佛要将之前所受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而那些人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承受。 陈演摇了摇头,正欲转身离去,却碰到了急速赶来的玄水堡门人。 那人向陈演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陈公子请留步,我家堡主有请,请陈公子跟随我来。” 说完,一辆华丽的马车紧随其后。 门人轻轻掀开马车帘子,对着陈演恭敬地说道:“陈公子,里面请。车内茶水已备妥,您可随意享用。”待陈演优雅地坐入车内后,门人便与马夫一同吆喝一声“驾”,马车便疾驰而去,向着玄水堡的堡主府邸飞奔。 本届蛊神大会的波折不断,最终竟花落百蛊门之手,这着实出乎了所有门派的预料。 失落、兴奋、沮丧、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大会现场。 此时,代表天毒教而来的护教法王毒心上人,更是一脸冰霜,寒意逼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传承了数千年的门派,宛如土皇帝般的存在,却在这蛊神大会中屡遭挫折,仿佛被众人彻底忽视。 天毒教的众人望着那些向百蛊门示好的各大观礼门派,脸上充满了不甘、沮丧和颓废。 不过,当他们看到毒心上人那不怒自威、寒意袭人的面容时,又硬生生地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名不见经传的百蛊门,在这短短数十年间,崛起之势竟如此迅猛。 他们不仅北上京师,南下广府,甚至在天毒教引以为傲的十万大山中也出现了他们的踪影。 尽管天毒教近些年影响力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扎根千年的底蕴,根深蒂固地影响了黑木城及其附近地区的所有民众的基本信仰和习俗。 天毒教本想借着这次蛊神大会的契机,夺得蛊神令,让原本贫苦僻塞的黑木城民众日子好过一些,也让天毒教再次重回巅峰,使得大乾王朝再也不敢欺压他们这些被称为“化外之民”的夷民。 然而,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天毒教虽不完全以蛊术见长,但现在的情形也只能让他们放低身姿,向那被众人捧上天的百蛊门俯首称臣了。 想到此处,毒心上人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随即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转身对身后的众人呵斥道:“还不快将敬献盟主的礼物呈上来!” 身后众人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连忙手忙脚乱地从一大堆附礼中取出一个由黄铜精心浇灌而成的铜鼎。 此鼎底部宽阔稳重,造型略显矮胖,鼎口细小而腰部椭圆,两侧巧妙地镶嵌着精美的上古邪神图案。 第204章 鸿门宴 那邪神脚踏火球,眼冒金星,张口吐雾,双手紧握长戟,威风凛凛,凶恶异常,宛如一尊不可一世的战神,令人心生敬畏。 鼎身还附带有一个圆形的把手,由于保养得宜,可以依稀看出把手的颜色与鼎身存在细微的差异。 毒心上人眼神复杂地凝视着铜鼎,怅然若失地对众人说道:“愿赌服输,我们天毒教蛊师一系从今往后就要受命于百蛊门了。这鼎乃是我教蛊师炼蛊的必备法器之一,从今往后也归百蛊门所有。 我们天毒教历经千年风雨,向来秉持一诺千金的原则。还请大蛊师和两位尊者亲自将此鼎送往百蛊门,以示我教的诚意。 此间事情了结之后,我等需立即返回黑木城。在此鼎不再归属天毒教之前,天毒教任何一人都不得擅自离开黑木城,各位都听清楚了吗?” 他的语气严厉至极,经过此番蛊神大会的波折,毒心上人深刻感受到了局势的风云诡谲。 他希望自己的一番话语能让众人深刻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以便早日领悟其中的深意。 天毒教的众人唯唯诺诺地应着,目光中满是哀伤,望着那昔日蛊师炼蛊的法宝即将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悲凉之色,隐约间,似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 这铜鼎,曾伴随着天毒教蛊师数百人的辛酸与荣辱,见证了他们的辉煌与低谷。 而今,这份耻辱却让他们失去了精神上的图腾,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寄托,一时间,他们茫然无措,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 不过,在护教法王最后一句呕心沥血的话语中,他们中的少数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唯有不懈地努力,不断地超越自我,方能在有生之年,将这铜鼎再次收回天毒教的怀抱,重振教门的辉煌。 蛊神大会至此落下帷幕,百蛊门在南疆的最大障碍——传承千年的天毒教蛊师一脉,也被其击败,被迫受制于百蛊门之下。 一时间,百蛊门声名鹊起,风头无两,其名声之响亮,甚至盖过了修行界的宿老紫阳宗等名门大派。 风势渐大,那些尚未取下的旗帜在风中剧烈摆动,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天空乌云密布,大片云彩翻滚涌动,仿佛黑云压城,给人一种城欲摧的紧迫感。 暴风雨,即将来临。 陈演终于得以面见这位神秘的玄水堡堡主。 堡主石武此刻正背负着双手,凝视着剑架上静静搁置的一柄雪白蹭亮的宝剑,那剑长约三尺,寒光闪烁,透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待陈演行至他身后三丈之处,石武方缓缓转身,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目光温和地落在神情淡然的陈演身上。 陈演的视线则落在牌匾之上,“凌空堂”三个大字以剑气镌刻,笔走龙蛇,气势磅礴,引得他目光炯炯,陷入沉思。 石武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世人皆道我为蛊神宗的嫡传弟子,毒功已臻化境。然而,鲜有人知,我真正引以为傲的,乃是我自创的剑法——蛊道剑。” 他忽又摇了摇头,叹息道:“知音难觅,宝剑亦如是。此剑已蒙尘多时,世人无缘得见其锋芒。今日得闻蛊公子大名,不知能否有幸得见宝剑遇知音的一幕。” 陈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堡主盛情难却,陈演感激不尽。既然堡主如此看重,陈演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堡主厚望。” 石武闻言,放声大笑:“好!蛊公子果然快人快语,爽快至极!不过,比武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待陈兄弟品尝过我专为陈兄弟准备的接风宴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他转身对着门外守候的侍从高声问道:“接风宴可曾准备妥当?” 两名侍从闻声而出,恭敬行礼,答道:“回禀堡主,一切均已准备就绪。” 石武笑着向陈演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兄弟,请随我入席。”言罢,他率先迈步,陈演紧随其后,二人并肩而行,一同离去。 这场接风宴规模虽不大,但算上石武与陈演,也足足有近十人围坐一堂,气氛温馨而融洽。 此刻,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酒与佳肴,有北境珍稀的千年红,扶南特产的石榴酒,梁州闻名的诸蔗酒,西京独有的金浆胶,东海仙酿瑶泉,西昆仑秘制的土窟春,以及南疆特有的石冻春,每一坛皆是酒中极品。 菜品亦是琳琅满目,无一不是各地的特产与头牌小吃,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石武热情地与众人打着招呼,招呼大家不必拘谨,尽情享用。 他下首坐着一位肤色黝黑、朝天鼻、神情中带着不屑之色的中年汉子,约莫四十岁上下。 石武指着这位汉子对陈演介绍道:“这位是镇南王的得意猛将杨开泰,在武德司任职。” 杨开泰微微欠身,向陈演抱拳行礼,声音洪亮道:“有机会定要向陈公子讨教几招。” 陈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感知到对方逍遥境巅峰的修为,同样抱拳回礼道:“好说,好说。” 紧接着,坐在杨开泰身旁的一位胖子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鄙人玄水堡肖大宝,见过陈公子。” 陈演一听,心中顿觉有趣,强忍着笑意,对胖子道:“肖兄不必多礼,请坐。” 随后,众人纷纷起身自我介绍,有暗器世家唐门的高手唐季,梅花山庄的庄主梅宗瀚,横行三郡的独行大盗柳飞,海南落花宫的少公子越独,齐云郡的沈四爷,以及来自南疆边陲之地的僧人三戒大师。 陈演一一回礼,随后端起酒杯,诚挚地说道:“石堡主费尽心思,专程为我举办如此隆重的接风宴,陈演深感荣幸,敬各位一杯。”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也纷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石武笑着对陈演道:“不知陈兄弟对今日的宴席可还满意?” 陈演大笑道:“堡主真是用心良苦,各位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有头有脸的人物。陈演何德何能,能让众位屈尊相陪,真是受宠若惊。” 第205章 公平 此时,唐季开口赞道:“陈公子过谦了,年轻一辈中,谁人不知陈公子医蛊双修,实乃修行界百年难遇的奇才。” 陈演连忙摆手,欲要回应,却未及开口,又有一人插话进来:“据说陈公子的飞剑从不轻易示人,至今无人得见其真容,不知我们是否有幸能一睹其风采?” 言语间,充满了不甘与期待。 陈演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乃是梅花山庄的梅宗瀚。 此人寒冰剑法独步天下,据传是于雪天观梅时,花落生情,雪散意动,触景生情之下,于寒风中挥剑三天三夜,终悟出大雪漫天、梅花四射之剑法。 在北方,他向来难逢敌手,极为自负。 在刀剑谱上,更是高居第十九位。 此刻他突然发声,显然是对自己排名在陈演蛊剑之下心有不甘。 陈演瞥了一眼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仿佛对场上之事浑然不觉的石武,淡淡道:“只要石堡主无异议,相信你很快就能如愿以偿。”言罢,他又淡然地瞥了石武一眼。 石武端茶的手似乎微微一顿,随即不露声色地将茶碟轻轻放下。 他望着陈演那略显悲戚的面容,缓缓道:“既然众位都如此期待,那饭后,我和陈兄弟定会不负众望。” 此后,席间众人再未多言,都默默地享用着美食。 陈演心情沉重,口中的食物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他望着席间几位仍保持着修行界豪雄本色的宾客,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徒手撕裂牛羊并吞咽下肚,心中不禁生出震惊与羡慕之情。 大部分修行界之人都是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的,他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无牵无挂,快意恩仇,孑然一身。 即便凭借一身本事闯下偌大的家业,也往往不改当年的真性情。 若是在成名之后,学那些繁文缛节、惺惺作态,定会遭到修行界中人的耻笑与嘲讽,成为笑柄,从而让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大打折扣,甚至给自己的修行大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石武对众人的举动感到十分满意,他觉得大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众人吃得开心,他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尽管这一餐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奢侈,但对于这些名震一方的豪强来说,也不过就是一顿寻常之宴。 只是,这顿饭的意义并不在于吃喝本身,而在于其中蕴含的人情世故。 人情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尽管石武没有催促也没有强求,但众人却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 在这些修行界豪客的尽情享用之下,美酒佳肴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众人红光满面,打着饱嗝,拍着肚子,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惬意。 铁木心吩咐人送上清茶,给这些豪强漱口,然后转向陈演问道:“陈兄弟,可还满意这顿饭?” 陈演惬意地一笑,道:“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铁木心拍了拍手,吩咐道:“好,给陈公子把东西端上来。” 陈演一愣,不明所以。只见一个正值碧玉年华的少女,手捧银盆,盆中盛着铺满花瓣、微微冒着热气的清水,款款走向陈演,盈盈一拜道:“陈公子,请洗手。” 陈演一脸困惑,望向铁木心。 铁木心心领神会地解释道:“陈兄弟放心便是,铁某定要让陈兄弟的精气神达到最佳状态。清洗双手,是不想让陈兄弟的蛊剑沾染世俗气息。” 陈演摇了摇头,苦笑道:“堡主多虑了。其实我现在最想的不是洗手,而是很想洗个澡。我已经两天没洗了。” 铁木心闻言大笑:“好,那你现在就去洗个澡。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陈演此刻正置身于一只宽敞的大木桶中沐浴,旁边侍奉着为他倒水并细心搓背的,正是先前那位碧玉年华的少女。 她的脸庞如同熟透的苹果般红扑扑的,眼角更是闪烁着俏皮的笑意,为这略显尴尬的场面增添了几分生动。 陈演感到一阵害臊,毕竟自己刚刚脱下衣物,还未完全适应这份私密,少女便已步入室内。他望着少女那略带羞涩的表情,心中虽也感到为难,但仍试图缓解这份尴尬:“呃……真的不用你服侍,我自己来就好。” 话音刚落,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难道陈公子嫌弃小女子吗?” 她的目光低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陈演见状,心中一阵慌乱,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怕坏了你的清誉。” 少女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陈公子看不上我呢。玄水堡乃是修行界门派,我们自幼被堡主收养,所以并不太在意这些世俗规矩。公子不必多想。” 陈演闻言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那……你刚才的表情为何如此害怕?” 少女脸上的羞涩再次被恐惧所取代,她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堡主已将我赏给了陈公子。若是公子嫌弃翠儿,翠儿就会被堡主流放到群芳阁,成为那夜夜担惊受怕、被人玩弄辱骂的烟花女子。” 陈演闻言,心中一阵无语,只能沉默哀叹。 他自然明白大户人家对待下人的严苛与无情,但玄水堡的做法却让他感到震惊与愤怒。 作为南方地区举足轻重的黑道巨擘,玄水堡竟然如此对待这些自幼无父无母的可怜女子,稍有不满便要将她们推向命运的深渊。 这公平吗?显然不公平。 但这些依附于玄水堡生活的人们又能如何呢? 他们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面对不公只能默默承受,从不敢对玄水堡有丝毫的怨恨与反抗。 这份无奈与悲哀,让陈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愤慨。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在自己最为绚烂的青春年华里,要么被玄水堡当作一件珍稀的商品出售或用于等价交换,要么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像牛马一般劳作,默默奉献,耗尽自己的一生。 第206章 无名剑 陈演望着眼前这位名叫翠儿的少女,轻声问道:“翠儿,这是你的本名吗?” 翠儿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她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翠儿只是玄水堡为了管理方便,给我们这些下人统一取的名字。至于我的本名,由于我自小无父无母,所以也无从得知。” 陈演听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继续问道:“这么说来,你的前任也叫翠儿,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翠儿闻言,顿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她的目光变得呆滞,口中哀求道:“陈公子,求你不要再问了好吗?翠儿真的求你了。” 陈演从她那可怜而无助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他明白,如果她继续说下去,等待她的将是无法想象的悲惨下场。 于是,陈演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只是用坚定的目光望着翠儿,温柔地说道:“我要你跟我走,你愿意吗?” 翠儿的泪水再次如泉水般涌出,她连连点头,声音哽咽:“翠儿愿意,翠儿愿意。” 陈演伸出强有力的玉手,轻轻拂去翠儿脸上的泪痕,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乖,不哭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走,让你远离这个痛苦的地方。” 翠儿闻言,感动得再次泪如雨下。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陈演的感激与信任,她知道,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陈演与石武分别矗立于演武场的两端,宛如两尊不可动摇的雕塑。 四周观战的众人皆是神情肃穆,分列于场外,整个现场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静谧得连衣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石武缓缓伸出手中的宝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他对着陈演沉声道:“此剑无名,乃是由铸剑师王五花费五个时辰精心铸造而成。王五虽只是江湖上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铁匠,铸剑所用的材料也不过是普通的铁矿。然而,三年之后,刀剑谱品评天下名剑,竟将此剑列为了第十一位。五年前,剑魔的魔剑尚名列天下第十三位,而今已跃升至第五。此剑到了我的手中,排名却停滞不前,这既不符合我的气质,也不匹配我的身份。我要用此剑,重新排列刀剑谱的次序。” 陈演的脸上却无丝毫动容,他淡然说道:“这柄无名剑,若是落在龙老人手中,我定会双手认输,即便丢了性命也觉得值得。但如今,剑在堡主你的手中,我却连拔剑的欲望都没有。” 石武的面色骤然变得冰冷,瞳孔紧紧收缩,声音宛如无名剑锋般森寒:“你是说,此剑在我手上,还不配让你出手吗?” 他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如同深冬时节冰冷的冰柱,遥遥地指向陈演的面门。 只要陈演的气机稍有浮动,石武那如同风雷般的一击必将瞬间出手。 一旦出手,必将风云变幻,血染大堂。这一点,在场的众人无人能否认。 石武虽然因擅长使用毒物而名扬江湖,但他自幼便练剑,曾受名师指点,对自己的剑法有着极高的自信。 陈演悠然地叹了口气,说道:“无名宝剑的品相虽好,但它所承载的,毕竟只是过去的荣耀。堡主的剑法虽然高超,但还未达到可以重新排列刀剑谱的地步。” 石武闻言,不再言语,目光变得暗淡,神情也显得有些恍惚。他喃喃自语道:“这是我的剑……” 忽然,石武的神色陡然一变,大笑道:“好一个陈演,险些中了你的诡计,竟妄图用攻心之计,以蛊道气运来消磨我的斗志。看剑!”话音未落,他再不迟疑,拔剑而出。 剑光如冰,剑身古朴而凝重,剑柄圆润如玉,剑锷狭长锋利。 剑气破空而出,宛如龙腾九天,转瞬之间便已至陈演眼前。 陈演的眸中流光溢彩,飘渺不定,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凌厉气息。 眨眼之间,一道白中透亮的细小短剑横空出世,恰到好处地直击那破空而来的无名剑剑气中心。 顿时,两股庞大的气旋宛如激流涌动的漩涡,雾气四溢,剑光与火花之间迸发出一道道青白色的浓烟,将整个演武场笼罩其中。 陈演五指微微交错,默运蛊道气运,那白色小剑竟然发出阵阵龙鸣之音,清脆而悠长。 石武目光凝结,心中大奇,连忙抽剑后撤,霍然站立,沉声道:“陈演无愧于蛊公子之名,果然没有让石某失望。” 陈演淡然一笑,道:“难道堡主还要继续比斗下去?” 石武缓缓摇头,道:“我本以为刀剑谱上多是浪得虚名、华而不实之辈,但看陈兄刚才出手,方知是我小觑了天下英雄。陈兄竟然能催动剑气发出龙鸣,可见陈兄的剑道造诣已在我之上。若是我再不识抬举,胡搅蛮缠,岂不是要让众人耻笑,让天下人汗颜?我还如何与镇南王爷共谋大事,共襄盛举?” 陈演听闻石武之言,心中暗道:此人到底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虽然冷酷无情,对下人薄情寡义,但好在江湖格局尚在,未曾行那下三滥的无赖勾当。 他后面所说的话虽然大逆不道,但看众人脸色,似乎都未曾在意。 想来他们也是早已投向了镇南王的羽翼之下。 石武望着陈演,道:“看了陈兄的飞剑,我方知术业有专攻,人外有人。现在杀气已泄,我再无心思与陈兄对战。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洗去这满身的‘污垢’,然后好好地大睡一觉,仅此而已。” 陈演看着豁然开朗的石武,衷心地说道:“堡主不愧是堡主,拿得起放得下,说话掷地有声。我陈演真心佩服堡主的胸襟和气度。就凭堡主刚刚那席话,已是天下无人能及。” 石武看着陈演那真诚不参杂任何杂质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他沉声道:“好!仅凭陈演这句好话,我就弃用这柄剑又如何?” 言罢,剑光倏然一闪,真气汹涌澎湃,宛如万千丝光寒电交织成匹练,绵延不绝。剑身在真气的激荡下波浪起伏,发出阵阵清脆的噌鸣之声。 第207章 成全 石武手上的劲道愈发刚猛,真气催生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剑刃之中,使得剑身周围浮现出一股肉眼清晰可见的璀璨光圈。 随着光圈的范围不断扩大,石武的脸色也愈发苍白,仿佛全身的精血都在这一刻被抽空。终于,伴随着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无名剑在强有力的真气冲击之下,猝然断裂,断裂之声不绝于耳,剑身碎片四溅,宛如断冰碎玉。 转瞬间,那曾经名震天下的无名宝剑已化为寸寸碎铁,跌落尘埃,世间从此再无此剑的声名与传说。 陈演望着这一幕,不禁长叹一声。石武此举,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尽管这个面子并非陈演主动争取而来,而是石武自愿赐予。 但陈演的心中却并未因此感到轻松,反而充满了不安与焦虑。 石武以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宣告,他与陈演的比试已经结束,并且他主动认输。但与此同时,他也向世人展示了自己的魄力与格局,让陈演在未来的刀光剑影中不得不有所顾忌,心生恻隐。 如此一来,不仅陈演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与敬仰,同时也为玄水堡招揽了更多的英才与势力。 陈演不禁对石武的心机与手腕深感佩服。作为一方豪雄,能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哪个不是人中龙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江湖? 做大事者,除了需要超凡的能力与手段之外,更需具备一双识人用人的慧眼,如此方能吸引武林的青年才俊纷至沓来,共同成就一番伟业。 陈演沉默片刻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道:“堡主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但您还是这么做了,陈演今日能与堡主切磋,已是荣幸之至。不过,在离开堡主府邸之前,我想恳请堡主答应我一件事情,希望能得到您的成全。” 石武闻言,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他注视着陈演,问道:“哦?何事还需你亲自开口相求?” 陈演目光坚定,缓缓说道:“我希望堡主能允许我陈演带着翠儿一同离开。”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哄然大笑,众人神色各异,显然对陈演的请求感到意外和不解。 这时,来自南疆的破戒僧人三戒和尚开口讽刺道:“没想到陈公子还是个多情种子,临走前还要拐走石府的一个下人……” 陈演不等三戒和尚说完,目光如电,怒视着他,仿佛有火花在两人之间跳跃。 三戒和尚却不慌不忙,运功入顶,施展出他的成名绝技“玉海苦竹”。只见他身形如同大士盘成莲花生法相,玉海之处波光闪动,直冲上星穴,同时苦竹穴热气升腾,身躯仿佛劈开了那若有实质的一击,整个人达到了一种无我即自我、无生即自生的境界。 然而,陈演却冷哼一声,暗运气机,一记雷鸣般的攻击直奔三戒和尚而去,瞬间破除了他的所有防守。 三戒和尚只觉印堂发黑,耳边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各种剑气如狂风骤雨般袭来,身上衣衫被划出无数细小的缺口,如同被无数蚂蚁撕咬一般,疼痛难忍,忍不住发出哀嚎。 石武见状,忙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陈演闻言,立刻停止了攻击,但仍冷着脸,斜睨着对面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的三戒和尚,冷冷地说道:“大师身为佛门中人,本应讲究身口意清净。大师如今口无遮拦,可还记得佛祖的教诲?” 三戒和尚本想破口大骂,但看到石武那冷若寒冰的脸色,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陈演的话语,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悄然开启了三戒和尚心中那扇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他本曾是佛门名寺中的一位高僧,却因难耐寂寞,被别有用心之人设计陷害,最终被逐出寺庙,流落江湖。 在南疆的流浪岁月中,他拜入了一代邪僧花王门下,接连触犯了酒戒、色戒、杀戒。 此后,他索性破罐破摔,自称为三戒和尚。在南疆各地游历,挑战各路高人,竟无人能在他手下撑过十招。 这份狂妄与实力,让他在南疆声名鹊起,最终被有意在南疆发展的玄水堡看中,以投其所好的方式招揽为座上宾。 此时,石武的面色稍缓,他目光深邃地看向陈演,缓缓说道:“翠儿早已赠予你,如今你又提及此事,看来我是得好好思量一番了。”言罢,他一脸神秘地注视着陈演,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陈演闻言,昂然说道:“堡主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背弃诺言。只因翠儿乖巧可爱,且我自幼懒散,身边无人照料。若能得堡主成全,让翠儿随我左右,为我端茶送水,我陈演将感激不尽。”说完,他弯下腰,向石武轻轻施了一礼。 石武见状,心中大惊。他没想到,一个卑微的婢女,竟能让陈演自降身份,不惜向他求情,甚至向他行礼。 难道在他心中,自己那视为珍宝的无名宝剑,还比不上一个婢女的分量? 这份认知让石武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时而狂怒,时而平静;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风轻云淡。 众人望着石武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而陈演则紧盯着表情丰富的石武,身体保持高度戒备,他开口说道:“堡主无需多虑,陈演并无他意。若是我们离开玄水堡,定不会再插手堡主的任何事务,请堡主放心。” 石武脸上的神情犹如变幻的云彩,阴晴不定,犹豫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好,那我们就如此约定。自她踏出玄水堡的那一刻起,她与我们便再无瓜葛,她以后便是你的人了。望陈公子能好好珍惜她,或许,我们终有再见之日。” 陈演闻言,脸上绽放出喜悦之色,他抱拳道:“堡主保重,各位,后会有期。” 说完,他转身招呼被侍从带过来的翠儿,两人一同登上玄水堡早已备好的马车,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第208章 老费 石武目送着两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寂寥之感。 他凝视着那辆被雨水淋湿的马车,以及那老车夫有气无力地驱赶着马匹的情景,再抬头望向天边那片久久不愿散去的阴霾。 此刻的石武,心无旁骛,仿佛有所感应地低语:“如此奇异的天气,实属罕见。看来,这天下又将迎来一场波澜壮阔的动荡与纷争啊。” 陈演坐在马车厢中,旁边的翠儿惊喜万千,小嘴像是刚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陈演喜欢这种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这种温馨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江湖到处奔波,风尘仆仆行走各地,风餐露宿般疲于奔命。 闯荡江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切都建立在残酷的淘汰和剥削中,唯有自己的实力和智慧方能给予自己一定的安全感,在这复杂的江湖规则和人情世故间游刃有余。 陈演笑望着翠儿,眼神充满了怜爱。翠儿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左顾右盼,在车厢中悄悄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显得那样的新奇和有趣。 陈演轻轻道:“你就在玄水堡中长大,难道以前没有见过吗?”。 翠儿赶紧关上车厢帘子,小声道:“夫人管的紧,所有下人未经允许一概不许离开府中,我还是第一次出来”,说完,羞涩的吐了吐舌头,露出甜美可爱的面容。 陈演打趣道:“夫人看来凶的狠,等我几时看到她,一定灭灭她的威风,给你们出出气,让她也尝尝不能出门的滋味”。 翠儿笑容变淡,惴惴不安道:“夫人其实人挺好的,她也是为我们好,知道我们年少无知,怕被堡中的坏人欺负”。 然后鼓足了勇气,涨红了脸道:“夫人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陈演惊讶道:“谁?你说花轻颜?” 翠儿默默的点了点头,道:“公子不要嫌翠儿话多,我也是离开了才敢说的,平时多说一句就会被大管家严厉训斥和责打”。 陈演挥挥手,道:“翠儿不必顾虑,此处就我们两人,但说无妨”。 翠儿嗯了一声,接着道:“我好几次看到夫人和老爷吵得很凶,旁边人都不敢上去劝架,还经常听到夫人一个人在房中偷偷哭泣,感觉很是压抑...” 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偷偷观察陈演的反应。 陈演感觉好笑,道:“看不出我们的翠儿还是一个小精灵鬼,你怎么知道她很压抑”。 翠儿涨红了脸,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吞吞吐吐道:“就是不敢大声哭出来的那种,就是...”,翠儿想了好一会儿,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急得差点快哭了。 陈演见情况不对,忙哄道:“翠儿别急,再急就哭出来了”,这不说还好,一说翠儿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陈演手足无措,慌乱中从怀中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刻着鸳鸯的手绢,向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花脸擦去。 翠儿见陈演要给她擦脸,有点慌乱又有点难为情,强装镇定努力挤出笑容,这又哭又笑的一幕,让陈演哭笑不得。 陈演细心的用手绢给翠儿擦拭着白嫩的肌肤上的晶莹,翠儿闻着手绢上的香味,感受着手绢那端传过来的温度,害羞的不敢抬头望向陈演的眼睛。 翠儿目光躲闪,忽然看到了手绢上的依稀闪现的鸳鸯图案,翠儿''啊''的一声忍不住叫出声来,脸上褪去少许的红晕此时变得更加的透红。 陈演一怔,看了看手绢,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完全不明白翠儿突然发声的缘由。 翠儿看着陈演一脸无辜的样子,小嘴微张,正准备解释一二的时候,忽听车厢外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们两个倒是好逍遥自在,光天化日的,声音就不能小点,要不是俺老费心善,帮你们赶走惹人讨厌的苍蝇,只怕你们现在都被野狗叼走了”。 翠儿闻听此人言语,紧张的害怕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陈演的臂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野狗拖走似的。 陈演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哈哈大笑,大声道:“好你个老费,竟然在旁边偷听”。 翠儿放下心来,偷偷的拉开帘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伸出眼睛查看,只见一个身形魁梧,肩膀宽阔,浑身充满刚正威严的年轻人,如同一根古松扎根在山石之间,挺拔威猛。 双手宽厚有力,眼神深邃如海,似乎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真理。 刚毅的面容下,有着浓密的眉头和坚实的下颚,就像被岁月打磨过的山石,虽历经磨难但又永不屈服。 老费若有所感,朝着翠儿微微一笑,翠儿瞬间觉得这微笑充满了智慧和慈悲的光芒,仿佛可以洞察人的痛苦和烦恼,让人感到安心和宁静。 陈演让马夫停下,和翠儿前后走下车厢,望着风尘仆仆的老费。 陈演笑着道:“还好我们走的比较慢,不然你就只能再辛苦下赶往下一个点会合了”。 老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色一苦,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接到你的讯息,我一路赶到急赶慢赶,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就怕误了你的事情,待我紧赶慢赶来到这里,却发现蛊神大会已经落幕。我便想着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被石武邀请了过去,我既然进去不了,就只能在此地慢慢的等着你了”。 陈演轻笑一声,“想你老费也是修行界顶呱呱的一个人物,我就不信玄水堡真的是铜墙铁壁,能拦得住你“。 老费顿时无言以对,只能打着哈哈笑道:“好歹我也是年轻一辈中数得着的人物,这样做岂不是影响了我的美名”。 翠儿看着这个表面肃然但说话风趣的老费,感觉非常有趣,忍不住轻轻的拉了拉陈演的衣袖,小声道:“为什么叫老费啊?”。 第209章 宝塔寺 不待陈演开口,老费立马说道:“这个还是由我来告诉你,一是因为贫僧习练金刚伏魔大法中的蛮牛功,头硬如铁,能撞死一头牛,二是贫僧性格刚毅,誓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守。最后一个,就是贫僧的名号很特别,曾被血魔教三十二位高手联手围攻,贫僧全身受伤,但头部却完好无损。你说神奇不神奇?” 说完,一脸傲娇的对着翠儿道。 翠儿一脸懵懂,怯怯的紧跟着陈演,疑惑道:“你朋友真的是和尚吗?怎么跟我印象中的感觉不太一样”。 陈演哈哈大笑,神秘说道:“他不光是和尚,而且还是大乾空门魁首宝塔寺的和尚”。 …… 修行界中享有赫赫威名,被誉为空门之首的宝塔寺,隐匿于象鼻山那郁郁葱葱、深邃莫测的密林深处。 宝塔寺规模宏大,寺内珍藏着一部《大藏经》,更有前朝世宗皇帝亲笔题写的“龙象庄严”木雕横匾,以及文宗皇帝慷慨赐予的“福缘善庆”竖匾,两块匾额熠熠生辉,彰显着皇恩浩荡与佛法无边。 此寺博采众长,将西域瑜伽术的深邃、噶举派大手印的威猛、宁玛派世修的精髓,以及玄门长生之术的玄妙融为一体,经由历代高僧的不懈探索与精进改良,终得三大无上功法——“无上光明秘法”、“金刚伏魔大法”与“未来转世密法”,此三法一出,震惊大乾修行界,威名远播。 三百载岁月悠悠,无论修行界如何风起云涌,朝廷政局如何更迭变换,宝塔寺始终屹立不倒,如同一座永恒的灯塔,指引着信徒的心灵归途。 尽管近年来,天知教、天毒教、血魔教等新兴势力异军突起,于修行界中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然在大乾修行界众人眼中,宝塔寺的僧人依旧是不可侵犯的存在,每当遇见,无不心生敬畏,肃然起敬。 此刻,夜幕深沉,银辉洒落,几道黑影在月光的掩映下,犹如鬼魅般穿梭于林间,轻盈而敏捷,宛如山猫在草丛与树影间跳跃,转瞬之间,已悄然抵达宝塔寺山门——光明宝殿的石阶之前。 突然间,一阵厚重而庄严的音波在空气中剧烈震荡,犹如惊雷骤响,迅疾无比地穿透寺庙的每一个角落,无所不在。领头的黑衣人猛地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宝塔寺,果然名不虚传,我们的行踪竟如此迅速地被察觉。” 紧接着,急促而雄浑的钟声在寺庙内轰然响起,余音袅袅,穿透午夜寂静的夜空,向远方飘散。巍峨的山峦间,红墙金瓦若隐若现,飞檐翘角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气势恢宏,古朴之中透露着无尽的神秘。 随着钟声的扩散,宝塔寺内越来越多的灯火逐渐亮起,从一盏盏摇曳的灯笼到一扇扇透亮的窗户,宛如繁星点点,将整个寺庙照耀得通明。 此刻,光明宝殿内传来了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叹息,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宽容与慈悲,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随后,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苍施主一行,何必遮遮掩掩,鬼祟行事,不妨一同进来吧。” 言罢,钟声渐渐变得缓和,最终归于一片宁静。领头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骤然展开,宛如一只展翅翱翔的乌鹰,向着光明宝殿疾驰而去,身后四人紧随其后,身形轻盈地跃起,紧随其后。 ...... 大殿之内,十余位白发苍苍、长须飘飘的老和尚分列大厅两侧,宛如群星拱月。而在大殿中央,三个黄色的蒲团之上,端坐着三位风姿卓越、神采飞扬、目光炯炯有神的年轻和尚,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息。 领头的黑衣人走到这三位年轻和尚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三位大师修为又有精进,已经踏入了未来转世密法的第三重境界,返璞归真。以三位佛法修为的深厚,想要突破至第四重境界佛心大觉,想来也是指日可待。” 未来转世密法,共分为五重至高境界。第一重,身心圆满,修行者心神合一,举手投足间便能调动天地气机,宛若神灵。第二重,脱胎换骨,修行者洗筋伐髓,超脱生死轮回,步入逍遥之境,是为大和尚中的翘楚。第三重,返璞归真,修行者返老还童,幻化万千法相,实力直逼王极经巅峰,已是超凡入圣之姿。第四重,佛心大觉,修行者佛法大成,证悟成佛,成为半佛之体,超脱凡尘。第五重,涅盘重生,修行者转世重修,证道金身,化身为今世佛的无上存在。 居中而坐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修为虽高,但行事作风却过于偏激。老衲身为戒律院住持,若是不出面主持公道,恐怕施主真会将宝塔寺搅得鸡犬不宁,永无宁日。” 领头的黑衣人闻言,冷笑连连:“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若是你们方丈在此,或许我还会忌惮三分。去,把你们方丈叫出来!”言罢,他一声长啸,声音宛如惊雷滚滚,震得林中树木簌簌作响,仿佛连天地都为之一震。 左侧一位年轻和尚厉声喝道:“苍白鹤,你休要张狂,真当我们惧你不成!” 苍白鹤仰天长笑,声音中充满了狂妄与不屑:“惠空秃驴,你别拿你的身份来压我,今日我就问你一句,东西你给还是不给?” 惠空和尚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左右两侧的和尚,语重心长地说道:“两位师弟,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们为我护法,就让我来会一会这位苍施主吧。” 惠清与惠玄闻言,面色微变,急忙劝阻道:“师兄……” 惠空和尚缓缓站起身来,一股浩荡的气势随之扩散开来,宛如浩瀚长河奔腾不息,瞬间涌现出无量的佛光,将整个大殿映照得金碧辉煌。 他再次叹息道:“苍施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看不透、放不下。须知世间万物皆如梦幻泡影,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莫要着了相啊。” 苍白鹤心中恨意难消,暗自运转真气,衣袖随风摆动,一股凛冽无匹的赤红气息如游龙般遨游九天,泛出露白的光晕,映射出一道道残影,宛如狂风暴雨般向惠空和尚的身躯席卷而去。 第210章 苍白鹤的梦魇 惠空和尚却是不惊不喜,手持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吟诵着降魔真言。 刹那间,金光闪现,一尊硕大无比的法相在虚空中迸发出来。 这法相虽然身形飘渺,如梦如幻,但金刚怒目,气势雄伟,让人不敢直视。望去之下,心生惧意,仿佛面对的是一尊无上的神只。 苍白鹤不敢有丝毫大意,足下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于半空中拔剑出鞘,瞬间运转起他那纵横四野的无上剑法。 剑气流淌,环绕其周身,使得他与手中之剑仿佛融为一体,难辨彼此。 剑气之盛,竟蔓延出数丈之长,其中隐含着风雷之势,令得空气都为之颤抖。 大殿之内,众人只觉呼吸变得急促,热浪滚滚,袈裟与大袖在真气的激荡下猎猎作响,宛如狂风中的旗帜。 惠空和尚面色平静如水,淡淡道:“苍施主先前对鄙寺多有不敬,贫僧此刻便将这份屈辱原封不动地还给施主。” 话音未落,那尊法相愈发高大,金光璀璨夺目,犹如烈日当空。它举起丈余高的拳头,带着不可一世的威势,向着苍白鹤劈头盖脸地砸下。 苍白鹤眼中红芒大盛,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剑法犹如长链般挥舞而出,绽放出耀眼的火花,与那法相硕大的拳头猛然相撞。 一时间,仿佛有雷鸣在耳边炸响,无数赤红的烟霞与金色的流华在空中交织、碰撞,四散开来,形成一幅幅摄人心魄、诡异莫测的画卷,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此刻,两人皆已倾尽全力,不再有任何保留。 在他们身周数十丈的范围内,凌冽的剑气与金色的法相幻影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剑光与法相相互纠缠,难解难分。 经过数十招的激烈交锋,那金色的法相在苍白鹤浩荡无匹的真气冲击下,开始颤动不已,金色的流华肉眼可见地变得暗淡了许多。 而苍白鹤也被法相那威力无穷的拳头打得倒飞出数丈之远,身形略显狼狈。 尽管光泽暗淡,但法相依旧出拳如电,每一拳击落在地,都轰然作响,泥土四溅,尘埃蔽天。 在这巨大的法相面前,苍白鹤显得如蝼蚁般渺小,但他却不吭一声,手中的剑光始终璀璨夺目,漫天剑气笼罩了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保护屏障。每一次拳头的撞击,都在不断损耗着法相的法力。 惠空和尚的脸色愈发苍白,面容更显苍老,显然已经竭尽全力。旁边的惠清与惠玄见状,心急如焚,正欲携手助惠空一臂之力。 但是,苍白鹤似乎早已洞察了两人的意图。 他大声喝道:“天魔分身大法!”话音刚落,他的面色骤然改变,黑衣长袍之下,竟现出一名年约弱冠、身着锦衣玉带的男子。那男子手持一柄赤芒如火的细刃剑器,正笑容满面地望着惠清和惠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挑衅。 此人正是苍白鹤年轻时的模样,神情中既有桀骜不驯之气,又带着几分谦谦君子的温润。 他缓缓踱步向前,身体微微前倾,周身黑烟缭绕,宛如幽冥使者。 他狞笑一声,从黑云之中猛然划破长空,手中剑身遍布各种煞气与死气,剑锋闪烁着赤红泛紫的神秘光泽,犹如死亡之镰,朝着惠清和惠玄席卷而去。 惠空和尚见状,毫不犹豫地跨前一步,运转起无上心法,施展出“龙象护体神功”。 他的气息瞬间暴涨,周边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旋转汇聚成一方璀璨的穹顶。 那穹顶白光冷耀,宛如结晶,一层又一层如潮浪般涌起,叠叠不休,将惠清和惠玄牢牢护在其中。 惠清与惠玄双掌合十,口中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顿时,他们头顶处有雾气腾腾升起,直冲云霄,伴随着梵音之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那笼罩的穹顶也随之越发气势宏大伟岸,仿佛能够抵御世间一切邪恶之力。 在两人的合力之下,苍白鹤的剑气再也无法寸进,剑身上的妖邪之气纷纷坠地而逝,最终在惠空和尚金刚怒目般的大喝声中烟消云散。 苍白鹤看着自己的年轻分身被打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踏出一步,再次挥舞起手中的乌金玄剑。 剑尖朝天,左手向地,眸中紫苏之气再次翻涌,他大喝一声:“天魔现世,横扫八荒!” 言罢,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势从他体内汹涌而出,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其中。 话音未落,天际乌云密布,月光隐匿无踪,一时间鸟兽皆静默无声,花草似受惊般狂舞,高大的古木发出噼啪作响的诡异声响。 转瞬之间,苍白鹤的双眼竟化作了黑洞洞的漩涡,狂风怒吼,裹挟着无尽的威严与恐怖。 众人愕然睁目,只见在苍白鹤的心口处,又跃出一个黑影。 那黑影神色阴郁至极,面容枯槁不堪,衣冠破败,双目中满溢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他举手投足间,仿佛对这世间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怒火,每一动作都透露着深沉的绝望与癫狂。 这正是中年时期的苍白鹤,那时的他已被逐下教主宝座,身受重创,陷入绝望之境,心智已然失常,导致心魔趁虚而入,妄念如野草般疯长,对世间怀有滔天的仇恨。 苍白鹤的剑影在虚空中游走不定,无数残魂仿佛依附其上,哀鸣声、呻吟声、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充斥于耳,让人仿佛置身于阴曹地府之中,心念一动,便有无数的幻觉与梦魇涌上心头。 剑尖所向披靡,所到之处,生机尽毁,寸草不生。 随着剑锋光芒的愈发璀璨夺目,那原本防守严密的穹顶也开始剧烈震荡起来,无数的电花如同细蛇般游走,将大殿的每个角落都充斥得满满当当。 惠空和尚面色凝重至极,他传音入密,对两位师弟沉声道:“开启降魔大阵!” 第211章 斗法 惠清与惠玄闻言,脸色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两人迅速变换降魔手印,气息相互呼应,仿佛合为一体。手中的降魔法杖在无风之中自动摇曳,发出阵阵清脆悦耳、如鸣玉般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两侧,数十位老和尚全都站起身来,白须飘飘,宛如仙人下凡。 他们口中诵念着降魔真言,声音洪亮而庄严,头顶隐隐有祥云生出,周身被云霞环绕,脸上宝光乍现,宛如佛光普照。 他们体内的降魔真气如虹如涌,汇聚成一道五彩神异的光芒,仿佛神通广大的天上仙君降临人间,为这片大地带来了一片祥瑞之兆。 下一刻,降魔大阵凝结成形,表面佛光普照,犹如烈日当空。 那原本以绞杀之势缠绕在穹顶之上的剑气,在这佛光的照耀下,缓缓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苍白鹤见状,脸色略显凝重。他再次一手指天,一手立地,体内的剑气再次黑气大盛,宛如魔焰滔天。 整个天幕开始逐渐转暗,黑云层层叠叠地压下,雾隐雾现之间,似有无数只触手在快速游动,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其中。 降魔大阵随之升起一道浩大的光柱,这道光柱直冲云霄,仿佛要穿透天际。 它笼罩整个天幕,向着苍白鹤的黑云剑阵反冲过来,两者相交相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黑云如暴雨般四散开来,与光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穹顶之上,映照出百丈虹光,宛如神迹降临。 大地也在这强烈的能量冲击下产生了共鸣,整个大雄宝殿开始震颤不已,仿佛要在这股力量下崩溃。 佛光依旧照耀着这片大地,与摇摇欲坠的黑云形成了拉锯之势。 两者相互对峙,互不相让,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撕裂开来。 苍白鹤的脸色变得透明无神,但他的眸中却依然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对力量的渴望,对胜利的执着。 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就在这一瞬之间,中年苍白鹤的气势再次攀升至巅峰,他横剑一劈,一道黑中泛紫的光柱如天外来客般横空出世,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水波涟漪迅速向四面扩散,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开来。 穹顶在这巨大的冲击下,终于无法承受,表面的光华瞬间破碎,露出了背后的一片虚无。 所有的真言符箓在这股力量下全都消失不见,数位白须老和尚突然身体一颤,口中鲜血狂喷,他们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倒在了地上,气息奄奄。 惠清与惠玄见状,心急如焚,他们五指自然向上舒展,掌心外翻,如同盛开的莲花。 他们越来越快地吟诵着降魔真言,施展着金刚伏魔心法,佛掌遮天蔽日,真言如雷如电,每一声都蕴含着无尽的神力与愿力,仿佛要将这世间的邪恶全部净化。 一时间,场上的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年苍白鹤以天魔气机强行锁定了惠清和惠玄,让他们两个疲于应付,无暇他顾。 他们的身影在苍白鹤的剑气与天魔气机中左躲右闪,险象环生。 另一边,惠空与苍白鹤的较量也陷入了僵持阶段。 随着惠空的气机逐渐消耗殆尽,他身后的法相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终烟消云散。 而苍白鹤也因为数次使用天魔分身大法,一身气血已接近枯竭。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苍白鹤心生一计,他使出了魔门中失传百年之久的秘术“倒逆沧海”。 只见他真气直冲向下,直达气海穴,化阳为阴,瞬间倒扣双掌,双脚腾空而起,如同鬼魅般向着惠空的印堂拍击而去。 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与怨念,仿佛要将惠空一举击溃。 惠空见状,脸色大变,他深知这一击的可怕。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宝塔寺的镇派绝学——空门大手印。 只见他的脸上日月变化,星辰流转,仿佛包含了宇宙万物的奥秘与力量。 他的双掌如同两座巍峨的山峰,向着苍白鹤的拍击迎了上去。 刹那间,眼前白光骤然炽烈,犹如一轮太阳般的圆球腾空而起,开始迅速地**,眨眼之间已化作一轮硕大无朋的圆盘,其形渐渐凝实为五指山的模样,巍峨壮观。 那空门大手印高达百丈,每一指的威力都足以撼动山河,即便是百里见方的象鼻山,在这大手印之下,恐怕也难以承受其重。 一时间,夜空中的月光大放异彩,黑云尽皆消散,再也不见半点纯黑之色。 浊气缓缓上升,清气徐徐下降,天地间阴阳调和,正法彰显。 大手印之上,种种天象异变纷呈,明与暗交织缠绕,相互叠加辉映,形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奇妙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苍白鹤抬头仰望那巨大骇人的大手印,眼神中隐约流露出彷徨与不安的神色。 自己已然陷入了绝境,再难逃脱这致命的一击。 此时,夜空清亮如银,空中微风轻拂,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凉意,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惊世骇俗的对决而屏息凝神。 苍白鹤低头凝视着双手,只见其上散发着的黑色雾气斑斓,宛如深渊中的恶魔在狞笑。 他深吸一口气,以天魔不死身的心法强行将这股邪恶之气驱逐出去。 再次抬头望向天空,他的眸中已是一片紫黑,深邃而神秘。他伸手紧紧握住那把寒凉如冰的乌金玄剑,眼前仿佛被一片雪白所覆盖,万籁俱寂,了无生机。 此刻,苍白鹤的心中犹如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他很清楚,一旦施展天魔混沌大法,虽然修为会瞬间提升至目前的三倍有余,但自己也将成为天魔的祭祀奴隶,神智永久性地丧失,沦为一个不人不鬼的存在,任由天魔化身驱使。 但是,若不施展此大法,他又如何能突破重重阻碍,去到宝塔寺的藏经阁,寻找到困扰自己几十年的答案呢? 正当苍白鹤心神不定、左右为难之际,手中的乌金玄剑竟仿佛有了灵性一般,轻轻跳动起来。 它似乎在回应着苍白鹤内心的挣扎与渴望,准备划出一道乾坤二气,助他一臂之力。 就在这关键时刻,耳边却传来一声如雷般的大喝:“到了此刻,还要执迷不悟!” 第212章 山中老人 这声大喝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苍白鹤的心灵深处。 他猛地一愣,仿佛从迷雾中清醒过来,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苍白鹤从这声厉喝中猛然惊醒,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他望着发声的老和尚,疑惑地问道:“来者可是宝塔寺的方丈宝正大师?” 老和尚慈眉善目,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和而深沉:“老衲宝元,乃是达摩院首座。苍施主,久违了。” 苍白鹤望着这位喝退他心魔的老和尚,心中肃然起敬,拱手道:“久闻宝塔寺达摩院修为最高,杀力最强,大师既然位列首座,想必修为非凡。不知与方丈宝正相比,二位究竟谁更胜一筹?” 宝元大师目光充满慈爱,轻轻扫过苍白鹤,高声道:“方丈师兄修为高深莫测,佛法精深,老衲自愧不如,断然不敢与方丈师兄相提并论。” 苍白鹤呵呵一笑,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冷意:“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何必谦虚?明明你与宝正的修为在伯仲之间,你却说不敢相比。宝元大师,你着相了。” 宝元大师对苍白鹤的冷笑视若无睹,淡然一笑,道:“苍施主果然非同凡响,竟练成了血魔教历代宗主都未能练成的魔功‘魔相诀’,还能用魔瞳看穿老衲的虚实,着实令人佩服。” 苍白鹤仰头长笑,声音中充满了轻蔑:“既然已经知道我神功大成,那还不快给我闪开?难道非要逼得我动手杀人不可?” 苍白鹤目光一凛,眸中紫黑光芒闪烁,瞬间杀气四溢,气机波纹如旋涡般流转不绝,犹如一枚蓄势待发的火箭,将全场众位高僧尽皆笼罩其中。 宝元大师见状,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多年过去了,苍施主仍然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方丈师兄和令师都未能让你回心转意,可见这执念之深,危害之大。宝塔寺即便是寺毁人亡,也断然不会将那件东西交还于你。” 苍白鹤一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青黑交加,宛如四季交替般变幻莫测,口中发出阵阵悲鸣,犹如受伤的野兽在哀嚎。他呛然一声,对着宝元大师大声吼道:“我已等候多年,若你们仍死命不交,我只好用你们寺中的和尚做祭品,来完成我的毕生大计!” 宝元大师闻言,神色更加凝重,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方丈师兄正在闭关修炼,他早已料到终有一天你会到宝塔寺来。他告知于我,若你仍执迷不悟,不听劝阻,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让你心中的魔种熄灭。” 原来,这苍白鹤天生异象,自幼便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年少时便已声名远扬,被誉为神童。后来,他被天知教教主紫瞳看中,带入天知教青雁宫抚养长大。紫瞳教主看重他一身根骨奇佳,便亲自传授他秘典中的各种功法。苍白鹤也不负师父所望,待到弱冠之年,已然学会了师父八成的本领。一时间,他成了修行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权势滔天,江湖中的青年英豪无一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紫瞳教主见苍白鹤如此出色,心中甚是欣慰,于是卸下教主身份,将教主之位传于苍白鹤。而他自己则开始闭死关,试图冲击那玄之又玄的天典所记载的准圣境界。 未曾料到,苍白鹤在继承教主之位后,非但没有潜心修行,反而愈发骄奢淫逸,其行为举止为教中长老与护法所不齿。于是,在他继任的第二年,便被内部纷争所推翻,扫地出门,成为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他不仅要面对正道中人的合力追杀,还要应对邪道各派的冲突,最终于百丈岩被追兵逼至绝境,似乎难逃一死。 然而,当时的正道盟主、宝塔寺住持宝正大师心怀慈悲,不忍见苍白鹤命丧于此,于是力排众议,说服群雄,为苍白鹤留下了一条生路。 苍白鹤死里逃生,却已衣冠不整,修为尽失,身受重伤。回想起往昔的风光与快活,再看看如今任人宰割的境地,这巨大的落差让他心灰意冷,甚至萌生了轻生的念头。于是,他纵身从百丈岩滚落而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百丈岩的凹陷深处竟隐藏着一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自由游动。湖泊两侧树木葱郁,生机勃勃,完全不是一片鸟兽灭绝的禁地。 苍白鹤在昏迷中沉睡了三天三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洼泽的洞窟内,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正是这水流将他带到了这里。洞窟中一片死寂,空无一物,只有一具干枯的骷髅残骸静静地矗立着。在骷髅面前,有一块巨石,上面隐约可见一些字迹。 苍白鹤晃了晃自己的臂膀,发现伤势竟然已经好了大半,心中感到无比神奇。他猜想,这湖水或许有着特殊的疗伤神效。 苍白鹤缓缓晃动身躯,尝试着站立起来,他细细感受着自身的状况。除了体力略显虚弱,脚步轻浮之外,他还是一步步地走到了那具骷髅遗骸的面前。他轻轻擦拭去大石上的灰尘,只见上面赫然刻着:“吾泛游尘世数十年,殚精竭虑,耗费心神,终不得解,遂自甘隐居,避于百丈岩。一日,天边异芒闪现,坠落于剑湖,吾好奇心起,遂潜入湖中探寻,终在僻静之处有所得。” 苍白鹤心中大惑不解,继续阅读下去,却发现后面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向下的箭头。他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下面写着“有缘人亲启”,落款为“山中老人”。苍白鹤心中更加好奇,于是继续按照提示寻找。 在巨石与溪流的夹缝间,他发现了一小块被湖沙铺盖得完好的干燥之地。挖开薄薄的细沙后,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露了出来。他轻轻地打开铁箱,只见里面躺着一本厚厚的手抄本和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状物体。 苍白鹤翻看着手抄本,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山中老人的诸多修为心得和已经绝迹江湖多年的功法修炼说明。 第213章 心魔 而那块黑乎乎的石头,则是一块天外陨石。他用手掌轻轻抚摸,感受到一种奇妙而神秘的感觉。 书中还详细记录了山中老人使用真气探索陨石的全过程。 据书中记载,这块陨石中似乎包含着一种未知的生命体,宛如域外天魔,需要用心力去交流,而绝不能强行用武力破解。 苍白鹤望着这块神秘的陨石,小心翼翼地用手反复触摸,但暂时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神奇的现象。 于是,他暂时将其放在一旁,转而如痴如醉地阅读起书中记载的各种功法。他完全沉浸其中,浑然忘却了岁月的流逝。 就这样,数日之后,苍白鹤的伤势完全痊愈,精神也为之一振。然而,此时他才察觉到肚中饥饿难耐,身体也异常疲倦。于是,他匆匆抓起河边的小鱼,运转内力,生出明火,简单地烤着鱼,将就着吃了一顿饭。饭后,他盘腿打坐,准备休息。 起初,他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但片刻之后,眼前的景象忽然发生了变化,模模糊糊之间,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自己。那声音似远似近,让人无从分辨其来源。 苍白鹤大惊失色,猛地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苍白鹤环顾四周,洞穴内空无一物,除了那块静静躺在角落里的天外陨石,散发着幽幽的黑光。 难道是这块石头里的生灵在作祟?一个奇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伸出颤抖的手,缓缓触碰那块黑得发亮的石头,然而,石头依旧冰冷,并无任何异样。 回想起山中老人抄本中的记载,苍白鹤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双腿交盘而坐,双眼微闭,双手结定印,进入了冥想状态。 不一会儿,他的灵台忽然一动,朦胧中,一道黑影闪现。随着视线的拉近,他赫然发现,那竟然是另一个自己——头戴平天冠,身穿绣有日月星辰的冕服,双手端放在白罗大带上,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苍白鹤心中一震,震惊无比,呆立了半晌。他尝试着用意念与这个黑影沟通:“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笑眯眯的黑影回答道:“我是你,但你不是我。我无处不在,既在你的心里,也在你的脑海里。” 苍白鹤满脸狐疑,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是你一直在呼唤我?” 黑影笑道:“没错,你所感觉到的都是我。”接着,他又补充道:“只有当你静下心来发出意念时,我才会出现。若你希望随时找到我,只需将那块黑色石头放在心间,我就会随时感受到你的召唤。” 说完,黑影便飘然消失,无影无踪。 苍白鹤猛地睁开双眼,此刻汗水如雨下,满脸尽是惊讶之色。他只感觉浑身疲惫不堪,心力耗损巨大,仿佛大病初愈一般。虽然外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内伤却如同无底的深渊,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不禁悲从中来,苦笑连连。 正当他心神恍惚之际,忽然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响。苍白鹤忙定睛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块黑色的陨铁竟发出了幽异的蓝光,在这暗淡的洞穴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光线绚丽夺目,妖艳而又诡秘。他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去触摸,却发现那蓝光映照在手上,之前的伤口和血痕竟肉眼可见地消失,并不断蔓延,修复着所遇到的每一处伤痕。 苍白鹤面色狂喜,内心激动得难以言表。他拖着羸弱的身躯,让自己全身沐浴在蓝光之下,看着身上的道道伤痕慢慢消失,逐渐焕发出了往日的神采。此刻,他心中舒坦至极,几乎要呻吟出声。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苍白鹤突然感到体内气机紊乱,几道不同的真气如同脱缰野马,在丹田气海中肆意冲撞。所过之处,脉络寸寸崩裂,疼痛难忍。随着真气的不断加剧,他体内原有的那一丝魔元也彻底消失,只剩下融合为一的真气冲破气海,如离弦之箭般向玉枕穴疾驰而去。 苍白鹤痛苦地满地打滚,发出凄厉的哀嚎,七窍流血不止。他的手中、腿上遍布着诡异的光泽,衣袍在疯狂的撕扯下早已化为碎片,地上血迹与污渍斑驳。 不知过了多久,在无尽的痛苦中,苍白鹤终于昏死过去。然而,当他突然睁开眼睛时,眸中已不见黑白两色,只剩下紫苏般的漩涡,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恍如隔世,苍白鹤揉了揉仍有些隐痛的脑袋,迷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蓝光已逝,只剩下那块冷冰冰的石头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石头放在头上。意识中,那个穿着冕服、犹如帝王般君临天下的身影再次出现。此刻,他正对苍白鹤说道:“我怕你那羸弱的身躯无法承载今后的你,便提前让你感受一番。现在,你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苍白鹤沉默片刻,心中涌动着无数疑问。他缓缓开口道:“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你又是如何知晓我曾有过一个君临天下的梦想?” “我曾说过,我就是你,而你却不是我。心魔生,则天魔现。并非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当你打开山中老人的黑匣子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是原来的你了。我的出现,只是暂时契合了你的内心所求罢了。”天魔以一种神秘莫测的口吻对苍白鹤说道。 苍白鹤身躯猛地一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正发生着种种异变。 正当他欲开口询问之际,天魔再次开口:“你如今的修为魔元尽失,精血真气也已枯竭。若想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唯有重构体魄。然而,你气机已耗尽,所能容纳的真气有限,姑且可以称之为天魔气。 这天魔气不同于你所见过的任何一种修为心法,它的力量源自你的心魔。心魔越盛,域外陨石所能容纳的能量便越多,反馈给你的力量也就越大。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未落,一点灵性在苍白鹤的识海星空中骤然消逝,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第214章 紫瞳 苍白鹤静坐良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仔细品味着天魔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深意。 随着身体的被改造,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 不过,若要问他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却又说不上来。 经过深思熟虑,苍白鹤决定尽快恢复修为,增强魔元。于是,他再次细细品读山中老人遗留下的珍藏,用心体悟各种功法的异同。在吸收了天魔气之后,他的修为进展迅速,日新月异。 短短三天时间,他竟然练成了武林失传百年之久的魔功《魔诃地狱》。 凭借着自身体内纯正的天魔真气,他成功自创出另一门真正的魔门邪功《天魔大法》。 虽然这门功法的运功法门、吐纳方式和招式与其他功法大同小异,但在天魔真气的加持下,其威力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苍白鹤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每日苦练不辍。 他不断去芜存菁,将诸多功法的精妙之处融入到天魔大法之中,使得这门功法越发诡异莫测,玄妙无比。随着练功的深入,他的自身气机也不断提升,渐渐有了恢复巅峰的迹象。 山中岁月如梭,寒来暑往,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三年。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苍白鹤无日无夜不在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重现在世人面前,一雪前耻,喝掉仇人的酒,斩尽仇人的头颅。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 站在湛蓝而冷冽的湖水之畔,苍白鹤审视着镜中那个宛如野人般的自己,眼神中闪烁着邪异的光芒。 两道紫黑之色,如同深渊中的漩涡,在这水面倒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 他望着自己的影子,突然放声大笑。 令人惊奇的是,水中的倒影并未随之展露同样的笑容,而是依旧保持着那抹神秘的微笑,放肆地注视着他。 神功大成,苍白鹤微微一怔,随即开心地振翅高飞,宛如一股无形的风暴在林间肆虐,鸟兽惊飞,林木在风中簌簌作响。 苍白鹤,他回来了。 在这个充满纷争的江湖中,从来就没有什么避风港和安全屋。 天魔大法重现世间,一时间,修行界人人自危,谈魔色变。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宿老们,如今都笼罩在苍白鹤的阴影之下。 百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宿老,为了武林的安危,毅然找上了苍白鹤。 但很可惜,出手不过三息之间,他就被天魔真气贯穿身体,化为一截枯炭,生命之火就此熄灭。 东海郡的三位逍遥境剑士,出于义愤,联手对抗苍白鹤。 但很遗憾,在第五十掌的交锋后,他们便败下阵来,其中两人重伤倒地,一人更是当场毙命。 百家排名第十五的门派落霞派,其掌门长青真人看不惯苍白鹤的心狠手辣,决定在秀山之巅与他一决高下。 但在第一百九十九剑的激烈对决后,长青真人被天魔分身洞穿身体,最终倒地而亡。 就连久负盛名的剑豪清瞳老人,也不忍看到武林同道白白送死。 他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誓要铲除这股邪恶势力。 可惜,在五百招的激烈交锋后,他仍然被天魔千变手拍中气海,身受重伤,从此成为了一个废人。 ...... 天魔大法之势愈发猖獗,其风头甚至有盖过正道之趋势,引起了空门泰斗宝塔寺的深切关注。 住持宝正在得知竟是昔日大难不死的苍白鹤练成了天魔神功,再次出来兴风作浪时,眉头紧锁,忧虑重重。 他深思熟虑后,决定亲自前往紫瞳的闭关之地,恳请紫瞳出山。 在宝正的循循善诱和利弊分析下,紫瞳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决定携手宝正,共同劝阻那位越发沉溺魔道、无法自拔的苍白鹤。 紫瞳本就对正道群雄心存不满,本着正邪不两立的原则,他本想对此事置之不理。但当他听说苍白鹤的魔性越来越深,不仅残杀武林同道,还对天知教频频发起攻袭时,他心中一动。 为了天知教的将来大业和所谓的民心所向,紫瞳暂时放下了恩怨成见,与宝正一同找到了正在屠杀中的苍白鹤。 只见方圆数十丈内,苍白鹤怀中的陨石自动悬浮于半空之中,发出诡异的蓝光,笼罩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蓝光仿佛有吞噬之力,源源不断地吞噬着魂魄和真力。 苍白鹤双手伸开,双眼紧闭,一道道转化后的天魔真气如江河奔腾,向着他身体的奇经八脉汹涌而去。 此时的苍白鹤,在充分斩杀百余人后,已经彻底沦为了邪魔的化身,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戮和疯狂。 苍白鹤已然失去了人性与温情,只剩下无尽的冷酷与残忍。 面对前来规劝的授业恩师与宝塔寺的主持,他的眸中唯有漩涡般的诡异黑色,苍白无血的脸庞上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早已将这两位天下闻名的高手视为自己天魔大法的“养料”,企图借二人的绝世武功成就真正的魔身,练就不属于人间的域外天魔大法。 两人目睹这诡异的场面,苦口婆心地劝说却毫无效果,眼见苍白鹤已彻底坠入魔道,无药可救,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紫瞳的脸色凝重无比,他对着宝正道:“天知教虽常被正道视为邪教,但归根结底,这只是理念与观念的不同,以及练功法门的差异所致。而今,我的徒弟却自甘堕落,坠入魔道,我作为教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忍看到武林蒙难,生灵涂炭,因此,我恳请大师答应我一件事。” 宝正见紫瞳脸色严肃,话语间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于是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教主宅心仁厚,能体谅世人的不易。若有所托,但说无妨。” 紫瞳的脸上涌现出感激之色,他说道:“若是我能成功伏魔,我希望大师能答应我将这陨石放入宝塔寺,永远封存,不再流传于世。若我的徒弟日后灵台能够清醒,天魔散去,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留他一条活路?” 话音未落,紫瞳身形一动,已冲天而起,向着苍白鹤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15章 泡影 他身形跃至半空之中,紫瞳大声喊道:“大师,保重!” 随即,他运转起天命宝典中的绝顶功法,全身气机圆融无缺,气势犹如大江大海般汹涌澎湃。周身真气凝结成一个坚实的球形结晶罩,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向着那状若魔神的苍白鹤猛烈冲撞而去。 两股强大的能量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旋转,一黑一紫,两种不同的气息相互冲挤、厮杀。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天地仿佛骤然暗淡下来,气温也变得忽冷忽热,令人难以忍受。 宝正此刻已感觉不到紫瞳的身影,也感知不到苍白鹤的存在,仿佛在这天地之间,二者的元神已然化为乌有。 爆炸过后,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紫瞳的真身已化作无形,只留下一片虚无。天空中,无数坠落的尸块四散开来,犹如焦炭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令人触目惊心。 而环绕在苍白鹤周身的天魔气也已消失不见,整个人被那轰天的能量冲击得面目全非,千疮百孔。他趴扶在深坑的边缘,奄奄一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那块神秘的陨石此刻滚落到了巨坑的中心,其耀眼的黑色光泽与之前发出的诡异蓝光截然不同,仿佛变得更为深邃、神秘。 宝正与他的两个师弟一同走进深坑,神情凝重地拾起了这块神秘的黑色陨石。他们的脸色沉重,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与担忧。 师弟宝元一脸愤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苍白鹤,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兄,此人该如何处置?” 宝正轻叹一声,目光悠远,缓缓道:“此人先师曾为了杀魔舍身取义,临终前的嘱托依然言犹在耳。我佛慈悲,我看还是先救活他,其他的事情日后再做计较。” 言罢,宝正将手中的黑石交给宝元妥善收取,随后来到苍白鹤的身前。 他闭目凝神,开始施展宝塔寺的镇派绝学——无上光明秘法。 经过一番艰难的救治,苍白鹤终于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苍白鹤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梦中他变成了一个长满青铜獠牙的八臂怪物,双眼凸出如鼓,头上生出尖角,口中喷吐着火焰,在一片混沌的废墟之中迎战着四面八方接踵而至的怪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少,就在他准备疗伤之际,忽然漫天黑云之中传来一道庞大无匹的亮光,瞬间将他淹没,让他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望着眼前那张似真似幻的人脸,苍白鹤费力地发出呻吟声,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他刚想转动身体,却发现疼痛难忍,仿佛这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旁边的宝元和尚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把脸撇向一边,不再去看他。 而年纪稍小的师弟宝方则在师兄宝正的示意下,走上前来扶起无力的苍白鹤,并输入一道强横有力的真气助他恢复体力。 宝正一脸悲戚地望着苍白鹤,缓缓开口道:“你的师父为了救你,已然身消道殒。你罪孽深重,本应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但老衲曾答应过你的师父,要放你一条生路。这域外黑石,老衲将亲自带走,永远封存在宝塔寺中,以绝后患。” 言罢,宝正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珍贵的还魂丹,轻轻塞入苍白鹤的口中。他叹息道:“造化弄人,天意难测。老衲希望你能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好好做人,莫要再重蹈覆辙。希望你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说完,宝正踏步而去,他的身影伴随着一路扬起的灰尘,逐渐消失在苍白鹤的视线之中。 ...... 画面如泡影般破碎,消散。 眼下。 宝元凝视着眼前这个满脸沧桑、沟壑纵横的老者,思绪不禁飘回十八年前初次见面的那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仿佛一切都发生在遥远的过去,恍若隔世。 苍白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既然你们知晓我此行的目的,为何宝正大师不亲自下来见我?”言罢,他抬手一挥,掌中紫黑之气缭绕,犹如旋风般卷起层层气浪,气势汹汹。 “我数到三,若你们仍执意阻拦,我便杀一人,直至你们的方丈现身为止。”他的语气冰冷如刀,瞬间划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一……”众僧低头沉默,宝元正欲开口,却忽听“三”字已落,话音未落,两侧便有一位白须老和尚突然倒地,气息全无,毙命当场。 “苍——白——鹤!”宝元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多年的禅修功夫在这一刻随着这惊天一怒化为乌有。他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震耳欲聋,苍白鹤身后的众人无不心惊胆战。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强大到无法匹敌的浩荡气浪犹如狂海怒涛,向他们铺天盖地般撞击而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其中。 苍白鹤心中大惊,全身真气汹涌澎湃,气机在刹那间攀升至魔相诀的第三重境界——魔海无边。 连绵不绝的黑雾仿佛地狱中的幽魂,瞬间笼罩了来袭的气浪,发出“呲呲呲”的诡异声响。 那声浪中蕴含着无量的佛力与至刚至猛的杀气,犹如初升的太阳,誓要荡尽一切魑魅魍魉。 然而,在这无边的真空佛力压制之下,黑雾开始显露出溃散的迹象。 苍白鹤心知不妙,自己的魔相真气恐怕难以支撑太久。 尽管他还有压箱底的手段,但此刻却不敢轻易施展,否则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然而,若不尽快想出对策,这蕴含了宝元几十年功力的真气一旦全面爆发,自己多年的苦修很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苍白鹤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身后一人突然大喊道:“大哥,我们掩护你,你想办法闯出去!” 第216章 惠方 苍白鹤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结拜兄弟、逍遥境巅峰修士劈甲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手中紧握一柄开山斧,神情冷峻而坚定,眼中充满了义气与决绝。 “大哥曾在我们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了我们四位兄弟的命。今日随大哥上山,我们无以为报,只能拼尽全力,拖住这些敌人,为大哥争取一线生机。望大哥珍重!”话音未落,老二劈甲不等苍白鹤应答,便已大吼一声,率先一步,犹如猛虎下山,向着那些白须老和尚们奔杀而去。 “大哥,保重!狂狼去也!”老三西北第一把刀狂狼大声喊道,紧随其后,也冲入了战场。 “大哥,赶紧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性格莽撞的老四周通通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误以为老大已经扛不住了,于是焦急地对着苍白鹤大喊。 “老四,你闭嘴!没看到老大还没事呢,赶紧帮二哥他们去!”年纪最小的老五花千千急忙制止了想要冲过去给苍白鹤帮忙的周通通,拉着他一同朝着老二的方向冲杀过去。 苍白鹤望着这些为了照顾自己而不顾自身安危的兄弟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禁湿润了。 心中暗叹,这些兄弟的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见苍白鹤心神略有动摇,宝元和尚当即加大了攻击力度。 只见金光再次大盛,苍白鹤瞬间陷入险境,耳畔梵音缭绕不绝,无数佛光愿力在他头顶三寸之处汇聚,犹如泰山压顶,令他呼吸受阻,气机不畅,周身先天真气出现了破绽。宝元和尚趁机发动金刚之力,瞬间攻破了苍白鹤的护体真气。 耳边传来阵阵惨呼与哀嚎,苍白鹤心中惊骇万分。 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大成魔功,与寺中方丈较量应能不相上下,却未曾料到还未与方丈交锋,便在第一关被这些和尚拼命压制,难以寸进,自身功力更是大打折扣。 若长此以往,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于是,他心一横,决定先发制人,占领先机。 苍白鹤强行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阳津,运转魔功将其强行吸入,再猛然喷吐到剑身之上。 顿时,剑身发出妖异光芒,血污、亡魂、妖魔之气汇聚一体,剑气凌厉无比,如破浪之犁,龙卷般咆哮着冲向宝元和尚。 那磅礴无匹的气势,使得宝元和尚的衣袖与发须都猛地向后吹拂。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凌厉剑气,宝元和尚急忙心神守静,元气归一。 他运转体内浩大的佛门气机,挥舞法杖强行抵挡。 然而,苍白鹤毕竟是以自损三百的方式换取了魔功的高出一筹,手中之剑犹如脱缰野马,骤然间已出现在他面前。 剑尖嗖的一声掠过他的咽喉位置,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线,惊心动魄。 尽管宝元和尚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但此番佛力损耗巨大,导致他体内气机运转迟缓。 苍白鹤那一剑虽未造成致命伤,却已让宝元的金刚不坏之身显露出破绽。 宝元此刻能感受到呼吸间的异常,仿佛有烈火在灼烧着他的肺腑。 伤口处隐隐有黑烟冒出,这是他多年未曾遭遇过的状况。 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竟被一位废弃的天命教主所惊扰,令他倍感无奈与愤怒。 苍白鹤环顾四周,望着那些倒下的兄弟和僧侣,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他转向宝元,狠声道:“既然你让我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就让我毁了你们这个地方!”言罢,他剑指苍天,电花四溅,身上黑气翻腾,身后浓烟滚滚,宛如末日降临。 他的双瞳发出漩涡般的诡异光泽,眼光如闪电般锐利,仿佛能点燃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的苍白鹤,身形恍若巨魔,浑身散发出妖魔般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那利剑穿越空间,即将突破佛光屏障之际,一股强大到难以置信的真气猛然爆发,化作一团犹如夜空中流星般璀璨的光团,迅猛地向利剑笼罩而去。 苍白鹤顿觉真气受阻,剑气气势骤减,体内魔门心法运转也变得迟缓起来。 他心中暗自惊觉,连忙闪身后退。与此同时,一道强横至极的劲气破空而至,轰然落地,瞬间砸出了一个丈许深的大坑,尘土飞扬。 “阿弥陀佛。”一声威严而庄重的佛号响起,每个音节都蕴含着浓浓的慈爱与怜悯之意,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罪恶。 苍白鹤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清正温和、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缓步走出。 他身穿一袭鲜艳的大红袈裟,手持一柄精致的如意,目光平静而深邃,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犹如柔和的春风,温暖而慈悲,轻轻拂过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田,带给他们无尽的安宁与慰藉。 “宝正……”苍白鹤脸色骤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如同迷途的羔羊般无助,声音颤抖地低呼道。 “苍施主,多年未见,你的魔性依旧未减分毫。今日你大闹宝塔寺,所图何物,老衲心中已然明了。然而,你这般固执己见,只怕会让令师在九泉之下痛心疾首啊。”方丈宝正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惋惜。 苍白鹤目光如炬,满是警惕,他大声冷笑道:“宝正,我今日来此,只为讨回属于我的东西。任凭你如何巧舌如簧,也休想让我改变主意。” 宝正缓缓走下台阶,宝元和其余师兄弟见状,纷纷围拢上来,他们的面上心头都充满了激动与希望。望着殿中众人,宝正缓缓开口:“今日之事,全赖众位师兄弟挺身而出,护卫宝塔寺的尊严与声誉。老衲在此,向各位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随后,他走到惠方大师的尸体前,眼中满是悲伤与辛酸。众僧默默地注视着惠方大师,整个大殿寂静无声,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过了许久,宝正终于抬起头来,声音低沉而温柔:“惠方自幼便接受剃度,二十岁便成为罗汉堂十八罗汉之一,三十岁进入达摩院深造,四十岁更是成为菩提院首座,五十岁接任达摩院住持之位。而今,他尚未年满六十岁,便遭此不幸。” 第217章 孽缘圆满 苍白鹤听着宝正的话,心中疑惑不解,不明白他提及惠方大师的生平究竟有何深意。见宝正看向自己,他只好不自主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宝正忽然沉声道:“惠方大师向来身体康健,心态平和,本应寿至耄耋之年,却因你卑鄙地使用魔门真气,导致他伤势复发,气血凝结,真气紊乱,最终含恨而终。 念在十八年前,你师父舍身饲魔,并再三嘱托我饶你一命的份上,我今日不取你性命。但你必须在我寺中的舍身崖闭关一十八年,待你除去心魔,废除魔功,不再心生妄念之时,方可下山。” 苍白鹤闻言,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癫狂:“好一个自命不凡的和尚,真当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承受得住我的神功!” 言罢,他扬天长啸,全身劲气鼓荡,犹如狂风巨浪,瞬间向宝元和尚发起了突袭。 气机翻涌,如狂风骤雨般在殿中肆虐。苍白鹤身形半空翻转,施展出“踏云巅”的身法,双脚踩出连环雾气,宛如鬼魅般瞬间逼近宝元大师。 不过,当他看到方丈宝正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时,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 就在这一瞬之间,他的眼前出现了幻影。 宝元大师以电光火石之速,施展出“光明指”,间不容发地挡住了苍白鹤的魔功“连环踢”。 他紧紧抓着苍白鹤的双脚,静立原地,纹丝不动。 苍白鹤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让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四周唯有夜风呼啸,冷冽地吹拂着每个人的心弦,带来一阵阵寒意。 苍白鹤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万万未曾料到,宝元大师的身手竟然已臻化境,仅凭那“光明指”一招,便足以在他所见过的众多高手中独占鳌头,无人能及。 宝元大师一击之下,便击垮了苍白鹤的自信。 但在他的脸上却依然是神色平静,淡然自若地伫立着。 在殿堂中香烛灯火的映照下,他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尽显一代宗师的风范。 宝元大师缓缓松开手指,微笑着对苍白鹤道:“老衲本可一掌废了施主的双腿,卸去你的气机。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还望苍施主能够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苍白鹤翻身落地,语气冰冷地回应道:“方丈仅凭胜我一招,便来向我灌输大道理。既然如此,若是我侥幸胜过方丈,还望方丈能够虚心倾听我的道理。” 他的目光邪睨着殿中那些对他虎视眈眈、面带悲愤之色的众僧。 接着,他继续说道:“修行界人才济济,高人辈出。纵然你宝塔寺底蕴深厚,被誉为空门第一寺,名扬四海。 但这天下之大,绝非你们宝塔寺所能一手遮天。 我,苍白鹤,愿再次领教方丈的绝顶神功,看看是否真的无人能敌。” 众僧纷纷将目光投向方丈宝正,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关切。 宝正则以坚定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仿佛在告诉大家不必过于忧虑。 他犹豫了片刻,随后缓缓侧身,出乎意料地对苍白鹤说道: “十八年前,我曾对你说过,天意不可违,希望你永远不要走到这一步。 十八年后的今天,你还是顺着命运的轨迹找了上来。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阻拦你呢?你上去吧。” 众僧闻言大惊,满心疑惑,不明白方丈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师弟宝元更是惊愕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兄,你……你这是……” 宝正轻轻挥手,打断了宝元的疑虑,缓缓开口:“一切皆是因果循环。若他能解除心魔,悟通自我,也算是孽缘得以圆满,不枉佛祖的一番教诲。” 宝元微笑着看向苍白鹤,他深知此刻已无需再多言。 苍白鹤脸上满是黯然,尽管宝元已经让开了道路,无人阻拦,但在此刻,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困顿。 他望着前方的山路,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又该如何寻找那让自己魂牵梦绕、心心念念多年的宝物。 ...... 宝元大师率先在前引路,步伐稳健,苍白鹤紧随其后,众僧侣则列队于后,一行人浩浩荡荡。 沿途无话,虽方丈步履缓慢,但恍若转瞬之间,便已跨过了菩提院的清幽、达摩院的庄严、毗卢殿的肃穆以及文书殿的沉静,来到了一座看似平凡无奇的院落前。 这座院落小巧而古朴,显得格外宁静。院内山竹花郁郁葱葱,浓密茂盛,菊花则正值盛开,花容正茂,芳香袭人。 屋顶爬满了巴山虎,仿佛置身于一片绿色的海洋之中,令人心旷神怡,倍感放松。 步入院内,青砖白墙的屋檐下,岁月铺就的长石铺满了每一个角落,增添了几分古朴的气息。 靠近两侧的位置,几把木制的椅子静静地摆放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微风拂过,院中的绿叶轻轻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引来追逐香味的蜜蜂和小鸟,为这宁静的院落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宝元大师快步上前,吩咐小沙弥前去沏一壶好茶,随后双手合十,恭敬地站在一旁。 宝正方丈则伸出手指,示意苍白鹤入座,并缓缓开口:“苍施主,请勿急躁。老衲已命人去请掌管藏经阁与秘斋的两位长老前来,想必不久之后,你便能如愿以偿了。” 随着小沙弥端上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宝正方丈亲手为苍白鹤沏了一杯,递到他的面前,轻声道:“请先品一口茶,静心安神,稍作等待。” 苍白鹤闻言,微微点头,沉默不语,低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思绪却仿佛飘向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就在他将那杯清茶一饮而尽,耐心几近耗尽,仍未见人影之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呼喊打破了宁静:“不好了,方丈师兄!宋长老和杨长老失踪了……” 话音未落,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所有人心中猛地一震,院中顿时响起一片震惊与慌乱的惊呼之声。 第218章 我相信他 “你说什么?两位长老怎会凭空消失了?” 宝元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对着前来报信的惠玄,声音中带着责备与惊疑。 惠空此时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显然还未从惊恐中完全恢复。 旁边的小沙弥见状,连忙递上一杯茶水,让他得以稍稍平复。 惠玄环顾院中众僧,声音颤抖地叙述起来:“我遵照方丈的指示去寻找两位长老,先去了藏经阁,遇到一位师弟,他说宋长老去了秘斋与杨长老会合。” “于是,我匆忙赶往秘斋,却发现那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我试着呼唤了几句,却无人回应。 正当我准备进一步探查时,手中的灯笼突然熄灭,耳边随之响起一阵嗡嗡的奇异声响。紧接着,我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似乎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令我毛骨悚然的景象……”惠空说到这里,身体再次颤抖起来,仿佛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宝元大师见状,抬手轻抚惠空,一股柔和至极的佛门真气缓缓输入他体内,安抚着他受惊的心神。 “不要怕,众位师兄弟都在这里,你接着说。” 感受到体内气机的舒缓,惠空的心神逐渐稳定下来,他继续说道:“ 我看到宋长老和杨长老好似被邪魔所控,两人都无法发声,眼神空洞无神,正互相撕咬着对方,发出低沉的哼哼声。我吓得魂飞魄散,再次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时,两位长老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心中恐惧至极,不敢久留,便逃也似地离开了秘斋,一路奔回这里。” 众僧听闻惠空之言,皆惊得瞠目结舌,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宝元大师面色铁青,难看至极,他厉声道:“空门弟子,不打诳语。你言两位长老被邪魔所控,须知他们佛法修为深厚,联手之下,几大宗门中难有敌手。而那邪魔却偏偏放过了你,这是为何?你如何断定他们是被邪魔所控?” 金刚怒目,声震屋瓦,惠空一时之间只觉头脑一片空白,愣在了当场。 众僧纷纷指责惠空胡言乱语,宝塔寺作为天下佛门正宗,空门之首,历经数千年风雨,所练功法至刚至阳,怎么可能有邪魔潜入? 要么是惠空心怀不轨,别有企图,要么是惠空心神失守,走火入魔。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惠空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与不屑。 惠空望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见他们眼神复杂,心中倍感失落。 他明明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为何却无人相信? 他急切地想要辩解:“我没有说假话,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且亲眼所见,为何大家都不明白呢?” 宝正方丈目光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他缓缓开口对宝元道:“师弟,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宝元大师闻言颔首,随即点了几位师弟,快步离去,决定亲自探查真相。 苍白鹤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感到自己的真气似乎开始变得难以驾驭,体内的奇经八脉也隐隐有异样的感觉。 宝正方丈并未理会苍白鹤的变化,只是吩咐小沙弥搀扶着失魂落魄的惠空坐下,接着问道:“惠空,你还看到了什么?” 惠空颤抖着声音,艰难地开口:“我……我还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半空中盘旋……”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惠字辈中的一位师兄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声色俱厉地说道:“惠空师弟,不要越说越离谱!方丈问你,你就要实话实说,不要扯那些鬼怪之事。这里是宝塔寺,还轮不到邪魔外道到这里来撒野!”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一时间竟赢得了众多师兄弟的共鸣,让原本冷寂紧张的小院瞬间变得喧嚣起来。 惠空满脸苦涩,艰难地再次开口:“师兄,我真的没有撒谎。”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会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倒下。 “够了!”宝正方丈一脸正色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我相信他。”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惠空,脸上满是信任与坚信。 惠玄此刻泪流满面,他本是宝塔寺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面对强敌时浑身浴血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在面对同门师兄弟的猜疑时,他却展现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双手跪地,面向佛祖,虔诚地许愿并发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恳切与真挚。 身后的师兄弟们见他如此虔诚与认真,心中的猜疑之声渐渐消散。 他们纷纷涌上前来,与惠玄一同向佛祖敬献自己的忏悔与祈愿,小院中一时间充满了肃穆与庄严。 过了许久,宝元大师终于归来。 他面色凝重,焦虑之情溢于言表。转向方丈宝正道:“我们找遍了藏经阁与秘斋的所有通道口与外围,却并未发现两位长老的踪迹。如果惠玄师弟所言非虚,那么两位长老似乎真的已经失踪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心中升起了浓重的不安与恐惧。 随后,宝元并未就此止步,他接着说道:“但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不能确切证明两位长老是否被邪魔所控,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说着,他高抬起手,手中举着一条洁白的纱布,对着众人展示。 “此白纱乃女子面纱专用,若我所料不错,这应是某位女子故意留下,意在向我们宝塔寺示威,羞辱我们。”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哗然一片,眼神中充满了愤慨与不平。 宝塔寺,作为空门圣地,向来严禁女香客或施主踏入,现在宝元大师却声称有女子潜入寺内,并公然留下了一块白纱,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众人震惊不已,顿时喧闹起来。 “此外,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这样一件物品。” 第219章 驱魔水 宝元大师从身旁师弟手中接过一个小巧的盒子,这盒子漆黑如墨,未施任何色漆,看起来与普通盒子并无二致。 他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除了一张用宣纸写就的小小字帖外,空无一物。 方丈宝元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中叠放整齐的字帖,缓缓展开。 只见上面寥寥数字,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想救两位长老,带上秘斋圣物,七月初七,幽冥谷。” 宝正大师闻言一愣,即便是他这等天下闻名的高人,此刻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异样。 他长叹一口气,将字帖慢慢叠好,交还给宝元妥善保管。 随后,他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与幽远,对苍白鹤说道:“现在,你是否感觉好多了?” 苍白鹤猛然间觉得心神恍惚,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体内原本汇聚的真气也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走。 他心头一惊,急忙运功试图稳定,却如石沉大海,丝毫不见成效,一股急切与愤怒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厉声喝问道:“宝正,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手脚?莫非这茶水之中暗藏毒素?” 众僧闻言,皆是面露惊愕之色,要知道方丈宝正乃是名满天下的高僧大德,怎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不过当他们望向宝正那平静如水、泰然自若的面容时,心中又不禁泛起了疑惑。 宝正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缓缓说道: “你魔功虽已成,百毒亦难侵,但何以因区区微末之毒便自乱阵脚? 此茶水无毒,此地亦无污浊之行。实则,是你之心,已然动荡不安。 我方才在你涌泉、太冲二穴,悄然注入一缕光明真气,意在暂时压制你内心潜藏的魔性。而这茶,也并非凡品,它源自西域密宗,名为舒心茶,以菩提果为主材,辅以彼岸花与曼荼罗之籽,结合密宗真言精心炼制。佛门中人饮之,可佛心坚定,体魄强健,修为亦是日益精进;而凡俗之人饮用,恐难逃暴毙之祸。至于你,饮此茶后,则可涤荡心魔,驱散部分魔气,以外力助你压制心魔。” 苍白鹤听后,心中惊疑交加,绝望之感悄然升起。 他自认为智计无双,却未曾料到,终究还是棋差一着,栽在了这看似平淡无奇的茶水之上。 此刻,他体内的气机仿佛是为了印证宝正所言,开始肆意奔涌,苍白鹤不敢妄动,只能端坐不动。 片刻之间,他头顶的百会、风池二穴,竟有股股黑灰之气袅袅升起,犹如**的乌云,逐渐扩大,直至遮蔽了屋顶的屋檐与房梁,景象蔚为壮观,却也透露着一丝不祥。 众僧大气不敢出,眼睁睁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能与方丈相提并论的前任邪道巨擘此刻面容泛出四季游走的诡异景象,时而电闪雷鸣,暴雨滂沱,时而微风徐徐,春暖花发,时而寒流滚滚,一片苍白,时而冷风凉雨,秋叶飘落。 苍白鹤的魔门奇功魔相诀是魔圣黑眉老祖的得意之作,黑眉老祖乃五百年前和玄门圣人并称的一代奇才,曾有修行天骄英雄不入玄门则尽归魔门的说法。 此门功法大异于世俗武功,入门简单易学,修炼越深则魔功越强,但反噬就越大,越是修炼到最后越是容易心神尽失,六亲不认,成为一代魔头,死时极惨。 后黑眉老祖有感此功太过邪异,恐遭天谴,于是便在身边选取了四个刚入门的嫡传弟子,取名春夏秋冬,分别对应魔诀中的生老病死,每人学的其中的一门功法,尽力将反噬的伤害降到最低。 生诀对应春暖花开,老诀对应夏雷滚滚,病诀对应秋风瑟瑟,死诀对应白雪茫茫。 在那一刻,苍白鹤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体验了一生的起伏跌宕,最终一切又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待黑烟渐渐消散,他缓缓睁开双眸,环视院中众僧,心中一片冰冷,喃喃自语:“人生恰似一场幻梦,如今梦醒时分,也是我该悄然离场的时候了。那些曾经的执念与梦想,从此就让它们随风而逝吧。各位,后会有期。” 言罢,他准备起身,踏上归途。 “苍施主,请稍候。”方丈宝正急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苍白鹤转过身,一脸困惑地望着宝正,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一念之间,他或许能成佛,亦或许会沦为魔的玩偶。 若非宝正的佛法无边与密宗清茶的神奇功效,他或许早已沦为邪魔的傀儡。 若无人阻拦,他又何尝不能夺得那块传说中的域外黑石,实现那遥不可及的终极梦想? 宝正见苍白鹤神色不定,情绪起伏如潮,误以为他仍沉浸在先前的挫败中无法自拔。 他温言安慰道:“苍施主,你能明心见性,摆脱魔障,实乃可喜可贺之事。但不知你离开此山之后,又将何去何从呢?” 苍白鹤闻言,身躯微微一震,眼神空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怅然。 他本是带着满腔执念而来,如今却一切皆空,偌大的天下,竟无一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宝正见状,轻轻招手,示意苍白鹤重新落座。 他面色凝重,语气深沉地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听完之后,你再做决定,可好?” 苍白鹤虽不明所以,但在众僧期盼的目光中,他还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宝正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宝元身上,后者心领神会,悄然离去。 “相传在三千载往昔,正值玄门与空门纷争最烈之时,大幽皇朝为平息佛道之争,特邀三位道门高人及三位佛门圣者展开一场旷世斗法。 道门法善仙人以天机印之力,摧毁佛门善无畏大士的西天佛相; 而佛门金刚智大士则运用玲珑宝塔,将道门张果仙人的七宝如意镇压其下; 另一道门罗公远仙人,凭借其地玉砚法宝,战胜了佛门不空三藏的金宝流珠。 此役最终由道门胜出,但获胜的三件法宝却被大幽皇室奉若神明,珍藏供奉,直至帝国衰败,战乱四起,三件法宝亦随之踪迹全无……” 第220章 天魔石 说到这里,院内众人皆是一惊,即便是惠字辈的僧侣,也是满脸困惑,呆立当场。 苍白鹤亦被方丈这番言辞所震撼,尽管他在天知教时也曾耳闻类似传说,但一向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 不过,此刻见宝正方丈言辞恳切,神色郑重,他心中不禁生出异样的情愫。 “不错,玲珑宝塔正藏于本寺秘斋之中,此亦为本寺最重大的秘密之一。 天机印与地玉砚两件法宝,合能开启万妙圣境,助修行者成就太古神灵之位。 而若天机印、地玉砚、玲珑宝塔三件法宝齐聚,则可开启真灵圣境,修行者可望成就宿命古神之位。至于能否开启那源神之位的紫韶圣境,老衲便不得而知了。 如今天机印掌握在天知教之手,地玉砚则藏于南疆地母宫,玲珑宝塔则在我宝塔寺。万事俱备,只待……” 苍白鹤心急如焚,他深知方丈素来喜欢卖关子,言语间总是故弄玄虚,于是忍不住打断道:“究竟欠缺什么?” “开启玲珑宝塔的钥匙,乃是至关重要之物。若无此钥匙,即便天机印与地玉砚齐聚,也只能遥望圣境,无法触及。唯有拥有钥匙,方能解锁玲珑宝塔之门,使元神得以进入由天机印与地玉砚共同构筑的洞天福地之中,从而成就那传说中的神仙之体,超脱凡尘俗世的束缚,尽享圣境的无上美妙与庄严。” “那么,这钥匙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苍白鹤再次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此物,便是秘斋中封存已久的黑色玄石,亦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天魔石。”宝正方丈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什么???!”苍白鹤与众僧闻言,皆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骇与震撼。 “这黑色玄石蕴含着诸多神异之能,它能够无视物理空间的种种限制,更能将各种真气和灵气吸纳其中,转化为开启法宝所需的巨大能量。”宝正方丈的话语刚落,苍白鹤瞬间领悟到了其言下之意。 “你的意思,莫非是……两位长老的失踪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背后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惊天阴谋?”苍白鹤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震惊。 宝正方丈凝视着苍白鹤的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与不安。 院中众人顿时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诡异氛围,压抑的情绪在每个人心头翻涌。 “七月初七,幽冥谷。” 这几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幽冥谷中还隐藏着更加深邃、不为人知的秘密? 苍白鹤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宝元手中叠放着的字帖上,他带着探寻的目光望向宝正方丈,却见宝正轻轻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院外的众师弟说道:“除了宝元师弟,其他师弟请先回去吧。” 在这间密闭性极佳的小屋内,他们脸上的神情无一不透露出此事的非同寻常。 灯笼的微光映照下,三人脸上的关切与忧虑清晰可见。 “纵观整个修行界,有能力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实在是屈指可数。我怀疑,幕后之人的目的,正是为了夺取这几件法宝,以及开启它们的钥匙。至于为何非要在七月初七前往幽冥谷,这一点我暂时还未想出合理的解释。”宝元和尚直截了当地说道。 苍白鹤默默观察着,心中暗自感叹人性的复杂多面,每个人在内外都展现着不同的风采,流露出真实的自我。 “天机印在天知教中被视为镇教之宝,有上千名逍遥境高手日夜守护,其严密程度堪比皇宫。想要夺得此印,无异于发动一场宫廷政变,难度极大。更何况,天知教外围还有数万信徒,即便是侥幸得手,若无飞天遁地之术,也难以逃脱。” “地玉砚深藏地母宫宫主的内室之中,地母娘娘作为女修第一高手,其巫蛊之术无人能及。再加上十万大山的天然屏障,想要悄无声息地将其盗走,更是难上加难。除非盘王再世,否则几乎不可能。” “至于玲珑宝塔,如今就在宝塔寺内。即便幕后之人能够控制两位长老,但要想越过方丈这一关,仍是难如登天。我猜想,方丈最后的防线,恐怕就是他身上的秘符和真言密码。没有方丈和两位长老的配合,即便是圣尊或魔君亲临,也难以撼动宝塔分毫。” 苍白鹤本就天资聪颖,此时更是言之凿凿,目光坚定地望向宝正道。 宝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论及修为,修行界的第一高手无疑是上一代天知教教主宝龙;而论及实力,当今的皇帝陛下无疑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但要说修为与实力兼具,这样的人恐怕并不存在吧。” 宝龙教主天资卓越,不仅将天龙宝典修炼到了令人惊叹的境界,还将天知教发扬光大,成为一代宗师。他既有实力又有手腕,这样的人,光是想想就令人感到敬畏。 苍白鹤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宝龙教主的确是近三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皇帝陛下或许也是最有权势之人。然而,他们与无极宫的紫阳大真人、大内的黄公公,以及西域十二国的圣师波切次瓦相比,恐怕都还要稍逊一筹。紫阳大真人道法精深,信徒遍布皇室宗亲和高官侯爵之中;黄公公号称内相,二十年前就已是大内第一高手,其权势与修为可见一斑;圣师波切次瓦虽为一国之师,但其修为与影响力却远远超出了他的国君。这样的实力,你能想象吗?” 宝元闻言愕然,他虽然也在江湖上闯荡,但对于这些人的了解显然没有曾担任过教主的苍白鹤来得深刻。 这些人无一不是超脱了他想象的存在。 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幕后之人可能就在这三人之中了?” 苍白鹤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罢了,若是我真的知晓幕后黑手是谁,恐怕我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第221章 元阳城 三日后。 东山郡,元阳城。 这座城池的城墙,由一块块巨石精心堆砌而成,古老而沧桑。 城门巍峨壮观,粗犷而不失庄重。 城内景象繁华,街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各式各样的店铺琳琅满目,酒肆的醇香、春楼的欢歌、赌坊的喧嚣、戏院的喝彩交织在一起,欢声笑语声震数里,回荡在空中久久不散。 城楼上,城卫军身着厚重的铠甲。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 陈演三人望着这座雄伟壮观的城池,心中不禁生出无限感慨。 他们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前行,目光在两旁寻找着合适的落脚之处。 不久,一家临街的铺子犹如磁石般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铺子里,几张木桌旁已经坐了几位客人,他们或悠闲地品着香茗;或低声交谈着。 “老板,来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两个松软可口的馒头,还有一壶醇厚甘冽的浊酒。”老费豪爽地大声招呼着。 老板闻声而应,手中的动作更加麻利起来。 翠儿眼尖如炬,她好奇地注视着街道上穿梭而过的奇葩异兽,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 她轻轻地碰了碰闭目养神的陈演,轻声说道:“公子,这元阳城真是特别,没想到连这些异兽都能在大街上自由行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陈演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又神秘的笑意。 他轻轻地解释道:“这元阳城之所以能够如此繁荣昌盛,背后有着位列百家之一的炎灵门撑腰。炎灵门以培育珍稀灵株、种养神奇灵植、驾驭异兽驰骋、炼制高品质灵品而闻名遐迩。这些异兽大多出自炎灵门门下,经过精心培育与训练,所以在这里看到它们并不足为奇。” “而且炎灵门向来行事低调,善于结交其他宗门,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据说宗内还有一位王极境巅峰的修士亲自坐镇,这样的实力自然让寻常之人不敢在此滋事。” “再者,元阳城还有精锐的城卫军驻守,他们手中的‘寒蝉弩’更是威力惊人,专门克制修士的气机,即便是逍遥境以下的强者也难以抵挡其锋芒,即便是逍遥境初期的修士,面对‘寒蝉弩’时也不得不谨慎行事,以免遭受重创......” 三人围坐在铺子里,边吃边聊,气氛融洽而温馨。 食物的香气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他们的侧后方传来:“看来这位陈公子对元阳城颇为熟悉,不知可否赏脸,让在下请教一二?”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面貌虽普通但眼神中透露出睿智的男子正向他们走来。 他的步伐稳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息。 陈演微微皱眉,暗自查探此人的修为。 虽然逍遥境中期的实力在普通人眼中已经颇为不俗,但在陈演这样的强者眼中,却并不足以构成威胁。 他微笑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客气:“在下陈演,幸会幸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在下杨凡,世居此地,对元阳城的一草一木都颇为熟悉。若陈公子在元阳城有任何需要或者想了解的事情,我可代为引荐和介绍。” 翠儿和老费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人是个中人,也就是本地的向导。 他们初来乍到,正需要一个熟悉此地的人来指引。 然而陈演却并未立即答应,他沉吟片刻后问道:“既是中人,不知收费几何?” 杨凡笑了笑,说道:“不限品级,一个时辰一个金葫芦。陈公子以为如何?” 陈演心中冷笑,好一个礼尚往来! 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考虑一下。” 杨凡也不以为意,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纸符递给陈演:“若陈公子有所需要,可随时点燃此符,我会立刻赶过来。” 陈演接过纸符,想了想便收了起来。 他心中已有计较,只是暂时不想透露太多。 杨凡见三人并未立即决定,也不强求,转身离开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三人吃完早点后已过去小半个时辰,随后结账离开。 ...... 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店铺琳琅满目。 陈演、翠儿和老费三人随意漫步其中,欣赏着两旁的繁华景象。 他们望着鳞次栉比的铺子,感叹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热闹。 目光所及之处,行人大多灵犀境,甚至逍遥境初期修为,其中不乏一些高阶武者。 偶尔出现的逍遥境巅峰修士,也是行色匆匆,并不随意滋事。 在这元阳城中,王极境大修士坐镇,无人敢轻易造次。 街道上弥漫着各种香味,吸引着人们的味蕾。 突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翠儿忍不住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香的味道!”他赞叹道。 三人闻香望去,只见一座巍峨壮观的三层高小楼静静地矗立在街道的一侧,俯瞰着过往的行人。 这座小楼的顶层金碧辉煌,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四角更是腾空屹立。 “你快看那牌匾上有标记!”老费眯着眼睛,聚精会神地辨认着牌匾上的图案,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陈演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立刻将目光投向了牌匾。 只见上面刻画着一个灵葫芦,其周围环绕着三颗细小的药丸,这个图案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百家之一岐黄阁的标志。 在炎灵门的地盘上,竟然修建了如此气派的阁楼,并且公然悬挂着岐黄阁的标记,这背后显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么是两者关系紧密,互为盟友;要么是有着某种错综复杂、不为人知的隐情。 陈演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转头对老费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老费闻言,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他虽然借助躯壳复活,但对于丹药的需求依然不小。 普通五转以下的丹药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要想突破境界,必须服用更高阶的丹药。 岐黄阁内,香气扑鼻,各种珍稀药材和丹药琳琅满目。 三人漫步其中,不时驻足观赏。 ...... 第222章 岐黄阁 岐黄阁。 硕大的炼丹房内,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 在房间的深处,一位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一座刻满玄奥符咒的丹炉前。 他脚踏罡步,吐纳之间,三十六道手印已结。 这是岐黄阁独有的炼丹手法,他正以此开启丹炉。 过了半晌,丹炉的盖子缓缓开启,炉中红光涌动,映照得此人的脸庞通红。 而在炉中央的上空,一颗洁白如玉的丹药正散发着五彩光华,诱人的异香弥漫开来。 此人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从须弥物中取出一方美轮美奂的玉盒。 他左手托着玉盒,右手则五指并拢,小心翼翼地探入丹炉中,随后暗运气机,将丹药缓缓牵引到玉盒之中。 “这冰灵丹炼制起来着实不易。”他轻叹一声,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但随即,他又将玉盒轻轻盖上,放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岐黄阁与炎灵门一直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 岐黄阁负责炼丹卖丹,而炎灵门则提供炼丹所需的主辅料。 两者分工明确,共同实现着利益的最大化。 “通知炎灵门的人,灵丹已成,让他们来取。”他吩咐道。 一旁的药童闻声应下,迅速退去。 不久,又有一名年轻的药童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一丰师叔,阁内新来了三位客人,他们想要购买七转蛊元丹。但阁内目前主料不够,阁主让我来通知您一声。” 一丰闻言,抚须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七转蛊元丹是六阶蛊师冲击七阶蛊王的重要丹药,但因为其主料极为珍贵难觅,所以很少有人能够轻易尝试炼制。 今日竟然有客人提出购买七转蛊元丹,这让他不禁怀疑,难道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 如果真是如此,这将是一笔极为难得的生意。 一丰点了点头,示意药童退下。 他转身向炼丹房外走去,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满足这三位客人的需求。 …… 二楼,会客厅内。 陈演、翠儿和老费三人正端坐在精致的木椅上,目光集中在眼前这位炼丹师一丰身上。 一丰面容略显沧桑,但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似乎岁月的沉淀并未磨灭他的锐气。 他的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药香,令人仿佛置身于草药丛中。 “三位贵客,可是有意购买七转蛊元丹?”一丰开口询问道,声音沉稳而有力。 陈演微微点头,随后又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听闻七转蛊元丹的主料稀缺,炼制难度颇高。我们自备了主料五毒蛊,流金叶,黑龙胆,婆夜花,希望先生能够为我们炼制此丹。” 一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喜悦所取代。 这样的好事,对于炼丹师而言,无疑是求之不得的。 “不知三位贵客希望炼制几品的七转蛊元丹?”一丰试探性地问道,心中却暗自警惕。 炼丹之道,讲究火候与心性的把控,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尽弃。 蛊元丹更是如此,若是不限品级,很容易将药效丢失。 陈演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一丰的顾虑。 “只要先生能够确保不炼废,上中下品我们都能接受。当然,价格方面,我们自然会给予先生应有的回报。” 一丰闻言,心中的顾虑顿时消散无踪。 他双手接过陈演递过来的玉盒,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浓郁药力,心中不禁激动起来。 “三位贵客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一丰郑重地承诺道。 随后,陈演缓缓从怀中掏出几枚闪烁着柔和光泽的中品金葫芦,轻轻放在了一丰那双略显苍老却依旧灵巧的手上。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这是几块定金,聊表我们的诚意。待丹成之日,我们必将根据成丹的品级,如数奉上尾款。先生意下如何?” 一丰感受着手中金葫芦传来的温润触感,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他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与感激:“好好,贵客如此厚意,老朽自当倾尽全力,不负所托。” 陈演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拱手行礼。 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与客气:“那就有劳先生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我再来此验丹,就不再多做打扰。先生请留步!” 说完,他转身带着翠儿和老费,沿着楼梯缓缓离去。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在楼梯的拐角处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而一丰则依然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他一手轻轻抚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一手背负在身后,眼神中闪烁着复杂...... 三人自岐黄阁步出,悠然漫步于熙攘繁华的街市之上。 忽地,一阵清脆悦耳的锣鼓声穿透周遭的喧嚣,宛如一股清流,打破了四周的嘈杂与纷扰。 “走过路过,切莫错失良机!有钱的您捧个钱场,人多的您充个人场。新鲜出炉的奇珍异宝,各位大爷、贵人,都请移步前来,一睹为快啊!”那洪亮而充满魅力的嗓音,伴随着锣鼓声的悠扬余韵,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陈演闻声望去,只见前方已然是人头攒动,三五成群的人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公子,这阵仗,看着像是卖艺的在招揽生意呢。”翠儿轻声细语,带着几分好奇与揣测。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卖艺的哪有吆喝卖宝贝的?” 老费闻言,顿时摇头晃脑,一脸的不以为然,让翠儿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能抿嘴轻笑。 陈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置可否,随即迈开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那热闹非凡的所在走去。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三人终于挤到了最前方,眼前的一幕,令人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摊位前围满了人群,摊主正在高声叫卖着各种宝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是一个和尚。 第223章 扳手腕 一阁满脸风霜,脸上疤痕狰狞的和尚,身着一袭宽松的袈裟,站在一张奎木打造的四方桌前。 他高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拳头大小的肉身佛,面向围观的众人,高声叫卖。 “......若有人能让我认输,这宝贝便拱手相送;若我赢了,只需金葫芦,不限品级。诸位有谁愿意上来一试?”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嘈杂声中,和尚的声音时而被淹没,时而浮现。 陈演一行三人来到元谋城后,他特意隐藏了修为,将自身气息维持在四阶蛊师的水准。 在这等地方,低调行事总是明智之举。 过于高调的人,往往难以长久。 “少主,这位空门和尚在此摆下赌局,赢家可以带走这珍贵的肉佛,而输家则需付给他十颗金葫芦作为报酬。” 老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迅速将现场的情况摸清,随即转身,轻声对陈演禀报道。 陈演闻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与不解。 一个和尚,本应虔诚礼佛,心怀慈悲,然而这位空门和尚却将肉佛作为赌资,此举显然有违常理,令人费解。 更何况,此人面容狰狞,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身上毫无和尚应有的慈悲平和之气,反而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气,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无尽的杀意。 这种种异常,让陈演不禁对这位空门和尚的身份与目的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陈演心中一动,朝着和尚望去。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蛊道本命线也被触动,如同微风中的细丝,而他的双瞳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变得白茫茫一片。 神识一闪而逝...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和尚体内灵气纯正无比,犹如一轮缓缓升起的朝阳,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流光。 这竟然是一个真正的和尚? 就在此时,那和尚突然止住话语,眉头微皱,双眼猛地望向陈演所在的方向。 陈演心头一紧,赶紧低下头,避开和尚的试探,随即装作兴奋的样子,随着旁边的大爷一起拍手叫好。 和尚的眼神在陈演身上停留了片刻,见没有任何异常,便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袋,随即转头望向别处。 不多一会儿,一个高大魁梧、膀大腰圆的汉子赤着胳膊,大步迈向前去。 他眼神犀利,口中发出一声洪钟般的大喝:“本人猛如虎,来领教阁下神技!” 这一声大喝,顿时让全场陷入了寂静。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名叫猛如虎的汉子。 陈演一眼便看出,此人是一名武者出声的修士,修为大约在逍遥境初级左右。 对于已经是半步蛊王的陈演来说,猛如虎的虚实一目了然。 老费满脸兴奋,见有人上前挑战那狂妄的和尚,又观察到猛如虎是个武夫出身,便纷纷为他加油鼓劲。 他的举动引起了和尚的愤恨,他恨恨地盯着三人,目光中透露出不满。 陈演见状,连忙将两人拉回正轨,他深知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被人生生惦记,不仅会连累自己,更有可能给接下来的幽山之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修行界尤其如此,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很多修士已经断绝七情六欲,没有人伦和道德,也没有怜悯和慈爱,有的只是对证道的偏执和狂热。 实力代表着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人性的存在。 此时,比斗即将开始。 规则出乎意料地简单——扳手腕。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这么简单又朴素。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现场的氛围再次被点燃,围观的众人大声为心仪的勇士加油助威。 一些赌场老手也混入了人群,寻找潜在的赌徒,就地设局押注,赌两人之中谁会胜出。 陈演对这些并无兴趣,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已然陷入僵持的两人。 和尚一脸从容,挑衅般地望着对面的猛如虎,眼神中偶尔闪过一抹黑团。 而猛如虎则暗暗叫苦,他向来以气机浩大着称,但在这比斗中,他却发现和尚的手滑不溜秋,完全使不上力。 更让他惊讶的是,和尚的掌中似乎附着一层寒冰,每当他使劲,这股怪异的真气就如同活了过来,拼命向他的脉络钻了进去。 猛如虎空有一身气机,却感觉自己的力量被无形地化解。 他明明知道对方也只是逍遥境初期修士,但却始终抓不住对方的破绽。 一时间,猛如虎心绪不宁,比斗的破绽逐渐显现。 砰-- 随着猛如虎手腕的颓然落下,第一场比斗宣告结束。 和尚轻松胜出,他一边收起金葫芦,一边朝着众人谦逊地回礼,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翠儿和老费见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心中高大的身影瞬间崩塌,满脸写着不甘和失落。 “咋了?就这点事,还看不开?”陈演望着两人,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 “不是……师兄,你说……和尚到底有没有搞鬼?” 老费见惴惴不安地问道,总感觉这场比斗有些不对劲。 “有没有搞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猛如虎确实输了。” 陈演淡淡地说道,“既然敢赌,那就要做好输赢的准备。赌场里不存在常胜将军,有的只是……机关算尽。”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爽朗的“好”字从和尚口中传来。 他目光炯炯,望着陈演,言辞恳切地说道:“公子谈吐不凡,绝非寻常人等。何不上台切磋一番,让我们见识见识公子的高招?” 陈演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必了,不过我师兄好此道,可以上来领教一番。” “少……少主,我……”老费见被陈演的话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望着他,一脸迷茫不解。 陈演凑到老费见耳边,低声嘱咐着什么。 老费见的脸色逐渐变得坚定起来,眼中光耀四射。 而一旁的翠儿则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人的举动,同时抓紧了陈演的衣衫。 接下来的比斗可能会更加激烈和危险,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第224章 火神观 当老费迈步走向赌桌之时,围观的众人瞬间如同被点燃的沸水,喧嚣之声四起。 “这家伙,看起来并不像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有人疑惑地嘀咕道。 “哼,年纪轻轻,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他恐怕是力不从心吧!”另一个人不屑地冷哼一声。 “年轻人,你要是真能赢了这位和尚大师,我老李请你喝最好的酒!”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拍着胸脯,豪爽地喊道。 “大师,你可得给我们争口气啊,我全力支持你!”又有人高声为和尚加油打气,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 人类天生便对热闹场景充满好奇与热衷,随着现场氛围的逐渐炽热,更多的行人被这股喧嚣所吸引,纷纷涌来,加入到这嘈杂的围观行列之中。 此刻,老费已安然端坐于和尚的对面,面色宁静如水,波澜不惊。 他轻声问道:“何时能开始这场比试呢?” 和尚闻言,嘴角轻轻上扬,一抹邪笑闪现。 “不急,不急。尚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蛊神宗,费难。” 这四个字一出,周围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一片惊叹之声,紧接着便是各式各样的议论与猜测如潮水般涌来。 “这蛊神宗不是早在百年前就已烟消云散了吗?他怎会……” “我听说,最近修行界中出了一个名叫蛊公子的蛊道奇才,意图重振蛊神宗的传承……” “啊?你说的可是那个得罪了大乾修行界大半势力的年轻人……” “他真的有这份能耐吗?” “......” 陈演耳畔回荡着四周的议论纷纷,内心却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这些世态炎凉、人心难测的是非之辞,于他而言,早已如同过耳秋风,不值得他费心去一一辩驳。 人言可畏,但在这纷扰尘世中,最重要的是坚守自我,保持一颗清澈如初的本心。 场上氛围在这一刻骤然变得凝重而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和尚微微一愣,但转瞬之间,他的面色便恢复了平静如水,对于老费所属的蛊神宗背景,他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在意。 毕竟,那曾经的蛊神宗,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抹淡淡的影子,既然对方如今只是扯着一张早已失去威力的虎皮,那么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无疑已经失去了几分悬念。 “那么,我们就此开始吧!”和尚木刻轻轻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较量可以正式开始。 只是,老费却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缓缓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且慢……敢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和尚木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中似乎有某种异样的光芒在闪烁。 “贫僧法号木刻,乃火神观僧人。”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瞬间沸腾,惊恐与骇然之色在他们脸上交织。 火神观,这个在大乾修行界中臭名昭着的名字,如同一块沉重的黑云,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奉行着一种极端的修行之道——纯阴入道,通过火神阳火焚烧体内的阴元,企图练就不死不灭之躯。 更为骇人听闻的是,他们信奉杀人炼尸,尤其是对那些拥有一定修为的修士,更是毫不留情。 而火神观最为人所忌惮的,莫过于那传说中的三炼大阵——炼神阵、炼仙阵、炼妖阵。 这三座大阵一旦启动,其威力足以让准圣境之下的修行者陷入绝望的深渊,几乎无人能生还。 “火神观恶贯满盈,天理难容!如今竟然还敢公然亵渎佛陀,简直是罪上加罪,不可饶恕!” 一个身穿佛门大士服的中年汉子愤怒地挺身而出,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字字铿锵有力。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惊愕,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位汉子的身上。 而他身旁的几人则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脸上满是恐惧之色,显然对于火神观的恶名也是早有耳闻,心中充满了畏惧。 陈演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一段被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是一年前的一个夜晚,当时的他还只是一名普通的蛊师,在游历的途中,偶然经过一座香火鼎盛的古寺。 疲惫不堪的他,本想在这座古寺中投宿一晚,以解旅途的劳顿。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座看似宁静祥和的古寺,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 当他踏入古寺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古寺中的僧侣们竟然被残忍地开膛破肚,他们的尸体如同破败的布偶一般,被无情地悬挂于香案的两侧,鲜血染红了古老的木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更为诡异的是,原本应该供奉着慈悲菩萨像的香案之上,竟然被替换成了一尊狰狞可怖的邪神骷髅。 那骷髅的双眼似乎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踏入古寺的生灵。 而香案之上,摆放的也不再是瓜果供品,而是一颗颗血淋淋的心脏...... 夜深人静之时,月光如霜,清冷而孤寂。 古寺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阴气,仿佛有无数的亡魂在黑暗中徘徊,他们化作厉鬼,从阴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那空洞而绝望的眼神,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他们生前所遭受的无尽苦难与恐怖。 ...... “公子……公子……”翠儿轻柔的声音在陈演的耳畔轻轻响起。 “何事?”陈演轻轻转头,目光温和地望向翠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似乎暗藏着什么不祥之兆。”翠儿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在四周警惕地扫视。 就在这话音未落之际,一声沉闷而突兀的响动突然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刚才还义愤填膺、挺身而出的中年汉子,此刻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摔落在地。 第225章 变魂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一抹黑色的雾气从他的头顶一闪而过,迅速消散在空气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围观的众人瞬间脸色大变,惊恐之色在他们脸上肆意蔓延。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染开来,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剥魂术!这是炼魂阵中专门用来炼制生魂的邪恶手段……”一个声音在人群中颤抖着响起,如同寒风中的落叶,脆弱而无力。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无尽的恐惧所吞噬,面露惊恐之色,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难道说……我们……我们已经成为了炼魂阵中的祭品,成为了那邪恶力量的一部分?”有人终于忍不住,颤声问道。 陈演听闻此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那个指控木刻的人周身被一层奇异而微薄的白雾所环绕,这景象显得异常诡异。 与此同时,木刻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凝视着陈演,似乎对陈演能如此敏锐地捕捉到这些细节感到颇为意外。 木刻连忙辩解道:“我并未杀害他。” “哼,不是你还能有谁?这人分明死于你们火神观的剥魂术,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逃脱罪责吗?”那个指责木刻的人义愤填膺,言辞凿凿。 坐在木刻对面的老费,听到这番指控,心中也不禁一紧。 他暗自凝聚真气,全神贯注地戒备着,以防不测。 一道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响起,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凶手并非木刻。” 陈演淡淡地说道,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然自若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云淡风轻,泰然自若。 众人闻言,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那…那凶手是谁?”一个脸膛黝黑、身体粗壮的男子壮着胆子问道。 围观的众人也齐齐露出期待的眼神,等待着陈演的回答。 陈演微微一笑,手指轻轻一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人。 “凶手…是你!”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说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 “什么?”众人惊呼出声,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演,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被指为凶手的人更是一脸不服,气势汹汹地反驳道:“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 “证据,便在你自己的手上!”陈演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困惑之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意思?手上能有什么证据?” “难道是他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那名被指为凶手的人眼中白芒一闪,身形如鬼魅般跃过数人,迅速来到赌桌前。 他一脚将老费踢飞,同时身形急如闪电,伸向赌桌中央的拳头大小的肉佛。 “来得正好!”木刻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身上气机节节攀升。 一道黄色符箓带着耀眼的光芒闪现,白骨肉佛瞬间消失不见。 同时,另一道亮丽的光柱从虚空中浮现,将那名凶手团团罩住。 哗啦一声,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光柱中传来。 那名凶手打破光晕结界,脸色变得粉白,如同敷粉的纸人一般诡异。 “不好,此人要施展变魂大法,大家小心!”陈演沉声喝道。 众人闻言,惊恐不安,纷纷互相提防试探。 变魂大法是一种极其阴毒的功法,能够强行将自己的魂魄分离出来,快速寻找宿主进行夺舍。 同时还能控制宿主的身体,使用其修为。 不过,此法也有一大局限性,只能对逍遥境以下的修士有效。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四处张望之际,那名被陈演指认为凶手的男子竟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黑影,在空气中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围观的众人心中惊恐万分,他们生怕自己成为那神秘凶手下一个袭击的目标,纷纷面露惧色,四处躲闪。 陈演则保持着冷静与镇定,他屏息凝神,目光如炬,细心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情变化。 尽管他此时仅有六阶蛊师的修为,但得益于他那不凡的血瞳术,他能够洞察秋毫,见微知着。 他逐一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举止中找出可疑之处。 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因恐惧而浑身颤抖,有的则显得相对淡然无畏。 陈演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身上。 这名汉子身躯虽然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但他的双眼却时不时地偷瞄着周围的众人,神情显得异常可疑。 陈演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难道真的是这个粗壮的汉子在暗中捣鬼?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决定试探对方一番。 于是,他运足力气,高声大喝道:“束手就范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响,直奔那粗壮汉子而去。 粗壮汉子被陈演的喝声吓了一跳,他迅速回过神来,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懵懂地望着陈演。 陈演见状,心中不禁一愣,暗自揣测是否是自己疑心过重。 就在他恍惚之间,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汉子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没错,就是你!”陈演心中笃定,声音冷冽地喝道。 话音刚落,那汉子的双眸突然分离,整个人仿佛四分五裂,向着不同方向急射而去。 “散魂术!”旁边有人惊呼出声,显然是熟知火神观底细的修士。 陈演眼神微凝,指尖轻弹,一道碧蓝色的细线喷薄而出。 这细线随着他的手指四处游走,逐渐变成一方离体符阵,将汉子逃离的方向牢牢笼罩其中。 众人顿觉眼前朦胧起来,仿佛隔着一层雾气一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大家别慌,此乃困阴阵,只针对阴邪之物,活人不会受到影响。”陈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第226章 灵骨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道灰黄的气息在阵中逐渐蜷缩成一团,继而慢慢凝结成一个真人模样。 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人身形干枯,头顶穿孔,眼框空洞,左半边脸露出森森白骨,右半边脸则腐烂不堪,血肉枯竭。 眼窝中一缕猩红若隐若现,仿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流有浓绿色汁水的口中,正呼呼地喘着白茫茫的雾气,显得异常诡异。 “这就是那邪人的本尊?”众人难以置信地惊呼道,心中充满了惊恐。 陈演见状,面上却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具尸体,发现它竟然是一具饿死的冻骨。 不知因何原因,这具冻骨竟然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实在是诡异至极。 场上,老费手中紧握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珠子,晶莹剔透,光芒闪烁。 这便是留影珠,记录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嘴角微翘,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暗中催动气机。 虚空中,画面悄然浮现,展示着那暗中偷袭的惊悚场景。 一位佛门居士,义正辞严,慷慨激昂,却浑然不觉一节肉眼难寻的细丝已悄然侵入他的脑海。 不久,他便颓然倒地,再无生机。 这一幕,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好狠毒的手段,竟用那疳蛊虫杀人!” 木刻缓缓站起,正气凛然,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众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 陈演心中感慨,这便是顶级宗门的底蕴吗? 果然非同凡响。 只见木刻袖口鼓荡,佛力涌动,化作四道光柱,分别固定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他解释道:“这位公子,我已布下四相伏魔符阵,你可以撤去困阴阵了。” 陈演微微一笑,挥手间撤去了困阴阵。 他并不想浪费太多真元,有人出手,见好就收。 “和尚在此设赌,真实目的恐怕是为了引出那位邪人吧!”陈演淡淡说道。 木刻点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贫僧本是宝塔寺伏魔堂弟子,奉师伯之命下山寻找白骨肉佛。不料在黑森林中遭到火神观骨傀的偷袭,修为大损。” “无奈之下,我只得逃至此地设局,希望能避开……”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绝望。 陈演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找炎灵门求助呢?” 木刻苦笑一声,支支吾吾道:“实在是……难以启齿。贫僧自视甚高,以为可以独自完成任务,却没想到……唉,如今修为受损,实在无颜面对宗门。” 陈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木刻是因为自己的骄傲和自负,导致了如今的困境。 他试图通过设局引出邪人,以求得到炎灵门的庇佑,但这样的做法毕竟太过冒险,而且代价也太大了。 这就是修行大宗门弟子的通病啊! 在师门的庇佑下,他们往往眼高于顶,自视甚高。 然而一旦离开师门独自闯荡,他们才会发现世间的险恶多变。 稍有不慎就会道消身陨。 木刻选择了最快捷但也最危险的一条路。 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完成任务,却不料遭遇了火神观的强敌。 如今他身陷囹圄,只能寄希望于陈演等人的帮助了。 木刻只能以自身为饵,吸引那狡猾的骨傀上钩。 只有在众人的瞩目下,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才能引起元阳城的注意,进而迫使背后的炎灵门亲自出手。 他万万没有想到,陈演会突然闯入其中,不仅揭穿了骨傀的阴谋,还巧妙地识破了其真身,将其牢牢困住。 这份人情,对他来说,无疑是无比珍贵的。 陈演听罢,心中了然,淡笑道:“若是那骨傀一直潜伏不出,你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意?” 木刻心存感激,对陈演详细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骨傀虽然修为高深,但其神智却未完全开化。火神观的邪人在黑森林中炼制生魂,凑满七十二之数后,便能生出极为阴毒的地煞之气。他们再抽取这地煞之气,灌注到精选的灵骨之中,炼化为骨傀。” 他继续道:“在这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制过程中,需在东南西北各摆放白骨肉佛一座,以助灵骨抵挡罡风、阳气、戾气、怨气等侵袭。如此炼制出的骨傀,修为直逼王极境巅峰修士,尤为可怕的是其体内的阴火,能够焚烧修士的神魂,实在是诡异至极。” 说到此处,木刻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叹息道:“我本以为骨傀尚未炼制成形,便大胆拿走了一尊肉佛。谁知这骨傀竟如此狡猾,不仅追踪而至,还险些让我丧命。” 陈演闻言,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心中暗道,木刻取走肉佛,无疑是破坏了炼制骨傀的阵法,从而引发了骨傀的疯狂反扑。 好在骨傀尚未完全成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沉吟片刻,他仍对木刻口中的“灵骨”充满好奇,眉头微蹙,问道:“火神观的灵骨究竟是何物?竟能炼制成如此恐怖的骨傀?” 木刻微微一愣,见陈演眼神清澈,不似作伪,便知他对此事确实一无所知。 于是,他详细解释道:“这灵骨乃是火神观独有的秘法所制,他们挑选一些资质极佳的孩童,自幼便以特殊法门培养,待其成长到一定年龄后,便将其全身的骨骼抽出,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炼制过程,最终形成这所谓的‘灵骨’。” 他叹息道:“这些孩童在炼制过程中受尽折磨,死状极惨。而他们的骨骼经过特殊处理,不仅坚硬无比,还蕴含着一种诡异的力量。火神观便是利用这种灵骨,炼制出各种恐怖的邪物,包括那骨傀在内。” 陈演听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炼制邪物。 “火神观为炼制阴神,必需汲取纯净至极的阴气,而修士体内所蕴藏的灵骨,则成为了他们眼中不可或缺的至高炉鼎材料。他们依据灵骨的品阶,将其精心划分为三等:三品为玄阴骨,乃王极境以上修士所拥有,蕴含深沉玄妙之阴能;二品为天阴骨,专属于准圣境以上的强者,其内天阴之气更为浓郁精粹;至于一品圣灵骨,则是圣尊境以上超凡入圣者的灵骨,其圣阴之气,堪称世间罕见。” “由此可见,火神观在甄选炉鼎材料之时,其眼光之挑剔,堪称极致。逍遥境以下的修士,其灵骨根本无法入其法眼,唯有那些修为高深之辈,方能成为他们觊觎的对象。”陈演心中豁然开朗,所有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第227章 炎灵天骄 街道的尽头,一座巍峨挺立的高楼。 高楼之上,一对男女身影并肩而立,宛如画卷中的神仙伴侣。 男子剑眉斜飞,星目深邃,英气勃发,身着一袭飘逸的水青长袍,更添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女子则明媚如花,肤白胜雪,身着翠绿长裙,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陈演所在的方位。 “师兄,他究竟是谁?”女子轻声细语,眼中闪烁着好奇。 男子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我虽未曾亲眼见过他,但却曾听闻他的名声。他便是蛊神宗的传人,人称蛊公子。” “他便是蛊公子?”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意外。 “他便是以一己之力对抗五瘟宗,厌仵道,得了天大机缘,获得了蛊神宗传承,在修行界赫赫有名的陈演……” 说到这,男子叹了口气,双眼惆怅,朝着声旁的师妹轻声道: “……本来以他的资质和根骨,若是能加入我们五道百家中的任何一个门派,恐怕如今的修为早已不在我们之下。他完全有资格担得起这个‘公子’的称号。” 男子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惋惜与感慨。 女子闻言,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随机默默无言,她深知师兄所言非虚。 身为炎灵门的弟子,他们对于修行界的种种秘辛几乎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而她作为炎灵门新一代最为杰出的弟子之一,自幼便受到门内长辈的悉心栽培与器重。 其才情出众,天赋异禀,备受瞩目。 与她并肩而立的青年才俊,乃是她的师兄诸葛金。 诸葛金如今已步入逍遥境中期,与她同拜于一位修为高绝的王极境师父门下,共同研习功法。 司婉君除了根骨,才情,修为也不可小觑,甚至在某些方面,还隐隐超越了师兄诸葛金,成为了门内众人眼中的佼佼者。 此番,两人结伴前往元阳城,原本是为了前往岐黄阁取走炼制的冰灵丹,并借此机会回门内探望师长。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启程之际,师兄诸葛金随身携带的上品灵物——太方境,却突然发出了急促的预警之声。 这面镜子乃是一件能够洞察千里、窥探虚实的法宝,为其师长和真人在其踏入逍遥境之时,亲自赠予。 神奇无比! 通过它,两人将现场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突如其来的变故,诸葛金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与冲动。 他为人沉稳老练,深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于是,他果断选择与师妹司婉君一同保持冷静,静观其变,等待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再出手干预。 ...... “少主!”老费一脸喜色地朝陈演走来,手中紧握那颗浑圆晶莹的珠子。 “不错嘛!任务完成得极为出色,看来我们费大师的名号,已在修行界中初露锋芒了。”陈演轻拍老费肩膀,笑言打趣。 一旁的翠儿亦是笑容满面,内心的喜悦犹如春花烂漫。 “那……这地上的蛊傀该如何处置?”老费目光落在地上的蛊傀上,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之色。 “它不过是个被炼制失败的行尸走肉罢了。”翠儿满不在乎地说道,对蛊傀的威胁显得毫不在意。 “行尸走肉?你让木刻撤去阵法试试!”老费瞪了翠儿一眼,语气满是警惕。 正在近处默默注视一切的木刻,听到老费的言语,那张原本就称不上英俊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神情中满是尴尬与无奈。 他心中暗自苦笑,自己本是为了任务需要,才不得不伪装成火神观的僧人,这并非他的本性。 陈演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施礼。 木刻连忙摆手制止,连声道:“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若不嫌弃,我称你一声陈兄弟如何?” 陈演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不再谦让,欣然应允道:“好!那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陈兄弟,这蛊傀之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保证会处理得万无一失。”木刻主动提议道。 陈演闻言,心中暗自赞许,点头应允道:“大师若能为我解决这后顾之忧,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那就有劳木刻兄了。” ...... 高楼之上,诸葛金与司婉君并肩而立,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发生的种种。 “真是有趣,没想到那位和尚竟会为了一个年轻人,甘愿与他平辈论交……”司婉君轻蹙着弯弯的柳叶眉,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诸葛金微微一笑,解释道:“木刻此人,师承宝塔寺的准圣前辈宝华大师,无论是资质还是根骨,皆是上上之选。在他与你相仿的年纪时,便已然是逍遥境巅峰的修为。只可惜,后来在与极西大陆福音会的冲突中,他被对方的黑魔法所伤,境界大跌。这么多年来,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司婉君听后,心头不禁微微一颤,对那极西大陆的黑魔法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与敬畏。 连木刻这样的天骄都曾被其重创,足见那黑魔法的神秘与诡异。 “师兄,那你觉得极西大陆的黑魔法,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她终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诸葛金沉吟片刻,缓缓回答道:“厉不厉害,我并未亲眼见识过,所以不敢妄言。但俗话说得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招惹是非,想必别人也没有理由来对付我们。毕竟,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木刻虽然跌境,但他曾经的眼光、阅历、见识和胆识都还在,这也是他能够孤身一人,从危机四伏的黑森林中取得白骨肉佛的根本原因。” 说完,他轻轻看了司婉君一眼,示意她该是时候下去了。 司婉君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对那神秘莫测的黑森林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第228章 乱葬岗 “少主,此番事情虽然已然尘埃落定,但我心中却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我们遗漏了。”老费一边闲逛着街道两旁的琳琅满目店铺,一边忧心忡忡地对陈演说道。 “公子,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心里闷得慌。”翠儿紧跟其后,眉头紧蹙,神色中带着几分忧郁与不安。 陈演见两人如此神情,误以为他们仍在为此事的后续影响而担忧,于是柔声劝慰道:“没事的,有我在,你们大可放心。此事已经妥善处理,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 老费却摇了摇头,努力想要将自己的感觉表达清楚:“就是那种,好像已经触碰到了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抓住。它就在眼前,却又好像被我们视而不见……” 陈演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屏息凝神,脑海中犹如画卷般快速闪过之前的每一个细节。 他仔细回想着之前的每一个瞬间,试图捕捉到那种缺失的感觉,填补心中的空白。 过了许久,陈演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对两人说道:“你们的感觉并没有错,但问题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 ...... 城外苍茫群山中。 乱葬岗。 此地距离元阳城中心城区不过三十里之遥,却是荒无人烟的破败之地。 阴风怒号,鬼气森森,仿佛有无数恶鬼在暗中怒吼。 周围的雾气缭绕,与黑黝黝的沼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阴森恐怖的画卷。 过了片刻,薄雾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在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条身躯粗壮如巨瓮,长达三丈的大蛇缓缓从尸体的缝隙中爬了出来。 它的身上覆盖着金色的鳞片,头部却是人形,赤红的双眼如同灯笼般明亮,肉瘤般的鼻子下是一张血盆大口,里面布满了锋利的倒刺毒牙。 在这怪物的身后,一个皮肤灰败、毫无血色的年轻人紧随其后。他的眼眶空洞,不见眼珠,只有丝丝缕缕的猩红在闪烁。 他的行动僵硬,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突然,森林深处响起低沉的鸟叫声,那具行尸走肉般的躯体猛地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睛朝着发声处望去。 虽然它已经失去了神智,但本能地感受到了森林深处的异常。 下一刻,一道恍若火球的光团瞬息而至,瞬间点燃了行尸身上的衣物。 熊熊火焰在行尸身上肆虐,周围的雾气仿佛也受到惊吓,随着高温的逼近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不久,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而行尸也在这火焰中化作黑尘,消散于无形。 此时,一个道人缓缓从森林中走了出来。他身穿青色长袍,上面绣着精美的紫气大日,正是玄门大宗紫阳宗的标记。 只是,道人还未及反应,先前被火焰驱散的雾气再次聚集起来。 无数红芒亮起,发出嘶哑低吼的咆哮声,仿佛有数不清的冤魂亡灵潜伏其中,伺机而动。 道人面色微沉,朗声喝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那条潜伏在沼泽中的大蛇猛然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向着道人的头颅咬去。 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腥臭的涎液冒着黑色的泡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道人眉头微皱,轻描淡写地挥一挥衣袖,一股无形的气劲将大蛇横扫出去。 大蛇在空中翻飞数十米后重重摔落,身上的金鳞开始脱落,一股黑色的气体从其体内缓缓上升。 不久,大蛇的躯体干瘪萎缩,只留下一张蛇皮。 而那团黑气则不断翻滚盘旋,最终凝聚成一道人形模样。 道人目光凝重地望着这团黑气所化的人形,从背后拔出长剑。他脚踏罡步,左手轻抚剑身,指尖处有青芒电光闪烁。 铮铮铮—— 道人指尖轻弹三下,长剑瞬间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带着凌厉的剑气向着人形疾速冲去。 那人形却发出桀桀怪笑,在青芒当空落下的瞬间再次消失不见。 道人全神戒备,一脸警惕地望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黑蒙蒙的雾气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沉闷压抑声,仿佛有无数生灵在低声呜咽。 紧接着,一道道衣衫褴褛、眼神空洞、身体扭曲变形的行尸僵硬地汇聚成队,缓缓向着道人所在的方向涌来。 道人脸色微变,心头闪过一抹怒气。 这些本应是城内活不下去的可怜人,被遗弃在城外的乱葬岗,如今却成了邪宗妖人炼制行尸的材料。 这等损人利己、业障缠身的行径,向来是各大修行宗门所不齿的。 只是,不等道人有所行动,走在最前面的一具行尸突然肉眼可见般变得**起来。 如胀气的牛皮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薄...... 轰——— 一声巨响,漫天腥臭脓绿的汁液四溅开来,随后,好似得到指令一般,身后的无数行尸也开始自爆起来。 道人不敢轻举妄动,足下轻点,身形急速向后飘去,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一时间,声响不断,脓汁如雨,残块掉落地上冒起缕缕青烟,整个乱葬岗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不大一会儿,坠落地上的绿色脓汁开始自动汇聚合并成一个头颅大小的圆球,不断**变大。 转眼之间,圆球已有丈余高度。 圆球中间位置,两只猩红的眼睛泛着惨碧色的亮光,死死地盯着道人退后的方向,无半点温暖,冷血又无情。 道人心中诧异,急忙伸出右手拂过双眸。 刹那间,他的双眼开始变得如烈阳般炽热,眼眸如星斗般璀璨,眼波如彩霞般绚烂。 一股浩大的红色光芒从双眼中激射出去,直逼那圆球。 圆球上的惨碧色幽光顿时熄灭,气势也随之一泄千里。呼的一声,圆球瞬间幻化,钻入土中,再度消失于无形。 道人身心放松,缓缓吐出一口气,准备开始调理气机。 就在这时,忽然间嗖嗖两道破风声凌空射来。 第229章 骨傀 道人冲天而起,真气凝聚,手中长剑再度挥舞化圆,径直斩向那两道风声。 啪、啪两声轻响,黑影坠地。 道人低头一看,原来是两支由绿脓凝成的飞箭。 他心中怒不可遏,手中长剑指向十丈外的孤坟,厉声喝道:“鬼蜮伎俩,出来!” 随着道人一声怒喝,孤坟新土堆砌之处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无数土屑冲天而起,一道黑影在其中闪现而出。 来人猛地冷哼一声,手指翻飞间迅速捏出一张泛着微光的黄符,轻轻一扬,掷出一抹火花。 刹那间,一道肉眼清晰可见的青色结界凭空而起,宛如天际骤现的壁垒,横亘在那道黑影的必经之路上,坚不可摧。 黑影目睹此景,眼中怒火中烧,身形宛若暗夜中的魅影,矫健异常。 其双掌淬有剧毒,犹如幽冥中的毒蛇,猛然间拍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撞击在那结界之上。 轰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整个结界仿佛遭受了巨锤的锤击,剧烈地震颤起来,光芒闪烁不定。 只见结界之上,赫然留下了两个惨绿色的爪印,毒气四溢,犹如瘟疫般蔓延,逐渐侵蚀着结界的光芒,企图将其彻底腐蚀,化为虚无。 “好个厉害的骨傀……” 望着那逐渐黯淡、即将消失的结界,来人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如霜,心中暗自戒备。 这骨傀绝非等闲之辈,必须全力以赴,谨慎应对。 念及此,他双手迅速结印,准备施展更为强大的法术。 就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宛如惊雷般打破了此地的沉寂与紧张。 来人猛地转过头去,目光如炬,循声望去。 只见一行三人,步伐从容,缓缓走来。 为首那人,风姿绰约,神采飞扬,眉宇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 他身后紧随的两人,一位是身着僧袍的青年,面容清秀;另一位则是位天真烂漫的少女,笑容如花。 来人的眼神中闪烁,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的来意,是敌是友,一时难以分辨。 尤其是那为首的年轻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透对方的修为境界。 要知道,他自己已是逍遥境中期的高手,在修行界中也算颇有威名。 在这位年轻人面前,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能紧绷着神经,警惕地注视着这三人。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陈演心中泛起一丝讶异,随即率先打破沉寂,拱手行礼,道:“在下陈演,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道人见对方举止有礼,心中的紧张之情稍稍缓解,他深吸一口气,回应道:“紫阳宗陆尘,见过陈兄。” 正当陈演欲进一步交谈之时,那骨傀突然如狂犬般吠叫,凶猛地扑向三人中修为最为浅薄的翠儿。 陈演眼中寒芒一闪,声音犹如惊雷般炸响:“放肆!” 他的气息瞬间飙升,衣袖随风鼓动,宛如狂风骤起。 右手轻轻一挥,一圈无形的气机涟漪如潮水般扩散而出,将那狰狞恐怖的骨傀猛然扫飞,仿佛一片落叶般在空中翻滚,最终重重地摔落在不远处。 老费见状,刚要挺身追击,却被陈演伸手拦住。 他沉声告诫道:“不宜轻举妄动,我们还是稍等片刻,静观其变。” 话音刚落,一股浓烟骤然腾起,骨傀仿佛融入了其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尘凝视着骨傀消失的方向,轻轻叹息一声,提醒道:“此处乱葬岗,伏尸遍野,数量不下万余,阴气之重,堪称极致,最易引来骨傀这等邪物的觊觎,几位务必多加小心,以防不测。” 老费和翠儿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连声致谢。 陈演稍显讶异,目光转向陆尘,询问道:“这骨傀竟如此嚣张跋扈?” 陆尘摇头,解释道:“王极境以下的修士,虽然气血旺盛,但还不足以令骨傀心生畏惧,退避三舍。唯有那些已经凝炼出身神的准圣仙人,才能真正让骨傀感到恐惧,不敢轻易冒犯。” 老费闻言,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看了翠儿一眼,随即迅速从怀中掏出三转蛊元丹,毫不犹豫地吞下。 叮叮--叮叮-- 一阵诡异而悠长的铃声,穿透了黑雾的笼罩,让四人的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此人身着一袭猩红的披风,头戴一顶沉重的丧冠,面容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脸上遍布着一块块黑斑,透出一股森然可怖的鬼气。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个奇特的小铃,那铃铛竟是由人骨精心雕琢而成,下面悬挂着两根用指骨制成的铃舌。 每走一步,铃铛便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心悸不已的声响。 那鬼面人泛着惨白的眼珠,冷冷地扫过四人,声音冷冽如寒冬中的冰锥,直刺人心:“你们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虽有些微末道行,但竟敢擅自闯入这片养尸重地,简直是自寻死路。今日注定要成为你们的葬身之所,让你们永坠幽冥,不得超生!” 陆尘紧盯着那鬼面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地道:“邪宗之人,向来只敢躲在阴暗角落,以你的逍遥境修为,也敢在此大放厥词,真是可笑至极!” 陈演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暗自揣测,此人定与火神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火神观中的一员。 鬼面人脸色骤变,狰狞之色更甚往昔,恶狠狠地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留你了!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狂妄自大!” 话音未落,陈演已然出手,只见他手中飞剑一闪即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直取那鬼面人眉心要害。 第230章 偶符术 以他逼近蛊王的强大实力,即便是逍遥境巅峰的修士,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令人惊愕的是,面对这几乎无法躲避的致命一击,那鬼面人竟如同木雕泥塑般,未做任何闪避动作。 飞剑瞬间穿透了鬼面人的脑袋,将其一分为二。 但令人奇怪的是,整个过程竟无半点血水飞溅而出,好似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吞噬。 陆尘的双目陡然一闪,失声惊呼:“偶符术!” 话音未落,只见那被飞剑洞穿的身体迅速萎缩,如同被抽干了生命精华,转瞬之间便化为一张三寸大小的黑符,孤零零地悬于半空。 不等三人有所反应,那张黑符竟自行燃烧起来,伴随着一阵阴风拂过,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无形之中。 远处,约莫三十丈开外,那鬼面人再次从浓厚的黑雾中踉跄而出,身形显得异常狼狈。 他身上的红色披风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干枯瘦弱、遍布累累白骨的身躯。 头顶的丧冠也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青灰色的鬼气,从他头顶腾腾升起,宛如幽冥之中的恶灵在咆哮。 他再次晃动起手中的小铃,顿时阴风四起,整个乱葬岗的森林都被吹得沙沙作响,仿佛有万千鬼魂在拍手助威,令人浑身冰凉,胆寒心惊。 小铃发出的铃声虽不甚响亮,却蕴含着诡异的鬼气音律,如同魔音贯耳,直钻人心。 一旦入耳,便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随之起舞,陷入无尽的疯狂与迷乱。 陈演与陆尘皆是心智异常坚定之人,这等邪术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无法撼动他们的心神分毫。 一旁的翠儿和老费却截然不同,他们的气机似乎被那诡异的鬼音所牵引,心跳也随之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迷失自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铃声愈发急促,宛如密集的雨点敲打屋檐,伴随着铃声的每一次跳跃,仿佛有无数黑影在虚空中浮现。 翠儿和老费在这诡异铃声的侵袭下,只觉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再也无法坚持,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只是,这干呕并未能缓解他们半分的不适,反而让他们的脸色更加苍白,神情更加痛苦。 陈演见状,眉头紧锁,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质瓶子,瓶口微倾,两颗散发着淡淡芳香的白色丹丸便滑落在他的掌心。 “快,一人一颗,吃下去!” 翠儿和老费虽然神智已有些模糊,但听到陈演的话,还是本能地伸手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吞下。 那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涌遍全身,让他们原本痛苦不堪的身体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三转清瘴丹?” 陆尘目光如炬,一眼便认出了这高阶丹药的不凡之处。 他身为紫阳宗的杰出弟子,见识广博,但也只曾有缘见过一次这种珍贵的丹药。 而陈演竟然出手便是两颗,且神情中毫无吝啬之色,这让他不禁对这位神秘的年轻人重新进行了估量。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陈兄…… 陆尘心中暗自思量,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鬼铃持续发出凄厉刺耳的魔音,周围的树木仿佛被邪恶的力量所渗透,窸窸窣窣地战栗不止。 陆尘之所以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依赖于两大坚强的后盾:一是这片被精心布置用于炼制骨傀的阵法圣地,二是那位坐镇于此的王极境初期长老。 这位长老不仅是修为高深的大修士,身边更是形影不离地跟随着数尊实力强悍的逍遥境骨傀,实力几乎能与王极境中期的修士相抗衡。 得益于长老的精心布置与加固,这炼尸炼魂、饲鬼养鬼的阵法威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再加上此地得天独厚的特殊地理环境,即便是灵犀境界的骨傀,也能爆发出足以媲美逍遥境修士的骇人实力。 火神观弟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而诡异的笑容,黑洞洞的眼眶下透露出令人心悸的森然之气。 他以此为中心,开始全力催动阵法。 刹那间,无数亡魂的怨气如同黑夜中的蝙蝠般翩翩起舞,迅速弥漫至整个乱葬岗区域。 周围的阴属性树木和藤蔓在怨气的无情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枯萎凋零。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乱葬岗周边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枯黄的死亡之地。 “难……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天阴骨傀?”老费声音颤抖。 天阴骨傀,其威能直逼准圣之境,一旦降临世间,恐怕在场众人皆难逃其恐怖威力的波及。 一股强横至极的威压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压迫得众人身躯紧绷,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翠儿更是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仿佛连心跳都已停滞。 陈演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内心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咯咯咯—— 火神观的弟子发出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恭迎……天阴大人降临!”伴随着他低沉而充满敬畏的话语缓缓落下,那些原本在空中肆意飞舞、盘旋的亡魂与怨气,仿佛响应着某种神秘的召唤,骤然间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团遮天蔽日、庞大无比的阴影。 这阴影在空中不断地**、扩张,其规模之大,令人难以置信,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 它的边缘模糊不清,逐渐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全貌。 轰—— 就在这团阴影达到最为鼎盛、最为骇人的时刻,它却轰然炸裂开来。 炸裂的瞬间,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在寂静的夜空中骤然熄灭,释放出耀眼而短暂的光芒,随后又迅速归于黑暗。 一个独角火眼的怪物缓缓走出。 它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口中喷吐着熊熊燃烧的冥火,犹如地狱中的恶魔降临人间。 陆尘面色凝重,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厌恶与惊讶,他沉声道: “果然不出所料,是天阴大人!这火神观竟胆敢炼制如此邪恶至极之物,简直是丧心病狂!” 第231章 天阴大人 陈演的面色同样变得阴沉如水,凝重至极。 天阴大人,那可是火神观借助炼魂阵之力,倾尽心血炼制而出的仅次于天阴骨傀的恐怖偶傀,其实力之强大,足以与逍遥境巅峰的修士相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沉心中一阵恍惚,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他不过是紫阳宗宗主齐玉京记名弟子,师从紫阳宗传功长老傅羽真人,所学术法远远比不上宗主的亲传弟子。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半途而废。 天阴骨傀炼制繁杂。 首先,必须集齐九十九名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她们纯净无瑕的阴魂,正是构筑天阴大人根基。 随后,寻觅一位五阴炽盛的中阴身男子,此男子体质特殊,是承载女子生魂、孕育冥胎的关键所在。 接下来的步骤,便是抽取这些女子的生魂,将其小心翼翼地灌注进男子的体内,让其在气海中逐渐孕育成冥胎。 这冥胎需以新亡之人的精血为食,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的反复滋养,直至那男子头顶生出象征着力量的独角,天阴大人这才算真正炼成。 一旦天阴大人问世,其修为便足以逼近王极境,且随着不断的喂养,它的实力还会持续攀升,直至突破王极境中期,甚至有望触及王极境巅峰的至高境界。 届时,即便是准圣级别的强者,想要将其轻易捕杀,也将变得异常艰难。 不过,天阴大人的反噬之力同样令人胆寒。 停止对其的喂食,它便会滋生无尽的戾气,变得狂躁不安,连炼制它的主人也难以幸免于难。 正因如此,即便是那些修炼鬼道之术的修士,也对炼制天阴大人望而却步。 这不仅仅是因为此法违背了天地伦常,为天道所不容,更因为此法太过邪恶、太过凶险,往往得不偿失,让许多胆大妄为之人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陈演曾在《蛊神经》中翻阅过关于天阴大人的记载,但遗憾的是,他从未有机会亲眼见证其真容。 经过片刻的沉思,陈演毅然决然地闭上了双眼,暗自调动体内的蛊元,开始以他体内流转的蛊道本命线,全力炼化气海深处的木中水和金中火。 在人体五脏之中,肝属木,象征着生机与活力;而肺则属金,代表着杀伐与决断。 此刻,随着陈演气机的不断攀升,他体内的木之真气与金之真气愈发磅礴浩荡,仿佛两股汹涌澎湃的洪流。 只见陈演的头顶升起袅袅白雾,雾气缭绕间,隐约遮掩住了他嘴角那一抹自信而坚定的笑意。 当他的双眼缓缓睁开时,两道宛如游龙般的真气光芒一闪而过,透露出他此刻已决定全力以赴,不再有任何保留。 挥手之间,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犹如九天之上的玄河瀑布,带着惊人的声势,猛然朝着天阴大人的身躯倾泻而去。 令人惊愕的是,天阴大人仿佛提前预知到了这致命的威胁,又或许它已经具备了某种程度的智慧。 千钧一发之际,它竟奇迹般地躲开了这铺天盖地的一击,其身躯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蝙蝠,在这昏暗朦胧的空间中穿梭不定。 “咦!” “咦!” 陈演与陆尘几乎同时发出了惊疑之声,他们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撼。 抬头仰望,只见天空中黑压压的蝙蝠群犹如乌云蔽日,猩红的眼睛犹如点点鬼火。 陈演的心头不禁笼上了一层阴霾,难道师父的说明中遗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还是眼前的天阴大人已经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异,使得师父的备注与警示已然失效? ...... “我观这天阴大人的实力,即便是你我四人联手,恐怕也难以轻易将其击退。不如你们三人先行撤离,由我留下来为你们断后,如何?” 陆尘望着天空中愈发密集、犹如夜幕中翻滚的乌云般的蝙蝠群,脸上焦急之色尽显。 天阴大人的实力之强,即便是四人联手也未必能够稳操胜券。 陆尘心中不忍见三人命丧于此,于是毅然提出了让三人先走的建议,打算独自留下。 一股暖流在三人心中涌动,他们看向陆尘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陈演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陆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恕难从命。” 陆尘闻言一愣,他没想到陈演会如此坚决地拒绝。 在修行界中,保全自身往往被视为首要之务,但陈演却愿意共患难,这份勇气和担当让他深感敬佩。 “好!那我们今日便**协力,誓要将这邪恶之物铲除!”陆尘激动地喊道。 话音刚落,天阴大人再次发生了变化,它重新幻化为原本的模样,面容狰狞恐怖,赤红的冥火在其周身熊熊燃烧,所到之处皆化为一片焦炭,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它发出震天的怒吼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一般。 轰——轰—— 两道如山岳般庞大的拳影,携带着震撼天地的威势,猛烈地轰击在四人所在的方位。 泥土与污水被狂暴的气劲掀起,四处飞溅,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如同虚幻的泡影般一闪而逝。 “不好!这天阴大人已经触动了周围的阵法,现在幻象丛生,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陆尘大声疾呼,语气中充满了紧迫与危机感。 他的话音未落,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冥界的恶鬼与野魂突然显现在众人眼前,它们张牙舞爪,怒吼嘶嚎,凄厉的叫声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个人的心神。 陆尘见状,立即凝神默念咒语,一张红色的符咒在他手中凭空自燃,随后化作一道流光,迅速向四周飞去。 在符咒的神奇力量下,那些由污浊之气凝聚而成的恐怖幻象瞬间破灭,化作虚无。 “完……完了吗?”老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陈演的脸色依旧凝重,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这只是个开始。” 第232章 紫光诀 乱葬岗,西侧五十里外。 地下洞府。 一个头戴逍遥巾,身着青色道袍的人影正在打坐。 突然。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传来。 吱嘎-- 一个高大人影从石门处闪身进来。 “师父,情况不妙......” 来人正是摇着铃铛,驱使出天阴骨傀的火神观人。 “昊天,何事如此惊慌。” 牛长老睁开双眼,望着身躯颤抖的昊天。 他叫牛角,火神观的长老,王极境修为,名副其实的大人物。 而眼前这个昊天,却是其嫡传弟子。 “乱葬岗来了四个人,弟子...弟子不是他们对手,召唤出了天阴骨傀...” 扑通-- 昊天跪倒在地,向牛角拜倒。 “...弟子罪该万死,请师父责罚。” 天阴骨傀是师父耗费无数心血和精力造就可媲美王极境修士的傀物。 若不幸出个意外,自己十条命都赔不起。 先前八面威风的昊天,此刻竟是头都不敢稍抬半分。 只是身体越发抖动的厉害。 遇上外面四人,自己最多一死而已。 而他的这位师父,却是能让人生不如死。 如何不怕!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昊天,你跟我多少年了?” 牛角斜斜瞥了他一眼,悠悠说道。 “有...有五年了...” 昊天不明所以,小心地道。 “五年了,你知道天阴骨傀耗费了老夫多少心血吗?” “既然你不中用,又请老夫责罚,那老夫也成全你,就做个冥丁吧!” 牛角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昊天亡魂大冒,刚要开口求饶。 噌-- 一线幽蓝的惨绿火焰从牛角的食指尖上弹射而出。 如离弦的羽箭,径直向着昊天的眉心奔去。 这一手,乃火神观“火阴真火”。 于乱葬岗万千白骨残骸中采集磷火,炼精去杂,日积月累,方可成形。 此火与凡火不同。 无温无热,只有冷到极致的丝丝阴寒。 昊天见此情景,转身便要逃离。 只是阴火快如闪电,迅速化作火蛇将其盘绕。 同时疯狂涌入他的眼、耳、口、鼻之中。 昊天凄惨嚎叫,踉跄几步,便跌倒在地。 紧接着... 他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 身体不受控地抽搐抖动。 皮肤下血管青筋暴起,眼神灰白空洞,无力的张大嘴巴。 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无数的惨绿火苗从其面容下涌现出来。 随后... 越来越多的幽绿火焰破体而出,将其整个人变成一片火海。 火焰散去... 昊天身躯浮现,木然僵硬走到牛角身边,宛若雕像。 牛角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随即走了出去。 而昊天也亦步亦趋,紧随其后离去。 ...... 乱葬岗。 陆尘已同三人站在一起。 望着越发昏暗的天空。 陈演脸上浮现一丝忧虑。 诡异阴气越来越重。 他刚刚尝试着吸纳周围灵气,却发现灵气稀薄的近乎于无。 自己虽然趋于半步蛊王境界,但毕竟还没正式迈入,也不可能无限制使用自已体内的蛊元。 毕竟,哪怕是王极境修士,都不意味着已经脱离凡人的限制。 陆尘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交给陈演。 “你们三个,一人分一点,这些辟邪、镇煞、驱鬼的符箓,多少能起一点用处。” 三人没有推辞,接过符箓之后,再次一脸警惕的看着周边。 呜--- 一阵呜咽低沉的咆哮声传来...... 众人心头一颤,循声望去。 一头乱尸残骸拼凑成的怪物,身后升起腾腾的黑气,正向着众人的落脚之地而来。 “真是打不死的混蛋啊?转眼之间,这天阴骨傀的身体又变异了...” 一脸麻木的老费见状,很是无奈说道。 “阴尸不绝,诡异阴气不尽,天阴骨傀会循环往复,不死不灭。” 旁边的陆尘耐心解释道。 话落。 老费和翠儿脸上煞白。 本就勉强压制诡异阴气袭体的两人,顿时身心一松。 一股强大的冰寒之气突破体表,快速进入两人体内。 一时间两人顿觉冷冰刺骨,头上已有白气冒出。 两人赶紧运功抵挡。 情况十分危急。 “镇煞!” “给我破!” 陆尘手夹三张黄符,口中念着咒语,急急向着怪物的方位扔去。 轰的一声炸响! 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 天阴骨傀的高大的身躯顿时一怔。 无数的尸块如水银般迅速脱落,血块、尸骨、残肢相互夹杂,宣泄而落。 奔行之间,掉落一地的肢体变成一洼洼的黑色血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 天阴骨傀发出咆哮般的怒吼...... 声音响彻云霄,四周的空间似乎都晃动起来。 接着。 一股黑色腥液从天阴骨傀口中长射而出,向着四人的方位疾速冲来。 腥液恶臭难闻,还未近前,老费和翠儿就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怪味。 陆尘皱眉,大袖一挥,腥液偏离方向,坠向一旁的草地。 噗嗤噗嗤--- 黑烟萦绕,草地化为灰烬。 “好厉害的尸毒...” 陈演暗暗心惊。 犹豫片刻。 他伸出右手食指,一抹紫青色的光华萦绕指尖,在暗沉沉的雾色中,格外扎眼。 见多识广的陆尘失声道:“这...这竟然是我们紫阳宗的紫光真诀?” “我与贵宗的一位前辈为忘年交,这紫光真诀的功法也是他赠与给我。” 见陆尘看自己的眼神疑惑顿生,陈演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你的玄道法门中有我宗的影子在里面。” 陆尘放下心来,看向陈演的目光再次变得不同。 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年轻人,竟然也是实力雄厚的强者,不仅蛊术高绝,还兼修玄术神通。 果真不可小觑。 不过好在两人同仇敌忾,又加上之前的一段机缘,彼此间的距离近了不少。 关系也越发融洽起来。 如此丰神俊秀的年轻人,谁能不喜欢呢? 陈演不知陆尘心中所想,暗运心诀,指尖紫气抖射向天阴骨傀。 紫气划破长空,连接成线,如一道巨大的长剑,激荡而去。 狂啸中的天阴骨傀似乎察觉到了莫大危险,竟是不闪不避,双臂高高举起,一副防御的态势。 呲--- 紫气长剑穿过天阴骨傀身前的层层黑云,无视其身上那些宛如尸斑状的古怪符文,径直往其胸膛深处挺进... 天阴骨傀瞪大鬼眼,不可思议般看着长剑划过。 第233章 牛角 下一刻。 无数的紫气从黑云中涌现出来,天阴骨傀的体表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 继而裂纹越来越大,黑血黑雾喷薄而出。 天阴骨傀发出绝望的咆哮,伸手似要捂住被紫气焚毁的胸膛。 但为时已晚,如寒冰遇暖阳,紫气疯狂侵蚀天阴骨傀身上的每一寸空间。 不多时,随着最后一丝气息的归零。 给众人带来偌大恐慌的天阴骨傀轰然坠地,四分五裂,湮灭无形...... 突然。 一道惊疑又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 “你们...你们竟然杀了天阴骨傀” 牛角带着已化为尸傀的昊天,甫一踏入乱葬岗的阴森地界,便目睹了这惊人一幕。 陈演等人正沉浸在成功铲除天阴骨傀的欢腾之中,对于牛角的突兀现身,他们竟一时未能察觉。 “来者何人” 老费神色骤变,如临大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牛角身旁那位面如敷粉、却透着诡异气息的随从。 那随从面容僵硬如木雕,双眼空洞无神,苍白如纸的肌肤上泛着不祥的油光,显而易见,他已非活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弥漫开来。 “哈哈,你问我是谁” 牛角仿佛听见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他的面容因愤怒与痛苦而扭曲得近乎狰狞,双眼犹如饥饿野狼般,闪烁着凶残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人。 “你们毁我天阴骨傀,竟还不知我是谁”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念。 众人一惊。 “阁下难道是火神观中人” 陆尘皱眉,失声道。 紫阳宗为玄门魁首,号称术师天下第一,自然而然神通也是层出不穷,并且大多炼有天眼通神异。 陆尘细观之下,发现此人修为不俗,竟然也是位王极境修士。 话音刚落。 翠儿和老费立马色变。 陈演微微一凛,目光咄咄看向此人。 牛角不甘示弱,同样一一对视。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意。 两人对望的虚空中,一黄一黑两团光亮高速碰撞在一起。 砰--- 一道肉耳不可闻的声音在两人意识中炸裂开来。 两人身躯同时后退,眼神中充满了惊疑。 牛角一脸的不可思议。 眼前这年轻人,竟然是位蛊师,而且还是只差一步之遥,就踏入蛊王位阶的蛊师。 火神观因为炼制鬼物阴物,因果极重。 对于术算卜卦一道,一直都是不甚精通。 他本人也没有陆尘的方士手段,只能硬碰硬两人交手,不分胜负,方才知晓陈演竟然也会玄门手段。 只是... 这怪异的年轻人,是不是太年轻了点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火神观血池殿牛角,诸位可是记好了!” 牛角阴恻恻的说完,也不动手,就这么一脸风轻云淡望着众人。 “原来阁下是碎空王的人,怪不得有恃无恐。” 陆尘闻言,心头疑惑丛生。 火神观以鬼修入道,宗门下分十殿,每殿分设一王,号称十殿冥王。 分别是:生死殿、寒冰殿、黑绳殿、血池殿、望乡殿、枉死殿、碓磨殿、闷锅殿、丰都殿、善恶殿。 而牛角,就是血池殿当今殿主碎空王的手下。 难道说碎空王也参与了 还是说... 碎空王就是幕后的黑手 陆尘越想越后怕,一种力不从心的恐惧油然而生。 陈演虽然也是心悸,但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和百骨门到底什么关系” 话落。 现场一片寂静。 翠儿和老费心中掀起巨浪般的波涛。 眼前浮现出百骨门邪人鬼魅的身影和那神出鬼没的邪术。 难道说火神观和百骨门已经联手 牛角也是心头一震。 他实在没想到有人竟然会猜到他们在此地的布置竟然跟百骨门有关。 咯咯咯咯--- 一阵瘆人磨骨的低沉声传来。 “好小子,你竟然在这里!” 一具饿殍般的尸身突然从乱葬坑中拱出了头,露出白骨淋淋的脸颊,空洞的双眼中猩红闪烁不定。 “这是变混大法中的控魂术,此法极为歹毒,乃一缕神念夺舍万千尸身,充当替死鬼。不过此法也有弊端,其真身必须在方圆三里以内遥控指挥,否则断难见效!” 陆尘娓娓道来,高声提醒三人。 “好见识,看来不拿下你,只怕后面麻烦不断...” 饿殍突然纵身一跃,行动快如闪电,奔行间,已幻化为四道黑影,分别袭向四人。 “道兄,你帮我盯着牛角,这里由我来对付。” 不等陆尘回应,陈演猛地取出佩剑,挥剑上扬,在虚空划出一道半圆,向着四道黑影斩杀而去。 长剑如虹,气势如巅。 一剑之威,风起云涌,整个暗黑天幕被映照成荒芜一片,甚至连远处的参天古木都被镀上了一层黄灿灿的金边。 陈演的手背上浮现丝丝缕缕流光,如游龙,似蛟腾,萦绕盘旋,起伏不定。 黑影如同泡影,一戳就破,转眼间消失于虚空。 剑势不减,如激荡的涟漪般继续向着远处冲去。 老费和翠儿目露不解,为何掌门师兄的剑气还要向外扩展开去。 难道是为了震慑未曾现身的神秘人 只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远处密林中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响,拉开了隐藏的一幕。 乱葬岗三里外。 骤然平地惊雷,鸟兽惊飞,树叶萧萧落下。 一处破败的寺庙中。 一袭黑衣的神秘人脸色骤变,心口处好似被人重重一击,一股腥咸的味道涌上咽喉,护身罡气层层破灭,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剑气划的遍体鳞伤。 桌上点燃的一豆灯火,飘摇不定,彷佛随时都会熄灭。 “好厉害的剑气,以澎湃无匹的剑意破去我的术法,应该是忘情观的龙虎剑气,可要用出此剑,必须是逍遥境巅峰的修为才可驾驭,而且还得是忘情观的嫡传弟子,难道说有前辈出手了” 黑衣人擦掉嘴角渗出的鲜血,喃喃自语道。 他以自己的分身控魂乱尸身上,谁知分身还未来得及传递陈演的相关信息,便被蛊剑剑气斩杀。 而陈演则通过控魂所牵扯的一缕气机,顺藤摸瓜,最终破了黑衣人的邪术。 第234章 白玉骷髅 另一边。 以剑意破掉纠缠众人的气机后,陈演轻轻舒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是百骨门无疑,跟在城中那百骨门邪修所用的术法如出一辙...” “...多亏有道兄提醒,不然这次破敌,恐怕要吃个暗亏。” 陆尘扣住手中的符纸,笑道:“客气了,说到底还是多亏了你这把蛊剑,要是没有它,就算我提醒了你,也绝不会这么轻易破掉此人的邪术,更何况,你我现在互为同盟,帮你们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陈演一笑置之。 一直毫无动静的牛角在旁侧看的暗暗心惊。 这长剑,观其形,绝对称不上是一柄宝物,甚至连中阶品相的灵物都算不上。 但其中所散发的凌冽剑气,便是他曾经见过的号称杀戮第一的剑修前辈,也不过如此。 难道说,此人真的跟武道大宗忘情观有关系 抑或是从东海幽冥岛过来的那群妄人中的一员 ...... 一念至此, 牛角心头疑惑顿生,心中不由悄悄地打起了小九九... “刚刚你一直袖手旁观,此刻还没想好怎么出手吗” 陈演望着沉思的牛角,一脸淡然。 犹豫片刻。 牛角狠下心来,高声道:“既然你想战,那就战,难倒我还怕了你不成。” 虽然忌惮于他的长剑,但自己也不是毫无办法。 话落。 身形急退。 背后的尸傀突然眼睛一亮,身躯如蛇般急射而出。 两只乌黑漆亮的尖爪,泛着幽蓝的光芒,向着陈演抓来。 陈演面色还算温和,眼神中的杀意却不再掩饰。 尸傀的身影很快,荡起的余波已然来到面前。 噌-- 长剑拔地而起,牛角只觉眼前残影一闪,那一道幽蓝在半空被劈成了两半,分别向着两侧落下。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陈演收回蛊剑,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说道。 牛角眼神大变。 本想用尸傀来消耗陈演的蛊元,顺便评估下他的战力。 没曾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这...这还有天理吗 牛角想不通。 他不认为陈演的修为能够强过自己,但他绝对不相信。 这把蛊剑,仅仅只是一柄普通的灵物。 难道是我看错了 这柄长剑其实不是灵物,而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宝物 只是用某种手段遮蔽了气机,掩盖了真相 ...... 牛角开始怀疑自己,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突然,眼角余光心生警兆,猛地抬头,只见一道白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朝着他的额头抓下。 牛角身形一晃,向后跃起,躲过了这致命一爪,同时还伸出右手,一记黑色的拳影轰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白影被打的向后退去,不过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止步之后又快速向着牛角急冲而来。 牛角很生气。 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左手画圆,右手食指和拇指变成拈花状,以此处阴气为载体,手指慢慢向后牵动气机。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加剧,这突然起来的白影才慢慢露出真面目,竟是一具洁白如雪的白玉骷髅。 牛角一怔,望着站立一旁的陆尘,哑然笑道:“没想到紫阳宗云长老的随身宝物你身上,我倒是有些小觑你了,看来你也不一般。不过...” 脸色一变,狠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既不是紫阳宗的道场,也没有云长老,损毁了我的天阴骨傀,那就要付出代价...” 忽然猛地抬起头颅,口中念念有词,双手高举,顷刻间天际有漫天黑云滚动.... 一时之间,空间骤然挤压变形,无数的浑浊死气戾气坠落下来。 “这是尸雨,有毒,粘一滴在身上就会腐烂化成白骨...” 陆尘一边抵挡尸雨的侵袭,一边高声提醒三人。 陈演快步跳到老费和翠儿俩人面前,挥手之间,一道辉煌金灿的结界生出,牢牢地护卫在三人周身。 “少主,我们自己能行,你赶紧撤了吧...” “公子,你不用管我们,你这样很危险的...” 眼见陈演头上已然冒起蒸气,护体的结界光华也开始变得暗淡,两人心急的开口道。 陈演望着无数的黑水洒落在金黄的结界外壁,舒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晓,这黑雨的厉害。 若只是他一个人,凭借体内充足的蛊元和六阶巅峰蛊师境界,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在乱葬岗这种阴气浓郁到能将环境改变的地方,天地灵气几乎断绝,体内的元力也是用一分,少一分。 但他绝对不会置同伴的安危于不顾,他们也是他的亲人。 蛊神宗传人的责任和担当,绝只不是说说而已。 望着无穷无尽的黑水刷刷直下,金色的结界屏障越来越稀薄,彷佛下一刻就会破灭殆尽。 陈演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来。 “你俩紧贴我,我要出手了。” 就在话落的一瞬间。 结界如裂开坠落的玻璃,支离破碎,完成了它的使命。 陈演脸色凝重,气机飞速运转,手中长剑左右交叉,紧接着向着虚空划过一道弧形。 逆生剑气。 这一剑发出,无数细若毫毛的剑芒在虚空中高速向着黑水冲击而去。 凌厉无比。 靠近剑芒的黑水已经被撕裂,被彻底粉碎。 正在施法的牛角的身上,青色长袍碎成布屑,露出满是伤痕的血肉。 牛角眼底深沉,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剑气,诡异难防,无孔不入。 尽管他是王极境修士,依托此地的特殊缓解能将功法发挥到平时一倍以上。 但他还是没能胜过此人。 陈演出手不留情,剑锋一往无前,杀意之重,趋于化境。 牛角不敢硬接,身形向后急退。 长剑如影随形。 牛角见此情景,眼底的阴霾越发浓重。 “阁下当真要玉石俱焚” 声音狠厉,眼中黑红大盛。 “对付你这样的邪修,我们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牛角大怒,正要从自己须弥芥子中取出一枚用来掩护偷袭的“风雷子”,忽然感觉背后有风声响起,心头大骇。 还没来得及回神,后心处一股钻心的疼痛猛然袭来,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忍着剧痛回头,却是躲避尸雨而潜伏在其周围的白玉骷髅,正十指如电般刺入自己的后背之中。 第235章 输赢自定 白玉骷髅作为紫阳宗云长老的护身法宝,自然是相当的珍贵,其十指刻满符咒,并淬有纯阳真气,只要是阴魂野怪,哪怕是沾上一点,便可使其灵基受损,灵气大伤,甚至修行停滞。 对于鬼修出身的牛角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随着骷髅侵入体内的气息蔓延,牛角只觉得经脉炸裂,真气乱撞,精血肆意泛滥,浑身开始脱落。 几乎就在此刻,陈演的逆生剑气再度发出一记“牛毛煞”,剑锋径直刺向牛角的眉心深处。 此时牛角前有陈演,后有白玉骷髅,已然心神大乱,体内的气息黑烟滚滚,已然从肌肤处蔓延出来。 牛角凄惨哀嚎,在地上不住打滚,但凡孔穴之中,尽皆黑血喷出,骨骼咔咔断裂,烟雾越来越盛... 不愧是王极境修士修为的高人,直到此时,接连受创,仍未完全死绝,体内气机销毁大半,仍有一小部分回光返照。 陈演没有丝毫怜悯,右手拂袖,手掌上五色雷光盘旋。 “这下你可以安心去了。” 话音刚落。 一道雷鸣声从远传传来。 轰隆隆—— 牛角终在一片电光闪耀的火海中,烧成灰烬,化为虚无。 “你...你们竟然杀了他” 众人一怔,忽然眼前一亮。 一个头戴黄色五佛冠,手拿骷髅法杖的和尚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人正是刚刚做法的黑衣蒙面人。 来自百骨门,和火神观私底下已经秘密合作了很久。 来人不胖不瘦,眼眸猩红,嘴角高高扬起,皮肤白的吓人,好似掉入粉堆的小丑,滑稽又怪异。 陈演皱眉。 仅凭感觉,即可断定这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妖僧绝非好人。 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同牛角一样,属于邪修一脉。 “怎么,杀不得” 一旁的老费对其观感不佳,冲声道。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低级修士,也敢大言不惭。” 邪僧瞥了其一眼,面露不屑,没好气道。 伸手止住想要暴走的老费,陈演对着邪僧道: “怎么称呼” “好说,百骨门熊鹤,阁下是” 望着陈演手中的长剑,熊鹤的身上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颤。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剑 就是这剑破了他的术法 ...... 熊鹤的眼神惊疑不定..... “百骨门”三字刚刚出口,众人的神经立马绷紧。 实在是邪修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能以常理视之。 “陈演。” 见熊鹤的眼神不住打量蛊剑,陈演心里有了计较。 “阁下是给牛角报仇来了” 一直没有出声,在一旁细细观察此人的陆尘开口道。 “报仇谈不上,只是兔死狐悲,过来看看罢了!” 熊鹤一脸平淡,仿佛真的只是恰逢其会,巧合而已。 明知其在睁眼说瞎话,众人也不点破。 一时间,场面寂静无声。 只有凄冷的寒风吹拂,偶尔远处传来轻微的怪响。 众人心思各异。 熊鹤忌惮陈演的来历和长剑威力,踌躇不前。 陆尘乃一介术师,杀戮攻戈却并非其所长。 此地事了,他还要赶回宗门汇报,毕竟百骨门和火神观暗中联手,足以轰动五道百家。 陈演则因为连续备战,体内气机消耗大半,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麻烦。 毕竟,和陆尘一起灭杀天阴骨傀和邪修牛角,算是对紫阳宗另一种形式的回馈。 但若再惹上百骨门,那就没这么简单了,毕竟火神观还要面子,在大是大非面前,还不敢太过放肆。 而百骨门不一样,入魔已深,只怕对身边人不利。 对于这样极端的修行门派,还是躲远一点为好。 “你是忘情观的弟子” 憋了很久,熊鹤勾起嘴角,忍不住对陈演道。 “我说我是紫阳宗弟子,你信不信” 熊鹤一怔,眼中拂过一抹赤色。 平淡说道:“就算你说自己是谪仙人晏清虚,我也信。” 晏清虚为天资卓凡的大才,传闻刚出生就有异象,紫气纷扰,祥云笼罩,甚至有仙鹤衔来灵宝奉上。 三岁炼气,八岁入灵犀,十二岁踏入逍遥境,如今年方弱冠的他已经是逍遥境巅峰的修为。 他有两个师父,一个是紫阳宗前任宗主元性大真人,另一个是和忘情观关系匪浅老剑神翡长卿。 元性大真人已然是准圣修为,寿元充足,只是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无量大劫,已闭关多年,宗主之位已传于师弟元鸣大真人。 老剑神翡长卿剑道通神,也是准圣境修为,只是因为杀戮太过的缘故,寿元折损,已无长生的可能,除了培养合格的接班人外,就是孤身前往万妙圣地,寻找传说中宿命古神遗留的圣物阳魄珠,借以规避天谴,抵御天劫。 晏清虚身兼两家之长,号称千年难遇的奇才,有望在古稀之年踏入准圣境。 如此天资卓绝的人物,自然是修行界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熊鹤耸了耸肩,接着说道:“只可惜你不是晏清虚,晏清虚也不会出现在此地。” 陈演坦然道:“我的确不是晏清虚,既不是谪仙人,也没有两个师父。” 顿了顿,接着又道:“你也不必多费心思,我既不是忘情观的弟子,也不是来自你熟知的某个宗门。”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也不瞒你,我已经是王极境初期的修为,在百骨门中也还算排得上号,若真要打生打死,恐怕你不一定是我对手。” 熊鹤长舒一口气,笑着对陈演道。 陈演淡然道:“如果你真是胜券在握,又何必与我多说这么多百骨门功法虽然玄异,融合了空门练气法门和玄门鬼道术法之道,但两者却很难调和,极不兼容。你虽然境界高深,恐怕也是深受其累,若真要打生打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熊鹤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地是一脸的阴郁。 “你说你叫陈演,但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到底是谁” 陈演嘴角上扬,弯起一抹微笑,答非所问道: “只要你立马离开此地,我可以网开一面,前事概不追究,如何” 第236章 主人有请 笑容淡淡,隐约中透出一股浩大的自信,一点一滴压迫熊鹤绷紧的神经。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熊鹤眯缝着双眼,望着镇静如渊的陈演。 心头狐疑四起。 难道这小子还有压箱底的本事没有用出来 还是说,这小子的依仗就是眼前这个紫阳宗的道人和他那个怪异的白玉骷髅 他用眼瞟了瞟陆尘,见其心神涣散,斗志已泄,正盘膝坐下,运功调息。 显然在之前的斗法中内息紊乱,真元过度耗损,急需调养。 至于那白玉骷髅,更加不用担心,毕竟御使骷髅需要耗费大量的灵气。 眼下灵气被此方天地所限,想要获取天地灵气简直是痴人说梦。 见熊鹤犹豫不决,陈演有点不耐道:“既然你迟迟做不了决定,那我来划个道,一剑定输赢,你接下了算你赢,接不下算你输,你看如何” “好,那就这样,输了我立马走人,赢了你可要跟我走。” 熊鹤闻言,心头一喜,乐不可支。 不用生死相拼,那敢情好。 命是自己的,为宗门卖命,那也要看值不值得。 老费和翠儿一脸担忧的看着陈演。 “少主...” “公子...” 陈演露出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开始!” 话落。 一道化作七十二道流光的剑影拔地而起,近乎实质的剑气爆发开来,将面前的虚空划割出纵横交错的七十二道缝隙,如鬼斧神工,不可方物。 熊鹤大惊,接着就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 在他眼前... 乱葬岗中变异的群尸尸身骤然分解为小的碎块,然后在无形气机的牵引下,尽数离地悬浮空中,汇聚成一把重新铸造的黑色巨剑,剑尖朝前,向着熊鹤的身影处,急射而去。 熊鹤望着对准自己的巨剑,心中惊骇,身形疾速向后退去,生怕被一剑穿心。 巨剑随行紧追不放。 剑身释放无数的球形闪电,向着虚空四周飘散游荡开来。 空中,光亮不绝。 地上,沟壑遍野。 这一剑之威,更是其平生仅见。 “给我...破!” 轰---轰--- 浩瀚的气机炸响,无数的气浪掀起,乱葬岗上山崩地裂,碎石横飞,边缘的林木寸寸断裂,四溅飞腾。 熊鹤被这气浪震退百米开外。 噗哧-- 巨剑余韵未减,在熊鹤驻足的那一刻,剑锋穿心而过...... 哇-- 张口吐出一口污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冒着腾腾热气的身躯。 伤口处五彩斑驳的紫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在暗黑的天幕下,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传神! 这...这难道就是仙剑的威力吗 熊鹤疲惫的睁开双眼,气息如流沙般快速逝去,望着飘逸而来的那道人影,嘴角含糊喃喃自语。 “你赢了,我该走了!” 话落。 眼睛缓缓闭上。 血肉骤然化为泥土,只有眉心处那一拇指大的亮团凝结成形,钻进了已是骷髅的头颅之中。 下一刻。 骷髅眼中光亮闪过,朝着陈演点了点头,随即逐渐变淡,身躯虚化为白色光团,消失在茫茫苍穹。 “化生咒,真是好高明的手法!” 不知何时,陆尘调息完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陈演身边。 “道兄,你没事吧!” 陈演偏头望向陆尘,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是气机受损,其他没有大碍,这次还得多亏你了,不然贫道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 陆尘心情激荡,面露感激。 “陆兄客气了,这些邪修枉顾人命,作恶多端,万死不辞,更何况紫阳宗对我也有恩情,于情于理,都应出手相助。” 陈演面色淡然,正色说道。 “好,好,好。此话我心甚慰,待贫道返回宗门,定要禀告宗主,为你请功!” “别,别,道兄,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陈演着急了,他没想到陆尘比他更着急。 “有什么使不得,贫道在宗中好歹还有几分薄面,放心吧!事成之后,我会前来找你,到时候记得请我喝酒......” “一定要记得啊!” “哈哈哈......” 随着笑声的越来越不可闻,陆尘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丛林尽头。 望着陆尘远去的身影,陈演心中一阵感慨袭来... “师兄...” “师兄...” 老费和翠儿两人上前,一左一右围绕在陈演身边。 乱葬岗摇摇欲坠的阵法和残留的黑云在巨剑的冲击下,已经浩然无存。 眼前的一切彷佛迷雾散开,露出了真容,没有了尸山和血海,也没了阴魂和戾气。 一缕缕柔和的阳光扒开云雾,偷偷跑了进来,在这满是沟壑的土地上玩耍。 远处。 那被群山环绕,探出小半个身子的元阳城,在朝阳的映照下,洒满了温暖的光辉。 “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城去了。” ...... 元阳城内。 西门街。 一处古朴简陋的民房内。 泛着微弱光芒的蜡烛伫立在有些年轮的破旧木桌上。 昏暗的光线下,映照出两个修长的身影。 “杨师兄,你说他们三人还回得来吗” 诸葛金一脸疑惑,向坐在对面的那人说道。 “回得来,不仅如此,冥冥之中还可能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此人言辞灼灼,话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在烛光的照耀下,颧骨高耸的脸上,两颗黑色眼球熠熠生辉。 正是和陈演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被当作中人的杨凡。 “好消息...” 诸葛金细细品味,喃喃自语。 杨凡一脸神秘,眼睛望向窗户外面... 扑腾-- 一只浑身青蓝,羽冠如矛的灵鸟飞了进来,落在了杨凡的肩膀上。 杨凡闭上双眼,感受灵鸟带来的画面感...... 过了好一会儿。 灵鸟腾空再次飞了出去。 屋内陷入寂静。 诸葛金瞪大双眼死死望着脸上毫无表情的杨凡。 “师兄,青鹮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虽然诸葛金的境界修为远远高于杨凡,但杨凡比他入门早,更是元阳城内的地头蛇,诸葛金也不敢怠慢。 青鹮为上古灵种,通人性懂人言,只是杨凡境界低微,只能心神感召,使用灵力沟通,若是杨凡踏入逍遥境界,青鹮体内的灵丹就会孕育成形,口吐人言,如常人一般。 “诸葛师弟,准备下,三人已经回城了!” 第237章 交易 想到这,王婶几人只觉得怒从心中起,这难听话自然也是一句接一句。 葛明楼和两个亲卫被玄甲军拖了上来,他只穿着中衣,盔甲被扒掉了,头发披散了下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次被特意拿出问,秦昊阳的年龄摆在那,凤泣支支吾吾半天还没找到合适的话。 远处竟还有生灵游荡仙鹤翱翔,原以为阴森森的古墓,一时间,仙气扑面。 点好迷香之后,等着萧长修进入梦乡之后,秦娥立即抱着他进了凤凰之谜里。 与此同时,岳烽阳的内丹中,那一半的蓝色里也布满了同样的丝状纹路,并且岳烽阳感觉体内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正在慢慢发育。 她最终还是没有熬住那个变态的化形丹的药效,显出了凤凰真身。 “这个车子真别致,可以试试吗”一个打扮颇为华贵的少夫人看中了那婴儿车,问道。 “这与你无关,他们自己作死,如果一开始就和队伍一起走,能出事吗”平山火语冷笑。 郑安民以王相的身份证明了朱平槿和罗雨虹婚姻的合法性。匹夫匹妻,夫妻是天地阴阳之合,这就奠定了罗雨虹在众臣面前的地位。 萧声忽然一乱,段如霜的眼神随即瞥了过去。陈蝶舞的神情,惊慌失措。 这次没有刚才那样用力,但马潇潇还是感到有点疼,因为刚才几下拍的扎实,还没与缓过来。 其实这个木盆转了方位是白猫弄的,就是故意想要吸引妞妞的注意力。 重型装甲车的机炮不断咆哮,子弹打在沙丘上,留下了一个个巨大的凹坑,压得后面那些士兵根本抬不起头。 之前他们都以为,无极天宫就算是仙域第一大势力,比他们都要强,可是也强不了多少,因此都不以为意。 先不说肚子受不受得了,就是那强大的妖兽煞气之力,他都要扛不住,差点被那股煞气影响,走火入魔。 但五鼎大师,却信手拈来,这不仅体现出了他高超的锻造手艺,也能体现出他强大的符纹手段。 除了应对家臣们以外,新九郎每天也会雷打不动的拿出几个时辰修炼武艺,接着再熟悉掌握自己的法术。 这让黎响有些目瞪口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一帮兄弟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所以他把这些话当成是范兵对他的恭维。 “端木昊她不是韩靖萱,就算我说服自己和你的想法一致也没有用,我真的感觉不到她是韩靖萱。”安铂僵硬的开头。 “你这什么表情,好恶心。”看到魏思萌那老头子一样的笑容,陆羽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安鹤轩的心思,杜子丛心知肚明,却并不挑破,他要做的就是给安鹤轩一个台阶。 赵悦心毕竟只是一个妃子,她的死还不至于让皇宫里面挂白。扶柳殿中就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消息下来之后,林苏还是淡淡的吩咐了宫里的人把一些色彩鲜艳的装饰品都收了起来,蓝心那边也派人通知了一声。 见白子铭自顾自地走向厨房,姚贝贝急忙搬起他房中仅有的两个,也跟着他而去。 夜晚,枫回来了,他一回来就上楼看我。这两天枫瘦了很多,这些都是因为我,看着这样的枫,我的心很心疼,是的,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消沉下去,为了爱我的人,我应该好好振作起来。 刚刚处理“清”字那一片区域的材料,夕可逝就已经浑身大汗淋漓,灵气枯竭,被范团及时出手扶住了他。 低头,他用一贯的强势、直接,压住了她苍白的‘唇’。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不让她偿还一点怎么可以 “那……您有您儿子的手机号码吗我可以帮您打电话过去……好不好”熊筱白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说实话,科林现在有着拥抱奥蕾莉亚的冲动,而且这份冲动愈加强烈。 入夜,远处的尖塔亮起了微弱的灯光。科林走在清冷的森林中,他能看到不要游荡的灵魂从他身边走过。 洛羽看到对方过的拔枪动作,瞬间给出了反应,胜利圣神格雷斯特武装自己,巨大的猎枪出现在手中,两个狼人同时一愣。 端看贵妃娘娘的样貌,也能知道家中父母定是不差的,如今再看这位满琅琊都有名的谢氏长子,却也很叫人心生叹服。 无论什么时候,她的仪态也总是最好的。太后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当年就不应该叫这百年名门世家出来的姑娘入宫,有她在,其他人便都成了陪衬。 只要是不在学习魔法,只要是他们的意志足够坚定,很有可能就能按照科林所说的那样,解决自身的魔瘾症状。 第238章 中央大街 江奇才不再说话,把身体靠在墙上,脑中不断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看来,当初,是校长骗了自己。他为什么要说谎,故作神秘么还是对自己根本就不坦白这件事如果他都不肯对自己说实话,那么其他事情呢 “会吗他们……会把我当成朋友吗”美杜莎有些不信的摇了摇头。 值班护士对叶凌轩冒了会粉泡泡,在叶凌轩的轻咳中才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那个,刚刚晴明是想保护我,因为有发鬼。。”我意识到刚才我和晴明的姿势似乎有些暧昧,连忙解释道。 夜,依然是这样的浓郁,一片片凄凉无助的冷风轻轻地吹动,牵动起无数人的伤痕,夏季正在渐渐地远去,萧萧秋意慢慢地笼罩上了这座北方的城市。 陈凌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他又奇怪的道:“这怪物是什么来头”他说着话就朝那怪物走去。 一辆辆轿车走马灯似的在江奇才身边倏倏倒退,当他即将来到停车场后面大门的电梯处时,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伊纱,你又在这里贪玩了,还不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就要出发了,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去天界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还不等我回头,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那人抱了起来。 他颓然叹了叹气,低头望着手的锦盒,这是四哥几近拿命换来的血莲,他若是送不进去,如何对得起他,可是如今姓修的也找了血莲,不行,只能用四哥的。心里这么想着,他便绕到府边的围墙处,身形一跃翻墙而入。 冥王这次宴请的客人是来自天界的使者,听安提说,从远古时代开始,冥界和天界一直来往十分密切。 萧秋水一跃而起,却因几日都穴道被封,全身麻痹,不禁一个咕哆倒栽下去。 “我不知道。”虽然这股气息散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针对谁,但是,当这些强者们,察觉到了这一股惊天得天魔法相气势之后,却是谁都不敢不将全身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 现在离山城也没有什么收获,但张天师他们肯定来过这里,还是能在这里打听到一点信息的。不过和断羽约好的是在这里汇合,不能等它辛苦飞来有走了。 “请问有什么需要先生”杰森和卡尔都是一副扑克脸,表情平静地询问道。 眼看着自己最终的底牌,最强悍的一击,也没能给对方造成太大的损失,负尽狂名苦笑一声,旋即从空中栽落下了。 李秀云笑着跟谢军打了声招呼,就跑去跟开心的陈珂妍聊八卦了。 “哈!”外面传来五皇子的大喝声,漆黑的夜里闪烁着一道明亮的光华。 这一切都说明了这些人是对火焰之心早有觊觎,而且是势在必得。或许是准备钱了想要竞拍,发现是杨威之后就放弃了,改为抢夺不对!杀手并不是直接的冲上前来杀人,而是用那巨石板砸过去的,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林院长凑到桌子边上,看了看被顾元志画的跟鬼画符一样的图纸,眼晕的摇了摇头,他只能大概的看出,整个孤儿院被分割成一个九宫,然后再分成四个大区域,其他的东西和符号就看不明白了。 大树之上,更结着累累的巨果,不时可以看见精灵们聚集在巨果旁边,用长长的吸管吸食着巨果的果汁和果粒。 简羽自然早就知道这个了,什么都没说,却给了韦慈妈妈一样东西,让她拿回来放着。 “明天一早在宛阳空港汇合,道别的话就算了,我也不太会说。”凌汶轩一脸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向着街灯明亮的方向走去。 云月瑶本来是想避开跟他人有交集,以免拉扯出一段孽缘因果来。 允管事除了是京城十几家医馆药铺的总管事,大长老离开京城时,还将采购干花入药一事交到他手上。 “还有……”一阵飘然而至的香气引得凌汶轩急忙把话打住,敦促大家把头低下。 原来这个黑袍的人叫做百笑,应该不是真名,就像是徐虎一样,他们都叫他胡子,这个是行当里的规矩,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叫真名,而我还有婷婷就不用那个了,毕竟也就是这一次之后就在也看不见了。也都不认识了。 “你就是再怎么画也掩盖不了你猥琐的本质,还是就这样吧,至少不会显得很装13的样子。”安晓丽直接开口打击道。 “再多观察几日吧,以他在歧水龙宫的表现来看,确实有这个资格。”宋子熙把手贴在门上,令林瑶昔与他一起把车门推至正好能容一人通过的位置。 一听宏老这般说,姚老一愣,旋即大步而来。就这宏老的手,放出神识,细细端详那阵法。 实在是他们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具备的能力。这让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第239章 幻像生 噌--- 一道土黄色的光亮划空而起。 蛊剑出鞘。 陈演眼中露出寒意,正准备先将这个“纸人”解决再说。 “少主,能不能把这个玩意交给我处理!” 老费刚刚将鬼头刀的煞气击退,此刻战意正浓,一脸希冀地望着陈演。 “好,这个纸鬼乃鬼修精血所炼,你们若是能将其击杀,我这边一人应付他俩,应该是不成问题。” 太狂妄了,简直没将两人放在眼里。 男女邪修气的差点吐血,有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两人又惊又恐。 陈演长剑划破虚空,荡起数朵剑花,随即手掌一抖,气机全力运转,变作无数细小的剑芒,向着两人位置铺天盖地落下。 男子急退,身躯突然虚化,发出淡淡地暗沉光泽。 噗噗噗--- 虚影在无数微小的剑芒下,消失于无形。 女子则二指放于嘴边,眸中的猩红变为黑瞳,浑身上下已然同黑云融为一体。 在剑芒落下的一瞬间,女子猛地如倾泻的泥膏遁入虚空中。 噗噗噗噗--- 地面上冒起汩汩泛着腥气的青烟,烟雾中,隐隐似有鬼哭狼嚎声传入耳帘。 陈演刚想撤剑回身... 突然。 周围的空气好似被撕裂开来,无数幻境接踵而至... 幻境中,无数枉死,冤死,害死的孤魂野鬼从裂缝深处爬了上来,眼神充满残忍嗜血的渴望,荒凉无人烟的炼狱中密密麻麻地响起啃噬声,接着悲嚎哀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个轮廓酷似陈演的鬼魂来到陈演面前,厉声道:“你忘了厚山村发生的事吗?” 陈演一愣,随即身躯一震,顿时泪如雨下。 一股难言的痛楚瞬间席卷而来...... 青林郡,厚山村。 这里大山环绕,交通闭塞,自古以来就是贫瘠苦寒之地。 蜿蜒曲折的大山脚下,稀稀疏疏地散布着百来户居民,生活在方圆五公里的坑洼地界内。 村子西边,一间破旧偏僻的茅草房内。 一堆捡来的木柴在红砖隔离的柴火堆上烧的噼啪作响。 火堆中央,一个三角铁架子上,放着一个黑漆漆咕咕冒着蒸汽地黑色罐子。 刺鼻的中药味道,熏的黢黑的房梁,时不时传来呛人的声响,在这简陋的一贫如洗的家中,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一个面容稚嫩,身形瘦削的身影此时正双手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陶碗,小心翼翼放在有些颠簸的破旧小板凳上。 或许是盛药的时候药汁滴落下来,烫红了手背,又或许是烟熏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少年双眼通红,隐隐有泪光浮现。 他蹲下身来,轻轻地用嘴吹拂着碗中的药汁,眼睛再次变得朦胧起来。 咳--咳-- 一阵有气无力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 少年赶紧擦了一把双眼,朝着屋内喊道:“来了,娘,药汤马上就好...” 他站起身来,伸手从墙上挂着的竹筒中取出勺子,放在陶碗中慢慢搅拌均匀。 少年眼神中闪着希望的光芒,全神贯注看着碗中上浮的蒸气慢慢变淡,然后舀上半勺药汁,昂起头来,将其倒入口中。 一股浓烈如黄连般的味道扩散开来,少年龇着嘴吸着冷气皱起了眉头,尽管已经尝药了多次,但每次都会让少年忍不住想吐出来。 “虽然很苦,但温度不冷不热,娘亲吃应该没问题了。” 少年舔了舔嘴唇,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只是在那微笑之下,却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屋内的咳嗽声加剧,连绵不停,似乎快要将体内的胆汁都要咳出来。 少年脸色顿时变的煞白,赶忙放下勺子,端起陶碗,快步向着屋内走去。 屋内。 散发着黄色光芒的煤油灯下,映照出躺在木板床上一个虚弱至极的身影。 伴随着灯火的晃动,那道被病痛折磨的人影方才露出略微清晰的面容。 “娘,喝药了。” 少年从碗中舀起半勺药汁,轻柔地靠近娘亲的嘴边,缓缓地滴进那微微半张的嘴里。 “张嘴,啊...,再大一点!” 娘亲卧病在床已几年,身体已经丧失了机能,即便是小小的翻身如今也很难做到,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昏黄的灯火拉长了少年孤独的身影,温暖的情绪开始蔓延。 少年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喂药动作,还不时轻轻哼起娘亲最爱听的歌谣,借以帮助娘亲舒缓痛楚。 过了一个时辰,少年终于停下了动作,望着娘亲渐有血色的面容,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演儿...” 娘亲有了点力气,突然开口说话。 “在了,娘。” 陈演赶紧蹲下身子,凑上前来,看着自己的娘亲。 “我...时日无多...,赶明天...那棺材...给人退了...就说不要了...这样还能省点钱...” 咳咳--咳咳-- 使出好大的力气说出这番话,娘亲再次咳嗽不止。 陈演赶紧用手掌轻轻拍着着娘亲那瘦骨嶙峋的后背,边开口道:“放心吧!娘,明天我就去把它退了。” 转过头来,已然是泪流满面。 娘亲还想诉说着什么,但此时的身体已经不再允许,迷迷糊糊之间,再次昏睡了过去。 陈演抬起细小的手腕,悄悄地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娘亲一眼,蹑手蹑脚拾起陶碗走了出去。 他不敢多看娘亲一眼,因为每看一眼,他的心都会碎一次。 小时候,娘亲时常对他讲,人活于世,要将心比心,善待他人,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这些话语,恍如隔日,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 哪怕如今日子过得再艰难,他也不愿麻烦村中任何一个人。 陈演呆呆地坐在小板凳上,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木棍,漫无目的地拨弄着火堆。 ...... 屋外寒风呼啸,落叶纷飞。 “陈演,陈演...” 一道苍老又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醒了正在打盹地陈演。 “章爷爷,是你啊!” 陈演赶紧起身跑去开门。 说是门,其实也就是用篱笆糊了糊茅草立起来,侧边用藤蔓缠绕,好歹能够遮风挡雨的一道防护而已。 门外站着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皮肤黝黑的老人,穿着一身缝缝补补地老式麻布大衣,左手杵着一根山木做成的拐杖,右手则提着一只大黄鸡。 第240章 破妄 老人满脸慈爱地望着陈演,将手中那只肥硕的大黄鸡递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陈演啊,把这只鸡炖了,给你娘好好补补身子……” “不,不了,章爷爷,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 陈演有些手足无措,推辞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激。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村落里,每一粒粮食都显得尤为珍贵,家家户户都是精打细算,只为勉强维持一年的温饱。 而这只毛色鲜亮、体态丰腴的大黄鸡,显然是章爷爷一家精心饲养了多年,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享用,如今却毫不吝啬地送到了陈演的手中。 “你这孩子,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别婆婆妈妈的!”老人故作生气地打断了陈演的话,不容分说地将大黄鸡硬塞到了他的怀里。 他目光落在陈演身上那件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棉袄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慈爱地摸了摸陈演的脑袋。 做完这一切,老人便转身欲走。 “章爷爷,进来坐会儿吧!” 陈演见老人要走,忙伸手挽留。 老人拂开陈演伸出的手掌,一把将陈演推着进屋,“陈演,你快进去,外面冷,别冻坏了...” 见陈演进了屋内,老人微笑着准备离开。 刚走没几步,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对着篱笆门内的陈演再次嘱咐。 “...陈演,好好照顾你娘亲,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切有我们...” 风声淹没了老人的叮嘱,陈演站在篱笆门内,透过缝隙望着老人颤巍巍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眼泪再次忍不住流下... 寒风呼啸了一夜。 翌日清晨,风声骤停。 泛黄枯萎的叶子落了下来,洒满了一地的忧伤。 一群乌鸦盘旋到了厚山村的上空,叫声尖锐刺耳,彷佛在宣告某种不详的信息。 陈演的娘亲,终究不愿再拖累他。 在一个飘零的夜晚,死在了那张僵硬的木板床上。 相依为命的娘亲就这样撒手人寰。 就像一片飘落的叶子,悄然落地,最后化为春泥。 天,更冷了! 章爷爷杵着拐棍来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过来了。 人们围着这个孑然一身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怜惜。 父亲为救人而牺牲,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抑郁成疾,最终也离他而去。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却痛在了心里。 全村人集资将那副棺材买了回来,将陈演的娘亲放了进去。 没有哀乐,也没有哭喊! 有的只是全村人人缟素,白花漫天,在寒风瑟瑟中将其送上山。 准备下葬! 嘎嘎-- 天边的寒鸦还在哀婉的鸣叫,在这凄凉的天野中,声音久久不绝。 人们沉默,齐齐望着长跪在地的陈演。 眼前,那具涂满黑漆的棺材已静静地停放在挖好的墓坑中。 “吉时已到!” 伴随着唢呐的吹响,无数的泥土抛向棺材,转眼之间就要将其覆盖...... “娘...”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刺破长空,萦绕在众人耳边。 陈演泪流满面,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疯狂的爬向墓坑,双手拼命的刨了起来...... “...娘,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声音哭到嘶哑,手指刨到流血,他恍然不知。 他只想,让娘亲回来,好好的再爱他一次。 听一句,“我的小演长大了...” 然而,他的娘亲再也听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哭的声嘶力竭的陈演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在冰凉的棺材上猛地昏了过去...... “你认不认罪?” 一道厉喝声传来,声音激昂,如同雷鸣。 “什么?” 陈演一震,恍若晴天霹雳。 “你害死自己娘亲,罪恶滔天,天怒人怨,还不束手就擒!”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已身处黑绳地狱,当受倒吊,挖眼,刮骨之刑,还要狡辩?” 那名轮廓酷似陈演的鬼魂和一个面容凶悍的鬼魂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掏出缚魂绳,上来就要将陈演捆住带走。 “好好配合我们,争取早日轮回转世。” 见陈演犹豫不决,两人再次齐声道:“不要抵抗,莫要让你的娘亲失望。”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 陈演的面色越来越迷茫,继而越来越痛苦,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闪现在眼前...... 我是谁? 我在哪? ...... 突然间,他的内心深处彷佛有一丝光亮浮现,随即越来越亮,一声咆哮在脑海响起。 你没有罪,你的娘亲不在这里,他们是骗你的!!! 两个鬼魂眉头皱起,他为何神情大震,浑身上下隐隐有气机流动?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打破了寂静,陈演的神色一变,脸上的迷茫和痛苦消失不见。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吧!” 两个鬼魂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他是如何发现的?! “好厉害的幻术,差一点就万劫不复!” 陈演眼神变得清明,昂首冷笑,“你们确实不错,竟然能让我触发心魔,但漏洞太多,用至爱亲人来绑架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你竟然能看破这是虚妄,这不可能?!” “我不相信...!” “就你两个蠢货,也配和我说罪恶,还轮回转世?” 两个鬼魂大骇,满脸怒气,竟然被此人骗过去了,实在是不甘心。 “亲情是我内心深处最柔弱的那根弦,却被你们拿来拨弄我的善良,你们想让我内心愧疚,走火入魔?” 陈演看望那个轮廓酷似自己的鬼魂,“你幻化为我的心魔,让我相信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并诱使我承认自己犯下的罪恶,想在无声无息中让我心魔长存,最后在无间中坠入沉沦,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你们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没有着你们的道,还在最关键的时候清醒过来,破了你们的计划。” 陈演眼神愈加冰冷,继续道:“我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轮回转世,修仙之人,道心弥坚,岂能被鬼蜮伎俩蒙蔽双眼。” 话音刚落,两个鬼魂身躯颤抖不止,就连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第241章 重利轻义 “陈演,你...你竟然....” 鬼魂惊恐不已,似乎发现了天大的秘密,颤抖着已然不能言语。 气机越发炽热难耐,陈演的身上渐渐散发出了金色光芒,像是一轮初升的朝阳,将鬼魂的面堂照亮。 “从一开始,你们的计划就错了,亲情是我一生的牵绊,我不允许那根弦绷断,妄图用这种最卑劣的手段来影响我的心境,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不了解真正的我,或许,这样的我,才是真的我。” 两个鬼魂的身躯开始晃动起来,他们到此时都还不敢置信,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他故意伪装出来的。 难道说,他的道心已然超越了他的真实境界? 光芒越来越亮。 “滚开!” 声音如炸雷般扩散开来,光团亮如白昼,两个鬼魂忽然涌起一股无力感,在声浪中身影慢慢被撕裂,湮灭于无形。 紧接着,眼前的空间开始寸寸崩断,无数的鬼魂和幻影也消失不见。 ...... 陈演感觉眼前一清,一股凉丝丝的风扑面而来。 正前方,一名男子邪修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盘膝坐于地上,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陈演。 那蒲团之上,布满了斑驳的黑色痕迹,犹如被墨汁浸染,而他捏诀的手掌更是颤抖不止,透出一股衰败的气息。 一旁,女子邪修眼眸深邃幽暗,浑身散发着妖异的气息,她手持一根鬼头杖,侧身立于男子身旁,脸色瞬间阴沉似水,身上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你……你竟然能破我法术,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男子邪修惊恐万分,言语间又“咕噜”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显得虚弱至极。 陈演神色从容,不急不缓地回答道:“我早有耳闻,鬼修之道深不可测,变化多端,令人难以捉摸。没想到阁下竟然掌握了‘幻化心魔’这等法术,据说此术原本隶属于大乾镇魔司,后因内部纷争而流落至火神观。如此看来,阁下精通此术倒也在情理之中。” “年轻人,我看你骨骼清奇,资质上乘,不妨听我一言。莫要中了旁人的奸计,火神观并非你能轻易招惹的存在。 更何况,火神观与百骨门早已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共同应对风雨。你若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我助你更上一层楼,何不仔细考虑一下呢……” 女子邪修言辞恳切,循循善诱,仿佛一切都是为了陈演的前途着想。 陈演听后只是冷笑连连,心中的杀意丝毫未减。 邪修的本质,皆是唯利是图,重利轻义之辈。 一旦利益足够诱人,他们甚至可以弑师灭祖,六亲不认,完全丧失了人性与道德。 与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危险无比。 沉默持续了片刻,陈演突然猛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既然两位如此看重我,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你们的这番好意。其实,我也正好有些事情,想与两位商量一二……” 女子邪修一听,心中大喜,以为陈演已经想通,连忙点头应承道:“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定不会让你失望。” 陈演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轻声说道:“我确信,以两位的能力,定能办到,也绝不会让我失望。” 男子邪修被陈演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弄得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蔓延开来。 他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了两个字:“你说。” 陈演的笑容愈发灿烂,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两位是打算自行了断,还是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亲自来解决呢?” “混账东西!” “狂妄至极!” 男子邪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浑身气得颤抖不已,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根根暴起,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致命的攻击。 女子邪修同样怒火中烧,胸口剧烈起伏,犹如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即将冲破束缚,肆虐四方。 “哼,看来两位是不打算自己动手了,也罢,那就让我来代劳,取下你们的项上人头。”陈演语气冰冷,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话音未落,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抹赤红的光芒犹如闪电般划破长空,从陈演的头顶直冲云霄,宛如游龙在天,长虹贯日,带着滔天的杀气,向着两人呼啸而去。 那赤芒在空中翩翩起舞,灵动若惊神,婉约如龙升,杀意之浓烈,仿佛连天地间的都无法阻挡其锋芒。 男女邪修见状,眼中满是惊骇与绝望,他们试图抵抗,但周身的气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压制,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致命的赤芒越来越近。 蛊剑一路所向披靡,犹如贯穿天地的闪电,猛然间从天而降,光耀璀璨夺目。 一股浩瀚无边、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猛然扩散开来,化作一场肆虐的风暴,将两名邪修瞬间卷入其中。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身躯便如同脆弱的瓷器一般,迅速龟裂、崩塌,最终化为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剑气之强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老费和翠儿目睹这一幕,整个人完全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当一切重归平静,邪修的威胁烟消云散,那些被法术操控的纸鬼也失去了支撑,变得如同普通的纸人一般脆弱。 老费毫不犹豫地取出一把火,将这些纸鬼彻底燃烧殆尽。 陈演轻轻收回潜龙剑,将其妥善地放入须弥芥子中。 “走了,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该去领赏了!” ...... 僻静宅子里。 杨凡和诸葛金两人早已等候多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陈兄弟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才两天竟然就把事情解决了。” 一脸灿烂如花的杨凡换了身衣服,红衣软履,显得格外的喜庆。 陈演瞧了瞧他这身怪异的打扮,忍住没有出声,双眼向着诸葛金看去。 第242章 拜故人 两人四目相对,诸葛金的眼中多了几分讶异,也多了几分敬畏。 他没有丝毫犹豫,赶忙从一个琥珀色的锦盒中拿出两个白色的玉瓶递给陈演。 “这就是五转血服丹,还请陈公子收下。” 陈演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恰到好处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不必了,炎灵门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若两位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师兄弟就先走了。” “稍等下.....” 见三人着急要走,杨凡赶紧上前,掏出一枚刻有五个头颅狮身人面的令牌,对着陈演说道: “此物为炎灵门的通关令牌,以后若陈公子有什么需要,可随时过来找我。” 一旁的诸葛金也上前一步,一脸正色道:“我身上虽然没有令牌,若以后需要我出力,我诸葛金定义不容辞。” 见两人不似作伪,真心想同自己结交。 陈演望着那枚令牌,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其接过,放入了须弥子中,然后拱了拱手。 “谢过两位的深情厚谊,我也没有什么送给两位,不过以后我肯定会常来,还望两位不要嫌我麻烦!” 见两人面露微笑,齐齐点了点头,陈演顿觉身心放松,对着两人开口道:“那就后会有期,两位,告辞了!” ...... 在元阳城的郊外,一条宽阔的官道上,三人并肩而行,任由清风拂面。 陈演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身旁的两人说道:“眼下,我们亟需寻一处安身之所,以便炼化丹药,同时提升你们的修为。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再继续踏上旅程。” 老费和翠儿一听此言,脸上顿时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翠儿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追问道:“公子,那我们该去哪里呢?” 陈演略作思索后,缓缓说道:“三年前,我曾救过一人,如今他已在前方百里的清水城隐居。我们不妨前往那里,待事情办妥后再作打算。” 老费和翠儿连连点头,毫无异议。 于是,三人踏上了崎岖的山路,翻山越岭,历经几个时辰的艰苦跋涉,终于抵达了清水城的边界。 翡翠山庄就在清水城翠叠峰的山腰位置,而山脚下,则是一座小镇,名叫碧波镇,相传此地盛产翡翠玉石,故得此名。 来到这里后,老费和翠儿连吃几大碗饭,陈演则买了些干粮清水随身携带。 休息片刻,三人离开小镇,朝着翡翠山庄的方向行去。 只是到了翡翠山庄的门口,发现这里竟然热闹非凡,随处可见凝气入门的修士及部分江湖好汉。 老费找人打听,方才得知,原来翡翠山庄的主人东山老人这些年来名气远扬,通过做翡翠玉石生意积攒了为数众多的灵石丹药,一些没有门路的散修和修炼不得路径的武人纷纷投靠其门下,令翡翠山庄的声势大增,大有成为当地第一大派的架势。 而守候在门口的这些人,都是想要给翡翠山庄效力的散修和武人。 三人恍然大悟,于是登门求见。 接待三人的是一位中年人,灵犀境中期的修为,待人接物也很是老练。 听说三人不请自来,想要直接见到山庄主人,这位中年人心里就不高兴了。 要知道山庄主人可是名副其实的逍遥境中期修为,在这碧波镇,乃至清水城,都可称得上是一号人物。 而眼前这三人,领头一人气宇轩昂,什么境界暂时看不出来,但后面那一僧一女,修为却也是平常,真当堂堂翡翠山庄是客栈了,随便一个人都往里钻,还要不要脸了。 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见到庄主,最起码也是逍遥境以上才行,你们这些无名之辈,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于是,三人在中年人的暗暗唾骂中,吃了闭门羹,不得不另想他法...... 在清水这个修行者云集的复杂世界里,除了明面上为人所知的五道百家之外,还隐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它们如同繁星点点,散落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陈演如今已是一位半步蛊王的强者,其实力在清水城中除了那些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少数大佬之外,已不逊色于任何人。 不过,他此刻却面临着双重压力:既要防范火神观和百骨门的复仇之火,又要确保两位师弟的安全无虞。因此,他行事必须保持低调,步步为营,谨慎至极。 望着两人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陈演沉思片刻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方镶嵌着金边、刻有“演”字手印的令牌,沉声道:“直接拜访或许不妥,我们得换个方式行事。” 老费闻言,立刻点了点头,从陈演手中接过那方手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师兄,此事就交给我吧,让我去试试。” 说完,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此刻,站在翡翠山庄门外的一群人,见到一个高大威猛、浑身散发着雄厚气血的和尚装扮之人大步流星地走来,不由得面上露出惊愕之色,随后便缓缓散开。 在这群人当中,除了少数几位已达到灵犀境巅峰的修士,以及一两个逍遥境初期的散修之外,绝大多数都只是灵犀境初窥门径的修行者,甚至还有一些仅仅刚刚学会凝气的武人。 众人的眼神都相当敏锐,如此年轻且气势汹汹的逍遥境修士,显然绝非等闲之辈,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去激怒他。 陈演与翠儿则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朝着大门处走来。 那位中年人依旧在场,正与门口的一些人交谈着什么。当他看到老费走过来时,眼神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行礼,转身便返回了山庄内部。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锦缎花袍的年轻女子款步而出,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向着老费询问道:“不知这位壮士光临我翡翠山庄,有何贵干?” 老费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那方手印,递了上去。 年轻女子笑意盈盈地接过手印,然而当她仔细端详之时,心中却猛然一惊。 第243章 夜半访客 “演……” 女子轻声低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庄主时常提及的那个名字。 她并非寻常女子,而是翡翠山庄庄主步东山的义女,自幼便深得步东山宠爱,也因而对庄主的一些过往和秘密略知一二。 老费见其脸色微变,心中已然明了几分,连忙开口:“还请姑娘将这手印转交给步庄主,就说有故人来访,希望能见上一面。” 女子娇媚地瞥了老费一眼,随即转身,步履轻盈地朝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女子便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庄主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还请三位随我来。” 说罢,她领着陈演、老费和翠儿三人,一路穿过曲折的走廊,绕过精致的堂屋,最终来到了候客厅。 此时,一位精神矍铄、白发长须的老人已经迎了上来。 “恩公,数年未见,您可安好?”老人笑容慈祥,身着一袭褐色锦袍,尽显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只是,翠儿望着这位老人,心中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总觉得那和蔼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演微微一笑,回应道:“多谢谢公挂念,我一切安好。倒是您,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步东山轻轻摆了摆手,又捋了捋他那精心梳理的长须,笑道:“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上不了大台面,只能自娱自乐,享受这天伦之乐了。” 四人相继落座。 陈演向步东山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师兄老费和师妹翠儿。” 老费和翠儿闻言,连忙起身向步东山行礼。 步东山也起身向两人拱手还礼,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两位真是年少有为,已是修行界中的佼佼者,不仅在碧波镇声名鹊起,即便是放在清水城,也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恩公真是好福气啊!”步东山由衷地赞叹道。 陈演微微一笑,略一犹豫后,坦诚相告:“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想在此借宿几日。” 步东山闻言,笑容满面地回应:“恩公对我曾有救命之恩,借宿几日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住上一年,我这翡翠山庄也随时欢迎。” 陈演连忙起身,拱手致谢,言辞恳切。 随后,步东山亲自将三人安顿在一座精致的独栋小楼中,并细心地为他们准备了所需的一切物品,这才转身离去。 这座小楼内部布局精巧,空间利用合理,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品位与高雅格调。 待步东山离开后,老费突然开口问道:“师兄,你和这位步庄主的交情如何?” 陈演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也谈不上交情有多深,只是之前偶尔有些往来罢了。” 一旁的翠儿好奇地问道:“师兄,你真的是亲自救了他的命吗?” 陈演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微微摇头,道:“其实也不能算是我救的他,当我发现他时,他已近油尽灯枯。我只是随手给了他两颗丹药和一滴玉液,后续能否挺过那一关,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只是在我离开之际,他询问了我的姓名,我如实告知罢了。” 翠儿闻言,轻轻点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陈演见状,不禁问道:“你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翠儿摇了摇头,答道:“那倒没有,只是感觉此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费闻言一怔,转而看向陈演,随后也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翠儿的看法。 陈演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或许是我们过于敏感了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步东山若真有什么隐瞒,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们只需保持警惕,不必太过介怀。” 见师兄心中已有计较,老费和翠儿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 夜幕低垂,如墨般的黑暗悄然笼罩四野,万籁俱寂之中,唯余漫天星光闪烁。在这宁静的夜晚,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翡翠山庄,并顺利见到了庄主步东山。 书房内,烛光摇曳,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步师兄,真是久违了。没想到时光匆匆,转瞬间你我已有十年未曾谋面。”来人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步东山眼神平静如水。 他缓缓端起书桌上的清茶,轻啜一口,才淡淡道:“若非有要事相商,你也不会特意来找我。今夜既然到访,不妨直言你的来意吧。” 原来,这位不速之客正是百骨门的弟子,名叫牛鹿。 他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已故火神观血池殿长老牛角的亲弟弟。 而他之所以称呼步东山为师兄,是因为这位如今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步庄主,曾经也是邪修出身,只不过并非百骨门,而是另一个同样神秘的修行门派——五蛊教。 五蛊教以养蛊炼蛊之术闻名遐迩,他们擅长利用蛊虫进行隔空杀人、下蛊投毒等隐蔽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若能将此术炼至极致,传闻中甚至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其威力之大,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百骨门与五蛊教却因理念不合,与以宝塔寺、紫阳宗为代表的空玄两道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双方功法修炼大相径庭,导致彼此间相互敌视,暗中争斗不断。 在这种情况下,百骨门与五蛊教选择了联手,不仅互通有无,还将另一家百家门派火神观也拉入了这个阵营,形成了事实上的铁三角关系。 牛鹿神色凝重地说道:“自三百年前紫极大真人飞升万妙圣境后,五道百家便再未出现过圣人。这导致百余年间,五道百家传承混乱,各宗门派系间相互厮杀,几近毁灭。若不是后来为了共同抵御极西大陆的福音会,恐怕五道百家早已名存实亡。” 步东山听后,淡然一笑,道:“你说这些陈年往事,又与我何干?” 牛鹿闻言,心中一急,连忙说道:“我们三家同气连枝,命运相连,怎能说与你无关呢?” 第244章 七阶蛊王 气氛骤然一紧。 步东山冷笑,“三年前我被宝塔寺的秃驴追杀的时候,咱们的三家之人又在哪里?” “在齐云郡灰色沼泽。” 牛鹿端着茶水的手抖了一下,面上一抹惊恐一闪而逝。 步东山神情凝滞,面带迷惑,“灰色沼泽?” “你这几年隐居在此地,很多事情都不知晓。三年前咱们三家同宝塔寺紫阳宗发生冲突,在灰色沼泽进行了一场斗法,只是结果...” “结果怎样?” 步东山握紧茶盏,紧张问道。 “那一战,我们三家损失王极境修士三人,逍遥境修士百余人,三家弟子共数千人,可谓是伤筋动骨,至今想来那画面仍历历在目,惨不忍睹......” “......这么说来三家是彻底败了?” 闻听此言,步东山颓然心伤。 他虽然卧底宝塔寺,但心里对宗门的感情还是毋庸置疑。 牛鹿摇了摇头,“这场斗法没有赢家,宝塔寺紫阳宗比我们三家还惨,如果说三家只是伤筋动骨,那么两宗就是元气大伤......” “因为...在灰色沼泽,只有灰墟天尊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灰墟天尊!”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空气中丝丝的寒意透过缝隙吹了进来。 手中的茶水渐凉。 步东山不再言语,彷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意味着不祥之意。 沉默片刻。 步东山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你这次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白天你亲自接待的三位客人,我想请你帮我对付他们...” 见步东山神情大变,随即沉默无言,牛鹿又添加了一句,“...只要你答应,我们全力支持你重回五蛊教,” “...这是教主的意思。” 闻听此言,步东山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猛地变大,心跳加剧,呼吸开始粗壮起来,... 五蛊教分支庞大,弟子遍布大乾各地,其教主夜巫号称蛊修第一人,王极境中期修为,丝毫不逊色五道宗主。 其一句话,便可决定步东山在五蛊教的地位。 在这一瞬间,步东山眼神中的渴望变的炽热起来...... ...... 天亮了。 陈演打开窗户,一股沁人肺腑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放眼望去,葱绿苍翠的林木上挂满了露珠,晶莹剔透,摇摇欲坠。 昨晚,他没有休息,而是在自己房内,开启阵法屏蔽了外界的干扰,然后取出血服丹吞下,开始全身心的炼化药效…… 下一刻,凝坐不动的陈演只觉意识渐渐模糊,磅礴无匹的白色雾气彻底将其淹没......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两个时辰,陈演幽幽醒转过来。 当他睁开双眼,自己还在房间内,宛如结晶的薄薄屏障仍然闪烁着细微的光芒,隔壁的房间依稀传来酣睡的声响。 陈演撤去阵法,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只觉全身上下越发轻盈灵动,挥手弹指之间自有光华外露,尝试着吸收周围的天地灵力,不多时,便感觉百骸之中气机汹涌,耗费殆尽的真元瞬间填满,顺着体内的各处穴窍而去。 他试着双脚轻抬,身躯自发跃起,运转随心,毫不费力,惊奇的发现真元的损耗竟然只有以前的三成。 陈演急忙闭眼感受,欣喜的发现,他竟然在血服丹的助力下,成功的踏入了蛊王境界。 一道金光闪过。 【蛊主:陈演】 【寿元:25\/150】 【当前位阶:七阶蛊王(成长期)】 【技艺:箭术(lv8),血瞳术(大成),飞剑(大成),蛊剑(lv6)】 【功法:毒经(小圆满)】 【心性:极佳】 【资质:好】 【蛊道气运值:99\/9999】 【拥有蛊虫:赤血蛊(中品·上古神蛊)、飞花蛊(中品·五行灵蛊)、魔蛊(小成·域外魔蛊)、摄魂蛊(中品)】 【魔道气运值:100\/9990】 【魔位层级:真魔(锻炼期)】 ...... 陈演的眼前骤然闪过一抹迷离的光影,思绪仿佛游离于现实之外。 蓦地,一道略显疲态却仍含温情的询问声,在晨光微露的小楼前悠然响起,那声音虽轻,却如同细雨般清晰地渗透进楼内每个人的心田。 身着褐色披风、英姿飒爽的步东山,竟亲自前来迎接三人前往膳食厅共享早餐,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丝毫不见连夜未眠的疲惫痕迹。 在主人的热情召唤下,老费与翠儿迅速完成了洗漱,紧随其后,与陈演一同步出了这座静谧的小楼。 “步老太过客气了,竟劳您大驾亲临,真是令我等心生愧疚!”陈演望着耐心等候的步东山,不由自主地朝同行的两人投去责备的目光,随即谦逊地拱手致歉。 “呵呵,年轻人嘛,总有那股子朝气与活力。”步东山慈祥地笑道,“老夫年轻时,也与你们一般无二,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到了这把年纪,便是想睡,也难以入眠喽……” 陈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但那笑容背后,却隐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哀愁与忧虑。 ...... 翡翠山庄,膳食厅内,一张足以容纳数十人共聚的圆桌庄严地摆放着。四人围桌而坐,气氛温馨而庄重。 随着庄内仆人轻盈的脚步,一盘盘精致可口的食物被逐一呈上桌来。荤素搭配的冷菜、热气腾腾的汤品、温润如玉的酒水、香气扑鼻的米饭面条,以及各式各样的点心小吃,琳琅满目,构成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早餐。 “这……这竟是早餐?”老费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不必惊奇,山庄的早餐历来如此丰盛,诸位请自便。”步东山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轻轻晃动着脑袋,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随后,他亲自执壶,为三人各斟满了一杯温润如玉的酒水,最后才为自己满上。他举起那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对着三人深情地说道: “恩公难得莅临寒舍,对我步东山而言,恩公之恩情深似海,没有恩公的鼎力相助,就没有我步东山今日的成就。这第一杯温酒,我敬恩公,以表我无尽的感激之情。” 言罢,两人举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后一饮而尽,尽显豪迈与深情。 接着,步东山又端起了一杯酒,步履稳健地来到了老费面前,目光中满是敬意。“大师身为出家人,既然与恩公师出同门,那自然也是我翡翠山庄的贵客。这杯酒,我步东山敬大师,感谢您与恩公的情谊。” 老费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轻轻端起茶盏,与步东山的酒杯轻轻一碰,随即放下,道:“庄主客气了,贫僧以茶代酒,愿山庄一切安好。” “好,好,真是爽快!”步东山笑容中带着几分复杂,他拍了拍老费的臂膀,以示亲切,随后转身迈向了翠儿。 “世人皆道宗门天骄如何非凡,但在我看来,这位姑娘绝对是可与宗门天骄比肩的奇才。她神气内敛,气质脱俗,真乃人中龙凤。这一杯,我先干为敬,以表我对姑娘的钦佩之情。” 翠儿闻言,面上浮现出诚惶诚恐之色,连忙开口道:“庄主过誉了,翠儿只是平凡之辈,怎敢当您如此高的赞誉。”说着,她双手微微颤抖地托起杯底,轻轻地与步东山的酒杯相碰,随即一饮而尽。 “恩公真是好福气啊,师兄师妹皆是人中龙凤,真是让人羡慕不已!”步东山感慨万千。 似乎触动了某些深藏的记忆,步东山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的温酒一饮而尽,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 他回想起自己曾经也有两名亲传弟子,却在身份败露后,惨死于宝塔寺和紫阳宗的追兵之手。 每当念及此事,他都满心惆怅,酸楚与愤恨交织在心头。 此刻他必须强压下这些情绪,因为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端倪。 “来来来,大家别客气,快吃菜,尝尝我们山庄的手艺!” 步东山迅速调整情绪,脸上再次绽放出热情的笑容,殷勤地招呼着三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而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且慢!这早膳,吃不得!!!” 第245章 分工合作 步东山心头猛地一颤,握着酒盏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陈演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恩公此言何意?难道是嫌弃这菜肴太过粗鄙,不合您的口味吗?”步东山故作镇定地问道。 “那倒并非如此,步老为了招待我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就连这菜肴的佐料都选用了五蛊教的蛊毒‘一炷香’。我听说此毒极为霸道,非五蛊教弟子难以驾驭,即便是实力强大的逍遥境修士,也难以支撑过一炷香的时间。”陈演淡然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步东山行为的洞察。 随着陈演的话语落下,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瞬间变得冷寂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意弥漫在空气中。 “难道,这就是步老给我们的‘惊喜’吗?”陈演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冷笑。 “鸿!门!宴!”他一字一顿地说完,脸上依然保持着淡然的神色,但眼中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步东山的身后突然冒出来三个人影,一脸戒备地紧盯着陈演三人。 “啧啧啧,恩公的确是好见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只是我有个疑问,恩公是如何看破老夫这般设计的?老夫自认为还算周密,还望恩公不吝解惑。” 陈演没有回答步东山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步老是五蛊教的人?” “不错,老夫拜师五蛊教门下,只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三年前,老夫就主动断了同五蛊教的联系。今日之事,也不是老夫想要对恩公为难,只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人心似水,可见一斑。” “恩公既然能瞧出是一炷香,想来这等小伎俩也是瞒不过恩公,那不知恩公是否知晓,酒中也有毒呢?” 步东山言笑晏晏,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之色,好似大局在握。 老费和翠儿两人同时大惊,脸上的愤怒油然而发。 “你...你好歹毒...” “我敬你是前辈高人,没想到你却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算计......”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尊重和钦佩。 步东山对两人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只是眼神死死盯着陈演,试图从他眼神中看到惊慌恐惧的表情,“若是酒中的毒困不住恩公,那我也就无话可说,算我倒霉,只是,我既然下了血本,当然要保证万无一失。” 啪啪-- 两声清脆的掌声响起,膳食厅的门外一道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 “精彩,真是特马的精彩极了......” 来人一身墨绿色鹤氅,很是嚣张地跨过门槛,径直向着桌子走来。 “今日你命中有此一劫,还不束手就范,跟我回去。” “回你妹啊!你谁啊,上来就大喊大叫的,有没有点素质......” 本就心中烦闷的老费,见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在这时候跑了进来大放厥词,忍不住呛声道。 “你说我...” 见一个高大威猛,棱角分明的小伙站起身来,浑身气血翻涌,双眼怒目而视,来人反手指向自己,惊讶地说道。 “不是你是谁?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又一道声音响起,坐落在老费下首的翠儿紧随其后,向着来人嘲声道。 “好好好,呵呵,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阁下就这么肯定死的是我们?” 陈演斜眼轻蔑的看了其一眼,静坐不动,淡定如常。 “难道恩公以为仅凭三位还能从老夫的庄内飞了出去不成?” 在陈演身上,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出现,步东山的心中不禁泛起了狐疑。 难道说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 陈演沉默,对其说的话充耳不闻。 步东山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三人见状,快速形成掎角将陈演围在中间。 老费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对陈演说道:“师兄,杀鸡焉用牛刀,这三人,就交给我了。” 他早已看出这三人跟他一样,都是武夫传承,还处于逍遥境入门阶段,不过在这山庄内,倒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既然费师兄选了这三个倒霉蛋,那这个猖狂的家伙就交给我了。” 不顾对面来人诧异的目光,翠儿在陈演质疑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师兄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有法宝的......” 怕陈演还不放心,老费忙补上一句。 陈演晃过神来,老费不提醒,他还差点忘了,毕竟,自从他继承蛊神宗传承以来,还未正式使用过那东西。 刚进来的这人,尽管刻意隐瞒气息,但陈演还是看出其身上隐隐泛出的幽幽鬼气。 能和步东山平起平坐,想来境界修为也不会相差太远,纵然不如,那也不是一个逍遥境初期的修士能够相比的。 这翠儿,真的能够力敌此人? 陈演心里没有底,虽然没有开口,但他还是尊重翠儿的想法。 他想知道:翠儿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法给他惊喜! 来人呵呵笑道:“看你们在这里虚张声势,我就想笑。饮了毒酒,我倒想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有那个实力,从这里走下山去。” 陈演淡淡一笑。 随即,一道黄色的剑芒闪现。 蛊剑出鞘! 他双手握剑,径直向着步东山的方向斩去。 剑锋犀利,剑气如虹,步东山眼神凝重,他没想到陈演如此果断,只得飘身向后退去。 老费猛然间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随即身形一动,猛地踢翻了身下的座椅。 与此同时,他的佩剑如同离弦之箭,划破长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形轨迹,携带着汹涌澎湃的杀气,瞬间将三名庄内帮手笼罩其中。 在这一刹那,整个膳食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除了翠儿和那个对面的逍遥境修士外,所有人都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气所震慑,动弹不得。 逍遥境修士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翠儿。 毕竟,翠儿仅仅是一名灵犀境中期的武者,而她此刻却敢于挑战自己这位堂堂逍遥境的强者。 他心中不禁暗自嘀咕:她凭什么敢这么做?是故意隐藏实力,想要扮猪吃虎吗? 还是说她精神有问题,根本不清楚自己与逍遥境之间的差距? 他仔细观察翠儿的表情和神态,他却又觉得这两种可能都不太像。 难道说,她真的掌握了某种特殊的手段,能够对付自己这位鬼修强者? 要知道,鬼修虽然拥有强大的灵魂力量和诡异的法术,但体魄却相对羸弱,而武者则气血强悍,天生就是鬼修的克星。 面对这位逍遥境修士的疑惑和警惕,翠儿却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第246章 鬼头令牌 “且慢,你……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来人神色惊疑,心念电转,连忙伸手阻止了翠儿即将采取的进一步行动。 “我怎会关心你是谁?难道……动手之前还需一番讨价还价吗?” 见对方并无立即动手之意,翠儿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难道此人自恃身份尊贵,不屑于亲自动手? “莫急,且听我道来!我乃牛鹿,是牛角那厮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我与他截然不同,素来厌恶无谓的争斗,凡事皆可商量……” 望着周遭愈发激烈的打斗已蔓延至屋外,牛鹿不禁松了一口气,仿佛胸口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对于牛角之死,他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自己一人便可轻易解决。 于是,他独自一人匆匆追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收买了步东山。 不过事态的发展远非他所预料的那般简单,陈演三人也并非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尽管身为鬼王宗的一员,他却极为珍视自己的性命,从未有过为了宗门而慷慨赴死的决心。 “呵呵,看来你确实诚意满满。这样吧,我让你看样东西,你自然就明白了。” 翠儿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随后缓缓伸手掏向怀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蛊剑的剑鸣声愈发低沉而炸裂,宛如蛮荒古战场上的号角,让人闻之心悸,胆寒不已。 步东山越打越觉心惊,难道说那酒中的毒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那可是价值千金一两的软筋散啊! 他望向陈演那张游刃有余、充满戏谑的笑脸,心中顿时如坠冰窖,凉了大半截。 对方显然是在戏耍自己,自己每一次的出手,都被对方料敌先机,轻松化解。 看来,这位自己一直视为恩公的人,果然非同凡响,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与实力。 ...... 三名逍遥境初期的山庄高手此刻面色凝重,犹如寒霜,他们挥舞着的黑鸾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映照出他们因惊恐而略显扭曲的脸庞。 面对老费那充满杀意的凌厉目光,三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 在与人对战时,最怕的就是看错对手,稍有疏忽,便可能命丧当场。 这三人能被步东山收入山庄麾下,不仅是因为他们拥有不俗的修为和绝对的忠诚,更因为他们各有所求——或是渴望更高深的功法,或是急需珍贵的丹药,又或是垂涎于强大的法宝。 只是作为散修的他们,没有门路获取这些资源,只能依附于山庄,为山庄排忧解难,以此换取自己所需。 这时,一个脸庞黝黑的武夫从三人中挺身而出,他咬紧牙关,紧握钢刀,只见刀光一闪,他的身形犹如一股狂暴的飓风,猛地冲向老费。 他明白,自己没有退路,要想得到梦寐以求的丹药,就必须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逍遥境中期又如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老费心中冷笑连连,暗自运转气机,一股浩荡的杀意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瞬间弥漫开来。 砰砰—— 刀剑相交,迸发出金石相击的铿锵之声,伴随着无数细小的火花四溅,犹如繁星点点。 两人的气机猛然碰撞,剑气凌厉如锋,瞬间斩破了对方的刀锋,径直朝着那人的肩膀划去。 “啊——” 一道凄厉痛苦的哀嚎骤然响起,只见那人左手臂如同断线的风筝,带着一道抛物线轨迹,与身体惨然分离。 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溅而出,染红了周遭的花草,将大地浸染得一片猩红。 哐哐—— 伴随着这阵绝望的金属落地声,那人手中的钢刀无力地坠落,苍白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变形,身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忍不住瑟瑟发抖。 老费一击得手,心中的自信再次攀升至巅峰,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剩下的两人,冷冷地开口道: “两位,何须再犹豫?一起上吧!” ...... 一块黑黢黢、巴掌大小的玄铁令牌,其上刻画着一个阴森可怖的鬼头,旁边还镌刻着一个细小的“赦”字,此刻正被一脸淡定的翠儿用两根手指轻轻夹着,正对着牛鹿。 “认识这个吗?”翠儿的声音平静而冷冽。 “这……这是我宗转轮王座下的鬼头令牌!”牛鹿一脸惊愕,目光紧紧锁定在翠儿手中的令牌上,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他望着眼前这个略带伤感气息的年轻人,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转轮王,身为十殿冥王中第十殿善恶殿的殿主,其修为仅次于宗主,向来行事强势,令人敬畏三分。 牛鹿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否则若是不经意间得罪了这位转轮王的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看向翠儿的目光也变得友善了许多,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不该问的就别问,宗内规矩,我自然没忘。” 然而,翠儿的神情依旧冷艳,似乎对他的敬畏不屑一顾,没有再多言一句。 牛鹿一愣,心中那半信半疑的念头此刻已信了八九成。 毕竟,鬼头令牌在鬼王宗一般是用来执行秘密任务的,如今出现在翠儿手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沉默片刻后,牛鹿终于抬头望向翠儿,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翠儿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回去,就说你的任务已经有人接手了。” ...... “步老,几年未见,你确实变了许多,但唯一未见长进的,恐怕就是你的修为境界了。我记得当初救你之时,你已是逍遥境巅峰的高手,怎料没过几年,修为竟似有所退步……” “你身为碧波镇的首富兼第一人,按理说,以你的年纪,应当是光芒万丈、风采照人之时,可如今怎么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呢……” 陈演一边游刃有余地闪避着步东山连绵不绝的攻势,一边毫不留情地在言语上嘲弄着对方。 此时的步东山早已是气喘吁吁,几年前的暗伤加上这些年安逸的生活,让他的修为大打折扣,一落千丈。 第247章 交易 他本打算利用庄内的资源好好巩固自己的境界,但一个女子的出现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个女子,便是他的义女——倪珍珍。 她的出现,让步东山的人、心、灵魂都彻底沉沦。 此刻,尽管步东山心中怒火中烧,但身体的衰弱以及精元的流失,让他的境界变得岌岌可危。 若非陈演只是闪避而不还手,恐怕他此刻早已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他深知陈演的用意,这是为了激怒他,逼迫他使出保命绝招,以此作为陈演自己的磨刀石,以战养战,寻求突破。 若步东山真的使出绝招,一旦真气耗尽,他将更加痛苦不堪。 一时间,步东山心中左右为难,体内的气机已然有了溃散的迹象,形势愈发危急。 ...... 翠儿望着牛鹿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可若是不这样做,少主并不一定是这些人的对手,因为牛鹿并不知道的是,援兵并不是没有,而是还在路上。 他叹了一口气,将鬼头令牌重新放入须弥子中,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大厅,回转身来,准备朝着侧门走去。 “哟,这么快就完事了,这是要去哪儿......” 一道妖艳至极又毫无感情地女声从后方传来。 翠儿闻声转身,只见一个眼中含笑、媚态尽显的年轻女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在此处停留多时。 “原来是你!”翠儿惊讶地认出,此女正是步东山的义女——倪珍珍。 倪珍珍望着翠儿,眼中寒芒闪烁,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狰狞:“步老不仅是我的授业恩师,更是我相伴多年的良人。这些年来,我历经千辛万苦,受尽磨难,才在翡翠山庄得以安定。可你们一来,就打破了我的宁静,你们说,你们该不该死?” 翠儿闻言,心中一凛,强作镇定道:“呵呵,我们该死?那你究竟是谁?” 倪珍珍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话音刚落,翠儿脸上瞬间布满惊恐,双腿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手指颤抖地指着倪珍珍,惊声道:“你……你是缠丝观的人?” 缠丝观,作为百家之一,素以女修邪宗着称,擅长媚功及易容术,其门下的养生术、返老还童术以及阴阳调和术更是堪称一绝,令人闻风丧胆。 尽管缠丝观并不以武力术法见长,但她们的媚功心法却专为男人设计,威力惊人。 无论对方的境界多高,修为多深,一旦被她们盯上,往往都会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轻则阳气尽失,一生苦功化为乌有;重则修为尽毁,沦为她们的面首,最终因衰竭而亡。 她们就像那些不断结网的蜘蛛,一点一点地吐出细丝,将不经意间触碰上的猎物牢牢粘住,然后再慢慢地享用。因此,她们又被一些好事之徒戏称为“缠死”。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和你做个交易。”倪珍珍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诱惑。 “此话怎讲?”翠儿一脸难以置信,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倪珍珍轻轻瞥了翠儿一眼,那眼神如情人般柔波荡漾,却又幽怨戚哀,让翠儿心神猛地一颤,对她的警惕又增添了几分。 “你们扳倒步东山之后,我要拿走他三成的家产。”倪珍珍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刚刚还在责怪我们打扰了你的清静,破坏了你和你师傅、你良人的美好日子,怎么转眼之间就要去分他的家产?你这变脸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翠儿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美丽如刺、变脸如翻书的女人,心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 “哼,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我却深知他的本性。所谓的相敬如宾,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罢了。我们彼此间不过是互相利用,他沉迷于我的美色与养生之术,而我则需要借助他的声誉与地位来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仅此而已。”倪珍珍的话语轻描淡写,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翠儿心头不由一阵震颤,心中暗道:不愧是缠丝观的人,翻脸无情,抽身而退时还不忘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等手段,难怪那么多的前辈名宿都毁在了这些女子之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好,我帮你牵制庄内的庄丁和供奉,你去找你的师兄,他一定会同意的。”翠儿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倪珍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媚笑,朝翠儿抛了个媚眼,眨了眨眼,瞬间便没了身影,只留下翠儿一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 望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黝黑汉子,剩下的两名大汉深知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两道身影仿佛经过精心排练一般,一左一右,口中怒喝连连,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出拳如风,伴随着隐隐的气爆声。 “来得正好!”老费冷哼一声,挥剑入鞘,不闪不避,任由双拳重重地落在自己的身躯上。 “你大爷的,给我去死!” “活腻了,你……” 两股汹涌澎湃的气劲穿透衣襟,直透体内,与陈演的体魄发出“瓮瓮”的金石撞击声,震耳欲聋。 两人信心满满,这一拳少说也有五百多斤的力道,即便是一头猛虎,也绝对抵挡不住两人的联手一击。 更何况,对手只是一名凝气初期的修士。 这下,看你还如何嚣张! 你死不死! 两人屏息静待奇迹出现…… 片刻后,令他们失望的是,老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种力道,还不如回家去喂猪好了。” 两人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撤拳,便感觉一股凌厉无比的反弹之力瞬间迸发出来。 这股气机强悍至极,将两人瞬间轰飞数米之远,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随后直直地摔落在地,如同一滩烂泥,摔得七零八落。 ...... 第248章 垂暮 步东山的心境愈发焦躁不安,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真气流转出现了阻滞,修为境界已然滑落至灵犀境巅峰的边缘。 而对面的陈演依旧保持着那份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根本无意出手还击。 “步庄主,你若再不施展你的保命绝招,待到气血枯竭、真气殆尽之时,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们一招定胜负。只要你能打落我的剑,便算我输,如何?”陈演淡然说道。 “好!这是你说的,可别反悔!”步东山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话音刚落,只见步东山头顶青烟袅袅升起,原本苍白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花白的胡须在无风之中轻轻摇曳,身上的褐色披风随风猎猎作响,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无懈可击。 “这就对了,这才配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对手。”陈演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步东山双手交叠变换,周围的空气随着他体内气机的流转而逐渐变得炽热起来,空间仿佛被扭曲,发出仿佛火烧般的炙热声响。 无数的落叶与花草被这股强大的吸力席卷而入,宛如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肉眼可见的高速旋转着,最终凝聚成一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大火球,炽热而耀眼。 陈演的眼神微微一闪,显然对步东山所施展的保命绝招感到意外。 这竟然是紫阳宗纯阳大法中的御日真诀,若是不考虑步东山的身份和背景,单凭这份功力,在紫阳宗内也足以跻身前五十之列。 可惜身为蛊神宗弟子的他,却潜入紫阳宗充当卧底,实在是白白浪费了紫阳宗对他的悉心栽培。 随着火球的不断**,光芒愈发耀眼,步东山的眼中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接招吧!”步东山大喝一声,巨大的火球如同轰鸣的炮弹,携带着无尽的光和热,以及必胜的信念,朝着陈演的方向呼啸而去。 “不自量力,给我破!”陈演冷哼一声,伴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荒芜而蛮荒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黄色的烟云腾空而起,无数由气机幻化而成的猛禽异兽,如同奔腾的骏马,朝着那疾驰而来的火球猛地撞击过去,誓要将其一举击溃。 轰—— 轰—— 轰—— …… 一连串巨大的气机轰鸣声响彻云霄,无数赤色的光团与黄色的烟云在激烈的碰撞中化作漫天流沙,纷纷扬扬地坠落到大地之上,将一片片土地染成了焦泥。 哇—— 步东山猛地捂住心口,一口鲜血如泉涌般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恩……恩公果真是……唉!看来……老夫确实是老眼昏花了……”步东山边咳嗽边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的披风早已在激烈的战斗中被剑气割裂,露出里面的内袄,散乱的头发在风中飘扬,显得格外狼狈。 “你曾经历过重创,也曾触摸到王极境的门槛,如今有此结局,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我不明白,你钱财不缺,丹药功法亦是应有尽有,为何你的境界却停滞不前,甚至还有所退步呢?”步东山面如白纸,眼中泛起一丝苍凉与落寞,他望着陈演,无奈地摇头苦笑。 “愿赌服输,这场对决,你赢了。要杀要剐,我都毫无怨言!”说完这句话,这位在碧波镇乃至清水城都赫赫有名的老人,脸色更加苍白,一股垂暮之气悄然弥漫开来。 陈演轻轻叹了口气,将荒剑收回剑鞘,淡淡地说道:“我这一剑只为分出胜负,并非要取你性命。我只是很好奇,那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会让你临时变卦,背叛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到了此刻,步东山也不再遮掩,坦诚相告:“世俗之人,所求无非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老夫身处红尘,自然也难以超脱。这世间哪有什么清心寡欲、不慕名利之人,不过是些沽名钓誉、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老夫也曾想做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但红尘虽好,又怎及得上那仙道的逍遥自在?而今,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让我难以抗拒。所以,在两方权衡之下,老夫只能委屈恩公了。” 陈演闻言,微微点头,缓缓说道:“如此重大的事情,若非相熟信任之人,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决断。你既然说是百骨门人找你合作,那我猜测,你应该是火神观或者五蛊教中的人。” 步东山两眼颤动,望着陈演那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 “恩公真是心思敏锐,仅凭只言片语就猜中了老夫的来历。不错,老夫出身五蛊教,与火神观的牛角是故交。此次正是由牛角出面,才促成了今日之事……” “老夫偏居一隅太久,信息闭塞,竟然不知修行界中出现了恩公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唉,世间纷扰,风大雨大,骇浪惊涛,老夫不慎落入水中,也怨不得别人。” 望着陈演那冷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面容,步东山身上的垂暮之气愈发浓厚。 “我本想事成之后,卖掉这个庄子,回到五蛊教。有火神观的推荐和教主的支持,好歹还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对于步东山而言,能否顺利回归五蛊教,以及回归后能否站稳脚跟,五蛊教的承诺无疑至关重要。 正因如此,他才毅然决然地与百骨门来人合作,在救命恩情与个人前途的天平上,毫不犹豫地倾向了后者。 老费来到陈演身后,轻声禀报道:“少主,事情已经解决了!” 陈演微笑着点头,拍了拍老费那宽厚坚实的臂膀,赞许道:“不错,你的进步真是神速。翠儿呢?她在哪里?” “公子,我在这里!”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长廊处传来,伴随着欢快的脚步声,一个身影逐渐显现。 翠儿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仿佛春天的阳光般温暖人心。 第249章 心如蛇蝎 “……公子,我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妥当了。那个人已经被我吓走了,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什么好消息?”陈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秀气的师弟,他的笑容如同和煦的春风,轻轻吹散了此地的血腥气息,带给人们安宁与心安。 “步东山的义女反水了……” “什么?你说是谁?” 听闻此言,正在暗暗调理气息的步东山如遭雷击,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翠儿,胸膛剧烈起伏,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噗嗤”一声轻响,一把翠绿的细长小刀在这一刻狠狠地插进了步东山的腰间。他那张渐渐泛起血色的脸庞,瞬间如同泄气的气球般凹了下去,生命的气息在迅速消散。 “与其等你恢复后再来找我算账,不如我亲自动手送你一程。”身后,倪珍珍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如同三九寒冬中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陈演三人愕然愣住,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狠辣果决,出手毫不留情。 步东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脚将倪珍珍踹开,缓缓转过身,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跌坐在墙角的倪珍珍,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狰狞之色。 “你……你好狠的心啊!老夫待你不薄,你竟然要亲手置我于死地……”步东山的声音颤抖着,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哈哈哈……我本想着事成之后,能带着你一同前往百骨门,共同习炼仙法,追求那长生不老之道。”步东山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没想到,你竟然给了我这样一个‘惊喜’。真是我的好女儿,我的好伴侣啊……” 此时的步东山已经近乎疯狂,眼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心中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恨不得将倪珍珍生吞活剥。 倪珍珍没想到重伤之下的步东山竟然还有余力反抗,她惊恐地看向翠儿的方向,情急之下大声呼救:“还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啊!” 翠儿面露不忍之色,她转头看向陈演,眼中充满了犹豫和求助:“少主,这……” 陈演深深地看了翠儿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道:“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去吧,按照你的心意去做。” “好。”翠儿应声而动,双手紧握长剑,身形一跃而起。 在步东山那凌厉如刀的掌风即将拍中倪珍珍心口的瞬间,翠儿的剑光如流星般落下,强横的剑气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步东山的双掌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眼见攻击受阻,步东山身上的气机愈发汹涌澎湃,他的身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充斥,变得鼓胀起来。 五指逐渐变得漆黑如墨,指甲疯狂生长,转瞬之间已有一尺多长,眼眸中的黑色瞳仁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宛如地底深渊中潜藏的杀戮与邪恶,令人不寒而栗。 步东山挥舞着那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双掌,犹如两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狠狠地向着翠儿斩去。 砰——砰——! 长剑与利爪在空中交汇,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翠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深知此时的步东山已是回光返照,随着气机的快速流逝,其体内真气正在严重衰竭。 步东山头顶白烟袅袅升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之中。 趁你病,要你命!此时若不全力出手,更待何时? 翠儿心中一横,长剑剑芒骤然暴涨,赤红如血的长河般汹涌澎湃。 她猛然间发出一声震天响的大喝,剑气犹如狂暴的飓风肆虐而出,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步东山的十指齐根斩断。 紧接着,剑锋陡然一转,再度昂扬向上,她挥剑而出,动作干净利落,一剑便将步东山的头颅斩落。 剑尖顺势滑落,犹如一道闪电般直刺其前心膛,剑刃在刹那间穿透了那颗仍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就这样,一位实力足以与中小门派相媲美的强者,在这一刻,彻底陨落。 ...... ...... 鲜血如同喷涌的泉水,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汇聚成一条血河,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初次杀人的翠儿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残骸,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与反胃感在心头涌动。 陈演缓缓走上前来,望着这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师弟,轻声说道:“此人见利忘义,恩将仇报,最终自食其果。如今你帮我杀了他,也算是了结了这段孽缘。” 翠儿听闻此言,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那股压抑与难受也随之消散。 陈演转头看向倪珍珍,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憎恶。 步东山虽然人品低劣,但已命丧黄泉。 而此女虽然相貌出众,却心如蛇蝎,令人难以防范。 他极其厌恶倪珍珍那虚伪阴险的眼神,仿佛随时都在伺机收割他人的灵魂。 “如今步东山已死,其帮手也已离去,你好自为之吧!” 陈演冷冷地说道,说完,他不再多看倪珍珍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唉!别走啊!你怎么跟钱过不去呢?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见陈演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倪珍珍急忙站起身,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你自己留三成,剩下的全部捐给清水城的贫民!”陈演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散在风中,三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 庄内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三人沿着庄内缓缓溜达了一圈,却未曾见到半个人影,整个庄子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真是奇怪,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了?”老费皱了皱眉,目光在庄内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 陈演沉吟了片刻,脸上逐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倪珍珍的手段真是高明,竟然凭借一己之力颠覆了整个翡翠山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此刻的膳食厅应该已经聚集满了庄人。” 两人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250章 搜刮财宝 膳食厅内,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映入眼帘。 密密麻麻的人群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这个能容纳三百人同时就餐的大厅,此刻却成了死亡的殿堂。 “这些人是在吃早饭时,中了一种奇特的毒物,随后陷入了昏迷。” 陈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带着一丝沉重。 三人来到一具身穿方士服的男子身旁,陈演蹲下身子,轻轻掰开他的眼皮。 只见那双紧闭的眼眸中,隐隐有无数细小的傀儡在游动,宛如活物,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这不仅仅是毒那么简单,还融合了蛊术。” 陈演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这么看来,我之前的猜测确实错了。” 老费的眼神猛地一跳,他指着这具尸体对陈演说道:“师兄,你的意思是说,杀他们的,不是那女魔头倪珍珍?” “没错。”陈演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倪珍珍乃是缠丝观的弟子,她根本不懂蛊术。而会用蛊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庄主步东山。” “什么?”老费和翠儿同时惊呼出声,满脸不可思议。 “师兄,你是说步东山杀了他们?” 翠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难以想象,那个曾经威震一方的庄主,竟然会对自己庄内的人下手。 “事情远非表面这般简单。步东山给这些人下蛊,显然是蓄谋已久,他的目的是永久地控制这些人为他所用。然而,他未曾料到的是,倪珍珍今早竟在食物中下了毒,意外地激活了这些人体内潜藏的蛊虫,使他们陷入了深度昏迷,人事不省。” “步东山此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竟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操控人心,真是死不足惜。”翠儿愤愤不平,为那些无辜受害的人感到深深的不值。 陈演接着说道:“你切勿忘记,倪珍珍的手段丝毫不在步东山之下。步东山是轻恩寡义,而倪珍珍则是薄情寡性。薄情之人,心性必然凉薄。你务必对她保持警惕,若日后与她相遇,尽量避开。除非你已晋升为王极境,否则难以抵挡她的邪功。” “师兄,你这么说,难道此女还隐藏了实力,远非表面那般简单?”老费一脸困惑,怔怔地问道。 “正是如此。此女城府极深,她所表现出的柔弱不过是迷惑你们的手段罢了。若你们心生怜悯,那便正中她的下怀,后果将不堪设想。” “师兄,我……”翠儿满脸通红,毕竟他还年轻,热血方刚,在倪珍珍那不经意的撩拨下,心中难免有些荡漾。但经过陈演的提醒,他顿时清醒了许多,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谨慎小心。 “没事,往后多加注意便是!”陈演语重心长地说道。 “倪珍珍很快就会回到这里,我们不宜久留,还是快走吧!”说完,三人便沿着原路返回。 走到庄园中央,望着眼前这座庞大而又沉寂如巨兽般的建筑群,陈演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庄内除了金银财宝,还藏着无数的功法秘籍、丹药法宝。 如今步东山已毙命,这些东西便成了无主之物。 与其让它们被醒来后的众人哄抢一空,不如让他们自己也捞点好处,算是辛苦奔波的一番回报...... 三人说干就干,在山庄内搜寻了半个时辰。 陈演在步东山的书房夹层中,意外发现了一炉丹药。 这些丹药颗颗翠绿发亮,约有十颗左右,应该是五蛊教的“碧玉接续丸”,对修士的体魄外伤修复有着神奇的效果。 同时,他还在卧室的隔板下找到了一盒紫灵丹,这可是逍遥境修士破境时必备的良药。 陈演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收入了须弥子中。 翠儿同样收获满满,她在一处隐秘的密室中有了惊人的发现。 只见室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神兵利刃与甲胄铁衣,每一件都闪烁着寒光,犹如龙吟虎啸,隐隐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些神兵利刃,有的刃如秋水,寒芒四射;有的剑身斑驳,似承载了无数沧桑;而那甲胄铁衣,更是厚重坚实,每一块甲片都仿佛能抵御世间一切锋刃。 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些物品中,有一件衣服尤为引人注目。 它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品质上乘,显然是一件中阶灵物,价值连城。 此外,还有一把由千年桃精精心打造的桃木剑,其木质坚硬异常,重量沉甸甸的。 剑身呈现出深邃而迷人的红色,触摸起来,手感温润细腻,宛如美玉。 剑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古朴典雅,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翠儿拿起这把桃木剑,仔细端详,简直爱不释手...... 老费在小楼下方的院子角落处,意外发现了一口被遮蔽的古井。 井中早已干涸,但仍能隐约感受到一丝湿气。 在井壁的边缘,他注意到一个手掌大小的暗格,显得异常隐秘。 老费小心翼翼地取出随身的匕首,轻轻敲击暗格,然后缓缓剥落两侧的泥土。 随着泥土的逐渐脱落,一个被防水布料层层包裹的物件显露了出来。 他屏住呼吸,一层一层地掀开布料,直到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映入眼帘。 这个盒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保存得异常完好,仿佛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费紧盯着手中的黑盒,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在他心头蔓延,仿佛这盒子内潜藏着某种不可言喻的诡异力量,只需轻轻一触,便会揭开一段诡密。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玩意儿透着邪性,里面究竟隐藏着何种诡异之物?”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身形一跃,如同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回地面。 就在他离开古井不过片刻,那口早已干涸的古井竟突然涌起了细流,水流渐渐汇聚成河,伴随着一股诡异的血色雾气喷薄而出。 雾气逐渐凝聚,化作一张狰狞恐怖的笑脸,它冷冷地注视着井口上方…… 第251章 魔君 “咦,少主,您手中紧握的究竟是何物?” 见老费一脸喜气洋洋地奔来,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被布帛细心包裹的物件,翠儿脸上写满好奇。 “此物乃是我于一口幽深古井中偶得,内里藏着一个黑盒,只是我费尽心力也无法将其开启,故而特地拿来请掌门师兄一探究竟。” 言罢,他轻轻掀开覆盖在外的布帛,露出了那个透着神秘气息的黑色盒子。 这盒子外表坚硬无比,触感光滑如玉,仔细观察之下,其上镌刻着一些深邃繁复的法纹。 这些法纹精雕细琢,每一道线条都宛如灵动的水流,自然流畅;又似凌厉的闪电,锐利无比。 它们交织在一起,在光线的照耀下,这些法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微微散发出幽光,犹如它们本身便蕴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此黑盒透露着不祥的气息,还是尽快将其包裹妥当,归还原处为上策。”大师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正当此时,陈演结束了在步东山卧室的搜寻,一出房门便撞见了老费手中紧握的盒子,连忙高声提醒道。 “这……这里面难道并非珍奇异宝?” 老费一脸愕然,望向陈演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似乎对即将得到的答案抱有一丝侥幸。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这是法器!擅自取走它,将会释放被其镇压的邪魔,其后果不堪设想,诡异莫测。”陈演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严肃。 “啊……竟然如此诡异?” 见师兄的神色愈发凝重,老费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将黑盒重新包裹起来,转身急匆匆地朝着古井的方向奔去...... 猛然间,局势陡变! 古井的上方,原本晴朗无垠的天空竟瞬间风起云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搅动。无数黑色的光点从虚无中涌现,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迅速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黑云。 那黑云翻滚不息,宛如深渊般深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仿佛要将周围的天地灵气都吞噬殆尽。这股力量之强大,让在场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惊胆颤。 “糟了……已经来不及了,你不用去了!” 陈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紧紧地拽住老费的手臂,眼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那恶魔真的复苏了吗?” 老费望着那愈发浓郁、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的黑云,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恐惧,声音颤抖地问道。 “……可、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在古井的深渊之中,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笑脸伴随着腥臭扑鼻的红芒猛然从井口浮现,随即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一般,瞬间消失在那片浓郁如墨的黑云之中。 阴冷至极的狂风凭空骤起,仿佛自九幽之下吹来,令周围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召唤的鲸鱼一般,疯狂地向那黑云汇聚。 随着天地灵气的不断涌入,那黑云之中,原本粘稠得几乎凝固的红色血团开始发生惊心动魄的变化。 那恐怖的笑脸先是逐渐扭曲成人脸的轮廓,随后,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以及四肢竟逐一在血团中凝聚成形。 这血人的身躯在不断地调整与重塑,最终定格为一个看似普通人的模样,但其身形却远超常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暴虐与凶残,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这股邪恶的气息,唯有那些已经彻底坠入魔道、为天道所不容的顶级修士才拥有。 他们早已无所畏惧,肆意妄为,敢于逆天而行,挑战世间的所有规则与秩序。 陈演心中思绪电转,片刻之后,他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拔地而起,毫不犹豫地向着古井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位师弟紧随其后。 ...... 三人驻足于古井十丈开外,只见古井周围已被厚重的黑云完全笼罩,仿佛天地间最深沉的夜幕提前降临。 黑云中,无数氤氲气流交织盘旋,偶尔透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黑红之色,如同深渊的窥视,令人心生畏惧。 陈演心中暗自叫苦,深知大势已去,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快将那黑盒归还原位,以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这千钧一发之际,黑云深处突然伸出一条猩红如血的长影,悄无声息,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陈演猛扑而来。 那速度之快,仿佛超越了时间的束缚,令人措手不及。 陈演心中警铃大作,深知此刻已容不得半点迟疑。 他迅速握紧手中的蛊剑,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流光,于虚空中一闪即逝,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与此同时,蛊剑出鞘,剑光如长虹贯日,璀璨夺目,瞬间撕裂了被黑雾缠绕的虚空,仿佛将天地一分为二。 剑气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细腻的纹路状气机涟漪。 一剑挥出,那猩红长影竟被一分为二,如同被锋利的刀刃切割过的绸缎,断裂之处平滑无痕,只余下两截残影在空中缓缓消散。 紧接着,一道猩红的血影从黑云中猛然坠地,其身躯上流淌着无数细小的血珠,宛如刚从血海中爬出的厉鬼。 而被蛊剑先前斩成两半的长影,此刻竟奇迹般地重新汇聚到它的脚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融入了这道血影之中,使其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老费和翠儿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惊恐,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且令人作呕的存在。 陈演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断翻涌着思绪,试图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关于这种魔头的任何线索…… 终于,一个令人心悸的名字在他的脑海中闪现——黑血魔君! 关于此人的真实姓名,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无从考证。 但陈演却清楚地记得,此人曾是血魔教的一名修士,因无缘踏入修真界的至高境界——王极境,而心生怨怼,一怒之下,转而修炼那传说中的无上血魔大法。 第252章 满目疮痍 据古籍记载,这血魔大法乃是传承自上古时期的一位灰墟魔神,其威力惊天动地,共分为上中下三卷。 而这位黑血魔君,竟有幸得到了其中的上卷,并因此叛离了血魔教,躲入了那传说中的太浩界域,潜心修炼,意图以无上血魔大法,挑战天道的极限。 修炼无上血魔大法上卷之前,需以人血浸体作为奠基,每隔十二个时辰便需更换新鲜血液,如此持续三日,以滋养肉身,激发潜能。 自第四日起,修行者需承受剥皮之痛,将全身皮肤悉数剥下,再以特制的魔粉敷于其上,辅以熊熊燃烧的魔火,将其置于由玄铁精心打造的血棺材中。 在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修行者需在魔火与魔粉的双重淬炼下,经受住肉体与精神的极致考验,以完成肉身的初步转化。 待第五十日到来,修行者将依据经书所载的步骤,逐步将肉身、骨骸、经络一一炼化,转化为魔血。 这一过程漫长而痛苦,需历时整整三年,修行者需忍受难以言喻的煎熬与折磨,方能成就魔经上卷之大成。 一旦功成,修行者将瞬间蜕变,化为一道血影,拥有飞天遁地、神鬼莫测之能,近乎不死不灭。 对敌之时,血影能轻易穿透对手身体,将其神魂血精瞬间吸取一空,转化为自身的魔元,实力大增。 更为可怕的是,这血影还具备夺舍之能。 若是对手神魂稍有不稳,便极易被其乘虚而入,鸠占鹊巢,不仅夺取其肉身,更可能借此残害同门师友,其手段之阴毒,令人闻之色变。 正因如此,这门魔修功法因其骇人听闻且邪恶至极的特性,遭到了整个修行界的共同抵制。 修炼此功法者,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旦被发现,便会遭到群起而攻之的命运。 魔道功法虽能让修行者实力突飞猛进,但其带来的反噬也同样明显且致命。 这些功法本非此方世界之物,往往与域外天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修炼者在追求力量的同时,很容易迷失自我,要么变得泯灭人性、残忍好杀,要么逐渐蜕变成一种非人的存在。 尽管他们看似拥有了不死不灭之身,但实际上已沦为傀儡,彻底失去了问道成仙的可能。 此时,被蛊剑阻挡的血影发出阵阵桀桀怪笑,其嗓音沙哑得如同骨刺穿透喉咙,令人毛骨悚然。“你究竟是何人?”血影质问道。 陈演眉头紧锁,并未急于出剑,只是将手中的蛊剑高高举起,剑尖直指血影。 血影见陈演沉默不语,目光转而落在其手中的蛊剑之上,再次发出怪笑:“这把剑我认得,乃是蛊神宗宗主的佩剑,曾属于上一代宗主。但据我所知,蛊神宗已在二十年前烟消云散,莫非你是上一代宗门的亲传弟子,亦或是那宗主的后人?” 陈演轻轻摇头,否认道:“我并非蛊神宗宗主之弟子,亦非其后裔,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血影闻言,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这少年,声称与他无关,却又手握其佩剑,教我如何信服你的言辞?” 陈演选择沉默,不愿再多费唇舌。 无论自己如何辩解,对方心中先入为主的观念难以撼动。 见陈演再度陷入沉默,血影并未在意,以为这只是他性格使然,继续说道:“井底岁月长,世间已沧桑巨变,老夫虽未等待千年之久,却也在那封印中虚度百余载春秋,料想如今这世间,识得老夫之人已寥寥无几。” 话音甫落。 落后陈演几步的老费和翠儿,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愕与震撼。 此人竟是百年前的邪宗前辈,那他的修为该是何等深不可测! 一想到此,两人的心顿时如坠冰窖,所有的斗志与勇气仿佛被寒风彻底吹散,只余下一片死寂。 陈演心中泛起层层疑惑,他深知修炼魔功之人,与那些误入歧途的邪修截然不同,他们的心智往往已被魔功吞噬,性情变得偏激而暴戾,这种转变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世间万种法门,皆难以超度这等被魔性侵蚀的灵魂,唯有依靠通天彻地的大神通,方能将其镇压于灵气与天地元气隔绝之地,任其缓缓被岁月同化,最终归于尘土。 这口古井,绝非寻常之井,它极有可能是某位高品修士中的前辈大能,为了镇压邪魔而特意设立的禁地。 眼前这位血影却仍在此地与他们谈笑风生,陈演绝不相信这是因为他闲来无事,或是因长久囚禁而心生寂寞。 究其根本,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此刻的血影尚处于虚弱状态,修为并未完全恢复。 否则,以魔修的残忍秉性,他定会大开杀戒,吸尽他们的修为,将他们的血肉炼化为滋养自身魔功的血河。 想到这一点,陈演心中的恐惧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涌动的胆气。 他暗暗提高警惕,浑厚的真气在体内快速流转,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或许,血影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又或许,他自觉以目前的修为,足以轻松应对他们三人。 但无论如何,陈演都已做好万全准备,静候等候...... 未及眨眼,血影已化作一道迅疾如电的长箭,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息,猛然向陈演袭来。 陈演迅速挥剑,剑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锋冷冽,剑气凛然,周遭气息缭绕,仿佛有紫云缭绕其身。 血影的速度超乎想象,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只见剑芒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无数细小的火星汇聚成一道弧形的屏障,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血气与剑气交织在一起,相互厮杀,发出嗤嗤的声响,宛如烈火烹油,无数赤色的烟雾腾空而起,随后,血影中的血水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所触之地瞬间被腐蚀碳化,青烟袅袅升起,地面上黑斑点点,满目疮痍,仿佛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第253章 夺舍 血影在不断扭曲变化中,尽管血水连绵不绝,但在那片混沌的血河中,依稀可以辨认出其狰狞的面容,令人不寒而栗。 陈演拼尽全力,抵御着血影的猛烈冲击与绞杀,而翠儿和老费则神情紧张,迅速抽出佩剑,全神贯注地戒备着,生怕再有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突然间,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血线悄然从侧面射向陈演。 这血影果然狡诈异常,它利用天地灵气短暂凝聚成一抹灵光,再凝结成一丝细微的血光,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已经耗费了它三成的实力。 血光如同虚无之物,瞬间穿透陈演的身体。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檑木滚落悬崖,层层音浪向四周汹涌澎湃地扩散开来。 紧接着,那钻入陈演体内的血影仿佛遭遇了极为可怕的存在,被猛然反弹而出,随之血气迅速消散,原本狰狞的面容也变得慌乱起来。 血影满脸困惑地盯着陈演,它那狼狈不堪的人身躯体上,已经布满了如同被烈火熔岩灼烧过的沟壑。 还不待血影回过神来,陈演猛然挥剑,一股磅礴的蛮荒之力从剑身中喷薄而出,凝聚成一道耀眼的剑芒,划破长空。 剑芒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随后如离弦之箭般直击目标。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万籁俱寂,唯有剑芒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清晰而悠长。 血影瞠目结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蕴含着无上威能的蛊剑迎面而来。 这一剑,仿佛拥有开天辟地之力,将周遭的空间一分为二,一道无形的裂缝悄然展开,炽热的光芒从中迸发,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 “噗嗤——噗嗤——” 伴随着阵阵声响,血河在剑气的侵蚀下迅速消融,波纹般的剑光层层递进,如同浪潮般来回冲刷着血河,使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萎缩。 一声凄厉的哀嚎骤然响起,血影的真身猛地缩回血河之中,与之融为一体,再也不顾其他,只顾拼命逃窜,以求保全性命。 “不好,快追!他往那边跑了!” 陈演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血影的踪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身边的两位师弟,身形一跃,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血影的逃离方向疾驰而去。 翠儿和老费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加快脚步,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 堂食房内,倪珍珍正仔细地清点着人数,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撞击声骤然响起,还未等倪珍珍反应过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已扑鼻而来,直冲她的感官! 紧接着,她的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片刻之后,陈演与翠儿、老费三人一同来到了房内。 原本,按照陈演的计划,他是打算独自前来对付血影的。 但一想到血影的狡猾与凶残,他不禁更加担忧起两位师弟的安全来,于是,他便决定稍作等待,与二人一同前来。 房内的景象看似与往常无异,只是,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倪珍珍! 此刻的她,正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仿佛与之前并无任何不同。 老费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对着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轻声询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离开吗?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倪珍珍娇媚地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舍,“我还真舍不得走呢!毕竟在这儿也待了两年了,多少有些感情。至于你说的异常嘛,除了这一地如同死尸般的活人,还真没发生什么别的。” 陈演迅速将老费拉到自己身后,同时鼻子微微抽动,嗅着空中的气息,随后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地说道:“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夺舍了这女子,果然名不虚传,黑血魔君。” 倪珍珍的身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眼中闪过一抹血红,发出桀桀的笑声,“好眼力,竟然没能瞒过你。看来你这七阶蛊王的修为,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黑血魔君,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你恐怕还不知道,我现在虽然修为尚未恢复,血河又被你的蛊剑所斩,魔元大损,但要对付你,也并非难事。” “嘿嘿嘿嘿,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话音未落,倪珍珍的身影突然一晃,瞬间出现在了一个正在酣睡的高大男子身旁。 咕咚咕咚—— 倪珍珍直接俯下身,将嘴贴近了那名男子的脖颈,一阵吸吮之声随之响起,男子体内的精血瞬间被其吸收殆尽,只剩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紧紧贴在骷髅般的骨架上,显得异常恐怖。 陈演三人见状,心中大骇,正欲出手制止之际…… 蓦地,倪珍珍的身影再次变得飘渺起来,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咯咯咯咯—— 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突然从三人的斜后方响起,三人转头回望,只见倪珍珍此时又出现在了不远处,她接连吸食了两人精血,嘴唇猩红欲滴,鲜血淋漓,眼中那青黑双瞳更是幽幽发光,令人望之生畏,头皮发麻。 “修魔者,本就为天地所不容。她如此肆无忌惮地吸取人生精血,妄图借此恢复魔元,实乃邪恶至极。老费和翠儿,你俩且在此守候古井,待我将其引至井边,再迅速将这黑盒扔入井下,明白了么?” 言罢,陈演将手中包裹着的黑盒递给了老费,准备采取下一步行动。 “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少主,务必保护好自己……” 两位师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发自内心的关切与忧虑。 陈演心中暗自思量,看来不施展些厉害的手段,是难以对付这魔头了。 随即,他心生一计。 下一刻,只见陈演缓缓将剑收回剑鞘,双手迅速捏诀,脚踏罡步,布下斗阵,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呔……” 霎时间,一股浩渺无垠的神力波动汹涌而出,无数燃烧着炽烈火焰的光明火种自虚空中袅袅升起,璀璨夺目。 紧接着,一道身披金色铠甲的紫金神将猛然显现,其身躯不断攀升,气势磅礴,宛如天神降临。 第254章 神将 倪珍珍见状大惊失色,身影化作一道疾风,迅速掠过窗户,向屋外仓皇逃窜。 轰轰轰—— 地面骤然开裂,房屋轰然崩塌,烟尘遮天蔽日,无数残垣断壁与碎片四处飞溅。 紫金神将手持长枪,犹如蛟龙出海,一股庄严而浩瀚的神威弥漫开来,令人心生敬畏。 紧接着,紫金神将双手猛然一抖,长枪瞬间化为雷柱,闪耀着耀眼的电芒,犹如天际闪电,迅猛无比地朝着血影——此刻依附于倪珍珍身上的黑血魔君直刺而去。 倪珍珍深知自己无法正面抗衡这股神力,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诡异地一闪,成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身躯再次向后疾退百米,企图拉开与敌人的距离。 轰—— 电芒带着惊天动地的威势,掠过倪珍珍的身旁,狠狠地砸向地面,瞬间尘土飞扬,碎石如箭,四处激射。 陈演身形灵动,眼神中闪烁着精芒,荒剑再次出鞘,剑身之上无数黄芒闪耀,犹如璀璨星辰,环绕其身,剑气如林,蓄势待发。 倪珍珍心中暗自叫苦,知道局势已对自己极为不利,心念电转,准备施展遁术逃离此地。 此刻的她已不再是那个来去自如的黑血魔君。 陈演早已将体内的真元催动到极致,化为澎湃的神力,并成功请来了一位逍遥境巅峰的仙人分身助阵,使得她再难有逃脱之机。 虽然只有短短半炷香的时间,但对于对付这个尚未恢复境界、以噬人为乐的黑血魔君来说,已然足够。 不等倪珍珍有所反应,无数剑气犹如汹涌的波涛,一浪接一浪地朝她猛扑而去。 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倪珍珍再次化身为一条翻滚的血河,企图以此来抵御剑气的侵袭。 嘶嘶——嘶嘶—— 炽热的剑气与腥冷的血河相互碰撞,仿佛被猛然煮沸的沸水,瞬间腾起一股股黑烟 。这些黑烟弥漫开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使得远处观战的老费和翠儿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站立不稳。 陈演身形矫健,一跃而起,虚浮在血影的上方。他手持荒剑,剑尖直指血影那不断扭曲、狰狞的面容,准备给予其致命一击。 在血河中,无数灰败、苍白的人脸若隐若现,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相互撕咬、怒吼,在猩红泛黑的血色波纹映衬下,显得尤为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陈演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手中的荒剑毫不犹豫地向下压去,同时暗自默念口诀。 只见一道翠绿飞芒在他身后一闪而逝,那是他精心准备的杀手锏。 细如牛毛的剑气穿透了黑血魔君的护体魔功,纷纷在其体内炸裂开来。 这些剑气犹如无数细小的炸弹,在黑血魔君的体内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 翠绿飞芒精准无误地穿透了黑血魔君那难以察觉的命门,导致其体表的血肉开始大块脱落,剑气从其体内穿透而出,使得其身形剧烈扭曲,晃动不已。 肉眼可见的血水四处飞溅,砰砰作响,最终再次化为一滩血水,流淌在地。 血水仿佛永不干涸,黑血魔君的生命力量也似乎永不消逝,他依旧不死不灭。 就在这时,金光再次闪耀,紫金神将身上的神光流转得愈发迅猛,瞬间便笼罩了近百米的范围。 那滩血水再次扭曲变形,试图挣脱束缚,最终化为了另一副人形——黑血魔君的又一种形态。 他瞪视着将自己紧紧包裹的金色屏障,红光在其眼中愈发炽烈,企图冲破这金光的封锁。 但无论他如何变换身形,始终都无法逃离神力的波动范围。 面对这无可奈何的困境,黑血魔君只能选择硬拼。 他全身化作一把巨大的血剑,疯狂地向金色屏障冲击而去。而屏障的光晕则随着神力的不断流逝,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紫金神将见状大怒,他手中的金色长枪猛然一掷,犹如流星划过天际,带着无匹的威势,狠狠地砸向了屏障中那疯狂挣扎的黑血魔君。 黑血魔君眼见已退无可退,决定孤注一掷,进行最后的挣扎。 刹那间,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剧烈撼动,开始扭曲变形。地上那些散落的黑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回流,全部倒灌入他的体内。 随着空间的不断挤压变形,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与不安笼罩在众人心头,就连那威严的紫金神将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快闪开,这魔头要散功自爆,与我们同归于尽!”陈演大声疾呼,语气中充满了紧迫与危机感。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气爆声便接连响起,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 嘭—— 嘭嘭—— 轰轰轰—— …… 最终,黑血魔君的身体炸裂开来,化作万千血雨,如同恒河沙数般向四周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魔气。 “孽障,胆敢在我面前放肆,还不速速伏诛!”紫金神将怒喝一声,身形骤然加速,朝着那些飞溅的血雨追去。 天色倏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条巨大的游龙在虚空中缓缓游动,其身躯蜿蜒曲折,鳞片闪烁着耀眼而凌冽的流光,宛如天际最璀璨的星辰。 它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下方那漫天弥漫的血雾,猛然间张开巨口,一股磅礴而强大的能量从其口中喷薄而出,如同天罚般径直轰向地面。 游龙身躯庞大如山岳,周身云气缭绕,龙威赫赫,令人心生敬畏,无法抵挡。 龙气所到之处,血河迅速风干消散,那些狰狞的面孔在血水消融的瞬间,也化作了袅袅青烟,随风飘散。 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原本在金光屏障中肆虐的血水,在龙气的侵蚀下被完全消融,就像冰块遇到了温暖的阳光,最终化为虚无,什么都不复存在。 这位百年前便威名赫赫的一代魔君,巅峰时期修为甚至能与魔皇比肩,敢于与五道宗主一较高下的黑血魔君,终究还是难逃一劫,化作了历史的尘埃,烟消云散于天地之间。 ...... 第255章 草屋 随着神力的逐渐消散和黑血魔君的最终化为灰烬,陈演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疲惫,体内的真气仿佛被抽空,整个人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几乎难以喘息。 “公子……” “少主……” 老费和翠儿两人急匆匆地赶来,眼中满是担忧与紧张,生怕陈演有个闪失。 “这魔头果然非同小可,不愧是成名百年的人物,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原本还想将他引入古井中困住,没想到却被他提前看穿了……” 陈演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盘膝坐下,开始调理自身紊乱的气机。 “我现在气机耗尽,灵气枯竭,急需炼化灵丹来恢复。你们为我护法,切勿让任何人打扰到我!” 说完,他从须弥子空间中取出两颗血服丹和一粒珍贵的小紫灵丹,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不多时,他的头顶渐渐升起五色烟云,那是丹药在他体内开始发挥效力的征兆。 原本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出红润之色,陈演体内的识海中,那一点微弱的灵光也开始慢慢壮大,逐渐孕育成形。 半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陈演身上的五色烟云缓缓散去,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体内真元已恢复大半,精神也为之一振。 他站起身来,吐出一口浊气,顿感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仿佛重获新生。 翠儿和老费见陈演起身,心头大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那种巨石压身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随后,陈演将从庄内搜刮到的灵丹法宝一一取出,加上翠儿和老费的收获,三人开始仔细清点。 只见五方精致的玉盒中装满了丹药,经过辨认,这些都是逍遥境界以上修真者必不可少的疗理气机的灵品,每一颗都蕴含着浓郁的药力。 此外,还有一小袋上品灵石和一大袋下品灵石,数量之多,保守估计也有数万之巨,足以与一个中小型宗门的所有家资相媲美。 剩下的则是一些初阶灵物品相的兵刃和入门级的功法秘籍。然而,尽管物件繁多,却并未发现中阶灵品和中上乘功法。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一卷名为《五蛊经》的赝本残本,虽然残缺不全,但或许能从中领悟到一些独特的法门。 陈演慷慨地将一些丹药和兵刃分给了翠儿和老费,然后将剩余的灵石和残本收入自己的须弥子空间中。 毕竟接下来的路途还长,他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学习新的知识和技能,自然是多多益善,触类旁通。 三人相互整理了一番,准备离开这个充满是非的地方。抬眼望去,只见庄内一片狼藉,陈演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本想避免争斗,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卷入了这场风波。”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世事难料,我们只能时刻保持警惕。” 不过,最终那只看似凶猛却实则虚弱的“纸老虎”还是伏诛了,化为了一抔黄土,了结了这段恩怨。 “走吧!”陈演叹了口气,轻声对两个仍在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师弟说道。 随后,三人从庄园西侧的一条蜿蜒小道悄然离开。一路上虽然时有惊险,但好在都化险为夷。渐渐地,他们与翡翠山庄的距离越拉越远,数十里之后,那座庄园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 两个时辰之后,三人离开了崎岖的山路,踏上了平坦的官道,继续前行。 只是没走多远,天色便骤然暗淡下来,仿佛夜幕提前降临。紧接着,山风骤起,乌云翻腾,一场大雨似乎即将倾盆而下。 “看这天色,大雨即将来临,我们得赶紧找个最近的村落避避雨。”陈演抬头望向天空,眉头微皱,对身边的翠儿和老费说道。 狂风呼啸,冷风如刀,吹得三人的衣襟猎猎作响。但好在他们都是修行有成的修士,体内真气流转,无惧这阴冷之风的侵袭。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犹如银龙狂舞,随即又隐匿于乌云之中。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轰然响起,带着炸裂灵魂般的力量,让人心惊胆战。 林间,无数的飞鸟灵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鸣声惊起,它们振翅高飞,仓皇地飞向更安全的地方,以求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风雨。 陈演体内有蛊元护体,若要将气机外放以避开雨水,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但考虑到之前召唤天将和使用蛊剑已让他的真元消耗殆尽,且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才勉强恢复些许修为,他自然不愿再将这些来之不易的真元无谓地浪费在避雨这种小事上。 “少主,您看那边,好像有一个木头房子。” 老费眼尖,伸手指向三里外古木丛生的方向,隐约可见一座简陋的木屋掩映其间。 “好,那我们就赶紧前往那边避雨。”陈演闻言,立刻点头同意。 然而,天公并不作美,两人话音刚落,风中便已经夹杂起细密的雨滴,开始纷纷扬扬地洒落。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又清冷的气息,大雨即将来临。 轰——轰—— 随着电闪雷鸣的加剧,雨点愈发急促,不一会儿便如瓢泼般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在大地上,溅起无数水花。 好在三人脚程甚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古木丛生的这片区域。 那座简陋的木屋在风雨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他们在茫茫雨幕中找到的一处避风港。 这座木屋外观极为普通,甚至显得有些破败,没有窗户,仅有一扇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木门半掩着,透出一股阴森潮湿的气息。 周围环境中,不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骚味,让人闻之欲呕。 “少主,这房子看起来好腐朽啊,死气沉沉的,但又好像有人居住的气息,给人一种极其不适的感觉!”慕青站在离木屋三丈远的地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目光转向陈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 陈演同样感受到了这种异样,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感觉并非完全来自这座木屋,而是源自古木丛林深处。 仿佛有无数双邪恶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令人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第256章 奇怪的老人 “先进去躲雨吧,不管是鬼是妖,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演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率先迈步走向那扇半掩的木门,伸手轻轻拍了拍门板,试探性地喊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吱呀——吱呀——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那扇半掩的木门缓缓开启,露出一张沧桑而老迈的面孔。在闪电的刹那照耀下,这张面孔显得异常可怖,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鬼啊……!”老费望着这张暮气沉沉、怪异至极的面容,惊恐之下,脱口而出。 陈演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将老费护在身后,目光坚定地望向门内的老人。 只见老人那双黑瞳突然倒翻而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似乎早已料到老费会有如此反应。 “这位老丈,我与我少主及师妹三人途经此地,恰逢大雨倾盆,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屋暂避风雨?”陈演语气诚恳,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老人闻言,微微一怔,双目直视着陈演,似乎在仔细思索他这句话的真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微妙的氛围,三人静待老人的回应。 就在这时,老费刚欲开口,却被陈演轻轻摆手制止。 突然,屋内传来另一道更为苍老的声音,声音嘶哑而难听,仿佛每个字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老头子,外面下着大雨呢,你就让他们进来躲躲雨吧!” 老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三人说道:“既然我家老婆子都发话了,那你们就进来吧!”说着,他轻轻推开木门,侧身让出一条路。 “多谢老丈!”三人连忙道谢,鱼贯而入。 踏入屋内,三人才惊讶地发现,这屋子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宽敞异常。 只见西侧有一个独立的小屋,里面住着刚刚发声的老婆子。 而在东、南、北三面,也各有一个与西侧小屋一模一样的小屋,排列得整整齐齐。 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 他们发现,这里不仅小屋成双成对,而且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甚至还有一些小床铺和衣物,整齐地叠放在那里,仿佛随时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这种奇特的布局和准备,让三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他们不禁猜测起这对老夫妻的身份和来历。 “除了我老婆子住的那间屋子,你们三人可以自由选择其他房间。房间里有水,如果需要可以自己烧水。要是饿了,里面也备有一些干粮和肉干,你们安心在此避雨便是。但切记,不要到处乱走动,否则……” 老人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深邃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这三人神光内敛,灵气勃发,显然都是修行有成的中品修士。 尤其是中间那位,浑身仿佛被一层神秘的云雾笼罩,让人难以窥探其虚实。 而另外两人,一个女子,虽然境界低微,但仍然不可小觑。 青年和尚一身佛力光彩挥洒,自由一股令人不敢正视的气息。 老人的双眼虽然浑浊,但似乎被一层雾霭所覆盖,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异彩光华。 他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然后缓缓说道:“总之一句话,等雨停了你们就必须离开。” 说完,老人转身走向那扇木门,重新上锁关紧,仿佛要将三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随后,他便不再搭理三人,径直走向老婆子住的那间屋子。 “少主,我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这个屋子里处处透露着怪异,我们还是提高警惕,小心为上。”老费压低声音对陈演说道。 陈演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戒备。 三人来到一个小屋中坐下,屋内的摆设与外界并无二致,但气氛却越发压抑得让人窒息。 陈演心念一动,暗暗运转起体内的气机,试图感知周围的异常情况。 但是,当他仔细探查之后,心中不禁暗自一惊:此地果然怪异无比! 陈演骤然发现,这木屋内的天地灵气竟然无法吸取!这一发现让他心中大惊,一股诡异惊悚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难道说,这木屋中隐藏着能够屏蔽气机的阵法,将灵气的流动完全隔绝了吗? 他迅速使了个眼色,将老费和翠儿拉到一旁,低声而急切地说道:“这屋子中的水和食物都不要吃,等雨停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的情况非常不对劲。” 两人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此时,外面的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倾盆大雨如瀑布般猛烈地砸在木屋的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陈演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从须弥子中取出两颗泛着紫红的丹药——小紫灵丹。 这丹药比血服丹的灵气更加充沛,药力更为猛烈,能够让人的修为更进一步。 “这是小紫灵丹,你们一人一颗,我为你俩护法。” 陈演将丹药分别放入老费和翠儿的手心上,然后一挥手,一道屏蔽声音的符箓阵法瞬间浮现,将两人牢牢笼罩其中。 在符箓阵法的保护下,三人仿佛置身于一个静谧的空间中,外界的雨声和雷鸣都被隔绝在外。 他们开始默默地服用丹药,运转功法,吸收药力,以期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应对可能到来的未知危险。 两人闻言,微微点头,随即盘膝坐下,双眼微闭,将那颗紫红丹药缓缓吞入腹中。 不一会儿,从他们的鼻孔中开始逸出淡淡的烟雾,紧接着,耳朵边也涌出一丝细小的白雾,最后,头顶之上更是冒出越来越稠密的白色烟云,如同云雾缭绕,将他们的身形笼罩其中。 随着夜幕的降临,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一股阴冷之气悄然在屋内蔓延开来,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陈演深吸一口气,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动静。 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在渐显暗淡的夜空中仿佛闪烁着寺庙中的佛光,既神秘又庄重,透露出一种不容小觑的力量。 第257章 梦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恐怖怪叫和哀嚎,打破了这份沉寂,更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而此时的老费和翠儿,已经完全沉浸在那茫茫的白色雾气之中,他们的身影变得飘渺又虚幻,浑身流转着淡淡的流光,仿若被神光笼罩的神像雕塑,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 忽然之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耳边悄然响起,那声音低沉而又模糊不定,宛如夜色中的幽灵在悄然徘徊,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规律。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让陈演心头微微一颤,莫名的寒意瞬间涌遍全身,寒毛根根竖起。 他微闭双眼,神识瞬间出游,仿佛脱离了肉体的束缚,飘向了未知的领域。 随着画面的晃动与变幻,他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片奇异的场景。西侧的小屋中,几株虬曲苍劲、高大坚实的老树树根盘根错节,宛如岁月的见证者。 在那树根之处,搭着一张由茅草铺就的槐树床,显得格外简陋而古朴。 床上,躺着一个皮肤褶皱密布、满脸灰白、身着褐色衣衫的诡异老妇。 她那双幽绿色的眼眸仿佛深邃的潭水,正幽幽地盯着陈演所在的方向,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陈演心中微感诧异,不确定刚刚那让人发毛的感觉和心悸的声音是否正是源自这位诡异老妇。 就在他心中疑惑之际,那老妇的嘴角突然一点点咧开,露出了森森的笑意,宛如地狱中的恶魔在嘲笑世间的渺小与无助。 这一刻,陈演只觉头皮发麻,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嘻嘻嘻嘻—— 在陈演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那灰白老妇的身躯骤然上浮,快如闪电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那张裂开的血口中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宛如地狱之门被猛然推开,释放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 陈演猛地惊醒,仿佛从一场可怕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哗啦一声,眼前的景象瞬间消散,只留下满屋的寂静和越发浓郁的黑暗,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他紧紧笼罩。 无形的恐惧如寒冰般刺入他的心田,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在精神力的大量耗费下,一阵又一阵的困意开始袭来,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果然有妖气,问题显然出在西面那个房子里面。 陈演紧皱眉头,心中暗自思量。 只是…… 那灰白老妇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有着怎样的目的?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在最后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中,当灰白老妇如鬼魅般扑上来的瞬间,陈演隐约看到她脖子下方竟生出了厚厚的鳞片。 那些鳞片在脱离茅草铺就的床榻时,发出了沙沙作响的声音,宛如地狱中传来的诡异乐章。 陈演心中一凛,迅速冷静下来。 他默默地将手中的蛊剑拔了出来,只见剑锋寒光凌冽,一股浩瀚而神秘的巫蛊之气瞬间弥散开来。 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那股原本迫人的阴寒之感渐渐被冲淡,屋内重新恢复了一丝清明。 ...... 在另一边,那座位于西面的小房子里,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灯火,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灯火的晃动在墙壁上投下影影绰绰的阴影,隐约映照出两个修长的身影,他们正低声交谈,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屋内,一张破旧不堪的香案上摆放着几个香盘,上面堆满了牛头、猪头、鸡头和羊头,以及它们的内脏,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这些祭品仿佛是在等待着某种仪式的开始。 随着一阵晦涩难懂、仿佛来自远古的咒语声响起,香案上突然升起一道灰蒙蒙的烟雾,宛如幽灵般在空中盘旋。 眨眼之间,所有的祭品竟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香案上滴落的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紧接着,灰色的烟雾缓缓散开,香案上方的基座上露出了一座雕像。 这座雕像的脸庞圆润,眉眼细长,眼眸中闪烁着幽森的光芒,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她似乎刚刚吸收了祭品的供养,浑身上下隐隐有黑云游动,显得栩栩如生,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一个面色沧桑的老头,双眼泛着浑浊的光芒,正恭恭敬敬地手拿三根香,小心地点燃后插到香案上。 他的动作虔诚而谨慎,仿佛在进行着一项神圣的仪式。 在一旁,那位丑陋的灰白妇人双膝跪地,双手掐成一个怪异的圆心状,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弯身下拜,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显得异常虔诚。 两人面前的火盆中,早已燃烧起了大量黄色和红色、写满符箓的香纸。 火焰熊熊,势不可挡,然而却丝毫觉察不到炽热感,反而透出一股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过了半晌,灰白妇人突然停下动作,转头望向一旁颤颤巍巍的老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你说,刚才我们打断他的窥视,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显然对刚才的事情心存顾虑。 正在火盆中划拉着符灰的老头闻言,缓缓抬起头颅,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球此时竟然变得漆黑无比,宛如深渊般深邃,流露出一种冷血而残酷的气息。 “此人神识强大,绝非逍遥境以下之人可比。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他,想必他也不会主动来找我们的麻烦……”老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小子气血旺盛、精元充足,本是滋养元阴的上佳大补之物。然而有这样一个煞星在,你我无缘享受这一盛宴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和不甘。 第258章 救命 灰白老妇闻言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她内心深处何尝不明白,那两个年轻小子对她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她也深知,美味虽好,若无福消受,只会引来灾祸。 领头的那人,神识强大到能无声无息穿透屏障,且在被她察觉之后,仍能神魂无损地遁走,这显然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 “若是能将这个煞星引开,那两个小子岂不是就成了我们砧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尽管她清楚这个想法危险至极,但美食的诱惑如同烈火烹油,彻底压制住了理性的思考。 “我们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太久,太久没有品尝过如此鲜美的血肉了,尤其还是两个元阳未泄的绝佳补品……” 灰白妇人咂了咂嘴,猩红的舌头伸了出来,嘶嘶作响,仿佛在分泌着渴望的味蕾。 她那双幽绿的眼眸中满是渴求和欲望,灰白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年轻了许多,宛如回光返照般焕发着异样的光彩。 受到灰白妇人的影响,老头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像是一条饥饿许久的野狼,眼中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光芒。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自己所说过的“不要招惹”的话语,此刻的他,完全被那两个美味的大补品所吸引,仿佛它们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嗯……两个大补品,不仅能提升你我的修为,还能破除我们身上的毒咒。如此看来,我们确实要好好地计划计划……” 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下,老头已然忘乎所以,他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 “师兄……” 不知岁月如何悄然流逝,符箓法阵渐渐失去了先前的凝聚,率先从冥想中挣脱而出的老费,目睹陈演紧握荒剑,一脸警觉之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轻声呼唤道。 陈演闻言,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细致地审视着老费当前的修为境界,神情愈发激动。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果真是修炼界的一颗璀璨新星,选对了修行之路,进阶之速犹如破竹。 他,竟已迈入了逍遥境中期! “恭喜恭喜,逍遥境的实力,已然能与鬼道一脉的上境高手比肩,实属难得,真乃佳话!” 老费被陈演这一番夸赞,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羞涩,他憨厚地挠了挠头,站起身来,一股磅礴的气血之力汹涌而出,即便是以陈演那七阶蛊王的修为,也不禁感到心神摇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 这便是逍遥境中期所独有的气血炼窍之道吗? 果然名不虚传,就在那一刹那,似乎连房间内的空气都为之震颤,微微荡漾。 “……咦,少主竟比我更早醒来!” 此时,一旁的翠儿也已修炼完毕,她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双眼闪烁着惊奇的光芒,望着老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嘿嘿,也就比你早那么一丁点儿……” 老费伸出右手,用食指和大拇指夸张地拉开一个八字形,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似乎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演看着两人之间的打趣,也是笑眯眯地在一旁观望着,扮演着看客与旁观者的角色,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轻松与欢乐。 这翠儿同样根基扎实,修为也已踏入了逍遥境初期! 若是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两人便能顺利晋升至逍遥境巅峰,成为一代宗师级的人物。 要知道,在诸多江湖门派以及那些修炼穴窍之法的修仙门派中,其掌门人也不过是逍遥境巅峰的境界罢了。 “救命,救命啊!” 一道凄厉而诡异的尖叫声,在空旷的旷野中骤然响起,如同被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猛然袭击,那声音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短促而尖锐。 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三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而诧异。 “师兄,你听,外面似乎有人在呼救……” 老费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虑,他的身体似乎已蓄势待发,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这扇门的束缚,冲向那未知的旷野。 陈演轻轻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虑。 如此深夜,怎会有人的踪迹? 更何况,此地地处偏远,人迹罕至,几乎与世隔绝,又怎会突然传来呼救之声? 难道说,这凄厉的尖叫并非出于人之口,而是林中那些不可名状的鬼怪在作祟,企图以这种方式引诱人走出安全的庇护,从而趁机实施那不为人知的邪恶企图? ...... 心思电转的陈演,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超乎常理的猜想,但最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西侧那座孤零零的小屋内,正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真是出乎意料!那两人竟能遇到如此奇遇,仅仅两个时辰,修为便突飞猛进,跃升了一个大境界……至于这领头的家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救人……想当年,我们用这一计谋可是迷惑了不少自视甚高之辈,如今怎就失灵了呢?” 老头伫立于角落那口漆黑如墨的大缸旁,缸中盛满了泛着黑绿光泽的液体,水面波光粼粼,清晰地映照出三人房间内的情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莫非此人心如铁石,但观其神色,似乎并非如此。既然如此,那便再加一把火候,将水彻底搅浑!” 灰毛老妇也随之踱至大缸前,伸出她那细长且泛着碧绿光泽、淬满剧毒的手指,在水面上狠狠一抹,脸上绽放出一抹残忍而狡黠的笑容。 …… 砰砰砰—— 木屋外骤然响起一连串猛烈的撞击声,伴随着野兽般粗犷的喘息与咆哮,仿佛有某种不可名状的生物正在疯狂地冲击着木屋。 “啊……不要啊!救……救命啊……” 声音愈发凄厉,宛如厉鬼哀嚎,隐约间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在这寂静无垠的夜空下,更添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第259章 打草惊蛇 老费和翠儿见陈演沉默不语,心中焦急万分,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万一真的有人需要帮助,我们或许能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两人目光殷切,满脸焦虑,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陈演,期待着他的回应。 “好吧,我们三人一同前往,以防万一。” 陈演沉默片刻后,望了望两人坚定的眼神,终于做出了决定。 三人刚迈出房门,便见那老头手提一盏摇曳不定的煤油灯,蹒跚着向他们走来,灯光在夜风中闪烁,映照出他苍老而颤抖的身影。 “三位,千万不要出去啊!外面有吃人的鬼怪……” 老头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言辞恳切,脸上的皱纹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沟壑纵横,仿佛岁月的沧桑都凝聚在了这一刻,让人难以分辨其真假。 “老丈,您是如何知道外面有鬼怪吃人的?” 不等陈演开口,老费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唉,此处屋子本是某位圣尊老祖的清修之所,后来老祖飞升圣境,留下这空荡荡的屋子。我们路过此地,本想借宿一晚,谁知当晚我也被这诡异的声音惊醒,便壮着胆子走了出去,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料,竟被一只怪物咬伤了腰部。我老婆子闻声赶来救我,也被那怪物所伤。我们拼死逃回屋内,这才侥幸躲过一劫。只是,我们身上的伤势太重……” 说到此处,老头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不愿再继续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 “然后呢?老丈,请您继续说下去。” 见老头欲言又止,老费忍不住催促道。 “后来,我们别无他法,只得食用了供奉给黑天大娘娘的祭品,接受了她的献祭。虽然性命得以延续,但从此我们便被束缚在了这片土地上,再也无法离去。” 老头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浑浊的双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翠儿和老费听闻此言,对老人的遭遇充满了同情,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只是陈演的心中却泛起了层层疑云,疑惑如野草般疯长。 “那黑天大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老丈所说的‘再也离不开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大娘娘乃是这片方圆三百里的山神,法力无边。只要诚意足够,她便能满足人的一切愿望。我和老伴不愿命丧于此,便将灵魂献祭给了大娘娘,这才苟延残喘至今。只是,我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这片区域,否则便会魂飞魄散,皮囊不存。” 老头的一番解释,让陈演心中的疑虑稍减,算是暂且接受了他的说法。 “即便如此,我们作为修士,铲除邪恶本就是我们的天职。我倒要出去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有如此神通广大。” 陈演伸出左手,阻止了老头进一步的劝说,身后则是早已按捺不住的两位师弟。 他们一同拉开大门,毅然地迈向了屋外。 老头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下一刻,他转过头来,原本昏沉黯淡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无比,猩红的竖瞳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隐隐带着丝丝杀意。 夜,愈发深沉,寒意也更浓了…… 三人步出屋外,只见月光皎洁高悬,将四周映照得一片银白,而林木则在月光的照耀下投下憧憧暗影,茂盛的草丛中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宛如有什么未知的生物在暗中窥视。 林中弥漫着幽幽的雾气,与黑暗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阴森恐怖之感。陈演环顾四周,却连一个人影也不见,仿佛先前的惨叫与哀嚎只是虚幻的梦境,未曾真实存在过。 翠儿目光紧盯着林中深处,心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深知这阴气的厉害,能够影响修士的气血,料想林中必然潜藏着极为凶厉之物。 陈演挺身而出,挡在翠儿面前,神色凝重地感受着林中那仿佛无处不在的窥视目光。 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决定:“林中之物异常凶厉,你俩还是赶紧回到屋内,我独自前去查探一番。” “师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老费满脸担忧地望着陈演,急切地说道。 “不必了,以你们目前的修为,恐怕难以应对。等你们到了逍遥境巅峰,或许就能助我一臂之力了。现在,快进去吧!” 陈演半开玩笑地拍了拍老费厚实的肩膀,随即压低声音,对两人郑重叮嘱道,“进去之后,务必密切关注那夫妇二人的举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相信,今晚的遭遇绝非偶然!”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符,递给两人:“这是镇煞符,可以辟邪驱鬼。若遇到难缠的精怪,也能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你俩务必收好!” “……快进去吧,不要让人起疑!”陈演再次催促道。 言罢,他身形一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小屋内,灰毛老妇人一脸愠色地瞪着老头,不满地埋怨道:“真没想到,那两个小子也跟了出去,你怎么就不拦着点儿呢!” 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已经尽力了,再阻拦的话破绽就更明显了,他们肯定会起疑心,说不定就都不出去了。” 他顿了顿,胸有成竹地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只要那个领头的死了,那两个小子还不是得乖乖落入我们的手掌心。” 说完,他端起香案上那黑漆漆的茶盏,一饮而尽。 老妇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突然脸色骤变:“那两小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老头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瞬间从屋内消失,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老丈,你这是……?” 老费和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只见老头神出鬼没地点燃了灯火,乍现的光亮让两人的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第260章 声东击西 “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你们领头的呢?”老头紧盯着两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老费和翠儿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警惕。 翠儿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身上的雾气,满不在乎地说道:“哦,他还在外面呢,一会儿就进来了。” 老头紧盯着两人的眼睛,似乎想从他们的眼神中判断出刚刚的话语是否属实。 整个小屋内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陈演步入林中,迎面扑来的是动物尸身与落叶腐烂后交织而成的瘴气,其间细小蝇虫嗡嗡飞舞,令人呼吸不畅。 陈演心头不安,警惕心大起,体内蛊元自然勃发,周身形成一道球状的屏蔽,将这些微小生物隔绝于外。 他拨开眼前密集的枝叶,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径赫然呈现在眼前。 小径悠长,底部以青石板铺就,却因岁月侵蚀而长满青苔,行走其上,湿滑难行,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 陈演怔了怔,沿着青石板小径一路前行,约莫三百米后,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看向前方。 一片废墟之中,一块半掩于杂草之中的古老石碑映入眼帘。 石碑周遭杂草丛生,陈演随手撇下一根木棍,轻轻拨开杂草,石碑上鲜红的字体显露无疑——“灰墟”。 望着这两个字,陈演心头闪过一丝疑云。 难道这里便是那极西大陆福音教会所传颂的邪神遗址? 他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沉吟片刻后,脚踏罡步,右手稳稳按住石碑,全身气机涌动,宛如江河奔腾。 大喝一声:“开!” 霎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密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隆之声,仿佛地底也在为之震颤。 石碑缓缓向下滑落,周边的林木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纷纷向后退去,一座连绵不绝的楼阁逐渐显露出来。 其规模之宏大,令人瞠目结舌。 只是经过岁月的无情洗礼和腐蚀,楼阁早已破败不堪,一片狼藉,再不复往昔的辉煌与生气。 随着楼阁的缓缓显露,空气中骤然刮起一阵阴风,宛如来自血炼地狱的呼啸。 无数生魂鬼魄的哀嚎嘶喊之声在耳边回荡,将陈演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周围的林木也在这股阴风之下瑟瑟发抖,似乎诉说着什么。 陈演拥有蛊王修为,对这些鬼蜮伎俩自然不以为意。 望着眼前这一大片恍如鬼国的楼阁,他不禁犹豫起来,是否要继续深入,一探究竟? 正当他决意转身离开之际,一道幽幽的女声突然在密林间回荡起来,“你不是在找我吗?你过来呀!” 这声音飘渺不定,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陈演闻言冷笑一声,“我本以为此地乃是无主之地,没想到竟还藏着如此玄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将魔墟的遗址作为自己的老巢!” 女声只是咯咯一笑,并未作答。 片刻之后,楼阁中缓缓走出一位妖魅的女子,身姿盈盈,白衣如雪,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不可侵犯的凛冽之气。 陈演的脸色愈发凝重,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他左手紧握剑柄,右手则从怀中迅速掏出几张红符,沉声道:“你既然不愿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剑芒一闪,一道璀璨的光亮划破夜空,直朝着女子凌空劈去。 女子只是轻轻一笑,身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周围的林木开始扭曲变形,树身上浮现出种种诡异可怕的白色人影,面容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陈演大喝一声,声如春雷滚滚,瞬间震散了密林中的雾气,也使得树叶簌簌而落。 那些白色的恐怖面容在陈演的喝声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影逐渐虚化,似乎充满了不甘。 剑气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轰击在白影身周数十丈的范围内。 不多时,只见一道细小如黄鼠狼般的动物狼狈地跳了出来,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声音之惨,让人闻之色变。 “原来是狐狼成精,看你往哪里逃?”陈演边说边准备撒出一张黄符将其困住。 就在这时,远处的密林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战鼓雷鸣般的异响,声若惊雷,激荡四野。 陈演驻足原地,双耳微微耸动,仔细聆听那声音的来源。 趁此机会,那只兔子大小的狐狼迅速逃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等待了片刻,见林中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陈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紧接着,一道黄芒猛然冲天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斩断了林中无数树木,破开了林中的湿气和阴气。 剑气之强横,轰然作响,无数沙石草屑四溅弹开,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沟壑,宛如一条长蛇般趴伏在地上。 狐狼再次跳了出来,但这次却没有上次那么幸运。 它那原本白的透亮的皮毛已经沾染上了黑色的泥土和猩红的血迹,那似人的面容下也已不复先前的神气,萎靡不振的身躯显得格外狼狈。 “去!”陈演低喝一声,拿出一张困灵符,朝着狐狼扔去。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结界骤然浮现,将惊慌失措的狐狼死死地笼罩在其中。陈演走上前,望着不断挣扎的狐狼,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只狐狼不过炼气入门而已,又怎么可能会口吐人言呢?想来刚刚的那一幕,也不过只是障眼法罢了。 “好一招声东击西,看来操控这狐狼的人也是另有所图啊……”陈演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刚刚那战鼓般的异响又是什么呢?他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骤然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 小屋内,灰毛妇人缓缓伸出手,将一面散发着森森寒气的人皮鼓小心翼翼地收起,轻轻放入一口特制的古朴大箱子中。 她望着倒伏在地的两人,扭了扭因长时间施展法术而酸软的腰肢,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想不到这两个小子如此硬气,若非这人皮鼓相助,还真难以拿下他们……” 一旁的老头默默点头,目光转向自己手中那盏煤油灯,灯芯已泛黑,灯焰闪烁着黑红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第261章 天理难容 “我这淬了剧毒的千毒蛟,竟然对那三人毫无作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若非老婆子你及时出现,用人皮鼓将他们的神魂震晕,恐怕我此刻已命丧黄泉了……”老头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依旧心有余悸,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人皮鼓虽然威力巨大,但实在太耗费神力了。短短三息之间,竟然耗费了我两千神力,这代价实在太大了。”灰毛老妇的话语中充满了心疼,甚至连身上的肌肉都因这巨大的消耗而隐隐作痛。这两千神力,至少需要耗费两万灵气来弥补,而这相当于她和老头要在这方圆三百里的区域内辛苦劳作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收集到足够的灵气。 只是,想要获得海量的灵气又谈何容易。 灵气充裕的地方往往危险重重,常有强大妖兽镇守,令人望而却步。 而灵气匮乏的地方,虽然没有大妖的威胁,但竞争却异常激烈。 不仅有那些灵智未开、修为低下的精怪在抢夺资源,更有世俗中的入门修士和武人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探寻。 灰毛老妇和老头对视一眼,嘴角不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在倒在地上的两人身上。 “动作必须迅速,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否则等那个领头的返回,麻烦可就大了!”灰毛老妇见老头一脸喜形于色地愣在原地,不禁用手轻轻碰了他一下,催促道。 老头猛地回过神来,连忙从香案的隔层中取出陶罐、梳子、铁锯、钉锤、尖镊等物,随后从墙上挂着的木架上取下两个锁骨琵琶挂钩。 他快步走到那两人面前,找准位置,正准备将挂钩扎入。 灰毛老妇双手紧握着尖镊和钉锤,兴奋得浑身颤抖,猩红的舌头上已满是粘液。 这未曾开封的气血仿佛已经刺激了她的味蕾,让她无法自拔,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一道慵懒而冷静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氛围。 “两位苦心孤诣这么久,想必就是为了这一刻吧!”陈演斜倚着木门,双手抱胸,眼神淡然无波,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你没死?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头一脸惊恐,那因兴奋而紧绷的身躯经受不住这一惊一乍,已开始微微发抖。 手中的琵琶挂钩仿佛变得千斤重,再也难以找寻到正确的位置。 “我当然没死,死了的话,我又岂能进来?”陈演淡淡地回答。 “这不可能!这屋里屋外都有阵法加持,你怎么可能进来而我们却毫无察觉……” 灰毛老妇一双眼睛已然变得青紫,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所畏惧的年轻人,声音颤抖着。 “你是说外面的土行阵法吗?”陈演夸张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很抱歉,我这把剑,最是克制土行阵……因为,它正是那阵法的鼻祖!” 话音刚落,屋内骤然响起一阵玉石相撞的清脆声响,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黄色光芒在虚空中乍现。 老妇与老头瞬间呆愣在原地,他们苍老而丑陋的脸上,惊恐与不安交织在一起,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此剑名为蛊剑,曾是蛊神宗最后一任宗主的佩剑。传言中,丧命于此剑下的中品修士多达七十二人,高品修士亦有三十六人之众,甚至还包括两位王极境的强者……” 陈演的双眼紧紧锁定着两人,话语冰冷而决绝,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两位心术不正,竟使用邪术加害我师兄弟,此等恶行,天理难容,简直是自寻死路!” 言罢,剑锋带着凌厉的罡风,猛然向两人横切而去。 轰—— 轰—— 两道巨响过后,两人的身躯竟化作了两团青烟,在蛊剑剑气即将灼烧到他们之前,他们凭借着某种秘术逃入了小屋之内。 “哼!”陈演冷哼一声,并未选择追赶,而是望向那紧闭的小屋之门,眉头微微皱起。 随即,他蹲下身来,仔细检查着地上酣睡的两人。 还好,他们只是陷入了昏迷,并无大碍。 见两人安然无恙,陈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他从须弥子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质瓶子,轻轻拧开,分别在两人的唇边滴上了一滴翠绿的液体。 那汁液一触肌肤,便迅速渗透进去,仿佛有生命般地在他们体内游走。 转眼间,两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手掌不自觉地抬起,肤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不一会儿,两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随之而来的是脑袋里的一阵阵隐痛。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怎么这么痛?”翠儿揉着太阳穴,满脸困惑。 “哎哟,我的也是,难道我们被人偷袭了?”老费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茫然。 “……” “来,先把这五服丹吞下,过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陈演轻轻摇了摇头,从怀中再次掏出两颗赤红且散发着灼热气息的丹药,分别塞进了两人的嘴里。 随着丹药热性的加剧流转,两人的气血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如同沸腾的热水在体内汹涌澎湃。 转眼间,他们的体魄状态就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看着陈演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们,两人脸上露出了惭愧的表情,心头已然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少主,此番我与翠儿执行任务不力,恳请您给予责罚!”老费率先开口,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心中充满了不安与自责。 翠儿也连忙低下头,双手紧紧交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沉默不语,满脸懊悔。 “这也并非你们的过错,”陈演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透露出轻松,“他们本就是邪神的傀儡,且此地又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即便我们再怎么小心防备,也难免落入他们的算计之中。” “……邪神?”两人闻言,面露疑惑之色,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凶神恶煞、令人不寒而栗的身影。 “没错,就是他们口中所称的大娘娘,而且她就藏身在这个屋内!” 陈演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两人心中炸响。 “什么???” 两人心头猛地一颤,几乎同时发出惊呼,脸上写满了震惊。 第262章 火攻 小屋之内,两缕青色的烟缕再度汇聚,渐渐显现出实体。 “未曾料到,这柄剑竟是源自蛊神宗的古物。观其品相,充其量不过是中阶灵物,连宝物的门槛都未触及,却能轻易撕裂我二人的幻术秘法,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老者此刻面色阴沉,灰蒙蒙的双眼仿佛被一层薄雾所笼罩,难以窥见其内心深处隐藏的惊惧。 “……幸得此地有大娘娘的庇护,那剑即便再锋利,也绝不可能超越一位古神分身的威严与力量……” 一旁的老妪,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如纸般惨白。使用神力敲击人皮鼓,加之先前的灵气损耗,已使她那本就羸弱的身躯陷入了短暂的资源枯竭之境。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从身旁的水缸中舀起半勺清水,咕嘟咕嘟地饮下。 “祭品可还有剩余?” 手持三根焚香的老者,一脸虔诚地跪倒在地,边点燃香火,边低声向那白毛老妪询问。 “已无一物可剩,祭拜大娘娘之时便已悉数用尽……” 白毛老妪话音未落,便猛然一顿,心头瞬间被一股不祥的预感所笼罩…… ...... “公子,您真觉得这法子妥当吗?” “......万一有个闪失,把这一大片区域都给引燃了,那可如何是好?” 两人望着陈演那神情自若、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禁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不必多虑,他们本就非善茬,烧了就烧了,又有何妨!” 见陈演已然拿定主意,老费和翠儿也只好默默颔首应允。 “好,我这就去屋外布置一个困灵法阵,两位师弟赶紧去准备柴火,待会儿火势越旺越好。虽然我已经拔除了他们设在屋外的阵眼,但屋内的阵法仍旧棘手,一时难以彻底清除。咱们这就分头行动吧。” 言罢,陈演的身影倏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翠儿和老费则开始着手准备火料和火种,选定合适的地点,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将这些不速之客一网打尽。 屋内,老妇与老头的面色皆布满了焦虑,他们紧盯着铜镜上的画面,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难道他们真的打算采用火攻,将此地付之一炬?” 老头咬紧牙关,脸色由青转紫,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目光中充满了狠戾。 白毛老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森的冷笑,“他们即便能将外围烧成灰烬,也休想伤及屋内分毫。有大娘娘在此坐镇,即便是王极境的高手也不敢如此放肆!” “可是,祭品已经用尽了,大娘娘的分身又该如何感知到我们的呼唤呢?” 老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冷笑连连的白毛老妇,满心的不解。 “你忘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用我们自己的愿念来唤醒了!” 老妇的脸上露出了狰狞扭曲的表情,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 老头闻言一怔,面露犹豫之色,似乎一时之间还无法下定决心是否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并非是因为他吝啬自己的愿念,而是因为这种用自己的愿念来召唤大娘娘分身降临的方法,实在是痛苦至极。不仅会损耗大量的神力,若是使用过度,还会造成寿元的不稳定。 他们二人的前身本就非人类,夺舍之后寿元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若是神力损耗殆尽,恐怕他们那区区百余年的寿元会在顷刻之间崩塌。 要知道,古神乃是域外的神灵,而大娘娘更是来自太浩界域的上古邪神,其力量之强大,绝非他们所能轻易承受。 何况…… 神灵降临尘世,必会寻觅与之匹配的炉鼎作为附身之体。若炉鼎与神灵不匹配,神灵便会无情地扼杀炉鼎的神魂,并大肆消耗鼎主的气机。这最终会导致鼎主轻则缠绵病榻,重则彻底沦为痴呆,三魂七魄尽失,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老头与老妇虽已将自身的神魂献祭给了大娘娘,但得益于每月那大量的血食贡品,他们非但没有损失什么,反而还从大娘娘那里获得了一定的神力恩赐。 只要他们心怀虔诚,意志坚定,便能从愿力中汲取益处,将恩赐的神力炼化为体内的真元,从而弥补他们生前的修为。 然而,若是没有了祭品,只能依靠他们辛苦积攒的愿念来恭迎大娘娘的分身降临,那代价……老头一想到便觉得心如刀绞,那实在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百倍千倍。 只是时局逼人,若不采取此举,恐怕外面那人会将他们夫妻二人挫骨扬灰,神魂永寂。 唉!这代价实在太过沉重,沉重到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 噗嗤—— 一道闪烁着青烟的火苗骤然腾空,烟雾缭绕间,迅速向四周弥漫,在这清冷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火势犹如狂风席卷,瞬间便沿着木屋蔓延开来,熊熊烈焰吞噬着一切。 紧接着,在小屋外围十丈开外的地方,陈演刚刚施法完毕,一道圆柱形的透明法阵闪烁着璀璨的光辉,如同天罗地网般朝四面八方扩散,牢牢地将整个着火区域包围其中。 老费和翠儿两人神情紧绷,严阵以待,拔出佩剑紧紧守卫着小屋的两个方向,目光如炬,密切关注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在五行之气火球术的加持下,火势愈发猛烈,炽热的高温使得木屋上的茅草噼啪作响,熊熊燃烧,房梁下的几根柱子也在烈火的炙烤下变得扭曲变形,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屋内的老妇和老头眼见已无法幸免于难,唯有施展保命手段,方能搏得一线生机。 他们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爬上香案,匍匐在大娘娘的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急促而虔诚。 随后,两人拿起香案上插着的熏香,狠狠地往自己额头上扎去。 顿时,鲜血如注,黑色的血水顺着鼻梁流淌至嘴角,最终滴落在香案上的盘子中,发出汩汩的声响。 第263章 五雷轰心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除了血流的汩汩声和两人因痛苦而发出的沉重吸气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两人强忍着剧痛,继续念叨着那晦涩难懂的咒语,语速越来越快,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咒语之上。 随着咒语的加速,香案上的雕像开始剧烈晃动,肉眼可见的氤氲流云如同受到召唤般,径直向神像的眼眸中汇聚而去。 不多时,神像骤然间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邪恶的青芒,仿佛能吞噬一切。它身上的泥石膏开始一块块脱落,逐渐露出那漆黑如深渊般的身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老妇和老头惊恐万分,拼命跪在地上磕头,他们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目光狰狞呆滞。 随着神像的觉醒,那些血迹竟自发地飘向空中,最终化作一道道黑流,融入了雕像的体内。 “恭迎娘娘降世!”两人声音颤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们低着头,双手高高举起血盏,小心翼翼地搁置在头顶,等待着娘娘的享用。 一阵细微而诡异的声音传来,血盏中的鲜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走,瞬间空空如也,连一滴都不剩。 两人跪坐在那里,身体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了娘娘,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娘娘的指示。 “尔等在此等候,本座去会会那个胆敢冒犯本座的人……”娘娘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漫天烈焰的轰鸣声中,只留下一片死寂和等待中的恐惧。 ...... 一道赤红的光芒划破天际,推动着漫天乌云汹涌翻滚,不一会儿,这些乌云便汇聚成了一道高达三丈的人影,散发着摄人的威压。 “终于等到正主现身了,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大胆?” 望着那愈发凝实、仿佛要实质化的红色巨人,陈演的神情骤然间变得无比凝重,目光中闪烁着警惕与戒备。 “收割你魂魄之人!” 红色人影的声音冰冷而决绝,话音未落,他便从翻滚的乌云中猛然喷薄而出,瞬间化身为一条庞大无比的巨蛇,带着滔天的杀意和毁天灭地的力量,向陈演席卷而去。 噌——! 陈演冷哼一声,蛊剑猛然上扬,横立于胸前,他侧偏脑袋,身后绿芒如同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黑云转瞬即至,仿佛无数虚幻的苍白面孔层层叠叠,发出凄厉的哀鸣,令人闻之心神恍惚,仿佛要被拖入无尽的深渊。 绿芒势如破竹,向前推进,发出耀眼夺目的流云浮光,宛如划破黑暗的利剑。 噗嗤! 两者气流交汇,瞬间爆发出激烈的碰撞,燃烧的火焰泛起阵阵青烟,如同末日之战的火花。 无数纷飞的火光照亮了虚空,犹如流星划过夜空,最终又被冷风吹拂,纷纷坠落于地,化作点点火星。 “呵,有点意思!”大娘娘伫立不动,淡然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本座怜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你若就此退去,此事便暂且作罢,你看如何?” 陈演闻言,眼神一凛,抬眼望去,随即冷笑一声,“我若不退,你待如何?” “蔑视神明,着实可恶!”大娘娘怒极反笑,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对陈演的厌恶毫不掩饰,仿佛要将他彻底摧毁。 “哼!你不过是一缕分身罢了,神力有限,还真以为自己能欺压天下所有修士吗?” 说话间,大娘娘周身猛然升起赤、青、蓝、紫、黄五色雷云,宛如末日降临,紧接着空中电光闪烁,五道惊天动地的巨雷轰鸣着向她轰然砸去。 “五雷轰心诀?” 大娘娘口中传出一声惊讶,随即脸色大变,她身躯瞬间化为流云,企图遁入虚空逃脱。 “好见识!不过,你想走,可由不得你。” 陈演眼神中闪烁着寒光,双手五指张开,对着大娘娘所在之处虚空一抓。刹那间,那五道闪烁着紫芒的电云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座五指山,将大娘娘的分身牢牢困住。 大娘娘的身形骤然僵硬,面对那凝而不散、充满毁灭力量的紫芒,她双眼中的黑焰愈发炽烈,宛如熊熊燃烧的冥火,深邃而不可测。 ...... “这邪神的神力确实非同小可!” 火光映照着天际,老费一脸紧张地望着远处陈演与大娘娘的激烈斗法,口中喃喃自语,满脸都是对这场大战的感慨。 “哼,邪魔歪道,自取其辱罢了。公子可是七阶蛊王,实力非凡,这邪神虽然看似凶猛异常,但也就王极境中期的实力,与公子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翠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斜睨了老费一眼,随即转头望向陈演,眼中闪烁着会心的微笑,充满了对陈演的信任和期待。 “嘿嘿……那邪神自然不是少主的对手,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老费自知失言,生怕翠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讪讪地解释道,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翠儿见状,忍俊不禁,正打算开口揶揄这个平日里胆气十足的师兄几句,却在这关键时刻…… 突然间,那些参天的古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无数的细长树枝与藤蔓如同怒海狂涛,朝着老费和翠儿所在的位置汹涌而来。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老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浑身气血翻腾,周身瞬间泛起炽烈的光华,仿佛要与这汹涌而来的自然之力一较高下。 翠儿眼神锐利,思绪如电,脑海中迅速闪过种种可能,最终隐隐有了猜测。 “估计是屋内那对老夫妇的杀手锏,肯定是这熊熊大火让他们乱了方寸,才会迫不及待地动用这种手段……” “既然他们已露怯意,那我们也就无需再有所顾虑……” “杀!” 噌—— 翠儿话音未落,佩剑已出鞘,她脸色凝重,浑身气机飙升,站立之处,仿佛有熊熊烈焰在燃烧,映照着她坚定的身影。 第264章 神秘少女 “走!” 老费大喝一声,向翠儿发出招呼。 “好!” 翠儿同样大喝回应,与老费一同飞身跃起,双手各扔出一张神行符,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划破夜空的流星,径直穿过熊熊燃烧的火团,向法阵深处疾驰而去。 屋内,白毛老妇与老头子神情萎靡,并肩伫立在那口大缸旁,仿佛两尊被岁月侵蚀的雕像。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片刻后,白毛老妇缓缓微闭双眼,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神力与迅速流逝的真元,不禁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疲惫。 老头子的脸庞上,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他手指轻轻划过缸中荡漾的水纹,目光紧盯着屋外陈演与大娘娘的身影,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哗啦~~~ 就在这时,小屋外传来一阵清脆而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如同夜幕中突然响起的惊雷,让两人的心头猛地一颤。 他们相视一望,眼中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与心悸,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娘娘布下的三道禁阵,竟然没能挡住这两个小子?” 老头神情愕然,手指在半空中悬停,指尖那滴墨绿的水珠如同泪滴般缓缓滑落,溅落在地,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白毛老妇的双眼变得通红,煞白的脸庞宛如厉鬼般狰狞,她那枯槁如木的手掌紧紧攥起,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屋内一片沉寂,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仿佛正置身于一场风暴来临前的可怕宁静之中。 吱嘎—— 过了许久,那扇古老的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仿佛时间的闸门被轻轻触碰。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门外,一股炽热如浪的热气瞬间席卷而来,让整个屋内都仿佛置身于盛夏的烈日之下。 老头和白毛老妇的脸色骤变,惊骇之情溢于言表,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热浪,仿佛连空气都在燃烧。 “两位,我们又见面了!”老费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他的体内真元已经攀升至巅峰,浑身散发着熊熊的火焰,使得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点燃,变得炎热无比。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竟然还握着一个手腕粗细、沾满了清油、熊熊燃烧的火把,那火焰跳跃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翠儿紧随其后,她的脸上同样挂着盈盈的笑意,两人进屋后一左一右地站立,犹如两尊不可动摇的门神,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在这暗淡的屋内,两只熊熊燃烧的火把如同两轮烈日,将整个屋子照得通明。而那两个气血如龙、浑身散发着炽热气息的少年,更是成为了这屋内最耀眼的存在。 下一刻,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同时扔出了手中的火把,火焰在空中划过两道绚烂的轨迹,然后狠狠地砸向地面。 紧接着,他们拔剑出鞘,身形如同闪电般向前冲去,剑光如龙,气势汹汹。 啪啪—— 随着一阵急促而清脆的声响,屋子瞬间被熊熊烈火彻底吞噬,火魔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屋内肆意狂奔,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白毛老妇和老头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恐。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两个年轻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并且还带来了复仇的熊熊火焰。 大娘娘的神力本是信徒愿力所化,两人为了寻求庇护,甘愿献上自己的灵魂,早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若大娘娘真身降临,或许还真有留下这三人的可能。 然而,此刻的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难,难,难! 毕竟,现在的大娘娘只是一缕神念,借助信徒的愿力凝化为分身。 面对陈演这种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修士,纵使拥有滔天的神力,也失去了种种玄妙的作用,变得力不从心。 随着大娘娘神力的迅速流失,白毛老妇和老头的气息也越发萎靡,他们羸弱的体魄开始变得涣散,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于无形。 老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所供奉的神灵,根本不是我师兄的对手。而你们,更不是我的对手。” 白毛老妇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反唇相讥道:“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 “呵呵,我算什么东西?好,那我就让你瞧瞧!” 老费话语冰冷,回剑入鞘,随即双手紧握成拳,猛然跃起,借着冲劲,拳影中隐隐传来气爆之声,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哗啦! 拳劲如惊雷般震荡,瞬间穿透白毛老妇的身体,使其在炽热的火焰炙烤下,如同冰块遭遇烈日,轰然碎裂,化为虚无。 老头的目光中满是惊骇与绝望,他刚欲有所动作,老费却已不容他多想,一拳轰然而至。 最终,老头也步了白毛老妇的后尘,在惊恐与绝望中,神魂俱散,化为乌有。 “师兄,你……你怎么不给我留一个!” 身旁的翠儿见老费抢先一步,心中略感不满,撅起小嘴,略带委屈地说道。 “别急,外面那个留给你。” 老费笑了笑,脸上洋溢着神秘之色,伸手指了指门外,低声对翠儿说道,仿佛门外正有着什么令人期待的惊喜。 屋外,夜色如墨,深沉而幽邃。 空地中央,一位丹凤眼、柳梢眉的少女身姿婀娜,亭亭玉立,犹如一朵盛开的夜合花,在夜色中翘首以盼。她眼眸含笑,妩媚天成,手中一把小巧精致的折扇轻轻掩住半边脸庞,每一次顾盼流转,都流露出无尽的风情与韵味。 当老费和翠儿两人一前一后从燃烧着的屋内走出时,少女微微一怔,随即笑靥如花,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两位修为高深,事情可是已经处理妥当?可让奴家好等……” 她轻轻跺了跺脚,语气娇嗔,甜如蜜糖,让人骨头都为之酥麻,浑身热血上涌。 第265章 梦魇术 “啧啧啧,好一个绝色佳人……”老费神情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常态,眼神变得猥琐起来,放肆地在少女身上游走,同时发出阵阵惊叹。 翠儿皱眉瞥了老费一眼,对他的失态默然无语,心中暗自摇头。 少女好似浑不在意,想当然老费已被自己的美貌所动,越发喜笑颜开,准备展开下一轮的攻势,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老费却话锋一转,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惋惜:“可惜了这身好皮囊,今晚注定要命丧于此……” 少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怒气上涌,身躯不住地起伏,似乎被气得不轻:“你……” 老费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什么你?当真以为我愚蠢至极,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破绽?”少女一脸无辜模样,好像并不明白老费所言何意,眼神中充满了说不清的困惑。 老费懒得再多费唇舌解释,心中暗自鄙夷。 这妖物虽然能化为人形,但终究灵智未开,缺乏人类的智慧与狡黠。妄图用美色来诱惑早已重活一世的老费,简直是异想天开,愚蠢至极! 想必是她在此修行太久,与人打交道的机会太少,以至于对人类世界的种种手段与心机一无所知。 于是,老费转身对翠儿吩咐道:“翠儿,她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言罢,他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舒舒服服地盘膝坐下,悠然自得地看起了热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话音未落,那女子便率先有了动作。她身形一晃,瞬间化为一股浓郁的黑烟,弥漫在空中,企图借此逃脱。 翠儿眼疾手快,一声大喝,拔剑劈空,剑光如电,直斩向那团黑烟,气势汹汹,毫不留情。 ...... 陈演仿佛陷入了一个梦境,梦中他置身于一座巍峨而沉郁的高山之上。这座山被茂密的古木和缤纷的花丛所覆盖,宛如一幅绚烂的画卷。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宛如盘旋的长蛇,赫然出现在这山林之间,引领着他前行。他恍恍惚惚地踏上了这条小径,耳畔隐约传来女子的歌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如梦如幻,令人沉醉。 两旁的林木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脚下铺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瓣,散发着奇异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然而,随着他不断前行,那女子的歌声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语言,搭配着晦涩诡异的音律和拗口的发音,仿佛来自远古蛮荒之地,令人心悸不已。歌声中蕴藏着难以言说的不安与恐惧,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陈演的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惊恐,他仿佛听到了老费和翠儿两人的呼喊声,又似乎听到了忘情观中秦媛媛的呼唤。他想要回头,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最终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全身僵硬,无法自由行动。他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却只能无奈地继续前行,在这诡异的梦境中寻找着出路。 忽然之间,远处的迷雾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丰腴的女人,她的面容宛若神明般庄严,脸上洋溢着圣洁的光芒,仿佛能够净化世间的一切罪恶。 女人向陈演轻轻招手,示意他向她靠近。陈演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着女人走去,心中既充满好奇又带着一丝不安。 就在下一刻,女人的双眼中突然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那原本熠熠生辉的脸庞瞬间变得极度扭曲,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她嘴里的长舌猛然伸出,带着锋利的倒钩,如同闪电般向着陈演的脑袋张口咬来。 “啊——!” 陈演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脚下的地面轰然破碎,他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紧接着,漫天的血海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无情地淹没。 在血海中挣扎的陈演,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好似大梦初醒,猛然间奋力挣脱了束缚,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 ...... 眼前,大娘娘的分身已经黯淡无光,显然其神力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所剩无几。她面对着五道紫雷的反复拉扯与轰鸣,尽管身上已经布满了沟壑与裂痕,却依然强撑着笑容对陈演说道: “你真的很不简单,竟然能在我精心布置的梦境中挣脱出来,看来,我之前确实是小觑你了!”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在梦中,而且还是在别人的梦境之中。 这上古神明的强大与深不可测,由此可见一斑。 陈演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想到了老费和翠儿的安危。 不知道这两个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也陷入了这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他沉思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大娘娘所使用的法术乃是祝由术。 这祝由术威力惊人,险些就让他成为了大娘娘的傀儡,任人摆布。 “……不过可惜了,你的分身与我境界相仿,只能暂时迷惑我片刻。如今你神力开始涣散,失去了祭品的供养和信徒的血魂祭祀,我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梦魇术,乃是上古巫教所传承的一种神秘法术,能让人在懵懂无知间听从施法者的指令。对于境界高深者而言,甚至能远距离施展此法,潜入他人的梦境之中,将其在梦中悄然抹杀。 不过,在面对同境界的对手时,梦魇术便只能将对方设法拉入自己的梦境世界,利用自己掌控的这一方天地,向对方施加种种影响,逐步渗透、同化。 大娘娘此刻终于动容,心中不禁对陈演再次刮目相看。 “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你竟然连这梦魇术都了如指掌,由此可见,你的身份也绝不简单。那么,问题来了……” “你……究竟是谁?” 第266章 夜长梦多 “我是谁?呵呵,让他来告诉你吧!” 话毕,陈演口中咒语连连,一道红符悠然飘落空中,随即自燃而起,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破!” 他一声大喝,只见蛊剑骤然亮起,剑锋所向披靡,直指大娘娘的分身狠狠斩去。 轰然一声巨响,红符焚烧着逃逸的神力法纹,蛊剑的剑气与紫雷交织在一起,犹如天罗地网,将大娘娘的气机疯狂绞杀。 不多时,神力耗尽,分身化为虚无,小屋内那座被烈火焚烧的雕像也轰然倒塌,碎裂成无数小块,继而化作更细小的碎屑,随风飘散,最终湮灭于夜空之中。 另一边,翠儿正与化身为女子的妖狐激战正酣,难分胜负。 一瞬间,妖狐身躯一颤,一股浓烈的黑气从体表汹涌而出,紧接着,其身躯寸寸崩裂,转瞬即逝间化为灰烬。 夜色逐渐变得皎洁明亮,月亮也从遥远的天际悄悄探出头来,洒下柔和的光辉。 老费缓缓站起身,走到翠儿身旁,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中充满了默契与坚定,随后一同望向远方。 夜色渐渐淡去,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薄雾也变得愈发湿润。肆虐的火龙缓缓减弱,直至一炷香即将燃尽,寥寥几缕青烟悄然熄灭,一切归于沉寂。 陈演凝视着烧成灰烬的木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两位师弟,轻声说道:“夜长梦多,我们走吧。” 两人默默点头,随即跟在陈演身后,迅速离去。 随着他们的离去,眼前的一切开始慢慢幻灭,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公子,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昨天那场雨很不对劲。”翠儿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说了出来,“自从我们进屋避雨后,外面的雨就越下越小,当我们放火的时候,雨水又全都消失不见,好像那场雨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陈演微微一笑,道:“你这么想就对了。若不这么凑巧,我们也不会去避雨,不避雨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一切看似偶然,实则必然。我们也不必去探讨是对是错,只要遵循本心即可。” 翠儿和老费闻言,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对老夫妇自以为算无遗策,手段能瞒天过海,对付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拙劣的伎俩终究还是被陈演识破。只是陈演并未声张,而是将计就计,陪着老夫妇玩了一出灯下黑的把戏。 最终的结果,却是做局者自食其果,不仅没能捕获到猎物,反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 离开那片区域后,三人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未遭遇任何波折。 随着山川地势的不断更迭,村落与村落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大,从最初的每隔三十里便有一村,到现在已延伸至每隔六十里才得一见,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 三日后,黄昏时分,匆匆赶路的三人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只见河水浑浊不堪,泛着令人心悸的暗黄,岸边更是白骨森森,堆积如山,四周一片死寂,毫无生气。 陈演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丛生。这大河之水为何会如此浑浊?而那些白骨又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沉吟片刻,决定找附近的山民打听一番,以解心中之惑。 可是令三人始料未及的是,方圆十里之内,竟连一户人家也未曾见到,仿佛这片区域被世人所遗忘。 陈演心中顿觉不妙,连忙催动神识,扩大感知范围,目光如炬,投向了十里开外的远方。 终于,在距大河正西方向十五里处,他发现了一个隐秘而僻静的村庄,仿佛与世隔绝,静静地躺在那里。 村庄规模不大,举目望去,大约有五十间茅草屋稀稀疏疏地散布在杂草丛生的山丘之上。 这些房屋大都破败不堪,蛛网密布,尘埃遍布,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积满了雨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朽气息。 这村子异常安静,静得让人心生恐惧。这是翠儿踏入村庄的第一感受,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同时,她也丝毫感受不到这里的人间烟火气,心中愈发觉得奇怪。 不知是错觉还是多心,她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只是当她猛地转过头去,却又发现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偷窥? 翠儿心中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令她浑身战栗不已。 “咦!少主,你看这个房子跟其他的房子有些不同……”前方传来老费紧张而又带着惊喜的声音。 翠儿闻言,心头猛地一颤,连忙顺着老费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村东一棵高大的槐树后面,隐藏着一户悬挂着兽面神像的房子。这房子与周围的房屋在外形上相差无几,虽然显得破败,但仍保留着原始的布局和风貌。 除了那引人注目的兽面神像,房子屋檐下还悬挂着一条薄如蝉蜕的皮革,在冷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你俩在这里等我,我上前去看看情况。”陈演嘱咐好两人后,孤身一人走向了那户房子。 他斟酌着言辞,正准备开口询问,想要揭开这户房子的神秘面纱。 吱呀—— 一阵刺耳的开门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从屋内缓缓走出一位杵着拐杖、面容沧桑且肌肉松弛的老人。 他身躯佝偻,行动异常缓慢,每挪动一步都要停下歇息片刻。 当老人猛然间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眼前时,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怔,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老人家,我想跟您打听一些事情。”陈演拱手行礼,态度极为恭敬地对老人说道。 “什么事?”老人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没有询问陈演的来历。 “前方十里处有一条大河,岸边堆积着许多白骨……”陈演刚开口说了个开头,老人的脸色就骤然发生了变化,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连连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第267章 仙人 “去不得!去不得啊!”老人神色紧张,语气中充满了惊恐。 就在这时,老费和翠儿也走了过来,站在了陈演的身旁。 三人面露诧异之色,老费更是沉不住气,急切地问道:“老丈,您刚才说的‘去不得’是指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们一定是外地人吧,不了解这条大河发生的诡异之事!” “那么,这河中究竟发生过什么?还请老丈直言相告!”陈演也忍不住追问道。 老人再次叹了口气,稍作停顿后,终于开口讲述了那段往事:“这里原本是一个宁静祥和的村落,有着百余名村民。然而,就在一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黑云笼罩了整个村庄。一夜之间,所有村民都神秘失踪了。后来,官府介入此事,并请来了仙人调查。这才得知,原来是河中有妖物作祟,将村民们全部吞噬,只留下一堆白骨堆砌在岸边。” “那您为何能幸免于难呢?”一旁沉默的翠儿心中暗自生疑,她看向老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老人苦笑了一声,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堆在了一起,让人不忍直视。“你问得好,我之所以还活着,没有被变成白骨,是因为那天我凑巧不在村里。我去城里给孙子买药去了,等我深夜赶回村里时,才发现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来,还是我去县衙报的案呢……” 老人一番絮絮叨叨的讲述,终于让三人大概明白了那些白骨的来历。 “那位仙人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交代?”老费觉得老人可能遗漏了一些关键细节,于是连忙追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老人拍了拍脑门,继续说道,“那位仙人确实还说过,这条河非常危险,方圆十里之内都不宜有人居住。他还让我们每家每户都在门前悬挂一个兽面神像,说是这样可以保佑我们免受妖物的侵扰……” “那除了老丈您之外,村里还有其他人幸免于难吗?”陈演也忍不住插话问道。 老人独自坐在门前,神情黯然,缓缓地摇了摇头,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压抑,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陈演见状,心中不忍再次打扰老人,于是朝他拱了拱手,带着两个师弟轻轻地退了出去,仿佛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这片沉寂的村落。 ...... 在村口处,翠儿和老费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 “公子,我们这就走了吗……”翠儿轻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与迷茫。 “少主,我总感觉这里怪怪的……”老费也附和道,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别说话,跟紧我!”陈演朝两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不确定那位老人是否在后面偷看,但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村子,这里充满了诡异与危险。 三人脚步匆匆,很快便远离了村子的视线范围。半个时辰后,陈演的神识已然感受不到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气,他才停下脚步,看向身旁一脸茫然的两人。 此时,三人已经藏身在远离大河两岸的一片茂密密林之中,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老头在说谎。”陈演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两人耳边炸响。 “……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竟然会独自去城里给孙子买药,这合逻辑吗?” “……而且,事情发生后,他竟是第一个去找县太爷报案的,经历了如此大难,他还能如此淡定自如?” “……更何况,他独自一人留在这荒凉之地,没有亲朋好友,没有邻里帮扶,他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吃穿用度从何而来?” 老费和翠儿聚精会神地听着陈演的分析,心头渐渐凝聚起一抹沉甸甸的凝重。 “少主,我还有一处不明,他说仙人告知村民是被河中妖物所害,倘若他自身真的有问题,那法力无边的仙人又怎会没有发现呢?”老费眉头紧锁,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陈演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因为,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仙人。” “啥?” “没有仙人……” 两人闻言大惊失色,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面不改色的陈演。 “没错,太阳界域历经数十万年的沧桑变迁,能够踏入准圣巅峰的强者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至于真正踏入圣尊境、成为仙人的存在,更是屈指可数,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那老人又何德何能,能够受到仙人的眷顾与垂怜呢……” “虽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但真相究竟如何,今晚我们就能见分晓!” 陈演没有多做解释,双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两颗颜色碧绿的丹丸,分别递给了老费和翠儿,示意他们服下。 “吃完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天色渐晚,我们再悄悄潜入村子,看看那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背后又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夜晚悄无声息地降临,月华如练,星辰点点,银色的光辉温柔地覆盖了整个村庄,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幔。 三人隐匿在村中的一处暗角,神情紧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扇悬挂着兽面神像的大门。此刻,万籁俱寂,仿佛连时间都已陷入了沉睡。 突然,那扇紧闭的大门被轻轻推开,老人的身影悄然出现,与白日里截然不同,他未拄拐杖,步履矫健,身形异常灵活。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陈演眼神一凛,心中暗自惊讶,这么晚了,老人究竟要背着这个人去哪里? 正当老人即将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时,三人毫不犹豫地起身,紧随其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察觉。 他们穿过曲折的小巷,越过坑洼不平的地面,老人最终来到了一片寂静的坟地。 月光下,坟茔林立,显得格外阴森。 第268章 尸魈 老人停下脚步,将背上的人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点燃了一炷香,又烧了三张冥钱。 他猛地一挥手,将冥钱撒向天空,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虽然觉得老人的行为诡异至极,但一时之间还难以揣测他的真正意图。 随着老人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坟地上空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隐隐中传来骨头触地的细碎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老费和翠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开始暗暗调动体内的气机,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突然之间,此起彼伏的破土声在这片坟地中响起,三人定睛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几十个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死人从棺木中、泥土里缓缓爬出,他们的动作僵硬无比,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木偶。 老人的咒语如同疾风骤雨,猛烈地冲击着这片坟地,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而那些死人则好似接收到了新的指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整齐地排列在老人的面前。 就在这时,被老人放在地上的人影突然猛地跳了起来,他双手伸开,头朝向天空,口中吐出一个青色的泡泡。 这个泡泡随着人影的呼吸逐渐**,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变得足够容纳五个成年人。 那泡泡仿佛拥有了灵性,将死人五个一组地完全包裹其中。 随着无数细小的青烟袅袅升起,死人的身躯开始发生骇人的变化,无数张扭曲可怖的脸孔在青烟中拼命挣扎,仿佛要挣脱某种束缚。 然而,片刻之后,一切又重归平静。 就这样,仅仅经过三息的时间,青色的泡泡已经将所有的死人全部吸收殆尽。 而那个人影也开始发生剧变,身体逐渐变得凝实,最终化为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形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随着女子身躯的逐渐成形,那些死人如同失去了主人的浮萍,再次全部瘫倒在地,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这……这难道是一种邪恶的修炼功法? 望着眼前这诡异至极的一幕,陈演的脑海中疯狂地搜寻着与这种场景相符的法术或秘技。 可惜了,很遗憾,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或记载...... 看来,这背后的鬼名堂还真是不少啊! 就在这时,场上再次发生了异变。 那些刚刚倒下的死人竟然又缓缓地站了起来,如同即将出征的大军一般,步伐整齐地向着大河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拉长,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三人瞠目结舌,即便是陈演,此刻也完全猜不透老头的真正意图了。 既然无法理解,那索性就一路尾随,看个究竟。 几公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好在老头和那女子行动迅捷,不多时,整支由死人组成的队伍便抵达了河边。 随着老头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呼啸,平静的河面顿时波涛汹涌,仿佛有可怕的妖物即将现身。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面如山魈、浑身覆盖着绿油油鳞片的怪物从汹涌的浪涛中探出了庞大的身躯,随后迈着大步走到老头和女子的面前。 这三者之间似乎颇为熟络,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默契与欢愉。 女子向那怪物指了指身后的死人队伍,怪物点了点头,獠牙毕露,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嗖——” 怪物的身形如同鬼魅,眨眼间就将一个臃肿肥大的死人整个吞入口中,动作之迅速令人咋舌。 陈演的思绪飞速运转,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了这个怪物的身份。 尸魈? 这种怪物专门以死人的尸体为食,而且极为挑剔,只吃三日内的鲜肉,超过这个时限的则绝不入口。 尽管有着如此苛刻的食性,尸魈也并非一无是处。 若能满足其口腹之欲,它也能给予喂养者一定的回报。 比如,帮忙打捞河底的沉船、宝藏、珍品等珍贵物品。 而若是持续对其进行供养,它甚至会成为喂养者忠心耿耿的奴仆,类似于传说中的伥鬼一般的存在。 眼看着尸魈又吞掉了一具死人的尸身,一旁的老费怒气冲冲,压低声音对陈演说道:“少主,这鬼东西太恶心了,让我去解决了它!” “等等……我再看一会儿,我要弄清楚这地上的白骨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演一把按住了欲要起身的老费,神色严肃而专注。 “哦……” 老费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蹲下身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岸边再次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吞食声,在这寂寥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瘆人,仿佛能直透人的心底。 河水哗哗地流淌着,三人的心弦紧绷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嘎吱咯吱的咀嚼声,让人不寒而栗。 尸魈在连续吞掉五个死人后,身躯猛地一颤,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诡异声响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异味弥漫开来。 下一刻,五具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残骸哐哐当当地掉落在地上,与之相伴的是那些无法被消化的麻布衣衫,它们粘连成团,散落一地。 夜风一吹,那股恶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四处蔓延,老费和翠儿只觉得一阵阵眩晕袭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咽喉,仿佛要将他们的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 腥味与尸体的特殊臭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简直臭不可闻! 陈演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如水。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瓶檀木香液,迅速递给了老费和翠儿。 老费急忙拔掉瓶塞,一股清新淡雅的异香瞬间扑鼻而来,仿佛一股清泉般冲散了周围的恶臭。 “稳住心神,催动气机运转,将这股香气纳入体内,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中招了。”陈演沉声叮嘱道。 两人点头称是,轮流吸入檀木香液,不一会儿,只觉神清气爽,全身的不适感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舒坦与惬意。 第269章 盲蛇 “……这尸毒中混杂了死人的怨气,若是普通人吸入,恐怕会在旦夕之间毙命。但好在你们已经服用过辟瘴丹,此时又有檀木香液中和,想必体内的尸毒已然所剩无几。” 陈演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尽管尸毒对他本人无效,但他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毕竟,有些尸毒具有异化功能,能够轻易地将人异化成怪物。 而异化后的人,就如同之前遇到的黑血魔君一般,完全是一种超脱于人类范畴的存在,令人毛骨悚然。 望着尸魈仍在不断地吞食死人,陈演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站起身来,对还在通过真气外溢、排毒的老费和翠儿说道:“你们两人多加小心,师兄去去就回,会会他们!”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拔地而起,向着岸边疾驰而去。 此时,老人和女子还在耐心地等待着尸魈进食完成。 忽然,在这紧要关头,天穹上方突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黄芒,如同流星般划破长空,径直向着他们的落脚处袭来。 老头和女子见状,面色骤变,惊骇之色溢于言表。他们的反应极为迅速,但即便如此,也来不及闪避。身形一晃,他们现出了原形,准备夺路而逃。 而那道剑光如同流星赶月,转瞬即逝,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尸魈的面前。 “吼” 尸魈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张口便吐出一大团粘稠如胶的唾液状物体,试图阻挡那浩荡无匹的剑气。 “噗嗤——” 剑气与唾液状物体相撞,瞬间爆发出漫天飞溅的黏液。 电光火石之间,尸魈趁此机会纵身一跃,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后方的大河疾驰而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惊慌失措的老头侧身倒卧在地,瞬间化身为一条长约丈许、浑身布满幽幽鳞片的白头蛇。 他的身形矫健而灵活,透露出一种不属于凡物的威严与力量。 与此同时,那瑟瑟发抖的女子也顺势倒地,黑袍被狂风吹起,露出她急速抽动的身躯。 转眼间,她也还原成了一条浑身布满斑点、肉体透明的盲蛇。 她的双眼虽然看不见,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异常凌厉,令人心生敬畏。 陈演望着这两条突然现出原形的妖蛇,哑然失笑,“铁碧蝰?原来是两条中阶品相的妖蛇啊!看来,这场战斗会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 铁碧蝰见陈演剑锋调转,斜斜向自己斩来,蛇躯猛地张开,倒三角的瞳孔竖立,口中的信子嘶嘶吐着毒液。 陈演皱眉,抽剑回身,再次运转气机,顿时剑身被一层寒芒所笼罩,如水波涟漪,隐隐有虎啸之声。 妖蛇虽然看不见,但其听觉甚是敏锐,瞬间便觉一股凛冽的杀意扩散开来。 于是嘶哑着声音道:“这是忘情观的杀虎剑气,阁下是忘情观中人?” “好见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并不是忘情观的人。” 陈演平静说着,剑锋毫无停滞,直直朝着铁碧蝰身削落。 自己这虎形剑气,只是刚刚入门水准,不过对付蛇精,倒也够用。 滋溜-- 一阵青烟冒起。 铁碧蝰被虎形剑气侵入,身躯立马被腐蚀,肉眼可见丈许的长度已然缩水了三分之一。 霸道,霸气,这虎形剑气真特马牛批! 陈演心中狂喜,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挥手之间就让可媲美炼气五阶的蛇精掉了一层皮。 铁碧蝰身躯受伤,在地上使劲翻滚跳跃,想要止住那蔓延的痛楚。 一旁的盲蛇吓得不敢动弹,只是一个劲地向着陈演乞求讨好。 见局势已被控制,陈演也不忙着动手,厉声对盲蛇道:“我问你,刚刚逃走的尸魈是什么来路?” “尸魈?” 盲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祂...祂本是这大河中的水猴子,偶然间吃了一个修士,而后就...就变成这样了...” 盲蛇感受到了陈演身上的强大气机紧紧锁着自己,慌忙说道。 “胡言乱语,水猴子怎么能吃一个修士,从实招来!” 语气严厉如寒冰,吓得盲蛇哆嗦不行。 “我...我说的是实话呀,那修士被人杀死,抛尸在大河,水猴子将其尸身吃了,这...这是我亲眼所见啊!” 盲蛇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五一十全部倒了出来。 陈演笑了笑,果然和自己的猜测相差不远。 从见到尸魈的那一刻起,直觉告诉他,这尸魈绝对有问题。 但问题出现在哪里? 他隐约知晓了答案。 “你俩虽是蛇精,但只是炼气初阶水准,远远达不到化形口吐人言的地步,老实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陈演似怒似笑的面容,铁碧蝰痛苦的趴在地上,猩红的双瞳发出令人窒息的光芒。 “你休想知晓,哈哈,你永远不可能知道...” 声音嘶哑刺骨,好似从地狱发出。 “既然如此,那就留你无用了!” 一道黑色符箓飘过,铁碧蝰的身躯轰的一声冒起青烟,发出滋滋的燃烧声。 陈演举手之间就将铁碧蝰灰飞烟灭,本就犹豫不决地盲蛇此时也不敢再有隐瞒。 “...是闾山...闾山宗......” 盲蛇身躯越发颤抖,声音嘶哑几不可闻,显然对这三个字发自内心的畏惧。 陈演闻言,脸色凝重。 闾山宗奉行巫道,自称是远古修行大宗巫神宗一脉相传。 宗内巫师祭祀甚多,常常有邪法问世,向来被世人视为亦正亦邪的存在。 沉默片刻,陈演开口:“留下妖丹,我饶你一命。” 盲蛇苦苦哀求,但陈演不为所动。 眼见此事断无商量的可能,盲蛇绝望了,在性命和修为之间,只有一种选择。 生还是死! 祂选择了生,毕竟妖丹没了,性命还在,自己还能活下去。 若是性命都没了,那可就一切都没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最终盲蛇还是从嘴里吐出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绿丹。 “你走吧!” 话音刚落,盲蛇嗖的一下快速逃命远去,生怕陈演反悔似的。 陈演苦笑,捡起蛇丹,想了想,将其放入之前盛放丹药的须弥子盒中。 ...... 第270章 种柔 老费和翠儿已经调息完毕,两人除了将体内的残留的毒气逼出体外,还因祸得福,尤其是老费,气海处气息暴涨,距离突破逍遥境巅峰仅半步之遥。 两人很是开心,尤其是看到陈演一剑重创铁碧蝰,心中不由暗暗叫好。 “你们两个过来!” 陈演声音从岸边传来,在两人耳边响起,语气轻松惬意。 “公子......” 两人起身齐齐来到岸边,望着那一摞新增的白骨,脸上充满了愤然。 “蛇精本是山野妖物,被人施术封印,才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我很怀疑,那逃走的尸魈也是这种情况!” 陈演揉了揉太阳穴,开门见山说道。 “师兄意思是说这蛇精和尸魈的背后,都有幕后黑手的身影?” 老费还未回过神来,一旁的翠儿诧异说道。 “不错,盲蛇嘴里说的闾山宗,我觉得就是幕后黑手。” 听到这三个字,老费和翠儿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这闾山宗巫术甚为古怪,因传承了部分上古蛮荒的气息,至今还保留有人祭,血祭和神祭。 无论哪一种祭典,都是以活人为祭品,很是邪恶残忍。 见气氛不对,众人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陈演随即转移话题,“...这大河被妖物占据,使得附近十里内荒无人烟,若不及早将其灭杀,待到其化茧成蝶,恐怕会更加难以对付...” “所以,我们定要想个对策,确保将其一击毙命。” ...... 三日后,深夜。 一轮残月高悬,苍穹上稀稀拉拉排列着几颗星星。 经过几日的调息,三人的状态都已恢复如初。 河水哗哗流淌,林中偶有夜虫出没,发出怪异声响。 三人蹲守在一簇古藤缠绕的榉木身后,正紧张地望着大河方向。 时光慢慢流逝,三人等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看到尸魈的影子。 “师兄,你说祂还会出现吗?” 翠儿凑向前来,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陈演也有点诧异,三天了,难道祂一点都不饿? 这没道理啊? 不是只吃三日内的鲜肉吗? 正胡乱想着......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陈演一怔,双目循声望去。 只见远处大河中间巨浪翻滚,一道光亮刺目的寒霜从远方划过,径直向着巨浪袭来。 “王极境修士?” 陈演脸色凝重,望着身后赶来的那道白色身影。 蓬蓬-- 寒芒击打水面,发出炸裂声响。 河水越发浑浊,层层涟漪四散开去。 忽然,一只伤痕累累的尸魈破开水浪,跃空而起,同时发出悲切嘶叫,向着岸边急速跑来。 只是祂快,寒芒更快! 有如灵性般,寒芒再次划破长空,像一卷素白的匹练,再次向着尸魈席卷。 眼见挣脱不掉,尸魈竟停滞不前,随即身躯晃动,一股糟心的恶臭再次弥漫开来。 顷刻间,寒芒快如闪电,千钧一发间将尸魈双腿斩断,然后自行飞回。 直到此刻,那白影才姗姗来迟,脚踏虚空,衣袍无风自涨,一层薄如蝉翼的护体金光在周身浮现,将四溅的秽物隔离。 气机如此强大,是敌是友? 陈演脸色骤变,瞳孔蓦然收缩。 来人越走越近,没有理会地上哀嚎的水鬼,径直向陈演藏身处走来。 “你们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做什么?” 声音清脆悦耳,带有一份严厉。 三人一怔,定睛细看,这才发现白影竟是一个女子。 看上去年纪不大,鹅蛋脸,樱桃嘴,眉目如画,顾盼间隐隐有灵气萦绕。 她手中握着一把雪白的剑,腰间挂着一个百宝香囊,白袍下面露出一双镶嵌金丝云纹的小巧靴子。 陈演上前一步,抱拳道: “在下陈演,我等三人路经此地,见此獠在此兴风作浪,遂埋伏在此,准备将其一举诛杀...没曾想,却遇到了前辈...” 女子闻言微微蹙眉,挥了挥手,“我不是什么前辈,观你境界已可媲美王极境修士,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陈演微微一笑,道: “前辈缪赞,区区不才,只是蛊神宗衣谛而已!” 女子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迷惘。 “......蛊神宗?你是蛊公子?” 女子微微迷惑,随即眼睛大亮。 “嗯,正是在下......” “哦...” 女子若有所思看了陈演一眼,随即话锋一转,回剑入鞘,望向身后的翠儿和老费两人。 “你倒也名副其实,但这两位......” 女子摇了摇头,似乎对两人充满了轻视。 她一眼就看出了除了陈演外,剩下两人也就那么一回事。 陈演心中凛然,看来这女子来头极大,绝不是一般人。 于是再次拱了拱手,道:“未请教姑娘?” “嘻嘻,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就随口一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不过,你这礼节倒是挺多的,就是有点古板...” 见陈演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女子捂嘴一笑,柔声道:“好啦!不逗你了,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神剑山庄上官云霞是也!” 说完,背负双手,挺胸昂首,骄傲地不行。 老费和翠儿见状,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 刚刚还一副冷若冰霜的形象,吓得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片刻功夫,又化身成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身份来回转换,如此地丝滑,让人看不出半点痕迹。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心中苦笑不已。 “原来是神剑山庄的仙子,怪不得剑法行云流水,有若天外飞仙。” 陈演由衷赞美,轻声说道:“...不知此獠如何惹上上官姑娘?” 上官云霞轻哼一声,美眸斜了陈演一眼,转头看向尸魈,恨声道:“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跑到下游义庄偷尸体吃,要不是我和师兄刚好在附近,义庄摆放的上百具尸体恐怕会被其偷吃一空。” “原来上官姑娘是和师兄一起的,那为何只见你一人?” “师兄还在义庄帮忙处理事情,我...” 话音未落。 远处天际再次出现一道刺目流光。 一道身影如长虹倾覆,眨眼间便来到了众人眼前。 来人相貌俊朗,身材高大,黑发束起,身穿金丝剑花的白色大麾,领口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气质脱俗,很是不凡。 第271章 神剑山庄 “神剑山庄上官云清,未请教各位?” 见三人相谈甚欢,上官云清放下心来,向前一步,向着三人说道。 “蛊神宗陈演,见过上官兄。” “见过前辈。” 三人一一回礼。 以修为而论,上官云清实力远远高于翠儿两人。 所以,尽管彼此之间年龄相差不算很大,但明面上,这声前辈的称呼却是非常有必要的。 上官云霞将上官云清拉到一边,细细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上官云清边听边点头,看向众人的眼神也露出相当的善意。 地上的尸魈还没有断气,剧痛让其格外清醒,祂那被剑气划割成血槽的丑陋面孔上,露出森森白骨,正嘶嘶冒着青烟。 上官云清拔剑,走到尸魈身边,面无表情望着这狰狞不堪的怪物,忽地青光一闪。 剑光交错,尸魈身躯哗啦分成两半,绿血横飞,洒满了一地。 砰-- 尸魈上半截身躯坠落在地,发出闷响。 随即如炭火遇寒冰,噗嗤不绝,血肉被灼热的剑气所融化。 不大一会儿,随着最后一声嗤响,地上只残留一堆硕大的白骨。 上官云清上前,扒开冒着热气的空腔,取出一颗泛着赤红光亮的珠子。 “这颗妖丹,已有一定火候,观其品相,可媲美中阶灵丹...” 犹豫片刻,有点难为情地看向陈演,“虽说见者有份,但这颗妖丹...” “不必如此,这本就是你们应得之物,何况我们的确也没帮上什么忙。” 陈演挥手打断,露出真挚地笑容。 “好,既然徐兄这么客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上官云清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地锦盒,将妖丹放入其中,随后又取出一个玉瓶。 “...这里面是洗髓丹,有脱胎换骨之功效,药效之大可媲美高阶灵丹,还望陈兄笑纳...” 陈演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心腔顿觉一股热流激荡,不由生出一丝感概。 自己不过顺水推舟白送了一个人情,可他没想到,这无心之举,却给他带来了出乎意料地结果。 “傻愣着干嘛!还不上前谢过上官公子!” 陈演恭敬地双手接过锦盒,转头望向两位愣在原地的师弟,轻声喝道。 将两颗修行众人梦寐以求的洗髓丹送给一面之缘的陈演,到底值不值。 在上官云清看来,肯定值得,同样是王极境修为的修士,他背靠庞大的宗门,拥有旁人想象不到的资源,自然不值一提。 而陈演,虽说创下了偌大的名号,被称为蛊公子,但对两人来说,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虚名罢了。 上官云清不是别人,正是神剑山庄庄主独子。 而神剑山庄在百家中排名第十九位,自有它的独到之处。 上官云清目光独特,有意跟陈演结个善缘,对他这样的宗门天骄来说,些许丹药,并不算什么。 神剑山庄家大业大,宗门门人甚多,师兄弟之间也是竞争激烈。 上官云清虽说有资格继承神剑山庄的一切,但同样,也会受到庄内其他师兄弟明里暗里的争斗。 若是有了陈演这样一位长期合作伙伴,自己以后的路是否会走的更加游刃有余? 上官云清望着正和两人窃窃私语的陈演,眼神变的复杂起来。 若不是因为他还有要事在身,免不了今晚还要同陈演亲近一番。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半点马虎不得。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朝着陈演抱了抱拳,道:“陈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必过。” 陈演转过身来,向前几步,言真意切说道:“上官兄这份情谊,陈演铭记于心,保重!” 上官云清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上官云霞,飞身跃起,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 陈演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当中。 收了别人的馈赠,相当于欠了人家一份人情,只是这份人情,何时偿还,怎么偿还,那就是后话了。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提升老费和翠儿的实力才行。 想到这,陈演招呼两人向前走去。 两人跟随陈演的脚步,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所在。 陈演示意两人坐下,挥手之间在两位师弟的四周布下两道符阵,然后打开盒子,将洗髓丹分给两位师弟吞下。 两人盘膝打坐,掐诀念咒,按照顺序,开始吞服洗髓丹。 不大一会儿,只见两人印堂上隐隐有白雾冒出,连日来的气机衰竭和身上的伤痕在此刻已开始自行愈合。 一道两眼的白色流华顺着全身的奇经八脉和穴窍,经络,循环流转,运转三十六周天后,骨骼处开始传来丝丝奇痒,随后是越来越痒,让人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 片刻后,这份奇痒变为剧痛,随后变为撕裂般的疼痛,饶是两人拥有一定的修为,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疼得大汗淋漓,面容扭曲,双眼充血,嘴角发出哼哼的压抑声。 紧接着,一阵摧枯拉朽的断裂声从两人体内传来,如决堤的河口,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再也忍不住地叫出声来。 “咬牙挺住......!” 陈演紧紧望着两人颤抖抽搐的身躯,攥紧拳头,心里的担忧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如肉泥一般瘫痪在地,痛楚的呻吟已微不可闻。 彷佛一切都已平息,无数的热腾蒸气从两人头顶向上萦绕盘旋,最终消散于虚空。 夜色如墨,转眼之间这浓黑已泼了一半。 在这浑浑噩噩,无尽寂寥的暮色中,两人缓缓睁开双眼,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老费和翠儿感受着体内的真气流转,顿觉穴窍脉络比之前粗壮许多,储存的元气数量也有了质的提升。 两人喜出望外,情不自禁想要站起身来。 “哎哟~~” 老费猛地起身,却被体内排泄出的腌臜物质绊了一跤,身躯再次跌倒在地。 远处正闭目打坐的陈演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望了一眼,不禁莞尔。 眼前的老费已然变成了一个大花脸,衣衫褴褛,活脱脱一个叫花子形象。 第272章 脱胎换骨 一旁的翠儿虽然好上许多,但身上的衣衫此刻也已是污迹斑斑,令人掩鼻。 “少主......” 见陈演过来,两人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内心的喜悦和开心。 “感觉怎样,身体还有没有不适?” 陈演微笑望着二人,言语中透露出关切。 老费夸张的转了转脖子,然后做了一个平时做不到的动作。 右手握拳,向着旁边的一棵参天古木径直挥去。 空气骤然一紧,一股低沉地气爆声响起,拳影划出一道长虹。 砰-- 在距离古木三寸距离,拳影戛然而止,空气似乎凝固起来。 紧接着那高达数十丈的参天古木,好似遭遇雷劈,慕然从中间炸裂开来,无数的枝丫藤蔓向着密林后方倒伏,瞬间惊起无数藏在树荫深处的走兽禽鸟,怪叫尖鸣不断,向着四处纷飞逃去。 “好...” 一旁的翠儿大声叫好,脸上涌现出激动之色。 “不错,看来确实是脱胎换骨了!” 陈演也很欣慰,内心由衷感到高兴。 刚刚这老费这一拳,拳势之稳,拳劲穿透力之强,已然有了几分武夫的味道。 何况这拳力力道之大,只怕已有千斤之重。 等闲三五个壮汉,若是挨了这一拳,怕是没有个把月也休想下得了床。 若是有修为在身的江湖中人,同境交手,不敢说无敌,只怕也是罕有敌手。 “师兄,我也想试试看!” 一旁的翠儿见了老费这惊天一拳,心头一热,也想跃跃欲试。 陈演笑着点头应允。 翠儿念头闪现,真气外泄,右掌朝着脚边的一块青色巨石轰然劈去。 蓬--! 坚不可摧的巨石发出沉闷声响,表面顿时有无数细小的裂纹浮现,不一会儿,裂纹变为拇指大小的缺口,顷刻间缺口越来越大,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低沉劈啪声响,青石化为粉齑,飘散在夜空。 翠儿望着眼前这一切,目瞪口呆,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玄窍归元,气血如一,吸纳天气元气为自身真元,神识变的强大,能一叶而知秋,见微而知着,如有神助,是为逍遥。如今两位已然同时进阶,假以时日定会名扬天下......” 陈演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对恍然如梦般的两人轻声说道。 ...... 东方破晓,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老费和翠儿将身上穿着的破烂衣服脱掉,来到一处山泉瀑布下,将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随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穿上。 虽然一夜未眠,但两人精气神毫无倦怠之意,双目神光四溢,瞳仁中隐隐有流光闪烁。 三人收拾完毕,离开此地,继续向着前方行进。 受益于境界的提升,老费和翠儿顿觉体内浊气被涤荡一空,奔行之间,身躯虎虎生风,相较于之前,多了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一路有惊无险,偶尔碰到一些山贼和路匪拦路抢劫,不等陈演出声,便在翠儿和老费铁拳教育下,嗷嗷叫的逃之夭夭。 如此行走数日,三人来到一处繁华的村落入口,一条两马车宽的道路出现在三人眼前。 道路两边是耕种过的稻田,田中稀稀疏疏插满了青苗,微风吹过,好似层层浪波,令人心旷神怡。 陈演伫立在道路旁,望着远处高耸如云的山巅,嗅着天野中散发出的泥土芳香,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这天地气象...... 噗嗤-- 一声嗤笑声从侧后方响起! 陈演身躯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循着笑声处望去。 一头矮小健壮的青牛背上,坐着一个年方二八的娇美少女,圆脸大眼,白嫩皮肤上,一双玉手正捂着樱桃般的小口笑个不停。 “....哈哈哈...你笑死我啦!” 少女再也憋不住,指着陈演,发出声来。 “姑娘...何故笑我?” 陈演愕然,语气淡淡。 陈演狠狠瞪了两个小子一眼,谁知两人恍若未觉,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咳...咳咳!” 陈演发出强烈的提醒,两人这才晃过神来,立马变的神色肃穆,不苟言笑。 “...嘻嘻,我可没有笑你,我只是见你故作深沉,在这里扮作高人,忍不住...” 见陈演脸色变的不好看,声音越发变的小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能这么说公子...” “少主仪表堂堂,修为高绝,岂容你一个小女子放肆...” 老费和翠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着少女... 突然,少女语出惊人,宛如晴天霹雳。 “...喂,臭小子,听到没有,你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 “你胡扯...” “你竟敢咒我少主早死,我看你是皮痒了...” 老费和翠儿这时候明显是怒了,口气开始变的强硬起来,看向女子的眼神明显不善。 陈演也很是不舒服,毕竟,当面被人指着说,你要死了,换成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子。 “姑娘口无遮拦,若是无心之过我可以不做追究,若是意有所指,姑娘不说个明白,恐怕今天是走不了了。” “你...你...,好,既然无法善了,我就看你怎么不让本姑娘走!” 话音未落,少女骤然失去踪迹,转眼之间,浮现在陈演身后。 陈演冷笑连连,反手掏出佩剑,向着少女急刺而去。 “嘻嘻” 剑锋刺空。 少女身躯消失! 陈演眉头微微皱起,真气运转,默念心诀,准备给与雷霆一击... 忽然,陈演顿觉体内气海微微一颤,流转中的真气猛地停滞,一股难受至极的感觉席卷而来。 正诧异间,一道柔和至极的掌力从背后猛地拍了过来,陈演两眼一黑,咽喉一痒,不禁张口一吐,一股血腥味道喷薄而出... 哇-- 黑血四溅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气味。 老费和翠儿半晌回不过神了,望着眼前这一切,无不愣立当场。 陈演吐出这一口黑血,顿觉心中那股焦躁烦闷的感觉已消失无踪,整个人神清气爽,说不出的受用。 怪不得这几天感觉怪怪地,人也变的昏昏沉沉,恍恍惚惚,原来还是不小心中了别人暗算。 只是,这暗算是在哪里发生的呢? 第273章 黑虎门 陈演背后冷汗直冒,心头不由生出一股后怕。 他定睛看了看少女,见少女一脸神秘莫测的模样,已然明白是其救了自己。 于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踏步来到女子三丈处,恭恭敬敬柔声道:“在下陈演,感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嘻嘻...,我叫种柔...” 少女见陈演不怪自己,反而向自己行礼,一时间心情大好。 陈演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本以为自己已然百毒不侵,有了蛊元护体,没想到还是遭到了歹人暗算。 “姑娘是如何看出我中毒迹象的?” “嘻嘻...本姑娘天生对巫蛊敏感,刚刚还以为你装深沉呢,没想到你和我说话时候,我便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偷偷用灵眼窥视了你下,发觉你竟然中了灵蛊,这才向你出手...” “灵蛊?” 陈演微微皱眉,心头一片茫然,虽然已经踏入了蛊王境界,但对此蛊,仍然显得一无所知。 “...是啊!以逍遥草、三生花、海棠心、地母籽几种灵植炼制成的毒,通常以红油蜡烛为中介,点燃后其烟会潜伏到人体气海之中,随着气机消耗而自发在宿主体内游走,如同一只有灵智的蛊虫,故被称为灵蛊。” “原来如此,果真是防不胜防!” 陈演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是在哪里中伏了。 没想到白毛妇和老头子心机如此深沉,亏自己当初还觉得他们乃神灵傀儡,灵智有限,不足为虑。 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差一点就万劫不复。 万幸,自己福大命大,捡回来一条命。 毕竟,这玩意,能有自己意识,若是一个不小心,让其占据宿主身体,势必会生不如死。 这些日子,三人跋山涉水,野外露宿,一路走来,无不风尘仆仆,脸上霜色渐浓。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处繁华所在,陈演决定在此歇息两日再走。 他热情邀约骑着大青牛的种柔去前面酒肆歇息,顺便吃点东西。 种柔想了一想,随后便答应下来,两兄弟见状,无不开心雀跃。 四人继续前行。 不多时,便来到了这一堪比小镇的村落繁华的街道上。 老费和翠儿簇拥着陈演和种柔,站在一处人潮涌动的酒肆门前,看着里面座无虚席的场面,无不瞪大双眼。 这酒肆不光卖酒,还有各种小吃主食,散糕点心,品类众多,很是丰盛。 酒肆面积不大,上下分为两层。 大堂中,摆满了数十张桌子。 桌上坐着的,有大碗喝酒的江湖人,有小口抿酒的士林儒士,也有浅尝辄止的才子佳人,更有觥筹交错的生意人,大声喧哗声,窃窃私语声,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一幅热闹景象。 四人还未入店,便有勤快的伙计上前,将大青牛牵到了旁边的院子喂食。 随后,在大堂小二的带领下,四人步入店内,选了一张靠近窗户的四方桌子坐下。 刚落座,陈演便觉得酒肆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眉头微微蹙起,转头向店内望去。 却发现大部分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向着他们扫了过来,准确的讲,是盯着种柔看过去。 老费和翠儿如坐针毡,面对这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处于风暴中心的当事人种柔倒是见怪不怪,双眼圆睁,恶狠狠地向着那些露出淫邪的目光瞪了回去。 “小二,磨叽什么,赶紧上酒!” 老费见店内唯一的小二一脸懵逼,大声招呼道。 “哎哎,客官稍等...!” 小二如梦初醒,赶紧跑到后堂去打酒。 “哟哟,刚刚这小娘子好生刁蛮,不过少爷我喜欢!” 一道肆无忌惮的淫笑声传来,随即又有数道谄媚的声音响起。 “就是,大公子看上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是啊,能得到大公子的青睐,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呸!啥玩意,这么好的福气你咋不自己享受,恶心巴拉的,辣鸡!” 老费见种柔被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站起身来,循声朝着那桌回击过去。 那是一张比陈演这边桌子稍微大一点的方桌,此时坐了六个人,个个酒气熏天,一脸不善的望着自己。 “嘿...嘿,这傻啦吧唧的小子是谁啊?这么吊?” 一个满脸横肉,露出茂密胸毛的黑脸大汉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出手指对着老费嚷嚷道。 “咋地,不服啊!” 老费也不惯着他,一股无形的威压涌出,大汉顿觉如巨石压身,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逍遥境修士,怪不得有这样的胆气。” 桌子左边,一个头戴黄冠,身穿青色袍衣,面色苍白的道人目光直射老费,嘴角露出一抹凝重。 “呵呵,一介莽夫而已,我还以为是王极境修士呢?” “唉!人家虽然不是王极境,但人家血气袭人,你阴虚厉害,被克制住了...” “嘿嘿...有怡红院的小桃红那么克制嘛......” 几人越说越不靠谱,越来越不堪入耳。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刚刚还在调侃的那人被翠儿一个转身,一巴掌拍在脸上。 “你...你...” 此人气急败坏,用手捂着肿胀泛着指印的脸庞,看向翠儿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你什么你,刚刚不是挺神气的嘛,再敢编排我们公子,小心我废了你...” 翠儿面带怒意,语气严厉至极。 此人被翠儿气势吓坏,正想说两句场面话挽回颜面,谁知翠儿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带上你的狐朋狗友,给我滚!” 三人慌忙起身,快步朝着酒肆外面跑去。 “你给我等着,你麻烦大了!” “哼...” 翠儿懒得搭理,转头看向老费。 ...... “那三人是本地帮派黑虎门的人,几位若是不想惹麻烦,还得早早离去为妙。” 打酒回来的小二见几人气宇不凡,忍不住多嘴劝道。 陈演笑而不语,接过温酒,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放在小二面前。 第274章 腌臜货色 “有心了,赏你的。” 小二见状,双眼发光,嘴角咧开成一道弧形。 “谢大爷,几位有事叫我,嘿嘿...” 一边用手抓着麻巾,一边向着几人连连道谢离去。 另一边,六人中那所谓的公子哥站起身来,只见他头戴书生冠,身穿一身玉白色锦绸,手拿一把画满仕女图的折扇,敷满脂粉的脸上,两颗青色的眼珠来回转悠,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阁下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位公子哥眼睛死死盯着老费,手上不停的摆弄着折扇,旁边的帮闲们也是一脸警戒地注视着陈演等人。 “怎么,我是什么人跟你有关系,这地方是你家的?” 见这看似很有身份的公子哥说出这话,老费也是一脸的不屑。 “外地佬,我告诉你,公子可是府主大公子,你得罪了他,小心走不出去。” 见王公子吃瘪,一旁的一名帮闲挺身而出,趾高气昂威胁道。 “嘿,还想让我去吃牢饭,你有那么大能耐嘛!” 对帮闲的话置若罔闻,老费不想胡搅蛮缠,便欲坐下来。 “我让你坐了吗?” 王公子继续挑衅老费,右手已经悄悄举起,准备发号施令,待老费发飙,便一举将其拿下。 “嘿嘿,真是怪事,没完没了是吧!是不是想讨打,你说...” 老费怒火上涌,情绪激动,准备上前同这王公子好好理论一番。 见目的达成,王公子嘴角露出阴笑,右手猛地放下,大声道:“动手!” 帮闲早就按捺不住,一拥而上,准备群起而攻之。 局势一触即发,酒肆内众人见情况不妙,调转身来纷纷逃离。 眼见酒肆内客人纷纷逃离,柜台上的掌柜叫苦不迭,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些瘟神去外面打去。 陈演扫视一周,将掌柜的表情看在眼里,然后随手一甩,一锭十两的纹银恰到好处的落在掌柜手上。 “掌柜的,待会儿打起来无法顾及到你,你出去躲一下。” 愁容满面的老儿见凭空掉出这么大一锭银子,心头狂喜,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客官,你们随意,本店本小利薄,只要不把它拆了,一切都好说!” 掌柜对陈演连连赔笑,脸上乐开了花,随后跑了出去。 “小子,你挺狂啊!知不...” 一个长着卤蛋脸,身材肥硕,浑似一只烫毛老鼠的汉子大跨步走上前来,手指指向老费面堂,一脸桀骜不驯的张狂。 老费瞥了其一眼,不耐烦地打断此人,“你又是从哪个茅坑里面钻出来的货色,长的丑就算了,还出来吓人,真是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一记无影脚上前,汉子来不及躲闪,砰的一声,被砸向好远。 “啊...!” 汉子发出痛苦的哀嚎,老费这一脚,力道之重,将其胸前肋骨踢断,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抽搐不停。 众人惊呆,齐齐顿步。 王公子见手下受伤,皱了皱眉,随即脸色越发变得阴沉,将折扇呼的一声收起,对着身边的几个帮闲大声道:“将此獠拿下,我给他请功授赏!” 四个帮闲闻听此言,精神大振,大呼小叫般朝着老费包抄而来。 “真是一群腌臜货色!” 老费怒了,见对方咄咄逼人,也不再留手。 一拳裂空,气爆声响起。 当先一人,手拿一柄大刀,面色狰狞地朝着老费腿部斩去。 中间一人,则手持一把黑色玄铁剑,径直向着老费面门刺来。 剩下两人则配合着两人行动,伺机密切注视着陈演等人的一举一动。 砰-- 大刀被拳影所阻,瞬间被反弹回去。 拿剑这人见同伴败退,一时间胆气沮丧,虚晃几下,准备跳出包围圈。 但陈演哪能容他轻易退走,一时间,拳影如风,一拳快似一拳,无数拳劲破空,穿透了此人衣衫,将其生生打熄了火。 剩下两人,分别为一道人打扮的中年人和一头戴方巾的江湖散人。 见势不妙,两人交换眼神,随即那名江湖散人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圆球状的珠子。 “火霹雳?” 陈演眼尖,一眼就识破此珠来由。 来不及告警,陈演挥手,一道气机发出,江湖散人立马感受到身躯被一股强悍的威压挤占,让其根本腾不出手来释放掉这火霹雳。 “你们真是好狠的手段,这火霹雳威力巨大,爆炸产生的热量能将整个屋顶掀翻,方圆五百米内寸草不生,所有可见之物将全部毁于一旦!” “真是丧心病狂......” 陈演气的不行,眼神如寒霜,双手捏诀缓缓牵引气机,将火霹雳从散人手中掰开,抓到了自己手中。 忽然,一道青光闪过。 “让贫道来会会你。” 话音刚落。 一道黑色的符箓凭空出现,继而有如活物般,转眼间已来到陈演眼前。 噌-- 荒剑出鞘,寒芒毕现,无数细如牛毛的剑气向着符箓斩杀过去。 那江湖散人顿觉身上一轻,一股死里逃生的感觉强烈涌现,他看向陈演的眼睛充满了敬畏,使得他再也没有想亲身上前帮忙的冲动。 道人见符箓转眼间便被漫天的剑气所化为碎片,不禁心头焦急起来。 他是玄门术师传承,逍遥境中期修为,本身也是一个大宗们的外门弟子,只是他禁不住红尘诱惑,自觉修仙之路飘渺难测,于是偷偷下山,投奔了此地臭名昭着的衙内,跟随他灯红酒绿,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没曾想,好日子还没享受多久,就被陈演一行人的到来,将其美梦击碎。 “木真人,杀了他,我拜你为大哥,我拥有的都给你一半。” 见道人此时状态不佳,面带犹豫,王公子适时在旁边打上一针“鸡血”。 道人咬了咬牙,看了王公子一眼,见其双眼充血,面带疯狂暴虐之色。 知晓此事已然很难善了,不死不休方肯罢手。 他叹了口气,伸手指向老费,对着陈演说道:“阁下若肯罢手,将此人交予王公子处置,我已人格担保,放你们三人一条生路。” “哼!想将我师兄带走,不如问下我手里的拳头答不答应!” 慕青一脸不屑地望着说话的道人。 第275章 卫将 “翠儿刚刚所说,也就是我想说的” 陈演面带微笑,缓缓对道人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 王公子面露不耐,对着剩下的三人高声喝道。 只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三人中除了道人还有一拼之力,散人已被骇的吓破了胆气。 而拿大刀那人则是一脸紧张望着老费,显然刚才的一幕让其惊魂未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个了解吧!” 陈演传音入迷给老费,让其速战速决,叮嘱慕青好好照顾种柔,他则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而此时的种柔真的是一个乖宝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既没有喜也没与悲,只是平静地看着众人,似乎一切都与其无关。 真实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陈演心底默默想着。 突然,一阵及其细微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陈演顿了顿,脸色骤变。 他已听到十里外官道上发出的马蹄声响,根据马蹄声判断,来人约莫三十余人,正在向这个方向赶来。 “老费,麻利点,你只有十息解决这里的事情。” 陈演对正在交手的老费昂声说道。 “好,少主,你看好了!” 刹那间,老费气机攀升,一股澎拜之力喷涌而出,拳头如风,径直朝着王公子等人急冲过去。 砰-- 砰砰—— 三人接连倒地不起。 体内真元破发如蒸腾的湖水的老费号称同境罕无敌手,管你什么传承,我只一拳破之。 一拳出击,霸道无匹。 嚣张跋扈的王公子此时早已看呆,身子颤抖不停。 老费对其很是反感,准备上前踩他几脚,却听见陈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时间来不及了,不管他了,我们快走!” 只是几人还未来得及出去,只听见一道粗犷的声音远远传来。 “哪里逃...” 紧接着一队人马从百米外飞奔过来,风驰电掣般停在酒肆的大门外面。 这队人马一席黑红相称的短打劲衣,人人持刀拿剑,眼神凌厉,看谁都充满了暴虐。 为首一人是名正值壮年的男子,粗犷面容下,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其身旁,则是一男一女。 男的高鼻深目,颧骨突出,棕色头发,充满了异域风情,满身江湖气和杀气,与身后站着的随从截然不同。 女的肌肤雪白,碧蓝眼珠,血红的嘴唇上挂了一个圆环,手上杵着一根长蛇盘绕的金色手杖。 “呵......打了我们黑虎门的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粗犷男子走上前来,看着陈演几人,残忍的眼神中杀意浮现。 “你们是黑虎门的人” 陈演皱了皱眉,万万没想到,此时竟然是黑虎门的人拦住了他们。 “...哼,我管你黑虎门还是白虎门,敢拦我们的路,就要有挨揍的觉悟!” 老费不置可否,一脸肃穆,眼神冷冷望着众人。 “和尚,口气不要这么狂妄,天下之大已不是你所能想象,江湖中风大浪大,小心丢了自己的狗命!” 高鼻深目的男子走了出来,语气冰冷地望着老费。 “多说无益,说白了还是看谁拳头硬!” 翠儿见对方来者不善,也不甘示弱大声道。 “哼...给我打!” 男子发出进攻的口号。 话音刚落,带来的几个帮手就已快步上前,挥舞手中的兵刃向着陈演几人冲了过去。 “...找死!” 见深鼻高目的男子和碧蓝眼珠的女子找上自己,老费大喝一声,随即双手出拳不停,身上的气机如焚烧的火焰,整个人如急冲的野牛,疯狂地朝着二人攻击。 拳头如磐石,奔行之间,空气似乎被击穿,发出沉闷的气爆声响。 男子躲闪不及,身躯被打得砸飞了出去,落在了长街上,掉落在了馄饨摊前,将刚刚煮沸的热水锅打翻在地,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女子见男子被击退,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没了底气,尤其是听到男子的嘶嚎声,女子更是心中大惊,手杖虚晃几下,身躯击退。 不过眨眼间,场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忽然一道流光闪现,粗犷男子出手。 他手拿一柄大刀,面色赤红,双臂挥舞,生出可怖的凶厉气息。 老费见状,出拳变掌,掌风横扫女子手杖,另一只手则拔出佩剑。 砰砰—— 刀剑相交,发出金玉交错的铿锵声。 男子心头一怔,出手更是不停,刀锋冷冽,刀气凌空,一刀更比一刀快,转眼间男子就劈出了一百多刀。 而老费这边,剑气纵横,剑光所到之处,无数细小剑芒向着四面八方疾射。 男子身形显现,身上衣衫多了数十道剑痕,那宛如细小幼虫的森寒剑气,还在不断撕裂渗入肌肤,将伤口扩大,血流如注。 一旁的女子见状,口中念念有词,手杖猛地触地,顷刻间法纹如涟漪般扩散,瞬间便和老费的护体真气碰撞在一起。 老费身躯猛然一颤,气势在那一瞬间稍微有点停滞,而后如昙花一现般,在其身后消散。 有点门道,这气机同其身体内真气截然不同,难道是神力,亦或是魔法 极西大陆有福音会,教士修炼光明圣法,是为圣主遗留在人间的神法,修炼到极致,可媲美圣尊。 同样在极西大陆,除了占据主流的福音会,还有神秘莫测的撒旦使徒会,里面的信徒修习黑魔法,传闻其内部有域外天魔般的存在,能使人间变鬼国,沧海变桑田,日月换新颜。 只是如今还在沉睡中,被封印在西海岸那暗无天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看来这女子即使不是从极西大陆过来,想必也同那两大教派有着不浅的联系。 想到这,耳朵隐隐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和整齐的马蹄声。 拥有如此气势和杀意的队列,想必就是此地的驻军无疑。 慌乱之间,老费猛地踢飞桌椅,朝着围着自己的几个帮闲撞去。 同时,暗运气机,口中念诀,随后剑锋环绕成圆,然后猛地插入圆的中心点。 “破!” 随即剑锋化为飘荡的莲花,在晃荡的水波中,开出无数璀璨多姿的花朵,朝着粗犷男子三人飘过去。 第276章 黑虎门 花朵似水晶,将粗犷男子那煞白的脸庞映照的铮亮。 马蹄声越来越近,陈演神识出游,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 官道两边,所有的铺子店面都已悄悄闭门,之前热闹非凡的场面此刻却显得鸦雀无声,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除了......来到此地的三十骑! 距离酒肆十丈处,马蹄声骤停。 此时天边似有乌云翻腾,远处有雷鸣炸响,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就要来袭。 “要下大雨了...” 陈演眺望天际,口中喃喃自语。 清一色漆黑乌骓,通体油光泛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 众人翻身下马,动作很是娴熟,活脱脱久经沙场的军卒。 领头骑士身穿甲胄,头戴金色头盔,手拿一柄丈长的霸王枪,脸色铁青,不苟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吾乃城主府卫将黄奇,奉大人令,搜捕邪教妖人!若遇反抗,杀无赦!” 似乎为了威慑陈演等人,黄奇运转气息将声音放大,众人被震的耳膜发颤,心底发寒。 陈演皱眉,看向黄奇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纵然王公子是府主之子,要找人出头,怎么会将城内的军士惊动了 卫将乃护卫府主的私家亲兵头领,难道那位府主这么快就知道此处发生的事情了 ...... 一时间思绪游动,陈演感觉头脑一片乱麻,怎么都捋不清。 “说的就是你,还不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黄奇旁,一个副将见陈演沉吟不语,顿觉机会来了,快步上前对陈演大声呵斥道。 “你身为堂堂卫将,竟如此敷衍塞责,不履行应尽之责,所作所为简直荒谬绝伦!试问,你将总军官与守备官的威严与职责置于何地” 在大乾王朝的军政体系中,总军官乃是一州之地的最高军事统帅,其下设有守备官、参备、校将、旗将、队将等各级将领。 守备官则肩负着一府之地的军事重任,除镇魔司直辖的几大郡外,其余府城皆由总军官兼任府主一职。 通常情况下,除非遭遇叛乱或作乱之事,府主不会主动介入修士间的纷争。毕竟,镇魔司的职责便是处理此类事务。 不过,眼下的情形却显得异常诡异。 卫军不仅迅速赶到现场,还声称是奉府主之命,前来捉拿邪教妖人。 此事之离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黄奇冷冷地扫视了眼前三人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全体预备!”他懒得再与陈演说废话,只是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待命的手势。 身后的卫士们迅速列队,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重机弩箭,紧绷弓弦,只待长官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乖乖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一旦箭矢如雨,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只能隐约听见众人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被这份肃杀所凝固。 “且慢,黄将军,请暂留片刻……” 在店内,原本与老费缠斗得难解难分的黑虎门众人,在粗犷男子的严厉喝止下,已纷纷退至一旁,不再参与纷争。 “你们怎会在此”黄奇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望向粗犷男子,心中暗自疑惑。 黑虎门虽只是一个江湖帮会,但其势力却不容小觑。 门主修为已逼近逍遥境后期,且与总守备官有着不浅的交情。 眼前这位粗犷男子,乃是黑虎门下一个分舵的话事人,姓黄,排行第二,人称黄二,虽然修为不高,但为人很是机灵。 两人虽曾有过数面之缘,但此刻黄奇的思绪却如潮水般翻涌。 他原本打算借此机会,一举将酒肆内众人歼灭,以绝后患。 但黄二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和尚无故殴打我黑虎门的人,门主发话,让我们务必带他回去。” 黄二脸上青肿未消,手指愤然地指向老费,同时斜睨着陈演等人,眼中满是怨愤。 今日之事,着实让他颜面扫地。平日里吹嘘得天花乱坠的两大供奉,在与老费的比斗中,一个身受重创,断臂残肢;另一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施展魔法,却收效甚微,反被老费一拳轰出,伤及躯体,此刻正暗自调息,无法再战。 黄奇顺着黄二的手指望去,只见老费站在那里,铁青的脸上凝重之色愈发浓厚。 他抬在空中的手,因内心的犹豫与顾虑,迟迟未能放下。 他并非一个毫无见识的莽夫,更非市井中的无知之徒。 黄奇出身散修,因缘际会之下,曾受一位宗门长老点拨。 但因资质平平,凝元始终难以企及,无奈之下,他投身大乾边军,凭借赫赫战功,晋升为百人队队将。在一次伏击敌方精锐夜鹞子的战役中,他身受重伤,无奈退伍归乡,后被举荐为卫队队官。 黑虎门门主管袍,乃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护短之人。 他自身修为高深,其帮会实力亦不容小觑,甚至能与一些百家排行末尾的门派相提并论。 此刻,场面一片寂静,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 黄奇心中郁闷,头痛欲裂。他深知,一旦下令放箭,陈演等人的生死尚难预料,但黑虎门众人必将命丧当场。 若迟迟不下令,时间一长,变故横生,他也难以承担后果。 尽管当初是府主力荐他担任驻军队官,但总守备官才是他的直接上司。 如今,府主与总守备官为争夺城守之位暗中较量,他也被迫卷入其中,不得不选边站队。 犹豫片刻后,黄奇朝身边的副将摇了摇头。副将心领神会,立即传令军士放下重机弩箭。 黄二见状,喜出望外,深知此事已无法再为,于是朝黄奇抱拳致谢,随后率领黑虎门众人抽身而退。 老费望着黑虎门众人远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对陈演轻声说道:“少主,他们……” 第277章 诱惑 陈演一脸凝重,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 他瞥了一眼沉默不语、面色平静的种柔,然后对众人说道:“待会儿还需师兄护着种姑娘,切勿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此事我自有主张。” 他眼神坚毅地朝两位师弟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径直朝黄奇走去。 “站住!再往前一步,乱箭齐发!”一众军士见陈演孤身一人、背负双手缓步而来,无不惊慌失措,慌忙喝止。 刚刚放下的箭弩再次被举起。 一时间,气氛紧张而压抑,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一场乱战。 黄奇的脸色阴沉如水,他早已察觉出这一行四人中,陈演无疑是领头之人。 而且,以他的眼力,竟然无法窥探出此人的真实修为境界。 这不禁让他心中暗惊,此人要么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故意隐藏实力;要么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不得不谨慎应对。 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有其他选择,他绝不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可惜,世事无常,没有如果。 “我再说最后一遍,束手就擒,听候发落!否则,万箭齐发,死无全尸!”黄奇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陈演停下脚步,轻轻摇头,神色淡然,似乎并未将黄奇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们拦不住我,还是将你们的上官叫出来见我。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能安然无恙地返回驻地。”陈演的话语平静而有力,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一股莫名的寒风突然袭来,仿佛将众人的心神牢牢锁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军士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拉箭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黄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军伍中人,他迟疑了片刻,然后猛地挥手,大吼一声:“放箭!” 刹那间,无数淬有克制修士气机的黑头红尾箭矢如同乌云压顶,漫天飞舞,向着众人藏身的酒肆呼啸而去。 这一刻,陈演终于动了怒。 这些箭矢的毒性对灵犀境修士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即便是初入逍遥境的强者,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弩箭,稍有不慎也可能栽个大跟头。 对方既然不愿退让,定要与他不死不休。 那么,他也无需再手下留情。 噌—— 一道黄芒划破长空,如同旋转的飞盘般激荡起无数细若牛毛的剑气。 这些剑气迅速汇聚成一个发光的亮球,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排挤出了正常的轨道。 随后,这个亮球如同冉冉升起的朝日般璀璨夺目,化作一团流云般遮天蔽日地向着众人笼罩而去。 轰—— 黄奇及其身后的军士被这浩荡气机所引发的气浪猛然掀飞,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四散而落。 气爆肆虐,人仰马翻,周围瞬间变得一片狼藉,无数碎片和尘土在空中狂舞,遮天蔽日。 陈演缓缓收回蛊剑,神色凝重而平静,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人。 在尘埃的掩映中,黄奇稳稳地站立着。 尽管那剑气凌厉异常,但对他来说,却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多年的军伍生涯早已让他习惯了伤痛,甚至能够本能地忽略它的存在。 可惜岁月不饶人,他毕竟已步入中年,无论是血气、胆气还是力气,都已无法与年轻时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还身受内伤。即便是处于巅峰状态的他,也绝非此人的对手。 随着尘烟的逐渐散去,横七竖八的军士们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声与哭叫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他们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剑气撕得支离破碎,伤口直透肌肤,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地。 蛊剑在空中微微颤鸣,仿佛刚刚那一击让它与天地产生了共鸣,充满了无尽的威能。 陈演凝视着蛊剑,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剑身上一弹。顿时,一阵刺耳的剑鸣声再次响起,如同刮石挫铁,又似金沙磨砺,尖锐而悠长。 这剑鸣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此剑竟能自发鸣叫,显然其剑灵孕育已颇为成熟,其威力足以媲美中阶品相的灵物!”出身于神剑山庄的种柔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连忙向老费和翠儿轻声解释道。 听完种柔的讲解,师兄弟两人的眼中顿时放射出炽热的光芒。 似乎看穿了他们内心的想法,种柔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状,笑眯眯地对两人说道:“一般而言,以你俩的资质,想要炼化中阶灵物,恐怕还得再等上二十年……” 见两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种柔轻轻晃了晃小手,在他们眼前摆了摆,接着说道:“……不过嘛,世间总有捷径可走,就看你们俩愿不愿意尝试了……” “捷径”两人闻言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中那充满希冀的光芒让人不忍直视。 “……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们俩能拜入神剑山庄门下,成为庄主的亲传弟子,那么自然会有大量的灵丹妙药供你们享用。不要说中阶灵物了,即便是高阶灵物甚至是宝物,也并非遥不可及。更何况,你们还能得到庄主亲自传授的上乘功法,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种柔说完,眼神瞥向两人,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两人的反应竟然出奇地一致。 “……这种捷径虽然好,但对我们来说却并不适合。种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还是不要说了!” “……况且我们俩自知资质根骨平庸,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两人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 两人你一语我一言,仿佛是在倾诉心声,又似乎是在委婉地表达拒绝,想必种柔能够领会到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吧!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这话我只是随口一提,如果你们以后想法改变了,也可以去神剑山庄找我,直接报我的名号就行!”种柔洒脱地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必定会前往神剑山庄一趟。 第278章 红头蛮驴 高驼子这个人很复杂。 不光是他自身的血统,更是由于他年轻时候的矿工身份。 昏暗,阴冷、残暴,杀戮、血腥充斥了他相当长一段时间。 他为此自卑,绝望过,甚至想着可能这一生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时来运转。 就在他本已认命之际,大乾修行界和西域福音会突然爆发起了冲突。 两者为了争夺灵矿和修行圣地,彼此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在黑森林一战中,大乾无数宗门翘楚陨落,而高驼子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杀了看管他们的宗门弟子,从此混迹江湖。 后来,他又机缘巧合地结识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傩教,并摇身一变,成为傩教蛇部的一名香主。 只是好景不长,傩教因风头太盛,引起了蛊神宗的忌惮。 在几大势力的联合打击下,傩教中人四散逃离,成为无主浮萍,流落在大乾各地。 如今的高驼子便是如此境遇,他流浪至此,成为了府主王大人蓄养的众多食客中的一员。 因其年纪大、修为高,平时又隐藏得很好,所以等闲之事从不劳烦他出手。 只是当王之鹤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人欺辱时,他忍不住动用了这个后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尤其是这些外地人,竟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更是让他忍无可忍。 于是,他找来了高驼子,让他将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外地人的头颅带回来。 他很想看看,这些外地人究竟有何等神通,竟敢在他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 “嘿嘿,既然几位都听说过我的名号,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各位是自己跟我走一趟呢,还是让我请你们回去啊”高驼子望着众人那畏惧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得意与快意。 他修为高深,已是逍遥境后期的强者,即便遇上普通的王极境高手,凭借着身上的种种后手,也仍有一战之力。 放眼整个府城,除了那屈指可数的几位顶尖强者外,他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虽然王大人给了他超越一般供奉的待遇和尊重,但对于曾经做过傩教舵主的高驼子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 毕竟,修行宗门所拥有的资源,岂是一个小小的府城所能比拟的 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陈演,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仿佛有火花在碰撞。 尽管陈演已经识破了他的手段,但高驼子并不觉得此子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毕竟,曾经的傩教龙蛇混杂,各种旁门左道、牛鬼蛇神应有尽有。 他在使毒用毒方面已臻化境,就连五道百家中的邪道中人都对他闻之色变。 “想请我们回去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老费身躯高大威猛,宛如蛮牛降临。 见高驼子如此纠缠不休,他上前一步,面露不悦,愤然说道。 “呵呵,你这武夫,虽然强悍,但终究还是差着境界呢,岂会是我一合之敌”高驼子轻蔑地瞥了老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毫不客气。 “你……” “老费,退下!”陈演嘴角轻启,打断了老费即将爆发的怒火,他青筋暴起,拳头紧握,但被陈演的一声喝斥硬生生地退了回去。 “既然提到了境界修为,那便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陈演话音未落,手指轻轻一弹,一张黄符便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轰—— 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团在高驼子的眼前骤然浮现,紧接着炸裂开来,无数绚烂的花火与青烟交织在一起,宛如白昼。 “呵呵,雕虫小技罢了……”高驼子不屑地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浓郁的黑烟,将自己周身牢牢护住。 与此同时,那红头蛮驴突然暴起,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朝着老费和翠儿二人怒吼着冲了过去。 “大胆妖孽,受死吧!”老费怒吼一声,气血翻腾,手掌心中的黄芒瞬间施展。 “……”翠儿虽然未曾言语,但神色同样坚定,严阵以待。 红头蛮驴的速度快若闪电,两人身形矫健,左右闪避,同时气血流转至极致,真元汹涌澎湃激荡而出。 砰砰砰砰—— 拳风呼啸,残影重重,瞬间之间,二人与红头蛮驴便战成了一团。 另一边,陈演撒出的黄符已经燃烧殆尽,而高驼子则在黑烟的掩护下完成了蜕变,他浑身皮肤变得如同铜皮铁骨一般坚硬,面孔扭曲成了诡异的绿色,两眼泛着森森的幽光,嘴角分叉,突出一条猩红的长舌,活脱脱一副蛇精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呲呲呲呲—— 一连串刺耳的声响中,无数粘稠且恶臭的液体猛然喷涌而出,宛如污秽的洪流,肆意溅射在四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高驼子的脸庞上,那苍老而褶皱的皮肤如同被狂风肆虐的树叶,剧烈地颤抖着。 除了不断喷吐着那令人畏惧的毒汁外,所幸并未有其他更为诡异的异象显现。 陈演手持长剑,剑锋凌厉,蛊元之力汹涌澎湃,自其体内迸发而出。 五道光影如影随形,沿着长剑的轨迹流转,犹如五条蛟龙在空中翻腾。 刹那间,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清晰可闻的灼烧声,那恶臭的毒气在高温的炙烤下,瞬间化为虚无,消散于无形。 另一边,红头蛮驴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加持,身躯逐渐变得通红,如同被烈焰灼烧的炭火,膨胀而扭曲。其周围,方圆丈许之内,热浪滚滚,令人窒息的炎热气息扑面而来。 老费和翠儿两人见状,毫不迟疑地拔剑出鞘,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前一后,迅猛地冲向红头蛮驴。顿时间,无数火焰般的烟霞翻滚而起,化作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寒芒,纵横交错间,将红头蛮驴的凶猛攻势一一阻挡。 三人身后,种柔的面容显得异常平静,一脸淡然置身事外。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种柔闻言,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黑红相间短打劲衣的人马,正吆五喝六、气势汹汹地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奔来。他们手持刀剑,步伐矫健,显然来者不善。 翠儿目光敏锐,迅速洞察了这些不速之客的来意,她急忙向陈演禀报道:“师兄,黑虎门的人正朝这边赶来……” 第279章 阴魂不散 陈演闻言,手中长剑一抖,瞬间逼退了高驼子,同时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望向十丈开外的那队人马。 只见那些追过来的黑虎门众人,个个面色阴沉,气势汹汹,男女混杂,人数众多,已然超过了五十之众。 当先一人,光着大脑袋,硕大的眼睛与他那国字型的脸庞极不相称,显得异常突兀。 他赤裸上身,前胸后背上刻着的黑色大斑虎纹身随着赘肉的颤动而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肌肤上跃然而出,择人而噬。 在其身后,四位身材高大、膀阔腰圆的彪形大汉分列两侧。 他们表情冷漠,眼眸中泛着嗜血的寒光,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杀意。 他们一手紧握开山斧头,一手自然下垂,嚣张地注视着陈演几人,仿佛已经将他们视为囊中之物。 面对这伙气势汹汹的敌人,陈演却笑了。 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让高驼子感到惊悚无比,身上的气势也不由自主地减弱了几分。 这些人与其说是江湖上的豪强,不如说更像是山中的大盗巨匪。 毕竟,江湖豪强还讲究些许江湖规矩,但这些大盗巨匪却毫无顾忌,行事全凭喜好,更加令人忌惮。 “门主,就是这小子,他不仅打了我,还口出狂言,说我们黑虎门无人,他根本不怕我们!” 人群中,那名曾被翠儿教训过的黑虎门帮众,此刻正厚颜无耻地向门主诉说着委屈,同时斜眼瞟向翠儿,添油加醋地歪曲着事情的真相。 高驼子此时已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妙,他果断地中断了与陈演的比斗,将那头异兽召回身边,远远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哼,就是你小子胆敢欺辱我黑虎门的人”赤着上身、大脑袋的门主趾高气扬地走出人群,手指直指翠儿,语气冰冷而强硬。 翠儿见对方来者不善,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自己,嘴角还发出令人不悦的咀嚼声,仿佛一头即将扑食的野狗,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皱了皱眉:难道我就这么好欺负吗你如此嚣张跋扈,你的家人知道吗 翠儿沉吟着并未立即发作,而是选择了沉默。 她停顿了片刻,目光转向别处,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大脑袋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怒火中烧。 “哼,看来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大脑袋嘴角微微一歪,朝着身后怒吼了一声,“张大!” “门主,我在!”四位彪形大汉中,一个脸庞黝黑、骨节粗大的中年汉子应声而出,他身形魁梧,宛如一座小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位小兄弟显然还不懂得江湖的规矩,你就替我好好给他上一课,让他长长记性。”大脑袋随意地吩咐道,同时顺手将身后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拉到身前,拿起她手中的清水壶,大口喝了起来。 这一路的奔波确实让他感到疲惫不堪,到现在都未曾有机会喝上一口水,嗓子早已干得快要冒烟。若不是他身体强健,恐怕早就已经支撑不住,需要停下来休息了。 咕噜咕噜—— 显然,他是真的渴极了,大脑袋几口就将壶中的清水喝了个精光。 他让侍女替自己擦拭了嘴角,然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就开始吧!” 翠儿三人以及种柔都被大脑袋这突如其来的风骚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老费最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老费沉声喝道,伴随着噌的一声轻响,他的佩剑已出鞘,划空而起,闪烁着寒芒。 “来得正好!” 张大狂笑一声,手中的开山斧径直朝着老费的头顶横劈而下。他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炮弹,轰的一声,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陈演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世俗江湖门派竟然还能拥有如此强悍的武道高手。这张大所展现的实力,已然可以媲美逍遥境中期的强者,想必另外三人也绝不会逊色于他。 只是仔细打量这个大脑袋,他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真正的高手应有的风范。 难道说,此人是在故意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 又或者,此人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门主其实是另有其人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陈演的脑海中翻涌...... 东郊,朱红阁楼。 一座两层楼高,红砖绿瓦砌成的房子内。 一个长相,身形酷似大脑袋,但气势明显比大脑袋更强悍的中年男子,正悠闲盘坐在蒲团上。 在他的对面,则是一个略显虚幻的影子,影影绰绰,宛如一张老人的面孔。 这张面孔的嘴角微微蠕动,似乎正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大脑袋的兄长,也是现任黑虎门的门主管袍。 尽管他并未凝元成功,但他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他的一身修为已经可以媲美逍遥境中期的修士,被誉为有望以武入道的宗师级人物。 而他的弟弟管横,则是倚仗着兄长的威名,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无人敢惹。 此时与管袍对坐的虚幻影子,却并非凡人。 他正是百骨门的邪修熊鹤。 熊鹤曾以白骨化生大法褪去凡蜕,如今阴神出游,却在此地被管袍所救。 百骨门,这个从宝塔寺走出来的另类门派,虽然失去了纯阳大法的种种神异,但他们的纯阴功法却也是独有一番造诣。 虽然不能化死为生,但假死逃生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熊鹤一路寻找寄主,但适合他的却寥寥无几。 而且,白骨化生的时效也是有限的。 如今,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无奈之下,只好找到了曾经与百骨门有过合作的黑虎门门主管袍。 黑虎门虽然只是一个江湖门派,但他们在私底下却与各大修行门派有着频繁的往来。 尤其是近年来名声大震的百骨门,更是成为了黑虎门不可忽视的一大助力。 第280章 代价 管袍出身低微,父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相继离世。 他和弟弟管横两人相依为命,尝遍了了无数酸楚和白眼。 十岁,他成了村东头赵屠户的伙计,负责宰牛杀猪。 十二岁,赵屠户被当地的大户王老爷的供奉打成重伤,他也失去了工作,再次流离失所。 十三岁,他被当地有名的混子,黑狗帮帮主看中,成了其专职打手。 两年后,黑狗帮帮主作恶太多,被当地官府斩首示众。 此时的管袍开始崭露头角,他趁机将黑狗帮余下未成年的小子们收拢,变成了自己的家底。 凭着自己的狠厉和城府,管袍放倒了一批又一批的帮派分子和黑道人士,未及弱冠,便成为了府城下九流中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只是,此时的他,翅膀还不是很硬,逞强斗狠虽然带来了一些名气,但在真正的势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他招惹了一个外地门派,而这个门派恰恰又是武道大宗忘情观下属的一个分支,虽然整体实力并不是很强,但对付当时还是灵犀境的管袍,简直不用吹灰之力。 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后,管袍顿时清醒过来,从那以后,他对提高自身的修为越发变得迫切和渴望。 通过撒钱,刻意交好的方式,他得到了一些修行宿老和名门大派的指点,很快便从区区一介灵犀境越过灵犀境后期,径直来到了逍遥境。 当然,这些指点也不是免费,而是他花了大价钱,付出了很多代价换来的。 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取之必先予之。 管袍境界提升后,凭着左右逢源的本领,将日趋庞大的黑狗帮变成了如今的黑虎门,将自己那废物弟弟,也给塞进了堂内,给其一个长老的虚职。 弟弟虽然根骨,资质,悟性都不如自己,但在其它方面,却远远胜过自己,管袍也乐于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交给其处理。 如今,虽说管袍已是逍遥境小宗师,在这府城中跺跺脚也要抖三抖,哪怕是强势的府主大人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但实际情况,管袍却是有苦难言。 受限于小时候饥寒交迫造成的发育异常,他的体质太差,根骨又一般,虽然悟性还行,但显然已无望金丹大道。 如今,局势扭转—— 修行界赫赫有名的邪宗。 百骨门,来人了。 虽然只是一缕残魂, 但管袍还是从熊鹤口中获得了一些重要信息。 这消息让他欣喜若狂。 百骨门竟真有办法改善他的体质,并且能够助他重新踏入仙途。 而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为熊鹤找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充当其炉鼎。 ...... “如此说来,白兄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寻凰元果” “.....只是一时之间,我又去哪里找寻呢” 管袍皱了皱眉,一脸犯难。 凰元果乃天地异宝,能洗髓筋骨,变更体质。 只要拥有一颗,就能彻底改善突破瓶颈。 只是... 管袍叹息着摇了摇头。 “堂主不必沮丧,我有办法,只是需要花点手段而已...” 管袍闻言,眼前一亮,激动道:“什么办法” ...... 哈哈哈--- 笑声肆无忌惮。 “知道我们黑虎门的厉害了吧!” 大脑袋威风凛凛伫立在陈演等人面前,一脸倨傲。 “师兄,我...” 老费瘫坐在地,宝剑斜斜插在地上,衣襟左袖完全被隔开,露出一道道划痕... 血水沿着胳膊向外缓缓渗透,不大一会儿,就已经湿了大半。 陈演皱了皱眉,心中的怒气开始狂涌。 “...你好好调息,看师兄怎么为你讨回公道...!” “翠儿——” “在” “好好照顾老费...” “是” 话落。 陈演一剑擎天。 无形的气机开始不断旋转。 周遭的空气似乎遭受挤压,发出嗡嗡响声。 大脑袋骇然,他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那股带着浓重杀气的炽热。 黑大更是炼气巅峰,肉眼可见一股浩大无比的光华正朝着他们所有人席卷而来。 “跑...” 只是,为时已晚。 在黑大惊骇欲绝的眼神中,那道泛着荒芜的光华越来越大,瞬间笼罩了现场所有人。 扑通 光华一往无前,摧枯拉朽般割裂了每个人的喉咙。 伴随着喷溅而起的血水,残躯和脑袋此起彼伏坠落地上。 现场一片狼藉。 到处是残肢肉屑,血水流到一起,汇成了一片小小的汪洋。 腥风血雨的场面震惊了所有人,包括高驼子。 “敢伤我兄弟者,死!” 陈演声震如雷,空气似乎为之一颤。 地上的残骸如风吹沙石般,化为粉糜。 场面一时寂静。 就连高驼子身边的那头异兽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变得乖巧温顺。 “到了现在你还不走” 感受到陈演身上那冷彻刺骨的杀意。 高驼子一言不吭,拍了拍红头蛮驴,扬长而去。 “...公子,就轻易放了此人离去” 翠儿面露不解,看着高驼子的身影消失不见。 “放心,他走不了多远就会回来...” 正在调息的老费一愣,睁开双眼,道:“那又是为何” 陈演笑而不语,收剑回鞘。 ...... 此处五里开外的一处丛林。 高驼子骑在红头蛮驴身上,脑海中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突然,一股刺痛从眉心传来。 高驼子顿觉一阵眩晕,彷佛整个人都颠倒过来。 坏了! 遭暗算了。 高驼子第一反应是被哪个仇人施了毒计。 但思考一圈,还是没有想出到底是哪个... 难道是他 脑海中浮现陈演的身影... “好小子,是我小觑你了,你等着...” 高驼子回过神来,恶狠狠地朝着陈演的方向,忒了一口。 调转驴头,飞快地朝着三人所处的位置奔去。 ...... 远处青山寂寥,风吹落叶,似乎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陈演微微睁开双眼,敛眉一笑,一道弯弯的月牙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他来了!” 肉眼可见的斑点随着视角的放大越来越清晰。 一公里外。 高驼子气急败坏的脸上,露出一抹可怕的狰狞,不停催动胯下的蛮驴,向着三人快速靠近。 第281章 杀驼子 “驼子去而复返,是忘了什么东西?” 望着面沉似水的高驼子,陈演一脸玩味的笑道。 “臭小子,你竟敢暗算老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高驼子气急败坏地瞪着陈演,手里却不住的抚摸着那根旱烟管。 陈演似若未见,笑道:“何出此言?” “好好好!竟然敢做而不敢认,真是无知无畏,好的很啦!” 话落。 掏出旱烟管,催动真元将其点燃。 一股浓烈又带着腥味的黑烟冒起,向着四周快速弥散开来。 唉! 陈演摇了摇头。 又想故技重施,这可由不得你了! 砰--- 一声闷响。 陈演冷笑,随即拳出如风,发出劈啪爆裂声响。 高驼子见状,心头一惊。 再次猛地吸入一口旱烟,忽的一声朝着陈演面膛吐出。 “找死!” 拳影重重叠叠,一浪接着一浪,将攻袭的黑烟震散。 随后趁着高驼子换气瞬间,一拳将其击飞。 陈演乘胜追击,誓要将高驼子留在此地。 昂--- 红头蛮驴突然怪叫起来,猛地一个身躯加速,径直朝着陈演的正面撞来。 “不知死活!” 噌的一声。 荒剑再次出鞘! 冷冽的光华划出一个半圆。 将扑上来的蛮驴拦腰切断。 呜啊--- 死亡之际,蛮驴发出响彻天际的哀吼! 砰砰砰砰--- 剑气纵横交织,血肉筋骨翻飞,场面一片狼藉! 啊---! 高驼子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呐喊。 红头蛮驴救过他的命,曾背负着受伤的他躲避仇人的追杀! 而眼下。 他却亲眼目睹,自己相依为命的老伙计被人杀了。 并且还死无全尸。 这如何不令他愤怒! 他定要陈演三人付出代价。 这代价就是......死! 轰--- 高驼子激发体内真元,蓦然发出一声炸响。 层层叠叠的无形罡气如排山倒海一般,骇浪滔天,朝着三人汹涌而至。 老费和翠儿首当其冲,两人接连被冲击数十丈远。 “混账!” 一声大喝,陈演如蛇跃起,挥动荒剑卸掉无形罡气带给的压力。 高驼子体内的真气来自青天郡青木灵矿,除了灼热感,还带有一股阴毒的气息。 陈演深吸一口气,守住灵台,同时后退数步,向两边避让开。 高驼子大喜,双手变掌,向前一推。 砰--- 陈演毫不示弱,左手出拳,两相交击下,发出低沉闷响。 气机炸裂,两人齐齐向后退去。 高驼子捂着口鼻,血水已经从鼻腔、口中喷涌而出,汇聚成一道血线... 陈演也不好受,身体的护体罡气虽然抵御了大部分攻击。 但耐不住高驼子掌心还藏有剧毒,一不小心,还是有些许毒气入侵到了体内。 好一个卑鄙小人! 陈演心中暗骂。 不一会儿,手心上的那一缕青色丝线开始向着身体各处蔓延。 “你们两个,不要过来!” 望着急速冲过来的老费和翠儿,陈演大声喝道。 这毒很是诡异。 从最开始的青色渐渐变成黄色,等到了陈演脖颈,又变成了红色。 “公子...!” 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老费和翠儿放声大呼。 哈哈哈哈------ “这血丝蝰是我从黑森林采集蛇妖的剧毒炼化而成,同时混合了傩教的部分怨灵,哪怕你境界稍胜于我,也奈何不了我...” 高驼子脸上的兴奋根本遮掩不住,肆无忌惮狂笑不止。 “是么?” 陈演冷笑。 下一刻,红色血线好似遇到了烈火,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空气中传来炎炎的嗤嗤声响,似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 呼--- 陈演重重吐出一口气,身上气息逐渐扭转成为实质,一团团紫金色光晕将其围绕护立起来。 高驼子大骇。 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被称为修行人噩梦的血丝蝰。 就这么没了? 这......这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高驼子想不通,望着陈海那天外一剑,竟然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唰--- 浩瀚的荒芜剑气平平划过高驼子的脖子,如切豆腐般掠过天际。 噗通--- 脑袋重重坠落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颈部的血洞如喷泉般向四周喷溅。 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代蛇君,就这样领了盒饭。 ....... 另一边。 管袍唤来了自己的心腹,总管刘师爷。 “你联系下本地炎灵门的人,看能不能给我炼制一颗凰元果......” “......顺便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我有大用!” 管袍轻淡描写吩咐完,刘师爷转身离去。 他很清楚管袍此人。 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只要目的达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这般性子。 望着刘师爷的身影渐渐走远。 管袍四处查看一番,随即关上木门,径直朝着自己的内室走去。 滋滋--- 一丝燃烧的光亮将这个不大的房间铺满。 管袍将发着微光的煤油灯放到四方桌上,顺便从桌下方拉出一个小小的抽屉,拿起一枚拇指大小的钥匙。 吱嘎--- 紧挨四方桌的一道暗门开启,露出一个狗洞大小的入口。 洞口一片漆黑,隐隐有空气流动。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气流声,隐约可听见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异响。 管袍趴下身子,轻车熟路从入口爬了进去。 过不多久。 一道嘶哑又刺耳的声音响起。 “你将老夫困在这里这么久,还没找到你想到的东西吗?” 管袍望着眼前这个被吊钩拉起的糟老头,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龙前辈到底不愧是做过长老的人,这样都能挺过来,在下佩服...” 一阵锁链的撞击声响起,在这闭塞又昏暗的室内,充满了莫名的压抑。 “我龙归元出身紫阳宗,从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做起,期间经历了无数苦难才混到长老的位置,岂会被你这卑鄙之徒的下三滥手段打倒......” 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回荡在这方小小的空间,使得管袍不由勃然大怒。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说着,管袍狠狠地攀上吊钩,将其重重压进龙归元枇杷骨... “......跟你好说歹说,你硬是不听,当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吗?” 第282章 赤龙丹 龙归元浑身动弹不得,身体的剧痛让其短暂失神,瘦弱不堪的身体上,满是血液凝固变黑后形成的痂壳。 “...我若现在死去,紫阳宗招魂殿里的命灯就会立马熄灭,你会舍得杀我......” 咳咳咳--- 室内的泥土随着龙归元的咳嗽,飘扬起漫天灰尘。 管袍气的重重拍击墙壁。 心头的怒气无处发泄。 他想不通。 凭什么? 这些修行中人一出生就有让人羡慕不已的慧根和天赋。 而他,只能在嘲讽和谩骂中长大。 吃了上顿没下顿。 看遍冷眼,受尽世态炎凉! 老天何其不公? 管袍握紧拳头,脸上青筋暴起,勉力压制住那快要活过来的心魔。 “...我只是想让自己强大一点,拥有保护自己的本钱,这有何不可?” “...为何你们都一个个这样对我...” “为什么?” 管袍将心中的抑郁发泄完毕,阴冷的眼神再次看向龙归元。 “你是紫阳宗的长老,你一定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对不对?” “我关你一年,你告诉我,我放你出去,好不好?” “......” 龙归元望着眼前这个发疯发狂的男人,心头一阵叹息。 这种情况,他已经历不下三次。 这个男人对改造自身根骨的决心和执拗,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都已经几十岁的人了。 骨质骨龄已然成形! 却偏偏想要通过一些外在的力量重塑自身。 只是这种力量极其稀有,哪怕在修行界,也只是几个顶级宗门少量拥有。 一般是一宗之主或做出重大贡献的太上长老才有资格进行赏赐。 而管袍,既不出身九宗,又没有一位重量级的师父师叔可以依靠。 自然享受不到最顶尖的资源。 没奈何,只能另辟蹊径。 疯狂到竟然设计绑架了一位紫阳宗的长老。 虽然龙归元在紫阳宗三十八位长老中,排名垫底。 但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的黑虎门能够招惹得起。 哪怕这个黑虎门实力已经不再排名靠后的百家之下。 但修行界,那一道天堑隔阂,永远是跨越不过的。 虽然荒缪,但管袍也不完全是有勇无谋之辈。 他用重金贿赂了一个排名靠前的长老小妾,暗中怂恿小妾在长老耳旁说龙归元的坏话。 日积月累,长此以往! 该长老便也信以为真。 在一次宗门大会上,该长老点名批评龙归元,遭到龙归元的强烈不满。 奈何该长老强势无比,又出自宗主那一脉。 当时正如日中天,权势极大。 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龙归元一时情绪激动,便冷言冷语多说了几句。 岂料,这些话却给了他一个深刻教训。 紫阳宗代宗主大怒。 不光免了他的长老之位,同时还将他逐出了紫阳宗。 失去了宗门庇佑,龙归元顿时失去了庇护,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黑虎门的管袍倒是很看得起他。 见他失势,不光没有冷嘲热讽。 而且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龙归元感动不已,以为找到了自己的至交。 从此掏心掏肺,给管袍说了很多修行界的秘密。 其中就有紫阳宗被视若珍宝的赤龙丹。 赤龙丹为紫阳宗前任宗主绞杀蛟龙所得。 相传有洗髓伐筋、脱胎换骨的功效。 普通人炼化,脱胎换骨,洗筋伐髓,好处自不用多说。 若是有一定修为的修行中人炼化成功,则可一日千里,境界直追王极境。 但他万万都想到。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一个骗子。 一个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大骗子。 他利用龙归元对他的信任,竟然在酒中下了能让修士失去修为的“绝神散”。 将其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房子内,用吊钩将其身体牢牢挂住,永远出不去。 管袍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喃喃自语。 突然,一道遥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恍恍惚惚,让人分不清到底在何处。 “没想到管门主还有这么一个隐秘所在,我不请自来,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一团凝若实质的黑雾飘了进来,汇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熊兄?” 管袍皱了皱眉,开口道。 眼前这位正是跟管袍有所促膝交谈的百骨门邪修---熊鹤。 他本身只是一缕残魂,但经过连续多日的夺舍,不断融合了多人的魂魄。 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几分修为大增的气象。 “我也不是有意要撞破管门主的秘密,只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 熊鹤赶紧道,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却让解释显得那么苍白。 管袍明白他的意思。 熊鹤担心两人的谈话会变成一纸空谈。 对其不是很放心。 毕竟他目前只是一缕幽魂,虽然夺舍了多人,融合了多人的魂魄,但没有身体。 一切都是空谈。 毕竟熊鹤的白骨化生大法需要合适的炉鼎做引子,这样才能将魂魄再次炼化。 否则,拖得时间越久,炼化的难度越大,融合在一起的魂魄会有游离脱落的危险。 两人内心都知道,彼此只不过是互相利用。 但又舍不得放弃。 因为,双方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眼下陈演等人还在此地逗留,尽快恢复肉身,熊鹤需要黑虎门的支持,对三人发动致命一击。 若是让他们离开此地,自己非但报仇无望,恐怕连存在的价值都会大打折扣。 好在,熊鹤还听到一个好消息。 陈演三人不仅得罪了管袍,而且还得罪了府主大人。 眼下,府主大人为了给儿子出气,已派出赫赫有名的蛇君前去击杀陈演。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 而管袍这边,则是两头下注。 既希望刘师爷能够给他带回好消息。 又希望龙归元不要纠结过往,给他一个大实话。 他甚至还想,让熊鹤永远恢复不了修为,最好成为其控制的一枚棋子。 藏起来,等将来在关键时刻使用。 只是,两人都是老狐狸。 注定了管袍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 “这位紫阳宗的仁兄该怎么办?管门主想好处置的办法了吗?” 管袍一愣,他以为熊鹤的想法是把龙归元杀掉。 谁知,并不是这样。 熊鹤望着龙归元,继续喃喃自语。 “我看还是把他交给紫阳宗的那位大长老处理,说不定还能给管门主一份惊喜。” 管袍听罢,眼前一亮,一个可怕的想法缓缓升起。 第283章 执事大人 “少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老费将现场清理干净,整了整衣衫,开口问道。 “去看看那位府主大人!” 陈演目光坚定不移,眺望远处,身形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不可撼动。 “啊?” 老费和翠儿闻言懵了,脑袋还有点没转过弯来。 老费一脚将高驼子的脑袋踢飞好远,一脸不解。 “对,找府主理论理论,竟然派军士前来围剿,看来是想置我们于死地了!” 陈演一脸狠厉,心头杀意上涌。 此人实在可恨,想要双管齐下,一举歼灭陈演几人。 先派军士,后又派遣供奉刺客,想要将陈演一行人杀戮殆尽。 可惜,天不遂人愿! 想法是好的,但结果...却难料! 此刻神情阴郁的李府主,还不知道高驼子已死。 在一众莺莺燕燕的簇拥下,摆了一桌丰盛的美食,不断地被身边的美人灌注美酒佳酿,现场一片欢声笑语... 砰--- 一声低沉的撞击声响起。 接着传来府内守卫哀嚎的惨叫声。 王府主浑身一震,端起的酒杯一颤,连忙站起身来,朝门外大声呵道:“发生了什么事?” 围着的莺莺燕燕吓了一跳,目随王府主的声音朝外望去。 门外没有回答。 只有满地痛苦的哀嚎不绝于耳,通过门缝,传入众人的耳帘。 场面一时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响起。 王府主眉头一皱,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有一种直觉,依稀感受到了那股杀气的蔓延。 “门外是哪路好汉?有什么话可以好好商量!” 虽然府内有近百人的护卫,但不过是一些普通人,遇到真正的高人,不要说不堪一击,甚至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相信闯入府内的人是为了钱财而来! 否则刚刚他话说完,对方一定就会提条件提具体的要求。 只是,门外仍旧无言。 王府主越发忐忑不安,他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王大人可是害怕了?” 感受到了王府主的心悸,陈演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你是谁?” 见陈演如同鬼魅般钻了出来,饶是平时见多识广的王府主也不由大惊失色,心内狂跳不止。 “我是谁?” “呵呵!” “要你命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凌冽的寒光闪现。 唰--- 剑光如寒星,快如闪电,眼看王府主就要命丧当场! 周围的莺莺燕燕恍若刚刚回神,惊恐不已大叫一番,随即快速奔跑着离开。 陈演也懒得管这些女人,逃就逃了吧! 反正他的目标是王府主,其次是他的儿子,至于其他人,他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不要杀我...!” 只听扑通一声,刚刚还处变不惊的王府主好似换了一个人,瘫软的跪了下来。 朝着陈演猛地磕了一个头,嘴里不停求饶。 这举动,将陈演彻底震惊住了。 他没想到,堂堂一个县令,为了活命,竟然向自己跪了下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像只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向自己求饶。 “...站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陈演心念一闪,将剑锋堪堪止住,沿着王府主的头皮一划而过。 冷森的剑气袭体,让王府主的身体起了自主反应,无数的鸡皮疙瘩涌起。 王府主闭着眼,感受到自己在鬼门关逃过一劫,不由老泪纵横。 有权有钱有什么用,有命才是真的。 没命,一切都是徒劳。 “好汉请问,本...本人绝不敢有所隐瞒...” 此刻王府主的心中满是后悔,后悔不该将自己所供养的那些供奉派出去执行某个任务,若非如此,陈演绝无可能这么轻易攻了进来。 望着王府主一脸苍老颓废的模样,陈演心头一阵叹息,随即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也不为难你,你愿意说就说出来,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 “本人一定如实说来,绝不搪塞敷衍,还请好汉放心...” 自己的小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王府主一时战战兢兢,姿态摆的非常低。 “高驼子死了...” “啊?” 王府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脸色一变,骇然的望着陈演。 “...原来...你...你就是那...” 王府主伸手指着陈演,脸上的表情大变,身躯不由抽动起来... “第一个问题,你一个小小的府主,为何会供养修行中人?” 陈演轻轻用手抚摸饮雪剑,状若无意说道。 “我...我只是想给自身多点保护,毕竟...毕竟....” 王府主惴惴不言,声音渐渐变的声不可闻。 陈演明白了,王府主身家丰厚,若不供养一些高人保护自己,恐怕真的是有命赚无命花。 “第二个问题,府军为何要追杀我等?” “...按照大乾律法,府主虽然拥有调兵权,但虎符令牌向来被镇魔司十大执事所掌控,据我所知,此地并没有镇魔司执事镇守,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陈演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 府主虽然官阶不是很高,但权利很大。 但依据大乾王朝律令,除非是战事,否则府主没有权利调兵。 哪怕是府内私兵,也在镇魔司的监管范围内。 “因为,执事大人病了,病的的很重,这才让我钻了空子...” 王府主索性也不隐瞒,一五一十说道。 “病了?什么病?” 陈演来了兴趣,微微皱眉询问道。 “执事大人三个月前前来视察的时候,突然坠地。随后一直昏迷不醒,前不久,圣上请来的御医过来查看,却发现大人身体已然变形,整个人如同寄生的蚕蛹,被渗出体外的白色丝线缠绕...” 王府主絮絮叨叨说着,陈演的心头却是一颤,一股不好的感觉突然冲了上来。 碧幽蚕蛊? 陈演眉头紧锁,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正在陈演沉思之际,突然远远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 这声音充斥着一股混沌之气,好似有千军万马快速奔驰而来。 王府主也听过了,心头一阵大喜,不由双眼偷偷朝着门外瞄去。 陈演撇头看了其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淡淡道:“听声音不下五十号人,若你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那我劝你还是想想吧!” 第284章 钦犯 “少主...” “公子...” 老费和翠儿两人接连出现在陈演身边,望着越来越近的重重人影,脸上露出凝重之意。 轰--- 大门骤然被掀开,四十余个身负军甲,手拿文鸾刀的魁梧汉子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目露精光,面色红润,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 “奉守备长官之令,搜捕钦犯!胆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 铿--- 身后的随从齐齐抽刀寸许,发出一致的金石摩擦声。 为首之人按刀而立,身上披风随风微动,看上去气势非凡,自有一股傲然天下的霸气。 王府主一愣,随即大喜,继而眉开眼笑,激动的热泪盈眶:“刑法司,你们是刑法司的人......下官见过各位大人,还请各位大人......” “你的事等会儿再说,现在我们是奉旨捉拿钦犯,退下!” 领头之人面露不耐,对着王府主呵斥道。 王府主心头一颤,望向陈演的眼神充满惧意,后退着赶紧闭口。 刑法司后来居上,跟皇帝亲军镇魔司号称两大特务机构,拥有独立的缉拿办案权利,向来只办理大案要案。 陈演皱了皱眉。 这些人的来意很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变成钦犯了。 想了想,陈演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我们犯了什么事?竟然需要劳驾刑法司亲身前来...!” “哼!” 领头之人一声冷哼,像看傻子般瞪着陈演,“犯了什么事跟我们走不就知道了......你们三人若束手就擒,还可从轻发落,否则......” 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嘴角的邪笑微微翘起,似乎三人已成瓮中之鳖。 “你...!” 老费见状,气愤不已,冲动着想要上前。 陈演将其拉住,毫不在意般微微一笑,“你都不知道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就想要把我们带走,你这样办案,未免太轻率了吧!” 双眼直视领头之人,目中的寒意已泛起了杀气。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们刘大人放肆!” 领头之人旁边,一个年方二十的校尉冷声喝道。 “呵,你们大人污蔑我师兄,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你还敢对我们大呼小叫!” 老费气不过,伸出手指着校尉的鼻子大声骂道。 “混账!” 一声厉喝,领头的人再也忍不住,“左右,速速将这几个贼人拿下!” “遵令...” “遵令...” “遵令...” 三道人影飞起,朝着陈演三人急冲而来。 砰--- 老费后发先至,抢先一步迎上了三人,佩剑的锋芒将三人齐齐劈来的刀光狠狠送了回去。 噗哧--- 三人齐齐后退,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咦?原来是武者出身?” 领头之人惊讶道。 他本是军旅出身,一身气血浩大强悍,曾阵中力劈杀敌数十人而不衰。 从伍十几年,他见过不少强悍的顶阶武者,但像老费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收起轻视的目光,凝声成线扬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难不成是忘情观门下?” “若我不是忘情观弟子,是不是你们就要将我当场格杀!” 老费轻声冷笑,眼神看向众人,一股杀意一闪而逝。 领头之人愕然。 “阁下既然是修行中人,更应该奉公守法,难不成以为凭武力就可以纵横天下,不把朝廷律法放眼里了?” 领头的刘大人心思急转,电光火石间想出这么一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用朝廷律法压死你,看你有何话可说。 修士又如何,在这些上过战场的军士面前,还不是要低下他们的头颅。 不过,眼前三人修为非同一般,还是慎重一点为好。 打定主意,刘大人眼前一亮,继续道:“...本官念你们修行不易,特允许你们不用戴手镣脚镣,你们三人跟我们走吧!” 老费和翠儿面面相觑。 两人心中的感觉空前一致。 这家伙不会是脑袋被压扁了吧! 竟然说出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天王老子啊,说跟你走,就跟你走,你脸有那么大呢?” 老费被气的笑了起来,一脸揶揄说道。 “看来几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不给点厉害,众位是不肯跟我走了!” 刘大人一脸阴霾,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他已经给足了这三人面子,谁知三人竟一点都不卖他面子。 这让向来骄傲的刘大人,感觉自己的脸狠狠地被人刮了几巴掌,让自己在手下面前抬不起头。 看着刚刚出手的下属一击之下,便被人打成了重伤。 刘大人开始暗暗盘算起三人的实力...... “张龙,赵虎,王豹” “属下在...” 三个手掌上面有厚厚茧的魁梧汉子应声出列,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铁血一般的坚毅和信心。 陈演见状,忍不住夸赞一番。 好汉子! 随后又有点略微可惜。 三人实力不错,大概有逍遥境中期修为,身上的战场杀气让远隔十丈远的陈演都感受到了阵阵波荡。 只是,境界的巨大鸿沟,不是光凭一身勇毅和拼命就可以跨越。 陈演一个人,就可以让眼前所有人轻易消失。 只是,那样做的话,动静太大,影响也不好。 最主要的是,完全没有意义。 除了给自己惹上一堆麻烦事,吃力不讨好外,他想不到能带来什么好处。 目前自己的实力虽然在同龄人中还算可以,但不要忘了。 天下之下,各种修行中人举不胜举,抛开那些世外高人和避世清修的前辈们。 就说五道百家中,高品修士林林总总至少有几千人。 倘若自己锋芒毕露,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那就得不偿失了,甚至还要遭到生命危险。 正当陈演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麻烦之际,三人猛地踏足前冲,施展武夫神异朝着陈演三人袭来。 “少主,我和翠儿来打发这几人......” 老费大叫,随即挥舞拳头朝着三人冲去。 身后的翠儿见状,随即紧紧跟上...... 第285章 附魂术 双方实力相当,难分伯仲。 刹那间,风起云涌,拳影重重,化作一道道疾速的残影,在众人眼前交织成一片混沌,遮天蔽日。 阵阵低沉的轰击声不时回荡,紧紧抓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位于众人前方的刘大人,脸上绽放着得意的笑容,那看向陈演的目光中充满了赤裸裸的轻蔑与不屑。 而陈演,只是淡然一笑,未曾言语,显得胸有成竹,泰然自若。 见到陈演如此从容不迫,刘大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紧咬牙关,双唇几乎要被咬破,随后猛然一声厉喝: “放箭!将他射杀!”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密集的拉弦之声骤然响起。 刹那间,数十支弩箭如同离弦之箭,划破长空,带着凌厉之势,直奔陈演而来。 箭矢如虹,气势惊人。 陈演眉头微蹙,随即一股血芒冲天而起,蛊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自行跃出,于半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圆弧。 剑锋一转,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剑身迸发而出,将那些飞箭纷纷震回。 这些箭矢来时迅猛无比,去时更是势不可挡。 对方军阵中,数人因反应不及,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穿透,宛如被万箭穿心的刺猬,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大人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对方脸上那份淡然自若与嘴角挂着的淡淡不屑,仿佛是对他的一种无言嘲讽。 起初,他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是自己一时大意,才高估了对方的实力。 事实证明,这位年轻人的修为,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细细想来,此人恐怕已步入王极境的门槛,实力不容小觑。 这一认知让刘大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挫败感,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愤恨。 难怪他敢如此嚣张,完全不把刑法司放在眼里,这份狂妄,确实是有资本的。 正当他心中五味杂陈之际,一阵冷冽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如同寒风刺骨,让人心生寒意。 陈演,终于出手了。 他的目标直指刘大人,犹如猎豹盯上了猎物,再无半点犹豫。 蛊剑在他手中化为一道赤红的光芒,携带着滔天的气势,劈空而起,划出一道绚烂至极的光影,硬生生地将虚空一分为二。 轰然一声巨响,剑气如汪洋般浩渺,将刘大人所在的地面生生劈开一道深邃的沟壑,尘土与砂石漫天飞舞,遮天蔽日,自半空倾泻而下。 刘大人及其麾下的兵卒,目睹此景,无不瞠目结舌,心中惊骇到了极点,肝胆俱裂,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等惊天动地的剑气,莫非是来自五道中的某位高人? 又或是神剑山庄某位深藏不露的弟子? 众人还未来得及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来,陈演已然出手,将刘大人牢牢制住。 “让你的手下立即停止攻击,我并非嗜杀之人,不愿滥杀无辜!但倘若你继续执迷不悟,我第一个要取的,便是你的项上人头!” 锋利的刀锋紧紧贴着刘大人的脖颈,那锐不可当的刀气已然割破了他的皮肤,细密的血丝悄然渗出,沿着刀刃缓缓滑落。 “住……住手……快……快住手!” 刘大人结结巴巴地朝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呼喊,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与绝望。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沉寂之中,只剩下风声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老费和翠儿也迅速来到陈演的身后,他们眼神锐利,时刻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众人的动静,生怕有任何突发状况。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陈演的声音平静而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执事大人不幸被妖人所迷惑,误吞了妖丹,我们刑法司受青龙大执事之命,一直在暗中秘密调查取证。直到昨日,我们突然收到一封密报,称那妖人已经潜逃至此,并且正挟持着王府主……于是,我们紧急赶来,想要解救王府主于危难之中。” 刘大人感受着蛊剑那锋利无比的剑锋,以及丝丝缕缕游走在他周围的剑气,这些无形的压迫让他的胆气彻底消散。 妖丹? 陈演闻言,眉头紧锁。 他万万没想到,执事大人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竟然是因为自己吞服了妖丹,而非他之前所猜测的被人暗中下了毒蛊。 “那妖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王府主对他如此信任?” 陈演忍不住追问道。 “我听王府中的管家提及过,那妖人自称来自五瘟宗,而且年纪与您相仿,同样年轻……” 五瘟宗? 陈演闻言,心中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心头疑云密布,思绪纷飞,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此说来,圣上对此事早已洞若观火,我被你们冠以钦犯之名,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演在了解了整个事件的始末之后,缓缓松开了对刘大人的钳制。 刘大人一时愣住,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他不明白陈演为何会突然放开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戒备。 难道说……? 正当刘大人心中的怒火即将爆发之际,陈演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请你们的主官知晓,有人胆敢冒充我的身份进行非法活动……” “但话说回来,既然有人胆敢将罪名嫁祸于我,那么我自然有责任将其揪出,绳之以法……刘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演的语调变得温和起来,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和善地看向刘大人。 “明白……明白……”刘大人连忙点头,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猛然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平静。 一名魁梧的军士突然间仿佛失去了理智,狂吼着向陈演猛扑而来。 他的面色变得青绿,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幽光,周身仿佛被烈焰焚烧,开始冒出袅袅青烟。 “哼!” “这是附魂之术!” 陈演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紧接着,他手中的蛊剑如闪电般划过,那道魁梧的身影瞬间被一分为二,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 第286章 人魈 唰—— 滚烫的鲜血瞬间溅满了刘大人的脸庞,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呆立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众人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半晌回不过神来。 老费大声质问道:“你们身为刑法司的官员,竟然公然使用妖术伤人……刘大人,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翠儿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代表正义,要维护朝廷的尊严,现在不说清楚,你们别想轻易离开!” 众军士闻言,顿时哗然一片,纷纷指责起来。 “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就站出来!” 刘大人此时也是一脸惊恐,声音因恐惧而变得颤抖不已。 陈演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向刘大人的眼神仿佛能洞察生死,充满了死神般的威严。 “刘大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需要继续隐瞒吗?” 老费和翠儿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陈演在说什么,他们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陈演。 “五瘟宗的妖傀之术,阁下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差点连我都被你蒙蔽过去了……” 陈演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他淡淡地望着刘大人,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其内心最深处。 他是妖人? 这一突如其来的断言,让在场的众人瞬间愣住了,他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刘大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少主,你是说他是妖人?可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啊!” 老费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脸困惑地说道。 “那你就好好看着……” 陈演话音未落,便伸出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向了刘大人的眼眸。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诡异的红色雪瞳在刘大人的眼中闪现,紧接着,他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操控,逐渐展现出一张既非人又非兽的新面孔,令人毛骨悚然。 “人魈?” 有眼尖的军士眼尖地发现了异样,忍不住放声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 翠儿见状大惊失色,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面容丑陋、红脸白发、双目猩红的人形怪物,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了那片充满恐怖传说的黑森林…… 陈演心头也是猛地一颤,他原本以为此人的本体不过是行尸走肉之类的存在,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可怕的东西——人魈。 人魈,本是山中精怪,以食人血、吃人肉为乐。 普通人若是见到它,几乎难逃一死。 即便是稍微有些修为的修士,如果实力不够强大,也照样会被它开膛破肚,生生吃掉。 而眼前这只人魈,虽然观其修为不过是逍遥初期的境界,但其恐怖的实力和残忍的手段,却足以让任何人感到胆寒。 但陈演却敏锐地在其心口位置,借助血瞳术捕捉到了一颗闪闪发光的红色珠子——妖丹! 这颗妖丹通体红得发亮,周围环绕着若隐若现的游光,其上星星点点地布满了各种神秘的符箓图案。 显然,这人魈通过吞噬不少修士的血肉,才得以修炼到如今的境界。 “老费,翠儿,你们俩一起上,将这妖人拿下,我为你们压阵。” 陈演略一思索,便对老费和翠儿吩咐道。 “就凭你们这几个蝼蚁,也想抓住我?真是自不量力!” 人魈突然开口,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狂妄。 话音未落,一抹淡淡的灰烟骤然升起,紧接着,人魈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想逃?没那么简单!” 陈演冷哼一声,身形瞬间拔地而起,犹如离弦之箭般向那飘荡在虚空中的人魈迎去。 他手中的饮雪剑猛然斩落,剑光如龙,斩向人魈的前进方向。一层荒芜而神秘的光芒在虚空中扭转不定,仿佛是水波涟漪般层层散开,将空间都撕裂开来。 人魈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光所逼,不得不退回地面。 与此同时,老费和翠儿两人一左一右,气息瞬间暴涨,犹如两头猛兽般扑向人魈。他们的拳劲纵横交织,带着浓烈的杀意,瞬间便将人魈淹没在了拳风之中。 陈演身形轻盈地落回地面,目光如炬地扫向一旁所剩不多的刑法司军士。 这些军士们神情大变,惊惧之色溢于言表,一脸戒备地望着陈演,仿佛他是比那人魈更加可怕的存在。 “都回去吧!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将这里的一切如实告诉你们的主官便是。” 陈演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让众人心中的恐惧稍微平复了一些。 众人闻言,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挺身而出,他拱了拱手,正准备开口说话。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抹诡异的猩红突然从他的眼眸中闪现。 陈演心中一凛,心知不妙,正欲开口提醒。 但为时已晚,只见那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扭曲变形,最终幻化成了一只与之前那人魈一模一样的怪物。 嗷—— 一声刺耳的咆哮骤然响起,震得人心神俱裂。 还未等围在那汉子身旁的军士们反应过来,两人的脖颈处便已经被猛然破开,两个血洞如同喷泉般狂涌出血液,染红了地面。 新出现的人魈趴伏在地上,如同贪婪的野兽般拼命地吸舔着地上的血液,嘴里还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众军士惊骇欲绝,纷纷惊恐地跳到一旁,望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有胆小者甚至吓得呕吐不止。 陈演紧皱眉头,目光严厉地扫视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刑法司军士,忍不住沉声喝道:“你们快走!这里由我来处理!” 听到这话,众军士如获大赦,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折磨,纷纷转身逃离,犹如一群受惊的兔子,转眼间就跑得没了踪影。 一下子出现了两个人魈,而且还都是刑法司的大人物,这让陈演感到头疼不已。 第287章 鬼降一脉 就在此刻。 地上的人魈终于将散落的血迹舔舐得一干二净,它咂了咂嘴巴,似乎还在回味那独特的味道。 随后,人魈咧嘴一笑,面容却又变得恍惚起来,不大一会儿,竟又变回了那个小头目的模样。 陈演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他迟迟没有出手,就是为了仔细观察这人魈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难道,吸食人血之后,这妖物竟能化为人身? 似乎看穿了陈演心中的疑惑,人魈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也看到了,这人血的味道果然与众不同,不过看你的样子,想必你的血肉之躯会更加美味吧!” 陈演闻言,眼神愈发凌厉,他拔出饮雪剑,剑锋直指人魈,声音冷冽如霜:“你吸食人血,罪恶滔天,我无需多言。但你竟敢蛊惑你们执事大人服用妖丹,制造恐慌,我且问你,你究竟有何居心?” 这人魈虽然修为不及陈演,但其妖术却异常诡异,与陈演曾经遇到过的黑血魔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有所不同。 黑血魔君是鸠占鹊巢,生生将宿主的身体占为己有。 而这人魈则是通过吸食人血,融合宿主的魂魄和记忆,从而整合为一个全新的个体,这种手段更加狡猾且难以捉摸。 哈哈哈哈------ 人魈仰天长笑,衣衫在无风之中自动飘扬,犹如降临,四散飘逸,充满了神秘与威严。 “你可知移魂大法?”人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移魂大法?”陈演面露疑惑,目光紧紧锁定在人魈身上。 “正是,移魂大法本是南疆落神沼泽鬼降一脉的不传之秘,如今却神秘地出现在了大乾境内,你可曾想过其中的缘由?”人魈的语气中充满了深意。 “如此说来,你便是那鬼降一脉的传人?”陈演试探性地问道。 “不错,我看你也并非五道百家中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携手合作,共创一番事业?”人魈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合作?”陈演闻言,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他不知道这个明显是鬼修的家伙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人魈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正与老费和翠儿激战正酣的“刘大人”。 “很简单,你替我保守秘密,我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人魈的提议听起来似乎颇为诱人。 陈演却陷入了沉默。 人魈的面色瞬间一沉,但随即又迅速舒展开来,他昂首挺胸,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既然你有所迟疑,那我就让你亲眼见证一下!待会儿我与他合为一体,你便会明白,我为何有如此自信……” 话音未落,人魈的身躯便如同飓风一般疾速飞出。 陈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欲招呼老费和翠儿退避。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轰然巨响骤然响起。 似乎感受到了人魈的召唤,刘大人拼尽全力从两人的围攻中挣脱而出,与疾驰而来的人魈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下一刻,两人的身体开始互相融合,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们。 在陈演的神识感知中,两股如出一辙的灰色气机相互交织、缠绵在一起,那颗火红的妖丹开始逐渐融化,化作一滩泥泞般的物质,向着真空区域游走而去…… 不大一会儿,一个全新的男子身影如同洗尽铅华般焕然一新地站立在陈演面前。 他身躯挺拔如松,虎背熊腰,坚毅的鼻梁上方,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目顾盼生辉,令人不敢直视。 陈演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这移魂大法,果然非同凡响,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绝学! 一路走来,他见识过无数的法术神通。 但像今日这般,能够生生将两个不同的人融合成一个全新的个体的例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鬼降一脉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 黑虎门。 “门主,门主……”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中回响,打破了原有的寂静。一个身穿麻布衣的弟子,神色慌张,快步朝着大堂深处奔来。 “何事如此慌张?!”今日在大堂值守的是黑虎门的副门主林豹,一个高阶武者出身的术师。他曾在万毒窟学艺,却因触犯禁忌被师尊逐出门墙,后来流落至此,凭借一身修为和门主管袍的信任,坐上了副门主之位。 “林……林门主!”弟子面露惊恐之色,慌忙躬身行礼。他深知林豹的性情,最是心胸狭窄,一旦得罪,轻则皮肉受苦,重则性命难保。整个黑虎门,除了门主两兄弟,无人不惧他三分。 “有话快说!”见弟子吞吞吐吐,林豹一脸不耐烦,神情愈发阴沉。 “是……是这样,刘师爷和炎灵门的人谈判破裂,被人打了一顿,扔在了大街上。我们……”弟子见林豹脸色愈发难看,心中忐忑不安,明显感受到了林豹即将爆发的怒火。 “混账东西!”林豹怒喝一声,声音如雷鸣般在大堂中炸响。 果然,林豹勃然大怒,瞪视着眼前这个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弟子,冷哼一声道:“他们怎么敢如此嚣张……你速去通知章流和厉风他们,让他们随我走一趟,我倒要看看,在我们黑虎门的地盘上,还有谁能翻天!” “是,林门主。”弟子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迅速离去。 不多时,两个身形各异的男人出现在林豹眼前。稍胖一些的是章流,四肢粗壮如柱,目若铜铃,手持一杆血红色的霸王枪,修为已至逍遥境初期。而瘦削一些的是厉风,身材五短,面容阴鸷,擅长使用暗器和毒物,同样也是逍遥境初期的修为。 “副门主……”两人恭敬地向林豹打招呼。尽管他们平日里桀骜不驯,但在境界修为明显高于他们的林豹面前,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走……你俩随我去处理一些事情,记住,只要不闹出人命,一切都好说。”林豹言简意赅地说道。 “明白!” “出发!” 三人身形一闪,随即消失在原地,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第288章 鬼蛊 “你认为自己尚存逃脱的机会吗?”陈演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男子斜睨了陈演一眼,目光又掠过翠儿与老费,嘴角勾起一抹夸张的狞笑。 “如此说来……你是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了?” 陈演淡然一笑,对老费和翠儿轻轻颔首,眼神中透露出志在必得的自信。 “呵呵,鬼降之术,毒与鬼并修,你虽身为蛊道高手,但鬼降一脉亦有克制之法,可愿亲身体验一番?”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至极的笑意,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瞬间笼罩在陈演的识海之中。 这股感觉异常奇特,仿佛蕴含着某种超脱言语的玄妙与深邃。 “老费、翠儿,速速后退……” 陈演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大事不妙,连忙向两人高声呼喊。 “少主,这是何意……?”老费满脸困惑,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翠儿同样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疑惑。 见到老费和翠儿在这关键时刻犹豫不决,陈演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 “快退下!这东西诡异莫测,你们根本帮不上忙……”陈演焦急地喊道,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就被男子那阴冷至极的声音打断,“哼哼,事到如今,想逃?那得看我是否同意!” 紧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在耳边骤然响起,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 男子的身形在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阴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随即,一阵狂风骤起,猛烈得仿佛能撕裂空间。 老费和翠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惊恐地发现,两道肉眼可见的黑、绿长龙在空中弯绕盘旋,犹如两道死亡之链,将他们的退路牢牢封锁。 嗖—— 陈演身形一闪,横亘在老费与翠儿面前。 他猛地拔剑出鞘,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无数细若游丝的赤色光团随着剑气的翻涌,犹如秋水般荡起层层涟漪。 剑光如汹涌的潮水,势不可挡地向前奔涌。 仅仅一瞬,便将那黑、绿两色长龙彻底淹没,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男子见状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拦截,竟在一个回合内就宣告失败。 陈演轻轻招手,蛊剑仿佛有了灵性,自发地回转至他手中。 随后,他手指轻轻一弹,剑锋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朝着百米开外的男子疾射而去。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男子目光阴鸷,声音中透露出不甘,“我本以为你会沉得住气,不会插手此事,但你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眼见剑光逼近,男子身躯微微一顿,双手迅速张开。 一股浓郁的黑烟瞬间将他身躯环绕,紧接着轰然炸开,化作两道游龙般的黑烟,分别朝着老费和翠儿疾冲而去。 与此同时,蛊剑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斜飞而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陈演面色如霜,掌心一翻,体内蛊元汹涌澎湃,气机如龙,喷薄欲出。 他身形暴起,犹如离弦之箭,朝着男子所在之处猛劈而去。 “来得正好!”男子狂笑一声,双脚重重一跺,脚下的土地瞬间龟裂,裂痕犹如蜘蛛网般迅速向四周蔓延。 紧接着,这些裂痕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粉末状颗粒,这些颗粒自发地高速旋转,汇聚成一个黑色的漩涡,将陈演劈下的掌力生生牵引其中。 “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黑色圆球骤然爆裂,巨大的法力波动如同狂风暴雨般肆虐,将周围的大地摧残得寸草不生,沟壑纵横,到处都是爆炸留下的深不见底的巨坑。 陈演身形倒飞而出,然而他早有防备,虽然受到气机震荡,但并未伤及根本。 另一边,老费和翠儿联手对抗那两道黑烟,虽然成功将其轰散,但终究未能完全避开爆炸的冲击余波。 两人被巨大的力量轰得倒飞数十米,重重摔落在地。 陈演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两人身旁,目光急切地检查着他们的伤势。 还好!两人虽然衣衫褴褛,脸上、手上布满了被碎石击伤的痕迹,但好在只是外伤,并未伤及要害。 陈演心中的忧虑稍减,随即运用神识细致地探查起老费和翠儿体内的状况。 这一探查之下,他赫然发现两条细若蚕丝般的长线正悄无声息地沿着两人的经脉缓缓上行,若不仔细分辨,几乎难以察觉。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陈演怒目圆睁,朝着远处正闭目凝神调息的男子厉声喝问。 男子为了震慑陈演,不惜强行耗尽体内储存的气机,并迅速吞下一颗气血丹丸以恢复体力。 见陈演发问,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便是鬼降一脉独有的鬼蛊,而他们两个,正是这蛊虫梦寐以求的美味佳肴……寻常的蛊物根本无法接近他们二人,但这裂虫鬼蛊却与众不同,它可是东域冰海岛无心上人亲自敕封的。想要救他们二人的性命,就看你是否愿意配合我了。” 陈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男子看着陈演吃瘪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十分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快感。 “我自然知晓你有些能耐,不如你考虑一下加入我们鬼降一脉,或许能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益处……”陈演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背负于后,表面上装作镇定自若,实则巧妙地避开了男子的视线范围,不动声色地将飞花蛊与赤血蛊悄然释放而出。 男子一边用言语拖延时间,一边暗暗凝神聚力,调整着自身的气息。 “你所说的益处究竟是指什么?”陈演明知男子在拖延,却并未点破,因为他同样需要时间来对老费和翠儿进行救治。 尽管这所谓的裂虫鬼蛊看似凶猛异常,但陈演身为七阶蛊王,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鬼蛊所迷惑。 第289章 末流 经过一番试探,他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此刻,双方都在比拼着耐心。 男子也不例外,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血正在发生变化,尽管鬼降一脉的血气已经发生了变异,呈现出黑绿的色泽,但他的意识仍然清醒,神魂依旧存在,并未完全沦为傀儡或僵尸般的存在,任人摆布。 “至于这益处嘛……”男子故意拉长了音调,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只要你此刻便立下重誓,我保证会在上人面前为你争取到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你也别小看了这个条件,这可是无心上人亲自许诺的,其价值丝毫不逊色于五道宗门所提供的……” “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男子循循善诱,说到最后,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期待。 陈演面露愕然之色,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不明白这男子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招揽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根骨、资质,还是未来的潜力? 仔细思索之后,他发现这些似乎都不是男子真正看重的。 陈演缓缓地摇了摇头,心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似乎隐约猜到了男子的真正目的…… 蛊神经!一定是蛊神经! 自己拥有蛊道本命线的秘密,如此隐秘之事,定然逃不过那些有心人的眼睛。 想到这里,陈演恍然大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想通了这些关节,陈演已经明白,对方虽然定会针对自己,但绝不会轻易取自己性命。 毕竟,他们想要的,是蛊神经。 但这蛊神经又怎会轻易交给这男子? 陈演心中暗自思量,不过,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迷惑他一下,或许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见陈演沉吟不语,男子也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毕竟,这一路北上,他为了隐藏身份,不惜冒死夺舍,混入刑法司内近半年之久。 他费尽心思地将那位执事大人迷得神魂颠倒,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其成为自己的傀儡,暗中通过刑法司的眼线帮助鬼降一脉找到那传说中的蛊神经吗? 却没想到,自己这步原本带有几分侥幸的棋局,竟然阴差阳错地让他遇见了拥有蛊道气运的陈演等人。 这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男子心中大喜,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这一连串的意外收获,让他觉得这笔交易实在是太划算了,简直是一举多得,是可遇不可求的绝佳机会。 男子目光转向陈演,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胜券早已在握。 ...... 百灵城,炎圣阁。 阁门下,一片哀嚎声响起。 “打!给我使劲打!胆敢轻视我们黑虎门的威严,这便是他的凄惨教训!”林豹一脚狠狠踹向那已面目全非的老者,脸上尽是不屑与轻蔑,目光扫过四周,只见炎灵门的弟子们一个个倒地不起,毫无招架之力。 “哼,炎灵门又怎么样,纵然进了百家,但那又如何?在我们黑虎门面前,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我们几分颜面,更何况你们本宗如今已经虚弱至极,早就不复当年的威风,可以说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他心中暗笑,满是得意与狂妄。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若是我门主得知此事,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更何况,我们分阁的上官师兄即将赶来,到那时,你们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名面容略显圆润,身着洁白药师长袍的年轻女子强忍伤痛,挣扎着坐起身来,她的双眸中怒火熊熊,仿佛要喷出火焰来。 身为炎灵门麾下一脉的弟子,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遭到如此欺辱,被一个江湖帮派所欺辱成这样,并且一出手便将他们拿捏地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旦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会沦为修行界的笑柄,让百家同道嗤笑不已。 在五道百家中,虽然炎灵门并非以武力称雄于世,但门中弟子绝任人宰割之辈。 好歹也是百家之一,即便如今稍显没落,底蕴犹存,实力不容小觑。 今日之事,定要讨回一个说法,否则一介江湖门派都敢这样,岂不是让所有炎灵门弟子抬不起头来! “哼!”章流发出一声冷笑,他方才便是下手最重之人,见那年轻女子仍旧倔强不屈,脸色一沉,便欲再次施以惩戒。 “住手!”林豹猛地喝止,他一把拽住章流,目光如刀,冷冷地转向白胡子老者,声音低沉而冰冷:“张老儿,我再问你一遍,这赤龙丹,你究竟炼还是不炼?” 身为炎圣阁的掌柜,同时也是阁内唯一的炼丹大师,张寿虚轻轻抚过被黑虎门众人殴打而略显肿胀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悲哀,缓缓叹道: “并非老朽不愿为黑虎门效力,实在是本阁没有凰元果。此果乃天地元果,极为珍稀,是由九级妖兽冰凰结丹而成,世间难寻其真迹,唯有大乾之外的冰海与无尽海才有其踪迹。大乾王朝千年以来,从未有过此果的炼制记录,即便是两千年前的闾山宗,也仅一笔划过……你们的刘管事不顾实际情况,强行索要,甚至出言威胁,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张寿虚喘息着,艰难地将心中的话语倾吐而出,而就在这时,对面的厉风再次按捺不住。 他瞥了一眼林豹,见副门主脸色铁青,显然已是怒不可遏,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混账东西!我们来此并非为了听你啰嗦的……在黑虎门的地盘上,除了老天爷,便是我们说了算。你若识相,便乖乖把事情办好,否则……”厉风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 噌—— 厉风一脸阴鸷,缓缓踱步至一名炎圣阁弟子身前,手中钢刀闪烁着寒光,轻轻搭在其颈侧,沿着脆弱的血管缓缓划过。 第290章 救星 一抹细长的血痕悄然浮现,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衣襟。 那弟子面色苍白如纸,紧张得喉咙发紧,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身躯剧烈颤抖,只能瞪大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已预见到自己即将身首异处的悲惨景象。 阁内内,众人皆是脸色惨白,惊恐万状地望着厉风那张狰狞如鬼魅般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绝望与恐惧。 林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冷笑,朝章流使了个眼色。 章流心领神会,故作关切地扶起颤抖不已的张寿虚,轻轻拍去他身上的尘土,压低声音,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张老,您看……眼前这些人的生死,皆在您的一念之间。若您仍如之前那般固执拒绝,我那兄弟的刀可就没那么稳了,万一失手,那可就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一一划过地上那些无助的众人,仿佛他们只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尊严与价值。 张寿虚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骂黑虎门手段卑劣,竟以无辜之人的性命相要挟。 只是在这份愤怒之下,更深的却是无尽的悲伤与无奈,他深知自己已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之中。 炎灵门确实家大业大,历史悠久,但不幸的是,在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宗内众多逍遥境及以上的前辈纷纷陨落,仅余下一些初出茅庐、经验尚浅的年轻一辈。 尽管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宗门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但与昔日的辉煌相比,如今的实力尚不足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 否则,区区一个黑虎门这样的江湖小门派,又怎敢在此地肆意妄为、作威作福? 然而,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如今的炎圣阁,尽管名义上仍归属于炎灵门,但实际上早已失去了逍遥境高手的庇护,落魄得与普通的药房无异。 “老爷!千万别答应他们,哪怕我死了,也绝不能屈服……” 被厉风紧紧制住的弟子猛然回过神来,他毫不畏惧地忽略了脖子上那冰冷的刀锋,朝着张寿虚歇斯底里地喊道。 “呵!想死?那就成全你!” 厉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刀锋猛然一划,瞬间割破了弟子的喉咙。 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弟子无力地倒在地上,生命就此熄灭。 厉风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他随意地将刀锋上的血渍甩掉,接着用那名弟子的衣衫粗略地擦拭干净,再次以不善的目光扫视着阁内的每一个人。 “你……!” 张寿虚被厉风这突如其来的狠辣手段惊得呆立当场,紧接着一口鲜血猛地涌上喉咙,他张开嘴,鲜血喷溅而出,斑斑点点地洒落在衣衫上,使得阁内众人心中的绝望愈发沉重。 这名弟子在阁内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尽管他并非炎灵门的正式弟子,但在他心中,这里早已是他的家。 他不愿看到张寿虚因自己而陷入两难境地,更不愿让黑虎门的阴谋得逞,因此他选择了以死明志。 “你们黑虎门,定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年轻女子张婧媛早已泪流满面,这名弟子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在她心中,他早已成为了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如今,他却惨死在自己眼前,那个曾经悉心照顾自己的老人就这样离去了。 这让身为炎圣阁大小姐的张婧媛心痛不已,对黑虎门的仇恨也愈发强烈,几乎要将她吞噬。 哈哈哈哈—— 林豹、章流与厉风三人相视而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刚才不是说你们的上官师兄就要来了,让我们等着后悔吗?” “现在,你们的一个弟子已经倒下了,你又开始诅咒我们会遭到报应……” “报应?哼,我们就是别人的报应!” 三人狂笑不止,正欲进一步羞辱阁内众人时,一道冷漠至极、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真的很好笑吗?” 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三人的嚣张气焰。他们猛地回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道森寒至极的光华骤然闪现。厉风首当其冲,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笼罩,紧接着,他的身躯竟被拦腰斩断,一分为二,鲜血喷溅,残躯斜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 林豹反应最为迅速,他眼见那森寒光华去而复返,心中大惊,毫不犹豫地一把扯过身旁毫无防备的章流,将其挡在自己身前,企图以此作为挡箭牌,逃过一劫。 噗哧—— 章流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双眼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被洞穿的胸膛,身体无力地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林豹则趁机身形暴退,眨眼间便撤出了数十丈开外,脸上阴晴不定,目光中满是惊恐与戒备。 “你……你究竟是谁?” 他望着那自行回转的光华,被一个身穿一袭洁白长衫的青年轻而易举地收入囊中,心中惊骇欲绝。 “上官金鸿。” 青年的话语简洁而有力,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话音刚落,张婧媛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泪水夺眶而出,那是激动与解脱的泪水。 张寿虚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众人见救星终于到来,心中的恐惧与痛苦瞬间被喜悦所取代,纷纷欢呼雀跃,仿佛重获新生。 “什么?他就是炎灵门中那位传说中的上官大师兄?” 林豹闻言,心中震惊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炎灵门核心弟子,竟然真的出现了,而且就站在自己面前。 更令他感到惊恐的是,这位上官师兄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已然达到了王极境的高深境界。 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林豹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这位王极境高手抗衡,更别提保护身后的黑虎门众人了。 第291章 契约 “我听说无心上人是有名的鬼修成魔,所炼化的鬼蛊不光威力强大,而且其中蕴含的魔力更是让人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不知道你学会了几何?” 陈演思虑良久,缓缓脱口而出。 男子眼眸微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身形骤然化作一团乌黑的光团,语气中带着森然之意: “无心上人,虽身为冰海岛之主,却同样也是海神虔诚的信徒,早已将一颗真心奉献于海神麾下……海神乃是从太浩界域远道而来的远古神明,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大神通。尽管无心上人还不是准圣境,但在海神的恩赐庇佑之下,即便是大乾五道的各位宗主,也不敢小觑于他,更不要说与之抗衡。何况,海神所赐予的神力数量,更是超出所谓正邪两道修士的想象,只需弯弯手指头,便可轻易地将这片小世界化为虚无……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男子似若无意般说着,看向陈演的眼神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陈演听完他的解释,既没有变的高兴,也没有变的沮丧,平平淡淡,好似一切都很自然。 “很好,你解答了我心中的一些疑惑……作为回报,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 男子闻言,不禁愣住了,他无法理解陈演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难道你不愿意加入我们,成为海神虔诚的信徒吗?” 男子做着最后的努力,强压下心头的不满,终于开口说道。 但是,陈演让他失望了。 ...... 男子的神情瞬间变得严峻,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未能从陈演的口中听到自己渴望的答案。 “呵呵呵……既然你如此诚恳,想必也不会吝啬于赐予我一些海神的神力,让我亲身体验一番吧?” 陈演面容肃穆,仿佛已经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你是在戏弄我吗?” 男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他费尽唇舌,就是为了争取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只是希望破灭后,他也不再伪装,无需再刻意讨好陈演。 “听着,你若不愿加入我们,我也不会强求。但你也别想轻易离开,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男子面露凶相,终于袒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意图。 “那么,你所谓的代价是……?” 陈演淡淡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与讽刺。 “留下你的法宝,作为你的赎命之资……”男子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倘若你实在割舍不下,那么将你的灵魂与海神签订契约,这同样可行……” 陈演冷笑连连,心中满是嘲讽。 法宝是他赖以生存的根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而与海神签订契约,表面上看似无损,实则一旦双方绑定了契约,就等于签署了卖身契,余生都将为海神效劳,再无自由可言。 对于目前的陈演来说,这无疑是无法接受的。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胸膛剧烈起伏,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阴沉。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所能提供的筹码太过微薄……若海神亲临此地,我或许还会稍作考虑……” 陈演神情淡然,一脸的无畏与坚决。 “很好!” 男子的面容逐渐扭曲,变得狰狞可怖,随即他左手虚握,一柄鬼气缭绕的黑色火剑凭空显现,其上燃烧的火焰幽灰交织,散发出丝丝缕缕的不祥之兆。 呼—— 流光划破长空,瞬间化作数道残影,犹如锋利的鹰爪,带着凌厉的劲风,重重地朝着陈演的面门袭来。 铿——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漫天飞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迅速凝聚成一柄长剑之形,紧接着,无数耀眼的白光汇聚成一个个璀璨夺目的光球,毫不犹豫地迎上了那炽热而凶猛的攻击。 陈演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他的身体周围骤然升起了一圈黄色的光芒,如同护体神光,将他牢牢守护。 由于男子的境界本就稍逊于陈演,在这猛烈的一击之下,他的身躯陡然一震,随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脚步踉跄。 嗖—— 与此同时,一连串晦涩难解的咒语自男子口中喃喃而出,伴随着咒语的响起,虚空中原本漫天飞舞的牛毛蛊虫仿佛受到了召唤,它们铺天盖地地发出嗡嗡的鸣叫,犹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天幕,朝着舞台中央的陈演盘旋逼近。 “给我破!” 陈演一声大喝,手中的蛊剑骤然幻化,化作一条通体金黄、威风凛凛的游龙,在无尽的虚空中快速穿梭游弋。它那灯笼般大小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无形威压,如同惊涛骇浪般朝着男子汹涌而去。 吼—— 龙吟之声震耳欲聋,如同炸雷般在虚空中回荡,其声威之盛,竟将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震得四散纷飞,落荒而逃。 男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一抹错愕与不甘在他的眼神中交织闪现。 “上天入地,唯我独尊!请太浩海神大人赐予我力量吧……” 他的话语刚落音,遥远的天际之上,一片厚重的阴云骤然浮现,波涛翻滚的云层中似有电弧闪烁,其速度之快,瞬间便笼罩在了众人的头顶之上。 紧接着,鹅毛般的黑雨犹如银河倾泻,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空气中随之响起无数嗤嗤作响的燃烧声。这些黑雨触及地面,瞬间形成一个个黑色斑点的空洞,并散发出泥土被烧焦的刺鼻气味。 金龙怒吼一声,其身上的金光仿佛碧涛般荡漾开来,形成层层叠叠的金色涟漪,猛地朝着那些黑雨冲击而去。 “疾!” 陈演心头微微一颤,只见他背后升起一丝诡异的黑云,紧接着,他的魔蛊嗖的一声,凭空消失不见。 男子见状,见自己精心布置的鬼降中的鬼蛊竟然未能起到丝毫作用,心中不禁一横。 他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符箓,咬破舌尖,将一口蕴含着真阳之气的唾液吐向符箓。 紧接着,他双眼一抹,食指并拢,口中再次响起晦涩难懂的咒语声。 第292章 阳魄珠 啊—— 远处传来惊恐的尖叫和哀嚎声,只见那些躲在附近看热闹、来自刑法司的余下众人,头顶突然升起一股黑烟。 无数略显虚幻的身影从他们的天灵盖处缓缓升起,随后被一股强横的吸力牵引,汇聚到了一起,并随着一道小巧的阵法旋转不停,场面诡异至极。 不多时,一个肉眼可见的犄角鬼物逐渐凝聚成形,周身散发着死神般令人窒息的气息。 它那硕大的空洞眼眸中,仿佛有两盏冥火灯笼高高悬挂,白骨森森的嘴角下,无数张白垩般的面容若隐若现,仿佛是由堆积如山的灵魂挤压勾勒出了鬼物那庞大而臃肿的身躯。 嗷—— 由魔力幻化而成的鬼王仰天咆哮,刹那间,一双沾满剧毒、白得透亮的褶皱手掌如同泰山压顶般,瞄准了陈演所在的方位,狠狠地砸向地面。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强悍的力量使得大地剧烈震颤,崩裂的石块与飞沙如同箭矢般四射开来。 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令人震撼不已。 哈哈哈—— 男子放声大笑,身上的黑烟愈发浓重,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一般。 吼~~~ 紧接着,无数扭曲变形的鬼影从鬼王那庞大的身躯上浮现而出,它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的嘶吼与嚎叫,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撕裂开来。 就在下一瞬间。 鬼王的身躯猛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道黑影,这些黑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分裂成数以百计的厉鬼,它们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朝着陈演所在的位置疯狂地奔涌而来。 一时间,风云变色,天地仿佛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场上充斥着鬼哭狼嚎之声,那凄厉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仿佛置身于阴森恐怖的阴曹地府之中,难以自拔。 “公子……!” 望着陈演的身影被幽火重重包围,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远处的老费和翠儿心急火燎,声嘶力竭地呼唤着。 哼—— 鬼王回过神来,它那如同红灯笼般炽热的双眼朝两人狠狠扫去。 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老费和翠儿只觉身体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如寒冰般从心底升起,让他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璀璨如星辰的光团犹如春雷般骤然炸响,层层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出,将层层叠叠的鬼影一扫而空,化为虚无,消散于无形之中。 陈演的身躯宛如天神降临般矗立,缓缓升起,自动悬浮于虚空之中,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鬼王的脸色骤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身躯剧烈一震,竟浑然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呆立当场。 紧接着,一道殉蓝的无匹剑意犹如天外流星般席卷而来,其势不可阻挡,锐不可当。 噗嗤—— 这道剑气犹如虹光划破长空,瞬间将那些幻象破灭得无影无踪。它径直穿过厚重的黑云,洞穿了男子的咽喉,留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空洞,触目惊心。 不过令人诡异的是,男子的身体并没有鲜血喷涌而出,也没有黑气升腾,他只是静静地呆立在那里,宛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陈演先是一愣,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男子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摧毁,寸寸崩断,化为漫天飞舞的细小颗粒,向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咚—— 就在这时,一颗火红的珠子从天而降,落在了三丈开外的前方。陈演快步上前,将其小心翼翼地捡起,随后细细地打量起来。 这颗珠子质地圆润,光泽内敛,通体赤红泛亮,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显然是一颗珍贵的阳魄珠无疑。 相传,阳魄珠拥有着神奇的力量,能够遮蔽太阴真气,隔绝死气、煞气以及阴气。 对于那些修炼阴损邪功的人来说,持有阳魄珠,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避天谴,躲开天劫的惩罚。 陈演沉吟片刻,神色凝重。 “公子,这……这人真的死了吗?” 见局势已稳,老费和翠儿连忙跑了过来,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疑惑。 陈演将那颗赤红的珠子妥善收好,转过身来,对着两人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神色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凝重。 “此人的鬼降术极为诡异,与之前我们遭遇的黑血魔君、白骨寺的白骨化生大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有所不同的是,他的真身依旧健在,只是分身被毁,因此我们并未能将其置于死地……” 老费和翠儿闻言,面面相觑,心中的感觉愈发沉重。 “……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尽管此人的术法阴毒狠辣,但对我来说却无可奈何。只要我们保持警惕,他也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 陈演望着两位同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宛如春风拂面,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许多。 两人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 老费提议道:“少主,要不我们先回客栈吧?种柔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 福悦客栈,二楼乙字号客房内。 种柔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玉梳,轻柔地梳理着自己如瀑般的长发。 在铜镜前,一只圆滚滚的金蛙瞪大了它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气鼓鼓地盯着种柔,仿佛对她的决定有些不满。 这只金蛙乃是神剑山庄精心炼制的灵蛙,天生便拥有神奇的能力,能够口吐人言,更有着辨气识毒的非凡本领。 “...都说了我们应该回去了,你却偏偏要在这里傻乎乎地等他们,真是不明白你...”金蛙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对种柔的关心。 不过它的话语还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紧接着,翠儿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种姑娘,种姑娘......” 第293章 金蛙 吱嘎—— 种柔轻轻推开了房门,目光温柔地扫过眼前的三人,一抹惊喜之色在她的脸颊上悄然绽放。 “我就说你们三人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快进来吧!” 待三人全部踏入房内,种柔轻轻地将金蛙托在掌心,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它那圆滚滚的身体。 “怎么样,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这回你服不服气?” 三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金蛙身上,脸上满是惊奇之色。 不过金蛙却仿佛置若罔闻,干脆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肯发出一声声响。 “好大一只蛤蟆啊,还是金色的,真是难得一见!” 老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灵蛙,此刻初见之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叹。 呱呱呱—— 金蛙猛地睁开双眼,发出震耳欲聋的蛙鸣,紧接着口吐人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你才是蛤蟆,你全家都是蛤蟆……” 种柔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眼神中闪烁着玩味的笑意。 老费却是身躯一震,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被金蛙的反击逗得有些无语。 陈演倒是觉得这一幕颇为有趣,他早就看出了这只金蛙的不同寻常。神识一探之下,他惊讶地发现这金蛙体内竟然也孕育着一颗豆粒大小的金丹,正灼灼地发着亮光,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喂!你看什么呢?” 似乎感受到了陈演的注视,种柔轻轻挥了挥手,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和好奇。 而金蛙似乎对陈演的小动作浑然不觉,它再次闭上了双眼,继续假寐,仿佛一切都与它无关。 陈演呵呵一笑,掩饰着心中的尴尬,随即对种柔道:“你要回神剑山庄的话,刚好我也要回炎圣阁一趟,我们可以顺路,顺便送你一程!” “好……,那我们就走吧,我也想家了!!” 种柔闻言,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芒,然而那抹喜悦很快又被一丝忧愁所取代。 她乃庶母所生,与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上官云清之间,不仅仅是简单的兄妹关系。其中的缘由复杂纠葛,难以言表。 陈演见状,心头不禁微微一叹。 ...... 三人步下楼梯,来到前台与掌柜结算完毕,正欲离去。 “喂!你眼睛长哪儿去了!你撞到老子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突然响起,陈演闻声望去,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翠儿身前,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正斜翻着白眼,脸上满是戾气,大声叫嚷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翠儿的脸色微微一红,原本打算以和为贵,好声好气地应对。 只是当她看到对方那张淫邪的笑脸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这醉汉不仅横冲直撞地撞了自己,还出口伤人,实在是令人气愤至极。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傻妞,你撞了大爷我,就得给我赔偿,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男子似醉非醉,一边用手胡乱地朝着翠儿脸上抓来,一边肆无忌惮地大声叫嚣着,言语中充满了邪淫。 “你……” 翠儿被气得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两只秋水般的双眼瞬间被雾气笼罩。 走在身后的老费见状,顿时面容骤变,他见醉汉如此调戏翠儿,心头一股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毫不犹豫地出手,准备将醉汉踢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陈演却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扯住,并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醉汉起身的那张桌子。 除了醉汉之外,那张桌子上还坐着四个人。 其中,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年轻人尤为引人注目。 此人一脸轻浮之相,身着一袭花哨的衣裳,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故作风流之态。 他那张因酒色过度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似醒未醒的模样,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哟!原来还有帮手啊!那正好,连你一起打过去!” 见到老费动怒,这个年轻人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一脸得意洋洋地叫嚣着,言语中充满了挑衅和狂妄。 “是吗?阁下口气倒是不小。”陈演冷笑一声,伸手上扬,指尖瞬间迸发出一股彻骨的寒气。 丝丝—— 花衣男子只觉脑门一凉,原本精心扎紧的发丝竟在这股寒气下瞬间散落开来,显得颇为狼狈。 啪—— 男子心头猛地一颤,手中的酒杯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刚端到嘴边的酒水猛地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坐在他旁边的三人见状,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戒备之色,暗中提高了警惕,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不凡。 这时,一个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青衣打扮的中年人缓缓眯缝起双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声音低沉而阴森地说道:“几个无知的外乡人,竟敢对张族长的公子不敬,怕是还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吧……” 话音未落,一个尖头鼠嘴的家伙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指着陈演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就是,你们这几个外地人,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就敢在这里撒野!” “张族长?” 围观众人闻言,脸色骤变,纷纷默契地向后退去,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陈演心中微微一怔,但很快就从围观众人的反应中,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是碰上了一个棘手的人物。 当然了,他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眼前这几人,虽然身上都带有修为,但境界最高者也不过是灵犀境后期罢了。 在陈演看来,想要以德服人,关键还得看自身的实力如何。 “我不管你们的张族长是何方神圣,但你的下人对我师妹出言不逊,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出手了!” 陈演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根本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第294章 四象混元阵 花衣男子一愣,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醉汉的脸上就已经多出了五个清晰可见的红色爪印,醒目而夸张。 这一巴掌,仿佛一道惊雷,瞬间让整个现场的气氛变得沉寂而压抑。 花衣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双手紧紧地扣着桌子面板,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啊——!! 下一刻,醉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远远地飞了出去。 众人目睹这一幕,无不惊愕失色。 醉汉的脸颊在众人的注视下,竟然肉眼可见地凹陷进去,形成一个骇人的深坑。 “我要杀了你……!” 醉汉状若疯狂,眼球中的血丝仿佛要爆裂开来,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强撑着爬了起来,朝着陈演猛扑过来,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 “一起上,将他们拿下,我重重有赏!” 花衣男子伸手一指,语气冰冷地喝道。 可惜,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陈演一声冷喝,众人只觉浑身发冷。 无形的紫金气息在虚空中蔓延…… 除了那个境界最高的中年汉子外,其他人竟然在陈演的恐怖威压下毫无抵抗之力。 不过一瞬间,他们就被围绕在陈演身周的蛊元气劲弹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客栈外面的长街上,狼狈不堪。 “公子霸气,打得好!” 翠儿站在一旁,高声为陈演加油打气,小手舞的激动的不行。 另一边,老费已经与花衣男子缠斗在一起。 两人的拳脚相交,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一时间竟难以分出胜负。 陈演见状,心中略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这个看似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男子,竟然还有如此不俗的身手,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此人竟然也是位逍遥境修士。 有点意思。 眼见中年男子不依不饶,攻势愈发猛烈,陈演终于决定出手。 他轻轻一挥手,蛊剑应声而出,一剑刺向中年男子。赤红的剑影划破虚空,仿佛带着无尽的威势,汇聚成一道道赤色流光,犹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璀璨而夺目。 “你……?” 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迅速抽刀后撤,神情中难掩愤慨与震惊! “你……你是蛊神宗余孽?”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眼神却出现了一抹慌乱之色。 显然,他已经看出了陈演手中这把佩剑的不凡,更是从这把形状怪异的剑器身上,捕捉到了一丝蛊神宗的气息。 陈演微微一怔,心中微感诧异。 没想到此人见识还不错,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此剑的来历,还算有点见识。 不过,“余孽”两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无疑已经表明了此人的立场。 是敌非友! 既然是敌人,那就无需多言。出手之间,必须毫不留情,留情则等于自掘坟墓。 下一刻,蛊剑剑光大盛,犹如烈日当空,排山倒海般的气息汹涌澎湃,汇聚了万千蛊虫的咆哮与怒吼,瞬间将中年男子笼罩其中。 剑光笼罩四野,十丈内,寸草不生。 中年男子眼见陈演的攻势凶猛无比,身形再度后退,同时一道黑色符箓被他猛然抛出。 哄—— 符箓在空中迎风而舞,瞬间自燃,黑色的浓烟随之弥漫开来,其中若隐若现地扭曲着几道鬼影,它们疯狂地挣扎、嘶嚎,仿佛要从这符箓的束缚中逃脱。 中年男子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飘渺而诡异,仿佛从遥远的地狱深处传来,令人难以捉摸。 滋滋滋—— 随着那嘶嚎声愈发高昂,陈演的眼前,一座诡异的四方法阵开始缓缓浮现。那法阵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隐现,各自散发着独特的气息,相互交融又相辅相成。 “四象混元阵?” 围观众人中,有人认出了这阵法的来历,发出一声惊呼。 陈演心中一动,这阵法他曾在师父留下的记载中看到过。四象混元阵,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构成,每一象都代表着一种天地间的力量。一旦阵法启动,这四象之力就会相互融合,爆发出翻云覆雨、电闪雷鸣的威能。 此刻,天地异象纷呈。 四象之力汇聚而成的法力波动,如同惊涛骇浪般在虚空中激荡,掀起层层涟漪,使得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变得光怪陆离。 青龙方位,一条巨龙虚影在空中盘旋翱翔,龙鳞闪烁着璀璨的青色光芒,宛如从远古穿越而来的神圣存在。 龙吟声震耳欲聋,每一次响起都伴随着阵阵狂风,吹得周围树叶狂舞,尘土遮天蔽日。 白虎方位,一头气势如虹的斑纹烈虎跃动于空中,白色的虎影犹如闪电般穿梭,每一次虎啸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它的双眼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朱雀方位,一只火红色的朱雀展翅高飞,烈焰环绕其身,如同燃烧的火焰之鸟,所过之处,空气中都弥漫着炽热的气息,连空气都被它身上的火焰所点燃,化为一片火海。 玄武方位,一个圆盘大小的玄武缓缓游动,龟甲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它的行动虽然缓慢而沉稳,但每一次游步,都会引发地面的轻微震动,连大地都在为它的到来而颤抖。 当四象之力完全汇聚时,虚空逐渐变得五彩斑斓。四象神兽的虚影在空中交错飞舞,相互交织,令人啧啧称奇。 周围的空间在这股神秘力量的扭曲下,变得光怪陆离,令人心生畏惧,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得意地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对局势的掌控与自信。 青龙操控着狂暴的风暴,如同怒吼的巨兽,肆虐着周围的一切; 白虎则引发刺骨的冰霜,将空气凝结成寒冷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间; 朱雀喷发出灼热的火焰,如同燃烧的烈日,将一切化为灰烬; 而玄武则提供着源源不断的防御力量,如同坚不可摧的盾牌,守护着阵法的核心。 第295章 吴阳 中年男子双目雪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双手紧紧攥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算你是蛊王,那又如何?遇到了我,也休想逃离四象混元阵的束缚……” 陈演虽然拥有了蛊王修为,但在四象混元阵的强大力量面前,也逐渐感受到了体内蛊道本命线的异常。 他气海内的五行蛊元开始被四象之力逐渐消磨,而阵法中四头异兽的攻击却越发凌厉,如同狂风骤雨般向他袭来...... 轰然一声,天际仿佛被撕裂,尘埃与烟雾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瞬间遮蔽了苍穹。 以陈演为圆心,一股磅礴无匹的风暴骤然而生,携带着凌厉至极的气息,肆虐于四周,犹如狂风扫落叶般,向那繁复的阵法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紧接着,蛊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犹如水银泻地,流畅而迅猛地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带,拖拽着长长的、如梦似幻的残影,以一种近乎睥睨的姿态,对四种异兽展开了肆无忌惮的屠戮。 中年男子见状,脸上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旋即左手迅速掐诀,动作娴熟而神秘,右手则轻轻一探,从虚空中取出一把布满黑色纹理的法剑,其上流转着幽邃的光芒。 他口中念念有词,将一道道蕴含着无上法力的咒文,精准无误地打入剑身之中。 滋—— 那形状奇特的法剑之上,骤然腾起一道跃动不息的火焰,宛如幽冥之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疾!”中年男子低喝一声,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黑色法剑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霎时间,黑光如潮,丝丝缕缕的黑色幻影交织而出,仿佛夜幕下的幽影,神秘莫测。 陈演冷哼一声,手中蛊剑猛然前指,剑尖所向,层层黑光瞬间被撕裂开来,如同破晓之光穿透黑暗。 一股暴虐至极的气息在中年男子胸前炸开,宛如春雷炸响,震耳欲聋。 长时间的法器催动,使得中年男子体内真元大量消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之人。 而陈演亦非全然无恙,尽管表面看似有惊无险,实则凶险万分。 他体内的五行蛊元随着气机的高速运转,竟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了一瞬。 这蛊剑,乃是蛊神宗历代宗主之佩剑,不仅蕴含着宗主们的深厚修为,更承载着历代蛊虫衍化的神奇神通,其威能之强,实在是匪夷所思。 直至此刻,四象混元阵虽全力运转,却仍未能对陈演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一时之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倘若不能在此刻将中年男子一举毙命,一旦他得以喘息,恢复些许元气,那后果不敢想象!!! 主意既定,陈演心中念头电转,飞花、赤血、摄魂三蛊仿佛响应他的召唤,自动向蛊剑汇聚而来,五色光芒交相辉映,璀璨夺目。 陈演微微颔首,剑锋所向,毫不犹豫地朝着中年男子逼近。 尽管他孤身一人,但那气势却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轰然踏碎大地。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气爆声在整个空间内回荡,仿佛要将一切震碎。 中年男子只觉心口猛地一颤,一股腥甜之感直冲咽喉,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耳边飞舞。 “潮!”陈演一声大喝。 随着他的喝声,那凝聚了三蛊神异的蛊剑骤然间变换了颜色,似乎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无数光亮在剑身汇聚,宛如一汪明亮的月亮,从波涛汹涌的海平面缓缓升起。 那月光皎洁如银,倾洒而下,将整个虚空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中年男子此刻已无力再承受气机的损耗,他强忍着不适,颤抖着手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准备借助其力量遮蔽身形,移行换位以求遁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轮明月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骤然间加速,如同一个不断**的气球,急剧地变大、再变大,直至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其光芒之下。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四象混元阵终于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它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瓷器,开始一点点地崩裂,紧接着轰然炸裂,化为无数碎片。 黑云随之消散,那些幻影也如同晨雾般,在阳光下渐渐消散,化为虚无。 哇—— 中年男子只觉身躯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头顶升起一缕青烟,紧接着,一大口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落在斑驳的木质地板上,染红了一片。 “你……!”他痛苦地捂着心口,手指深深地嵌入胸膛,挣扎着抬起头,那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嘴唇颤抖着,却已无力再说出完整的话语。 哇哇—— 就在男子吴阳尚未来得及调息恢复之际,一股更为汹涌如潮的气息猛然间再次向他袭来,犹如狂风骤雨,避无可避。 吴阳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脚步凌乱,接连又吐出两大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 “潮涌之处,天崩地裂,这便是你应得的教训。”陈演冷冷的话语在四周回荡,宛如寒冰刺骨,让中年男子心头一颤。 “我...我是五瘟宗的吴阳,你不能杀我……!”吴阳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无力,他气机损耗殆尽,又身受重伤,此刻已全然没了之前的底气。 生死存亡之际,他终于做出了选择,将自己背后的强大靠山——五瘟宗搬了出来,希望借助宗门的威名能够让眼前这个年轻强者心生忌惮,留他一命。 陈演听闻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怔,目光转向正与花衣男子激战正酣的师兄弟二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随后缓缓叹了口气。 果真是宗门中人,行事作风便是如此有恃无恐,肆意而为。 若非宗门培养,又有何人能拥有如此底气! “你想如何?”陈演再次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随后将蛊剑缓缓插回剑鞘之中。 他的举动并非出于畏惧,而是不愿落人口实,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第296章 张氏一族 吴阳见状,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心头的担忧也随之消散。 他感概于自己宗门身份所带来的威慑力,一抹得意的笑容悄然爬上脸颊,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说不出的轻松畅快。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断一臂,要么拜我为师,你自己看着办吧?”陈演闻言,不禁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心中暗自嘀咕,此人莫非是脑子有恙? 他眼神恍惚,心中暗自诧异,甚至开始怀疑吴阳是如何混进五瘟宗的?这样的智商和判断力,真的能代表宗门外出行事吗? “你是不是有点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陈演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宽容。对于那些耳朵不太灵光,或者反应稍显迟钝的人,他总是愿意多给一次机会的。 “什么状况不状况的,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有我吃的就一定不会饿着你……否则,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我们五瘟宗的追杀……”吴阳一脸的信誓旦旦,言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但语气中却夹杂着几分不耐烦。 陈演:“……” 见陈演沉默良久,吴阳终于按捺不住,催促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快给个明确答复!” “我已经考虑好了。”陈演平静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吴阳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那么,你的选择是?”吴阳满怀期待地问道。 “第三个选择。”陈演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几个字。 “啊?”吴阳正沉浸在即将得胜的喜悦中,冷不防被陈演这话噎了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击,半天没缓过神来。 “……你这混账,竟敢戏弄于我?”待吴阳回过神来,脸上已是怒不可遏,杀人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仿佛要将陈演千刀万剐。 “别着急……”陈演轻轻抬手,制止了吴阳的愤怒,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缓缓说道,“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第三个选择吗?” “说!”吴阳咬牙切齿,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你死我活,如此一来,大家都无需再纠结。”陈演的话语冷静而决绝,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话音未落,潜龙剑猛然间从地上拔起,犹如一道银色的闪电,疾飞而出。 吴阳根本来不及躲避,那锋利无比的剑尖瞬间洞穿了他的面堂,只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黑洞,血水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砰—— 吴阳的身躯无力地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随着吴阳的毙命,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死寂无比,所有人,包括客栈掌柜,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惊慌失措地逃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寂静的氛围,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此刻,场上仅剩下花衣男子与他的两位同伴,以及陈演一行三人。 花衣男子的脸上写满了惊骇,一时之间无法摸清陈演的底细,心中犹豫不定,徘徊在战与逃的边缘。 他的两个伙伴中,除了那位因受伤而酒醒的醉汉外,便只剩下一位尖嘴猴腮的管家。 这位管家此刻正压低身子,悄悄凑到花衣男子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公子,莫要惊慌,我已暗中派人前去通知族长。待他老人家一到,这小子便死到临头了……” 花衣男子闻言,身躯微微一震,紧接着,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是啊! 只要我家老爷子一到,看你还能得意到何时! “族长,那人就在前面……” “那小子,正是诛杀吴先生的元凶……” “……” 一阵阵纷乱嘈杂之声纷至沓来。 陈演蓦然转身,目光如炬。 三百米开外,一位身躯魁梧的男子巍然矗立,双手负于背后,周身环绕着七八名家丁,他们身着黑衣黑裤,手持寒光闪闪的刀剑,气势汹汹。 他眼神冷冽如霜,深邃得如同遥远星辰,令人无法窥其内心世界。 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蓄满了浓密的胡须,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睥睨万物、傲视天下的非凡霸气。 陈演心中不禁闪过一丝讶异,此人竟是逍遥境巅峰的强者,距离王极境,仅有半步之遥。 “我是张氏一族族长,张环山。阁下何人?竟敢肆意杀害我族长老?” 男子率先开口,一道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声音蕴含着强大的气机,虽不甚响亮,却如同在众人耳畔炸响,令人心生敬畏。 陈演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怒意涌上心头。难道比声音大就能代表张氏族长的态度吗? 他冷冷地回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杀了他?” 张环山同样一愣,他万万没想到陈演竟会矢口否认,还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说谎。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死不认账了?”张环山的语气严厉至极。 “我承认什么?我凭什么要承认?”陈演也被激怒了,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怼了回去。 “你……”张环山被陈演的耍赖行为气得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他虽曾遇到过不少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但像陈演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却是首次碰到。 “你撒谎!人分明就是你杀的,却还不肯承认,真是个胆小鬼!”管 家见缝插针,唾沫四溅,企图为张环山解围。 “哟呵,你算哪根葱,从哪里蹦出来的?是不是皮痒了,想找抽?” 老费见这管家如同小丑般跳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揍他的冲动。 陈演嘴角微微翘起,仿若置身事外,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脸色愈发阴沉的张环山身上。 对于那个管家,他根本不屑一顾,区区一个跳梁小丑,还不值得他出手。 否则,在之前的那场争斗中,此人早已命丧黄泉。 第297章 紫光罩 他此刻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张环山,想要看看这位张氏族长究竟有何等手段。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就只好给你点颜色瞧瞧了!”张环山的声音冷冽如冰,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已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无踪。 紧接着,天边猛然响起一阵气爆之声,震耳欲聋。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庞大无匹的金刚身影突兀地浮现而出,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着陈演所在的位置猛烈砸去。 “高阶武者的炼窍神通?”陈演心头猛地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身形矫健地跃起,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迅速结印,一股磅礴而璀璨的紫金色光圈骤然从他体内迸发而出,犹如一轮烈日般耀眼夺目,瞬间将整片天空照亮得如同白昼。 “咦?你竟然会施展紫阳宗的紫光罩?”张环山见状,心头不禁猛地一颤,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陈演冷哼一声,未作任何回应。在他看来,战斗已然打响,还谈何客气? 随着紫光罩口诀的念诵愈发急促,虚空中仿佛有无数雪花般的紫色飘带翩翩起舞,它们连绵不绝,宛如天际的紫色雨幕,倾泻而下。 这一刻,张环山的心底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轰—— 终于,随着最后一缕紫色光带轻轻落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响起,仿佛整个虚空都被这股力量所颠覆。 众人只觉空间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股浩大无匹的气机汹涌而出,将他们震飞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远远地跌落在地。 狂风卷起沙石,浓厚的尘埃弥漫在空中,遮蔽了众人的视线,使得整个世界变得混沌不清。 片刻之后,尘土渐渐落定,众人的视线中,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显现。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抹去,只剩下满目的狼藉与碎片,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这…… 望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陈演不禁瞠目结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人命来试验你的法术……” 不远处,张环山满身泥土,歪倒在地,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演,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与恐惧。 这便是紫光罩法诀所蕴含的可怕威力吗? 一时间,陈演心中充满了惊愕与茫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铛铛铛——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如天籁之音般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位白发飘飘、宛若仙人的老者突然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福生无量天尊,诸位有礼了!”老者面容清癯,一身洁白的长袍随风轻轻摇曳,手中紧握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铃铛,直视着眼前的两人。 “晚辈陈演,向前辈问好!”陈演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向老者行礼。 “张环山,未知老丈高姓大名?”一旁的张环山见状,心中疑虑丛生,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嗯”老者眼神锐利如电,一股实质般的精芒直射向张环山。 “啊!!”张环山顿觉一股剧痛袭来,仿佛神魂被烧灼一般,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陈演心中也是一惊,这位老者的境界深不可测,他完全无法看透。 而老者所展现的手段更是玄妙无比,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那只差半步便能踏入王极境的张环山动弹不得。 仅凭这一手,老者必然是准圣境界以上的老祖级人物无疑。 想到此处,陈演脸上的恭敬之色更浓。 “您既然识得紫光罩,想必与我紫阳宗渊源颇深……请问老祖,传授我紫光法诀的是何人?”老者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陈演的耳中。 “老祖在上,小子陈演曾有幸得到过长庚真人的指点!”陈演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长庚子?”老者闻言,面色变得有些古怪,随即继续说道,“既然是长庚师侄传授于你,那就没错了……你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陈演虽然心中疑惑这位老祖的意图,但还是迅速将头抬起。 “不错不错,难怪我那师侄会赐予你这份机缘……”老祖右手轻轻捻着胡须,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不住地点头称赞。 陈演此刻彻底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这位老祖的神情,似乎非常高兴啊! 难道说,他想收我为徒,让我改投紫阳宗门下? 那……蛊神宗怎么办? 正当陈演思绪纷飞、胡思乱想之际,老者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浑身一震。 “……既然如此,那我也赠予你一份机缘吧!” 还未等陈演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股精纯无比的元气已然涌入他的气海深处…… 陈演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宛如涓涓细流般流向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两道紫金色本命线开始逐渐变得凝实,仿佛被赋予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而那些细若牛毛的星芒,则如同受到召唤一般,纷纷朝着蛊神鼎汇聚而去。 【蛊主:陈演】 【寿元:30\/180】 【当前位阶:七阶蛊王(巅峰期)】 【技艺:箭术(lv10),血瞳术(大成),飞剑(大成),蛊剑(lv10)】 【功法:毒经(圆满)】 【心性:极佳】 【资质:好】 【蛊道气运值:1999\/9999】 【拥有蛊虫:赤血蛊(中品·上古神蛊)、飞花蛊(中品·五行灵蛊)、魔蛊(小成·域外魔蛊)、摄魂蛊(中品)、剑蛊(紫金上品)】 【魔道气运值:1999\/9999】 【魔位层级:魔王(成长期)】 ...... 陈演因这突如其来的机缘而喜出望外,正欲向老者表达感激之情,却发现老者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第298章 斗法 “咦?人呢?”陈演环顾四周,满心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恍惚之间,陈演只觉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仿佛被某种力量所撕扯,随后便片片碎裂。 待他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原地。 难道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幻觉? 陈演心中充满疑惑,一切显得如此不真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现在还能走的掉吗?” 前方,张环山的声音冷冽如冰,穿透了周围的沉寂。 身为五瘟宗的外门弟子,他与五瘟宗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 这就是他最大的底气所在。 此时,两人对峙而立,气势磅礴如虹,仿佛连周围的空间都被他们的气息所凝固。 不过陈演却显得风轻云淡,他单手背负在身后,衣衫随风猎猎作响,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蛊剑自发悬浮于半空之中,剑尖闪烁着寒芒,仿佛随时都会划破空气,给张环山带来致命的一击。 哼—— 张环山冷笑一声,身形陡然间变得飘忽不定,宛如鬼魅。 他掐指捏诀,周身环绕的玄青与碧绿两色法阵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却又不失强大的白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他知晓陈演的蛊剑虽然神秘莫测,但自己凭借玄青碧绿两道气机的护佑,应当足以抵挡。 就在此时,陈演动了。 他身形一闪,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迅猛无比地直冲向张环山。 他的剑法快若流星,每一剑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杀意,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吞噬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张环山见状,心中不禁一凛。 陈演这一击绝非等闲之辈所能承受。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催动起了那号称连王极境修士都无法幸免的法阵。 无数流光在法阵中汇聚,逐渐凝聚成一团耀眼夺目的光团,将整个法阵包裹得如同一个灯笼般大小。 在这炽热的光芒中,一把长达丈余的灼热法剑缓缓升起,宛如从火焰中诞生的死神之镰,嗖的一声划破空气,朝着陈演疾射而去。 剑如飞虹,势不可挡,仿佛能够摧毁世间万物。 更何况陈演的蛊剑不仅怪异非凡,他的身法更是快到了极致。嗖的一声,他巧妙地避开了法剑的锋芒,仅以剑尖轻轻一点,便将那炽热的光束引开,随后趁机直取张环山的面门。 张环山反应极快,身形一闪,犹如鬼魅般避开了陈演的凌厉一击,同时挥剑反击,剑光如电,划破长空。 两人的剑法在空中激烈交锋,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仿佛连天地都被他们的剑意所撼动。 一时间,气流汹涌澎湃,遮天蔽日,空气中电闪雷鸣,仿佛末日降临。 他们的身形在空中交错穿梭,时而上升,时而俯冲,犹如两条在空中翻腾的巨龙,气势磅礴,震撼人心。 剑气在空中激烈碰撞,犹如无数细蛇在空中缠斗,交织不休,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将四周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能够撕裂空间,震碎一切阻挡在前方的障碍。 空气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是剑气交织的痕迹,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令人心悸不已。 就在此刻,张环山猛然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自陈演的剑中汹涌而出,宛如滔滔洪流,瞬间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好凌厉的剑气!!”张环山在心中暗暗赞叹,同时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催动玄青碧绿两色法阵的全部潜能,准备全力应对这一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在天际回荡,仿佛连天地都被这股力量所撼动。 两人的剑气再次在空中猛烈碰撞,这一次,碰撞所释放出的能量波动更加狂暴,直接将方圆数百丈范围内的山峰都震得支离破碎,尘土飞扬。 陈演手中的蛊剑犹如一道金色巨龙,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咆哮着向张环山猛扑而去。 而张环山的玄青碧绿两色法阵则迅速化为一道坚不可摧的巨大光幕,犹如铜墙铁壁般将金色巨龙牢牢阻挡在外。 吼—— 空气中回荡起阵阵龙吟长啸,那声音震耳欲聋,令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都隐隐作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为之颤抖。 两个钟头转瞬即逝……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激烈交锋,那金色巨龙终究还是未能抵挡住玄青碧绿两色法阵的威能,缓缓被那光幕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果然有些能耐!!”陈演身形微微一晃,连退数步,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在这一番激战中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张环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知道这是反击的绝佳时机。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挥剑朝陈演攻去,剑光如电,划破长空。 尽管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陈演的反应依旧敏捷。 他迅速挥剑抵挡张环山的凌厉攻势,两人的剑法再次在空中激烈碰撞,剑光闪烁,火花四溅。 这一次,陈演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剑法开始显得凌乱,破绽百出,显然是在之前的激战中消耗过大,此刻已难以维持之前的攻势。 张环山心中大喜,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机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挥出。 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直奔陈演的要害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这一剑,是张环山倾尽全力的一击。 陈演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凝重,他万万没想到张环山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捕捉到他的破绽,并发起如此迅猛凌厉的反击。 他连忙调整剑势,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抵挡这道犹如流星划空般璀璨的剑光。 张环山的剑光速度惊人,犹如闪电划破长空,转瞬之间便已逼近陈演的身前。 “公子,小心啊……!!!” 远处,老费和翠儿两人的呼喊声夹杂着焦急与不安,他们紧张得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凶险万分的一幕。 第299章 玄阴瞳术 陈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慌乱,闭目凝神,将自己完全沉浸于无我无他的境界之中。 转瞬间,无数剑气从他体内透体而出,犹如万箭齐发,这些剑气并非普通剑气,而是他精心凝练而成的剑蛊。 这些剑蛊融合了剑气与蛊道本命气息,因此拥有了灵性,能够在气海内孕育成形。 “去!” 陈演猛地睁开双眼,一声怒喝响彻云霄,他挥动手中的剑,带着八成的蛊元气息,向张环山狠狠斩去。这一剑,浩浩荡荡,威力惊人,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阻碍。 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夺目的轨迹,犹如流星划过夜空,直奔张环山而去。 那轨迹明亮而耀眼,仿佛连空间都被其锋芒所割裂。 张环山感受到这一剑的恐怖威势,心中不禁一凛。 但他并未退缩,而是紧握剑柄,全身力量汇聚于剑尖,准备以一力破之。 当陈演的剑气与张环山的剑意在空中猛烈相撞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声音仿佛天地崩塌,万物毁灭,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所点燃,散发出袅袅灰烟,仿佛连空间都被撕裂开来。 张环山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传来,他的剑意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他的身体被震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他抬头看向陈演,只见对方的眼眸中恍若繁星点点,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能吞噬一切。 哇—— 一大口鲜血猛然从张环山的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他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法剑也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曾经环绕在他身边的无数流光,此刻如同飞絮般飘散于虚空之中,随后又片片幻灭,仿佛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只留下一片死寂。 张环山深深地明白,自己已经败了,败在了陈演的手下。 “族长……!!!” 远处,那些跟随张环山一同前来的家丁们心头震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们之前的嚣张气焰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他们亲眼见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他们纷纷涌上前来,手忙脚乱地将张环山扶起,眼中满是关切与惊慌。他们知道,这位曾经带领他们风光无限的族长,此刻已经败落,他们的未来也因此变得充满了未知与恐惧。 被扶起的张环山神情萎靡,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不甘。 他望着远方的陈演,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而陈演则如同磐石般屹立原地,面色冷峻如霜,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缓缓环顾四周,目光如炬,那些原本还怀揣着挑衅之心、蠢蠢欲动的家丁们,在他的注视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力所压制,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妄动分毫。 突然,陈演口中猛地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滚!” 这声怒喝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畔轰然炸响,震得他们心神俱颤,空气都被这股力量所震慑,凝固成了一片死寂。 家丁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鬼魅一般,纷纷后退,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张环山也被这声怒喝惊得脸色更加苍白无力,他深知,今日这一败,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与陈演抗衡的资本。 在家丁们的搀扶下,张环山一步步后退,最终如同丧家之犬般,带着一群同样狼狈不堪的家丁,一窝蜂地逃离了现场。 陈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我们走吧!”他淡淡地说道。 ...... 另一边,炎圣堂内,气氛凝重。 一抹淡淡的血腥气息悄然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肃杀之意。 “自断一臂,此事便就此了结!”上官金鸿的话语冷冽如寒风中的利刃,直刺林豹等人内心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目光如炬,冷冷地注视着林豹等人,那眼神犹如千年寒冰,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伪与谎言。 在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与决绝,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与之对视。 林豹等人在这冰冷的目光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与不安。 上官金鸿绝非言而无信之人。 倘若他们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恐怕今日难以全身而退。 此刻,整个炎圣堂内的气氛紧张得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令人窒息。 林豹面色犹豫,沉吟不语,心中在权衡着利弊。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几乎要爆发的瞬间,一抹凌厉的杀意从上官金鸿的眼中一闪而过。 轰然一声,一道无形的气浪猛然迸发,如同惊雷炸响,林豹心头猛地一颤,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难道这是炎灵门的玄阴瞳术?”林豹心中惊骇万分,一股难以名状的咸涩之感从咽喉处翻涌而上,他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嘴角已然溢出了丝丝血迹,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黑虎门的众人见状,顿时呆若木鸡,面色齐齐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阁内的众人,却因上官金鸿的英勇表现而士气大增,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瞬间消散了许多。 张婧媛望着上官金鸿,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那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与敬意。 整个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黑虎门众人手足无措、不知所措之际。 忽然,一阵阴冷的狂风骤起,如同死神降临的前奏,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场地。 众人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道黑影便如同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300章 上官大师兄 阁内的众人目睹此景,脸色霎时变得如同白纸一般惨白,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惊恐与绝望。 他们的身体因恐惧而不颤抖,浑身大汗淋漓,连呼吸都显得异常困难。 那黑影虚幻变得异常诡异,宛如由无数幽暗的阴影交织而成,给人一种朦胧又不真实的错觉。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好似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臭,修为稍弱者,在这股气息下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正在悄然逼近。 “你,便是炎灵门中那位传说中的上官大师兄吗?”来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宛如被岁月无情侵蚀的古老石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的最深处,经过无数道过滤,才艰难地挤了出来。 让人听的刺耳,浑身无比难受。 上官金鸿眉头微微蹙起,他的目光犹如两只装有暗刺的兵刃,毫不掩饰地直射向来人那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眸。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身上的气息开始慢慢攀升。 炎灵门特有的火炎真气,不惧邪魅,能焚烧阴祟之物。 来人却并未因此退缩。 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迅疾如电的黑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上官金鸿猛扑而去。 他的速度之快,仿佛已经突破了空间的界限,让人眼花缭乱,无法捕捉其踪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上官金鸿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身形依然稳如泰山,未有丝毫动摇。 只见他手腕微动,手中的灵剑便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来人劈去,剑光如龙,气势如虹。 嗖—— 剑光如电,划破长空,留下一道道尖锐而刺耳的破空之音。两者的攻势在空中猛然相撞,迸发出璀璨的火花,犹如流星划过夜空,那强大的冲击力令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颤抖,仿佛连空间都要被撕裂开来。 四周的树木在这股余波的冲击下,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倾倒。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与尘土,将这片天地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上官金鸿的眉头紧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与警惕。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个神秘对手的诡异之处。此人不仅身法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一般,而且修炼的功法更是诡异莫测,隐隐间透出一股强大的吸力,能够轻易地化解上官金鸿的攻击。 更令人震惊的是,此人的每一次移动都仿佛是在空间中穿梭,忽隐忽现,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捉摸其行踪。 这种近乎于瞬移的身法,让上官金鸿也感到了一丝棘手。 “堂堂炎灵门的嫡传弟子,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黑影一边施展着诡异的法术,一边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嘲笑声,那声音如同刀片划过空气,令人心生寒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官金鸿怒发冲冠,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他身为炎灵门的嫡传弟子,自幼便接受严格的训练,无论是灵力修为还是战斗技巧,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此刻,上官金鸿的心中怒火中烧,他怎能忍受被一个邪道中人如此嘲讽? 哈哈哈—— 那神秘来客的身形依旧飘忽不定,如同幽灵般在树林间穿梭,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仿佛是从遥远的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 “百……骨……门……熊……鹤……” 上官金鸿心中一凛,他迅速撤剑护身,佩剑清月在他手中颤抖着发出嗡嗡的低鸣声,那剑鸣声似乎在回应着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原来是邪道中人……该死!!!”上官金鸿咬牙切齿地低吼着,他的双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燃烧殆尽。 话音刚落,他深吸一口气,气血瞬间节节攀升,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 他全力催动炎灵大法,周身火焰升腾,犹如一尊愤怒的火焰战神,准备与这邪道中人决一死战。 轰轰—— 空气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气爆声,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上官金鸿的怒火所点燃,变得灼热而狂暴,犹如置身于一片烈焰风暴之中。 下一刻,一道残影如同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冲向熊鹤。 那速度之快,仿佛超越了时间的束缚,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到其轨迹。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璀璨的闪电划破黑暗,犹如天罚降临,直取熊鹤的要害。 那闪电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在前的障碍物都化为虚无。 熊鹤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并未因此而慌乱失措。 他身形一扭,如同一缕黑烟般巧妙地避开了上官金鸿的攻击,那身法之诡异,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熊鹤以为能够逃脱一劫的时候,他手中的白骨法器猛地一挥。 一道黑色的法力波纹如同怒涛般汹涌而出,带着无尽的邪恶与死亡的气息,向上官金鸿袭来。 上官金鸿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早有防备,身形如同一道幻影般一闪而逝,轻松地躲过了这道威力惊人的法力波纹。 他趁势追击,手中的清月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犹如九天之上的悬河倾泻而下,带着无尽的锋芒与杀意。 这一次,熊鹤再也无法躲避。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试图用白骨化生术抵挡上官金鸿的攻击。 面对这如同天威般的攻势,他的法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注定无法抵挡这致命的一击。 就在下一瞬间,上官金鸿的灵剑犹如破晓之光,穿透了熊鹤那由法术构筑的屏障,直指其心脏要害。 噗哧—— 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伴随着血肉被穿透的细微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的目光聚焦于熊鹤的胸前,一个黑洞洞的伤口赫然在目,仿佛是夜的深渊,吞噬着一切光明。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熊鹤并未应声倒下。 他的身体在剑尖处竟开始扭曲、模糊,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支撑,顽强地避开了着死神的降临。 第301章 化生大法 上官金鸿的眉头紧锁成峰,他察觉到自己的清月虽然穿透了目标,却如同刺入了一团无形的泥沼之中,没有那种穿透实体的坚实感。这种感觉,既诡异又令人不安。 就在这时,熊鹤发出了一声怪异而阴冷的冷笑,那笑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挑衅。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发生令人毛骨悚然的蜕变。 原本环绕在他周围的黑色雾气变得更加浓郁,如同活物一般在他周身蠕动、翻滚,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 而那些从伤口处冒出的丝丝黑气,更是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了一体,仿佛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将死亡与绝望播撒在这片土地上。 “上官金鸿,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击败吗?你实在是太小瞧了白骨化生术的威力。”熊鹤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地狱的深邃与沉重。 上官金鸿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凛。 他深知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比预想中更为难缠的对手。 他迅速收回清月,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暴退,同时全力催动体内的灵力,准备迎接接下来更为猛烈的攻击。 “大家并肩子上,一起杀了这小子!!”林豹见熊鹤形势危急,面色瞬间变得狰狞如鬼,他嘶吼着,招呼着黑虎门的众人一同上前助战。 他的声音在微风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疯狂与决绝,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与仇恨都倾泻在这一场战斗中。 黑虎门的众人闻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点燃,他们怒吼着,如同一群被激怒的野兽,纷纷向着上官金鸿猛扑而去,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上官金鸿却犹如山岳般沉稳,未曾显露出丝毫的慌乱与畏惧。 他紧握清月灵剑,身形矫健如电,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宛如一条游走在波涛汹涌大海中的蛟龙。 每一次清月挥出,都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黑虎门的人马纷纷在这凌厉的剑光下倒下,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助。 上官金鸿的剑法既快且准,每一击都直取要害,毫不留情。 林豹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大惊失色。 他万万没想到,在真元耗损甚大的情况下,上官金鸿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持久力之强,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熊前辈……!!!”林豹惊恐地呼喊着,希望熊鹤能够出手相助。 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截断。 下一刻,一道寒光闪过,上官金鸿手中的清月已然穿透了林豹的护体真气,直刺入他的心脏。 林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绝望,随后,他的身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啊!!! 林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无力地倒在地上,气息迅速消散,生命之火就此熄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虎门的众人瞬间陷入了慌乱与惊恐之中。 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仿佛一群无头苍蝇般四散而逃,企图在这绝望的时刻寻得一线生机。然而,上官金鸿岂会容他们轻易逃脱? 他的眼中闪烁着冷冽如霜的光芒,身形一动,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那些逃散的敌人。 清月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道凌厉的寒光,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上官金鸿追击的速度极快,犹如一阵狂风掠过大地,留下一道道残影。 他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击都直指要害,毫不留情。 那些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企图逃跑的黑虎门成员,此刻都被上官金鸿的威势所震慑,他们停下了脚步,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在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战场上,上官金鸿仿佛成为了一名无敌的战神,他的每一次挥剑都宣告着一名敌人的陨落。 黑虎门的众人在这绝望的境地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无力反抗,也无法逃脱。 尽管已经斩杀了众多恶徒,上官金鸿却并未因此有丝毫的懈怠,他继续挥动手中的清月,将这些为非作歹之徒一一斩杀,剑光所至,无人能够幸免。 “厉害,不愧是炎灵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熊鹤的身影在远处的虚空中缓缓凝聚成形,他望着上官金鸿,眼中闪烁着忌惮与不甘的光芒。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话语中依然透露出一种诡异的自信,“我承认,我之前低估了你。但很可惜,你终究还是杀不了我。” 上官金鸿闻言,眉头紧锁,脸上一抹怒气一闪而逝。 他深知熊鹤所言非虚,此人所施展的白骨化生术的确诡异莫测,难以捉摸。 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 他冷冷地笑道:“哦?你以为凭借你的白骨化生术就能保你不死?看剑!” 话音未落,上官金鸿身形一动,便如同闪电般冲向熊鹤,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清月灵剑在他手中幻化成一方剑阵,六十四道光影环环相扣,将熊鹤团团包围。 每一道光影都蕴含着凌厉的剑气,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撕裂开来。 熊鹤见状,脸色微变,但随即又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身形扭曲,化作一道黑烟,企图躲避这方无敌剑阵的围攻。 不过上官金鸿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他瞬间便追上了熊鹤,一剑接一剑地刺向那道黑烟。 六十三道剑影过后,熊鹤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脱了这方剑阵的围攻。 但就在这一刻,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一道无形无质的剑气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的眉心,带走了他最后的生机。 呼—— 就在上官金鸿以为已经彻底击败熊鹤的刹那,熊鹤的身影竟在远处的虚空中瞬间消散。 这不过是白骨化生术的又一次诡异展现,因为紧接着,熊鹤的身影又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凝聚成形。 第302章 白骨法器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白骨化生术,只要还有一丝白骨残留于世,我便能如同凤凰涅盘般重生无数次。” 熊鹤得意地狂笑,声音中充满了对自己不死之身的自豪。 上官金鸿心中猛地一沉,他万万没想到白骨化生术竟然如此诡异莫测,竟然超出了正常人理解的范畴。 他凝视着熊鹤,试图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中寻找破绽,但一无所获。 难道说,问题的关键真的在于那块白骨法器上? 上官金鸿抬头望去,只见熊鹤手中紧握着一件圆盘大小的法器,那法器由无数细小的白骨拼接而成,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符箓纹路,散发着一种幽冷而神秘的气息。 上官金鸿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困惑,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说,熊鹤手中的白骨法器真的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克制甚至破解我所修炼的炎灵大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让内心的慌乱影响自己的判断。 就在上官金鸿沉思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少主,前方似乎有人正在争斗……” “咦,公子……那人,似乎是熟人!!!” “不对,还有个诡异的家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道身影自远方缓缓行来,逐渐在视线中变得清晰。陈演目光如炬,扫视着场上的众人,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随着三道身影的逐渐靠近,上官金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已经认出了这三人的身份。老费和翠儿则显得异常激动,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挚友。 “上官兄,我们又见面了!”老费和翠儿热情地朝着上官金鸿眨了眨眼,声音中充满了亲切与喜悦。 上官金鸿见状,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朝着两人轻轻点头,算是回应。而陈演则斜睨着熊鹤的身影,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方的虚实。 他意有所指地朝着上官金鸿高声问道:“需要我出手相助吗?”声音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他的决心与实力。 上官金鸿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一抹调侃的笑容。他开玩笑道:“需要灵石吗?” 陈演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收,本次免费赠送!” “好!那就有劳陈兄了。”上官金鸿拱了拱手,向陈演表示了感谢,随后退了下去,开始盘膝调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熊鹤则恶狠狠地盯着陈演,他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扭曲变形,似乎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汹涌澎湃。他的脸色愈发狰狞,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杀意都倾泻而出。 陈演转过头来,面色逐渐阴沉如水。他冷冷地注视着熊鹤,开始暗暗运气,一股无形的威压开始在他周身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场上的变化。 两人相隔百丈,身上的衣衫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陈演双手合十,口中低吟着古老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随着咒语的响起,天空中交织起一片片璀璨的光辉,它们在空中旋转、交织,形成一个个古老而神秘的符文,洒满虚空。 熊鹤的身影在光辉的映照下变得若隐若现,他手中的白骨法器散发着森然冷光,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舞动,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死亡的阴霾,令人心生寒意。他的身影不断消散又重聚,好似幽灵般难以捉摸,让人咂舌。 砰—— 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动手,天地间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一道刺眼的光束与一道幽暗的阴影在空中猛然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浓郁的黑暗,形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那碰撞的瞬间,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雷鸣般回荡在天地间,令人心悸不已。 巨大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如同狂暴的风暴般席卷四周,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颤抖,仿佛要将一切生灵都吞噬其中。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狂暴,形成了一道道肆虐的气流波纹。 这些波纹在空中疯狂舞动,如同无数条狂暴的巨龙在撕扯着天空,将天穹下的草木吹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远处的山峰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崩塌。 山石滚落,烟尘四起,整个天地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 陈演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面容冷峻如霜。 他紧盯着熊鹤,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命,今日就留在这儿吧!”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力量。 面对陈演的凌厉攻势,熊鹤面色狰狞,他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白骨法器,企图抵挡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 那法器上散发的森冷光芒,在夜空中尤为刺眼,随着他的动作而疯狂舞动,释放出阵阵诡异的黑影。 这些黑影在空中扭曲、变形,宛如一条条择人而噬的黑色触手,企图将陈演的身影紧紧缠绕。 在陈演那明显高出一筹的境界与实力面前,熊鹤的攻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犹如蚍蜉撼树。 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但光明却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曙光,逐渐将黑暗逼退,直至彻底吞噬。 “破!”陈演一声大喝,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随着这声大喝,他将最后一句真言念完,点燃了天地间最耀眼的火花。 顿时,一道璀璨夺目的光束自他手中迸发而出,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直冲向熊鹤。那光束中蕴含着无尽的威能与光明之力,要将世间一切黑暗都净化得无影无踪。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熊鹤的身躯瞬间炸裂开来,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扯得粉碎。 他身上的黑影与白骨法器也在一瞬间被光束彻底吞噬,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在夜空中四散纷飞,最终湮灭于无形。 第303章 悬鸦 未央宫,北殿。 晨曦初露,朝霞映照。 一群五瘟宗的弟子们,身着云袍,正聚精会神地齐齐跪坐在殿门空地上。 殿堂内,静谧而肃穆,唯有身穿玄素两色长袍的弟子低沉的诵经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山谷。 殿堂中央,一尊高大的金身神像巍然屹立,那金色的面容庄严肃穆,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神像案板上,一只长着三只脚的金色乌鸦似乎也在聆听着道士们的诵经声,转动着灵动的双眼,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在其正前方,一个头发被精心束起成牛鼻形状的黑衣道士正神色肃穆地主持着早课。 他面容沉静,目光坚定,仿佛能洞察一切。他口中念念有词,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与韵律,仿佛能沟通天地,召唤神灵。 伴随着他的诵念,燃烧的符咒和点燃的贡香散发出淡淡的烟雾,弥漫在整个殿堂之中,为这庄严的仪式增添了几分神圣。 突然,一名亲信弟子急匆匆地闯入殿堂,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面色慌张,气息不稳,显然是有急事相告。 “秦长老!”亲信弟子跪倒在长老面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好了,张族长……张族长他……” 秦长老眉头一皱,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张族长怎么了?快说!” 亲信弟子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张族长……被蛊神宗的陈演杀死了!” 此言一出,整个殿堂顿时一片哗然。 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 秦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陈演?他是什么身份?竟然杀我巫山派弟子!!!” 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整个殿堂都点燃。 “他...他就是那个蛊公子,据说已经得到了蛊神宗的秘传,已然是七阶蛊王修为......” 亲信弟子一震,颤抖着说道。 “嘿嘿,蛊王又如何?又不是蛊神,大乾蛊王还少吗?” “我秦如风难道还怕他不成!!!” “陈演!”秦长老一字一顿大喝道,声音如同雷霆般在殿堂内回荡,“你竟敢杀我巫山派的人!我要你付出代价!” 说着,秦长老便大步向殿外走去。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越发高大威猛,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踩得地面山石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气势,仿佛一头即将暴怒的猛虎,让人不敢直视。 亲信弟子和众弟子们见状,纷纷跟上前去。 他们知道,这次秦长老是真的动了真怒,陈演恐怕难逃一劫。 秦长老不仅是五瘟宗的长老,更是一位巫山派首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王极境中期大修士。 他的怒火,足以让整个修行界都为之颤抖。 一行人迅速下山,朝着陈演的方向赶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仿佛一阵风刮过,留下的是一片尘土飞扬...... ...... “你们怎么跟这妖人起了冲突?” 陈演皱了皱眉,转头向上官金鸿问询。 上官金鸿一脸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将黑虎门众人逼着炎圣堂炼制凰元果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黑虎门一介江湖门派,没想到还挺狂的...” 老费听罢,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禁唏嘘不已。 张寿虚也连连叹气,心中对黑虎门的霸道行径感到愤怒却又无奈。 他感激地看向陈演等人,道:“多谢几位出手相助,否则我炎圣堂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说着,便邀请陈演等人到屋内坐坐,以表感激之情。 “坐坐也好!” 陈演点点头,也不推辞,随着张寿虚进入了炎圣堂内。 屋内布置得简单而雅致,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几人落座后,张寿虚亲自沏了一壶好茶,敬献给陈演等人。 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在品茶的过程中,陈演等人也向张寿虚详细询问了黑虎门的情况。 张寿虚叹道:“这黑虎门近年来越发猖獗,不仅不把一些宗门放在眼里,而且每每作恶,官府也是装聋作哑,长此以往,碰到黑虎门的人,大家也只能忍气吞声,苟延残喘。” 陈演听罢,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他没想到黑虎门竟然嚣张到这种地步,连宗门都敢招惹,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黑虎门要凰元果干什么?” 一旁的翠儿突然发问,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众人一呆,目光纷纷转向张寿虚,期待他能解答这个问题。 张寿虚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听说,黑虎门虽然武道大成,但其体内穴窍却再也无法凝炼,不得已只得吞服这元果进行洗筋伐髓,妄图更进一步。” “洗筋伐髓?”翠儿惊讶道,“这不是初阶修士干的事吗?黑虎门门主已然是武道高手,这不应该啊?” 上官金鸿解释道:“武者虽然炼至极致,其战力丝毫不弱于炼气修士,但若想要长生,那就只能再次洗筋伐髓,重塑体魄。” 陈演点了点头,解释道:“不错,上官兄所说有理。据我所知,想要长生,就要踏入准圣以上境界,而凰元果便是晋阶准圣境最重要的一味主料。” “原来如此。”老费和翠儿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难怪黑虎门会逼迫老掌柜给他们炼制丹药,原来有这等缘由。” 众人闻言,无不鄙视黑虎门的所作所为。 就在这时,老费正要开口说话。 猛然间,陈演的脸色骤变,一只体型硕大的乌鸦猛然扑棱着翅膀,从窗外疾飞而入。 这只乌鸦的羽毛金黄璀璨,犹如镀上了一层纯金,三只脚稳稳地落于地面,双眼更是炯炯有神。 它甫一踏入屋内,便发出了一声尖锐至极、穿透力极强的鸣叫声。 “三足悬鸦?”上官金鸿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脸上瞬间布满了震惊之色。 身为炎灵门的天之骄子,他自然见识广博,对于各种传说中的灵禽异兽并不陌生。 第304章 巫山派 三足悬鸦,传说中的神鸟,不仅拥有强横无匹的神力,更是通人性、识人言,能够传递普通秘法无法传递的隐秘信息。 不过它的每一次出现,都预示着将有灾难的降临或是重大事情的发生。 陈演同样注意到了这只灵禽,他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如此关键的时刻,竟然会有三足悬鸦突然出现。 三足悬鸦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翅膀拍打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响,最终它缓缓降落在陈演的面前。 “似乎,我们的行程即将受阻……” 陈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他的神识已然蔓延至数十里之遥,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少主,难道……” 老费察觉到陈演神色的微妙变化,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众人亦感受到了空气中骤然紧绷的氛围,纷纷将目光投向陈演,等待着他的解答。 “有人正朝我们而来,意图不善。” 陈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是巫山派的人。” 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寒意,继续说道,“他们已经洞悉了我们的行踪,正马不停蹄地赶来。”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而苍白。 巫山派,与血祭派、瘟蛊派并列为支撑五瘟宗的三大中坚力量。 他们的巫术源自太阴界域巫教圣祖,素来以神秘莫测、诡异难辨着称。 未曾料到,众人竟如此迅速地成为了巫山派的目标,这让刚刚才稍感安心的张寿虚再次陷入了紧张与不安之中。 “我们该如何是好?”他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陈演并未立即作答,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心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此次面对的乃是巫山派这样的强敌,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因此,他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上官金鸿挺身而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来者不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显然无法与他们抗衡。依我之见,我们不如先寻一处隐蔽之地暂避锋芒,待观察清楚情况后再做定夺。” 作为炎灵门的大师兄,上官金鸿向来行事沉稳、有主见,尤其在这种危急关头,他更是能够迅速分析形势,做出最为明智的选择。 陈演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蚊虫在耳边飞舞。 那声音中充满了浓烈的威胁与森森的杀意,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 陈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该如何是好?”张寿虚的声音里满是紧张与不安,颤抖得几乎难以自持。 陈演默然以对,他的眼神冷冽如寒风中的利刃,牢牢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未知的威胁看个真切。 “上官兄,老费,请你们务必保护好张掌柜及众人的周全,我去与他们周旋一番。”陈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言罢,他身形宛若鬼魅,一闪即逝,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疾驰而去。 上官金鸿与老费见状,亦是身形一动,紧随其后,宛如三道流光划破天际。 轰隆隆—— 此刻,雷声轰鸣,仿佛天际的怒吼,无垠的天穹之上,一道道身影渐渐显现。 他们身着一袭黑袍,脸上覆盖着狰狞可怖的面具,其上镌刻着晦涩难解的符文,随着身影的逐渐清晰,那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扭曲变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感觉。 这些人,正是那神秘莫测的巫山一脉! 陈演悬浮于半空之中,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心中暗自震惊。 眼前的阵仗,委实不小,显然,巫山派为了对付他们,已然倾尽全力。 这些人的气势之强,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让陈演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诡谲而强大的气息。 他仔细打量着巫山一脉的领头人,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来看,无疑是一位王极境的高手,且正处于初期的阶段。 还好只是初期,若是中期乃至以上,恐怕陈演也难以保证能够稳操胜券了。 尽管他已经步入了七阶蛊王的至高境界,然而由于晋升之日尚短,他并未狂妄到足以挑战一位王极境中期修士的地步。 眼前的这位对手,显然还未值得他倾尽全力。 “何方神圣,报上名来!” 陈演朝着来人的方向,洪亮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震颤着周遭的空气,泛起阵阵嗡鸣。 与此同时,他周身的无形威压如同汹涌的波涛,向四周扩散开来,层层叠叠,宛如梵花绽放,又似暗影坠落,无形中给巫山派众人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他们脸上原本的轻蔑逐渐被惊讶所取代,实在未曾料到,陈演竟拥有如此骇人的实力。 但转瞬间,他们的眼神愈发冰冷,仿佛要将陈演吞噬于无尽的寒意之中。 “你,便是那个杀害我徒儿的狂徒,陈演?” 秦长老面色阴郁,跨前一步,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演微微蹙眉,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此人修为深厚,实力非凡,绝不可掉以轻心。 但同样,他也明白,自己绝不能露出丝毫怯意,否则只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于是,他轻轻拱了拱手,以一种既显礼貌又不失坚决的姿态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秦长老望着陈演这份从容不迫,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 “吾乃巫山派长老,秦川。”秦长老冷冷地报上名来,“你杀害了我派弟子,今日我便是来取你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如同夜空中划过的黑色闪电,迅猛无比地朝陈演扑去。 他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仿佛超越了常理的束缚。 同时,一股磅礴而诡异的气息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如同寒冬中的刺骨寒风。 陈演见状,心中不禁一紧。 第305章 上品灵物 他能够感受到,秦川的气息绝非寻常王极境高手所能比拟,其中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不过面对这股强大的威压,陈演并未有丝毫的退缩。 他身形轻盈一动,便如同离弦之箭般迎了上去。 霎时间,两人之间爆发出一场激烈的交锋。 拳风呼啸,掌影纷飞,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交缠错杂,如两颗璀璨的流星在夜空中激烈碰撞。 周围的气流被他们的拳风掌劲搅得翻滚不息,一红一青两色光芒交相辉映,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要将这片天地都撕裂开来。 秦长老身为巫山派德高望重的长老,其实力强悍,自是毋庸置疑。 他所修炼的巫术,诡谲难测,时隐时现,在虚空中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而陈演,则是凭借着自身蛊王的深厚修为,毫无惧色地释放出漫天飞舞的绚烂飞花,将秦长老紧紧包围在中间,凝聚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两人之间的较量,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境界比拼,转而成为了一场心神的较量。 陈演的双目宛如止水,波澜不惊。 身上的赤红光芒,犹如天边绚烂的飞虹,瞬间凝聚成了一个耀眼的血色光球,朝着四面八方绽放出无数血光。 秦长老身上的气息变得越发凌冽,越打越感惊讶。 他原本的气息便以阴冷诡谲、煞气逼人着称,但在这血色光球逐渐凝聚成形的过程中,他竟感到自己体内的气息被光球所牵引,不由自主地开始朝着体外释放。 竟然无法阻挡…… 很快,他的面容变得苍白,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整个人显得颓废而疲惫。 但是秦长老却并未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他出世以来,无往而不利。 此战关乎巫山派的声誉与尊严,他绝不能输,也输不起。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光雾渐渐散去,两人的身影重新显露于虚空之中。 就在这关键时刻,陈演身形骤变,犹如鬼魅般一闪即逝,巧妙地躲过了秦长老势大力沉的一记重拳。 他趁此良机,果断反击,凝聚全身之力,一拳狠狠轰向秦长老的胸口。 秦长老万万没想到陈演会在这紧要关头发起突袭,仓促之间只能勉强硬接这一击。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中回荡,秦长老被陈演这一拳重重击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足足飞出了数丈之远。 他重重摔落在地,嘴角溢出一抹鲜红的血迹,显然已身受重伤。 周围的众人目睹这一幕,无不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就在陈演心中稍感松懈之际,一股冷冽至极的气息猛然袭来,令他瞬间警觉。 他猛地抬头望去,只见秦长老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那双眸子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杀意,仿佛要将陈演生吞活剥。 “陈演,你竟敢伤我至此!”秦长老的怒吼声在空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今日,我秦川誓要让你血债血偿,以解我心头之恨!” 言罢,他突然静止不动,宛如一尊雕塑,双手虚握于胸前。 一股浩瀚无垠的威压开始自他体内缓缓升起,如同山岳般沉重,令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呼—— 秦长老自虚无中缓缓抽出一根幽邃的黑色骨杖,杖身流转着幽冥般的光芒,其上隐约可见暗影缭绕。 他口中低吟浅唱,古老而晦涩的咒语在空气中震颤,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古老神祗的低语,直击众人心魄,令人不自主地颤抖。 随着咒语的深入,一股源自远古的神秘巫力自骨杖中悄然溢出,如同夜色中的黑蛇,蜿蜒盘旋于空气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暗气息。 陈演目睹此景,心中警铃大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当即调动气海深处的蛊元之力,一缕细微而坚韧的蛊道本命线悄然释放,严阵以待,准备迎接秦长老即将发起的凌厉攻势。 秦长老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陈演,一抹狠戾之色在其眼底一闪而过。 猛然间,他挥动手中的黑色骨杖,霎时间,那些游弋于空中的巫力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陈演疾射而去。 陈演身形轻盈一闪,企图避开这铺天盖地的攻击,然而那些巫力却如同拥有智慧一般,紧紧咬住他不放,令他陷入了一张无形的黑色网罗,无处遁形。 “破!” 情急之下,陈演大喝一声,调动起气海内最为精粹的紫金气息,迅速凝聚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那些汹涌而来的巫力牢牢阻挡在外。 这些巫力,迥异于以往所见的任何黑色巫力,不仅本体异常凝实,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陈演的屏障,在这股力量的猛烈冲击下,开始出现了细微却致命的裂痕,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陈演心中惊骇万分,目光紧盯着秦长老手中那根散发着丝丝缕缕黑气的骨杖,满心疑惑如潮水般涌来。 他生平从未目睹过如此诡异的巫器,竟能释放出如此磅礴且深不可测的巫力。 哈哈哈—— 秦长老见状,不禁放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畅快。 他看着陈演精心布置的防御在巫神骨杖的巫力面前迅速瓦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 “在我这巫神骨杖的威能之下,即便是你拥有三头六臂,也终将在此折戟沉沙!” 秦长老狞笑着,话语中充满了狂妄。 陈演心头猛地一沉。 看来自己这次确实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对手。 但陈演并未被秦长老的狂妄所震慑。 “不过区区一件上品灵物罢了,尚未达到宝物的层次,充其量只是一件残破的符宝。” 陈演定了定神,心中迅速回想起了这巫神骨杖的来历。 一万年前,它曾是太阴界域中巫神的法宝,辉煌一时。 但时至今日,其上的法力已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用来唬人或许还行,但若想用来杀人,那就远远不够了。 第306章 骨杖 想到此处,陈演不禁冷笑一声。 他轻轻捏了捏中指,准备弹射出一道蛊元气息,给予秦长老一个教训。 就在他蓄势待发的瞬间,秦长老已然抢先一步,手中的巫神骨杖带着凌厉的劲风,劈头盖脸地朝着陈演砸了下来。 陈演心头不由得一沉。 这些黑色巫力如同附骨之蛆,难以摆脱。 看来,只有动用蛊剑了。 他心念一动,一道清脆悦耳的虫鸣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柄寒光闪闪的蛊剑,已悄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噌—— 蛊剑出鞘,剑身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陈演紧握蛊剑,瞬间,蛊神鼎内的蛊虫仿佛受到了召唤,疯狂地涌入剑身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呼呼------ 他猛地挥剑,一道璀璨的金色剑气破空而出,犹如蛟龙出海,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朝着那道肆虐的黑色巫力劈去。 剑气与巫力在空中猛然相撞,瞬间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风暴般席卷四周。 周围的空气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颤抖,仿佛连空间都被撕裂,众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无法站稳身形。 而陈演却踏地生根,身形轻盈地漂浮在空中,淡然自若地注视着这一切。 片刻之后,金色剑气与黑色巫力相撞的结果逐渐显现。 流光消逝,黑色巫力在金色剑气的猛烈冲击下逐渐溃散,最终化为虚无。 而金色剑气虽然也消耗了大量力量,却依然余威犹存,如同光之箭,迅疾如梭般朝着秦长老疾射而去。 秦长老见状,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万万没想到,陈演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破解他的巫力攻击,并且还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反击。 他连忙挥动着手中的巫神骨杖,试图抵挡这道致命的金色剑气。 但这蛊剑气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他根本无法完全抵挡。 噗嗤——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金色的光芒如同闪电般击中自己的胸膛。 “噗嗤!” 秦长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滑出数丈之远。 众人目睹此景,无不惊呼失色,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们本以为,秦长老手持威名赫赫的巫神骨杖,定能轻松碾压陈演,然而结果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预想。 “巫神骨杖,作为巫山派三大法器之首,若能与宿主血脉相融,其威力足可媲美王极境中期的高手,没想到今日竟也败在了蛊公子的剑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大跌眼镜啊……”上官金鸿感慨万分地说道。 他之前虽已见识过陈演的非凡实力,但此刻仍对陈演的惊艳表现感到震撼不已。 能够击败手持如此强大法器的秦长老,足以证明陈演的实力已经攀升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 恐怕,八阶的门槛,对他而言也不是个事了吧。 陈演却并未理会周围的惊呼,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倒在地上的秦长老身上。 巫山派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定会卷土重来,甚至可能引来五瘟宗那些更为棘手的存在。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将蛊剑缓缓收回鞘中,动作从容。 上官金鸿迈步走到陈演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此事已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打算?” 陈演略作思索,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们立即离开此地,寻一处隐秘安全之所暂避风头。” “好,此事就交由我来安排!”上官金鸿爽快应承,随即转身欲去准备。 就在这时,秦长老那阴冷森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从幽冥地狱中传来,令在场众人心头猛地一紧。 “哼,炎灵门的人也敢来插手我巫山派之事?”秦长老的话语中充满了浓烈的威胁与森寒之意,尽管他身受重伤,却仍强撑着站了起来,双目赤红,直视上官金鸿。 上官金鸿闻声转过身来,面对着秦长老,脸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他语气平静而冷漠地说道:“呵呵呵,我行事何须你巫山派点头同意?你们行事如此霸道,未免太过嚣张了吧?这里可不是你们巫山派的一言堂。” 秦长老闻言,眼中怒火一闪而过,脸色愈发阴沉如水。 “哼,霸道?在修行界,实力才是王道。炎灵门若是不服,尽管放马过来,我们巫山派奉陪到底。”秦长老强忍着伤痛,目光如毒蛇般阴鸷地盯着上官金鸿,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陈演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策。 “有我无你,巫山派弟子听令,将这些蝼蚁全部拿下,一个不留!”秦长老脸上浮现出癫狂之色,突然朝着身后那些弟子大声喝令。 “是……”众弟子齐声应答,身形一晃,纷纷朝着陈演和上官金鸿等人扑去。 这些人脸色蜡黄,眼眶深陷,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奔行间,他们脖子下竟隐隐浮现出一张张画满诡异符箓的黄符,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原来,这些人竟是被巫术封印住的活死人,被秦长老当作了攻击的工具。 陈演和上官金鸿见状,心头猛地一沉,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同时出手...... 忽地,一道蕴含着大慈大悲之意的声音在众人耳畔悠悠响起,宛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直抵人心最深处。 “善哉善哉,诸位可否稍安勿躁,听贫僧一言,愿我等能化干戈为玉帛……”随着这温和而有力的声音落下,一个身形胖大的和尚仿佛缩地成寸般,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色袈裟,其上绣着朵朵金色莲花,绽放着圣洁而神秘的光辉,既显庄严又不失华贵。 圆润的脸庞胖乎乎的,笑容可掬,给人一种亲切和善之感,但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却好似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第307章 元性大师 众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纷纷看向这位突然现身的胖大和尚身上。 陈演与上官金鸿相视一望,两人心头一颤。 他们并不识得这位胖大和尚,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柔和至极的气息,如同暖阳绽放,令他们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心中的敌意。 而秦长老则是面色阴郁地注视着这位胖大和尚,他隐隐感到这位和尚来者不善。 秦长老警惕心大起,不解这胖大和尚为何要横插一脚,介入他们与陈演之间的纠葛。 胖大和尚双手合十,面上挂着慈悲的微笑,缓缓言道:“诸位施主,世间万物,因果相连,何必为一时之忿,种下无边杀孽?何不放下心中屠刀,共赴极乐彼岸,成就无上佛果?” 秦长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和尚,你休要在此空谈因果。我等与这些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岂是你一句‘放下屠刀’便能化解的?” 胖大和尚轻轻摇头,语重心长道:“因果轮回,丝毫不爽。若诸位施主继续沉沦于仇恨之中,只怕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陈演亦开口陈词:“大师,我等并非嗜杀之人,实乃巫山派行事太过霸道,欺人太甚,我等才不得已而为之。” 胖大和尚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许:“公子言之有理。但老衲仍想劝诸位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大善之举,功德无量?” 秦长老等人虽心有不甘,但面对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胖大和尚,亦不敢贸然行事。 而陈演与上官金鸿则觉得胖大和尚的话颇含深意,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开始动摇。 正当此时,远处忽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如狂风骤雨般疾驰而来,尘土飞扬,声势惊人。 陈演与上官金鸿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抹忧虑之色。 这队人马很可能是黑虎门派来追踪他们的。 胖大和尚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缓缓言道:“诸位施主,看来你们的麻烦又接踵而至了。但请放心,老衲既然有缘至此,便不会袖手旁观。你们且随老衲来,老衲自会带诸位前往一处安全之地。” 言罢,胖大和尚转身迈步,步伐稳健,显得胸有成竹。 陈演等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心中暗自庆幸在这危急关头能有如此强援出现。 看来此刻能够依靠的,唯有这位神秘莫测的胖大和尚了。 “站住!休想走!”秦长老见状,急忙大喝一声,脸上满是焦急与不甘。 一旦让陈演等人随胖大和尚离去,再想找到并追杀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胖大和尚闻言,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目光如炬,不满地看向秦长老。 他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施主,莫非你要强留老衲在此?” 秦长老被胖大和尚那锐利如剑的目光所摄,心中不禁一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压制。 但一想到巫山派的颜面,想到自己肩负的重任,秦长老又不甘就此罢休,脸上露出矛盾的神色。 这时,秦长老身后一名亲信弟子,见其长老面露难色,愤而挺身而出,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有何等资格,胆敢插手我等之事?” 胖大和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淡淡言道:“贫僧乃宝塔寺元性,不知秦长老以为,贫僧是否有此资格?” 元性二字一出,对方脸色霎时大变。 宝塔寺,作为佛门中的一方圣地,其弟子在修行界中威望极高,地位尊崇。 而元性大师更是宝塔寺中的佼佼者,修为深湛,实力莫测。 秦长老与一众弟子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心中暗自震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胖大和尚,竟是宝塔寺的元性大师。 一时间,他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胖大和尚并未理会他们的神色变化,而是继续缓缓言道:“秦施主,贫僧此番前来,并非要与尔等为敌。而是希望能化解这场无谓的恩怨,让双方都能得以解脱。若你们执意要追杀陈公子等人,那贫僧也只能出手相助,护他们周全了。” 秦长老听闻元性之名,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己方绝非这位宝塔寺高僧的对手。若继续执意追杀陈演等人,恐怕会引火烧身,招来更大的祸端。 思及此处,秦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带着一众弟子转身离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陈演等人见状,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仿佛从紧绷的弦上解脱下来。 这次能够侥幸逃脱巫山派的追杀,全凭胖大和尚元性的出手相助。 他们纷纷向元性大师表达感激之情。 元性大师望着巫山派众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贫僧此番前来,实则是受人所托。陈公子,你们且随我来,老衲将带诸位前往一处安全之地。” 言罢,元性大师转身迈步。 “受人之托?”陈演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他好奇这位神秘的高僧究竟是何人所托。 沉吟片刻后,陈演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能否告知在下,这位托您相助的高人名讳?”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陈演深知此理,他希望自己能够知晓恩人的身份,以便日后报答。 元性大师闻言,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慈祥之色,道:“陈公子,长庚真人得知你遭遇困境,特地嘱托老衲前来助你。你且放心,有老衲在此,巫山派的人绝不敢再轻易追杀你们。” 陈演闻听胖大和尚之言,心中顿时安稳下来,连忙再次躬身致谢。 老费等人亦是满心欢喜。 有了大和尚的庇护,安全有了保障,可以暂时安心了。 在前往避难所的途中,陈演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胖大和尚询问起长庚真人的近况。 胖大和尚面带微笑,耐心地解答着陈演的疑惑。 长庚真人为何能知晓陈演的一举一动,胖大和尚解释道,这是因为长庚真人掌握着一种神异无比的望渊术,能够窥探到一些未来的端倪。 陈演听后,目瞪口呆。 在胖大和尚的引领下,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此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有着天然的屏障,能够巧妙地遮挡住外界的感知。 第308章 月莲村 众人步入洞府之内,里面只有寥寥数张石凳石桌,陈设简朴。 众人依次就座,神情凝重。 元性大师目光深邃如渊,向众人缓缓言道:“此地乃千年之前,皓月仙尊前辈飞升万妙圣境前的居所。虽已废弃多时,但仙气犹存,我们不妨在此稍作停留,静候长庚子前辈的到来。”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须臾之间,洞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打破了洞内的宁静。 元性大师嘴角泛起一抹淡笑,轻声道:“长庚子前辈已至。”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整理衣冠,准备迎接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衣布袍的道人步入洞中。 他面带微笑,向众人点头示意,随后悠然落座于石桌旁。 长庚子的到来,终于为众人揭开了此次相聚的谜底。 原来,在附近五十里之外,有一个曾经宁静祥和的村落——月莲村。 如今却已沦为一片人间炼狱。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五道之一厌仵道从中作祟。 他们肆意妄为,在月莲村中作恶多端,将原本和睦安宁的村落变成了阴森恐怖的鬼蜮。 长庚子向陈演提出一个请求,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他必将给予丰厚的回报。 此事非同小可,唯有陈演方能胜任。 随后,长庚子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言辞恳切。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陈演,眼神中充满好奇与期待。 陈演却表现得异常冷静。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转瞬即逝。 陈演面向长庚子,躬身抱拳,言辞坚定:“前辈,我陈演虽才疏学浅,但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厌仵道所作所为伤天害理,令人发指。前辈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长庚子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陈演的肩膀,道:“陈演,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此行务必小心谨慎,切勿轻敌。事成之后,我定会向宗门禀报你的功绩,为你争取应有的功勋奖励。” 陈演再次躬身致谢,随后带着老费和翠儿,毅然踏上了前往月莲村的道路。 ...... 路上,风声呼啸。 “少主!”老费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地望向陈演,“如此重任,为何长庚真人自己不出手呢?” 陈演轻轻一笑,目光深邃,解释道:“你有所不知,长庚真人身份非凡,不宜亲自涉险。此次任务,表面看似简单,实则暗流涌动,危机重重。他选择我,正是因为看到了我身上的潜力,希望我能借此机会得到锻炼和成长。这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我们的考验。” 老费听了陈演的解释,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少主真是胸怀大志,深谋远虑。既然长庚真人如此看重少主,那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这次任务,我们必将全力以赴,誓要将那些为非作歹的妖人一网打尽!” 陈演满意地拍了拍老费的肩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有信心了。” 三人继续前行,不久便来到了月莲村的山脚下。 抬头仰望,只见山势巍峨,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开始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向上攀登。 山路崎岖不平,杂草丛生,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 当三人来到山腰处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心头一紧。 稀稀疏疏的村落死寂无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一般。 原本应该充满欢声笑语、生机勃勃的村落,此刻却如同一片废墟,静得让人心悸。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浓重的血腥气,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陈演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沉重的压抑感。 “这些妖人,简直是灭绝人性,天理难容!”老费咬牙切齿,眼中怒火中烧。 陈演沉默不语,他的眼神冷冽如寒刀。 这些妖修不仅残忍至极,更狡诈狠毒,随时可能发动致命的攻击。 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觉,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大意。 三人环顾四周,开始仔细审视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妖修的蛛丝马迹。 这里虽然死寂无声,仿佛被一片死亡的阴霾所笼罩,但陈演凭借着他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仍然能够察觉到一些细微不同寻常之处。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的某个角落。 那里被参天的古木所遮掩,隐约间可见一个木质房子的轮廓在树影中若隐若现。 陈演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警觉和不安。 他迅速向老费和翠儿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三人立刻心领神会,朝着那个木质房子小心翼翼地走去。 随着他们的靠近,木质房子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这座房子破败不堪,门窗都已被烧毁,只剩下焦黑的框架。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房子内部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三人来到房子前,陈演轻轻推开门,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气和焦糊味扑面而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房子内部,只见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衣物和残肢断臂,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陈演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忽然间,他的眼神一凝,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一个黑色的身影静静地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的破败环境融为一体。 陈演心中警惕,缓缓走近那个黑影。 这些妖修狡猾多端,很可能在暗中设下陷阱。 因此,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打草惊蛇。 就在他即将靠近黑影的时候...... 嚎——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骤然响起,震得整座房子都仿佛摇摇欲坠,颤抖不已。 那黑影在这一瞬间仿佛从地狱中苏醒,带着无尽的怨念与杀戮之意,猛地窜出,直扑陈演而来! 陈演早有防备,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轻而易举地便躲过了黑影的攻击。 第309章 厌仵妖人 当他定睛细看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竟是一个面容狰狞、七窍流血的僵尸! 它身上散发出的浓烈尸气,如同腐烂的死亡气息,令人闻之欲呕。 “果然有古怪!”陈演心中一凛,迅速反应过来,腰间的长剑已然出鞘。 就在此时,老费和翠儿也发现了僵尸的存在。 他们脸色骤变,迅速靠近陈演,三人呈品字形站位,将僵尸牢牢地围在中间。 僵尸发出一声低沉而恐怖的咆哮,带着无尽的怨念。 它挥舞着双臂,向三人冲来,动作虽然僵硬,但每一拳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每一次挥拳,都伴随着空气的嘶鸣与爆裂声,好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撕裂开来。 三人面色凝重。 老费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手中长剑犹如一道银色闪电,瞬间出鞘,上面布满了耀眼的寒光,迎向了僵尸那如枯木般坚硬的手臂。 这手臂苍白蜡黄,上面遍布已经结痂的污血和道道伤口,关节硕大的手指上,已经扭曲变形,露出变异的噩骨。 长剑与僵尸拳头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 就在这时,一道嘶哑而愤怒的怒吼声从山谷的深处传来,如同厉鬼在哀嚎,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一个身穿破旧道袍、手持拂尘的身影缓缓走出山谷,步入众人的视线。 这道身影的面容异常狰狞,好似被无尽的痛苦所扭曲,赤红的双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猩红,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焰。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黑气,空气为之一紧。 众人只觉一股强烈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动弹不得。 空气中越发紧张,紧张的让人窒息。 “这……这究竟是人是鬼”老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 翠儿紧皱眉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猜测道:“这应该是厌仵道的妖人,他们擅长操控尸体与施展邪术,眼前这种诡异的手段,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就在此时,那道身影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赤红的双眼如同火焰般燃烧着,狠狠地扫视着众人。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而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贪婪与恶意,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一般。 “桀桀……你们这些小辈,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本座的主意!”他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如同夜枭在黑暗中啼叫,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一般。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周围的黑气变得更加浓烈,如同墨汁般翻滚着,要将整个山谷都吞噬进去,让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老费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震惊。 他紧握长剑,厉声喝道:“你们这些败类,竟敢用无辜村民的尸身来修炼邪法!简直是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你们的行为,比野兽还要残忍!” 来人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与狂妄:“哼,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总是自诩正义,却对世间的弱肉强食、强者为王的法则视而不见。我们厌仵道行事,只追求力量的极致,无需向任何人解释,更无需在乎你们的看法。” 老费闻言,心中的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双目圆睁,厉声怒斥:“你们不仅残害死者,竟然连活人都不放过!你们真是该死了!” 哈哈哈—— 来人大笑不止,笑声中充满了对老费的不屑。 他缓缓说道:“月莲村,早已成为我们厌仵道修炼厌仵经的道场。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精心布置的结果。你们所谓的正义与道德,在我们眼中一文不值。至于丧心病狂,哼,那只是你们这些正道人士的偏见罢了。” 厌仵经 老费闻言,心中不禁一凛。 厌仵经乃是厌仵道历代传承的经书,据说其中不仅记载了准圣境界大修士飞升的种种秘录,甚至还有圣尊破镜的心得体会。 这样的秘典,绝非寻常宗门所能相提并论。 陈演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声音低沉道:“你们厌仵道视人命如草芥,为了修炼那邪恶的飞升之法,不择手段,简直丧尽天良!今日,我陈演定要替天行道,将你们这群妖人彻底铲除!” 言罢,陈演身形骤然一动,剑光如龙,横空斩向那厌仵道妖人。 那妖人却似乎丝毫不惧,身形轻盈飘逸,如同鬼魅般在陈演的攻击中灵活躲闪,游刃有余。 与此同时,那妖人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召唤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陈演见状,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那厌仵道妖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而诡异的怪啸,身形暴起,如同踏空而行,一股强烈的邪气瞬间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紧接着,他双手向前猛然一推,一股黑色的气流如同汹涌的巨浪般向陈演袭来。 这气流中蕴含着强大的腐蚀之力,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陈演见状,心中猛地一凛,有丝毫的大意。 他身形急速后退,同时手中的长剑挥舞如电,斩向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气流。 那黑色气流仿佛拥有了灵性,巧妙地绕过了陈演凌厉的剑锋,继续如影随形地向他逼近。 “老费和翠儿,快退!” 陈演察觉到形势危急,连忙向正欲冲上前助战的老费和翠儿高声呼喊。 两人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迅速向后退去。 “我这厌仵真气,阴冷至极,任凭你有蛊元压制,亦是徒劳。” 哈哈哈—— 那厌仵道妖人得意地狂笑着,双手不断变换着印诀,操控着黑色气流如同一条狡猾的黑色巨蟒,紧紧纠缠着陈演等人,不肯放松。 陈演心急如焚,这黑色气流实在诡异,一旦被其缠绕,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蛊气运转到极致,准备反制。 就在这时,那厌仵道妖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而刺耳的怪啸。 第310章 非人 随着这声怪啸的响起,黑色气流瞬间变得狂暴无比,一切都好似失去了控制,在虚空中疯狂震荡,掀起阵阵恐怖的波动。 翠儿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她的身体瞬间被这股黑色气流紧紧包裹住,动弹不得。 “翠儿!!!” 陈演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他体内的蛊神鼎顿时被激活,疯狂地运转起来,汩汩紫色气体如泉涌般喷薄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陈演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咒语的深入,周围的空气也被这股力量所牵引,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陈演的眉心处,一股强大的蛊元凝聚而成,如同实质般化为一柄柄锋利的飞剑,悬浮在空中,闪烁着寒光。 与此同时,被黑色气流紧紧包裹的翠儿情况却愈发危急。 她面色已经变得异常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 那黑色气流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吞噬着她的生命力,使她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 陈演心急如焚,他深知自己不能再有丝毫的迟疑。 于是,他双手猛地一推,全身的气机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轰—— 一声巨响,金光乍现,如同烈日初升,照亮了整个天地。 嗡鸣声不绝于耳,那是蛊神经咒语与天地共鸣的声音。 终于,陈演念诵的光明咒语完成了最后一个音节。 在这一刻,他已然与天地融为一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下一刻,虚空中金光大盛,一道耀眼的光束从天而降,直接击中了那团肆虐的黑色气流。 金色与黑色在空中碰撞、交织,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要将这片天地都撕裂开来。 轰—— 黑色气流在金光的强烈照耀下,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碎片,四散而落。 翠儿的身体也随之从气流中跌出,老费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幸运的是,翠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她微微摇了摇头,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已经能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多谢前辈关心。” 老费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厌仵道妖人。 “哼,你竟然是七阶蛊王!难怪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厌仵道妖人似乎也被陈演展现出的强大实力所震惊,喃喃自语道。 陈演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妖人,只见他虽然还保持着人的模样,但身体却早已腐朽不堪。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和脓包,好似随时都会破裂开来,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纷纷皱起了眉头。 “公子,此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翠儿惴惴不安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向陈演问道。 陈演面色凝重,轻轻摇头,沉声道:“这妖人已经堕落,被厌仵道的邪法所侵蚀,变得半人半鬼,只是披着一张人皮罢了。” 翠儿听后,脸色愈发苍白。 她焦急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陈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沉声道:“妖人诡计多端,我们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人,目光坚定:“你们负责警戒四周,确保没有其他的妖人趁机偷袭。” “是!”两人齐声应答,身形一震,随即分散开来,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陈演点了点头,身形一震,衣衫无风自动,蛊剑破空而出,剑尖闪烁着寒芒,直指那妖人。 轰—— 剑气如龙,凌空而起,带着璀璨的金色光芒,闪电般地劈向那妖人的额头。 那妖人却只是桀然一笑,双手在胸口快速画圆,好像在调动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一股浓郁的黑色冥气从裂缝中汹涌而出,如同地狱之门被打开,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阴森的气息。 那冥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黑色,令人作呕。 它迅速扩散开来,将陈演的剑气侵蚀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靠近那妖人的身体。 陈演目睹此景,心中不禁骇然。 这妖人所释放的冥气竟如此霸道,轻而易举地便将自己的剑气化解于无形。 他身形矫健,迅速向后退去,一连退出数步之远,与那妖人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那妖人见状,面容愈发狰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身形如同鬼魅般猛地扑向陈演。 他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转瞬间便已来到了陈演的近前。 陈演眼神一凛,透露出丝丝寒意。 他毫不畏惧,手中蛊剑再次挥动. 这一次,他汇聚了全身的真气,一道比先前更加凌厉、更加霸道的剑气呼啸而出,直劈向那妖人的要害。 铿—— 蛊剑与那妖人猛然相击,迸发出尖锐至极的金石交响,震颤着周遭的空气。 陈演心头猛地一凛,面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诡异神色。 那妖人躯体之异,已近乎踏入魔道深渊,令人匪夷所思。 “嗷——!!!” 恰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悠长而震撼的长啸,犹如夜空中炸响的惊雷,激荡起阵阵波澜。 原本还沉浸在狂暴状态中的妖人,此刻被那啸声中蕴含的某种神秘力量猛然一击,身躯骤然颤抖。 自其体内升腾而起的诡异气息,犹如遭遇了凛冽的寒风,瞬间凝固,继而迅速消散。 那双曾经猩红如血的眼眸,也在这一刻迅速褪去血色,恢复了几分清醒的光芒。 这清醒之中,却交织着深深的恐惧,犹如看到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可怖景象。 他下意识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有什么可怕的存在正在逼近。 妖人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内心被一个念头紧紧攫住——逃!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抹残影,消逝于茫茫夜色之中。 第311章 化生门长老 他的速度虽快,但那人声音更快! 冰冷的声音,犹如寒冰刺骨,猛然在他耳畔炸响:“想逃逃的了吗” 那声音中蕴含的威严,似乎响彻天地间的法则,令妖人的身体在瞬间僵滞,动弹不得。 他拼尽全力回头,只见一抹身影自黑暗中缓缓步出,每一步都沉重如锤,落在妖人的心头,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迫。 那身影逐渐显露真容,乃是一位身披黑袍的修士,其双眼犹如寒星,闪烁着冷冽而漠然的霞光。 陈演见状,不由得一愣,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位黑袍修士身上,陷入了沉思。 黑袍修士缓步至妖人面前,语气冰冷如霜:“你还想继续挣扎吗” 妖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看来自己已陷入绝境,再难寻得一线生机。 此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那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强敌。 他的内心在挣扎,想要寻找一丝逃脱的可能,但四周已经被无形的力量封锁,让他无处可逃。 黑袍修士步步紧逼,目光冷冽如极地寒冰,每一步都踏得大地为之震颤,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力量。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之中迅速汇聚起一股磅礴的灵力,那灵力如一条觉醒的巨龙,在他掌心盘旋缭绕,发出震耳欲聋的低吟咆哮。 “你肆意践踏生灵,为祸一方,今日便是你罪有应得之时。”黑袍修士的话语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狠狠撞击在妖人的心房之上。 妖人面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 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悔意,但此刻的后悔已经无济于事。 他微眯双眼,准备拼死一击。 突然,黑袍修士的手臂猛然一挥,那股凝聚了无尽威能的灵力如同脱缰的狂潮,汹涌澎湃地冲向妖人。 妖人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将自己瞬间吞噬,他的身体在这股力量下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崩溃瓦解。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如同利刃划破夜的寂静,妖人的身形在黑袍修士那摧枯拉朽的灵力冲击之下,寸寸瓦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黑袍修士冷冷地凝视着妖人消散。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陈演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你这年纪轻轻,竟已是七阶蛊王,机缘倒是颇为不俗。想必你一直顺风顺水,尚未领略修行界的残酷与无情,难道就不惧怕有朝一日身死道消,化为尘土吗” 陈演闻言,心头猛地一紧,自己与这位黑袍修士之间的鸿沟难以逾越,实力差距宛若天堑。 他连忙拱手行礼,态度恭敬而谦逊:“在下陈演,拜见前辈。不知前辈乃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惊世骇俗之修为” 黑袍修士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陈演身上流转。 他淡然开口:“三百年前,我曾是化生门的长老,而今不过是一缕兵解化身罢了。今日恰好路过此地,见妖人作乱,便顺手将其铲除。你既然身为蛊道中人,想来与蛊神宗脱不了干系。今日相遇也算有缘,日后修行路上若有疑难之处,可前来天玄山寻我。” 陈演闻言,心中惊骇万分。 这位老者竟是准圣境强者,唯有达到此境中期以上的修为,方能斩出兵解化身。 若是圣尊境强者,其本尊早已超脱凡尘,飞升圣境,又怎会轻易兵解呢 虽然心中惊讶,但陈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毕竟,在大乾,还存活着许多准圣境界的大修士,他们的修为已经足以媲美圣尊境初期。 但是由于天劫的阻碍,许多人始终未能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踏入真正的圣尊之境。 既然黑袍修士如此慷慨地提出了相助之意,陈演自然不会轻易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修行路上的一次重大转机,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 于是,陈演连忙再次躬身行礼,语气中充满了敬意:“晚辈陈演,绝不敢有丝毫推辞之意。” 黑袍修士闻言,微微颔首,似乎对陈演的态度还算满意。 随后,便欲离去。 就在他即将完全融入夜色,消失无踪之际,黑袍修士却蓦然驻足,转身以一种深邃而复杂的目光审视着陈演。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体内同时流淌着蛊道与魔道的气运,这两者目前尚未产生冲突,但你必须时刻铭记于心,万不可迷失本心。否则,修行之路必将坎坷重重,甚至可能坠入无间炼狱,万劫不复。切记,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陈演心头猛地一震,他连忙躬身行礼:“在下必将前辈的教诲铭记于心。” 黑袍修士轻轻颔首,随即身形化作一道璀璨的黑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瞬间消失在茫茫虚空之中。 陈演久久地凝视着黑袍修士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突然,他察觉到周围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还残留着丝丝缕缕妖气的山林,此刻已变得清新脱俗,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彻底净化,焕然一新。 “前辈果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拔除此地的妖气阵眼,让我们得以安心搜捕剩余的妖邪。” 陈演心中暗自赞叹,对黑袍修士的敬仰之情又多了几分。 “少主,快来这边!”陈演闻言,心头猛地一紧,立刻转身,朝老费所在的方向飞升而去。 老费向来以沉稳着称,此刻他声音中的惊恐,显然意味着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穿过层层叠叠的密林,陈演终于看到了老费。 他正站在一处陡峭的山崖边,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向一个方向,身体因紧张而不住地颤抖。 陈演顺着老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人正躺在崖边,脸上沟壑纵横,显得苍老无比,好似经历了无数风霜。 陈演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连忙快步上前,仔细查看那人的伤势。 他伸手轻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第312章 噬魂之兆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珍贵的疗伤丹药,小心翼翼地给那人服下,并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老费,你看他是不是厌仵妖人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陈演一边忙碌着,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陈演的眉头微微蹙起,此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就在刚刚,他将血灵五还丹喂给那人服下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气息迅速在对方体内蔓延开来。 这种反应绝非普通药物所能引发,让陈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怀疑。 血灵五还丹,乃是一种能够挖掘人体精元、提升生命潜质的珍贵丹药。 但眼前的情况却与常理相悖,这让陈演难以理解。 他心中一动,迅速伸手搭在那人的脉门上,开始细细探查其体内的状况。 随着丹药所炼化的气息在伤者体内游走,时而汹涌澎湃,时而平缓如波,起伏不定。 难道似乎此人体内另有玄机 “怎么回事”陈演心中暗自惊疑,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就在这时,翠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脱口而出:“公子,这……这人身上似乎出现了噬魂之兆……” “噬魂之兆”陈演重复着翠儿的话,心中猛地一颤。 据传,有些邪魔妖修为了迅速增进魔力,不择手段,以人为炉,炼制魂灵。 而这种被强行灌服的丹药,便是臭名昭着的噬魂丹。 陈演闻此,心中不禁一沉。 若伤者真的服下了噬魂丹,那事态的严峻程度将远超他们的预料。 噬魂丹不仅贪婪地吞噬着服用者的生命,更会让其灵魂饱受无尽的摧残,最终沦为邪魔妖修提升法力的牺牲品。 他再次仔细审视伤者,只见其面色愈发惨白,眼神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伤者的气息也愈发微弱,宛如有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正悄然吞噬着其仅存的灵魂。 陈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翠儿,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陈演沉声问道,他需要再次确认这个判断的准确性,以便做出正确的应对。 翠儿坚定地点了点头,尽管她心中也充满了恐惧,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公子,我曾在玄水堡亲眼目睹过类似的情形,那人的症状与噬魂之兆几乎如出一辙……” 翠儿说到这里,却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你尽管说,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尽可能详尽的信息,任何细节都至关重要。” 陈演心中一紧,连忙催促道。 翠儿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下定决心:“服用噬魂丹的人,他们的身体会逐渐被丹药中的魔气所侵蚀,最终转化为一种非人非妖的诡异存在。然而,这位伤者虽然症状与噬魂之兆颇为相似,但他的生机尚未完全断绝,只是魔性尚未觉醒。一旦魔性彻底爆发,他就会彻底沦为魔道妖修的傀儡,丧失所有的自我意识,成为一具只知道杀戮与破坏的行尸走肉。” 陈演听完翠儿的描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怪异。 果然是邪魔最喜欢的玩意。 他叹了口气,连忙暗中运转蛊元,仔细探查伤者的身体状况。 果然他发现伤者体内确实有一股魔气在四处游走,但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压制,尚未彻底爆发出来。 这让陈演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伤者还有一线生机,还有救治的可能。 然而,该如何救治呢 伤者的情况确实棘手万分,血灵五还丹虽为五转灵丹,具备一定的治疗效果,但终究不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物。 它虽暂时稳住了伤者的伤势,却难以成为长久之计。 他必须迅速找到一个更为有效的救治方案,否则伤者随时可能再次陷入生死危机之中。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异变突起。 伤者突然猛地睁开双眼,嘴巴微启,一口腥臭难闻的黑水猛地喷了出来。 这黑水仿佛蕴含着剧烈的毒性,一落地便迅速腐蚀出一片焦黑,令人触目惊心。 陈演见状,心中猛地一惊,连忙后退数步,以防被那腐蚀性极强的黑水溅到。 同时,他挥手示意翠儿和老费也保持距离,以防不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翠儿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担忧与不解。 陈演紧锁眉头,目光紧紧锁定在伤者的身上。 他仔细观察着伤者的变化,发现其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双眼之中却多了一丝清明之色。 他心中一动,难道说……此人正在自主排出体内的毒素 陈演定睛细看,果然发现伤者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脉搏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此人竟缓缓张开了口,声音虽细若游丝,却足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是谁为何会在此地……”他的眼神中交织着迷茫,显然尚未从昏迷中彻底清醒。 陈演温和地回应道:“我们偶然经过此地,见你倒在地上,身受重伤,便出手相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伤者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他尝试着坐起身来,但似乎力不从心,又重重地跌回了地面。 “多谢……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我……名叫鹿胥,只是一名散修。至于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唉,真是一言难尽。” 陈演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老费和翠儿不要打断鹿胥的话,耐心地倾听他的讲述。 鹿胥似乎也在极力拼凑着之前的记忆碎片,他的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挣扎。 “我原本是在探索一个秘境,想要找到一株传说中的上品灵植。没想到,我在那里遭遇了魔道邪修的埋伏。他们为了抢夺我手中的灵草,手段极其残忍。我孤身一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可能是被他们打晕了,直到被你们救醒。”鹿胥断断续续地回忆道。 第313章 幽府 陈演静静地听完鹿胥的叙述,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测。 他猜测所谓的秘境,很可能就是一处隐藏的洞天福地。 而那个妖修,八成就是臭名昭着的厌仵道人。 “那你还记得那个秘境的具体位置吗?”陈演试探性地问道。 月莲村已经化为废墟,魔道邪修肯定藏身于某个隐秘之地。 而这个隐秘之地,很有可能就在那个秘境之中。 鹿胥突然伸出手指,指向身下的山崖,眼神中闪烁着确定的光芒:“那个秘境,就在这座山崖的下面!” 陈演三人闻言,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那深邃莫测的山崖之下。 只见山崖壁立千仞,云雾萦绕其间,深不见底。 “你是如何得知的?”陈演淡淡询问。 鹿胥深吸一口气,痛苦说道:“在我遭遇魔道妖修伏击之前,我曾有幸来到此地。当时,我为了追逐一只罕见的金甲灵兽,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境的入口。它就隐藏在山崖下方的一个隐秘洞穴之中,而开启这个秘境,则需要一种特殊的方法。” “特殊的方法?具体是怎样的?”陈演想了想,目光直射鹿胥,眼神中光亮一闪而逝。 鹿胥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当时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这个秘密,但并未完全掌握其中的要领。我只记得,要开启秘境的入口,必须借助一种形似羊角的灵草作为钥匙。” 形似羊角的神秘灵植? 陈演的脑海中迅速掠过一种珍稀灵植的影像。 莫非是生长于虎王峰之巅的大角虎所守护的灵植? 倘若鹿胥所言属实,那么他们接下来的首要任务便是寻觅这株奇异的灵植。 陈演当机立断,吩咐道:“翠儿,你与老费在此守护鹿胥,确保他的周全,我则前往探寻那羊角草。” 翠儿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少主,要不老奴随您一同前往吧?” 老费面露忧色,关切地说道。 “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陈演轻轻拍了拍老费的肩膀,语气坚定:“我定会速战速决,一旦寻得大角虎的踪迹,我们便即刻开启秘境之门。” “公子,那您务必小心为上,注意安全。” 陈演微微颔首,随即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虎王峰,一线天。 陈演伫立于这道仿佛被天神巨斧猛然劈开的通天裂缝之前,心中激荡起层层骇浪,难以平息。 这道裂缝,深邃莫测,宛如黑洞一般,吞噬着周遭每一寸光明,暗得令人心悸。 裂缝深处,隐约传来阵阵低沉而威严的咆哮,仿佛有上古时期的异兽,正蛰伏其中,等待着某个契机苏醒。 裂缝之外,无数羊角状的长藤闪烁着淡黄色的微光,它们交织缠绕,有意识般凝聚成一只花斑巨虎的模样,随后又瞬间幻灭,再重新凝聚,如此往复,变幻莫测。 一阵阴冷的幽风从裂缝深处悄然吹拂而出,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令陈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风,湿冷刺骨,拂过脸颊时,如无数细小的荆棘般,带来阵阵刺痛。 陈演轻轻抚了抚脸颊,随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思绪如电般飞转。 片刻之后,他下定了决心,毅然决定踏入深渊,一探究竟。 他紧握蛊剑,步履谨慎地向着通天裂缝缓缓靠近。 随着他的逐步接近,裂缝中的咆哮声似乎愈发清晰,嗡嗡的鸣叫如同远古的呼唤,不绝于耳。 呼——! 一道突如其来的妖风猛然席卷而来,瞬间将陈演整个人紧紧包裹其中。 与此同时,那原本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矗立于裂缝之外的神秘灵植,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竟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演万万没有料到,一道强大得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力猛然从裂缝深处涌出,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感觉到这股强大力量正在疯狂地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完全失去了控制,被无情地卷入深渊。 陈演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手中的蛊剑也在这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作用下,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掌控,只能无奈地随波逐流。 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即便是陈演身为蛊王的修为,在这股力量面前也显得如此渺小。 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陈演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紧闭双眼,试图稳住心神,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捆绑,在这股力量的拉扯下不断加速下坠,向着那未知的深渊深处坠落而去。 ...... 不知经过了多久,当陈演再次缓缓睁开双眸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四周被浓厚的黑暗所笼罩,唯有远处依稀闪烁着几点微弱的光芒。 他的身体跌落在一处泥泞的洼泽之中,四肢仿佛被无形的重压所束缚,麻木而无力,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到底是哪里? 陈演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终于醒来了?” 一道幽幽的声音悄然在耳畔响起,又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你……究竟是谁?这里又是何地?” 陈演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那道声音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是在权衡着什么,又或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过了许久,它才以一种悠长而深邃的语调缓缓开口:“此处名为幽府,而我,则是这幽府中的守护者。你被黄道尊主选中,带到了这里,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场难得的机缘。” 幽府? 陈演心中猛然一震,传闻中幽府乃是连接生死两界的修行禁地,难道自己真的已经置身于这片神秘莫测之地? 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汹涌,但他仍竭力保持冷静,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明明在追寻羊角草的踪迹,想要开启秘境之门,却未曾料到会如此突兀地来到这个被修行界称为“幽府”的地方,而且还牵扯出了一个名为“黄道尊主”的存在。 第314章 秘境(一) 陈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决定先探明眼前的局势。 于是,他再次开口,声音虽仍带着些许颤抖,但已尽力显得镇定:“黄道尊主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怎么会被他带到这幽府之中?” 那道幽幽的声音似乎早已洞悉他的疑问,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只是淡淡地回答道:“黄道尊主,便是昔日的紫阳宗宗主黄道老祖,一千年前的风云人物,如今已飞升至太荒界,成就圣尊境大修士。至于你为何会被他带到这里,皆因你的命格与他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微妙联系。你在追寻大角虎的旅途中,无意间触动了命格轨迹,继而被牵引至此。” 陈演听后,心中更加疑惑。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跟圣尊境老祖有所关联。 “这里...是黄道老祖的道场?” 陈演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 那幽幽声音的回答让陈演一愣,他正要发问,却只见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抹幽光径直钻入他的眉心,随后在他的识海深处悄然散去。 轰——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神力骤然炸响,轰然间冲击着陈演的灵魂。 他的身躯猛地一震,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锤击中。 他瞪大了双眼,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几乎要怀疑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否只是虚幻。 紧接着,一股温暖而强大的热流自他的眉心开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一个令人惊叹的景象骤然出现在陈演的眼前——十八座高耸入云、古朴典雅的楼宇浮现在他眼前。 “这莫非就是圣尊的神国?” 陈演惊呼出声,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神国,乃是圣尊境大修士凭借自身无上神通,开辟出的一方独特小世界。 这里灵力充沛得令人窒息,丹药与法宝更是数不胜数,珍贵异常。 若是有幸进入这神国之中,不仅能够受到其神秘力量的洗礼,对自身的境界与修为大有裨益,更有可能获得圣尊留下的某些珍贵传承,这无疑是天大的机缘造化。 想通这一点后,陈演的心脏不禁剧烈跳动起来,激动得难以自持。 这是要赐予自己一场前所未有的奇遇啊! “小子陈演,在此拜谢圣尊大人的慷慨赏赐!” 陈演恭恭敬敬地站起身,随后双膝跪地,朝着那虚无缥缈之处,缓缓地磕了三个响头,以表达自己最深的感激。 “时辰已到,你该离去了!” 伴随着那道飘渺而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道璀璨夺目的光幕骤然闪现,陈演只觉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 风,依旧在呼啸,与先前并无二致。 当陈演缓缓睁开眼睛,一抹惊讶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气海中竟然多了一道淡黄色的丝线,它无形无质,游离于可见与不可见之间,神奇无比。 这道丝线与他所熟悉的蛊道本命线截然不同,而且,蛊神鼎也并未因此发出任何特别的波动。 这……难道就是那位圣尊大人所提及的仙道气运?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浮现,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陈演的心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他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抛诸脑后。 “不管了,先回去找老费他们再说。” 陈演插剑入鞘。 随即,他身形一晃,飞身离开。 ...... “少主,找到那东西了吗?” 老费看着踏剑归来的陈演,一脸急切地问道。 刚刚他和翠儿一直担心着陈演的安危,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忐忑不安的心才开始有所舒展。 陈演轻轻落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点了点头,“在这里。” 说着,他摊开手掌。 掌心处,淡黄色的气息缭绕升起。 不一会儿,羊角草已然凝化成实质,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费和翠儿见状,面露怪异,随即转化为惊喜。 羊角草已然变成丝丝缕缕的黄色流光,悬浮在虚空之中。 一脸愕然的鹿胥猛地站了起来,惊讶得嘴巴大张,仿佛能吞下整个鸡蛋。 他着实未曾料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都未能寻得的灵植,陈演却仿佛信手拈来,轻而易举地便将其炼化。 鹿胥对陈演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陈演敏锐地捕捉到了鹿胥眼神中的微妙变化,心中自然也有所警觉。 但他并未表露出任何异样,只是淡淡地想着,只要鹿胥能老老实实地带他前往秘境,他也不会刻意为难。 若是鹿胥心怀不轨,妄图耍什么花招,陈演也绝不会手下留情,毕竟任何一丝的松懈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演心中暗道。 见时辰已不早,陈演便开口提议道:“既然鹿兄弟已经无恙,不如就由鹿兄弟在前面带路,我们一同前往那处秘境,探个究竟如何?” 鹿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准备就绪后,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山崖下的征途。 冷风嗖嗖地刮着,不时传来阵阵怪异的咆哮声,让人心生寒意。 而那不时升腾起的白色雾气,更是为这片区域增添了几分诡异。 三人紧随着鹿胥的指引,沿着既定的方位小心翼翼地前行。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之际,一道无形的屏障却将他们阻隔在外。 陈演眉头紧锁,凝神观察着这道屏障。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法力波动,那似乎是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古兽封印。 他心中一动,伸指轻弹,一道黄芒瞬间划破长空,嗖的一声朝着屏障疾射而去。 但就在黄芒即将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却仿佛遇到了无形的阻碍,竟然猛地反弹回来,伴随着气爆声在众人耳边轰鸣。 紧接着,那原本平静的屏障开始扭曲起来,泛起一阵阵奇异的涟漪。 第315章 秘境(二) 陈演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意。 他迅速示意两人退后,双手迅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打出无数流光,朝着屏障压去。 顷刻间,光芒大放,犹如烈日当空,直接撞向了那道屏障。 这一次,屏障的涟漪更加剧烈,被这股强大的力量一点点地撕开。 三人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 轰--- 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坚固的屏障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陈演毫不犹豫地招呼众人紧随其后,三人迅速穿越了这道屏障。 秘境内,一片灯火辉煌,光芒四射,几乎与白昼无异。 伴随着一阵阵暴喝声骤然响起,显然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竟敢擅自闯入血河洞天,简直是自寻死路!” 陈演目光看向前方,只见一座宏伟壮观的宫殿矗立在眼前。 宫殿四周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灯笼,每一个灯笼上都篆刻着复杂而神秘的纹路,丝丝缕缕的青烟在空中缭绕。 在宫殿的檐下,一块古老而腐朽的牌匾映入眼帘。 尽管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血河”二字依然依稀可辨。 宫殿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血气,那血气中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与不安。 陈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老费、翠儿和鹿胥,暗暗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沉声质问道:“月莲村的惨剧,可是你们巫山派所为” 他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蛊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剑身微微颤动,发出清脆而激昂的剑鸣声。 宫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剩下无形的幽风在呼啸着掠过,带来一丝丝阴冷的气息。 不过,这份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片刻之后,一阵阴森而刺耳的笑声突然在宫殿深处响起,如同夜枭啼哭。 “哈哈哈,是我们又如何不是我们又怎样”那阴森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狂妄,从宫殿的深处传来,“我们巫山派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你们既然胆敢闯入这里,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了!”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一阵浓烈至极的血腥气从宫殿深处汹涌而出,如同潮水般向着陈演等人扑面而来。 这股血气厚重得如同实质,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压迫感,让人恍若置身于血海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陈演身形一闪,剑光如电,瞬间激荡起无数绚烂的剑花,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剑幕,将那汹涌而来的血气牢牢隔绝在外。 这血气非同小可,乃是异兽之血,其中蕴含着无尽的蛮荒之力与复苏的危机,一旦让其渗透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宫殿深处传来的猎猎风声,那是巫山派弟子迅速赶来的信号。 “你们三个,见机行事,此人交由我来解决!”陈演迅速对身后的老费、翠儿和鹿胥下达了指令。 言罢,他猛然挥剑,立劈而下,七阶蛊王的修为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丝丝缕缕的剑气犹如秋风扫落叶,所向披靡,向着宫殿深处席卷而去,所过之处,血气被瞬间劈开,化为虚无。 宫殿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显然是有人在这凌厉的剑气下受了重伤。 “蛊道高手” “你……你竟然是七阶蛊王” 一个惊讶而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瞬间出现在陈演眼前。 他面目狰狞,双眼中猩红光芒一闪而逝,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显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他紧盯着陈演,声音低沉而阴森:“竟然是位如此年轻的蛊王,怪不得连这血河大阵也阻挡不了你……” 陈演心中不由一凛,眼前之人虽然面容模糊,但观其气息,竟也是位王极境初期的强者。 尽管只是初期,但这些邪魔歪道的手段往往诡异莫测,不可不防。 他暗暗戒备,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长剑。 “哼!你们这些人伤天害理,作恶多端,理应天诛地灭!今日,我便要毁了你这血河洞天,替天行道!”陈演冷声道,声音犹如炸雷,在宫殿内回荡不绝。 虚空中顿时响起一片嗡鸣声。 黑袍男子闻言,不禁放声大笑起来:“毁了我血河洞天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仅凭你七阶蛊王的实力,就能对抗我整个巫山派吗真是异想天开!” 他显然并未将陈演放在眼中,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陈演冷哼一声,对于这种傲慢无礼的敌人,唯有以实力来回应。 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黑袍男子身前,长剑一挥,向着黑袍男子席卷。 黑袍男子见状,眼神微变,但并未露出慌乱之色。 他身形一动,好似幽灵般轻盈地躲过了陈演的凌厉攻击,同时反手一掌拍出,一道凝聚着浓郁血气的红色珠子呼啸而出,带着滔天的威势,朝着陈演轰击而去。 “血魔教的血丹” 陈演身形一侧,巧妙避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哈哈哈!!” 对方狂笑不止,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与挑衅的意味, “好见识!这血丹,乃是我费尽心力,集齐千余人之精血,再配以天乌、紫兰、珈蓝、玄归、凤胆等珍稀药材,精心调制而成。其中蕴含的怨念,如深渊般无尽,即便是你这位蛊王修为的高手,也不得不退避其锋芒。” 陈演心头一紧,对于这种邪恶的炼制方法,他早有耳闻。以人的精血为引子,结合诸多珍稀药材,炼制出的邪术不仅威力惊人,更带有浓重的怨气,令人心生畏惧。 他紧握手中长剑,眼神中杀意盎然。 这把长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澎湃战意,微微颤动,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剑,仿佛在诉说着即将来临的杀戮。 第316章 巫云子 “邪道中人,入魔至深,实在是无可救药,其罪当诛!” 陈演冷声喝道,声音如春雷般炸响,回荡在四周。 随即,他身形一动,宛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化作一道残影,猛地冲向对方。 他的剑法凌厉至极,每一剑都蕴含着惊人的杀气,剑意凝结为实质,直逼对方的各大要穴。 轰隆隆—— 蛊剑化为飞虹! 从虚空中迸发,划破苍穹,引发天地异象。 天空中电闪雷鸣,乌云翻滚,黑云压城城欲摧,整个战场都被一片耀眼的光芒所笼罩,宛如白昼。 陈演的剑气凌厉无匹,仿佛能够撕裂虚空,将周围的空气都切割得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如同万千利刃在飞舞。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凌厉剑法,来人不由得一愣,眉头紧锁,显然没有料到陈演的剑法竟然如此强大。 吼—— 来人一声怒喝,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色浓烟从他身上爆发而出,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澎湃,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 这股浓烟中蕴含着强烈的煞气和死气,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无尽恶灵,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股浓烟中,数以千计的冤魂厉鬼悲泣嘶吼,它们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凄厉的叫声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陈演身形暴退,双脚在青石地面摩擦出两道肉眼可见的痕迹。 他手中长剑挥舞不停,剑气纵横,环绕周身,形成一道坚固的防御结界,将那些试图靠近的冤魂厉鬼悉数挡在结界之外。 “阁下身手了得,血丹更是炉火纯青,想必比起当年纵横一时的百家门派子午阁阁主阎老头也不遑多让。” 陈演开口,声音虽平静却透露出丝丝寒意。 血色浓烟渐渐散去,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手持一枚凝实如实质的血丹,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我巫云子虽不敢自比阎老前辈那般超凡入圣,但要对付你这等宵小之辈,却是绰绰有余,易如反掌。” 陈演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哼,是否绰绰有余,还需手底下见真章,试过方知。” 陈演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如霜,身形再次一动,犹如鬼魅般化作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巫云子。 哈哈哈--- 巫云子不闪不避,面色开始扭曲,皮肤之上仿佛有活物一般不断游走各处,显得诡异而恐怖。 他双眼赤红,透露出疯狂的杀意,仿佛要将陈演置之死地。 他张嘴急吐,一个黑呼呼地血色怪物从他的口中飞出。 这怪物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它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来到了陈演的面前。 陈演见状,心中一惊,但并未慌乱。 他挥剑反击,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向血光怪物。 只是这血光怪物似乎并非实体,剑气毫无半点作用,只是让其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朝陈演扑去。 陈演眉头紧锁,手指急弹,体内蛊道本命线开始朝着蛊剑蔓延流转,随后赤芒从蛊剑剑锋上亮起。 这一次,剑气终于对血光怪物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血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巫云子见状,面色变得更加狰狞。 他口中念念有词,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色迷烟瞬间笼罩了整个洞天。 血光怪物在他法咒的催动下,再次变得凝实起来,继续朝陈演发起攻击。 陈演身形暴起,化作一道闪电冲向血光怪物,手中的荒剑绽放出耀眼的黄芒,一道霸道至极的剑气劈向血光怪物。 哗--- 剑气如虹,直接将血光怪物劈成了两半。 呜吼---!! 血影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在虚空。 洞天中的血色迷烟开始消散,放置在墙壁中的灯火也开始恢复正常光亮,整个大殿也开始变的清晰起来。 巫云子见状,身形急退,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他自认为已经高估了陈演,没想到最终还是低估了他。 可是,五道百家之中,真的有这种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吗 血丹作为血魔教的不传之秘,向来只有亲传弟子才懂得炼制。 而他巫云子,便是这个幸运儿之一。 尽管如今他已经叛离血魔教,投入了巫山派门下。 但对血丹的炼制,在整个巫山派中,他说第一,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只是如今,面对陈演那蛊剑剑法,他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你……你究竟是谁竟然对血丹免疫” 巫云子艰难开口,眼中满是疑惑。 陈演冷冷地看着巫云子,淡淡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输了。” 输了 巫云子目瞪口呆,仿佛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直以来都自视甚高,作为巫山派血河洞天的守护者,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败在他人之手。 不! 我没有输! 巫云子赤红了双眼,神情变得疯狂起来。 他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 自己苦修多年,从凝元开始,到如今的王极境初期,他不惜背叛生养自己的师门,转投仇人门下,付出了艰辛和巨大的代价,才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 眼前此人,何德何能,年纪轻轻已然是蛊王修为,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凭什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已经快要踏上准圣的门槛 他不明白自己哪方面比不上此人 为什么自己多年的苦修在对方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不服! 巫云子怒吼一声,身形暴起,如炮弹般砸向陈演。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全身气息如一方汪洋大河,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陈演却只是冷冷一笑,身形一动不动。 千钧一发间,周身无数蛊虫飞升而起,如漫天星辰,将巫云子整个人包裹其中。 使其动弹不得! “你已经输了,何必再挣扎”陈演淡淡地说道。 第317章 藏头露尾 “我没有输!” 巫云子无视浑身包裹的蛊虫,气息渐渐暗淡,但仍赤红着双眼,面目狰狞怒视着陈演。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 陈演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你都要死了,输赢又如何!” 他的声音冷漠,毫无半点感情。 巫云子一怔,随即面色骤变。 他这才发现,自己左手手腕处不知何时被蛊剑刺穿了一个小洞,黑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 刚刚他毫无知觉,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巫云子惊恐地问道。 陈演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哪怕没有蛊虫帮忙,自己的蛊剑剑气也会在此时发作,巫云子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洞天虽然特殊,但巫云子自动与其合道之后,虽然境界大涨,但本身修为并没有晋升多少。 反而是此地的特殊环境让其变得越发狂妄和自大,自然也不是陈演的对手。 巫云子感受到自己体内元气的快速流逝,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虽然王极境的修士生命力顽强,没那么容易死去,哪怕死去还有元神可以遁走,寻找到合适的炉鼎未尝不可以起死回生。 但,那是在能遁走的情况下,必须能够屏蔽对手的感知才行。 否则,万万没有幸理。 “还有十息,你体内的精气和元神就会外溢,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会向凋零的野花在我面前枯萎。” 陈演冷冷地看着巫云子,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到那个时候,你哪怕有血河洞天的庇佑,也不过堪堪媲美刚入门的凝元修士。如果是这样,你焉能逃离生天” 巫云子闻言,面色变得更加惨白。 他这名不副实的王极境是个什么来头,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 离开血河洞天,自己冒然不是此人的对手。 但不离开洞天,自己有希望打败此人吗 他还有一些保命的手段没有施展,但一看到陈演那充满自信的眼神,他又变得犹豫起来。 巫云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绝望感。 他知道自己已经败局已定,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陈演的掌控,不甘和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但却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想通了想通了那就接受死亡的惩罚吧!” 陈演冷漠的声音在巫云子耳边响起,如同一道死神的宣判。 巫云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牙,炼化体内的血童,妄图拼死一击。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若是能够一举成功,还有生还的可能,否则,绝无幸理。 想到这,巫云子浑身黑气氤氲,让人看不清真切。 “哼!!!我就是自我了断,也不会让你得逞。” 巫云子怒吼一声,黑气骤然暴涨,整个人也变得大了一倍有余。 蓬---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巫云子引爆了自己孕育的血童。 血童瞬间四分五裂,如光团般炸裂成无数残骸碎片。 强大的能量瞬间爆发开来,形成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向四周席卷而去。 陈演早有防备,身形一闪,遁向了远处。 他冷冷地看着巫云子自爆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此人助纣为虐,作恶多端,死则死矣。 ...... 巫云子的自爆声震天动地,血河洞天内的巫山派妖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 原本就处于劣势的他们,此刻更是乱作一团,毫无章法地四处逃窜。 鹿胥、翠儿和老费三人见状,心中却是大喜。 他们原本还在与巫山派的妖人苦战,但巫云子的自爆却为他们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三人顿时精神一振,越杀越勇,将剩余的妖人逼得节节败退。 灵犀境的妖修们本就实力有限,老费一人就清理了数十人。 而那些逍遥境的妖修虽然实力较强,但在混乱的战局中也难以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很快就被鹿胥和翠儿逐一击败。 战斗很快便接近尾声,巫山派的妖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血河洞天中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瓮—— 一道震慑天地的地动山摇声响起,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颤抖。 血河洞天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刺耳的声音划破虚空。 紧接着,一把赤红的飞剑犹如流星般飞了进来。 飞剑速度极快。 鹿胥、翠儿和老费三人见状,面色骤变。 他们能够从那飞剑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知道这把飞剑绝非寻常之物。 “小心,那把飞剑有古怪!” 鹿胥低声提醒道,他体内伤势已然好了七七八八,吃过陈演给的丹药,气势已然不同。 翠儿和老费也立刻警惕起来,紧握手中的兵器,凝视着那把飞速逼近的赤红飞剑。 就在这时,那飞剑突然在空中一个急转,朝着远处的陈演冲了过去。 速度之快,绝非寻常飞剑。 铿--- 陈演咦了一声,稍微有点诧异。 没想到洞天中还潜伏有一位剑修高手。 蛊剑飞扬,将那柄飞剑击落一边。 他朝着洞天伸出一黑暗角落瞄了一眼,冷哼道: “果然有点能耐,不过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角落处。 一缕青烟冒起,随即一声冷笑传来,紧接着,一股澎湃的法力汹涌而至。 如惊涛拍岸,威压势不可挡。 在这道法力的中心,一个黑黑的原点逐渐形成,它不断地扩大,如狂卷的漩涡一般,不断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 片刻后。 原点猛地炸开,一个高大的红衣人影浮现出来。 这人身穿一袭鲜艳的红袍,身形魁梧,手拿一柄黑色飞剑,气势着实不凡。 他的出现仿佛让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颤,空间好似被扭曲变形。 陈演眉头一挑,心中暗道:“这便是巫山派的神通吗剑修还有这种神通果然非同一般。” 此人能够化虚为实,显然是王极境巅峰的修士,绝非刚刚巫云子那种伪王极境。 陈演心中虽有猜测,但还是保持着警惕,恭敬地询问道:“这位前辈怎么称呼” 红衣人影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一笑。 下一刻,那红衣人影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第318章 天魔法相 陈演不敢有丝毫大意,蛊元催发,形成一道道护体屏障,生生将来犯的人影阻击在外。 只是对方手中的那些飞剑剑气还是突破了屏障,生生扎的他的肌肤刺痛。 陈演心中大惊,已然知晓对方实力远在他估计之上。 他不敢再留手,立刻催动蛊神鼎,源源不断产生蛊元,将剑气一一释放。 只是他竭尽全力,但对手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难道就这样耗下去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自己身躯一震,魔道本命线从气海处喷薄而出,直冲头顶。 紧接着,这股魔气开始在他身边凝聚,逐渐形成一个虚幻的身影。 这个身影身穿白衣,脸上戴着一张诡异莫测的面具,其身形仿佛介于虚实之间,令人难以捉摸。 “真魔” 陈演大感讶异,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一向沉寂无声的魔道本命线竟会率先觉醒。 那魔气凝聚而成的身影,与陈演并肩而立,缓缓散发出强大的气息,直面那红衣人影。 他的出现让充满杀戮的双方同时罢手,那红衣人影也停下了攻击,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讶。 陈演借助这股真魔的力量,自己暂时退后一旁。 “这是真魔,你竟然凝化了五魔汇顶” 红衣人影惊惧不已,脱口而出。 他原本自信满满,以为凭借自己的王极境境界轻松碾压陈演。 但此刻他却不敢再这么想。 识神於火,哀魔。 游魂於木,喜魔。 妄意於土,欲魔。 鬼魄於金,怒魔。 浊精於水,乐魔。 五魔汇顶,凝虚为实,实打实的真魔境界无疑。 难道此人是某位魔道老祖假扮 这怎么可能 红衣人影思绪翩跹,犹豫不决。 只是容不得他犹豫,下一刻,一道澎湃的雷鸣声响起,震彻整个空间。 “五官王,你治下无方,纵容手下行凶作恶,炼魂化魄,你可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声音威严庄重,仿佛是从无尽之上传来,带着极致的冷意。 红衣人影闻言,心中一凛,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璀璨的雷光划破天际,直接落在他的面前。 咔嚓—— 雷光逐渐消散,一位身披雷甲、手持雷锤的天魔法相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位天魔法相面容威严,目光如电,让人望之生畏。 陈演一怔,转头望向带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发现他正朝自己微微一笑,并点了点头。 真魔似乎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他手中掐诀,食指转动不休,仿佛在遥控指挥着刚才的天魔。 陈演心中暗自震惊,他感受到了真魔深不可测的修为,即便只是魔神的一缕残念化身,也仍旧强大无比。 “厉害!”陈演不禁暗叹。 “你不光能够召唤真魔,还能牵引天魔下凡,阁下的实力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 红衣人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震惊与不甘。 他衣袖鼓涨,无风自动,散发出强烈的气势。 眼神如幽幽的旋涡,一停一转间,有无数的细小绿芒咕咕转动。 陈演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暗道侥幸。 没有魔蛊的帮助,他想要对付已然是王极境巅峰修为的五官王,还是力有未逮,可望而不可即。 不过有了真魔的现身,能够降下魔界的天魔化身阻挡一番五官王,那就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了。 “五官王,你的实力也很强,不过,境界之差犹如天堑。今日你注定要败在此地,该是命中注定。”真魔淡淡地说道。 五官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冷哼一声,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只不过是一缕残念,口气如此狂妄!哪怕今日你有天魔相助,我也不惧!” 说完,五官王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红光向陈演冲来。 他手中出现一把赤红色的长剑,剑身散发着炽热的气息,舞动间,空气吱吱作响。 轰--- 天魔法相挥舞着雷锤,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朝着五官王砸去。 这一击,好似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空气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霆声响,震得人心胆俱丧。 五官王面色微变,他感受到了这一击的恐怖威力。 他不敢硬抗,身形急速闪避,同时催动体内红色真元,凝聚出一道血色的光幕,试图抵挡雷锤的攻击。 只是天魔法相的实力远超五官王的想象。 雷锤狠狠地砸在了血色光幕上,瞬间将其击得粉碎,余威不减,继续朝着五官王轰去。 五官王心中大骇,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轰然袭来。 他周身的光幕急剧变大膨胀,同时双手结印,试图以法咒抵挡这致命一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和境界的差距都显得微不足道。 五官王,尽管已臻至王极境巅峰,身为未渡劫的伪仙,修为已堪称超凡入圣,但在那拥有天魔法相的真魔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 天魔法相,乃是真魔证得魔位后,所引动的魔界无上源力,这股力量浩瀚磅礴,足以撼动乾坤,颠覆穹宇。 与之相比,五官王就如同夜空中微弱的萤火,试图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 此刻,五官王的身体已然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光幕破碎,周身气息紊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崩溃瓦解。 他抬头仰望那高高在上、威严如神只般的真魔,青铜面具之下隐藏着无尽的深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 自己与这位真魔的差距,已不仅仅是境界上的鸿沟,更是修为上的绝对碾压,绝对难以逾越。 而陈演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亦是震撼无比。 “前辈,这便是那足以媲美准圣的魔王境界吗”陈演忍不住询问。 真魔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不错,我们魔界的源力,超乎你们人界的想象。想必,这位走鬼修之道的大修士,此刻也已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吧!” 第319章 魔王境 哈哈哈--- 五官王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在虚空中回荡不休。 他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盯着带着青铜面具的真魔,声音沙哑咆哮。 “我承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别太得意了。你不过是魔界真魔的一缕残念而已,如今你已耗费源力,召唤天魔下凡,你的源力想必也所剩无几了吧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能使出来” 随着的笑声,空气开始变得越发颠簸震颤,正在逐渐影响周围的环境。 陈演一怔,一抹忧色跃上眉头。 真魔闻言,无动于衷。 他淡淡地看了五官王一眼,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让我露出破绽吗真是可笑,我虽是一缕残念,但也不是你能轻易挑衅的。至于我的源力,还足够应对你!” 说完,真魔身形变得虚幻,与周遭缓解融为一体。 同时,天空中的天神法相也再次凝聚成形,比刚才更加强大。 五官王见状,心中一凛。 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踢到了铁板,但心中仍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看来不使出杀手锏不行了。 “哼,虚张声势而已。我就不信你真的还有足够的实力与我抗衡。” 洞天忽然变换,地上烟云骤起,很快将五官王包在一起。 顷刻间,五官王的身影便已经消失无踪。 陈演还未回过神来。 下一刻。 五官王身上的伤势已然恢复如初,真身已然距离真魔只有十丈之遥。 五丈...三丈... 就在五官王即将冲到真魔身前的那一刻,真魔突地原地消失不见。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五官王心中一惊,暗道不妙。 紧接着,一团残绿残绿的冥火在虚空中缓缓升起。 这火云没有温度也没有烟雾,但它所散发出的阴森气息,却能顾只透肌肤里面,伤及人的神魂。 五官王脸色骤变,他虽然修鬼道,但对于这有魔道冥火称呼的地狱火,还是心有余悸。 此火,必须由准圣境修士方能施展出来。 而真魔,则是媲美准圣境的存在。 他惊怒交加,开始退后。 这是地狱火,传闻来自十方地狱幽池深处,无惧一切法宝,专烧修士气机和神魂,实在是歹毒无比。 他急忙朝着身后退去,想要快点远离。 但冥火却仿佛有灵性一般,缓缓朝着他飘来,不给他丝毫遁走的机会。 “你竟然不惧转世也要保护此人,他到底是谁”五官王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他当然不相信陈演仅仅只是蛊神宗传承之子,这些鬼话,骗骗别人就算了,想要骗他,那就是痴心妄想。 好歹自己也是仅次于几位老妖怪的存在,他相信这真魔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人,绝对非同一般。 此人,身上绝对有非同一般的秘密。 五官王身为五瘟宗有数的大修士,哪怕此刻面对真魔的巨大威胁,仍然一口笃定坚信自己的判断。 拼却这具身体不要,也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位蛊公子留下。 否则,一旦月莲村的事情传扬出去,不仅五瘟宗的名誉将受损,自己也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 一想到五瘟宗那非人般的折磨手段,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只能拼尽全力去应对眼前的危机。 就在此时,陈演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大声喝道:“这位前辈乃灰墟魔境的极相上人,五官王,你还要想着抵抗吗” 听到陈演的话,五官王心中一凛。 极相上人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灰墟魔境十二大魔门使者中排行第三,实打实的一位魔王。 本来实力深不可测,并且极相在五百年前已然度过两次天劫。 但在冲击第三次劫难的关键时刻,极相上人却遭到了一位从真灵圣境穿越过来的圣尊的偷袭。 真灵圣境,四大仙尊福地之一。 里面全都是准圣境以上的大修士,他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已然超出了普通修士的想象。 极相上人虽然实力也不弱,但在毫无防备之下遭到偷袭,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未能成功渡过第三次天劫。 最终止步于魔王境,离魔皇境只差半步。 尽管如此,但在五官王眼中,极相上人也已经是他不得不仰望的存在了。 五官王心中开始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这种情况让他骑虎难下,但让他离开,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眼神中闪烁着疯狂。 他盯着极相上人,声音沙哑地说道:“极相上人又如何我五瘟宗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今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你们也休想离开!” 说完,五官王身形一动,再次朝着极相上人冲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只能拼尽全力去死战到底。 极相上人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一挥手。 顿时,一股白的耀眼的光球从他手中散发出来,瞬间将五官王击飞出去数百丈远。 砰--- 五官王重重地摔在地上,躯体已然散架,只剩下元神慌忙逃窜而出。 他身为五瘟宗巫山派一脉的掌舵人,原本以为自己有着高绝的境界和修为,但没想到在极相上人这位魔王面前,自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还有一口气。 元神并未崩散,还有法宝未使用...... 此刻,五官王心中开始泛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启血魂大阵。 血魂大阵是五瘟宗的一种禁忌秘法,一旦开启,便能够汲取方圆百里内生灵的血气与灵魂之力,瞬间增强自身的实力。 面对极相上人这样不合常理的存在,五官王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只有最后一搏,定输赢。 想到这里,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开始默念咒语,准备开启血魂大阵。 可惜... 就在他即将完成咒语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以为开启血魂大阵就能与我抗衡吗真是可笑至极!” 五官王猛地抬头看去,只见极相上人一脸怜悯的望着自己。 五官王心中一颤,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我......我......”五官王结结巴巴地说道。 极相上人转过头,手指动了动,然后说道:“不自量力!” 第320章 祭炼法门 轰--- 一股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整个洞天。 这声音如雷霆般猛然炸响,瞬间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好似整个天地都在旋转,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牵引着,几乎要失去平衡。 就在这时,他们惊恐地发现,原本稳固的洞天竟然开始崩塌下落。 那些坚固的岩石、巍峨的山峰,在轰鸣声中纷纷碎裂,化作无数巨石和尘埃,朝着下方疯狂坠落。 一时间,整个洞天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葬坑,要将他们全部淹没在这废墟之中。 “不好,这些妖修准备将这洞天弄塌,将我们埋在这里....” 老费声音响起。 “你跟紫虚真人是什么关系” 极相上人的声音在轰鸣声中显得异常冷静,没有受到丝毫崩塌洞天的影响,只是淡淡地看着五官王,眼神锐利。 “他...他是我师尊” 五官王微微一怔,随即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极相上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 极相上人表情复杂地看了看五官王,缓缓开口:“紫虚真人乃万妙圣境度过三次雷劫的准圣,修为深不可测,哪怕在我们魔界,也是受人敬佩。只是你身为他的弟子,却自愿堕入魔道,这可不像你师尊的作为啊。” 五官王被极相上人的话语所震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突然想到了什么。 “前辈修的也是魔道,我...我自愿奉前辈为师...” 话音未落,极相上人的拒绝声响起,“哼,你想的倒美,我虽然还能使出天魔法相,降下魔界源力,但已经被整个魔界摒弃,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极相上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念在紫虚真人昔日的恩情上,我饶你一命。滚吧!” 说罢,极相上人抬手一挥,浩瀚无匹的力量瞬间袭来。 五官王只觉源力将自己笼罩,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他面露惊讶之色,虽有不甘和些许遗憾,但此刻他却无法反抗,只能任由自己被这股力量带离此地。 看着五官王逐渐远去的身影,极相上人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无奈愈发明显。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陈演,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身躯渐渐变得虚无,融入了气海中。 就在这时,轰隆声越来越大,转眼间已经近在眼前。 无数碎石崩飞,整个洞天开始灰飞烟灭。 陈演等人身处其中,却发现周围已经是一片混沌。 洞天崩塌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岩石、山峰在崩塌中化作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降临。 这股力量柔和而强大。 陈演等人只觉身体一轻,朝着远方飞去。 ...... “小兄弟,咱们可真是有缘,又见面了。”长庚子望着陈演一行人凯旋而归,脸上洋溢着欣慰,他轻抚长髯,打趣道。 陈演恭敬地拱手行礼,回应道:“有幸不负所托,妖修已尽数伏诛,他们藏身之处也已化为废墟。经此一战,巫山派想必会有所收敛,不敢再轻易妄为。” 长庚子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此次能够成功铲除邪道妖修,你陈演功不可没。” 陈演谦逊地笑道:“真人谬赞了,此番胜利并非我一人之功,乃是众人合力所致。” 言罢,他转身将鹿胥从翠儿身后请出,郑重地将其介绍给长庚子。 长庚子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鹿胥,只见他根骨清奇,心性纯良,心中不禁暗自点头,已有计较。 “好,鹿胥,你既有此等胆识,又得到陈兄弟的举荐,我紫阳宗自然敞开大门欢迎你加入。”长庚子抚须而笑,连连颔首。 这一趟行程实在是收获颇丰,不仅成功完成了任务,还为宗门觅得了一位资质出众的弟子,想必自己也会因此获得不菲的奖励。 鹿胥听闻此言,内心激动难掩。 能够加入紫阳宗这样的修行大派,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福气。 他连忙躬身行礼,感激道:“多谢真人赏识与栽培,鹿胥定将铭记于心,不负所望,誓为紫阳宗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长庚子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而看向陈演,语带赞许道:“小兄弟,我曾许诺为你请功,请随我来。” 长庚子从须弥物中缓缓取出一件宝物。 那竟是一卷通体泛着金色光泽的经书,其上隐约可见符文流光闪烁。 长庚子面带笑意地将这金色经卷递给了陈演,郑重地说道:“此经卷乃是我宗准圣梅羽大真人所遗留下的玲珑塔祭炼法门。昔日,梅羽大真人凭借玲珑塔炼制出十二尊王极境护卫,镇压了无数邪魔歪道,为我宗在修行界奠定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今日,这玲珑秘法便传授于你。” 陈演双手接过经卷,只觉手中沉甸甸的,仿佛重若千金。 这毕竟是准圣所研习的经卷,刚一触碰,他便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顺着经脉涌入体内,流转不息。 陈演心中明了,他暗自调动蛊元,小心翼翼地将这股气息缓缓引导至蛊神鼎中。 “多谢真人厚赐!” 长庚子笑了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陈演,缓缓道:“这玲珑秘法,不仅是玲珑塔的修炼法门,更与另一位准圣——东玄的人间化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东玄乃是东极道的一位散修,尽管他与我们紫阳宗之间有些恩怨,但也有着一些不可明说的关系。他日若你有机缘与他相遇,还需将这份经卷亲手交还于他。” 陈演闻言,心中一阵惊讶。 没想到这份经卷竟然还牵扯到如此复杂的关系,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 “走了。” 长庚子的声音刚落下,他的身形便冲天而起,一把抄起鹿胥,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仅留下一道缥缈的光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缓缓消散。 陈演愣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长庚子消失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分。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对着身旁的老费和翠儿说道:“我们也启程吧!”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翠儿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 “回城!”陈演目光遥望远空,喃喃道。 第321章 和事佬 黑虎门,大堂。 气氛凝重。 “什么?他们竟然杀了巫山派的人?” 管袍猛地从座椅上站起,双眼瞪得溜圆,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巫山派乃邪道巨擘五瘟宗分支,何等庞大,势力何等雄厚,这...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下属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属下也是刚刚得知,据说蛊公子等人凯旋而归,不仅尽毁巫山派在月莲村的据点,还将其洞天毁了。” 管袍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皱眉问道:“他们有那个实力?” 在他心中,陈演等人虽然有些实力,但还不足以与巫山派抗衡。 他对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下属见状,连忙解释道:“属下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消息来源可靠,而且已经得到了多方证实。据说蛊公子等人得到了某位高人的相助,才得以击败巫山派。” 管袍闻言,心中不禁一凛。 如果蛊公子等人真的得到了某位高人的相助,那么他们的实力或许真的已经达到了足以与巫山派抗衡的地步。 想到这里,管袍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他庆幸自己没有与陈演结下血海深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蛊公子等人的实力。 修行界,实力为尊。 没有高深的境界做支撑,一切都是徒劳。 自己绝对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要找到凰元果。 管袍坐在黑虎门的座椅上,心中波涛汹涌。 只有得到凰元果,他的实力才能再上一个台阶,才能正式挤入百家,成为不容忽视的存在。 但仅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凰元果并不容易。 这时,他想起了紫松观的那位贵客。 这位贵客不仅来历极大,而且消息灵通,或许能够为他提供关于凰元果的线索。 但管袍也清楚,请这位贵客出手相助,必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管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朝着静候自己吩咐的手下招呼道:“将紫松观那位贵客请上门来。” “是,门主!” 下属领命退去。 不一会,一位气宇轩昂的飘飘公子走了进来。 他身穿一袭华贵的长袍,步履从容,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非凡的气质。 管袍见状,立刻满脸堆笑,亲自迎上前去,高声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来人正是子午阁阎阁主的二公子,阎昆。 阎昆微微一笑,目光在管袍身上扫过,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淡淡地说道:“管门主,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是否需要我出手相助啊?” 管袍心中一喜,连忙说道:“阎公子所言极是,管某确实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不知阎公子可曾听说过凰元果?” 阎昆眉头一挑,似乎对凰元果这个名字有些兴趣,问道:“凰元果?那可是个稀罕物。管门主是想要寻找它?” 管袍点了点头,道:“正是!管某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够得到凰元果。” 阎昆淡淡一笑,道:“凰元果的确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不过,我子午阁消息灵通,或许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线索。只是......” 管袍见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只要阎公子能够相助,管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阎昆微微一笑,道:“门主果然爽快。只是,我子午阁做事向来有规矩,你需要先完成我们的一项任务,我才能为你提供关于凰元果的线索。” 管袍心中虽有不甘,但想到凰元果的重要性,只得咬牙答应道:“好,管某愿意接受阎公子的条件。请阎公子明示,需要管某完成什么任务?” 阎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缓缓说道:“我子午阁最近与莲花楼有所冲突,不过由于两方积怨已久,双方互不信任,若是你能从中帮忙调和一番,我就为你提供关于凰元果的线索,你看如何?” 管袍眉头紧锁,暗叫一声老狐狸。 子午阁在百家之中排行第三十八位,而莲花楼,甚至比子午阁排名还要靠前,位列第三十三位。 但莲花楼的名声也同样让他忌惮不已。 莲花楼以刺客出身,擅长暗杀敌袭,手段狠辣无情,防不胜防。 管袍一时头疼不已,黑虎门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 想要在这两大势力之间做和事佬,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凰元果的诱惑却如同磁铁一般,深深吸引着管袍。 那传说中的上古神果,据说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人修为大增,甚至有可能突破瓶颈,达到更高的境界。 这样的诱惑,让管袍无法抗拒。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这次挑战或许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同样也有可能让他一步登天。 他紧握双拳,掌心的汗水越来越多。 自己的一念之间,决定着黑虎门的命运。 “好,我愿意为了阎公子去做这个和事佬!” 阎公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走上前,拍了拍管袍的肩膀,声音中充满了赞赏:“痛快!既然门主愿意屈尊,我也快人快语,事成之后,我亲自将凰元果送上府来,绝对不让你吃亏!” 管袍感受到阎公子手掌传来的力量,心中不禁一阵暖意涌现。 这次的选择虽然艰难,但阎公子的承诺让他感到了一丝安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阎公子放心,我管袍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管袍郑重地说道。 阎公子点了点头,表示对管袍的信任。 管袍虽然出身于小门派,但此人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是完成这次任务的不二人选。 若此人真能将事情处理的圆满,那他也不吝啬将其拉拢一番。 毕竟子午阁现在也遇到了麻烦。 第322章 诡异客栈 大山脚下。 三道身影悄然浮现。 不一会儿,大山逐渐远去,三人身影又消失不见。 五个时辰悄然流逝,天色已至黄昏,一抹夕阳斜挂在天边,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 三人终于踏上了玉门郡的土地,穿越了一片荒郊野岭后,一座孤零零的客栈映入眼帘,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此地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尚有近百里的路程,而这座客栈,恰好成为了他们入城前最后的休憩之所。 四周荒山野岭,寂静得令人心悸。 能在荒凉之地开设客栈的,绝非等闲之辈。 即便没有深厚的背景,也必然拥有不俗的实力。 这座客栈四四方方,造型古朴而简约,没有丝毫华丽繁复的装饰,显得异常朴实无华。 古老而昏黄的大红灯笼映照下,一杆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上面那面破旧不堪的旗帜上,隐约可见四个斑驳大字——“乘龙客栈”。 “公子,这客栈透着股古怪劲儿呢!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不见,怪瘆人的。”翠儿轻轻蹙起眉头,低声对陈演说道。 陈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座客栈的诡异之处,这里不仅安静得令人心悸,而且四周竟然连一丝人影都寻觅不到。 “唉,先进去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别的去处了。”陈演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人踏入客栈之内,只见一位用黑纱遮掩面容的老板娘静静地端坐于柜台之后。 除了她之外,客栈中还有一名厨子和一个帮工,他俩同样沉默寡言,使得整个客栈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厨子身形魁梧,面庞泛着诡异的青色,宛如一尊冰冷的木雕,没有丝毫表情。 他光秃秃的脑袋上,稀疏地覆盖着一层青色的发茬,显得既怪异又不协调。 帮工则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沉默得如同空气一般,手中紧握着扫把,脖子上随意地搭着一块抹布,看上去勤勤恳恳、本本分分。 三人向老板娘打过招呼后,便让她为他们安排房间。 陈演并未选择用餐,而是径直回到房间,开始打坐调息,他全神贯注地运转玄关,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 老费和翠儿则各自回到房间,很快就沉浸在了梦乡之中。 陈演调息完毕,心念闪动,神识悄然朝外探去。 就在这时,一阵更怪异的声音从客栈的深处隐约响起,好似从某个地下暗室中发出。 那是一阵刺耳的吱嘎声,突兀地响起,又迅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老板娘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隐蔽的窄小暗门,里面的声音在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遏制。 “阿婆,我来看您了……”老板娘的声音轻柔,流露出一丝敬畏。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已经饿了整整三天了!今天有没有猎物送上门来?”一道苍老而嘶哑的声音从暗门后传来,那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与尖酸,令人感到浑身不适应。 “来了三个……我一发现就立刻过来通知阿婆了……”老板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这位阿婆极为忌惮。 “哦,来了三个……三个什么样的猎物?”那嘶哑的声音似乎微微一顿,随后便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 “三个年轻的修士,其中两个的境界跟我差不多,但领头的那个……深不可测,我实在看不出来他的深浅。”老板娘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 “修士?”那道声音中透露出了一丝惊讶。 “……连你都看不出他的深浅,那领头的修士,修为应当是达到了王极境以上吧?”阿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美味自动送上门来……看来,这次可以大饱口福了……” 那嘶哑的声音中满载着贪婪,犹如看见了一块令人垂涎三尺的肥肉。 “那……婆婆,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老板娘带着些许忐忑。 “你去烧些开水吧,婆婆这些年吃惯了熟食,生肉已经有些吃不惯了。” 暗室中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 陈演的房间内,他正闭目凝神,全神贯注地调理着体内的气息。 随着他的心神逐渐沉浸于内视,一道道璀璨夺目的黄芒自他体内迸发而出,犹如一轮轮小型的太阳,汇聚成一个耀眼的光圈,将他紧紧包裹其中。 这些黄芒中蕴含着无尽的流光,它们在空中舞动、交织。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黄芒实际上是由蛊剑中孕育而出的剑灵所化,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 蛊剑经过长时间的孕育与滋养,其内的剑灵已经逐渐凝结成形,隐隐有了化形的先兆。 剑灵的存在,无疑使得蛊剑的威力倍增...... 就在陈演沉吟之际,门外突然涌起了一阵诡异的白雾。 这些雾气起初还较为稀薄,但很快就变得愈发浓厚,开始从门缝中悄无声息地钻入房间。 但陈演并未声张,反而保持着冷静与警惕。 他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捣鬼。 若是妖魔邪祟作祟,他自会毫不留情地挥剑斩杀,守护自己与同伴的安全。 随着白雾愈发浓厚,它们仿佛化作了一张无形的巨手,悄无声息地游弋到陈演的身前,企图将他彻底困住。 陈演却似早有察觉,他的双眸中闪烁着黄芒,并未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这白雾必有蹊跷,很可能是某种妖邪之术。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气机瞬间运转起来,周身黄芒更盛。 随着他心念一动,蛊剑中的剑灵仿佛受到了召唤,发出嗡嗡的剑鸣之声。 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意猛然自蛊剑的剑身迸发而出,直冲云霄,誓要将这浓郁得几乎凝固的白雾彻底撕裂开来。 在白雾的深处,剑意所过之处,白雾仿佛遭遇了狂风暴雨,开始剧烈地翻涌、激荡。 陈演并未就此收手,他的身形宛如鬼魅一般,化作一道残影,在房间内疾速穿梭,手持蛊剑,朝着那汹涌澎湃的白雾猛冲而去。 “啊——!” 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骤然响起,那隐藏在白雾之中的煞白身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拽出,骤然出现在了陈演的眼前。 那身影面容扭曲,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剑光闪烁,划破长空,瞬间将那煞白的身影吞噬其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第323章 空行母(一) 陈演的呼吸瞬间凝固,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好似从九幽地狱挣脱而出的邪祟之物,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冰冷的毒蛇,沿着他的脊背蜿蜒而上,将他紧紧缠绕。 那怪物的身躯宛如由混沌初开时的气雾凝聚而成,表皮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却又透着实质的诡异质感,每一次轻微的蠕动,都像是在扭曲周围的空气,散发出一种让人心神俱颤的气息。 血红色的双眸,犹如两颗在无尽深渊中熊熊燃烧的业火之球,里面似乎囚禁着无数冤魂的怨念,仅仅是与之对视一眼,陈演便感觉灵魂深处都被那邪恶的光芒灼烧。 微微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森然的利齿如同一排寒光闪烁的利刃,交错排列,齿缝间隐隐流淌着幽绿色的黏液,而那条不时探出的舌头,竟是能够喷吐出汹涌炽热的烈焰,扭曲的火舌舔舐着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最为可怖的,是怪物头顶那一对狰狞扭曲的犄角。 角身之上,覆盖着一层细密而坚硬的黑色鳞片,每一片鳞片都像是铭刻着邪恶的符文,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幽森的鬼火,让人不寒而栗。 陈演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宛如一面急促的战鼓,每一下都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搜遍了所有的记忆与听闻,却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怪物的蛛丝马迹。 这个可怕的怪物究竟来自何方? 是从地底深渊那无尽黑暗的裂缝中挣脱而出,还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从传说中唤醒? 陈演不得而知,但他清楚,此刻自己正站在生死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被这股邪恶吞噬得尸骨无存。 汗水从陈演的额头滚滚而下,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蛊剑。 “孽障!安敢偷袭于我,当真是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陈演的怒吼仿若惊雷炸裂,刹那间将不远处的老费与翠儿从梦境拽回现实。 老费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瞬间从床上弹坐而起,原本惺忪的睡眼刹那间瞪得滚圆,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的警觉。 他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快速理出一丝头绪,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好似是公子那边的动静……” 翠儿亦是在睡梦中被这声怒喝陡然惊醒,刹那间,她的俏脸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双眼之中,惊恐的神色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几近将她淹没。 但她并未被这恐惧完全束缚,短暂的慌乱之后。 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而起,伸手一把抄起床头摆放着的佩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陈演的房间疾奔而去。 “吱呀——” 恰似夜枭凄厉的啼叫,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一阵阴森彻骨的寒风如幽灵般悄然拂过,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推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紧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悠悠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开来。 “两位贵客,这深更半夜的,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安心歇息,如此匆忙,是打算去往何方啊?” 老板娘的身影仿若鬼魅一般,飘忽间已然踏入屋内,她的脸上挂着一丝扭曲而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阴森。 老费见状,浓眉瞬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那剑柄上的纹理硌得他掌心生疼,却也不及他此刻心中的警惕与凝重。 他紧紧地盯着老板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既已付了房钱,身为这客栈的客人,难道连在店内自由行动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这般无端阻拦,究竟是何居心?” “哟,瞧您这话说的,这可真是误会,误会啊。”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依旧,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 “只是今夜这客栈周遭有些特殊情况,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实在是不方便外出走动。还望两位能够多多体谅,莫要让小妇人我难做啊。” 她的语气看似平和温婉,但那隐藏在眼眸深处的寒意,却如寒冬腊月的冰碴,尖锐而刺骨。 “如此说来,老板娘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硬生生地阻拦我二人外出了?” 老费的脸色瞬间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他手中的佩剑缓缓抬起,那冰冷的剑尖直直地指向了老板娘,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老板娘见状,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仿若对老费的威胁毫不在意。 紧接着,她轻轻地拍了拍手,那清脆的掌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仿佛是某种神秘仪式的前奏。 随着掌声落下,光头厨子和老实帮工仿若从黑暗的阴影中突然冒了出来,他们面色不善地死死盯着老费和翠儿,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呵,看来你们是早有预谋,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翠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但她的目光在扫过厨子手中那把明晃晃、刺目的屠刀以及帮工紧握的那把锈迹斑斑、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斧头时,心中还是不禁猛地一紧。 这两人刚一现身,一股浓烈刺鼻的恶臭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那味道仿若血腥之气过度淤积而腐烂变质后的产物,浓郁得让人几近窒息,头晕目眩,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而在这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之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某种未知生物的独特气息,仿若在黑暗深处的窥视。 老费与翠儿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那一瞬间,他们眼中的警惕之光仿若实质,锐利得仿佛能洞穿眼前这重重迷雾般的困境。 这家客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远非表象那般寻常无奇。 老板娘见状,索性将那层虚伪的面纱彻底扯下,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当地袒露了自己的意图: “二位的修为高深莫测,小妇人我有自知之明,自是难以单打独斗地与你们抗衡。不过,好在我身旁还有这两位得力的帮手。若我们三人**协力、联手出击,倒也并非毫无胜算,将二位贵客暂时留在此处,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言罢,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摘下了那张一直遮挡着面容的黑纱。 刹那间,一张令人胆战心惊的脸庞暴露无遗。 那脸庞仿若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惨白,上面纵横交错地布满了蚯蚓般扭曲的暗红色伤痕,以及一颗颗凸起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斑点,好似被邪恶诅咒所侵蚀的印记。 而那双眼睛,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恰似鬼火在暗夜里燃烧,透露出一种非人的冰冷与残忍,整体模样宛如从幽深寒潭中爬出来的溺死女鬼。 老费和翠儿见状,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 他们清楚地意识到,此番是真正遭遇上了劲敌。 眼前这女子虽仅仅展现出灵犀境的修为,但因其非人的身份,真实实力恐怕如隐匿在深海之下的冰山,深不可测,远远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估。 二人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次,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与畏惧,唯有一抹决绝之光一闪而过。 第324章 空行母(二) 另一边,陈演蛊剑霍然挥出。 刹那间,原本混沌一片的白雾像是被利刃切割的锦缎,豁然被割裂开来,四下散开。 “哼!尔等渺小生灵,竟敢冒犯空行母大人,当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这弥漫的白雾被一分为二之际,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从那消散的雾气之中,竟诡谲地变幻出四个体型缩小却依旧狰狞可怖的怪物,它们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扭曲的身形仿佛是从噩梦深渊中爬出的邪祟,张牙舞爪地朝着陈演扑来。 陈演见状,心中猛地一动,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终于参透了这妖孽的来历。 此等邪物,正是那婆罗大陆婆娑国内妖界臭名昭着的始祖——空行母。 传说这空行母乃是由冰海中的厄魔与从黑森林逃出的大黑天相互交合后诞下的孽种,故而它不仅继承了厄魔那超乎寻常的繁殖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繁衍出众多分身,还承袭了大黑天那令人胆寒的变异不死之身,即便遭受重创,也能迅速复原,堪称妖邪之中最为棘手的存在,是为妖中极品。 不过此处乃是大乾国境之内,距婆罗大陆相隔甚远,这般邪恶的空行母为何会在此地现身? 陈演眉头紧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之后,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此地的玉门郡与青天郡内的黑森林相距不过五百余里,而那片黑森林自古以来便是封印众多妖邪的禁地,虽说设有重重封印,但历经岁月沧桑,偶尔有那么一两只漏网之鱼趁隙逃脱,继而流窜至此地,也并非毫无可能之事。 念及此处,陈演顿感心头一紧,全身的气息仿若沸腾的江河,在经脉中迅速流转不息。 这空行母周身邪毒弥漫,其邪恶的本性让它一旦盯上猎物,便会不择手段地将对方吞噬,化为自身的养分,以增强其邪恶的力量。 陈演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与大意。 “咯咯咯咯——” 一阵突兀而诡谲的尖笑声骤然划破寂静,声音尖锐刺耳,直直钻进人的耳膜,令人心生寒意。 随着这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四个空行母怪物仿若被邪恶的力量瞬间激活,它们的身躯如幻影般快速闪动,刹那间做出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诡异动作。 这些动作快如闪电,根本来不及让人看清其轨迹,便已诡谲地消失在了原地。 陈演双眸圆睁,警惕之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是还未等他的身体做出任何反应,那四个消失不见的怪物便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汹涌袭来。 虚空中,一个身形巨大、面容极度扭曲且丑陋得让人不忍直视的空行母怪物,张牙舞爪,张开那血盆大口,露出一排排森然尖锐、闪烁着寒光的獠牙,裹挟着一股腐臭的腥风,朝着陈演的头颅狠狠咬下。 几乎在同一时刻,地面上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诡异的波动,紧接着,一个浑身赤红且泛着蓝色光斑的空行母怪物破土而出。 它的四肢仿若枯藤一般扭曲而有力,猛地伸出,精准地抓住了陈演的脚踝,那双手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锁住他的双脚,而后用力往下拉扯。 怪物的力量极大,似乎要凭借这股蛮力将陈演硬生生地拖入地底的无尽黑暗。 而在陈演的身后,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身形佝偻、苍老不堪的空行母怪物。 它的脸上沟壑纵横,仿佛岁月的沧桑都刻在了这张狰狞的面孔上,口中不断流淌着令人作呕的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小洞。 它身上的鳞片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每一片鳞片都泛着幽绿的光芒,散发着一股浓烈刺鼻、足以让人瞬间昏厥的毒气,正朝着陈演的后背猛烈喷吐,那毒气仿若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开来,试图将陈演彻底笼罩在这致命的毒雾之中。 最为诡异的是,最后一个空行母怪物正立在陈演的前方。 它竟然变幻成了一个看似普通的老太太模样,身着一袭破旧的黑袍,满头白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脸上的皱纹犹如岁月的年轮一般深刻。 那双眼睛却如同两团鬼火,闪烁着令人胆寒的诡异光芒,直直地盯着陈演,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人类该有的慈祥和仁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森然和恐怖,仅仅是与它对视一眼,便让人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哼!任尔等邪祟千般变化、万般诡谲,吾之剑下,皆为齑粉,唯以一剑破之!” 陈演身姿挺拔如松,面庞之上神色冷峻,缓缓闭合双眸,仿若陷入了深邃的禅定之境,周身气息却在悄然间沸腾翻涌,一片漠然之中,暗藏着山雨欲来的汹涌之势。 转瞬之间,那原本蛰伏于蛊剑之内的磅礴剑意仿若被唤醒的远古凶兽,伴随着滚滚滔滔、仿若实质般的凛冽杀气,以一种气吞山河的雄浑气魄迅速攀升而起。 剑意在空气中激荡,发出嗡嗡的震颤之声。 陈演猛地深吸一口气,刹那间,只见他体内的蛊元仿若挣脱了束缚的狂兽,纷纷扬扬地激荡而出,在他的周身环绕飞舞,熠熠生辉。与此同时,他脚踏神秘玄奥的步伐,身形移动之间,暗合着星辰变幻、斗转星移的宏大之势,好似将这苍茫宇宙的无尽伟力都汇聚于自身。 此时,那从蛊剑之上喷薄而出的剑气已然浓郁到了极致,化作实质般的凛冽锋芒,在他的身侧闪耀盘旋,仿佛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怒龙,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轰——” 一声巨响仿若天崩地裂,刹那间,无数夺目的流光仿若璀璨的星河从陈演的周身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所到之处,空气仿若被利刃切割,泛起丝丝涟漪,竟好似微微颤抖起来。 那汹涌澎湃的剑气仿若决堤的滔滔大河,倾泻而下,带着摧枯拉朽的狂暴力量,所过之处,地面瞬间被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墙壁之上的砖石亦在这凌厉的剑气冲击之下,寸寸剥落,化作齑粉飘散在空中。 一时间,整个客栈都仿若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孤舟,剧烈地晃动起来,房梁之上的灰尘簌簌而落。 第325章 空行母(三) 轰隆—— 刹那间,只听得一阵轰鸣,好似雷公在耳边敲锣打鼓,无形的威压如地狱涌起的黑暗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汹涌扑来,眨眼间便将整个客栈吞噬其中。 在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威压之下,客栈就像纸糊的一般,哪里禁得住这般折腾,“哗啦”一声,便土崩瓦解,烟尘滚滚而起。 老费和翠儿那可是机灵得很,立马就觉出大事不妙,二人身形一闪,朝着远方遁去。 老板娘脸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碴子,一脸寒霜地紧紧跟在后面,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凝结出了疙瘩大小的冰晶,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厨子跟在老板娘身后,脸上露出让人后背发凉的诡异笑容。 “哼,就他俩那点小心思,还想逃出咱们的手掌心?简直是白日做梦!” 厨子一边望着老费和翠儿远去的背影,一边伸手拦住了那些跃跃欲试想要追上去的帮工。 “这客栈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真正厉害的玩意儿还在后头藏着呢,就等着看他俩待会儿还能不能受得起......” 荒山。 老费和翠儿一路狂奔,顷刻在数公里之外,两人气喘吁吁来到一处黑黢黢的林木前。 这地方荒草丛生,杂乱无章,阴影摇曳,时不时传来几声悠长而又阴森的怪叫,听起来让人寒毛直竖。 这环境,乍一看,好似来到了蛮荒时代的古战场,又像是一不小心闯进了什么神秘诡异的禁地,到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翠儿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警惕,目光眺望四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嘴里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真是邪门了,没想到这鬼地方竟然还暗藏着阵法机关……” 老费也停下了匆忙的脚步,调息了下气息,目光犀利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当他看到身后那些不紧不慢、好似闲庭信步般慢慢围拢过来的客栈众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怕啥?不就是些机关嘛。虽说这些家伙一个个气息阴森诡异,但咱们也不是好惹的。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想法子把那个讨厌的老板娘给解决掉,不然迟早得栽在她手里。”老费咬着牙低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默契地同时转过身来。 老板娘见他俩突然停下,不再逃窜,嘴角微微上扬,那语气就好像在看两只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淡淡地说道:“怎么着?不跑了?我还当你们俩有多大的胆子呢,原来也就这点能耐。” 老费丝毫不为所动,脸色一沉。 他猛地一挥手,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化作一道赤红的流光,如闪电般划过天际,直逼老板娘的面门而去。 眼看那道耀眼的剑光就要触碰到老板娘的瞬间... 突然,凭空冒出一团诡异至极的黑雾。 这黑雾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地向四周蔓延开来,眨眼间便将那道赤红剑气的光芒吞噬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在这黑雾的掩护之下,老板娘的身影就像鬼魅一般,“嗖”的一下,原地消失无踪。 翠儿只觉身后猛地袭来一阵阴恻恻的冷风,那股子寒意“嗖”地一下就钻进了骨头缝里,冻得她差点就喊破了嗓子。 这股气息可邪乎得很,不光是冷,那简直是冷到了骨子里,透着一股能把人灵魂都冻僵的刺骨冰寒,这种阴寒劲儿,压根儿就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山野精怪能修炼出来的。 翠儿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把手中的长剑猛地往后一甩,来了个反手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见“嘶嘶”一阵怪响,一条足有丈把长的花斑巨蟒“唰”地一下出现在她眼前。 好家伙! 那蛇身粗得像水桶似的,一片片鳞片在微光下闪烁着幽森的光,嘴里吐着那猩红得像血一样的蛇信子,黏糊糊的口水顺着冷风直往下淌,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翠儿心随意动,反应极快。 仗着自己那超敏锐的感知能力,手腕子一抖,手中长剑“唰”地一下就撤了回来,“当”的一声,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巨蟒的攻击。 这一下,剑和蛇牙撞得火星子直冒,那动静就像打铁似的。 “哼,好你个声东击西的玩意儿!”翠儿嘴角一扯,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她赶紧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念起了蛊神经中的法诀。 然后从随身带着的须弥物里引出一只陈演给她的小蛊虫,让它顺着自己的经脉钻进体内。 刹那间,一股浩瀚的血气从她脚底“腾”地一下升了起来,迅速蔓延到全身。 这血气就像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热得周围的空气都“滋滋”作响。 翠儿也不含糊,瞅准机会,“嗖”地就是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拳下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就像打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叫。 一道炽热得像岩浆似的拳风,裹挟着能把山推倒的狂暴力量,“呼”地一下就朝着巨蟒狠狠地砸了过去。 那巨蟒哪扛得住这一下,被打得浑身一颤,疼得“嗷呜”一声惨叫,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嗖”地一下就被轰出去几百米远,好不容易才在地上挣扎着稳住了身形。 翠儿可没打算放过它,趁着巨蟒还没缓过劲儿来,脚下一蹬,“唰”地一下就变成了一道模糊的残影,跟一阵风似的朝着巨蟒追了上去…… 另一边。 陈演独自面对着空行母分化出的四个分身,周身气势如虹,蛊剑在他手中好似蛟龙出海,使得一个出神入化、淋漓尽致。 他身形一转,手中蛊剑一挥,一道道细微得如同牛毛般的剑气,“唰唰唰”地朝着四个空行母疯狂激射而去,恰似那漫天星雨坠落凡尘,璀璨又凌厉。 此乃是蛊剑的第三重境界:漫天花羽。 第326章 真魔丹 陈演以自身雄浑的蛊元气息为根基,引动方圆五公里内的五行灵气,使其相互交融汇聚,最终化为这凝若实质的剑气,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威力。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剑气之中还潜藏着陈演的另一大传承——源自魔童的神秘力量。 他所孕育的魔蛊已然进阶,成功孕育出了魔童,此时也正好苏醒过来。 魔童能够在小范围内吸纳这些非人的诡异气息,甚至还可以进行初步的化形,展现出种种奇妙神通。 不过,这魔童的魔引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由于一直缺少真魔丹的淬炼滋养,魔童在变幻形体之时总是无法彻底成功,始终差了那么临门一脚。 但命运似乎格外眷顾陈演。 在他得到蛊神宗的传承后,机缘凑巧之下,在那神秘的废墟洞天之内,偶然间觅得了一颗青色的珠子。 火属性真魔丹。 这颗魔丹,其来历实在是非同小可。 此丹乃西域火焰山的岩熔老魔,历经千辛万苦斩杀了灵禽火凤凰后,耗费心血炼制而成。 原本,岩熔老魔是打算将这颗魔丹敬献给一位实力通天的魔神,以谋求心中所谓的机缘。 可谁能料到,消息不知怎地就泄露了出去,这直接捅了马蜂窝,引来了五道百家数位准圣老祖的觊觎。 这些老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如此宝物,于是乎,他们临时结成了杀魔联盟,对岩熔老魔展开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围剿。 数年的逃亡大战,岩熔老魔虽拼尽全力,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含恨陨落。 而那颗真魔丹,自然就被这杀魔联盟收入囊中。 然而,好景不长。 随着杀魔行动的结束,这原本就因利益而临时拼凑起来的联盟,内部矛盾瞬间爆发,各方势力为了争夺这颗魔丹,开始了残酷的内讧。 从此,魔丹数次易主,最终流落到了蛊神宗的一位八阶蛊王手里。 可惜这是祸非福! 不光没有带来好运,反而给蛊神宗招来了灭顶之灾。 五瘟宗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颗真魔丹的存在,便以蛊神宗私藏其至宝为由,联合厌仵道,对蛊神宗发动了一场血腥的灭宗之战。 在这场惨烈的浩劫中,蛊神宗被除名,三位蛊王接连战死,十二位媲美王极境高手的蛊师身消神陨,而那颗火属性的真魔丹,也在这一片混乱中流落世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直到几十年后,陈演在一处荒僻的废墟中发现了它,这才让这颗真魔丹重见天日。 陈演心中很清楚,这颗真魔丹是一个烫手山芋。 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但同时,它也是自己魔童蜕变成真魔的关键所在,一旦成功炼化,必将实力大增。 念及此处,陈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毫不犹豫地从玉盒中取出这颗魔力十足的真魔丹,仰头便将其一把吞入腹中。 就在魔丹与魔童接触的那一瞬间,陈演只觉一股磅礴而又肆虐的力量在体内瞬间爆发,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起来。 紧接着,一道尖锐刺耳的叫声骤然响起,那声音高亢激昂,好似要冲破云霄,震得周围众人耳膜嗡嗡作响,脑袋一阵眩晕。 这真魔丹所散发出的魔气,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缠绕着陈演的经脉,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和意志。 哪怕他如今已是蛊王修为,在这股恐怖的魔气面前,也险些支撑不住,差一点就昏死过去。 “这真魔丹,果然名不虚传,这般狂暴的力量,当真是难以把控!一个不小心,就会玩火自焚,落得个凄惨下场。”陈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还能扛住这一波冲击。 就在陈演咬牙坚持之时,下一刻,一道奇异的身影在他眼前缓缓闪现。 这身影虚幻缥缈,好似由无数细小的火焰交织而成,周身散发着炽热耀眼的光辉,恍若一轮燃烧的烈日,将周围的黑暗都驱散开来。 陈演见状,不禁微微一愣。 “这是...?” 他从未见过这般绚丽景象,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不过这道身影并未停留太久,仅仅只是短暂地闪现了一下,便如同泡沫一般,“噗”地一声,消失在了茫茫虚空之中。 陈演失魂之际。 突然。 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悲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遭受着无尽的折磨。 陈演心头一喜,这是空行母的分身被魔童所灭发出的声音。 随着这声悲鸣渐渐消散,周围的白雾也缓缓散去,空行母那四个分身已然彻底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陈演静静地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魔童经过这真魔丹的淬养,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一股炽热而又充满生机的暖流自魔童之中缓缓回传,流经他的全身经脉,最后汇聚到玄窍之中。 只见那原本如同鸽子蛋大小的蛊道本命线凝化成的小人,此刻已然变成了巴掌大小,正静静地沐浴在金光灿灿的穴窍之内,脸上洋溢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欢喜之色…… 白雾缓缓散去,老费与翠儿顿感眼前豁然开朗,景象全然一新。 先前如跗骨之蛆般缠绕在二人周身的黑雾,此刻半点未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泛着青芒的法纹残影,它们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微弱星辰,在虚空中明明灭灭,散发着神秘幽光。 二人急忙环顾四周,却发现老板娘早已不见了踪迹,只余下空气中那几缕尚未散尽的淡淡妖气。 翠儿顿时柳眉倒竖,满面皆是埋怨之色,嗔怪老费未能及时拦下老板娘,致使她寻得机会逃脱。 老费亦是神情懊恼,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他本自恃实力超群,足以将老板娘擒获,却没料到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现异象,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待回过神时,老板娘已然趁机远遁,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327章 东行上人(一) 恰在此时,一声尖锐凄厉的叫声陡然划破寂静的天际,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叫声接踵而至,声音愈发紧密急促,仿若某种恐怖的信号响起。 老费与翠儿闻听此声,脸色瞬间骤变,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不及多想,他们身形一闪,双双跃向空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飞,想要去查探究竟。 就在二人动身的瞬间,一道遁影如鬼魅般闪现于他们眼前。 来人面带和煦笑意,左手紧握着一柄复杂纹路的蛊剑,那剑尖之上,赫然串着三个狰狞恐怖的头颅,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诡谲。 翠儿眼尖,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他们的师兄陈演,不禁喜出望外,心花怒放,率先脱口喊道:“公子!” 那声音中饱含着惊喜,好似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曙光。 老费亦是快步迎上,脸上堆满了笑容,神情顿时变得轻松不少。 有少主在,有些事情就好办了。 只是他还未开口,陈演的声音便响起。 “这三人便是客栈祸事的罪魁祸首,我们将其带回炎灵门,想必能得到不少赏赐……” 陈演见两位师弟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大石方才落地,他指着那三颗非人头颅,对着二人笑道。 “这……炎灵门要这等物事作甚?”老费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细细打量着那三颗丑陋不堪、散发着阵阵腥气的脑袋,心中暗自思忖,实在想不出炎灵门为何会对这三颗头颅感兴趣。 “去了便知分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先回岐黄阁,届时你们自会明白其中缘由……” 陈演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言罢,他迅速将三个妖头小心包裹起来,而后带着老费和翠儿,疾步向着远方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岐黄阁内。 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丝丝缕缕,萦绕不散。 一丰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沉静,眼神深邃,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三位一路奔波、满面风霜的来客。 他步履轻盈,缓缓前行,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之态。 随后,他从身旁药童手中接过一个精致典雅的锦盒,那锦盒之上的雕花细腻精美,栩栩如生,在微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一丰双手捧着锦盒,轻轻地递到陈演手中。 陈演接过锦盒,双手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小心翼翼地缓缓打开。 刹那间,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从锦盒内的丹药上猛地迸发而出,如一轮耀眼的旭日,瞬间将整个岐黄阁映照得熠熠生辉。 这颗七转紫灵丹如紫晶雕琢而成,通体深邃的紫色中透着神秘的气息,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馥郁芬芳,令人闻之便觉心醉神迷,似乎灵魂都被这股香气所牵引。 丹药表面,丝丝缕缕的炽热气息徐徐升腾,灵动而炽热,不时有紫色流光萦绕而逝。 陈演凝视着这颗稀世丹药,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情不自禁地由衷赞叹道:“不愧为大乾十大炼丹师之一,一丰大师果然不负所托,担当得起这世间第一流炼丹师的名号!” 一丰听闻此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脸上紧绷的神情也随之松弛,一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和煦的笑容悄然绽放,愈发灿烂夺目。 他微微欠身,谦逊地回应道:“陈公子谬赞了,炼丹之道,博大精深,讲究的是心诚则灵,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在下不过有些许薄名,能得此成果,也是机缘巧合。” 陈演摆了摆手,正要开口回话。 此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突兀地响起。 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又隐隐透露出一丝讥讽,仿若一把尖锐的利刃,瞬间划破了这如锦缎般美好的气氛。 陈演、老费和翠儿三人不禁眉头紧锁,心中同时涌起一丝不悦之情。 他们齐刷刷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袍的男子大步走来。 那男子身形修长,大袖随风飘动,猎猎作响,仿佛裹挟着阵阵阴风。 他面容清瘦,脸颊两侧的眯眯眼中却射出如寒星般锐利的精光,眼神中充满了不善与挑衅,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放肆!”老费见状,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阁内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显然对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厌恶至极。 但这位青袍男子却仿若未闻,对老费的呵斥全然不理会。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陈演手中那颗光芒璀璨的七转紫灵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之色,好似饥饿已久的恶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 他嗅了嗅鼻子,随后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洪亮地说道: “好一颗世间罕有的极品丹药啊!这七转紫灵丹,即便是在百家之中,也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若是流入市面,其价值恐怕不下于百万下品灵石吧!若是换算成金葫芦,那也至少要十万起步了……” 此言一出,陈演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惊讶。 他未曾料到,此人竟能一眼便认出这七转紫灵丹,而且还能如此精准地衡量出它的价值,这般眼力与见识,绝非等闲之辈。 一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我道是谁如此无礼,原来是百骨门的东行先生。没想到,你也对这颗七转紫灵丹打起了主意。” 东行上人闻言,嘿嘿一笑,笑声中毫无掩饰地透着一丝贪婪,也不打算遮遮掩掩自己的意图。 他淡淡地说道:“一丰大师亲手炼制的丹药,品质自然是登峰造极,极品中的极品。我百骨门对这等神丹向来颇为感兴趣,不知大师可否看在同道的份上,割爱转让呢?” 第328章 东行上人(二) 一丰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藏在袖中的拳头也变得颤抖起来。 他面色凝重,沉声道:“这颗七转紫灵丹早已与陈公子达成了交易,如今已归陈公子所有。我一丰向来一诺千金,岂有反悔之理?” 东行上人似乎对一丰的拒绝早有预料,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意外。 他微微挑起眉毛,目光如炬,在陈演身上上上下下仔细地扫视了一番。 随即,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似温和,却暗藏玄机:“陈公子,你不妨考虑一下将此丹转给我……” 顿了顿,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冰冷而充满威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百骨门在五道百家之中的地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得罪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如同夜枭的低吟,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脸上的杀气也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再也无法隐藏。 这种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在场众人心中的厌恶之情愈发浓烈。 翠儿气得满脸通红,贝齿紧咬下唇,忍不住想要出言讥讽,却被陈演眼疾手快,伸手轻轻制止。 陈演屹立在原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淡淡一笑,神色从容淡定,轻声说道:“呵呵,陈某虽才疏学浅,但也深知买卖交易的规矩与道义。这颗七转紫灵丹既已与我达成交易,那便是陈某的囊中之物。陈某不愿卖,便是不卖。阁下可听明白了?” 他的声音虽不高亢激昂,却好似平地一声惊雷,瞬间打破了格局,将场上的氛围推到最高潮。 刹那间,现场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犹如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东行上人面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冷冷地说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于我,你今日这般行径,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陈公子,这其中的后果,你可有胆量承担?” 言罢,他身躯猛地一震,一股雄浑强大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陡然释放而出,无形的威压仿若汹涌的波涛,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空气都变得黏稠沉重起来。 但陈演却仿若浑然不觉,毫无畏惧之色。 他迎上东行上人的目光,眼神坚定而锐利,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后果如何,陈某自然心中有数。难道东行先生还妄图在此强抢不成?” 话音刚落,现场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变得更加紧张压抑窒息。 东行上人双眸轻抬,冷冷地瞥向陈演三人,脸上原本那一丝淡淡的微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寒。 身为百骨门的上层成员,东行上人多年来闭关苦修,修炼白骨经大成之法,但其本身的性格却好似烈火烹油,刚烈异常。 他一生行事,从不屑于与人为善,更遑论什么与世无争的淡泊之态。 在他的观念里,强者为尊,世间万物皆应臣服于强者的脚下,唯有高深修为和决定境界,方能主宰一切。 这次他为了七转紫灵丹而来,虽说并非全然为了自身的利益,但这颗紫灵丹既已入了他的眼,那便势在必得。 在他心中,若有人胆敢阻拦他的去路,与他为敌作对,那便是自寻死路,他绝不介意动用武力,杀掉一切破坏他好事的人。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那就以实力见真章吧!”东行上人神色淡漠,冷冷开口。 言罢,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动那宽大的道袍,袍角随风轻轻摆动,浑身气势顿时成形。 紧接着,他指尖微微用力,轻轻一弹。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仿若天地初开时的混沌炸裂,一朵巨大无比的白莲花凭空绽放。 白莲花的花瓣晶莹剔透,洁白如雪,每一片都闪烁着圣洁的光亮,瞬间将方圆十几丈的空间映照得璀璨生辉。 莲花绽放之时,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海浪波涌,带着无尽的威压,让人胆气生寒。 东行上人的声音自那九霄云外的云端悠悠传来,空灵威严,带着浓浓的不屑:“哼!小小蛊道中人,也敢在本上人面前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演见状,眼中怒色一闪而过。 心念闪动,宽大的衣袖猛地一挥,四道由摄魂蛊幻化而成的玄幡化为灵动的飞鸟,从他的袖口鱼贯而出,在空中划过四道黑色的弧线,依次排列在东行上人的四周,凝实成为四道黑色的屏障,将其牢牢地包裹其中。 “灭魂,开!” 陈演面色冷峻,眼神专注而坚定,口中一声低喝,声音荡起阵阵涟漪。 刹那间,那四道玄幡骤然大放紫光,瞬间化作四道幽暗深邃的旗门。 旗门之上,黑色的气息仿若滚滚浓烟,翻腾涌动,四只面目狰狞可怖的厉鬼身影从那无尽的黑暗中缓缓走出。 这四只鬼物并非寻常的阴鬼,而是由蛊虫那神秘气息幻化而成的蛊鬼,它们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身形飘忽不定,如幽灵一般。 其实力之强,几乎可以与百骨门精心炼制的玄冥尸相媲美,而且浑身布满了剧毒,哪怕是轻轻触碰一下,那剧毒便会瞬间侵入骨髓,让人尸骨无存。 即便是王极境的高手,面对这等剧毒,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轻易尝试与之抗衡。 但东行上人却仿若无事人一般,看着那四只蛊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玉佩通体碧绿,仿若一汪深邃的湖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随手将玉佩往虚空之中轻轻一丢,刹那间,玉佩仿若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大放光华,一轮耀眼的绿日缓缓上升,照亮了整个空间。 紧接着,四道雄浑磅礴的气机如四条愤怒的蛟龙,冲天而起,带着诡异的力量,尽数朝着那四只蛊鬼汹涌而去。 第329章 东行上人(三) 受到这股强大气机的冲击,蛊鬼们的攻势瞬间一滞,如同陷入了泥沼中,举步维艰。 在那四只蛊鬼的身上,一圈细小得几乎肉眼不可见的裂纹开始缓缓出现,如同破碎的瓷器,朝着四周慢慢地扩散。 与此同时,陈演所布置的法阵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频率越来越快,已经要摇摇欲坠。 陈演见状,心头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他右脚猛地向前一跺,仿若踏碎了虚空一般,一股雄浑的气息从他的体内仿若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尽数撞上了那四道绿色的翡光。 东行上人见此情形,心中亦是震惊不已,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很快便在震惊之中做出了决断。 只见他面色一狠,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仿若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这一口真阳涎的喷出,耗费了他足足三成的气机,刹那间,他的面容仿若被抽干了水分的橘子,迅速地干瘪了下来,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伴随着他的一声凄厉的喝声,那法阵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仿若脆弱的玻璃,轰然炸裂。 刹那间,烟尘弥漫,四只蛊鬼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如夜枭的啼鸣,很快便在这烟尘之中消散无踪。 陈演身形微微一晃,略显意外地向后连退数步。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东行上人,心中暗自忖道:这东行上人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劲,这般手段,最起码也有了王极境后期的水准。 看来今日这场争斗,绝非易事。 东行上人看着陈演,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仿若恶狼在盯着猎物一般,冷冷地说道:“哼!小子,你还有什么后手,赶紧使出来吧!不然,你今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罢,他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迅速地掐指念诀,纵横交错绘制着奇怪的符文。 随着他手指的舞动,在那虚空之中,一个大大的“封”字缓缓浮现。 那“封”字仿若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地变化着形状,中心处不断有旋涡扭转生成。 随着这个“封”字的出现,陈演只觉得眼前的光影仿若时光倒流一般,迅速地倒退。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地面仿若遭受了一场强烈的地震,瞬间破裂开来,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仿若狰狞的伤口,深不见底。 陈演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仿若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不断地向下陷落。 当他再次站稳脚跟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山门前。 那山门高耸入云,仿若一座巍峨的巨人,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门后,一座宏伟壮丽的宫殿映入眼帘,宫殿的墙壁之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在宫殿的前方,塑有四尊金刚力士像,那金刚力士像栩栩如生,相貌威武庄严,怒目圆睁,稍不留意,便会被其硕大的眼眸吸入进去。 陈演身处其中,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敏锐地发现,其中两尊金刚像显得阴森诡异,与其他两尊金刚像的庄严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两尊金刚像的双目仿若深不见底的黑洞,碧黑如墨,仿若隐藏着无尽的邪恶。 陈演凝视着这两尊金刚像,神色冷峻,淡淡地说道:“哼!似魔非魔,似佛非佛。这般邪魔歪道的手段,当真是令人不齿!” 话音刚落,那两尊金刚像仿若听到了陈演的嘲讽,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双目中赤光乍现,两道凌厉无比的光剑猛地从那赤光之中射出,带着无尽的杀意,朝着陈演疾射而来。 陈演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 陈演双手紧握剑柄,猛地用力,将长剑狠狠地刺入身前的地面。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铿锵之声响起,仿若金戈交鸣。 以陈演为中心,方圆数里内的剑气仿若被唤醒的猛兽,瞬间激荡而出,形成汹涌的波涛,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剑气屏障。 那剑气屏障仿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将陈演紧紧地护在其中。 两道光剑狠狠地撞击在剑气屏障上,好似两颗流星撞击地球,瞬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巨响震碎天地一般,震得人耳鼓生疼。 剑气与光剑在那屏障之上不断地碰撞、交融,如两条相互争斗的蛟龙,互不相让。 最终,那两尊金刚像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冲击力,如脆弱的沙雕,轰然碎裂成无数的碎石残骸。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一片狼藉。 烟尘渐渐散去,陈演的脸色却变得更加凝重。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心头狂跳不止。 “咚——” 一声巨响突兀地响彻天际,好似战鼓敲响,震荡在这虚空之中。 陈演眉头微微一蹙,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钟楼之上,一道朦胧的身影仿若鬼魅一般,正在奋力地撞击着大钟。 每一次撞击,大钟都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好似大地在呻吟。 那身影的动作仿若疯狂的舞者,充满了诡异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明所以。 那身影仿若察觉到了陈演的注视,动作微微一顿。 随后,他缓缓地咧嘴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丑陋,让人毛骨悚然。 接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转过身来,动作灵活至极,朝着陈演的方向慢慢地走来。 陈演心中一凛,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目光透过余光,已经看清了这名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这是一名身穿红色僧袍的高大僧人,他的身高八尺有余,如一座小山丘,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目若铜铃,好似两颗巨大的灯笼,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透着无尽的暴虐。 周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青色,好似被毒药浸泡过一般,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陈演没有言语,身上的气息不断地攀升。 第330章 东行上人(四) 他手中的蛊剑已经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微微颤抖着,剑意瞬间涌上巅峰。 陈演身形一闪,快如闪电划过夜空,眨眼间便冲到了那名僧人面前,带着残酷的杀意,狠狠地劈在了僧人的身上。 “铿——” 僧人身上冒出一连串的火花和刺耳的声音。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僧人并没有被剑气劈开,其身如钢铁铸就的雕像一般,悍然不动。 僧人被这强大的力量猛地倒撞出去,重重地撞在钟楼的墙壁上。 钟楼的墙壁瞬间如纸糊的一般,被撞出一个大洞。 僧人轰然落地,将地面砸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缝,如破碎的蜘蛛网,蔓延至四周。 陈演见状,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寒意。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强者,并未因此而退缩。 反而得势不饶人,身形一纵,手中的长剑再次化作一道雷霆,朝着僧人再度劈去。 这一剑,陈演使出了全力。 剑意凝聚成实质的剑芒,如同一道白色的激光,直刺僧人心口。 僧人刚刚站起,还未站稳脚跟,便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剑穿堂而过。 他双手紧紧握住剑身,一声不吭。 唯有脸上的黑云不断汩汩升起。 刹那间,他的掌心血肉模糊,被绞碎的肉泥,鲜血顺着剑身不断地流淌下来,仿若一条红色的小溪。 但他的眼神却毫无波澜,仍旧死死盯着陈演。 黑云越发旺盛。 陈演面无表情,对僧人的眼眸杀气熟视无睹,将长剑一寸一寸地抽回,任由剑锋将僧人的十根手指全部削落。 那手指仿若脆弱的树枝,纷纷掉落在地。 “吼——” 僧人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面堂之上黑气喷涌,身周三丈内已然由腐蚀性的物体寸寸剥落。 他双眼中黑色气旋疯狂旋转,仿若两个小型的黑洞,正在疯狂吞噬周围的一切生机。 下一刻,无数黑色气珠仿若黑色的珍珠,环绕在他和陈演之间,如同春雷般炸裂开来。 陈演身形急退,手中的长剑挥动间,黄色的剑气如倾盆大雨,纷纷落下,几乎已经看不清他的人影,直到被一层黄色的光幕所笼罩。 而那名僧人则仿若一头疯狂的蛮牛,疯狂地挥舞着泛着黑气的拳头,如两个黑色的流星锤,朝着陈演攻去,每一拳都带着极致的力量,势必要将陈演砸成肉饼。 陈演猛地收住退势,剑气回溯。 所有的剑气瞬间向他汇聚而来,好似百川归海。 在他身周形成了一道由无数流转剑气组成的黄色保护罩,生生将黑色的拳头阻拦在外。 僧人见冲不破这黄色保护罩,心中怒极。 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气息攀登至巅峰,朝着罩子撞了过去。 墙壁瞬间溃散开来,剑气四散飞溅。 僧人的两只双腿也被剑气削去,只留下两只熏黑的残肢。 陈演脸色微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一股莫名的恶心涌上心头。 他惊讶地发现,那僧人的胸腔内,有一团宛若稀泥的黑色气息在不断翻滚,其形状如一锅黑色的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那气息之中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活物一般,全都在吭吭哧哧发出吞噬撕咬的怪声,让人后背发凉。 陈演强忍住心中的恶心感,默运气息护住自身心脉。 随即不退反进,身形飘然而至。 魔童幻化的魔气灌注在蛊剑身上,至毒至魔。 蛊剑发出清脆吟唱...... 下一刻。 他反手一剑直刺僧人胸口,丝丝缕缕的剑气仿若无数条细小的毒蛇,顷刻间钻入其体内...... “啊——” 如虫蚁般的嗜咬痛楚激发了僧人那尖锐的厉嚎,声传数里之遥。 紧接着,僧人体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异响,无数黑色气息朝着身体外钻出,让人毛骨悚然。 他踉跄着向后退去,黑幽幽的身躯裂开无数细微的裂纹,如同破碎的瓷器。 稀泥般的黑水不断渗出,黑色气息朝着四面八法溅落。 陈演拇指轻轻摩挲着蛊剑的剑柄,随即仰头看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自言自语道:“你听好了,我叫陈演。” “蛊神宗的复兴,将由此剑开始...” 话音刚落,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好似百步。 这一步,重若千斤。 他近身到僧人身前三丈以内,伫立不动。 下一刻。 无数蛊芒化为凝若实质的剑光,如同无数道白色的九天玄电,将僧人团团映射住。 剑光森寒冷冽,如冰霜,似乎冻结了时间,让僧人化为了雕像,封印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十息后。 哗啦声响起,好似冰雪消融。 随后。 轰--- 巨响响起,如混沌初开。 万物开创。 雕像灰飞烟灭,好像从未存在过,化为虚无归于虚空中。 幻象仿若泡沫般骤然破灭,现实的景象如潮水般重新涌入眼眸。 “哇——” 东行上人陡然发出一声惊呼,那声音好似受伤野兽的悲嚎,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紧接着,他口中的鲜血仿若被压抑已久的汹涌洪流,猛地喷涌而出,瞬间将他的衣襟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色。 他双手紧紧捂住剧痛难忍的胸口,身形踉跄不稳,向后接连退出数丈之遥。 那原本在衣襟上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血线,此刻仿若被赋予了生命,迅速地蔓延、扩大,渐渐地形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 随着他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摇晃,那些鲜血开始一滴一滴地缓缓滴落,在地面上积少成多,汇聚成一滩滩令人胆寒的血泊,如一朵朵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祭奠着死亡的来临。 陈演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冷峻如冰,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只见他缓缓伸出手,将那柄散发着荒芒光泽的蛊剑,轻轻地收回剑鞘之中。 随着剑入鞘的瞬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东行上人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陈演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之色。 第331章 王极境 他难以置信,从未想过自己纵横修行界这么多年,今日竟然会在这个年轻人手中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此刻,他心中曾经自负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击碎,化作无数碎片,随风飘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忌惮,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东行上人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棵丹药,不假思索地快速吞入腹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流向他的四肢百骸,稍稍缓解了他的痛楚。 随后,略显浮肿的脸上,青血重回体内。 “你……你究竟是何人?”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 陈演微微侧过头,目光平地扫了他一眼,一丝莫名笑意一闪而逝,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淡淡地回答道:“陈演,蛊神宗代宗主。” “蛊神宗?” 东行上人一怔,脸上瞬间露出莫名的神情。 疑惑的神色在他的眼中迅速蔓延开来,如一团迷雾,怎么都理不清。 在他的印象中,蛊神宗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吗? 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代宗主? 而且还是这么一位拥有七阶实力的蛊道高手。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难道……形势有变? 东行上人心头猛地一紧,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随即,他的面色微微一变,心中开始快速地盘算起来。 片刻之后,他心头立马有了主意。 “今日你赢了我,我的确无话可说!” 东行上人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 “我们后会有期!” 他敏锐地感知到自己的计划哪里出了纰漏,心中虽然充满了不甘,但也只得强自压下那份想要继续动手的欲望。 此地不可久留。 想到这,他转身快步离去,只是脚步略显凌乱。 眼见东行上人身形不稳地朝着外面走去,一旁的老费顿时心急如焚。 “少主,就这样放他走吗?” 老费满脸焦急之色,作势欲追,却被陈演伸手轻轻拦住。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让他去吧,我们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后漫不经心地朝着东行上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 陈演三人悄然离开了岐黄阁。 不过他们没有出城,而是决定留了下来。 三人四处寻觅,终于在城西找到了一座布局典雅、环境堪称一流的行院。 这行院的规模并不算大,但建筑风格却很是不俗。 雕栏玉砌的各式楼宇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将行院点缀的如繁华盛开。 楼宇间巧妙地将各个独立的院落分隔开来,形成了一个个私密的空间,互不打扰。 翠儿手脚麻利地将行院的伙计打发走后,便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行院。 她望着庭院中假山上郁郁葱葱的园景花木,心中却不禁泛起几分担忧:“少主,这里真的安全吗?” 陈演微微扬起嘴角,朝着高处某个阴暗地方不经意望了一眼,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轻声说道:“放心吧!这行院大有来头,若有人想要进来找麻烦,我相信这行院的主人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见翠儿痴痴傻傻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陈演轻轻地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跟紧我,一切有我。” 陈演语气轻柔,笑着说道。 言罢,他轻轻迈步,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翠儿和老费见状,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看到陈演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们也不由得放下心来,快步跟了上去。 …… 鸣山,白骨崖。 一道白衣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崖顶。 他衣袂飘飘,随风舞动,好似已然与天地融为一体,那般超凡脱俗的气质,恍若谪仙下凡。 在他的袖口处,那依稀隐现的骷髅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无一不在诉说着此人身份的不寻常。 在其身旁,一位黑衣老者正静静地低头捋着胡须,目光远眺着城内的方向,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 “东行师弟败了,败在了那人的手上。” 白衣年轻人轻叹一声,带着一丝惋惜。 他雪白的眼球在短暂的异动之后,迅速恢复了正常的深邃,如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刚才,他动用了百骨门独有的冥眼神通,将百里外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斗法看得一清二楚。 每一个细节,每一丝变化,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么说来,那人果真是谪仙人降世?” 黑衣老者听闻此言,紧锁眉头,目光直直看向白衣年轻人。 年轻公子冷笑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屑之色: “哼!他算哪门子的谪仙,不过是有些机缘,得了一些好处的幸运儿罢了。哪怕他如今得了蛊神宗的传承,已然是蛊王修为,但在我们百骨门面前,那又如何?” “更何况……”年轻公子神秘一笑,仿若掌握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我们的靠山,也不会让他随意得逞的……” “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这位陈公子!” 年轻公子不待黑衣老者开口,便身形一动,纵身朝着万丈山巅跃下。 黑衣老者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随后,他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如一只忠实的影子,紧紧跟随着主人的脚步。 …… 清风楼,二楼。 陈演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双目微闭,周身萦绕着一股紫色的气息,整个人如同雕像般进入了一种空灵状态。 他的身上有无数流光恍若灵动的萤火虫,缓缓浮现,围绕着他的身体流转不休,做着周天运动。 在地上的蒲团上,老费与翠儿两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心无旁贷。 两人正按照蛊神经中的运气法门,全神贯注地炼化那枚珍贵无比的七转紫灵丹。 一时间,房间内紫气氤氲,逐渐被一层紫色的烟雾所笼罩。 片刻后,满屋都是那浓郁的异香。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七转紫灵丹的药效逐渐显现出来。 第332章 哀山 一股若隐若现的紫色气雾开始在两人的下丹田气海内悄然凝聚,越来越明显。 紫色气雾宛如涓涓细流,不断地汇聚在一起,渐渐地变得浓郁...... 随着紫色气雾的不断凝聚与扩散,气海逐渐被扩宽,变得波澜壮阔无比,一时间如湖泊一般的巨浪开始朝着两人的全身四肢百骸奔涌,渗透进体内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每一处血脉中。 不久,两人额头上气息变得稳定,身上的淡淡的紫光开始沉寂下来。 两人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深长,并有节奏有规律的律动着...... 陈演目光如炬,警惕心已经提升到极至,紧张地注视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随着七转紫灵丹的药效深入,无数细微的紫气仿若游丝般逐渐朝着两位师弟的上丹田紫府汇聚并行。 此时,老费和翠儿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仿若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的五官已经扭曲变形,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拉扯。 而他们身上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灰色雾气,使得他们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不再真实。 陈演心中一紧,眉头微微一皱。 他当机立断,决定再添上一把柴火。 他伸出手,两指并天,拇指朝下,迅速连弹两指。 刹那间,两道炽热的流光好似两颗流星,疾射向两人的眉心。 “轰隆——” 一声巨响,震慑虚空。 两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震动,玄窍出,好似被一道强大的电流击中。 那震动席卷着他们的四肢百骸,差点让他俩窒息。 此刻。 在他们的识海深处,一股凌冽的气息好似一把利刃,要将他们的意识彻底撕裂。 两人面色骤然变得苍白如雪,面部已然扭曲变形。 紧接着,炽热的气息如喷泉般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体内的浊气在这一瞬间被完全排空,好似被一阵狂风席卷而去。 两人头顶的灰雾开始逐渐消逝,场面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两人缓缓睁开眼睛,他们的眼眸中一抹淡淡的紫气仿若清晨的曙光,若隐若现。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历经艰辛后的如释重负,又有突破境界后的欣喜若狂。 王极境初期,已成。 ...... 炎灵门,灵植园。 诸葛金早已等候多时。 陈演大步流星地走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开门见山地直接取出三个面目狰狞的头颅,神色凝重地摆放在诸葛金的面前。 “这……这竟然是灵兽堂所豢养的四品妖物!” 诸葛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雪,仅仅是匆匆扫了一眼那三个可怖的头颅,便立刻认出了它们的来历,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四品妖物?灵兽堂?”陈演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 他目光迅速投向那三个头颅,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心中也不禁一颤。 天下妖物分为九品,三品以上便能够脱胎换骨,化为人形,拥有不可思议的神通和强悍的力量。 陈演心中暗自思忖,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隐约猜到了某些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将牵扯出幕后的阴谋。 “这么说来……这些妖物的确跟炎灵门有关了?” 陈演抬起目光,直直地看向诸葛金,眼神中透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若不将事情的真相追查到底,绝不罢休。 诸葛金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对于我们灵植园来说,灵兽堂更是独成一体的存在,好似独立王国,哪怕是我,也等闲进不去......” 老费和翠儿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看来客栈的遭遇,与这灵兽堂定然脱不开干系了。 陈演沉吟片刻,然后郑重地开口说道:“那就请诸葛兄长话短说,也好为我们讨一个说法。” 这些妖物企图谋害他们三人的性命,若不能从诸葛金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他已经做好了与灵兽堂正面冲突的准备,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退缩。 他决心已下,已不容他多想。 “陈兄弟,你听说过哀山吗?”诸葛金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 “哀山?你说的是东海海域外,那个曾经被厄魔血洗的哀山?” 陈演见老费和翠儿两人一脸茫然,自己主动接过话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怪异。 “厄魔?!!” 老费听到这两个字,浑身猛地一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惊呼出声。 “不错,二百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诛魔大战,我们炎灵门也是参与其中。而哀山,正是那场大战的导火索之一。” 诸葛金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声音略显疲惫,透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 他继续说道:“当时,域外厄魔从别的界域现身闯入人族界域,在东海万丈海域上迅速扩张,所到之处,哀鸿遍野。而哀山更是首当其冲,成为了厄魔的重点攻击目标。短短时间内,哀山上数以万计的修士惨遭屠戮,哪怕是王极境修士也无一例外。而我们炎灵门,身为百家中的一员,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派出了精锐弟子参与到了这场降魔之战中。” “原来如此。” 老费和翠儿听后,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么,这三个妖物与哀山有什么关系呢?” 陈演若有所思,话锋一转,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眼前的妖物上,眼神急切。 诸葛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这些妖物,实际上是厄魔入侵时遗留下来的一部分。它们被灵兽堂捕捉驯化并炼制,成为了他们的灵宠。而这次它们逃出灵兽堂,在客栈中作恶,很可能与哀山中的某些残余厄魔有关。” “什么?这些妖物竟然与厄魔有关?” 翠儿闻言,仿若被一颗重磅炸弹击中,大吃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没想到这次的事件竟然牵扯到了如此深远的背景,好似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第333章 东海 “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陈演沉声问道。 诸葛金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先与灵兽堂那边取得联系,若有变故,我再通知你们三位。” “好!静候佳音!” 陈演犹豫片刻后,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 婆罗大陆,东海无边海域。 万里无云的苍穹仿若一块湛蓝的宝石,清澈而明亮。 碧蓝的海面波光粼粼,如无数颗璀璨的钻石在闪耀。 哀山的轮廓在远方逐渐显现,好似一个孤独而坚毅的守护者,屹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一艘庞大的海船像一只钢铁巨兽,破浪前行。 巨大的帆布仿若鼓起的胸膛,胀满了海风,引领着船只迅速驶向那遥远的黑点。 天穹之上,一只体型庞大的赤鸠好似一朵燃烧的火云,展翅翱翔。 它的双翅覆盖着浓密的黑毛,目光如炬,锐利地注视着远方。 宽阔的甲板上,两位青衣长袍的道人并肩而立。 他们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赤鸠,眼中充满了忧虑。 年轻的张姓道人,面白无须,神情略显慌张。 他转身望向身旁的师兄王姓道人,声音颤抖:“王师兄,这赤鸠真能对付那厄魔孵化出的妖物吗?” 王姓道人名为王法,是王极境初期修士,已是不惑年龄,向来稳重如山。 他淡然一笑,如春风拂面,试着安抚师弟的紧张情绪:“张师弟,你尽管放心。这赤鸠乃是师尊亲自调教炼化,它的实力非同一般。对付那些海妖,应当不在话下。” 张姓道人闻听此言,呐呐无言,神色并未因此变得乐观起来。 他继续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听说那些海妖是厄魔的变种,它们拥有蛇一样的身躯;鹰一样的利爪;狼一样的牙齿,凶狠异常。而且,它们身上还带有剧毒,即便是王极境修士,若是不幸被咬伤,也会道行大损,甚至丢掉性命。” 听到这里,王法沉默了。 他自然而然明白师弟所言非虚。 一抹凝重之色涌上他的心头。 两位道人都是来自大乾五道百家中的炎灵门灵兽堂弟子,奉堂主之命前往哀山猎捕海妖。 “我们此行准备充足,不仅有灵禽赤鸠随行;还携带了两把威力不凡的法剑;三道驱邪镇魔的黄符;更备有数十颗霹雳雷震子。此外,船上还有五十位同门并肩作战。如此实力,哪怕是碰上五品妖物,我想我们也能够应付一番......” 呜啊---- 王法话音未落,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凄厉的怒吼。 那声音初始还很远,如同从天边传来的闷雷,不一会儿,就好像来到了众人耳边,好似一把利刃,划过众人的耳膜。 汹涌的波涛在怒吼声中仿若被激怒的野兽,变得愈发狂暴。 巨浪翻滚,海水一浪接着一浪,如同连绵不绝的山峰,片刻无休。 海浪将整艘船抛得摇摇欲坠,犹如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 船上众人纷纷抓住身旁的栏杆,以免被巨浪掀翻,被卷入无尽的深渊。 不一会儿,船舱中快速钻出几个神情紧张的弟子,个个脸色变得煞白。 他们手持刀剑,目光紧盯着越发高涨的海面,警惕心提升到了极致。 其中一人急切地询问:“师叔,是不是海妖已经接近了?” ...... 吼! 吼吼! 吼吼吼! 一声声咆哮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海域上肆意回荡,使得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沸腾翻涌,好似一锅煮沸的热汤,久久无法平息。 “全员戒备,提高警惕!” 王法目睹这突如其来的惊变,神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猛地提高了嗓门,竭尽全力大声呼喊。 声音在呼啸的海风中穿梭回荡,试图穿透这汹涌的波涛,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海浪如山洪暴发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 刹那间,船舱剧烈地颤抖起来,摇摇欲坠。 那汹涌的巨浪好似一头失控的猛兽,顷刻间涌入船舱,瞬间便将王法那呼喊声彻底淹没。 张真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双眼之中满是惊恐,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栏杆,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却浑然不觉疼痛。 铺天盖地的浪潮之下,一只只形状好似巨大墨鱼的奇异生物,从深渊中破水而出,它们扑棱着那宽大而诡异的翅膀,裹挟着海水的飞沫,径直朝着甲板上的众人飞扑而来。 这些生物面目狰狞可怖,五官扭曲,一双双眼睛中闪烁着凶残而贪婪的光芒,好似两簇燃烧的绿色鬼火,似乎在它们的眼中,船上的这些人类只是它们裹口的猎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穹之上的赤鸠感知到了主人的危机,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刺耳难听,直直地划破长空,震得人耳鼓生疼。 紧接着,它一个迅猛的俯冲,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那越来越多的妖物扑了过去,瞬间便与这些妖物战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战,海浪,妖物,赤鸠,三者相互交织在一起,混乱而又危险。 王法见状,眼神陡然一凌。 他身躯猛地一扬,在那虚空中,一道锐利的黄芒如破晓时分的第一道曙光,带着森然的气息骤然浮现。 黄宫法剑! 此剑位列大乾修行界十二把法剑第七位,剑身流动的金色岩浆,流转着璀璨的金光,蕴含着天地间最为纯粹的阳气。 据说此剑一出,万法辟易,无坚不摧,其剑身所蕴含的阳气对妖魔气息有着极强的克制之力。 王法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仿佛已经握住了一船人的命运。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青筋暴起,全力催动黄宫法剑。 只见剑身微微一颤,仿若被唤醒的沉睡巨龙,顿时释放出数以万计的朝阳之光。 这些光芒仿若实质化的火焰,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仿若沸腾的铁水,瞬间翻滚不休。 紧接着,一道裂缝般的肉眼可见的裂纹在那虚空中缓缓裂开,如同一张被撕开的黑色大口,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随着裂纹的不断扩大,无数黑乎乎的斑点如同被黑暗召唤出来的幽灵,在虚空中迅速凝聚,瞬间堆积如山。 随后,这些斑点仿若脆弱的瓷器般,在那强大的力量冲击下,纷纷破碎,化为细小的碎片,悄然消失在无形之中。 第334章 幻魔 张真目睹这一幕,好似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的眼神中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迅速调整呼吸,两脚用力蹬地将那骇浪的冲击力巧妙地反弹回去。 船舱上的众人在这股反弹力量的支撑下,好似在狂风巨浪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逐渐稳定下来。 他们长舒一口气,心中都暗自庆幸,都以为这场可怕的危机已经暂时过去。 但是,命运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就在众人刚刚放松警惕的这一瞬间,一道更加猛烈的风暴海域深处冲天袭来。 这股风暴携带着翻天覆地的巨浪,瞬间便将整个船体无情地掀翻。 众人惊恐地尖叫着,在这狂风暴雨中拼命地挣扎,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 王法见形势陡然突变,愤怒之情瞬间溢于言表。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道黄符,那黄符被注入了神秘的力量,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他毫不犹豫地凌空一掷,目光中包含期望。 轰—— 天际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下一刻。 原本骇浪滔天、仿若世界末日般的海面在这股强大的法力波动冲击下,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瞬间变得平静下来。 无数肆虐的妖风和怪物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刚刚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一切恐怖场景都只是众人的幻觉,从未真实发生过。 王法见势,立刻运起灵力。 他一掌拍出,那手掌蕴含着千钧之力,稳稳地将船体扶正,将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轮重新拉回了正轨。 他正准备叮嘱众人几句,让大家提高警惕。 就在这时,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师……师兄,你……你看看那边……” 王法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他顺着张真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连接海平面的地方,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朝众人笼罩而来。 随着浪花的剧烈翻涌,数十道乌油油的眼球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眼睛,泛着幽森而恐怖的光芒,在水面的倒映下,宛若恶魔的眼眸,显得格外恐怖,要将众人的灵魂都吸入其中。 “这才是真正的海妖!” 王法不禁惊呼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航海》中记载的孽畜幻魔,邪恶无比,一次能吞噬数千修士……” 众人听闻此言,也都纷纷变色,脸上的惊恐被放大了数倍。 “快,取黑豚血...” 张真从恐惧中惊醒,他大声疾呼,朝着面色煞白、呆若木鸡般的船舱众人急切地吩咐道。 很快,一盆盆满载黑色血腥味道狗血被众人手忙脚乱地端了出来。 “倒下去!” 哗—— 众人疯狂至极,手忙脚乱地赶紧将黑豚血倒入海中。 那黑豚血如水银一般迅速融入海水之中。 远处的阴影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阻挡,开始逐渐减速,如同一位疯狂奔跑的巨人被突然拉住了脚步。 片刻功夫,让人窒息的巨大阴影被阳光驱散的黑暗,缓缓消失不见,仿若从未在这片海域出现过。 “这下应该没事了吧!” 张真一脸惊魂未定,他用手拍了拍心口,试图平缓刚刚起伏不定的心情。 “没那么简单!” 师兄王法摇了摇头,眉头反而越发攥紧,深知这场危机远未结束。 “不好了,船舱吃水了,大家赶紧过来帮忙!” 就在王法沉吟之际,一个高瘦的老头突然从舱内慌忙探出身子,朝着甲板上的众人大声嚷道。 “我去看看!师弟你留在这里查看情况!” 王法毫不迟疑,起身就朝船舱内跑去。 舱内,早已被海水打湿。 淅淅沥沥的水花好似无数只小手,肆意地灌入,将原本干燥的空间变得潮湿不堪。 呼吸之间,隐隐有一股窒息般的感觉,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口鼻,让人难以喘息。 “水是从哪里流进来的?” 王法环顾四周,朝老头询问道。 除了一些针眼大小的孔洞,他并没有发现有大的缺漏。 看着舱壁无数针眼大小的孔洞,他随即皱了皱眉。 “应该...应该是从燃料室流过来的...”老头见王法脸色不善,忙低头惴惴不安道。 “什么?燃料室?”王法闻言大惊。 随即大怒,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 燃料室可是船上所有人的命脉所在。 若是不小心进了水,不光此行的任务将化为泡影,甚至会波及旁边储存有灵药灵丹的另外几个房间。 一个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 “去燃料室!” 王法心头的不安越发急促。 他挥了挥手大步朝着燃料室方向走去。 吱嘎—— 老头颤抖着开门,将燃料室的门缓缓打开。 一股黑色的浓烟,扑面而来。 王法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一切,怔在原地。 海水已经淹没了放在底层架子上的生活用品,灵米、清油、雪豆等全都散了一地,浸泡在蓝幽幽的海水中。 这些物品在海水中发出燃烧般的青烟声响,显然和海水发生了腐蚀。 损毁了大半。 “快来帮忙,赶紧将上层的法器和符咒转移出去,迟则生变!” 王法心头一惊,回过神来,对尾随而来的众人大声吩咐道。 众人不再迟疑,快速上前将还未被海水浸泡的物资快速转移出去,抢夺最后的一点保命物资。 另一边,张真一脸警惕地注视着海平面,心中浮现一股莫名的紧张。 虽然阴影已经退去,但他总感觉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下,有无数的幽幽双瞳正凝视着他,仿若被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窥视着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其拖入无底深渊,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噩梦循环中。 “啧啧啧!好鲜嫩的小伙...” 一道垂涎欲滴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中悄然响起,在张真的身后如幽灵般回荡。 一瞬间。 张真好似被一道电流击中,顿觉身体发麻,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额头上的冷汗直直冒出,好似一条条冰冷的小蛇,连呼吸都已停滞,身上打起了寒颤。 第335章 一臂之力 无尽的威压如泰山倾颓,轰然压下,张真只觉身躯似被千钧巨石死死抵住,缓缓下沉,竟是动弹不得分毫。 “孽障,受死!” 舱门乍开,王法一步踏出,瞧见眼前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双眸之中似有烈焰腾腾燃起。 他右手猛然握拳,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向着那发出威压之声的怪物悍然扑去。 “嘻嘻嘻——” 一阵阴森诡谲的笑声骤然响起,好似九幽之下传来的索命梵音。 张真顿感身上重压一松,忙不迭扭头朝身后望去。 “砰——” 王法这一拳,势大力沉,迅猛刚劲,拳风呼啸间,竟拖曳出数道残影,狠狠砸向怪物。 那怪物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了这一击,踉跄着退后数步,低头瞧了瞧身上那几道好似被雷霆劈过的白色印记,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直到此时,张真才终于看清眼前这怪物的庐山真面目。 它生得一张乌黑如墨的脸庞,在那脸庞之下,一张锯齿状的大嘴豁然张开,森冷獠牙闪烁寒光。 头顶之上,一对犄角狰狞而立,好似两把锐利弯刀,直刺苍穹。 最为可怖的,当属它眉心处那一道仿若蛇纹的竖瞳,幽寒之光闪烁其中,仅仅是对视一眼,便让人仿若置身冰窖,寒意彻骨。 “这……这就是厄魔?”张真双唇颤抖,声音带着几分惊惶,望向身旁的王法。 “不错,正是那肆虐无尽之海许久的灾厄之源……” 王法神色凝重,缓缓点头,眼中满是忌惮。 这厄魔实力强横至极,竟能与王极境修士正面抗衡而不落下风,这般实力,着实可怖。 “据说这灾厄与我等修士一般,亦有境界划分,九品入级,一品为尊。今日撞上这六品妖物,当真讽刺……” 王法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瞧了瞧一脸无畏的厄魔,无奈摇头。 张真心头猛地一颤,面露忧色,急声问道:“师兄,难道就没有应对之法了?” “有办法!” 一道清脆之声突兀响起。 “啊?” 张真与王法齐齐循声望去,却见那厄魔身形一晃,已然幻化成一位年轻女子模样。 她彩衣飘飘,轻盈舞动间,风姿绰约。 面上笑容晏晏,若春日暖阳,暖人心扉,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妩媚。 此时,甲板之上早已聚满了人,众人瞧见这妖冶至极的女子,皆是又惊又惧,忐忑难安。 “你们二人跟我走,我便放过这一船人,如何?” 女子目光扫过众人,对那一道道惊恐目光仿若未觉,神色淡淡,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你做梦!” 不待王法开口,张真已是怒目而视,率先高声喝斥。 王法脸色一沉,刚欲开口斥责师弟这莽撞之举,变故陡生。 刹那间,远处天穹之处,一道刺目光亮好似闪电划过夜空,迅猛闪现,继而如流星坠地,裹挟着无尽威势,朝着甲板轰然落下。 “轰!” 巨响声中,船身剧烈摇晃,众人只觉置身惊涛骇浪之中,脚步虚浮,好一番挣扎才稳住身形。 待抬眼望去,只见眼前已然多了一人。 来人一袭青衣长袍,随风而动间,自有一股洒脱之意。 肩井之处,一方偌大的蛊虫图案熠熠生辉,好似将漫天霞光都收纳其中。 来人正是陈演。 原来,诸葛金为求立功,再度与陈演达成交易,代价便是这海妖。 陈演来得恰逢其时,那女子瞧见他,神色骤变,眼中惊骇之色一闪而过,下意识地身躯退后数步,目光紧紧锁住陈演,满是警惕。 以她敏锐感知,自是知晓陈演乃是蛊王境界中的翘楚,与那看似外强中干的王法截然不同,陈演身上散发的气息,压得她这位六品妖力修为的海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女子心中杂念纷起,诸多盘算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陈演恍若未觉,冲着王法抱拳拱手,行了一礼,神色谦逊,开口问道:“这位想必就是王法师兄了?” 王法微微一愣,他此前从未见过此人,然而以他如今修为,只需一眼,便能感知到陈演实力深不可测,远在自己之上。 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还礼,恭敬道:“还望兄台赐教。” “在下陈演,受诸葛金所托,前来助诸位一臂之力!” 陈演声音清朗,如洪钟鸣响。 “原来是诸葛师兄请来的帮手,当真荣幸之至!” 王法与张真闻言,皆是长舒一口气,脸上紧绷神色瞬间舒缓,赶忙行礼。 毕竟诸葛金的大哥身为灵兽堂掌堂,那可是实打实的自己人,有此人相助,希望大增。 女子见状,心中暗叫不妙,趁着几人寒暄之际,脚步悄然后移,欲寻机溜走。 “噌——” 一道寒芒闪过,陈演的蛊剑自发横栏而出,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将女子逃生之路死死封住。 “想走,走得了么?” 陈演目光冷峻,寒星闪烁,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望着那面带慌张的女子,语气若冰刀霜剑,透着丝丝寒意。 “找死!” 女子气急败坏,柳眉倒竖,张口猛地一吐。 一道仿若血线的细长之物电射出,带着一股刺鼻腥气,直逼陈演面膛。 陈演身形一闪,仿若鬼魅瞬移,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击。 那血线擦着他方才立身之处划过,立脚之地顿时仿若被强酸侵蚀,“滋滋”作响,冒出滚滚浓烟。 “好厉害的毒物!” 张真瞧着那被洞穿的孔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这般妖物,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哪怕自己已然触摸到王极境门槛,在这女子面前,恐怕也撑不过一招半式。 陈演神色镇定,手指在空中飞速绕动。 悬立虚空的蛊剑心有灵犀般得了指令,顷刻间化作一道流光,斩向那幻化为数道残影的红线。 “嗖——嗖——嗖——” 剑鸣声响彻,红线如脆弱蛛丝,在蛊剑剑气之下纷纷断裂,掉落在甲板上,发出炽热声响。 第336章 傀儡幻阵 女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忙不迭将剩余半截舌头猛地缩回。 可那粘附其上的蛊剑剑气如附骨之疽,顺着伤口迅速渗入其身体。 “啊!!” 伴随着陈演手中动作加剧,女子面容扭曲,表情愈发狰狞,痛苦的惨叫逐渐化作绝望哀嚎,到最后,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 陈演微微扬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弧度。 他心中对海妖实力已然有了初步估量。 这六品海妖,若非凭借蛊剑剑气配合《蛊神经》中的独门手法,想要压制,绝非易事。 陈演踱步至女子身前,再次输入几道剑气,将其彻底禁锢,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放心收手。 众人见状,亦是纷纷松了口气,看向陈演的目光,既敬畏,又带着几分惧怕,神色各异。 王法站在一旁,望着眼前一幕,不禁唏嘘感慨。 船帆烈烈,依旧在波涛之上破浪前行,远处那如巨兽蛰伏的哀山,已然近在眼前。 陈演环顾四周,见众人神色已然平复,眼中慌乱已然褪去。 唯有张真,心中暗自警醒。 眼前这场危机,看似已然过去,实则暗流涌动,远未真正平息。 一番高度紧张之后,突如其来的松弛,好似抽干了众人精气神,使得众人身心俱疲,蔫了下来。 王法亦察觉到体内真元飞速消耗,忙从怀中掏出一枚灵丹,刚欲往口中送服,填补亏空。 异变骤起...... 甲板之上,那些帮闲与在一旁警戒的炎灵门弟子好似被邪祟附身,在这一瞬间,动作齐齐僵住。 空气中,隐隐传来野兽般粗壮的喘气声,如阴魂索命,透着无尽诡异。 陈演心中一凛,暗道不妙,尚未及有所反应,一股灭世洪流的威压已然轰然笼罩众人。 海面被一双无形大手撕裂,蓦然间,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如幽深海星,悄然浮现,死神凝视般戏谑地望向甲板上每一个人。 “铿——” 陈演的蛊剑感应到致命危机,剑鸣声响彻,划出一道紫光,自发斩断海中厄魔发出的神念。 就在此时,那被陈演用剑气封住的女子身躯好似被注入狂暴力量,猛地一颤。 细若牛毛的剑气如失控利箭,从其体内激射而出,瞬间将离她最近的几个人扎了个透心凉。 女子恢复自由,脸上妩媚荡然无存,好似被唤醒的恶魔,收敛起笑容,拿起鱼鳍般的针刺,大步来到陈演面前,恶狠狠道:“这一次,该轮到你了......” 铿—— 那尖锐的针刺如一道幽邃的黑色流光,裹挟着蚀骨的凛冽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戳向陈演的身躯。 针尖眼看就要洞穿皮肉,没承想却似撞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无形罡壁,猛然反弹而出,发出一声金石交击的回响,在波澜起伏的寂静海面上悠悠回荡,惊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女子目睹此景,美目瞬间瞪圆,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为离奇之事。 她那婀娜的娇躯微微一颤,竟是稍稍怔住,一时愣在当场。 陈演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如洞悉一切的戏谑微笑。 紧接着,他身形陡然一转,如沉睡的上古凶兽骤然苏醒,浑身气势轰然爆发,汹涌澎湃而出。 他猛地挥出一拳,这一拳刚猛霸道至极,拳劲如雷神震怒、天地崩颓,所过之处,空气如脆弱的薄纸,被瞬间撕裂,发出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女子如飘零的断线风筝般轰飞数十米之远,狼狈地摔落在甲板之上。 “我若不佯装受困,你怎会有如此绝佳的出手机会?” 陈演目光冷峻,瞥了一眼女子那惊恐万分眼神,以及嘴角淌下的墨色血迹。 随即,他眸光一转,望向波光粼粼却暗藏无尽凶险的海面,如能穿透海水,看清其中潜藏的诡秘。 众人瞧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无不惊愕失色,眼神中满是震撼。 ...... 似乎是感应到了陈演那锐不可当的雄浑气势,海面之上,那些隐藏在黑暗幽深处的无数双邪恶之眼疯狂闪烁,如鬼火摇曳跳跃。 下一刻,原本平静如镜的海面如被点燃的汹汹油锅,瞬间沸腾开来,气泡汩汩涌出,翻涌不息。 在厄魔那纤细如丝、如灵动游蛇舞动的黑色法纹牵引下,除了王法和张真凭借深厚修为苦苦强撑,其余所有人如被神秘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无神,步履蹒跚地朝着甲板边缘一步步挪移而去。 “傀儡幻阵?” 陈演剑眉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轻轻伸出右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如轻抚瑶琴般优雅地搭在蛊剑的剑柄之上,感受着来自剑身的细微颤动。 这傀儡幻阵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有着蛊惑人心、颠倒乾坤的邪恶魔力,能够悄无声息地侵蚀人的心智,让人陷入无尽的绝望黑暗之中,沦为行尸走肉,永坠沉沦。 眼见幻阵对陈演无效,海面上的厄魔们如被触怒的狂暴蜂群,愤怒地齐声发出刺耳至极的嗡鸣,那尖锐的声音如能刺破人的耳膜,震得人耳鼓生疼,头晕目眩。 刹那间,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如被一只遮天蔽日的无形大手瞬间遮蔽,变得昏暗无光;狂风如癫狂的远古巨兽,呼啸怒号;波涛如汹涌的巍峨山峦,层层叠叠,澎湃汹涌,一股股阴冷气息,如实质化的黑色雾气,朝着陈演扑面而来。 面对这天崩地裂般的恐怖攻击,陈演深吸一口气,如鲸吞沧海,吸纳天地之灵气。 而后,他身形如展翅翱翔的大鹏,纵身跃起,蛊剑在手,好似掌控雷霆之力。 刹那间,一道炽热的赤红剑光如开天辟地的利剑,又如狂风扫落叶般横扫而出,所过之处,光芒璀璨夺目。 “天地无极,破!” 随着陈演如洪钟大吕般的一声怒喝,剑气如虹,与狂风、波涛相互交织碰撞,激起惊天动地的巨响。 第337章 傀儡幻阵 海面瞬间被掀起遮天蔽日的巨大浪花,形成了一片如混沌初开的混乱漩涡。 蛊剑此刻变得更加炽热耀眼,宛如熊熊燃烧的太阳火焰,在无尽黑暗中释放出夺目至极的光芒。 它朝着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气息猛烈喷涌,如火山喷发,释放出令人胆寒的强大威压。 啊—— 无数低沉而凄惨的哀嚎声,在众人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冷汗浃背。 王法和张真忽然感觉身上那股如沉重枷锁的束缚力量,如春日清晨被暖阳照耀的轻薄晨雾,缓缓消散,顿觉身心重获自由。 他们迫不及待地举目望向海平面,只见那里火光冲天,如末日降临、火海肆虐,火焰疯狂地燃烧跳。 火光映照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将厄魔们原本扭曲狰狞的身影照得更为诡异可怖。 这些邪恶的妖物在蛊剑的炽热气息下,如扑火的飞蛾,被无情地吞噬,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两位,后会有期!” 陈演的身影如璀璨的流星划过夜空,在火光中留下一道绚丽的残影,他如疾风掠影,一把抓起地上的女子,毫不犹豫地踏上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 ...... 元阳城,青云客栈。 老费和翠儿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张古朴厚重的四方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典雅的茶具,茶壶中升腾着袅袅的茶香,仙气缭绕,弥漫在客栈。 两人已经等待了一个时辰,茶水也续了五碗。 翠儿微微蹙眉,望着旁边正悠然自得的老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公子还未归来,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 老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如掌控乾坤的自信。 他淡淡地笑道:“呵呵,你不必担心。少主艺高人胆大,既然他敢接下这个差事,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除了准圣境界以上的高人,恐怕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听到老费的话,翠儿心中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开始放下心来,也拿起一旁的茶具,准备为自己冲泡一杯清茶。 突然,就在她的手在碰到茶壶的那一刻,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在两人周边响起。 “哟呵!谁口气这么大,连王极境都不放在眼里了?”老费眉头一挑,不悦地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儒生衣、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正信步向他们走来,他手中轻摇折扇,步态从容优雅,每一步都如踩在韵律之上,尽显优雅风姿。 而在他身后,一位身着黑衣的老者紧紧相随,面容沧桑如历经岁月的洗礼,却双目精光四射,令人不敢与之对视,让人望而生畏。 老费微微扭过头去,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冷冷地开口问道:“阁下是何人?我们之间的对话,似乎与阁下无关吧。”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难道我不是王极境吗?你刚才那番话,分明就是在贬低我,怎么?你不服?”白衣公子见老费似乎有爆发的迹象,故意夸张地退后一步,如受惊小鹿,大声叫嚣道。 “哼!” 老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气冲牛斗,准备同其理论一番。 翠儿见状,急忙拉住想要起身的老费,轻声劝道:“师兄,稍安勿躁,公子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不要为了一点小事而乱了分寸。” 老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瞪了白衣公子一眼,便不再说话。 店内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沉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围原本零散的几桌客人见势不妙,如受惊的鸟兽,纷纷丢下几枚钱币,快步逃离客栈。 柜台后,身形瘦弱、脸庞黝黑的掌柜置身事外,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依旧埋头于他的账本之中。 而那些时不时来凑热闹的客栈伙计,此刻也如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在客栈出现过。 “择日不如撞日,我的要求很简单。”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如春日绽花,手一挥,腰间折扇瞬间展开,一股难以言喻得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他继续道:“只要你们两人能诚心诚意地向我道歉,并赔上一颗上品灵石作为补偿,我便既往不咎,如何?” 老费闻言,猛地站起身,伸手指向白衣公子,怒极发笑:“你想得美!一颗上品灵石我们虽然拿得出来,但凭什么要给你!更何况,你不过是要我们道个歉,便狮子大开口要一颗上品灵石,明目张胆的勒索!难道我们是傻子吗?” ...... ...... 炎灵门,灵植峰。 山腰处。 此处有一座规模不大却别具韵味的院落,格外引人注目。 踏入院内,仿佛闯入了花的海洋,百花争妍,姹紫嫣红,馥郁花香扑面而来,丝丝缕缕萦绕鼻尖,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院落中央,两人相对而坐。 中间静静摆放着一张精巧别致的木桌,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与精致点心,每一道菜品皆摆盘精美,色泽诱人,香气四溢,观之便令人垂涎欲滴,嗅之便觉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桌上还置有一壶用山中灵泉泡制的清茶,那清冽的泉水与鲜嫩的茶叶相互交融,一经冲泡,瞬间四溢飘散,悠悠沁入心肺。 诸葛金轻轻端起茶盏,送至唇边,微微啜饮一口清茶,目光却不经意间投向了数十丈外。 在那处,一个女子如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伫立原地,动弹不得。 她周身被一层阴霾笼罩,散发着一股阴冷而暴戾的气息,丝丝缕缕,如实质,令人脊背发凉。 隐隐间,一股刺鼻的鱼腥味暗流涌动,悄然弥漫开来,给这原本清幽的氛围添上了一抹诡异。 诸葛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似湖面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 他转头看向陈演,眼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陈兄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厄魔?” 第338章 诸葛飞 陈演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轻柔又温和。 他伸出修长手指,轻轻一挥,女子身上的封印便如冰雪遇阳,悄然无声地解开。 随即,他指尖轻点,几道如凝练星河的精纯剑气朝着女子体内缓缓注入。 这般操作,既让女子恢复了自由身,给她套上了一层无形的禁锢,令其气息被冰封,无法施展那令人胆寒的幻术。 “这妖物虽然仅仅只有六品修为,但其幻术之诡谲强大,足以让无数修士心生畏惧。”陈演目光深邃,轻声解释道,“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疏忽,即便是王极境修为的修士,也极有可能被其魅惑,深陷幻境,难以自拔。” 他微微顿了顿,继而继续说道:“不过,幸得老天眷顾,在下最终还是成功将这厄魔制服,总算是不负所托,完成了阁下的嘱托。” “好!”诸葛金不禁赞叹出声,眼中满是钦佩之光,“我果然没有看错陈兄弟。不愧为蛊公子,这等身手与谋略,当真令人折服。” 陈演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言。 在他心中,修行界浩瀚星河,人才辈出,宗门内更是藏龙卧虎,有众多老祖前辈高人坐镇。 自己虽略有成就,好似沧海一粟,与他们相比,实在是稚嫩得如初绽新芽。 “诸葛兄过誉了。天下英才汇聚,鄙人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不足挂齿。”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可其中蕴含的自信与谦逊,却如同水底暗藏的珍珠,反倒让诸葛金愈发敬佩。 “陈兄弟,请看此物!” 诸葛金神色庄重,重重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锦盒。 盒面如被岁月雕琢,黑色的纹理上布满神秘的符文,相互交织缠绕,其间篆刻着金色的发光字体,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演的目光如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其上,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只见诸葛金轻轻开启锦盒,一株拇指大小、洁白如玉的灵参瞬间呈现在眼前。 “这……这莫非就是传闻中的千年青玲参?”陈演的声音被震撼撞破,不敢置信眼前珍宝。 诸葛金嘴角含笑,点头道:“陈兄弟好眼力!这正是我炎灵门精心培育的千年青玲参。此参功效卓绝,不光能填补气血,又能增进修为。即便是王极境的修士,面对此等珍宝,也不敢断言自己能够拥有一株。” 陈演双手郑重接过,将灵参收入怀中,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忧虑。 “诸葛兄,我尚有要事亟待处理,不便久留。此番交易,甚合我意,告辞!” 陈演站起身来,郑重地抱了抱拳。 诸葛金亦站起身,拱手相送:“陈兄弟客气了,后会有期,一路保重!” 陈演微微点头,转身远去,背影如融入天地,渐行渐远。 …… 另一边,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白衣公子见老费与翠儿不为所动,脸色阴沉,厉声喝道:“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鹤老,给我拿下他们!” 随着他这一声如雷鸣的怒喝,身后的黑衣老者身影如鬼魅飘忽,一闪即逝,一双淬毒的鹰爪在空气中划过,凌厉无比地朝老费的肩膀抓去。 “来得正好!”老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身形扎根大地,纹丝未动,拳头却如雷神震怒,如闪电般径直打出。 一道如惊天长虹的恐怖残影如撕裂空气,伴随着一声如天崩地裂的巨响,拳劲透体而出。 “轰——” 强大的拳劲与黑衣老者的鹰爪如两颗相撞的流星,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惊人气浪。 黑衣老者显然没料到老费会有如此强大实力,躲闪不及之下,身躯被震得直直后退数十丈,脚下的地面如被重锤敲击,都被震得微微颤动。 而老费虽也如在狂风巨浪中的孤舟,踉跄着退后数步,但眼中如燃烧的火炬,精光四射,如战神附体。 这一拳他已然使出了五分力,亮出了五成锋芒,而黑衣老者显然也吃了一个闷亏,有苦难言。 实力的高低,如云泥之别,一目了然。 白衣公子见状,脸色微变之后,又强行镇定,恢复了平静。 他目光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老费的实力:“好小子,原来也是王极境的高手,我倒是看走了眼!” 他自诩出身名门,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将老费轻易放在眼里。 “你到底是谁?”翠儿怒声质问,要将心中怒火喷薄而出。 “呵呵,就凭你们,还没资格知晓我的真实身份!”白衣公子如冰冷的霜雪,冷冷回应,话语中如裹挟着冰碴,充满了不屑鄙夷。 呼——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如瞬移,突然在众人中间闪现。 此人正是陈演,他的出现如一道曙光穿透阴霾,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公子(少主)!”见到陈演的身影,老费和翠儿一脸惊喜,情不自禁地靠近陈演。 而白衣公子和黑衣老者则如见到天敌,面色骤变,两人面面相觑,身形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你就是陈演?”白衣公子稳定了情绪后,才缓缓开口问道。 “正是。”陈演如俯瞰苍生的神明,转过头来,双眼微微眯起,淡然地望着面前神情复杂的两人,“你又是谁?” “哼!我是炎灵门的诸葛飞。”白衣公子如骄傲的孔雀,傲然道。 “诸葛飞?”陈演如思索谜题,眉头微皱,心中暗自疑惑,“你和诸葛金是何关系?” 诸葛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如嘲讽的冷笑,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不屑,“诸葛金?哼,虽然在辈分上他是我师兄,但他在我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陈演一愣,如被冷水泼面,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狂妄。 ...... 第339章 冰魄刃 陈演目光静静地审视着诸葛飞,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线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观阁下这般气度,身份想来不俗,不知师从哪位高人门下?” “高人?”诸葛飞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满是嘲讽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笑话,极为不屑地轻笑一声,“说出来,怕吓破你的胆……” “哦?”陈演剑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对诸葛飞这般狂傲至极的回应颇为诧异,目光中随之多了几分打量。 恰在此时,那位一直如影子般隐匿在诸葛飞身后的黑衣老者,猛然间挺身而出。 他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声色俱厉地怒喝道:“陈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飞少爷这般无礼!他可是灵兽堂堂主的嫡子,身份尊贵无比,岂容你在此肆意大放厥词!” 陈演眉头瞬间皱起,眼中寒意若霜雪。 但他涵养深厚,并未当场发作,只是淡淡地瞥了那老者一眼。 随后,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将目光重新聚焦于诸葛飞身上。 “既然如此,”陈演的声音冷得刺骨,“那就得罪了。” 言罢,他缓缓抬起手掌,刹那间,一股仿若实质化的强大蛊气好似一条张牙舞爪、通体黝黑的蛟龙,从他的周身汹涌澎湃而出,盘旋呼啸,所过之处,周围空气瞬间被冻结。 诸葛飞见状,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就在这转瞬之间,诸葛飞身旁的牛供奉行动快如闪电,眨眼间便鬼魅般地出现在陈演的身前。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烁、锋利至极的短刃,裹挟着无尽凌厉之势,猛地朝着陈演的胸前狠狠扎去。 “咻——” 短刃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呼啸的锐响,在这震荡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陈演眼中寒芒一闪即逝,身形如风般轻盈地向后飘然而退。 那短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惊险掠过,与此同时,一股刺骨寒意好似冰冷湿滑的蛇信蜿蜒攀爬,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令他不禁微微一颤。 “冰魄刃?” 陈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脱口而出。 牛供奉见陈演一语道破神兵之名,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到近乎张狂的笑容,咧开嘴角,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牙齿,道:“好眼力,还是有些见识。这冰魄刃,乃是由那西域雪山之巅的千年冰晶,历经千辛万苦、重重磨难淬养,后又置于地火的熊熊烈焰中焚炼,让其吸纳无尽火力,再投入无尽之海的阴寒之水中熬煮,受尽冰火淬炼,经此九九八十一难,才铸就这等神兵法器。它平日里深藏鞘中,不露锋芒,可一旦出鞘,必见血封喉,夺人性命,今日你有幸见识到它的威力,也算是你的造化……” 牛供奉的话音未落,冰魄刃如夜空中繁星炸裂,光芒刺目,直取陈演的要害之处。 而陈演则紧蹙眉头,竟然不闪不避,稳如泰山。 “铿锵——” 一声炸雷般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响起。 火花在虚空中瞬间绽放,猛然迸射而出。 冰魄刃携带的巨大力道,在离陈演三尺之处,好似撞上了铜墙铁壁,与他的护体真气相撞,两者激烈地交织在一起,发出清脆而震撼人心的撞击声,响彻四方。 “好小子,竟然练就了不败金身!” 诸葛飞自诩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脸色阴沉如水,手中的折扇再次缓缓展开。 不败金身,作为紫阳宗三大锻体功法之一,声名赫赫。 修炼至极致,其肉身之坚,可媲美准圣境强者拥有的不朽金身,足见其威力之恐怖强横。 陈演能够练就此等绝世功法,显然绝非等闲之辈,今日一朝显露锋芒,光芒难掩。 “你是紫阳宗弟子?”牛供奉显然听闻过紫阳宗不败金身的赫赫威名,惊愕地后退三步,满脸惊骇未定。 紫阳宗,作为玄门巨擘,修行界的泰山北斗,其玄法高深莫测,在大乾修行界可谓是鼎鼎大名。 甚至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是如今如日中天、风头无两的厌仵道,在面对紫阳宗时,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是紫阳宗弟子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演的声音冷冽刺骨。 诸葛飞沉默良久,在心底反复权衡利弊。 随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陈演的部位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又富有威胁之意:“若你确是紫阳宗弟子,我们自会识趣地退一步,任由你离去。但若不是,恐怕你就得乖乖地随我们回宗,接受进一步的询问。” 陈演闻言,仰头大笑出声,声音仿若洪钟鸣响,响彻四方。 “回去?呵呵,诸葛飞,你若有真本事,徐某陪你走一趟又何妨?但若是你们只是在此胡吹大气,那可就休要怪我不给你们灵兽堂面子了!” “狂妄至极!” “如此放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诸葛飞与牛供奉两人愤怒至极,脸色涨红如同被激怒的公牛,准备施展雷霆一击,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以泄心头之愤。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客栈的大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身穿鲜艳红色布裙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她的脸庞红扑扑的,娇艳欲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客栈的四周,不时发出黄鹂鸟欢唱般的笑声。 在小姑娘的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手持长剑,大踏步而入。 他的目光锐利,扫视着周围的景象,从容淡定。 诸葛飞见状,瞥了两人一眼,冷冷地开口道:“闲杂人等请立即退出客栈,以免到时候受到不必要的误伤!” 虽然他对这对年轻男女的突兀表现有些生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喂!你这人好生无礼,难道这客栈是你家开的,就不许别人进来?” 小姑娘双手叉腰,指着诸葛飞的鼻子,毫不畏惧地大声反驳。 一旁的牛老见状,止住想要发飙的诸葛飞。 上前一步,微微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两位小友,不知师承何处高人?” 小姑娘却不以为意,一声冷哼,双手抱胸,白了牛老一眼,不屑地回答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