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八荒》
第一章 新的历程
王硕蹲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只刚救下来的小黄狗。
一群小孩将他围在中间,神情或鄙夷,或麻木。
一个比他大点的孩子走上前来,指了指他的鼻子,嘲笑道:
“你傻吗?伤成这样就为了一条狗?难道这条狗的命比你的命还值钱不成?”
“哈哈!”小孩们都没心没肺的哄笑起来。
作为族长嫡孙,王璟隆在这个村子向来是横行无忌,没人敢惹,可今天这个王硕不但惹了,还抢了他的狗。
王硕抬起头来,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伤口使他看起来有一些凄惨。但这并不影响他那有别于同龄孩子的气质。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甚至有一些目空一切。这,也是某些人看他不爽的原因。
他的嘴角噙起一抹讥讽,道:“我觉得,至少比你的命要值钱。”
小孩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惊惧。
王璟隆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如同被人强塞了一只死耗子一般,顿时火冒三丈。
“你敢骂我?你竟然敢骂我!来呀,给我打!”说罢,颐指气使地呼喝左右。
其他几个一看这还了得,连璟隆少爷都敢骂,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都!当下便撸起袖子冲了上去。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个野种!看看到底谁的命贱!”
“野种”二字是那么的刺耳,如同刀子一般切割着王硕的神经。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不是对手。所以他选择了忍让,但这并不表示他软弱可欺。
为此,他攥紧了拳头。
“你不是很能摆谱吗?摆呀!”
王璟隆骂骂咧咧,觉得不够解气,抬起一脚便狠狠的踢了过去。
哪知这一踢,竟生生的定在了那里,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王硕手成钳状,紧紧地攥住了对方的一只脚。
此时的他,呼吸沉重,双眼通红,如同一头临近发狂的凶兽。
王璟隆怔了一怔:“你……你还敢还手?”
话音刚落,王硕一发狠,便将他甩飞了出去。
后者整个人横了过来。如果就这么跌出去倒也罢了,偏偏一只脚还被攥着。
所以这一甩,便如同抡大锤一般,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后,狠狠的砸进了墙壁。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惊呼声,尖叫声,脚步声乱成一片。
王硕则忽然浑身脱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中好像有人在说话。
睁开眼睛一看,一张棱角分明的灰色面孔直逼眼前,背后是漆黑的夜空,星光如同一团乱麻。
灰面人嘲弄道:“东方昊,你不是很能么?这次,看你救得了谁?”
忽的一抬手,顿时青光大放,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抹杀。
“不要——!”
腾的,王硕大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床榻、书桌、木柜……古朴而陈旧,充满了家的味道。
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如同照在心坎上,暖暖的。
枝头响起鸟儿的欢唱,叽叽喳喳的,清脆悦耳。
奇怪……
刚才明明做了个梦,却完全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
娘亲在屋外呼唤,王硕跳下了床。
穿衣洗漱罢,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米饭和几样清新可口的小菜。
拿起碗筷坐下吃饭。
娘亲问:“伤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那就好,多亏素云她娘给的药膏。”
王硕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娘,我真的没有爹吗?”
娘亲眉色微动,阴沉着脸道:“莫听他们胡说!”
“可是娘,他们都说我是没爹的……”难听的话说了一半,王硕改口了,“没爹的孩子。”
娘亲那憔悴的面容又黯淡了几分,叹了口气道:“若是你爹还在,他们怎敢如此。”
王硕追问:“难道,爹爹他已经……”
娘亲慌道:“别瞎说!”
“那他究竟去了哪里?”
娘亲呆了呆,忧郁的眼神中透着迷茫:“娘说过,等你长大了自然会告诉你。”
气氛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王硕生在一个大家族,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失踪了。几年前姥爷也去世后,就只剩下母子俩相依为命了,好在还有一个丫环伺候,日子才不至于太艰苦。
然而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母子二人没少受人白眼。所以在王硕的记忆中,娘亲总是寡言少语,少有欢笑。只有在望向自己时候,才会面露欣慰。
“十三姑,硕哥哥!”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是素云啊!吃饭了吗?”娘亲招呼道。
“嗯,吃过了。我等硕哥哥一起做早课呢!”
这是同一个院里的小姑娘,鹅蛋脸,柳叶眉,人长得清清秀秀,喜欢扎两只小辫,和王硕最为要好。
所谓的早课就是习武,这是王家子弟的必修课。
素云走到跟前,看了看王硕头上的纱布,道:“硕哥哥,还疼吗?”
“不疼了。”王硕放下碗筷,“大黄怎么样了?”
小丫头一听来了精神:“已经安顿好了,刚喂了碗米粥,喝得可快了!”
大黄正是昨天救下的那只小黄狗,可怜还没断奶,就被一帮人折腾得半死不活。王硕为了救它,还挨了一顿狠揍。
娘亲带他前去理论,却被对方反咬一口,只因王璟隆也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虽然在场的孩子有十多个,但只有一个叫王小虎的可以作证,其他的都站在王璟隆一边。如此只能不了了之。
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是族长嫡孙!这是族人们心照不宣的事。
王硕匆匆扒完饭就和素云一起去瞧大黄,哪知这一瞧,竟耽搁了上早课的时间。
…………
演武堂内,拳术教习游锋正在向学员们训话,见两人迟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他们入列。
王硕暗呼侥幸,还好没有耽搁太久。
老师今天安排了一场特训,内容是步行至10里外的旧祠堂,找到一样东西带回来。
众学员一听脸色都不大好看。
其中一个举起手道:“老师,我听说祖堂闹鬼啊!”
“胡说八道!”老师驳斥道,“别说没有,就是有,那玩意儿也是你们随随便便能看到的?再说了,祖堂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供奉先祖之所,老祖宗莫非还会害你们不成?”
然后又是一通教育说辞,武者要有胆色云云。
接下来便是组队,15名学员自由分成了五个组。
王小苗因为体弱又胆小,没有人愿意和他组队,王硕和素云便带上他,组成了三人小队。
之后,老师给了每个队伍一个锦囊,说到了地方再打开,没有及时完成任务的,全队都要受罚。
全员整装待发,却听一个声音道:“老师,王硕刚才迟到了!”
说话的叫王贵儿。年龄稍大,个子高高,平日里总跟着王璟隆厮混,昨天围殴王硕就有他的一份。王硕倒霉他自然喜闻乐见。
老师想想没错,于是让王硕二人先罚跑两圈再走。
王硕心中泪奔,因为这对于将要进行的特训来说,完全是雪上加霜。
见众人都投来或同情、或戏谑的目光,王硕不甘示弱,对素云道:小意思,跑不动哥拉你。可虽说如此,个中辛苦却一言难尽。
待三人气喘吁吁的赶到“王氏宗祠”牌楼下的时候,先行的队伍都已经四处忙活开了。
祠堂是一个三进式院落,进门绕过照壁,便是前院。经过一个一人高的古戏台,跨过精雕细刻的垂花门,才是正院。
正院中央是一方石砌的荷塘,中间有石桥,两侧有回廊。
院中的青石板上布满了青苔,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放眼杂草蔓生,荷塘淤塞,一片萧索颓败之气。
过桥穿过前厅,又或经抄手游廊穿过跨院,便到了主楼。
主楼是一栋红木灰瓦的三层建筑,虽然古旧残破,但螭吻飞檐,镂拱画栋,仍不失气派。这便是祠堂主体——享堂所在。
享堂两侧各一排厢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天井。
立于天井旁的屋檐之下,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可以想象老师选择在这里特训的目的。
幸亏现在是大白天,换了晚上恐怕没人敢进来。
15个人看上去很多,但一旦进入这大宅深院里,却也难觅踪影。
王硕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段提示:
大肚朝天开,
能聚四方财。
有水自天降,
天干可消灾。
王小苗兴奋的道:“这个我知道,是水缸!”
这时,王贵儿带着王有财、王小胖三个刚转过跨院,一路叽叽咕咕的抱怨。
“你不是说‘一墙隔内外,有花天上开,上不接天水,下不饮地脉。’就是指的高处的花或花盆吗?为什么把附近翻了个遍也找不到?”
王有财道:“可能……大概……别的地方还有吧,要不……墙头再找找?”
王贵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嗯,尤其是墙头廊下更要仔细的找,认真的找!”
素云向王硕道:“哥,‘一墙隔内外,有花天上开,上不接天水,下不饮地脉。’不应该是垂花门么?”
王小苗忙做噤声状:“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
“嗯嗯!”素云忙捂住了小嘴,那小模样当真可爱的紧,令王硕不禁莞尔。
视线向天井处一扫,果然发现四个角上都有一个大水缸。三人一起动手,很快便找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折叠过的牛皮纸,打开一看又是提示:
晴日报卯酉,
阴雨难寻踪,
放羊逐马行,
一柱指天宫。
王硕呵呵,这游教习,你不应该舞枪弄棒,你应该考状元啊!
素云问:“会是什么呢?”
王小苗挠了挠脑袋:“上面有两个字都不认识,这怎么猜?”
王硕道:“‘卯酉’指的是早晚两个时间。”
王小苗道:“噢,报卯酉,那就是报时喽,难道……和鸡有关?”
素云抿唇一笑:“我知道了,应该是日晷。”
王硕点点头:“嗯。”
“可是这羊和马怎么解释呢?”
“午马未羊,应该指的是午未两时交替之际。”说着,王硕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第二章 来吧叫哥
院子当中摆着一台大机器,足足有两米高。前面是一个鼓形器物,蒙着据说是鳄鱼皮。后面竖着一根光滑的铜柱子,涂有上好的牛羊脂,其上有一个可以上下滑动的环。
此物他们并不陌生,每隔一段时间,教练就会让所有人击打那面鼓,鼓一受力,那环就会被弹射出去,悬停在某一刻度上。
“王小苗,拳力82斤。”
听到了这个结果,一个小男孩垂下了脑袋。教练眼睛一瞪,将他训了个灰头土脸。完后才斜睨了二人一眼,道“绕场跑二十圈去!”
两人默默照做。
才跑到一半的时候,素云就跑不动了,王硕只好拉着她一起跑。二十圈下来,两人都气喘如牛,脸白如纸。为了应付接下来的测试,他们抓紧时间调匀呼吸。
“下一个,王贵儿!”
被教练点到名字,一名身材结实、个子较高的子弟走了出来,当路过王硕的时候,还挑衅式的乜了一眼。
走到机器面前,他沉腰坐马,凝神屏息,大喝一声的同时,一拳击出!
沉闷的一响过后,那铜环被激得一下蹿起老高,停留在了某一个位置后便不动了。
教练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王贵儿,拳力110斤。下一个,王小胖。”
一个肥得快要看不到下巴的小胖子走了过来,伴随着粗声瓮气的一声大吼,但见他脑后的赘肉颤了颤,大鼓再次被击响。
“王小胖,拳力115斤。下一个,王硕!”听到这个成绩,王小胖鄙夷的向王硕扬了扬鼻子。昨天那场架他也有份参与,自然与王硕不对付。很明显,他绝不相信王硕可以做到他的程度。
而王硕因为受了伤,本来还以为会免去测试,但听到教练在叫自己的名字,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在教练看来,武者本就该有受伤的觉悟,些许小伤算得了什么。
在大鼓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时忘掉伤痛和疲惫,王硕将力量都集中在腰胯和背肌之上,一拳猛击过去!
“咚……”鼓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铜环“嗖”的一声蹿了出去。
教练斥责的声音传来“拳力94斤。王硕,你是怎么回事?”
没有意外的,王硕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训。
大家都投来同情的目光,有几个却乐得幸灾乐祸。尤其是王贵儿,虽然每次他都比王硕强上一些,但教练表扬得最多的却是王硕。说什么拳力大小和体重有关,王硕身材瘦弱却有这样的成绩,非常不容易。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狗屁!实力才说了算。今天难得见到王硕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教练,我想再试一次。”王硕道。
“你觉得再试一次就能好到哪去吗?”教练不以为然。
王硕没有再吱声,而是径直走到大鼓面前,蹲好马步。
“切!他以为自己是谁?”王贵儿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要是多打几次就能打出好成绩,我们都不用练了!”
王硕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此刻,他微闭双眼,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
可他越是想静下心来就越是做不到,脑海中始终有许许多多张嘴巴在围绕,不停的聒噪,不停的叫嚣——你是个没爹的野种!野种!
慢慢的,他抬起了左手。
教练就是眉头一皱。
“王硕,你就别浪费大伙的时间了!你要是能高过我,我喊你哥!”王贵儿依然喋喋不休,时不时的调侃两句,引得大伙呵呵直乐。
王硕沉默良久,仍然不见动作。
王小胖吭哧吭哧的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用的是左手……”
“嗯?”经他一提醒,王贵儿这才留意,没好气的在他脑门上削了一记,“什么好像?根本就是!他想做什么?脑袋烧坏了?”
就在这时,王硕忽然眼皮一抬,一拳轰出。
“轰!”
一声震天巨响,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那牛皮鼓仿佛塞了炮仗一般,轰然爆裂,鼓皮直接碎裂成七八片。王硕积郁已久的愤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噌!”铜环被这一激,一下蹿起老高,与顶部的挡板碰撞了一下之后又弹回了一些。
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成了泥塑木雕,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鼓……坏了啊!
学生们面面相觑。
教练愣了愣神,就在刚才,他好像看到王硕身上闪过一道黄芒,是眼花了吗?
见学生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教练这才上前查看了一下,勉强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老化了,鼓皮该换了。”又看了一眼铜环指示出的刻度,习惯性的念道,“拳力190斤。嗯?190?”唿的又转过身,不可思议的望向王硕。
教练花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结果,问王硕,当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别说教练不明白,就连王硕自己也整不明白。
对此,王硕并不十分上心,他走到王贵儿面前,一本正经的道“来吧,叫哥!”
众人一阵哄笑。
王贵儿嘴角抽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叫出口,他不甘心的道“王硕你别得意,教练都说了,测试仪坏了不能当真!”
教练一听就不乐意了,将他叫到跟前好一番教育,说行啊!你要有本事你也打坏一个啊,不要你赔!这一下,大家全都给逗乐了,测试课在欢快的气氛中落幕。
回到家,王硕向娘亲说起今天在演武堂发生的事,顺便吹嘘了一通自己一拳爆鼓的神勇。
娘亲难得高兴了一回,那自然流露的动人笑靥,如同拨云见日,冰霜消融一般。
这个时候的娘亲,是最美的。
丫环芸儿提着篮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他们太欺负人了!”
“怎么了?”
“你看……”芸儿抬了抬手中的篮子。
“怎么才这些?”
“就是啊!他们竟然说我们这个院里都是女眷,要从今天起缩减用度。我呸!分明就是克扣,王硕不是男人吗?什么收支紧张,根本就是借口!”
“他们……竟然这么说?”
“是啊,更可气的是,他们还私底下说王硕不是真正的王家人。难道他们忘了,姑爷是入赘的吗?王硕还跟着姓王呢!再说了,姑爷当初可是拿出了万金彩礼的,难道还不够我们吃穿的吗?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你看,这菜叶都黄了,还能吃吗?”
娘亲叹息了一声,只说晚些去内务堂问问。
饭菜上桌了,娘亲将一块肉夹到王硕碗里,自己吃着白米饭。
王硕将肉夹回“娘亲,我吃过了。你也吃一点吧!”又从小碟里夹起另一块,“芸姨,你也吃!”
娘亲将肉塞回王硕的碗里,正色道“傻孩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再说,娘亲也不爱吃肉。”说罢,夹起一片有些发黄的菜叶含进了嘴里。
王硕的眼睛莫名的有些湿润。
只是,昨天刚刚打过架,族里就缩减用度,这会是巧合吗?
他攥紧了拳头,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
第三章 一人之下万狗之上
王家有专门的学堂,家族子弟不分男女都可上学,请的夫子也是远近闻名的秀才。只是这老秀才学问不错,脾气却不太好,尤其是手上那一支黄竹戒尺,让人谈之色变。
课前,学堂里乱哄哄的,一些人围在一起听王贵儿在那胡吹海侃。
和他隔条过道挨着的是二长老的外孙女于美珊,长得妩媚好看,那晶亮的目光和时不时发出的咯咯娇笑,更让王贵儿像打了鸡血一般。
王贵儿说的是昨天打架的事,只不过与王硕所经历的却是截然不同。这其中自然加入了他的主观立场,又经他添油加醋的一通胡诌,就成了另外一个版本。当然,结果是一样的,那就是王硕被揍得很惨。
完了还点评几句,说什么王硕傻不傻,连璟隆少爷都敢惹。璟隆少爷是谁?那可是族长嫡孙啊!将来搞不好还要当族长的。他算老几?也不掂量掂量,还敢抢璟隆少爷的狗崽。璟隆少爷看中的狗崽,那能是狗崽吗?
有人就问了“不是狗崽,那是什么?”
“什么你甭管,给璟隆少爷看上是它的福份!”
人又问了“那怎么还虐待?”
“虐待?谁说虐待?那叫考验!它只要通过考验,那就是一人之下万狗之上,从此吃香喝辣了呀!”
正说到这,王硕和素云走了进来,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也难怪,王硕的妆容实在是太扎眼了点,头上缠了纱布,手上也有些青肿,简直就是配合王贵儿的演说现身说法来了!
“哇!好大一个猪头,今天加餐吗?”王贵儿故作吃惊状,大嗓门一喊,逗得全班哄堂大笑。别人一笑他就更来劲了,各种有的没的哔哔叨叨个没完,说得还有板有眼。
素云听不下去了“王贵儿,你是故意的吗?”
王贵儿戏谑的笑了笑“怎么,你来咬我?”
素云气极,王硕拉着她坐下,安慰道“何必与之计较。狗吠人,难道人还得骂回去不成?”
素云噗哧一声转怒为笑。
王贵儿却不干了“你骂谁是狗呢?”
王硕故作迷糊状“那谁……一人之下来着?”
“你!”
“哈哈!”学生们一齐放声大笑。
王贵儿为之气结,正要反唇相讥,夫子却板着脸走了进来。学生们一看,赶忙收住了笑,一个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坐着。
夫子摇头晃脑讲了一会儿课,便让学生们各自温习,自己则往藤椅上一躺,端本书眯起了眼睛。
底下的学生们便开起了小差,王硕也不例外。这时候的他,一心只想着怎么从家族中脱颖而出,成为新一代的翘楚。而王家乃武学世家,自然要以武为主。
“王贵儿!”夫子突然喊了一嗓子,吓了全班一跳。
王贵儿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你很能说吗?不如先把《三字训》背一遍!”
王贵儿一听就露出了苦瓜脸,但仍辩驳道“老师,我不服!”
夫子板着脸问“你有何不服?”
王贵儿道“很多人在开小差,为什么单单要我背?比如……”他左右看了看,最后伸手往前一指,“比如王硕!”
王硕心说我去,不带这样的吧!
然而当夫子那严厉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他也不得不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王硕身上,或同情或庆幸。
也难怪,几乎没有谁会认为他能背得上来,毕竟他从前的表现可并不怎么样。
“你们都背一遍,背不出就挨罚!王硕你先来!”夫子含怒说道,将戒尺敲得啪啪作响。学生们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一下,王硕也傻眼了。
开玩笑,自己压根没看,拿什么背?
于是张了张嘴,干脆的说了两个字“不会!”
夫子道“既如此,把手伸出来罢!”
王硕能感觉到,一边是素云担忧的眼神,一边是戏谑的目光,有些人已经准备看好戏了,王贵儿更是躲在背后窃笑。
于是,他将头一扬,道“老师,我能背点别的么?”
“别的?你连最粗浅的东西都背不了,还能背别的?”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
“不就是古体诗嘛!”
夫子胡子一颤“什么?你竟敢小瞧它,它可是先贤的智慧结晶……”
王硕没有听他唠叨下去,而是张嘴就来“关关雎(ju1)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夫子听着听着眼睛就瞪大了,眉头却跟着越皱越紧,只因他搜肠刮肚也回想不起这方面的内容来。
王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开窍了,之前也没有过这样的事。仿佛一觉醒来,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东西。
眼下为了应付,顺口就将它们搬了出来。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至少把夫子给唬住了。
王硕都背完了,夫子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帮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夫子正色道“你来说说,方才你背的是什么?”
王硕反问道“老师,莫非您都不知道?”
“咳!”夫子老血上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顺了顺气道,“不可胡说!”
“那您给讲讲呗?”
夫子轻咳几声,心中暗骂你个浑小子,从哪找来这么偏的书,成心拆我老头子的台是吧?
其实王硕也只记得“诗经”二字,其他的全然没有印象,所以他也想知道这首诗的来历。
可夫子呢?嘴上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张老脸憋得像猴儿屁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内急赶上便秘。
正自难堪,忽听王硕道“也难怪,《诗经》这种小儿科,老师您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夫子一听忙顺坡下驴,假模假式的道“诗经嘛,对老师而言当然是浅显了点,对你们来说还是太深奥了。所谓学海无涯,先贤留给我们的财富浩如烟海,其中不乏精妙绝伦的著作……”接下来又是摇头晃脑的一通大道理。
说完还捎带一句“那谁,光会背这个还是行的!”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几乎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只见王硕昂首走到了窗前,随兴吟道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夫子听得一怔,细一品味,便几乎要拍案叫绝了。
妙啊!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却通过清新活泼的笔调,为人们描绘出了一个和谐、灵动又充满情趣的画面,尤其那一个“惜”字,简直是神来之笔!
夫子还没来得及适应眼前的震撼,王硕的目光又移向了更远处。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夫子一边细细琢磨着诗词中的韵味,一边点头如啄米。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妙!妙哇!
如此的工整,如此的押韵,兼且隽秀柔美、清丽婉约,实在太难得了!更可贵的能够以景喻情,挥洒写意,简直是文采风流,妙不可言啊!
王硕都念完了,夫子还瞠目结舌的愣着。
他的表情很怪异,先是欣赏,像是在回味,复又有些狂热甚至迷醉,继而变得吃惊,隐有愧色,望向王硕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怪物。
素云怔怔的看着王硕,就好像刚刚才认识他一般。
王贵儿直接立地成桩,木头了。
于美珊更不用说了,满眼的小星星就可以妆点一整片星空了。
一帮小孩子虽然不懂子午卯酉,但也能听出王硕念的东西朗朗上口。而且从夫子的反应来看,这位分明是给惊吓到了啊!所以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等着看夫子接下来会怎么做。
。
第四章 文曲星再世
夫子自问学究古今,满腹经纶,却也万万作不出这样的文章来。一时间羞不自胜,自叹不如。
莫非,他是文曲星再世么?夫子脑补了许多猜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一个小娃娃,能懂什么情不情的?
于是松了口气,肃容道“快快讲来,你念的这一诗一词叫什么?出自哪里?何人所写?”
王硕道“老师,学生要是知道,还用请教您吗?”
得,这一下又把夫子给问住了。
他能不被问住吗?他要是能说出个道道来那才真见鬼了!
夫子老脸一红,便搪塞了几句,把注意力转向了王贵儿。
“该你了!”
王贵儿心里一虚,不服气道“老师,他这也能算过关?”
夫子青筋一跳,怒道“你要是能念出哪怕一句,我也算你过关!”
接着,学堂里便传出了有节奏的“啪啪啪”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脆、更响亮。
围墙外的老人们听了都直摇头,说谁家的娃惹夫子发这么大火,不好好念书活该挨揍。
王贵儿在之后的半个月都不能拿筷子了。
而王硕第二天早早就放学了。娘亲问怎么回事,得到的回答是夫子告老还乡了,不教了!
起初她还奇怪,这老夫子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不教就不教了?
还是后来听七姑八婶拉家常才知道个中原因。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看起来很懂事的娃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王硕并不在乎上不上学,他在乎的,只是如何变强。
家族以武为生,当然用拳头说话,但这绝非易事。别人不说,光是那王贵儿就不一定能打得过,更别说风头正盛的王璟隆了。
王璟隆本就比他大了一岁,还有专门的武师指导,他会的人家早就会了,他不会的人家也会,这还怎么打?
此时,他静静的站在院子中间,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忽然,他的左脚往旁边轻轻一迈,双手便缓缓提了起来。紧接着,一套柔美的拳法便被他打了出来。
跟随着那突如其来的灵感,王硕的身形缓缓移动、旋转,拳脚随心而动,进入了一种非常微妙、难以言喻的状态。
这种拳法与家传拳法完全不同,走的是阴柔的一路,而且是柔中带刚,韧劲十足。
绵绵的细雨飘落而下,将他的周围笼上了一层薄雾,衬着这绵柔的拳劲,更添了几许意境。
一套打完,宛若行云流水,潇洒写意。王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套拳法,仿佛镌刻在灵魂中一般,生来就会。
这究竟一种什么样的拳法,竟能有如此的魅力?
正疑惑间,一幅太极图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嗯,就叫它太极拳吧!
他可以肯定,只要将这种拳法与家传拳法相结合,一定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此刻,他心潮澎湃,全身的经脉都被激活了一般,隐隐的有一股气机在体内流窜。于是,他盘腿一坐,在屋檐下入定起来。
教练也教过调息吐纳之法,称为小周天功。只是之前练了很久也没有气感,这让他很是沮丧。
而现在,情况却完全不一样!那种周身血脉沸腾、激荡的感觉让他麻痒、兴奋。通过小周天功的引导,原本躁动在各处穴窍中的真气,便如同百川汇流一般顺着经脉开始运转……
从这一天开始,王硕每天上午去演武堂学习,下午就会在自家院子里练习太极拳。不仅如此,他还利用睡觉的时间吐纳打坐。
素云也被这奇特的拳法所吸引了,王硕便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她。小丫头倒也聪明,很快就上手了。
此外,王硕还回忆起了一种名为推手的双人对练法,对实战有很大的帮助。从那以后,两人就一起练习。
院子里,两道身影往来交错,时而有飞花飘落下来;大黄在屋檐下乖乖蹲着,一条尾巴摇来摇去;娘亲在屋里织布,温柔的目光时不时的投向窗外。
这幅场景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深深的印在了王硕的脑海里。多年以后,每当他想起,都不由得感慨万千。
日子虽然清苦,但却是充实的,是快乐的。平凡中感受着温情和幸福,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吧!
光阴荏苒,经过三年的努力,王硕的太极拳已经小有所成。不仅如此,他还成功打通了会阴、尾闾等重要穴窍,彻底疏通了任督二脉,小周天功法大成!
通任督其实不像多数人理解的那么玄乎,说白了就是打通了人体中线一前一后的经脉,通了也不能神功盖世,只能是百病不侵,耳聪目明。
具体来说,就是真气由承浆直下,经中丹田、下丹田直达会阴,之后往上通过尾闾、夹脊两大关隘来到头部,穿过玉枕、百会,经鹊桥与承浆汇合,完成绕体一周。
这是多数武者的目标,却罕有人真正达成。此时的王硕并不知道,他已经无意中踏出了修真的第一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修真界的练气期与凡人的差距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大,因为内力本身就是灵力的雏形。
族长宅邸大院。
拳声嚯嚯,人影如梭。数个回合过后,几个陪练的家丁全都被撂倒在了地上。管家上前好一通阿谀奉承,什么少爷神功盖世,威武不凡之类。
这类的话王璟隆不知道听过多少,当然不会当成一回事。只是当教导他的武师也夸他练得不错的时候,他就有些飘飘然了。
王贵儿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少爷,您的拳法果然厉害!我们一起上都不是您的对手!”
王璟隆接过仆人递来的汗巾,傲然道“那当然,我的师傅可是我爹从京城请来的名师!”
“那也得少爷您根骨好、悟性高才行。”
“那是自然。”王璟隆的头昂得更高了,拍了拍王贵儿的肩膀道,“你也不错,有进步!”
“少爷过奖!”王贵儿低眉顺眼的说着,脑海中便浮现出王硕的身影。
这三年来,他与王硕一直在较着劲。家传拳法他已经得心应手、运用自如了,拳力也稳压王硕一头,可在最近的几次实战演练中却还是输多胜少。
他不甘心啊!
明明他才应该是最有潜力的苗子、教练青眼有加的培养对象,可偏偏多出一个根本不算王家人的王硕。他恨啊!
其实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王硕从来就没把他当成一回事。
可他却不这么想。为了打败王硕,他心甘情愿给王璟隆当陪练。后者也乐得如此,就当多了个沙包。
几天下来,王贵儿见识大涨,获益匪浅。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长此以往,那王硕还不任他揉捏?
“王硕啊王硕,能被我踩在脚下,你应该感到荣幸了!”
他如此想着,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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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考来临
天气转冷,年关将近,一年一度的家族武考终于来临了!
王家是有名的武学世家,家传拳法更是威名远扬,其中之精髓只要学得一二,也足够在江湖上闯荡了。
上午辰时,家族子弟们齐聚演武堂,小到垂髫,大到束发、弱冠。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前来观摩的亲友团。
在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当中,有两人尤其吸引众人的眼球。
被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的是族长嫡孙王璟隆,只见他,身穿明黄锦缎银边对襟长袍,脚蹬云纹描金鹿皮靴,除却那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慢劲,俨然也是一位翩翩公子哥。
他嚣张归嚣张,却也有嚣张的本钱。按族人的话说,以他现在的武艺,同龄之中几无敌手,加上他卓尔不群的身份,也难怪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另外一人则是一名姿容出众的女孩,那一袭红袄貂裘、琳琅环佩,宛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衬托着那娇俏的脸蛋、婀娜的体态,更多了几分妩媚,足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她便是二长老的外孙女于美珊。
三年多的时光让他们改变了很多。当然,素云和王硕也不例外。
素云现在已经是一个半大姑娘了,出落得更加清秀水灵,虽是一身粗布素衣,却也掩盖不了她的花容月貌。
王硕的变化则更大。从前那面黄肌瘦的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英俊的五官,挺拔的身姿,活脱脱就是一个潇洒美少年了,加上那一头酷酷的短发,使得他看起来更加与众不同。
“王硕,你来了!”于美珊有意无意的向王硕靠过来,装作恰好撞见。眼波流转间,一袭秋波暗送,是个男生都招架不住。
可她面对的却是王硕。后者只是微微一笑,不冷不热,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在她的世界里,男生们都喜欢围着她打转,而她只需一个眼神,立刻便会有人为她鞍前马后的卖力。可唯独王硕却对她视而不见。
这就好像一朵艳冠群芳的仙葩开在眼前,却被人当成了稗(bai4)草臭蒿一般,如何不叫她闹心?
于美珊还想说些什么,一看王硕身后还站着王素云,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
王贵儿看在眼里,嫉恨之心也油然而生。
于美珊曾经和他聊得那么好,可最近却越来越把注意力放在了王硕身上,还时不时的斜眼偷瞧。那媚态横流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不爽,所以,他一定要让王硕好看!
族人们也纷纷到场,将偌大的院子站了个满。他们都想看看自己的后辈在这次大考中的表现,当然,也少不了互相攀比。只可惜,娘亲和芸姨因为是女眷没能到场。但王硕知道,她们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关注着自己。
正当一大群人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门口人头攒动,族长与一位白面中年并排走了进来。那中年一身的官服打扮,腆着个大肚子,后面还跟着两名官差。
原来,这是县臣大人到了。王家好歹也是算有头有脸的世家,家族大考有官员到场到也并不稀奇。
贵宾入席,说了些场面话后,族长便宣读开场白,说今年的武考采取一对一较量的模式,所有十二岁以上的子弟按年龄分组进行比试,表现优异者,家族将对他们重点培养。
同时,他还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年破例允许女子参赛,所有自愿参加的女子将同男子同台对抗。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很多人表示女孩子有什么好比的,身体素质在那摆着,上去不是找抽吗?不过议论归议论,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王硕很自然的向素云看去。后者紧捏衣角,显得有些紧张,但眼神中又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
是啊,能向家族证明自己,证明女孩子不弱于人,是一件多么令人期待的事。素云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与此同时,数道戏谑的目光也落在了王硕的身上,其中就包含了王璟隆一干人。
比试采用单局淘汰的方式。经过一轮抽签,对阵图便确定了下来。庆幸的是,王硕和素云的签号离得较远,不会过早遭遇。
演武堂的擂台留给了青年组的子弟,而他们这边,也只是用石灰粉划了个白圈为界罢了。
“少年一组第一场,王贵儿对阵王小苗!”裁判如此喊道。
看到王贵儿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王小苗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毕竟两人的实力并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且因为和王硕走得比较近,所以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果然,王贵儿上来先是一通冷嘲热讽,而后三拳两脚就把他撂翻在地。
王小苗也算倔强,明明可以认输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死死抱着王贵儿的一条腿,任对方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王贵儿趁机拳脚相加,口中谩骂不休,最后还是裁判站出来制止了两人的纠缠。
“垃圾!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敢跟我斗!”王贵儿鄙夷的道。
王硕上前将王小苗搀了下来,又拿出了娘亲给备好的伤药给他敷上。
王贵儿数落他道“哟,王硕,你还准备得挺周全的嘛,可别忘了给自己留一份啊!”
他这一说,站在王璟隆那一排的少年们都乐了。
王硕斜眼一瞥,一脸认真的道“呆会可别找我要啊!我这也不多。”
“你!”王贵儿为之气结。
王璟隆笑道“王贵,你这嘲讽技能没出师啊!”
“哈哈!”一群人都随他哄笑起来。
王贵儿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能向王硕恨恨的道“你最好现在装个够,等会儿看你怎么得瑟!”
“少年一组第二场,王小胖对阵王硕!”
望着眼前铁塔般的肉墩子,王硕不禁感叹这哥们是该减肥了!就这一身的肥膘,应该改名叫王大胖才对。
底下便有人品头论足。
“王硕能行么?”
“你应该问他能撑多久才对。就他那细胳膊细腿,能经得住小胖一下么?”
是啊,能经得住一下么?这种担心并非没有根据。近两年的拳力测试,王小胖都是铁打不动的第一,而且是遥遥领先。当然,不在演武堂习武的王璟隆并不算在内,不过即使算在内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王小胖用手掌捏了捏拳头,将手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回想起上一次对练的事,他就窝了一肚子的火。那次王硕根本就不和他正面硬杠,一直和他打游击,最后竟以点数赢了,还让他被人笑话。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本事,有种就堂堂正正的来,看谁的力气大!
看了一眼不大的场地,他瓮声瓮气的笑道“王硕,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王硕呵呵。
小胖撇了撇嘴,脸上肥肉都跟着打颤,“你还笑得出来!”
“比试开始!”
裁判一声喊下,小胖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王硕抓去。王硕侧身一闪,他便扑了个空。
小胖扭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王硕悻悻的道“看你能躲到几时!”
王硕双手抱胸,好整以暇。
在他看来,这个大胖子的速度实在是慢得可以。就这样的货色,要是能碰到哪怕一片衣角,都可以算输。
就好像那首歌里唱的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肉盾刺客一齐来咬我,哦放风筝我很快乐……咦,这是什么鬼?王硕的脑袋瞬间当机了。
就在王硕发呆的那一刻,小胖抓住机会,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直捣而来。若是给他捣中了,那就再也别想爬起来,他这一拳,绝对是超重量级的!
眼见拳头就要落在王硕的身上,围观的众人都停滞了呼吸,他们的念头只有一个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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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露锋芒
“砰!”拳头落实。
让人大跌眼珠的事发生了王硕并没有飞出去,反而是小胖不知道怎么被王硕一带,摔了个狗吃翔。
“嗵!”两三百斤的大肉墩砸在地上,就算有肥厚的脂肪缓冲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
除了教练,几乎没人看清王硕是怎么出手的。
可就算是教练,也同样是目瞪口呆,刚才王硕的身体竟像溃缩了一般,虚受了这一拳。这种打法闻所未闻,怎能不叫他惊讶?
小胖爬了起来,回头恨恨的看向王硕。此刻的他,下巴歪了,满脸的肥油都挤到了一边。他扶了扶脱臼的下巴,面露凶悍。
王硕也是一愣,就这样还没事?
“再来!”小胖大喊一声,向王硕冲了过来,庞大的身躯尤如一头大水牛。
这种时候,稍有理智的都会暂避其锋,侧身避让。可王硕没等他靠近,竟大步一迈,主动迎了上去。
他疯了吗?
他想干什么?
众人无不惊愕,于美珊和王素云也惊讶的张了张嘴。
须臾间,身影交错……
“咚!”这声音听着如同闷鼓,一点儿也不出彩。但王小胖那有着巨大惯性的身体却在与王硕交错的时候戛然而止,紧接着双膝一弯,竟给跪了下来。
而王硕还保持着勾拳的姿势,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那冷峻的面庞,帅得几名观战的女生两眼直放光。
反观小胖,一张肉脸变得有些扭曲,眼睛因为难受眯成了一条缝,接着以头点地,两只手捂着肚子,竟哗啦啦的吐起酸水来。
当裁判走上前的时候,他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喊着说“不玩了,我要回家!”
当沉寂了半晌之后,众人终于爆发出了大笑声。
“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关心王硕刚才是怎么赢的了。
县臣大人也乐了,指着这边道“这小子不错。常听老哥夸耀,莫非就是令孙?”
族长道“哪里,此子虽然不错,却并非我那不肖孙子,大人请看,那一位才是。”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县臣大人道“似乎……也并不怎么样嘛!”
族长一脸尴尬。
内务管事上前道“县老爷,您是不知道啊,论武功,这小子又怎么及得上小小少爷的万一?您可不能看走眼了啊!”
县臣一听来了兴趣,向族长道“哦,那本县可要好好见识一下!”
“那是自然。”族长微微汗颜道。
刚才王硕的比试他根本就未曾留意,只因同时进行的还有青年组的比试,两个小娃娃的打斗又如何能入他的眼。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为何县臣大人对王硕如此高看。
虽说内务管事的话未免有些夸大其辞,但若要说在这些同龄孩子里有谁比王璟隆更强,他绝对是不信的。毕竟他也曾亲自调教过这孩子的武功,有多少斤两,他再清楚不过。
小胖之后,王硕一路过关斩将,没费吹灰之力。而当遇到某些人的时候,他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有跟他们客气。
以德报怨、容人之量什么的,等先揍一顿心情好了再说!这是王硕做人的准则。
就这样,当年那些有份欺负王硕的家伙,个个都成了猪头脸。
其间素云也上场了。
家族虽然以武为生,但习武的女孩子并不多。毕竟,门阀、宗族观念在这里是根深蒂固的,无法传承香火的女子自然不受重视。
经过三年多的勤加练习,素云在太极拳上也了一定的基础,虽然还不能用于实战,但对提高搏击技巧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助益。
果然,素云凭借着灵活的身手一连赢了两场,让族人们纷纷侧目。毕竟,在这种无差别的规则下,能够与男孩对抗的女孩少之又少。
这期间,王璟隆也终于露了脸。一拳一脚都打得虎虎生威,让族人们赞不绝口。唯独让人诟病的是出手太重,让人抬下去好几个。
但这种话大家也只是藏在心里,没有谁当面说他的不是。毕竟,族长在族人当中有绝对的权威,就算他的孙子做了什么过份的事,也多半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样一来,一些胆小的碰上王璟隆就干脆弃权了,也免得吃些无畏的苦头。
忽然,远处响起一阵喧哗。正纳闷发生了什么,只听素云兴奋的道“是沛滢姐姐出场了!”
凝目向大擂台上望去,一男一女两名年青人正在台上对峙。
女子身姿绰约,英气逼人。但看她,一身湖水绿淡雅衣裙套白绒比甲,脚上蹬着素花布靴。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发带束起,更添几份灵秀和干练。
王硕面露崇慕之色。那年内务堂无端苛扣吃穿用度,若非七伯父替他们主持公道,恐怕最终也只能吃哑巴亏。
娘亲带他登门道谢时,沛滢曾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他们还欺负你,你就到揽翠轩来找姐姐。”这句话就像和煦的春风一般,始终温暖着他的心田。
三年了,三年多的时光,让这个女孩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英姿勃发。
站在她对面的那名男子虽然面目清秀,神色却透着点轻佻。
“小妹,你可要手下留情哦!”
沛滢不与他废话,剑光一抖,直指青年胸腹。
金铁交戈,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无数的剑花在两人身前幻化,看得人眼花缭乱。
男子手忙脚乱,“噔噔噔”连退了数步,忽然脖颈一凉,便被一柄剑顶在了喉间。
全场愣了半拍,才齐齐鼓掌喝彩。
族人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这孩子剑法了得啊!真可当“天才”二字。”
“是啊!可惜是个女子。”
对这样的评论,王硕很是无语。在他的观念中,男女生来就是平等的。就算女子在体力上不如男子,也在某些方面有着她们的长处。
“少年一组第十八场,王贵儿对战王硕!”
听到这一声喊,围观的人群立刻活跃了起来,交头接耳的细碎声在四处响起。
这并不奇怪,无论王硕或是王贵儿,在本届的大考中都表现得非常强势。这强强对抗,自然有一番看头。
王贵儿嘴角一翘,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中,带着点挑逗的向正睁着大眼睛的于美珊挤了挤眼,这才大模大样的走出了人群。
一群少年便适时的呐喊造势起来。尤其是几个顶着猪头脸的,更是巴不得他替大伙出气,将那可恶的王硕打得跪地求饶,越糗越好。
白圈之中,王硕闭目卓立。
但听破空声响起,王贵儿腾身而起,一个筋斗翻身上了擂台,那身手怎一个帅字了得!底下立刻有人拍手叫好,呼声不绝于耳。
两人对视而立。论身高,两人都差不多,论体格,王贵儿则明显结实一些。
人们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着,但总体上觉得王贵儿会获胜的人多一些。只因王贵儿最近呼声很高,说他跟随璟隆少爷习武,进步非常大。
只有王小苗这样坚定的拥护者才站在王硕这一边。素云则是默默注视着,并不言语。
王贵儿从鼻孔中发出一丝不屑的轻哼,道“王硕,你很能啊!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王硕哑然失笑,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老看自己不顺眼,真的只是受王璟隆的影响吗?
当然,他也懒得费这个脑子,不咸不淡的道“马马虎虎,也就比你强一点。”
王贵儿嘴角一抽,继而大声嘲笑道“看来,你的嘴上功夫可比手上功夫要强得多啊!可惜你搞错了,我可不是那胖子!”
王硕眼皮一翻“有区别吗?”
“当然。你将会在这里终结。而我,就是你的终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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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龙争虎斗
王硕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喂,还打不打?你不会以为动动嘴就能把我吹下去吧?”
零零落落的笑声响起,王贵儿顿时来气“好!手底下见真章,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王硕勾了勾手指“说完了吗?”
王贵儿眉色一冷,双拳交叉一划,便大步流星冲了过来。那声势,如同出栏的猛虎一般。
与王小胖相比,王贵儿的拳力虽有不如,但却胜在身手敏捷,所以在以往两人的对抗训练中,王贵儿都能稳操胜券,从未落败。
且看他步履沉稳,张驰有度,一迈一移间都表现出了不俗的功底,比之王小胖那种蛮牛般的冲刺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单单这一手,就给人平添了不少信心。
然而下一秒,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只见王硕重心前移,反身就是一脚。
王贵儿整个人便像癞蛤蟆一般倒飞了出去,以一个标准的orz姿势趴伏在地,直接给跪了!
简简单单的一脚,就无情的击碎了许多人的臆想。
王贵儿像狗一样趴在了白线之外,嘴巴一张,便开始朝地上呕吐着污秽之物。
那些加油鼓劲的少年们一个个成了泥塑木雕,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这就……结束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一片哗然。
一招,他只用了一招!
他的对手可是王贵儿啊!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时候,王贵儿不管不顾的爬起来,发疯一般向王硕冲来。
本以为可以大出风头的他,万万没想到会被一脚出局,这让他的颜面置于何地?
他怎么甘心,他如何能够甘心?
所以这一拳,他掼足了十分的劲力,毫无留手。
他速度奇快,裁判还来不及阻止,他便已经到了王硕跟前。
王硕夷然不惧,举拳相迎!
“砰、砰!”
两拳硬对硬的相抗,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
王贵儿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迎面一拳,人便在空中转体360度再次倒飞了出去,落入围观的人群之中。
与他同时飞出去的,还有两颗带血的门牙。
众人再次哗然,一个个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眼前的事实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原本还以为这会是一场王贵儿主导的龙争虎斗,可现在却变成了王硕的单边碾压,完全颠覆了他们脑海中的印象。
这,就是王硕的实力吗?
于美珊张着小嘴怔了怔,秋水般的眼眸开始往外蹦着小星星。帅,太帅了!
族中长辈频频向王硕颔首。这,才是正宗的王家拳法,刚猛霸道!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王贵儿,他们又不胜欷歔。
“获胜方——王硕!”裁判宣读了迟来的宣判。
众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兴奋的,有失望的,也有发懵的。
王贵儿平时狗仗人势,没少欺负人,又岂会想到现在竟败得这么惨!许多人因此向王硕投去了崇拜的眼神,而那些原来并不把王硕当成一回事的则都露出敬畏之色。
王硕胜了,叫好鼓掌者却寥寥无几,除了几个玩伴,也就是太姥爷这一支为数不多的族人。
“硕哥哥,你太棒了!”素云迎了上来。
“傻丫头,该你上场了!小心一点!”
“嗯,我会的。”
“少年一组第十九场,王璟隆对战王素云!”
面对王硕担忧的眼神,素云点了点头。
当她步履轻盈的走上擂台的时候,许多族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只因他们根本想不到小丫头还真敢上台。无论身高还是体重,两人可都不在一个量级啊!更不要说还有年龄和性别的差异。
在王璟隆面前,素云如同纸片人一般,不用伸出指头,吹口气就能倒。就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能扛得住一击么?
王璟隆戏谑的道“小丫头,我劝你乖乖认输,免得受伤。”
素云眉梢一挑,冷声道“我不会怕你,尽管来吧!”
王璟隆半边嘴角咧了咧,阴阴笑道“那就不要怪我下手太重!”说罢,向素云勾了勾手指,道,“来啊!”
素云不甘示弱,眉宇间释放着凛然不惧的英气,这种气质王硕从沛滢的身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却没想到也会出现在素云的身上。
只见她稍一犹豫,便攻了上去,用的,当然也是家传拳法。
王璟隆啧啧蔑笑,身形一动,便接上了招。
唿唿几个来回,拳来脚往。两人对拼一掌,王璟隆后退了一步,素云则轻飘飘的往后飞落,轻盈得如同落雁。
王璟隆一愣“哟嗬,有两下子,不过,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
素云没有搭腔,有样学样的勾了勾手指头。
王璟隆呵呵一笑,蓦的笑容一收,一拳猛轰而出。
素云回忆起与王硕练习推手时的感觉,伸手一挡,沾之即连,手臂缠绕间,便化解了对方的进攻,又顺势一掌,按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若是有内功相辅,只要劲力一吐,对方便要受伤,只可惜她尚未达到那种程度。
王璟隆被一掌拍退,心中暗呼厉害。这还是比试以来第一次给人击中身体,怎能不叫他惊讶?
但他又怎会失了台面,于是掸灰式的弹了弹衣襟,嘲弄道“小丫头,你是在给小爷挠痒么?就让我来教教你,拳,要这么打!”说罢再度出击。
素云立刻笼罩在了他的拳影之中。
众人明显感觉到王璟隆的攻速加快了,一时拳影交叠,目不暇接。
论力气,素云远不如对手,论经验,她更是望尘莫及,若不是凭借着从太极拳里学来的一股绵劲,她早就输了。所以很快就落了下风。
她左支右绌,接得很吃力,但仍然咬牙坚持。
终于,她抵挡不住王璟隆的连番攻击,被一拳击在了胸口,一连退了数步。接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素云!”王硕失声惊呼。
素云朝人群中望了一眼,目光再次向对手望去,坚毅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她的脸色微红,带着羞恼和愤怒。
十二岁的她已经初现女孩儿家的身体特征,开始有了羞耻之心。可刚才,对方竟然……
王璟隆故作陶醉状,像是在回味刚才的触感,恬不知耻的道“哎呀,真对不住,一时手重了点,下次我会考虑轻柔一点。”
素云冷冷的望着他,口中吐出两个字“再来!”
围观的族人们都很意外这丫头也太倔了,明知不敌,又何必逞强?当然,也有人持肯定态度,不过毕竟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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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决赛
“你自己找的,可不要怪我!”王璟隆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再次向素云攻去。
王硕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担心另外一个人的安危。
王璟隆拳拳生风,招招有力。坐席上的老者们都频频点头。
内务管事一脸谄媚之色“族长,璟隆这孩子可真了不得啊!大有您年青时候的风范。啧、啧,这拳头使得……”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
族长不置与否,倒是县臣大人发话了“切,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族长老脸一黑,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道“这丫头招式虽柔弱了点,却都很到位。不错,是个可造之才。”说罢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可惜和沛滢一样,终究是个女娃!”
县臣大人一听就不同意了“女娃怎么了?女娃发起飚来……”
话刚一出口,旁边的侍卫就像得了痨病似的咳嗽起来。
县臣大人发觉自己说漏嘴,连忙改口道“呃……对,你说的对。女子就该拿针线,舞枪弄棒做什么嘛!”
他如此说,底下的人却憋着笑。县臣大人畏妻怕女的事谁不知道?正是家有二虎,一老一少。
话音刚落,素云一个不小心被摔飞了出去。柔弱纤薄的身子飞向空中,又被追上来的王璟隆补上了一脚。
这一脚,正中素云腰眼,不可谓不黑,引得众人齐声惊呼。
王硕扑了上去,将素云接在了怀里。
素云喉中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素云!”王硕面现关切。
素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虚弱的道“我没事。”
族长走了过来,伸手切在了素云的腕脉上,少顷便道“还好她身子软,没有伤及脊椎和内脏。调补静养一段时间没有大碍。”又严厉的瞪了圈中的王璟隆一眼,道,“臭小子,不知道怜香惜玉吗?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
王璟隆却满不在乎的道“早说过没有实力就不要上台,这可是她自找的!”
王硕没有跟他争辩,而是赶紧将素云抱到后堂,倒了点水给她服了药。又拿出跌打药想给她敷上,想想又觉得不妥。
看着素云那微闭的双眸,和素色裙袄下那柔弱的身体,王硕犹豫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在屋里来回转悠了两趟,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疗伤才是大事,素云不会怪我的,不会的!
伸手便要扯下她的衣带,赶巧沛滢推门走了进来……
王硕的手硬生生的悬在了半空,扯着衣带的一头放下也不是,扯下更不是。那尴尬的一幕,让王硕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如交给我吧!”沛滢淡淡的道。
比赛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就只有决赛了。但众人关心的却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少年一组最后的优胜者非王璟隆莫属!
此时青年组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大擂台也空了出来。而王沛滢出人意料的摘得桂冠,让那些看不起女子的人们着实汗颜了一回。
“少年一组决赛场,王璟隆对阵王硕!”
裁判高声宣布,演武堂便又热闹了起来。
王璟隆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大擂台,感受着众人火热的目光。
与此同时,支持他的声音也甚嚣尘上。在多数人看来,这场比试没有任何悬念,区别只在于王硕能支撑多久。
理由很充分。
首先,王璟隆有专门的武师手把手教导,而王硕没有;
其次,王璟隆是族长嫡孙,继承了家族最优良的血脉,武学天赋定然也非比寻常。而王硕虽说也姓王,可谁都知道那是泊来的种;
再次,王硕除了两场表现抢眼外,之后的几场都差强人意,缺少横扫四方的霸气。而王璟隆却仍然龙精虎猛,保持着高昂的战意。这光是气势,就已经分出高下了!
更何况,王璟隆比王硕还大了一岁,就更不应该出现什么意外了。
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王硕上台。
裁判四下喊他的名字,也迟迟没有人回应。
于是就有人取笑了“我看他是不敢来了吧!”
“才不是,硕哥是给素云姐疗伤去了。”
说话的是王小虎,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男孩,身材微胖,虎头虎脑。在他身边的是王小苗,看他们那样子,似乎对别人的看法不屑一顾。
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异类。
还有这么不开眼的?有人就呵呵了。
当然,更有甚者直接就不乐意了,说这不是在挑战璟隆少爷的权威么?
“疗伤,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就是,王硕没机会,一丁点也没有!”
王小苗虽然底气不足,但仍然不服气道“那可不一定,他很厉害的!”
“那他人呢?敷个药要这么久吗?”
“还别说,这样的借口找都找不来呢!”
“我看他是躲起来练龟缩了吧!”
“哈哈!”
一群人哄笑着,却因为王硕的突然出现戛然而止。
“他还真敢来啊!”
“没事,让他装吧,呆会儿有他哭的份!”
“对,璟隆少爷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王硕从人群中穿过,一步一步的走上演武堂中央的大擂台,脸上无喜无悲。
在他的前方,王璟隆雄姿傲然的立于擂台上,背后一个硕大的“武”字,更衬托出了他的王者气派。
王硕一上场,下方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望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王硕,王璟隆摩挲着拳头笑道“小子,总算来了吗!胳膊和腿之间你选一样,小爷我给你留着。”
王硕道“一定要选吗?”
王璟隆一听乐了,下巴一扬道“当然!”
王硕答“我选腿。”
有人忍不住就笑了。
“见过怂的,就没见过这么怂的!”
“你觉得他能在璟隆少爷手里走过几招?”
“还几招,我看一招就能把他打出屎来!”
“哈哈……”
一个不协调的声音传来“可王硕刚才也是一招打败了王贵儿啊!”
“你懂什么?十个王贵儿也不是璟隆少爷的对手!”
“就是,擦亮眼睛看着吧!”
这时,只听王硕接下去道“我选腿,是想给你留两条腿走路,免得被人抬下去。”
王璟隆就是一愣,心说这什么情况,怎么把自己的台词给抢了?
不仅如此,他还从王硕的身上感觉到了从容和镇定。那微微上翘的唇角,似乎是在讥讽。
这家伙脑袋被驴踢了吗?他不会真的以为他能赢吧?
。
第九章 打脸打到手疼
不,不可能,这家伙一定是在给自己壮胆!
想到这里,王璟隆讥笑道“这是本少爷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既然这样,我会打得你连亲爹都不认识!噢对了,你没爹,那就娘喽,到时可别喊娘!”
王硕冷冷的道“你会后悔说出这句话!”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王璟隆说罢,双拳紧握,摆出了进攻的架式。
众人的情绪也被这浓烈的火药味给点燃了,可一看王硕那一副松松散散的架式又都愕然了。这真的是准备打擂台的吗?
王璟隆的脸上闪过一抹轻蔑,疾步上前,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王硕那自然摊开、似掌非掌的手忽然动了。
王璟隆只感觉眼前掌影如风,身体不由自主的便被对方牵制,偏离了进攻的路线,接着被对方一靠一带,竟然后门大开。
“啪!”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后脑上。王璟隆脚下一个踉跄,“噔噔噔”往前连栽数步,摔了个大马趴。
整个演武堂在这一刻竟安静得出奇,人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嘴巴都可以塞下大鸭蛋。
这是什么招式?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
王璟隆的一张脸“腾”的就涨得通红,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现在更在乎的是他的脸面。才一个照面就出了个大洋相,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见王硕似笑非笑的冲他勾手指,他更是怒不可遏,一记右直拳直捣王硕面门。
王硕右手在身前划弧格挡,顺势一捋,便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往下一带,左手紧跟着便横削了出去。
起势,是太极拳里最基础的一势,却往往被当成了花架子。
王璟隆大吃一惊,眼看王硕的手掌就要切在他的脖子上,却不料王硕手掌一翻,改切为扇,一掌掴在了他的面门上。
“啪!”这一巴掌响得,周围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那一帮为王璟隆呐喊助威的族人们集体哑了火,一个个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说刚才只是大意了,那么这回又是什么?
教头手抚额头,不忍直视,心想这王硕,分明就是故意的吧!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两记怪招,竟然打了个出奇不意。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占点便宜的话,最终还是要落败的。
“这一巴掌,是替素云打的。”王硕背负左手,傲然卓立。手掌却在背后捏了捏,疼啊!打人打到自己手疼,可想而知那被打的是什么感受了!
于美珊一双明眸几乎要凝出水来,她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七尺男儿,正玉树临风般站在擂台之上,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反观王璟隆,半边脸上出现了四根清晰的手指印,好似挂了一串红辣椒,连带痛感都是火辣辣的。
他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再次冲了上去。
王硕不退反进,架、捋、扣、带一气呵气,对准面门就是一记直拳。
“咚”的一声沉闷声响,伴随一声惨号,两条鼻血几乎是飚着出来的。王璟隆仰面一倒,跌了个四仰八叉。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就连王璟隆的那群小跟班都没忍住。这一跤跌得极为狼狈,以至于紧张的气氛都给冲淡了。
王硕刚才先以柔劲御敌,最后攻出的一拳却是实实在在的王家拳法,简单直接。
“这一拳,是替那些被你打成重伤的伙伴们打的。”王硕淡淡的道。这一刻,他的形象仿佛瞬间拔高了几分,王小苗、王小虎几个都兴奋不已。
专门辅导王璟隆的武师急得哇哇大叫“王璟隆,你在做什么?平时教给你的都忘了吗?”
县臣大人高坐台上,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目光时不时转向族长,后者黑沉着脸,眼中充满了惊疑。
连续两次被对方“打脸”,王璟隆的一张脸完全变成了猪肝色。他爬起来像疯了一般向王硕冲去,飞身就是一脚。
这一脚如果踢实了,肋骨齐断都是轻的,当场毙命也不无可能。
王硕目光一冷,侧身避开王璟隆飞来的右脚,伸手在他的左腿弯处一带,后者立刻便失去了平衡,以一种脸朝下的尴尬姿势栽倒在地。
王璟隆也算反应极快,身子一缩就地一滚,硬是避免了脑袋着地。
岂料王硕还有后手,上前就是一记补刀。一脚斜飞结结实实踢在了他的面门上,将他踢得打着滚儿横跌了出去。
如果放慢了动作,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唾沫混合着血液飞出来的情景,其中还夹杂着一颗后槽牙。
“哗!”众人再次惊叹欷歔,各种情绪都有,有吃惊的,有同情的,有不忍直视的,当然,也有着急上火的。对那些看好王璟隆的长辈们而言,这无疑是扇了他们一个大嘴巴。
接下来,形势几乎是一边倒,比试变成了王硕的表演秀。
“双凤贯耳!”
“弯弓射虎!”
“玉女穿梭!”
王璟隆一次一次的被打倒,又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不断重复的失败,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尤其那是一招双凤贯耳,打得他两耳嗡鸣,好半天都没恢复过来。
围观的族人们已经忘记了惊叹,他们一个个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惊异莫名。
也有人开始发出质疑“这……这是王家拳法吗?”
挨了一记双摆莲后,王璟隆再次趴伏在地。
裁判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上前宣布结果,却被内务管事拦了下来。
后者胸有成竹的道“急什么?少爷的真正实力还未发挥出来呢!”
疼痛充斥着王璟隆的大脑,让他变得更加暴戾。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冷静!冷静!想想平时怎么教你的?”京城武师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让他恢复了一丝清醒。
于是,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慢慢的站了起来。口中念叨着“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虚实相合,攻守相辅!”
“快看,璟隆少爷终于冷静下来了,这回怕是要动真格的了!”一个少年兴奋的道。
果然,这回王璟隆不再急于冲上去,而是虎视眈眈在王硕前面游走,想找寻适当的时机。
王硕不为所动,兀自站在擂台中央,双手环抱,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
这让王璟隆如何能忍?他转了一会后终于逮住机会暴起发难,两人再度短兵相接。
“唿唿嚯嚯”,王璟隆拳脚并用,大开大合,招式看似凌厉,却轻重不同、虚实有别。
他虚虚实实的晃了数招,真正的杀招却是一记鞭腿。
嗖!一记强力的侧踢击向王硕的面门!
。
第十章 黑马
这要是被踢中,下巴恐怕立刻就要脱臼!
王硕心叫来得好!只见他双手一挡一扣,身子一转,一脚便踢在了王璟隆的支撑腿上,将他踢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本是散打中的“抱腿勾踢”,也被王硕顺手使了出来。
近四年的时间,让他从自己的记忆库中挖掘出了许多种技法,将它们融会贯通后,竟已接近随心而动、顺势而为的程度了。
震惊,再度震惊,刚才出声的少年的嘴巴已经合不上了。
王璟隆仍不死心,龇牙咧嘴的又冲了上来,跳起就是一个连环踢。
王硕双手连拍,扭身就是一个后鞭腿,重重的抽在了王璟隆的脖子上,将他抽得整个人往下一栽,直接四肢贴地,如同一片贴锅的锅巴。
在王硕看来,能击倒敌人的拳法就是好拳法,什么门阀派系都是个屁。武学是门艺术,只有在最恰当的时候使用最适宜的招式,才是明智之举。
围观的人们已经忘记喝彩了,都被这精彩的后发制人的手段给惊呆了。不时有欷歔声传出,许多人都开始看不下去了。
一群少年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原本无敌一般的璟隆少爷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了。换了他们早就躺地装死了,又怎会继续丢人现眼?
县臣大人看得兴起,精彩处免不了拍手叫好。
他指着下方得意的道“看到没有,之前本县怎么说来着?这小子确实不错嘛!”
得,这脸打得!
族长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内务管事连忙打圆场“璟隆这孩子输拳不输人,孺子可教哇!这毅力,这执着,啧啧!只要好好锤炼,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族长沉默不语,仿佛将他的话当成了个屁,一双虎目仍然盯着场上的两个人。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亲孙子,一个是百年难得的奇才。
这孩子所用的拳法,显然不是单纯的王家拳法,应该是在哪里偷学的才对。可就算这样,能将两种以上拳法融合到刚柔并济、挥洒自如的程度,也足以笑傲当世了。
此子如果好好培养,他的成就绝不亚于他的曾祖,甚至还要在他之上,将来或许能让王家走向新一轮辉煌。
他如此想着,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如果他知道此番想法简直比鼠目寸光还要短视百倍千倍,不知道他要做何感想。
此时的擂台上,王璟隆面目狰狞,状若疯狂,一双眼睛如同恶狼一般。
平时只有他揍人,哪轮得到别人碰他一根汗毛?
可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但揍了还揍得这么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王璟隆恨得牙釉咬碎,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嘴角竟流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缓缓的,他再次举起了拳头。在其他人看来,仿佛也没有什么,而族长却是虎躯一震。
这孩子想做什么?内力,他竟然要强行催动内力!虽然内力无法用肉眼看到,但从他那只青筋暴突的手上分明可以感受出它的存在,那正是家传拳法催动内力时才有的样子。
小小年纪就能凝聚出真气,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足当“天才”二字。只是,他此刻尚未纯熟便强行催动,必然伤及本元。更何况,他要用这个对付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同族兄弟么?一旦中招,不死也残啊!
就在族长脸色瞬变的同时,在贵宾席上,一位始终阴沉着脸的长者却露出了快意。他就是二长老。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刻,唯独没猜到的是王璟隆那小子被打糊涂了,直到现在才用出杀手锏。
而现在,就算族长立刻出手,也赶不及救援。
所以,王硕注定要死!
稍慢一步反应过来的还有诸位长者,他们的脸色也是骤然大变,而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呼吸之间。
王璟隆咆哮一声“去死吧!”,裹胁着劲风的一拳便击了出去。
“住手!”族长大喝一声,却是已经晚了。
王璟隆的拳头向王硕的胸口直掼而去,对族长爷爷的喝止充耳未闻。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这一击,无论怎样的花哨技巧也抵挡不住,而且,还会当场要了王硕的命。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
死,是你自找的!
王璟隆嘴角的阴狠越发的浓郁……
王硕面露凝重,只因他清晰的看到从王璟隆的手中升腾起一股淡淡的白雾。
没错,那是真气,而且似乎很霸道。不愧是武师单独调教出来的,王璟隆竟然能做到真气外放的程度!
唯一可惜的,他选错了对手!
不由多想,王硕立刻凝聚真元于手掌之上,蓄势而动。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两人的这次对招与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却不知比试已经进行到了万分危险的时刻。
拳头打来,王硕虚步一退,双手在胸前一合,一个在太极中看似最简单,也最容易被人忽视的招式用了出来,手挥琵琶!
这么描述可能不够直观,但如果说出一个名字来,恐怕很多人都知道。
那就是某游戏中人气不高的角色藤堂香澄,她所用的当身技“灭掌阴蹴(cu4)”便与此招类似。
王璟隆出的是惯用的右直拳,王硕此时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右手扣住了王璟隆的内侧腕脉,左手则搭在了他的肘关节上,两手一转一按。
“咔嚓!”
一种仿佛卡扣脱落的奇异声响清晰的传入人们的耳中,让人莫名的感到不适。王璟隆立刻化作滚地葫芦,连滚几滚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只见他抱着右手蜷缩成一团,身上的冷汗像水浸过一般往外冒,伴随着低低的嘶吼,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不断扭曲。
几乎所有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王璟隆的关节被拗断了!但又几乎都不明白是怎么发生的。
他们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那轻描淡写的一手,甚至连动作幅度都很小的一手,竟有这么大的威能么?
他们震撼,几位德高望重、武艺高强的长辈更是震撼。
王璟隆能催动真气也就罢了,那个王硕竟然也能催动么?而且是在众人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催动。这,真的是小周天功的心法么?
诸位齐齐看向教练,教练又何尝不是一头雾水。
他们又如何知道,受太极影响的小周天功,少了王家内功心法的霸道,更多了中正平和,自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
第十一章 家族的根基
族长腾的从椅子上站了一起来,快步向擂台走来,诸位长者也紧随其后。
见王璟隆的右手小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耷拉着,族长脸色阴沉。
二长老更是怒气冲天,对王硕喝道“混蛋,谁叫你下的重手?你想毁了王家的根基吗?”
本来嘛,打也打了,仇也报了,王硕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可经他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喝斥,王硕自然不干了。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也不好指着鼻子骂,于是反唇相讥道
“对您客气我才喊您一声二爷爷。这话恕晚辈不懂了,到底谁先下的重手,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还有,不知道您说的毁了王家的根基是什么意思?我王硕不是王家的人吗?难道我受伤就可以,他受伤就不行?”
“你……牙尖嘴利。”二长老一时给问住了,“小兔崽子,如果他有什么事,唯你是问!”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五长老站出来说道“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擂台比武,拳脚无眼,技不如人就该有受伤的觉悟。你这偏袒得也太明显了吧!”
二长老的把脸一板“我就偏袒怎么了?我们璟隆是谁?他王硕是谁?谁的命贵命贱这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
“老二!”族长也听不下去了,转头喝道,“不要胡说八道!”
管事的这时候又站出来插一杠“族长,二当家说的在理,咱不能不说道啊!您说擂台比武、胜负莫怪这没错,可这小子胜之不武啊!他用的是什么功夫,大伙儿说说,是我们王家的拳法吗?”
五长老心中一懔,当即语塞。是啊!他用的是王家拳法吗?
此言一出,族人们开始纷纷议论。
县臣大人道“既然贵庄有家事要打理,那本官也不宜久留。不过,还是希望诸位不要难为这位小朋友才是。王家拳法今日也领教了,这便先行告退了。”
县臣大人施施然走了,但他这有意或无意的一句话,听在族人的耳中却更像是讽刺。王硕不必说了,出奇制胜靠的根本不是王家拳法,就说王璟隆,用的也不是单纯的王家拳法。这让他们颜面置于何地?
诸位长老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由族长亲自审问王硕“我来问你,你刚才使的究竟是什么拳法?”
见族长一脸郑重,王硕不打算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太极这种拳法,所以也不需要特意去捏造一个不存在的拳法来搪塞。
“大爷爷,是太极拳!”
“太极?”族长眉头一皱,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阵,没有找到类似名字的拳种。他面沉似水,又问道,“你是怎么学会的?”
在这个时代,再度拜他人为师可是犯忌讳的。王家人应该传承的是王家的拳法,而不是张家李家的,哪怕它再厉害。如果是偷师的,那就更严重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欺师叛祖!
可王硕哪里会想到这些,在他看来,能将人击倒的拳法就是好拳法,门阀正统什么的,几毛钱一斤?
“呃,是一个过路的侠客教我的。”王硕早就想好了应付的办法,说自己生来就会,鬼才会相信!总不能说自己一时大彻大悟,自创的吧!
族长一听释然,还好,不是偷师来的。
却听二长老指着王硕的鼻子喝道“好小子,你竟然未经家族允许,就私自拜他人为师,你这是有辱门庭,败我家规!”
不是吧,这么严重!王硕差点跳了起来。这奇葩的逻辑,用自己的思维方式还真的理解不过来。
二长老又道“族长,他擅自使用旁门拳法伤我族人,应该按破坏族规惩处!”
王硕暗骂了一句“老不休”,又道“二爷爷,我只是个小孩,族规什么的我不熟,你能不能把你说的那一条背给大家听听?”
他嘴上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心里却在想老东西,我不信你真能背得出来!
只见二长老冷哼了一声,单手靠背,昂首挺胸的说道
“你听好了!族规第十一条凡残害同族致伤者,应处予鞭笞(chi1)三十,祠堂面壁十日。族规第二十八条擂台比武中使用非正常手段获胜者,判成绩无效,并罚鞭笞二十。”念毕,又冷笑着望向王硕那弱小的身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硕微微一愣,我去,还真的背出来了!
腹诽归腹诽,王硕可不虚他。
“二爷爷,我怎么觉得您是在给我扣帽子啊!什么叫残害同族,擂台上误伤能算残害么?刚才素云受伤的时候,还有那些伤者被抬下去的时候,怎么不见您跳出来说残害?
还有哇,您说的那两条罚则,我可记得后面都有一句,叫做‘未成年者酌情减免’啊,您老是糊涂了还是选择性失忆了?”
“你……”二长老一下子给问住了,铁青着脸道,“那你使用不正当手段获胜,这总没有冤枉你!”
“什么叫非正常手段?您可别欺我小不懂事,暗箭、毒药那些下三流的东西才叫非正常手段吧!我可是一拳一脚赢来的。”
“那……你擅自偷学外门拳法,又当如何?”
“二爷爷,您还真是老糊涂了,族规里有这一条吗?”
如此一问,众人都面面相觑,是啊!族规里有这一条吗?
二长老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却又给他噎得答不上话来。他没法回答啊,因为族规里压根就没有这一条。
所谓不能学习外门拳法,也只是世俗界约定俗成的一种道德约束罢了,没有哪个家族会把它写进族规里自缚手脚。
毕竟,武道总是在相互切磋、学习和借鉴之下不断发展的。一个固步自封、不懂得取长补短的拳种最终是要被淘汰的。
如此浅显的道理谁都懂,各家各派却又为了各自的颜面和利益仍然努力维持着各自的正统,究其根本还是存了私心,不想自家的绝招外泄,却又想从它派偷师。
“强词夺理!”二长老冷喝道,“就算你没有触犯族规,但你在没有得到师门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拜师,也是目无师长,有辱师门。你又如何辩解?”
又来!还有完没完?王硕怒极反笑,说道“笑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另拜他人为师了?”
。
第十二章 孽障
二长老一愣,冷笑道“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吗?不拜师就有人愿意传授你高深的功法?真是信口雌黄!”
对这位的胡搅蛮缠,王硕也真是无语。罢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说罢,便向人群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冲了出来,一把扑倒在地上,向族长哭诉道“父亲大人,您要给我儿做主哇!他被人伤成了那样,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来人是王璟隆的母亲九伯娘。她如此说着,还时不时的向二长老使眼色,让后者浑身不自在。
族长气道“胡闹!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还不快下去!”
九伯娘忽然一把扑上来拽住王硕的衣襟,说道“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王硕随手一甩,九伯娘便扯碎了一截衣角,跌坐在了地上。这一来,便如同捅了马蜂窝,嚎丧一般的哭闹声便响彻耳际,其中还夹杂着难听的话语,令族人们纷纷皱眉。
王硕仿若未闻,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黄口小儿,你给我站住!”二长老仍不罢休。
王硕没有停下脚步。
“好你个小子,竟然敢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了吗?”
二长老说着便示意左右,立刻便有两个人挡在了王硕的前面。
王硕无奈,回头说道“老头,话说得太严重了吧,我不过一个小孩,你有必要这么针对吗?”
“你叫老夫什么?”二长老呆了呆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怒目圆瞪,喝道,“有胆再叫一遍!”
所有族人也都瞠目结舌。
天啊!他竟然直呼二长老为“老头”,在这个长幼尊卑壁垒森严的年代,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哇!
“叫你老头算客气了,你这个老东西!我把一种世上罕有的拳法带给王家,你就这么对我?
别以为自己多活了一把岁数就可以不把别人当人看。你算什么东西?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以为自己很强么?
呸!在我眼里,只有强者为尊。只要十年,我会比现在的你强一百倍一千倍。我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当然,如果你还能活那么久的话。”
一梭子话语放出去,如同连珠炮一般,听着众人目瞪口呆。而王硕则舒坦多了!
“你说什么?”二长老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孽障!孽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黄毛小子这么羞辱,简直颜面扫地!
“好,好,老夫这一把快要入土的烂骨头,今天就来会会你这个强者,让我看看你都偷学了些什么!”
二长老说罢,再也不顾长幼之分,如大鹏展翅一般向王硕扑去。
王硕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迫人的气势向自己压来,本能的,他双掌交叠,体力真气迅速流转,向掌心汇聚。
这时,二长老到了。
一只粗糙的大手和两只白净的手掌碰撞在了一起,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剧烈波动。
“砰!”王硕连连倒退了数步,才险险站住了脚。
“嗯?”二长老神色一懔。虽然他刚才只用了一半的掌力,但也绝不应该是一个半大孩子能够抵受得住的。
可眼前这位,不但没有受伤,而且还站稳了脚跟,这怎能不叫他惊骇?要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可这时偏偏是当着众多族人的面啊!
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羞愤难当。强烈的羞耻感愈发激发了他心中的怒意。
“深藏不露?小娃娃,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二长老说罢,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再次一掌向王硕拍去。
从那包裹着浓雾的手掌之上,王硕明显可以感觉到它蕴含的巨大威胁,仿佛四面八方都在掌力笼罩之下,太极卸力之法也难以施展。
正在脸色瞬变之际,一道绿色的靓影挡在了身前,那窈窕的后背,看似无力却给王硕巨大的安全感。
是她!
“二爷爷,请您住手!”王沛滢展开双臂正色道,“王硕虽然言语冒犯,但毕竟之前并没有过错。您又何苦咄咄逼人!”
二长老脚步一顿,冷声道“咄咄逼人?哼!小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老夫?别以为你有个在朝廷当差的哥哥就可以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你让开,不要阻拦我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沛滢将手一伸,神色冷然,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好,那老夫就先领教你的高招!”
“二爷爷……”
“毋须多言,出剑吧!”二长老说罢,一甩衣袖便向沛滢的长剑荡去。只见他浑身劲气暴涨,衣袖鼓胀如同兜风。
沛滢被迫举剑相迎。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沛滢连退了数步,与王硕撞在了一起。
二长老不管这些,再次扑将上去。
族长失声喊道“二弟,不可伤了他们,他们只是孩子!”
“砰!”沛滢手中的长剑被打落。
眼看二长老一只大手就要印在她的肩头,王硕脸色剧变。这只手只要一落实,肩胛骨很可能立时被震碎,一个武学天才也将就此埋葬!
“砰!”两掌相交,发出沉闷的撞击之声。一道凶猛的气劲从掌与掌的接缝处向两边席卷,几位长者的胡子和衣袖都被吹飞了起来。
一老一少两只手就那么顶撞在了一起,如同一幅定格的画面。
只是这画面仅仅停留了一瞬,其中一人便有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轰”的一声砸进了演武堂的墙壁里,印出一个深深的“大”字。
那一刻,所有人都成了泥塑木雕,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飞出去的并非王硕,而是武功强横的二长老!
天啊!这是幻觉吗?
一个仅有十三岁的小孩,竟然打飞了二长老!
可二长老是什么人?那可是武功已精进至一流高手行列的人物啊!
放在当今,就算不是绝顶高手,那也是纵横江湖、罕有敌手的啊!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又怎么可能将他给击倒?
眼前的一幕叫人怎么也难以相信,情感上更是无法接受。没有人注意到,王硕身上一道黄芒一闪而没。
王硕自己也被惊到了,吃惊过后是无比的虚弱,感觉全身的气力被抽空了一般,连站都站不稳。于是,干脆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四仰八叉装躺尸了。
族长一干高层整个呆在了那里,一个个感同身受。谁敢说,刚才换做自己不是同样飞出去的结果?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浑蛋!你给我死来!”
正当大家都还没有回过味来的时候,二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爬了起来,捡起沛滢掉落的佩剑向王硕刺去。
那一剑,包含着他无尽的羞愤与怨怒,势要将王硕扎个透心凉。
“住手!”族长率先反应过来,却是已经迟了。
。
第十三章 以大欺小
长虹贯日,势不可挡!
沛滢突然飞身而上,挡在了王硕前方,眉宇间满是决然。
就在王硕脸色大变,一切都将无法挽回的一瞬间,忽然光华一闪,二长老身子猛的一震,便如同被千钧巨锤擂中一般,闷哼一声倒跌出去,再次砸进了演武堂的墙里,印出……
不,这回是直接穿墙而过,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字。
那剑紧接着一声嗡鸣,穿洞而入,里面便传来了两声惨叫。
“啊啊……”
听到二长老的这充满绝望的悲鸣,族人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高人,竟有如此了不得的手段?难道是那个教王硕功夫的神秘侠客来了?
众人左顾右盼,却并没有看到来人。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如洪钟大吕,震慑人心“哈哈哈,强者为尊,说得好!老夫就喜欢这么有个性!”
所有人都抬头一望,下巴就再也合不拢了。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悬在半空,脚下踩着一个巨大的葫芦。
这种无比震撼的场面让大家都同时想到了唯一的可能——修仙者!
修仙者只是存在于人们世代相传的传说中,亲眼见到他们的只是凤毛麟角且大多不实。对于他们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道听途说中,没人敢奢望能一睹仙颜。
若是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到一位活生生的仙人,那绝对是几世修来的福份!
可谁又能想到,这回不但见到了,还不早不晚是在这样一个时候。
族长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冲族人喊到“快、快,全都跪下。随我一起拜见上仙!”
于是,全族人在惊愕之后,全都俯首贴地,齐声高喊拜见上仙。
“免了免了,你们这些世俗之人,规矩就是多。都起来吧!”
族长颤颤巍巍的上前,深深一揖“不知上仙驾临,请恕老朽有失远迎。不知上仙屈尊大驾所为何来?”
老仙人摆了摆手道“本座不过是路过此地,见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孩子,实在看不下去罢了。”
族长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修仙者的本事那是神诡莫测的,惹了这位不高兴,弹指一挥间,全族都灰飞烟灭也不奇怪。
于是他慌忙拜倒“上仙请息怒,只怪老朽一时糊涂,没有及时阻止。上仙若要怪,请治老朽……哦,还有我那不成器的二弟之罪,与族人无干。”
不一会,二长老被人搀扶着带了过来,众人才有机会看清楚他的惨状。两肩上一片殷红,两条胳膊像面条一般垂着;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害怕。
“好大的威势啊!”老仙人随口一说,空气立刻变得凝重了许多,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压凌身,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还只是其他人的感觉,首当其冲的二长老更是骇得屁滚尿流,白毛汗出了一身。
他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起头来,口中连连喊着“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小人知错,小人罪该万死!”
此刻他心中真是叫苦不迭。怎么教训一个小娃娃,也会惹出这么个惹不起的人……不,是仙来?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
不单是他,族中诸位长老也都是噤若寒蝉,后悔不已,若能及时劝阻二长老,又怎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他们也因此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刚才王硕之所以能一招将二长老击退,是因为有修仙者在背后帮忙。
对,一定是这样!
族长暗恨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若是早点想通也不至于将全族置于危险的境地!面对老仙人凌厉的目光,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说错半句话。
老仙人始终都没正眼瞧那二长老一眼,只是轻描淡写的道“老夫只是废了你两条胳膊,你且好自为之罢!”
二长老再次磕头如捣蒜,连谢不杀之恩。
老仙人不再理会,转而踩着葫芦降落了下来。族人连忙让开了一片开阔的空地。
只见他走到沛滢的跟前,上下打量一眼,笑盈盈的说道“不错,有胆色,老夫喜欢!”
内务管事眼珠一转,便稍稍凑上前,讨好道“嘿嘿,上仙,这是我们族里的第三代晚辈,今年刚刚十六,还没许亲呢!上仙如果不嫌弃……可以……嘿嘿!”
王硕暗骂了一声无耻。
但见老仙人脸色一变,喝道“闭嘴!”
那位便噤若寒蝉,一个激灵跪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张嘴了。
“俗不可耐!老夫修道百年,若是仍沉溺女色,岂非枉为修仙之人?”说罢,又看向沛滢,和蔼的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沛滢深施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回前辈的话,晚辈名唤王沛滢。还未谢过前辈搭救之恩!”
老仙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可否把你的手伸出来?”
沛滢讶然,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不过还是依言照做了。
只见对方手腕一翻,手上便多出了一些东西,那是五块形状不规则的漂亮石头。
老仙人道“这五块石头,你一件件的将它们握在手上,精神放松,再试着把意念灌注进去。能否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
族长闻言大喜,听这意思,恐怕是想收徒了啊!一旦沛滢成为仙人的徒弟,也就意味着她要从此进入修仙界。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天啊!这将是王家想都不敢想的大造化啊!
只是他却想不通那五块石头蕴藏着什么玄机。出于好奇,族人们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张望着。
沛滢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其中一块,将它握在手心闭目冥想起来。
不一会儿,她手心里的石头竟发出了幽幽的蓝色光芒,纯净而清澈,仿如一汪清泉。
老仙人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了惊喜之色,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下一块石头递给了她。
第二块石头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族长和一干族人都有些失望,而老仙人脸上的笑容却依然还在。
紧接着,第三块、第四块石头都没有发生任何异象,族长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沛滢拿起了最后一块石头,冥思了一会儿,仍然是没有任何变化。
族长暗呼可惜,却听老仙人激动的说道“好、太好了!竟然是上佳的单一水灵根!”。
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头雾水了。
再看老仙人的脸上,已经是红光满面、喜上眉梢,看向沛滢的眼神,分明就像是捡到了一块稀世珍宝一般。
“苍天有眼啊!没想到老夫竟然能在这俗世之中找到了这样好的苗子!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仙人感叹罢,转而又对沛滢郑重说道,“小姑娘,现在给你一个天大的机缘,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了!”
。
第十四章 仙度有缘人
沛滢脸上无喜无悲,恭敬的道“前辈请讲!”
“吾乃落霞门长老,想引荐你加入门派,你是否愿意离开这里,跟随我一起寻求长生大道?”
族长一听大喜过望,满脸的褶子都挤变了形。族人们也都喜形于色,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她点头。
这还需要犹豫吗?这样的好事要上哪里去找?
岂料沛滢的下一句话,让他们差点惊掉了下巴。
“前辈,修仙,真的比做一个凡人强吗?”
老仙人听罢一愣,不但没有怪罪,反而陷入沉吟。
是啊!凡人只道神仙好,九天驰骋乐逍遥,却不知人在高位,自有高位者的难处,修仙者也有修仙者的烦恼。
王硕又何尝不懂这些,不过他自有与人争,与天斗的觉悟。得道升仙曾经是他根本不敢想象而又无限向往的事。现在,他就差一个机缘,而这个机缘就在眼前。
此刻,王硕胸中心潮澎湃。
沛滢姐,为什么你不懂得只有站在更高处,才能赢得别人尊重的道理。只有我们变强,他人才不敢小看。既然你如此淡泊名利,那就让我来促成这件事吧!
一念至此,王硕便要挺身而出。
就在这时,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通道,王璟隆被四个族人用单架抬了出来,身旁跟着九伯娘。
九伯娘冲他使了个眼色,王璟隆滚下单架,直接用爬的到了跟前,冲着老仙人纳头便拜,口中高呼“仙人爷爷,您就收我为徒吧!小子愿誓死跟随您,伺候您,以您为尊,忠心不二!”
看他那脚步蹒跚,手缠绷带的样子,的确能博得不少同情。
老仙人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嘴倒是挺甜。但是你知不知道,修仙是要有灵根的,否则就人人都可修仙了!”
“灵根?”王璟隆愣愣的看着老仙人,一脸的懵逼样。
“罢了!”老仙人又拿出刚才那五颗石头,让他一一测试。
全族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气都不敢喘,仿佛只要多喘一口气,王璟隆就要多失去一分机会似的,毕竟,这娃子可是家族的希望啊!
王璟隆拿起了第一块石头,结果并无反应。可当他拿到第二颗的时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石头发光了!是红色的光芒。
族人们发出了一阵惊叹,族中高层无不眉开眼笑。在他们看来,族长嫡孙才是关乎全族兴亡的那一个,十个王沛滢也比不了。
老仙人微微一笑,又递给了他下一块石头。结果,更另大家吃惊的一幕出现了,竟然……又亮了!这次是白色的光芒。
全族几乎沸腾了,九伯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脂粉都挂不住的往下掉渣。
虽然剩下的两块并没有任何变化,但从老仙人笑逐颜开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非常满意的。
没错了!比王沛滢更高级,多亮了一颗!
只听老仙人笑道“不错、不错,你可以跟我走!”
“谢谢师尊!”王璟隆倒头再拜。
老仙人道“师尊先别叫得这么早,老夫只是引荐,加入门派之后,自然会有人收你为徒。”
王璟隆忙不迭的问“仙人爷爷,我是什么灵根?很厉害吧!”
“金火双灵根。”
此言一出,王璟隆脸上笑开了花,得意之色更甚。二长老跪着的身子也挺直了几分,听着族人们的羡慕之语格外舒坦。双灵根啊,自然比那单的要强!
又听老仙人继续说道“虽然没有单灵根那么惊世骇俗,但也非常难得了。”
“啊!……”王璟隆只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卡了块鸡骨,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
啥意思?点亮两颗竟然不如只点亮一颗么?和他同样诧异的还有众多族人们,他们实在不敢相信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老仙人解释道“单一灵根远比多灵根修行速度快,是修仙界难得的根骨。不过你也无需自卑,在俗世中,有灵根者已是万中无一,双灵根更是十分稀少了。至于单灵根,几乎是绝无仅有,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说罢,又面向沛滢,和颜悦色的说“小姑娘,你资质很好,可不要错过这天大的机缘。虽然凭你的根骨,在修仙界拜师也容易,但是你须知晓,几乎不会有像老夫一样的修仙者到俗世来收徒。所以,你的机会恐怕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
沛滢陷入了挣扎,目光向人群中扫去,便看到了父亲站在那里,正激动的望着她。王硕知道,她一定是舍不得七伯父了。
她这边犹豫,却要把其他人急出病来。族长在一边小声唤道“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快拜师!”
老仙人捋着胡须微笑着等待沛滢的答案,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
王硕心说,以沛滢姐的个性,没有人能强逼着她做一件事,就算她立刻拒绝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能够错过?
于是上前一步拜道“上仙爷爷,您刚才说有灵根者在俗世间万中无一,对吗?”
老仙人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你就是刚才那个说‘强者为尊’的小子吧。没错,正是如此。”
王硕又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人进行了测试,却又都测出了上佳的灵根呢?难道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吗?”
老仙人浑身一震,激动的说“小友,你不说,老夫倒忘了。”说罢,向族长招了招手,“通知全族,把所有二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叫到这里来,本座要一一验证!”
族长一听兴奋得屁股都翘了起来,望向王硕的眼神比刚才顺眼多了,连忙招呼族人去办。
不一会儿,演武堂内就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年轻族人。大到已经奔30了,小到还在襁褓中吃奶,竟然都给带了过来。
还真是想成仙都想疯了!
老仙人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一冷,不肖他发话,一些超过了年龄的族人便乖乖的退出了队伍,而那些还没断奶的小娃娃也都被人抱了出去。
接下来,老仙人让剩下的人一一测试,这一测试,便有了重大收获。
先是王小虎测出了火土木三灵根,让五长老好一阵激动。接着,令王硕想不到的,素云竟然也测出了水木双灵根。
很快就轮到了王贵儿。信心满满的他将五块石头一一拿起,却偏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让他急得满头大汗。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石头王璟隆拿着有反应,王沛滢和王素云也有,就连王小虎那个呆子都有,为什么偏偏他自己没有?
于是,他再度紧捏石头,恨不得将它们捏出水来。他的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不像是在测灵根,倒像是在测握力,直到老仙人不耐烦的喊下一个,他才怏怏而返。
。
第十五章 仙凡永别离
很快,一大群人都失望的站在了一起,他们是被确认没有灵根的落选者,王小苗、于美珊、王小胖等人也在其中。
最后才轮到了王硕自己。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在没有看到结果前,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天命所归。
王硕拿起一块石头,将意识沉浸其中。很快,红色的光芒亮了,只是比之前其他人的都弱上一些。
王璟隆先是一愣,随后便嗤之以鼻。老仙人解说过,光芒是越亮越好,越纯净越好。看现在这个样子,灵根肯定是不如他的。
接着王硕又拿起了下一块石头,又有白色的光芒亮了起来,仍然还是弱了一点点。王璟隆的笑意更浓了。他当然知道,灵根种类越少越好。
然后又是第三块、第四块,直到五块全测了一遍,王硕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这特么坑爹啊!五块竟然全都亮了。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最废的五灵根么?
可即便这样,也让众人激动不已,一众族人都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过来,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老仙人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慈祥的对王硕说道“小友,你的资质并不是很好。但如果你一心向道的话,老夫还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今后能不能筑基,就看你自己的努力和机缘了!”
王硕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一拜到地“前辈大恩,晚辈必永世不忘!”
拜毕,心里又不禁泪流满面——
五灵根修炼这么难吗?还不一定能筑基?我去啊!这还搞个鬼啊!
王硕却不知,王贵儿此时看着他的眼神简直红得要滴出血来。
沛滢鼓励道“王硕,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相信自己!”
王硕趁机劝道“沛滢姐姐,那你呢?你还在犹豫吗?”
素云忙拉住她的手道“沛滢姐姐,我们一起去吧!有你在,别人才不敢欺负我们。”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瞥了王璟隆一眼。
沛滢微微一笑,摸了摸素云的脑袋。人群中,七伯父郑重的向她点了点头。
沛滢的神色变得果决,向老仙人盈盈一拜“承蒙前辈赏识,晚辈愿意追随您,成为您的弟子!”
老仙人闻言大喜,双手将她扶起。
一众族人也全都欢呼了起来。五个孩子即将踏上修仙之路,这是全族的造化啊!
老仙人给了一些时间让他们和家人告别。
家人快步上前,将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抱了又抱,一个个纷纷垂泪。
是啊!山中无岁月,仙凡永殊途。一旦踏上修仙之路,就意味着此生再难见上家人一面,这一次分离,恐怕就是永别!
娘亲泪眼婆娑,一把搂住了王硕。芸姨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孩子,就让为娘最后为你做一道菜吧!”
王硕莫名的有些难受。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仗剑走天涯的场景,也一直期盼着早点长大,早一天离开家。
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怎么又如此恋恋不舍了?
娘亲在厨房里忙碌,很快就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端上了饭桌。
王硕望着这碗红烧肉,喉中仿佛塞满了东西,没有一点儿食欲。
“孩子,吃吧!”
娘亲将一块肉夹到王硕的嘴边,柔声的劝着。
“嗯。”
王硕点了点头,将它含在嘴里,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傻孩子,你哭什么?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呢!”
“娘,孩儿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娘答应你。快吃吧,娘去给你收拾东西。”
娘亲说罢,扭过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肉是族里临时发放的,又经娘亲用心烹制,本应是滋味极好的,可王硕却难以下咽。
娘亲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香囊和一个长长的布包,将它们交到王硕的手中。
“孩子,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打开看看吧!”
王硕先拿起了布包,将绕了数层的粗布展来后,眼睛便是一亮。
这是一把小巧精致的短剑,光是剑鞘就不同凡响,隐隐的透着一股宝气。
“为娘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也能感觉到此剑不是凡物,希望你好好保管。在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不要轻易示之与人,知道吗?”
“娘亲,我记住了!”
收起短剑,王硕又拿起了香囊,里面鼓囊囊的似乎装着东西。伸手一摸,便摸了一颗珠子。
珠子只有桂圆子大小,看起来平平无奇,通体灰黑色,表面光滑,就像一颗打磨过的鹅卵石。
见王硕投来疑惑的目光,娘亲道“你爹并没有提到过这颗珠子。就将它戴在身上吧,或许对你有用。”
王硕点了点头,将系香囊的带子打了个结,挂在了脖子上,往衣服里一藏,倒也看不出来。
娘亲又从书架上取下一轴长卷,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品一般,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慢慢的展开。
王硕探头望去,里面是一对璧人的画像,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男子坐在椅子上,女子立在他的身旁,都是一身红色的喜服。
男子生得一表人才,英姿勃发,女子也是楚楚动人,眉宇间流露着幸福的微笑。真可谓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娘亲看着画像,目光中闪烁着痴迷和依恋“这是你的父亲,他姓杨,名远枫。如果可以,将他带回来安葬。”
“娘……”
“孩子……”娘亲垂着泪,爱怜的抚摸着王硕的头,哽咽着道,“千万不要像你父亲那样,丢下娘亲一个人,就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的娘,我保证!”王硕的鼻子有些发酸,过了一会又道,“能跟我说说父亲的事吗?”
娘亲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孩子,你父亲是个好人。”
“那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很多族人对父亲心存芥蒂?”
“其实为娘也不知道。但娘知道,他一定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至于那些非议,也只是因为成婚时他拿出了巨额彩礼罢了。也难怪他们胡乱揣测,有钱人通常是三妻四妾,又怎么会选择入赘?”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娘亲那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泛出一丝神采,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眼前又浮现出了昔日的美好时光……
听着母亲的讲述,王硕倍受感染,仿佛亲眼看到了父母亲相识相知的那一幕。
“十三年前,你爹他最后一次回到家,郑重的对娘说,他要去办一件大事。如果办成了,很快就会回来和娘团聚。如果失败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娘亲黯然神伤,泛着泪光的眼眸再次滑落了一滴眼泪。
“这些年来,娘一直在告诉自己,你爹爹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可是娘又何尝不明白,他恐怕早已不在了!”
说罢,又慈祥的望着王硕,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孩子,往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为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重!”
“娘!”
“硕儿!”
王硕一把扑入了娘亲那温暖的怀抱中,任那离别的愁思和眷恋汇成了一条珠链,扑簌簌往下掉……
。
第十六章 踏上征途
见两位小主人要离开,大黄一直跟到了演武堂。
王硕和素云依依不舍的抚摸着它的浓密光滑的长毛。当年那个可怜的小东西,现在却长得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美中不足的是那时候留下的几块伤疤。
“乖、回去吧!”王硕在它的屁股上一拍,大黄才摇着尾巴两步一回头的走开了,到了几米远的地方便蹲在那里怎么都不肯走,一直目送二人走进了内院。
五个人都到齐了。老仙人将手中的葫芦往天上一抛,葫芦便瞬间变得巨大,引得众族人惊叹连连。
接着,老仙人一挥衣袖,五个孩子便离地而起,落在了葫芦之上。
望着地上的亲人,沛滢眼眶湿润,默默不语;素云泪如雨下,形如泪人;虎子更是哭相难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于美珊一双眼睛晶亮带雾,其中包含了无比复杂的情绪,不舍、不甘、幽怨,都有。
王贵儿更不肖说了,除了羡慕忌妒恨,就没有别的了。
芸姨依依不舍的挥着手,眼中是高兴的泪水。王硕没有看到娘亲的身影,但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正在某处默默的看着自己。
“站稳喽!”老仙人低喝一声“走!”,葫芦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腾空而起,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回头俯瞰大地,下方的人群迅速缩小,很快便与屋舍融为一体。
素云抓紧了王硕的手,眼中除了惊奇还有一些害怕;小虎则趴在葫芦上不敢松手;王璟隆更是骑在葫芦颈上大呼小叫,直到被老仙人批评了一句才闭嘴。
只有沛滢是亭亭卓立于老仙人身后,望着天边的白云若有所思。那一刻的英姿,王硕即使在多年以后也不曾忘却。
大地迅速远去,耳畔风声呼啸。穿过层层云海,很快就把云朵踩在了脚下,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几个人不禁发出惊呼之声,对凡人而言,这确实是惊人的体验。唯独这云朵打湿了衣衫,凉飕飕的不太舒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透过云层缝隙再也看不到陆地时,王硕知道,这是正在穿越大海。只是不知道,这片海洋到底有多大。
待飞了一段距离,葫芦便开始降低高度,穿过云层斜插而下。
“仙人爷爷,我们是快到了吗?”素云忍不住问道。
老仙人一边操控着葫芦,使它降到了接近海平面百丈高的空中,一边答道
“不,我们出了凡者大陆,进入了望仙海海域。在望仙海上空,偶尔会有修仙者经过。而高空尤其是云层之上,则是高阶修仙者经常出没的地方。为小心起见,我们还是贴着海面飞比较好。”
“小心?”素云面露不解,“仙人爷爷,难道高阶修仙者会为难我们吗?”
老仙人淡淡一笑,笑中带苦“小姑娘,你一定以为修仙者都是清心寡欲之人吧!”
素云那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不是这样的吗?”
老仙人摇了摇头“修仙之路何其遥远,这个中艰辛只有自己知道。成就大道,是每一个修仙者的梦想,但真正能达成者又能有几人?究其原因,还在于光靠自己的努力是不够的,还要有机缘。”
“机缘,什么样的机缘?”
“功法秘术、宝物丹药,都是机缘。也正因此,一旦有些人得不到,就会被利欲所驱使,做出杀人夺宝的事。在修仙界,这样的事也是屡见不鲜的,甚至比俗世还要残酷百倍千倍。”
“啊……”几个人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只有沛滢和王硕例外。
沛滢的波澜不惊,是她飒爽的性格使然。这一点,不只是王硕佩服,老仙人也很是心喜——不畏强敌,无惧艰险,对修仙路上突破壁障有着莫大的好处。
可王硕这娃子是怎么回事?竟然也是如此的淡定,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老仙人很是意外,心说这孩子的心性如此沉稳,让人捉摸不透。可惜,就是灵根太差了!
他哪里知道,王硕之所以能够泰然处之,是他的潜意识在作怪。在王硕看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见其他三个都露出害怕的神情,老仙人安慰道“大家也毋须太过担心,等入了门派,自然会有门派保护你们,至少比那些散修强多了。”
小虎歪着脑袋问道“仙人爷爷,什么是散修啊?”
“呵呵,所谓散修,就是没有加入任何门派,全靠自己获得修炼资源的修士。通常,他们都是一些灵根不佳者,难以在门派立足,或者没有门派愿意收留,便沦落为散修。”
王璟隆听了不禁面带鄙夷的向王硕望来。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如果不是我们,你连进入修仙界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谈加入仙门!
素云问“那我们的门派叫什么呢?”
老仙人郑重的说“是落霞门。大家可要记住了!”
王璟隆忍不住道“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厉不厉害?”
他这么一问,三双眼睛齐巴巴的向老仙人望来,看得老仙人一阵心虚。
见老仙人脸色微变,王硕已经知道了答案。
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桥段总是如此狗血,但表面上却并不在乎,反而岔开话题问道“仙人爷爷,刚才听你说,我们来的地方叫做‘凡者大陆’?”
老仙人赏识的看了王硕一眼,捋着胡须说道“不错,这是我们修仙界的叫法。这片大陆灵气稀薄,有灵根者更是寥寥无几,所以很少有修仙者踏足……”
就这样说说聊聊,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与之同样暗下来的,还有众人的脸色。
虎子最是不堪,早就吐得不成人样。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老仙人才让葫芦降落在一座孤岛上让众人休息。
如此白天赶路,晚上睡觉,大家从一开始的兴奋和惬意变得苦不堪言。
几人自己带的干粮四五天就吃完了,好在老仙人有一个神奇的布袋,每次都能从里面拿出吃的喝的,好像永远也拿不完一样。这让小虎羡慕得要命,更加坚定了要修仙的决心。只是老仙人自己从来不吃,最多也就是喝口水。
一路东行十数日,他们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沧溟大陆。
当大陆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王璟隆撇了撇嘴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看上去和凡者大陆一样。”这话刚一出口,他的眼睛就瞪得溜圆,结结巴巴的问,“那……那是什么?”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激起一大篷水瀑,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海中翻腾而起。
待众人看清,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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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入仙门深似海
一只巨大的海怪张着血盆大嘴朝葫芦扑来,想要将六人连同葫芦一同吞进肚子里。光是看那满嘴的像锯子一般的尖牙就叫人胆寒。
老仙人驾驭着葫芦往上急升,堪堪躲过了海怪的攻击。刚缓过劲来,忽听一声哇哇大叫,众人这才留意到葫芦上竟然少了个人。
掉下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最后排的王硕。
此刻,王硕根本没时间郁闷。身体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急速往下坠落,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失重感,以及劲风激荡的刮痛感。
海风,腥咸的。
然而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下面还有一张犬牙交错的大嘴在等着。
大脑翁鸣的一瞬间,他听到了素云失声痛呼。
“哥——!”
够塞牙缝么?王硕心想。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老仙人的脸。
他脚踏一支碧绿色的宝剑,正以极快的速度追赶而来。
御剑吗,会不会太迟了?
身后腥风扑鼻,王硕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在大嘴的咬合范围了。
这就完了吗?
如此想着,却迟迟不见大嘴合拢,将自己碾成碎沫。
取而代之的是被人拦腰搂起,裹挟着向上空飞去。定睛一看,方才所在之处凭空多出了一根粗大的横木,生生的横亘在了海怪的两瓣大嘴之上。
海怪功亏一篑,重新落入海中,掀起了百米高的巨浪。
“这是海里的妖兽。”老仙人解释道,“虽然同是望仙海,但这东边的灵气比凡者大陆那边要浓郁得多,所以多有海兽修炼成精。”
虽然捡回一条命,但王硕也给吓得不轻。身上的一片,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
素云喜极而泣,王璟隆则一副算你命大的不屑样子。
“抓紧喽!”老仙人吆喝一声,葫芦再次加速。
一座座高山在脚下掠过,一条条大河宛如玉带蜿蜒,所见又是一番壮丽的景像。
又继续奔行了大半日,众人正神情恹恹之时,老仙人忽道“我们快到了!”
王硕抬眼望去,远方群山巍峨,奇峰突兀。那一抹无垠的苍翠和白茫茫的云海交织在一起,宛如仙境。
大家不约而的欢呼了起来,多日的奔波终于熬到了头。眼前这一刻的美景,就好像是给大家的奖励一般,太美了!
葫芦飞到一座陡峭的绝壁前便停了下来。正在大家疑惑的时候,老仙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向一处空旷的山谷丢了出去。
不一会儿,玉牌飞回了老仙人手中。与此同时,空间似乎有了一丝波动,紧接着光华一闪,眼前的景致猛然一变。
前方蓦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牌楼,其上“落霞门”三个金漆大字龙飞凤舞。
八名弟子垂首立于门前,齐齐一揖道“恭迎含真长老回山!”
看他们的造型,或着灰衣,或穿青衣,都束着高发髻,果不似世俗中人。
两名青衣弟子上前叙话,老仙人稍带问了几句,便带着众人走了进去。众弟子分列两侧,状极恭敬,令王硕几人不由得受宠若惊。
穿过牌楼,一座座宏伟的建筑便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群山之中,它们星罗棋布,美轮美奂,引得几人惊叹不已。
葫芦再次飞起,带着几人崇山峻岭,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之前,王硕看清了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凌霄殿。
老仙人先去拜见了掌门,随后便有人将他们领了进去。入眼的,是一处宽敞明亮的大殿,由数十根朱漆楠木擎起,其上雕梁画栋,银顶晶灯,自有一番气派。
五人在偏殿等候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有幸见到了落霞门的几位长老。对这次收纳新弟子,落霞门似乎非常重视,连高层都出动了。
五人低着头走进了大殿,行过拜礼之后便恭顺的站在了台下。
王硕用余光偷偷瞥了殿上众人几眼。
右侧上首位坐着一个憨态可掬的胖胖老者,头顶已经稀疏。旁边则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华服男子。
在他们对面,上首位坐着一个风韵尤存的中年美妇。而在她的旁边,则正是那位带他们飘洋过海来到这里,被人称之为“谢老”的老仙人。
而正中央那张奢华的主位上,却是空空如也。
四人都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们五个人,不时点头赞许。
中年美妇首先开口了“呵呵,谢师兄,你这次带来的人好像都不错啊!”
谢老哈哈一笑“惭愧,老夫出了趟差事,正事没有办成,却意外得了一份大礼。这都是老朽运气罢了。也是上天眷顾,要助我们落霞门大兴啊!”
“那是,尤其是这两个小姑娘,长得都不错。听说,一个是万中无一的单灵根,一个是罕见的双灵根,对吧?”
“正是。”
“哦?”右上首位的胖老者眼睛一亮,望向台下道,“还有单灵根?快快站出来给我们看看。”
沛滢向前一步行了个揖礼,不卑不亢道“正是晚辈。”
“那你是什么属性的灵根啊?”
“回前辈,晚辈乃是水灵根。”
胖老者闻言大喜,抚掌大笑道“哈哈,大好了!竟然是水,真是天助我也!老夫终于后继有人啦,哈哈!”
笑罢,又对台下的沛滢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弱水峰的人。老夫要收你做关门弟子!”
沛滢稍稍一愣,兴许是有些适应不来这其中的巨大反差,就凭眼前这位,怎么都和那“弱水峰”的名头联系不到一块去啊!
不过她还是很快恢复了从容,连忙恭敬道“多谢前辈赏识!只是……晚辈答应过做谢前辈的弟子。”
“哦?”胖老者闻言一怔,随即望向谢老,“师弟,这你就不厚道了。你明知她是单一水灵根,最适合弱水峰的功法,却要抢先收徒,这不是成心挤兑么?”
谢老面露尴尬,还没等他辩解什么,胖老者又道“想来你们也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还不能算正式的师徒。这样吧,你将徒弟让给我,我送你一件灵器作为补偿如何?”
谢老想了想,无奈的道“罢了罢了,随你的便吧,至于灵器,你就替我转送于她吧。”
“哈哈,好!爽快,沛滢,你还不快谢谢你谢师伯!”
“是!师尊。”沛滢说罢,顿首一拜,“谢过谢师伯!”
胖老者开怀大笑“哈哈!好、好!孺子可教也!快快起来吧!”
这边欢欢喜喜认了师徒,其他人则是一脸的羡慕。
中年美妇嗔怪的道“师兄你倒好,这么快就挑中一个得意门生。可怜师妹我,却是至今没有一个优秀的弟子呢!”
胖老者道“师妹,你不是还有子谦么?”
中年美妇翻了个白眼“你不提他也就罢了,一提就让人上火。他都跟了我那么久,还一直停留在筑基中期。欸!真叫人头疼!”
“呃……那不如剩下的四个,随你挑!”
“郑老!”
“郑老!”
谢老和华服男子几乎同时出声,显然,他们可不愿让别人替他们答应。
胖老者尴尬一笑“哈……这个……你们商量就好了。我相信,你们会照顾一下师妹的对不对?”
。
第十八章 灵力等级
二人脸色讪讪,显然谁都不愿意轻言退让。
谢老首先开口了“这个……老夫万里迢迢,把他们带来这里。总该选一个满意的弟子吧!再说,老夫年纪也……”
“师兄~”中年美妇开口道,“你这话说得……难道剩下三个,还不能让你选到一个合适的弟子吗?您劳苦功高,小妹这厢先谢过,下回,再有新入门弟子,小妹让你先选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老虽然不悦,却也不好再争辩什么。
中年美妇向台下问道“你们四个,都是什么灵根啊?”
四人一一作答。
中年美妇频频颔首,显然,当她听到还有两个双灵根的时候,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是当她听到最后一个竟然是五灵根时,不禁眉头一皱,略微扫了王硕一眼,道“师兄,我们落霞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了?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招收一个伪灵根者为弟子吧!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
谢老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有说什么。
何谓伪灵根?即是虽有灵根,却与无灵根并没有区别,这类人群终生也只能止步于练气期,与凡人无异。
王硕忍不住昂首说道“大娘,好像晚辈没求着你要吧?”
中年美妇的眼睛蓦然瞪大,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刚才喊什么?大娘?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高台上的三个男人全都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
他竟如此胆大包天!
“我说,你现在对我爱搭不理,日后我会让你高攀不起!”
如此标新立异的一句话让众人全都呆住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不过以上只是王硕自己的臆想,真要这么干,估计当场就能给一巴掌呼死。
被人当面奚落的滋味自然不好受,但韩信跨下之辱都受得,自己这点又算得了什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王硕想着想着便露出了自我陶醉的表情。
这让中年美妇一脸的错愕。稀奇了,还有喜欢被人嘲笑的,不会脑子也有问题吧?
不过她也没打算再多看王硕一眼,转而看向三人,道“你叫王璟隆,金火双灵根;你叫王素云,水木双灵根;还有你,王小虎,火土木三灵根。没错吧?”
三人一一点头应是。
中年美妇右手一翻,手上便多出了一个圆盘,“你们三个,一一将手放上去。”又犹疑了一下,对王硕说道,“算了,你也试试吧!”
她拿出的这个圆盘,明显比谢老的石头强多了,一次就可以测出灵根的种类。
四人依言行事,结果也印证了之前的说法,灵根描述丝毫不差。
当王硕将手放上去的时候,圆盘之上,红、蓝、黄、绿、白五色同时亮起,看得几人一阵摇头。
中年美妇便彻底将王硕晾在了一边,扫了三人一眼,对王璟隆道“你是金火双灵根,就归我们烈火峰吧!”
“弟子遵命!”王璟隆赶忙拜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完后恭恭敬敬的垂首而立,温驯得像只绵羊。
中年美妇绕着他走了一圈,满意的道“人还机灵,长得也还可以。这样吧,本座就破例收你为徒,以后就跟着本座修炼吧!”
“谢谢师尊、谢谢师尊!”王璟隆大喜过望,连忙再次拜倒。
他能不高兴吗,峰主亲自收徒,等于是一步登天,地位超然了呀!
磕完了三个响头,王璟隆又用眼角余光不屑的乜(ie1)了王硕一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王硕也懒得理他。
余下的就只有三个人了。由于人是谢老带来的,所以他有优先权。
毫不意外的,他将双灵根的素云收为亲传弟子。而华服男子虽然选了三灵根的王小虎,却没有直接收他为徒,只是将他收归门下,成为一名普通的青木峰弟子。
剩下一个王硕,则被人直接略过了,三位长老提都没提他的归属,直接驾起法宝带着各自的弟子离去了,只留下了素云、王硕和谢老三人。
一时大眼瞪小眼。
谢老道“罢了,既然我们有缘,我就把你收入抱朴峰吧!只可惜,你的天赋实在是太差了。不过老夫仍然给你机会,只要你能在十年之内成功筑基,老夫将破例收你为亲传弟子,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现在,老夫送你去登记,你要好自为之。”
王硕深深一揖“多谢前辈,弟子一定尽力!”
素云不舍的看着王硕,说“硕哥哥,你不要灰心。我有空会来看你,你一定要努力哦!”
“嗯,我会的。你也一样。”
言毕,谢老一抬手,再次祭出了葫芦,将王硕送到了山门附近的一座阁楼前,叮嘱了一个接引弟子几句,便带着素云重新踏上了葫芦。
素云秀眉微蹙,一双眼眸晶莹带雾。
王硕用力的挥了挥手。二人互相凝视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
些许感动过后,王硕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这特么也太坑人了!五灵根怎么了?五灵根是后娘生的吗?五灵根不能修炼吗?
“喂!发什么愣呢?你走不走?”接引弟子在催促了。
“走!谁说不走。”王硕停止了腹诽,跟着接引弟子去报到。
在新弟子接待处,他遇到了同样委屈的王小虎。
一切尽在不言中,哥俩抱头痛哭,同志般的友谊再一次得到了升华。
……
“把你们的姓名、年龄和灵根报一下。”
“王小虎,12岁,火土木三灵根。”
登记处的执事弟子抬头瞥了王硕一眼“你呢?”
“杨硕!13岁,五灵根。”
虎子和负责登记的执事弟子同时一愣。前者是因为他的姓氏,后者则是因为“五灵根”这三个字。
“什么根?”执事弟子还以为自己听错,又多问了一遍。
“五灵根。”
“五灵根?”这一嗓子声音有点大,引得许多人向这边望过来,眼中同样带着惊讶。
“是啊,怎么了?”
“拿我寻开心是吧?”
执事弟子古怪的笑了笑,将笔一撂,正准备发飙。接引弟子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对方这才肃容。又狐疑的看了杨硕几眼,才将他的资料写在了一个本子上。
完毕后,他头也不抬的指了指旁边道“去测试一下你们的灵力等级。”
二人一看,不远处有一个一米多高的石台,石台的顶端是一根晶莹剔透的长条形柱子,看上去就像石台上插了一根水晶棒。
一名十五六岁的弟子正将手从水晶棒上移开,眼中充满了兴奋。
旁边一人道“太好了,师兄!你真的做到了,灵力四级了呀!”
“这都多亏了师尊给的好功法。”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路过杨硕身边的时候,先前那人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轻蔑。
。
第十九章 打赌
杨硕可没功夫理会其他人的看法,自顾打量起这根水晶柱来。虎子更是如同乡下人进城一般,对着柱子端详了好一会儿。
执事弟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把手放上去就行了,快点!”
虎子看了看杨硕“硕哥,要不你先来吧!”
“没关系,你去吧!”
“哦!”虎子应承着,上前握住了那根水晶棒。
然而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虎子一脸无奈。
执事弟子不屑的道“对它输出灵力都不会吗?”
“灵力?”虎子一脸懵逼的样子,明显是不懂的。
“嘁~果然是世俗界来的土包子。”执事弟子小声的叨叨。
杨硕道“用教练教我们的吐纳调息之法,想想你平时是怎么和别人掰手腕的,把它当成你的对手就行了。”
“哦。”虎子依言行事,手上开始用力,一条条青筋从他手上暴出。
就在杨硕担心,这家伙会不会真的将这个当成对方手腕给掰下来的时候,水晶棒上有了反应——最末端竟然亮了起来!
“灵力等级一级。”执事弟子一边记录一边喊道,“下一个!”
杨硕走上前去,刚要将手放上去,斜刺里忽然伸来一只手,一把握住了水晶柱。
扭头一看,一个脸形瘦削,锦袍银冠的少年公子正大咧咧的站在身旁,脸上似笑非笑“让我来!”
杨硕不客气的道“不好意思,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那人嘿嘿一笑“先来后到是吗?我比你早进来半刻钟,他们都可以作证。你是不是该排到后面去啊?”
杨硕心中暗骂,这理由实在充分得可以啊!
刚要据理力争,锦袍少年的身后又跳出两个人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着。
“就是,咱们少爷比你先!”
“对啊,识相的还不快让开!”
见杨硕杵着不动,两人上来拉扯,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杨硕的脚就像钉在了地板上一样,纹丝不动。
锦袍少年哂然一笑“耶,瞧不出来啊,还有点本事。要不咱练练?”
杨硕将头一扬“来啊!”
执事弟子这时候终于发话了“门派内禁止私斗。”
锦袍少年道“没关系,武斗不行咱来文的。不过本少爷不做没彩头的事,我们来赌一场如何?”
“怎么赌?”
锦袍少年一指石台说道“就赌谁的灵力强,赌注是十个灵石,怎么样?”
杨硕脱口而出“赌就赌,谁怕你!”
虎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硕哥,我们哪有灵石啊!”
锦袍少年看出了他们的窘迫,嘲弄道“呵,乡巴佬,拿不出灵石还敢跟本少爷赌。这样吧,本少爷也不难为你,只要你赢了,这一袋子灵石都是你的。但如果你输了,你就得跪下来向你爷爷磕三声响头,再从你爷爷裤裆底下钻过去。怎么样?”
锦袍少年说罢,将一个小袋子往桌上一丢,立刻从里面滚出来一颗亮晶晶的石头来。
虎子喃喃道“原来这就是灵石啊!看起来就像是宝石,不,比宝石更好看!”
“怎么样?想好了吗?”
杨硕看着那袋灵石两眼直放光,只是自己的灵力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也不清楚,而看这个家伙胜券在握的样子,想赢恐怕不切实际。谁吃饱了没事做跑这里来给人当孙子啊!
见杨硕没敢搭腔,锦袍少年哈哈大笑,一脸的鄙夷之色。他在石台跟前站稳,稍微停顿了一下,便伸出了一只手掌。
杨硕凝目望去,发现在他的手掌之上,一股如烟似雾的东西升腾而起,将整个手掌包裹起来。
这种景象他再熟悉不过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力?
“等一下!”
锦袍少年刚要将手放上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他扭过头来,不悦的问道“干什么?”
杨硕道“我跟你赌!”
虎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锦袍少年冷笑道“哟,改变主意了?行!既然你想自取其辱,那么本少爷就成全你!”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嘲笑起来。
“还有人抢着钻裤裆的,拉都拉不住哇!”
“哈哈,不自量力!”
“看好啦!”锦袍少年说罢,缓缓将手放在了石台上,握紧了水晶棒的下端。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亮起,水晶柱的下端迅速被点亮,接着白光还在往上延伸,一直到水晶柱一半的地方,才彻底停了下来。
锦袍少年得意的笑了笑,松开了手,用戏谑的眼神望向杨硕。
执事弟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一边用笔记录一边宣布道“灵力等级5级,初次登记。”
“哇!”众人发出一声惊叹,引得在门口轮值的弟子也忍不住好奇跑进来看热闹。
不少人交头接耳的开始议论。
“这少年看上去娇生惯养,不像有本事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有几把刷子。”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嘛!”
“5级啊!这样的实力在我们峰可以收为记名弟子了。”
三人听了这些议论,头抬得更高了。
“少爷就是厉害!”
“就是,谁敢跟咱少爷比?那谁,等着钻裤裆吧!”
也有不明所以者小声向执事弟子问道“这位师兄,5级很厉害吗?”
执事弟子答道“那是当然,新入门的弟子平均灵力等级还不到3级。”
“啊……”这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望向杨硕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同情。
杨硕不以为意,不卑不亢的走到石台前,将手放了上去。
可是,水晶柱并没有亮。虎子擦了把汗。
三人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
“不会一级都没有吧!”
“那不是丢大发了?”
“还真有脸比啊!”
更有好事者问道“师兄,没有灵力的人会怎么处置?”
主事的道“如果一级灵力都没有,那就只能从哪来滚回哪去了!对了,是谁引见此人来的啊?”
“回师兄,是含真长老他老人家。”
“啊?”
众人一听,看杨硕的眼神就又不一样了。
杨硕闭上了眼睛,将平日里打坐时所进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意境努力铺展开来。
水晶柱上,一道柔和的白光亮起,填满了水晶柱的最下端,接着,白光继续上行,一格、两格、三格……
水晶柱上的光柱不断被点亮。
当第四格被点亮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四格,在他们当中,就已经能算是强者了!许多人第二次测试都达不到这个程度。
四格,水晶柱上的光芒停在了四格便没有了变化。
两个马屁精一搭一唱的调侃起来。
“唉呀,四阶啊!好厉害啊!哥哥我不懂算术,四大还是五大?”
“四在前,五在后,应该是四大吧!”
“哈哈!”
。
第二十章 灵石白捡
锦袍少年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没,取而代之的是嗤之以鼻“啧啧,竟然能有四级,也算不错了,只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点!”
“能够钻我家公子的裤裆,那也是一种荣幸!”
“就是,钻一钻,更健康,哈哈!”
听着这三人的冷嘲热讽,一旁的虎子也跟着颜面无光,心里直替杨硕难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人家袴下钻过去,实在太丢人了!
执事弟子哀其不幸的摇了摇脑袋,执笔的手再次落了下来,将一个“四”字写进了“杨硕”的资料里。
就在这时,水晶柱忽然又亮了起来,不只是亮,而是一瞬间大放异彩。
所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虽然格数没有变化,仍然是四格,但却分外耀眼。
紧接着,第五格也闪了闪,亮了!
天啊!竟然也是五格,而且这声势明显更强上几分。
噢!不对……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水晶柱上端的第六格也腾的一下,亮了!
“哗!”的一声惊呼,全场皆为之动容。
杨硕这才睁开了眼睛,望着自己的成果微微一笑,松开了手。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下巴差不多已经合不拢了。
“不好意思,略胜一筹。”杨硕径直走到登记台前,将桌子上的那一袋子灵石收了起来,往自己的怀里一揣,拍了拍,才心满意足的对一脸木然的锦袍少年道,“谢了!”
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当中,杨硕拉起发呆的虎子,从执事弟子手里拿过两枚腰牌,忙不迭的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们两人出了门,围观的众人也还没从震惊中彻底回过神来。
“你确定他是新来的?”
“应该是吧!”
“可是新入门的普通弟子有六级灵力的吗?”
“我听说三位峰主新收了亲传弟子,难道……他就是其中一个?”
“怎么可能。你见过亲传弟子还需要来这登记的吗?”
几个人说着就只剩下大眼瞪小眼了。
其中一个回过味来,忙向执事弟子问道“这位师兄,刚才那个小兄弟是什么灵根?”
执事弟子的脸皮不经意的抽动了一下,说道“是五灵根。”
“什么?!”
这回众人是真的有些脑筋不够用了。
……
杨硕后来才了解到,门派内的弟子大多数是三灵根,双灵根已经是优秀的灵根了,而四灵根绝对是最底层的存在,而且多半也要托点关系才能进来。没办法,谁让他们修行慢呢!
至于五灵根,是根本不符合入门条件的,哪怕是落霞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虎子还在云里雾里。
“硕哥,你真的是六级灵力?”
“那当然,不然你认为他们会白白送我灵石?”
“也是啊。”虎子挠了挠头,眼露炽热,“那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天赋异禀你信不信?”
虎子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杨硕,肯定的道“不信。”
“滚!”
二人各凭腰牌领了一个口袋,又确认了住处,这才算真正成为了落霞门的新弟子。
到这里,他们也不得不分开了,毕竟,两人归属于不同的山峰。
落霞门一共有五峰,四大长老加上掌门各自执掌一峰,各峰弟子也在自己的地盘上修炼,一般只有在外出活动时才会到其他山头。
而他们在凌霄阁见过的四位,正是门派内的四大长老,都是辟谷期修为,除了掌门之外,胖老者的修为在四人之中最高,乃辟谷后期。
杨硕的住处是抱朴峰下的一处四合院,四合院的每面都有三个房间,杨硕的房间在西厢的中间。
一进门,杨硕就忙不迭的从怀里摸出那个袋子,打开来一看,好家伙!竟然有整整十三颗灵石!
杨硕乐开了花。刚才他可问过了,灵石这东西是修仙界通用的货币,除了能买东西,还能直接用来修炼。
当然,没有多少人舍得花这个本钱,因为那就是烧钱啊!如果用白银来换算,一颗凡品灵石就要顶上百两银子,还总是有价无市。
上百两银子哇,自己还在家族的时候,家族给的那点用度加上娘亲织布赚的钱,一年也不过才十几两银子。
这些灵石折成银子就是上千两之多,真的是发了哇!可惜,凡者大陆离这里实在太遥远了,要不然捎点回去,娘亲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又哪里知道,金银这种东西,在修仙界根本就和粪土没有太大区别。这里看重的是功法、丹药以及法宝。
杨硕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世俗武者的内力,其实就是修仙者口中的灵力。而自己多年的心血也总算没有白费,正是因为苦练过太极拳和小周天功,才让自己这样一个废材有了一个超越同龄人的起点。
其实杨硕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二长老的武功已经是世俗中顶级的存在了,但单比内力并没有高出杨硕太多,这还是练了大半辈子的结果。而杨硕在短短三四年就能达到现在这样的高度,个中缘由也只有多年以后才能知晓。
兴奋过后,杨硕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袋子。那是门派发放的,只有巴掌大小,却从里面掏出来两套灰色门派服和被褥!这竟然是一个储物袋。
伸手又在袋子里摸了一阵,便摸出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来。
“这是……”杨硕将它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像一块玉佩。可上面既没图案也没有字。
入手冰润,是玉的么?
杨硕把玩了一阵,将它贴在额头,感受着他的冰凉。就在这时,大量的信息尤如一股洪流一般钻进大脑。
我擦!什么鬼?杨硕给吓了一跳。
只用了一会儿,那些信息就清晰的印在了脑海之中,都不用主动去记。这是一段文字,记录了新手修真的常识,以及门派的一些介绍。
原来,这个世界的修真等级从练气期开始,往后分别是筑基、辟谷、结丹、元婴、化神,化神之后便没有提及。恐怕是提了也白提,真正又有几人能达到化神的境界,更别说往后了。
而有关落霞门的,除了门规之外,便提到了一些重要地点和入门指引。原来,这里不像杨硕想象的那样,会有专人指导他们修炼。
除非能被哪位筑基后期以上的前辈看重并收作徒弟,否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包括修炼的功法和资源。而想要获得这些,就只能用灵石购买,或者在门派内的功德堂通过做任务换取。
。
第二十一章 打的就是你
功德堂每天会发布一些任务或悬赏,从最基础的出卖劳力,到收集、制作、探查,甚至是暗杀或保护林林总总。这些,都是大多数门内弟子获得资源的主要途径。
而门派能够提供给他们的,除了每个月三块灵石的补助,也就是免费的住宿和伙食了。
另外,五峰长老都会定期公开讲道,为本峰弟子授业解惑,这对普通弟子来说,也是难得的福利了。
放下玉简,杨硕发现玉简的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些,再将它贴在额头上,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显然,此玉简的作用是一次性的。而刚才玉简上的内容,根本不用刻意去记,就全都历历在目。
将玉简放到了一边,看了看储物袋,似乎还有东西。伸手一摸,三块灵石被掏了出来。想来这便是这个月的补助了。
第二天,杨硕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这些天的奔波确实累了。午饭时分,杨硕根据玉简上的指引,来到了抱朴峰膳堂。
啃了十几多天的干粮,都快忘记饭菜是什么味儿了,是该打打牙祭了。
修士在进入辟谷期以前还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所以膳堂是必须有的。
这是一间比较大的两层建筑,一楼是宽敞的大厅,二楼则设有包间。从一楼往里看,两处区域泾渭分明。
左边有一个超大的柜台,上面摆着几个大木盆,几个师兄从里面盛出饭菜来,装进一个个大碗里,纷发给正在排队的众多弟子。显然,这些就是免费提供的,菜式没的选,都一个样。
右边的人就相对少了许多,但菜式却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上面用竹牌子标出了菜名。有掌勺的现场施展厨艺,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装盘上桌。
而在柜台的后边还设有雅座,一些弟子坐在那里一边吃香喝辣,一边高谈阔论。他们当中,大部分也是穿着灰袍的普通弟子,间或有穿青袍的精英弟子夹杂其中,显得与众不同。
能穿青袍的,不是有了师徒名分的弟子便是修为已经达到筑基期,在哪都是鹤立鸡群,受人尊敬。至于亲传弟子,更是身份尊贵,哪里会随便露面,且门派并不限制他们在公众场合穿什么,所以着装更能展现他们的个人魅力。
杨硕在这一排柜台前走过,看着那一道道香气四溢的珍馐美味差点没忍住口水。
要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它顿好的?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被掐灭了,因为留意到菜名的下面还标有价格红烧獠牙猪排5,油淋紫玉茄8……
这上面标的不会是灵石吧?可是,这也太贵了,手头上仅有的灵石还不够一盘菜!
见杨硕一脸吃惊的样子,有位热情的师兄笑道“新来的吧?”
杨硕点了点头“是啊。”
那师兄解释道“这些都不是普通的菜肴,它们的食材都是妖兽或灵植,吃了是可以少量提升修为的,当然就价值不菲。”
“原来如此,谢谢师兄指点。”
“别客气。”
刚转过身来,杨硕便差点和人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名颇有姿容的青袍女子,年约十六,体态婀娜。目光与杨硕交接,并没有多数女子的羞态,反而从容的扫了杨硕一眼,最后落在杨硕那一头短发上。
只是很快她的目光又移了开去,一个普通的灰袍弟子显然不会引起她太多的关注。
膳堂人很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吹牛聊天的也不少,而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大多集中在拜师典礼上——
说是凌霄殿将举行隆重的拜师仪式,而之所以会大张旗鼓,是因为三位峰主将同时收徒,其中一个还是关门弟子。对此,大家都兴奋难抑,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可以想象,成为峰主的亲传弟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而这大半功劳都要归于沛滢,若非她是百年难遇的上佳灵根,素云和王璟隆恐怕也没这么容易成为亲传弟子,又怎么会有同时收徒的佳话?
对此,杨硕并没有太多的心理不平衡。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又何必事事与人争个高下?
正准备安心吃自己的饭,不远处雅座上的谈话便让他有些不淡定了。
“听说了没有,咱峰主新收了一个亲传弟子,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当然,何止听说了,我还亲眼见过。”
“是么?说来听听,长相如何?”
“哎哟,那叫一个水灵!啧啧,可惜年纪尚幼,若是再等两年,我敢保证一定是倾倒众生的美人儿。”
一人调侃道“这么说,吕师兄只能再等两年喽?”
另一个道“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吕师兄就好这一口,喜欢嫩的!”
“臭男人!”一声轻嗤从另一桌传来,说话的正是差点与杨硕撞上的那名女子。
众人一听,便又调笑起对方来。
“柳师妹,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要不,让吕师兄也临幸临幸你?”
另一个道“你知道什么?柳师妹那可是名花有主的!”
“噢,是哪位贵家公子啊?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品鉴品鉴?”
“闭嘴!”那女子斥责一声,便不带理会这些无聊的人。
四人哄笑一阵,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一个开玩笑道“吕师兄,人家好歹也是亲传弟子,你不会是想攀附裙带吧?”
“欸,知我者,钱兄也!这攀亲附贵的事谁不想?只是那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钱啊是不是?”
“哈哈,还是吕师兄高见。这么说,吕师兄是有打算了?”
“小姑娘嘛,嫩得很,随便耍点手段,她还不乖乖上勾?如若再略施小计,让她尝到快活的滋味,恐怕她就只能臣服于咱的脚下,赶也赶不走了!”
“哈哈!妙哇,妙哇!”
一桌四人一齐放声大笑。只是他们的笑声还没持续两秒,便戛然而止了。
就在那位吕师兄鼻孔上,忽然多出了一根已经啃完的猪排,这样让他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只獠牙猪了。
一桌人全都站了起来,对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怒目圆瞪。
“你做什么?”
“敢对吕师兄不敬?”
来人笑了笑“他不是要扮猪吃虎吗?我就顺手帮个忙而已。”
“混蛋!”那位吕师兄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扯下鼻孔上的猪骨,一只手去掐杨硕的脖子,另一只手以猪骨当武器,向杨硕高高举起。
杨硕岂会让他得手,伸手在他手腕上一扣,反手一拧外加一脚,便将他踢得满地打滚。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让人来不及反应。
杨硕拍了拍手掌,道“精英弟子,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其他三人呆了一呆,便全都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杨硕没跟他们客气,三拳两脚“砰砰砰”全部撂倒。那身手,让人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也难怪,修士注重的是吐纳灵气,拳脚并不见得如何。和杨硕近身一碰,就只有吃土的份了!
三两下子,四人全都躺地上打滚了,整个大厅都为之侧目。
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竟然这么生猛,到底什么来头?
。
第二十二章 打也白打
“你找死!”
那吕姓青年受此大辱,额头青筋乱绽,他怒喝一声,手上指诀快速变幻,口中念念有词。隐隐的,有青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冒出。
围观的众弟子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牵连进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法术释放前的危险信号!而那些没见过法术的新入门弟子则是一脸兴奋。
杨硕岂能让他得逞,大步往前一踏,那道青光便如同风中烛火一般蓦然消散,同时传来的是一声惨叫。
杨硕一只脚顶在他的肩膀后方,反剪其手并以反关节技拗住其右手手掌,使其动弹不得。
就这样一个屁股顶天、下巴贴地的造型,让众人不免汗颜。
他的同桌色厉内荏的道“混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杨硕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啊!”
他这一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说话的那位给噎了个满脸通红,你你你的你了个半天愣没说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相貌敦厚的青年弟子走了过来,正是与杨硕同一个四合院的师兄韩文。杨硕入住的时候,还与他打过招呼。
他一看这场面,就暗叫糟糕,小声的对杨硕道“小师弟,你可闯了大祸了。吕长廷是这膳堂管事的徒弟,你这么做,恐怕想走出这个门都难了!”
“不是吧,这么严重?那打都打了,怎么办?”
“嗨!”韩文无奈的一叹。便一边向吕长廷好言好语的说和,一边请杨硕将他放了。
可对方本来就不是吃善斋的主,眼下又吃了大亏,所以不但不听,反而认为他和杨硕是一伙的,气急败坏的嚷着要找他们算账。
“算账是吧,那咱算算!”杨硕脚下一用力,疼得吕长廷又是一阵嚎叫。
其他三人倒是想上前帮忙,可偏偏又打不过杨硕,只能恶狠狠的在一旁叫嚣。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你最好现在就跪地求饶,否则等管事大人来了,你跪下磕头也没有用!”
“不错,若是吕师兄伤了指头,你就准备留下一只手吧!”
几个人恨恨的说着,仿佛已经提前预知了杨硕要倒大霉。
这时,楼上忽然一阵骚动,数名青袍弟子从上面快步走了下来,立刻切断了杨硕的退路。
韩文后背一凉,恨不得立刻找地方躲起来,心想这回不但杨硕是铁定走不了啦,恐怕自己也要被连累。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文士从楼上踱了下来,边走边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这里闹事啊?”
几人一看喜上眉梢,尊呼张大管事。吕长廷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既兴奋又羞愧。
张管事一看眉毛就皱了起来,对这个记名弟子的为人作派,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立刻就有人向他告状,说杨硕在这里捣乱,还出手打伤了人。
“哦?”张管事目光一扫,便露出了讶异之色。
虽说练气期的实战能力和修为没有太大的关系,但那也是在不使用法术和法宝的前提下。
可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竟然一人独挡四人还占了上风,那就不能小看了!更何况,那吕长廷已经练气期第八层了,是能够使用法术的。
听着四人的控诉,张管事的眉头越皱越紧。今天这事无论如何处置,他这面子已经是丢出去了。自己的徒儿四个打一个,竟然还落得如此狼狈,怎能不让人笑话?何况在场的人还不少。
不过他终究是一个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处起事来还是有条不紊的。
他先向左右小声交待了几句话,便开始质问起杨硕来。
“这位小友,果真是你先动的手?”
杨硕一愣,心说怎么着,这是要落实罪名了?
当下也不怯,应道“不错。”
“哦。”那张管事一听倒也不意外,仍然慢条斯理的道,“那这么看来,便是你的不对了。”
见对方如此,杨硕知道这是打算先礼后兵了,但终究不能先失了礼数,落了下乘,于是道“前辈请明察,是他们出言不逊,晚辈才出手教训。何不先问问他们都说过什么?”
张管事眸光一动,便也猜道是他们有错在先了,于是向四人道“他说的可当真?”
四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吕长廷先开口了“师父,徒儿只是嘴上调侃几句,并未恶言相向,更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他凭什么动手伤人?”
“是啊,凭什么?”另外三人也附和。
张管事神色渐冷,还未开口,方才离开的那名弟子便回来了,只见他附耳对张管事说了几句话,后者的眉头就不经意的一拧。
而接下来的事,就让杨硕有些莫名其妙了。
只见那张管事忽然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那笑容,如冬日里的阳光一般和煦,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外甥一般。这不但没有让杨硕感到舒坦,反而觉得有那么点别扭。
这位……不会是脸抽筋吧!
只见张管事道“事情的始末本管事已经知晓了。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说罢向吕长廷肃容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些,为师难道没教过你吗?”
“这……”那吕长廷本以为自己的师父会对杨硕这个不开眼的小子大加训斥,甚至是法办严惩,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他还在发懵,那张管事的喝问又来了“怎么,你还不知错?亲传弟子也是你有资格调侃的?还不滚回去领罚!”
说罢,又笑眯眯的向杨硕道“小友,吾徒顽劣,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杨硕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前辈,您果然是深明大义啊!”接着又道,“只是,我打人这事怎么处置?”
“啊……”张管事一怔,随即眼珠一转,笑道,“打得好、打得好!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小友替老夫教训了一顿,也算是小惩大戒了,呵呵!”
“呃……”杨硕只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
第二十三章 功法何在
一旁的韩文更是一头雾水,他本来打算替杨硕向这张管事求情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除了表情愕然的看着,就什么话也插不上了。
杨硕一开始也是有些发蒙的,但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而围观者的小声议论,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这少年什么来头?连张大管事都要给他面子?”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就是那亲传弟子的族兄啊!”
果然,五人加入门派的事已经在山门里面传得沸沸扬扬了。
一个世俗家族,一下子进来了五人,而且其中之三已经是亲传弟子了,怎能不惊动整个门派?而自己这个被遗弃的,怎么也沾亲带故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这么说来,自己也算是背景深厚了哇!以后是不是可以在门内横着走了?杨硕哭笑不得。
张管事又道“不过,如若再有下次,烦请小兄弟告知老夫一声,老夫自当秉公处置。”
杨硕欣然笑道“好说好说。前辈大义灭亲,晚辈深感佩服。”
别人给你面子,你当然不能不给别人台阶下。张管事好歹也是一名筑其后期的前辈,对一个刚入门的小子能如此客气已经是非常难得。杨硕如何能不领这个情?
当然,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下次?下次照打不误!
一场冲突在张管事的和颜悦色下轻松化解。
吕长廷虽然不愤,但也只能怏怏而去。
韩文捏了把汗,道“杨师弟,你真是福缘深厚,这都会没事。不过,那吕长廷恐怕不会善罢干休,师弟还须小心应对才是。”
杨硕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知晓。
罢了还像没事人一样,仍然排队去打饭。前面排队的立刻主动让位,说是打心眼里佩服他,他们早就看吕长廷不顺眼了,就是不敢也没这能耐。
屁股一坐下,一些弟子纷纷凑到他这一桌,个个都是一脸崇慕。也有跟杨硕攀交情的,说小兄弟你真有种,连吕长廷都敢揍,不过往后可要多加小心了。
这顿饭可吃得真热闹,杨硕第一次感受到了门派的氛围。
用完午饭,杨硕一路打听着,七拐八拐来到了藏书阁。早一天增长一些修真的知识,可以早一天提升自己的实力,毕竟,谢老的十年期限可是摆在那里。
藏书阁并不大,和杨硕想象中的高大气派没有一丁点关系。门口也没有侍卫什么的把门,只有一个老人坐在门口的蒲团上闭目养神,身前的案几上摆着一个硕大的坛子,坛子上面还贴着一张字条入内缴纳灵石一块。
杨硕放下一块灵石,老人的眼睛眯开一条缝,乜了一眼又闭上了。意思很明显,自己进去。
走进里面,才发现这里简陋得不像话,那一瞬间,杨硕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就一个大厅,几排书架,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些或零散,或成堆的玉简。地面的灰尘足有半寸厚,仿佛上百年没有人打理过。
几个书架摆放得歪歪扭扭,铭牌上的字迹也看不大清了,想要查什么样的资料,就只能一个个玉简去找了。
杨硕心想这是假的藏书阁吧!太坑爹了!
得,一个个看吧!随手拿起一个玉简,抹掉了上面的灰,将它放在额头上。
有了上次的体验,杨硕知道,这玩意儿好用得很,玉简多又怎样,还不是半天就给你看完。
杨硕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个地方,大概来过一次就不需要再来第二次了吧!需要在门口放那么大个坛子装灵石吗?一块灵石就能将所有书籍全装进脑子里,比卖白菜还便宜啊!
刚这么想着,立刻就感觉心坎处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个个文字,整齐划一的按次序在脑海里显现出来,快慢全随本心。只是,当整个玉简上的内容显示完毕,杨硕已经记不得前面说了些什么了。
原来,新人人手一块的那个玉简上的内容是用法力储存进去的,当使用过后,其中所含的内容会强行灌入大脑。同时,玉简所蕴含的法力也同时消耗完毕,重新变成了一块空白的玉简,所以玉简本身虽然可以重复使用,但是读取内容却是一次性的。
而藏书阁里的玉简则不同,它只是将里面蕴含的内容呈现出来,并不会强行灌输,而且,阅读它还需要消耗一定的灵力。显然,它是可以多次使用的,也只有这样,它才适合摆在藏书阁,否则就得天天换新了。
感受到体内去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灵力,杨硕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压抑着想将它摔成两半的冲动,将它放归了原位,又拿起了另一块玉简。
这次学乖了,只看了开头一些介绍就作罢。这两块玉简都不是他想看的。
当杨硕拿起第三块玉简的时候,几乎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只见在玉简的另一面,竟然写着一排篆体字妖兽图鉴。
原来,每一块玉简的正面,都会有类似的标注。也就是说,根本不需要消耗灵力,就能知道它的大概作用。
就像手中这个《妖兽图鉴》,就是属于增广见闻的书籍。而之前看过的两块,在它们的另一面也都有字,分别是《剑气诀》和《水柔术》,显然都是功法类书籍。
将名为《妖兽图鉴》的玉简放在额头,各种妖兽的图片就像放电影一般一张张出现在了脑海中,后面还附有注释。稍微看了看,就将它放了下来。
想不到,这个世界的妖兽还挺多,去猎杀一些,应该能赚点灵石吧!现在还是留着灵力找功法要紧。
如此想着,又满世界搜刮起来。
火焚功适合火属性灵根,附带火焚术。修炼到小成时,可以打出火球,将对手烧成灰烬,大成时,可毁天灭地……
——好牛x的样子,岂不是杀了人还可以毁尸灭迹?
当再看到后面一行字时,杨硕直接将这个玉简丢到了一边,因为上面写着适合的阶段,练气期到辟谷期。
——才到辟谷期?那还玩个毛线?
青木诀适合木灵根,附带缠绕术,且能改造体质,使身体柔软,手足等伸缩自如。
欸!这个好像不错。杨硕脑补了一个坏坏的念头,再往下读了一段,笑容一敛,同样将其丢到了一边。
缺点本体缺少硬度导致攻击力降低。
云天雷引诀适合木灵根,蕴含雷霆之威,能招唤九天雷云,霹出强力雷电。
——哇噻!这个厉害,直接见一个秒一个哇!
缺点召唤雷云需要不短的时间,在此之间,施术者不能动。
——不能动,等着别人把自己大卸八块?
杨硕一连翻了十几个玉简,楞没找着一个如意的。这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没有师承,无处抱大腿的痛苦。好在体内还剩下近一半灵力,再找十几个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门外的一声喊有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到时间啦,要关门了,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搞什么啊?
灰溜溜的被老头赶了出来,杨硕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才多久一会儿功夫,一块灵石就飞了。郁闷归郁闷,他还真得罪不起。
。
第二十四章 冤家路窄
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循路返回抱朴峰膳堂,却见到几个小哥在收拾桌椅,“打烊了!要吃饭,明个赶早来。”
摸了摸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杨硕决定自给自足。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样一个钟灵毓(yu4)秀之地,又怎会缺得了山珍美味?
杨硕抓了只野鸡,又从溪里捉了几条鱼。就地在溪边架起了篝火,将野鸡和鱼洗净了,抹上点盐巴架在火上烤。
这样的美味,在家族的时候可是非常难得的,在这里却是予取予求,唾手可得。
这并不奇怪,修仙者一旦筑基,对食物的需求就少了,而一旦进入辟谷期,就再也不用进食了。就算真的一时嘴馋,他们也会选择能滋补灵力的妖兽肉或是奇花异草,而不是普通的山间野味。
焦黄的烤肉,肥嫩的鱼肉,散发出无比诱人香味,杨硕食指大动,一会儿就撑得肚子圆圆,再也吃不下去了。
“留着当夜宵好了!”杨硕这么想着,将剩下的一条烤鱼叉在木棍上,往肩上一扛,便寻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不久他就发现,特么竟然迷路了!
不过还好,借着山腰上点点灯火的指引,杨硕很快又找到了方向。只是没走多远,麻烦就来了!
前方,两盏石灯静默的立在山道旁,发出明暗不定的黄色光芒。
一高一矮两名青袍弟子从旁走出,施施然并肩而来。个高的那人胸口上纹着一片叶子,正是本峰弟子,个矮的那人胸口上则纹着一支剑,背后又负着一支剑,想来是凌霄峰的弟子。
个高的那个呵呵一笑,一张戏谑的脸孔从阴影中显出“怎么说来着?老天有眼啊!”
来人正是与杨硕有过节的吕长廷。至于是巧遇,还是专门守在这里的,杨硕就不得而知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表哥,你就是栽在他的手上?”负剑少年不屑的道。看年纪,大概也没比杨硕大多少。他像审视一件东西一般上下打量着杨硕,笑笑道,“也不怎么样嘛!”
吕长廷咬牙切齿的道“可别小看了这家伙,他的世俗武功实在邪门得很。”
负剑少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表哥,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吕长廷胀红着脸道“若不是那天大意了点,也不至于着了他的道……”
“欸,表哥,你就不必解释了。不如给小弟一个机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两人一来一回的聊着天,丝毫没把杨硕当成一回事,好像根本不担心他能逃掉似的。
杨硕顿了顿,仍然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就像没事人一般。
好吧,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上山的路就这一条,要么前行,要么后退。
“站住!”吕长廷断喝一声,双手快速持诀。看他全神戒备的样子,显然是有所顾忌。
中指和无名指内弯并以拇指相扣,乃道指。杨硕曾从玉简中读到过,这个手印是多数法术的起手势。
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和速度,杨硕可以肯定,根本没可能在他们的法术施展出来之前将二人放倒。
于是打了个哈哈“呵,巧啊!有事?”
“你说呢?”吕长廷嘿嘿一笑,心说你就装吧!呆会儿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的时候,看你还装不装得下去!
负剑少年上前半步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跪下向我们磕头认错,或许我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若是够诚心,让表哥心情好了,放你一马也说不定。”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的话语中不乏傲慢偏又充满了说服力——低头服软,这事就过了,若是硬杠,那便咎由自取!
然而吕长廷却知道,他绝无可能真的放杨硕一马,只是想尽可能的羞辱一番罢了。所以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式。
他倒想看看,杨硕会不会轻易就范。
门规戒律什么的尽管搬出来吧,就问小爷我怕不怕!该会把族姐族妹什么的抬出来吧,唉呀呀,真的好怕呀!
吕长廷越想越得意,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是快刀斩乱麻一刀给宰了呢,还是慢慢的折磨够了再毁尸?此处地偏林密,又是晚上,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但听“扑通”一声,杨硕当场就给跪了。
“啥?”负剑少年嘴巴微微一张,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竟然这么没骨气。不是说勇猛无匹一挑四吗?难道是外强中干?好歹也义正辞严两句吧!
吕长廷一愣之下,乐了怎么地这是?这么快就认怂了?这是要磕头认错了?
他倒很想看看,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之后,听到自己说“我表弟放过你了,我可没说放过你”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只是他的笑容才刚刚保持了不到一拍,就立刻变了脸色。
两把沙土“唿!”的从地上扬起,直接浇了两人一脸。
杨硕洒完沙后正准备来个趁你瞎要你命,可刚迈一步就改变了主意。
只因吕长廷已经抽出了随身长剑,将身前舞得密不透风。杨硕可没强到空手接白刃的程度。也幸亏对方没有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绝活,他才得以临阵脱逃。
杨硕一边跑一边骂玛的,太无耻了!老子的膝盖也敢受,早晚死个透。
“浑蛋!竟然使诈!”吕长廷大骂一声,一只手挥舞长剑,另一只手去抹脸上的灰尘。
“他跑不了!”负剑少年以袖拭脸,睁开了冰冷的双目。手上剑诀一掐,身后的宝剑猛的一阵颤动,便“嗡”的一声飞天而起,朝着杨硕奔跑的方向激射而去。
飞剑,这家伙竟然使出了飞剑!
杨硕跑得正欢,忽然感觉身后传来剧烈的灵力扰动,便下意识的往旁一闪。
“噌!”飞剑贴着大腿飞了过去,扎进了前方一棵大树上。
后背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这是想断哪条腿?
也亏他大胆,竟然趁飞剑受制于树干,直接伸手去抓。
“小贼敢尔!”负剑少年怒斥一声,并指一点,那飞剑嗡鸣一声脱离了大树,剑尖一摆,再次对准了杨硕。
杨硕心叫“我去”,调头撒腿就跑。飞剑如影随行,紧追不舍。好在密林中植被茂盛,飞剑频频受阻,才有了闪躲的机会。
出了密林,只有一条上山的小路盘旋在山腰上。一边是千仞峭壁,另一边是百丈深的山涧。
身后传来了吕长廷的叫骂“小杂种,最好别让我找到,否则你死定了!”
杨硕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这里地处偏僻,就地斩杀后再埋尸荒野,恐怕没有人能知道。而上山则是唯一的选择,只有上了大路,又或者中途遇到人,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杨硕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山上奔去,突然脚底下一空,竟跌跌撞撞滚落了下去。
那一刻,杨硕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天旋地转。
下方是一个很陡的长坡,杨硕不知翻了多少个跟头,啃了多少草根泥沙才总算停了下来。身上到处是绿叶和藤蔓,手脚多处青紫。
幸运的是,追兵不见了。
不幸的是,这回是真迷了路了!
。
第二十五章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四面全是密林,荆棘遍生草高过腰,猫头鹰及那不知名的鸟雀的叫声在四处响起,咕咕咕的直瘆人。
杨硕挥着短剑硬生生的开出一条路,认准一个方向一条路走到黑。终于,在一处杂花丛生的开阔地带,他看到了远处的灯火。
远处山影重重,如同一个个沉睡中的巨人;近处小林幽径,夹杂着草木清香。
在一处藤萝垂地的天然石洞前,杨硕看到了里面透出的火光。
山洞里面莫非有人住?如此想着,便放慢了脚步,随后就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你以后别再找我了!”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柳妹,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可是段郎……唔……”
这话只说了半句,便再也说不出来了,后面发出的只是“唔唔”的声音。杨硕可以想象发生了什么。
“嗯~~”那一声嘤咛,声如呢喃,却有着蚀骨的娇媚,“你都是这样讨好女孩子的么?”
“怎么会,我是情难自禁,也只对你一人而已。”
“冤家,你让我如何是好?”这一声叹息,带着些许无奈。
“柳妹,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不如……给了我吧!”
“不……不要……”
杨硕的喉结咕咚了一下。这是什么节奏?野合现场么?
鬼使神差的,杨硕蹲在了一丛灌木后,扒开一条枝丫向山洞口张望。
就在那山洞里面,一堆篝火噼噼啪啪的烧得正旺,给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不少暖意。
而在篝火的后边,一名女子背靠在一名男子身上,情缠意绵。男子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举止亲昵——更确切的说,是上下其手。
杨硕一看之下热血上涌,仿佛体内最原始的东西被激活了一般。
男子长得风流倜傥。女子身段不错,似乎还有些眼熟。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靠,敢做还不敢看么?
一番挣扎后,杨硕还是决定立刻闪人。
刚转过头来,脑袋不知和什么碰到了一起,扭头一看,当时就吓了一大跳。
一张漂亮的脸蛋正惊愕的看着自己,眼看就要叫出声来。
杨硕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做出噤声的手势。
绵软的触感让杨硕如同过电一般,竟有一瞬间的失守。
女孩渐渐平复了心境,大眼中满是疑问。
杨硕又何尝不是满腹疑团,猜不透这女孩和那两人是什么关系。
于是小声的道“我路过。”
——对,哥只是个路人乙,有什么事别找哥,哥可不想掺合你们这趟浑水。
女孩看了看杨硕,又向树丛外望去,这一望,小脸儿唰的就红了。
洞中只露出了女子的半个身子。火花映着她的侧脸,显出一抹醉人的美艳。钗横鬓乱,星眸微眯,秀眉微蹙,檀口微微,身体不住的做着自然的回应,让人很容易浮想联翩。
身边的女孩则勾着头不敢再看。杨硕几乎能听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
女孩的年纪估计也和杨硕差不多,正是对异性懵懵懂懂的时期。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看她那羞怯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在这样的气氛,这样的逼仄的空间里,要说没有一点那什么想法,那纯粹是自欺欺人。尤其是那婉转悠长的一声呻吟,把杨硕小腹中的那团火一下子撩了起来。
杨硕忽然朝自己扇了个耳光,心中的邪念才得以驱散。
女孩愣愣的看着他“你做什么啊?”
刚想说点什么,两人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同时扭头一看,瞳孔就是一缩。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瞪着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正直愣愣的看着两人,粉红的蒜头鼻子嗅啊嗅的……
杨硕下意识的捂住了女孩的嘴巴,后者却是条件反射似的一拳挥出……
“喵呜~”的一声,那只可怜的小东西就这么飞了出去。
“谁?”不远处正渐入佳境的两个人同时身子一顿,警觉的向这边望来。
“原来是只猫。”女子松了口气。
男子看了看,沉声道“不对!”
还来不及整理好衣衫,便一提宝剑,跳出洞来。
一股凛然的杀气袭来,令杨硕下意识的把头一偏。
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无声无息的擦过脸侧,生生的停住了不动,好悬没把杨硕吓出尿来。
被剑尖抵住下巴,杨硕乖乖的走了出来,斜眼去看后方,哪里还有女孩的半个影子。
“哈……月色……不错哈……”
说实话,杨硕自己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表示才好。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肌肉有些僵硬。
男子向女子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迅速离去。
杨硕最后瞥了那女子一眼,竟然一下认了出来,不就是白天在膳堂遇到的那名姓柳的女子吗?
男子上下打量杨硕了一番,冷声问道“鬼鬼祟祟,躲在里面做什么?”
我擦,倒底谁鬼鬼祟祟,颠倒黑白好不好!
“这位师兄,我就路过而已,用不着动刀动枪的吧!”
男子目光一寒“这么说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吗?”男子冷笑,剑尖往前一送,冰冷的剑刃就贴在了杨硕的脖子上。
杨硕决不怀疑,只要自己稍微说错话,脖子上就会立刻多出一道致命的血口,这荒山野地里就又多了一堆肥料。
在修仙界,知道了别人的隐密,被杀人灭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如果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岂不是太冤了!
但这么堂而皇之的受人胁迫,内心的倔强又驱使他把头昂得高高的。
好吧!其实是被剑顶着脖子,不得不向后仰着点,免得一个误伤直接挂球。
“哦,看到了!”
“!”男子神色一厉。
杨硕指了指旁边“一只猫。”
“……”
“喂!大哥,小弟刚入门,规矩什么的也不懂,只是和师兄师妹们来这抓两只野鸡、烤两条鱼换换口味,这不过份吧?哦,我知道了,那只猫一定是你的对不对?它吓着我虽然不对,但打伤它也是事实,大不了赔点灵石就是了,用不着这样吧!”
很明显,这位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和那吕长廷分明不是一路货色。想活久一点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男子神色稍缓,又扫了一眼四周,试探着道“这么说你是新来的?”
“难道新来的还有人冒充吗?”
男子低眉沉吟了片刻,眼中凶光一闪,杨硕就知道不妙了!这家伙一定是见周围没人就想杀人灭口啊!
。
第二十六章 林中奇遇
亏得杨硕命不该绝,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喊声“师妹——你在哪?师妹——!”
男子眉头一皱,手中长剑便没有刺出去,冷声道“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否则……”
说这话的同时,他手中长剑轻轻一带,一丝鲜血就从杨硕的脖子上溢了出来,吓得后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随后,男子潇潇洒洒的一扬手,长剑便悬在了半空,接着纵身一跃,便稳稳的站了上去。又目光凌厉的看了杨硕一眼,才御剑远去。
直到看不见对方影子了,杨硕还站在原地,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湿透。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什么叫无妄之灾,这回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正惊魂未定,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不由得又是一个激灵。
回身一看,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就站在身后。于是道“你干什么?”
“欸!你这么紧张干嘛?”
——小姑奶奶,你倒是一跑没个影,可是哥差点连命都没了,不应该紧张吗?
杨硕佯装镇定“有……有吗?”
女孩嘿嘿一笑“总之,谢谢你啊!”
杨硕倒是想问问这是怎么个情况,但看对方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不用了,我这个人向来不计较这些。”
女孩掩唇一笑,对杨硕多了一些好奇,又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只小东西“它怎么办?”
地上,一只肥硕的白猫四仰八叉的躺着,一动不动。
杨硕上前摸了摸“没事,它只是昏过去了。”
“哦……”女孩试探着摸了摸它的白毛,眼中露出奇异的神彩,“嘻嘻~!”
“你喜欢?”
“是啊!”
“那就领回去养呗!”
女孩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爹说,玩物丧志。”又微微歪着脑袋问,“要不,你替我养着?”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副喵星人大闹寝舍的画面,“不要,男人养猫做什么?”
女孩露出惊讶的神色,吃吃笑道“男人?你说‘男人’?喂~你才多大一点啊!”
“怎么,不行啊?”
“行!”女孩无可奈何的说,明亮的大眼睛斜睨了杨硕一眼,又道,“可惜了,如果它是一只妖兽就好了!”
“为什么?”
“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养啊!将来对自己还有帮助呢!”说到这里,脸色又是一苦,“可惜,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野猫。不然我就给它准备一个灵兽袋。”
“灵兽袋?”
“不会吧!灵兽袋也没听过?算了,告诉你吧!一般的东西可以放进储物袋,但是活物只能放进灵兽袋饲养,这是常识,记住啦!”
“哦……”
“哎呀,天不早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女孩匆忙站起身,向远处一座山峰跑去,走到半路又转过身来,喊道,“喂~,我叫白小玉!你呢?”
“杨硕!”
女孩听罢满意的一笑,这才头也不回的跑了。
粉红的衣裙渐渐消失在迷离的夜色中,轻柔的晚风拂面而过,除了草木的氤氲,仿佛还带着一缕清香。
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很晚了。刚要进门的时候,左边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自打住进这里,杨硕除了韩文以外还没见过其他人,出于好奇,便稍稍停了一下。
一个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此人的长相朴实无华,绝对是丢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但见他主动上前招呼“这位师弟应该是新来的吧!”
杨硕客客气气的点头回礼“哦,是的,师兄你好,在下杨硕,还请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敝人楚天南,虚长杨兄弟几岁,以后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杨师弟尽管开口便是。”
“那就先谢过楚师兄了!”
“哦,我过来也是想告诉你,刚才有人来找过你。”
“找我?”杨硕一愣,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一个新来的,能有谁找上门。
“嗯,是一名女子。”
“女子?”杨硕更纳闷了,又问,“大概长什么样?多大?”
楚师兄淡淡一笑“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六、七岁,相貌很美!”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对方的神情明显带着几分并无恶意的调侃。
杨硕听了一头雾水,心说难道是沛滢姐?于是又详细询问了对方的情况,结果与沛滢的外貌气质并不吻合。
“她……没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她看你不在就走了。好了,师兄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哦……好的,有空再聊。师兄慢走!”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杨硕自然的升起了一股好感。自己一开门他就出来了,很明显一直在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这位师兄,真是个热心肠啊!
回到屋内,杨硕往床上一躺,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想想这一天的经历,还是真是险死还生。实力,一定要尽快提升实力!
取出从家族带出来的那颗珠子,杨硕左瞧右瞧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有,也只是这颗珠子实在太光滑了一点。
得,还是继续修炼吧,早一些变强才是王道。
想到自己的功法还没确定下来,杨硕就继续练自己的小周天功。
只是自从任督二脉打通后,此功法似乎已经到了瓶颈,再也没有明显的灵力提升了。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干耗着吧?收起杂念之后,杨硕盘腿往床上一坐,很快就进入了入定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案几上的包袱动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眼眸在暗室中射出两道湛蓝色的光芒,正是那只被打晕了的白猫。
这家伙一醒过来,就在屋里上蹿下跳,好在它的脚掌上有一层厚厚的肉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并没闹出多大动静。要不然,把正主给吵醒了,恐怕又要被打晕一次了。
只是这屋里实在太小了,一会儿它就厌倦了。小东西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睛看了看面前这个陌生的人类,又转了一圈脑袋,确定没有窗户什么的可以逃出去,两只耳朵就耷拉了下来。
突然,它的眼睛一亮,眸光落在了一样东西上……
两个时辰后,杨硕从打坐中醒来,发现屋里多出了许多脚印。桌上、床上,连墙上都有,这才想起了之前带回的那只猫。
四处查看之后,却并没有发现猫的影子。
——奇怪,能跑哪去?
第二天,杨硕起了个大早,吃过早点过后,立刻就往藏书阁跑。昨天那一块灵石花得也太不值了,今天得好好补回来。
守门的老头还是一样,眯着眼睛坐在那里,活像一尊门神。当听到灵石入瓮的声音,立刻就活了过来。
“欸、欸!”他叫住杨硕,努了努嘴示意。
杨硕低头一看,只见坛子上的字条换了,上书入内缴纳灵石二块。仔细一看,纸条还是原来那张纸条,只不过在“一”字下面多划了一横。
。
第二十七章 坤者,地也
不是吧,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翻倍了?
杨硕忍着想骂人的冲动,指了指字条不甘的说道“前辈……”
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不温不火的说“藏书阁阅览费一块,修缮建设费一块。”
好吧!这理由实在充分得可以,杨硕也不多言,忍着肉痛又丢下了一块灵石。
再次进入藏书阁,才发觉与自己想象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修缮?修缮你妹啊!昨天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就连灰尘都没有少一丁点。
吐槽归吐槽,还是得抓紧时间找功法。
为了充分利用这两块灵石,杨硕自备了干粮,午饭也在里面解决了。中间也有一些人来看书,不过,没有哪个像他一样一呆一整天的。
终于,在几乎快耗尽了灵力的时候,总算有了一点眉目。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杨硕发现了一块积满灰尘的玉简,看样子,恐怕有很久没有被人动过了。
抹掉上面的灰尘,露出了三个古朴的大字坤极功。
将玉简贴在了额头上,仅有的灵力随之注入,便收获了大量的信息。
“坤者,地也,其德厚,以载万物,草木虫兽得以生息也……”
映入眼前的竟是一排排的文言文,杨硕看得直皱眉,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
这上面记载的是一部土属性功法,看其行文风格,应该年代比较久远了。而吸引杨硕的,则是这部功法附带的几个法术。
附带法术一土遁术,可以在地底穿行,毋庸置疑,是一个强力逃跑技能,同时也能帮助潜伏和突击。
附带法术二驭土术,可以随意控制岩石土壤,使其发生形变,以快速构筑强力的护盾或牢笼。显然,这不但是一个强大的防御法术,且是一个不错的困敌技能。
附带法术三缩地术,能够缩地成寸,实现快速行进。不用说,这又是一个强大的逃跑兼追击技能。
一路看下来,杨硕心中连连称妙。
修仙界什么最重要?高级功法?灵药仙丹还是极品法宝?
都不是!保命才是最重要。命都没了,再好的东西也不属于你。尤其昨天被剑顶着脖子的那一幕,让杨硕印象深刻。
再一看修炼它所能达到的修行层次,更是吓了一大跳。
化神期……
竟然是化神期!看了这么多的功法,就连能修炼到元婴期的功法都是少之又少,更别说是化神期。
只是,为什么这么好的功法,却被人当垃圾一样冷落在一边?
接着往下看,杨硕似乎明白了。原来,该功法有上下两册,而这个只是上册,仅包含了功法介绍和练气期到辟谷期的功法。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三个附带的法术也包含在下册中。
那下册在哪里呢?杨硕又翻找了老半天,直接把整个藏书阁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那下册来。
郁闷之余,只好拿着这上册走到门口,客客气气的向看门老头行了个礼,问道“这位前辈,能否请教,此书为何不见下册?”
话一出口,杨硕自觉好笑,看了半天的文言文,自己也被感染了,说出的话竟然也文绉绉的。
老头看都没看他一眼,道“咨询费每次一块灵石。”
我去!索拿卡要啊!杨硕心中腹诽。
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又掏出了一块灵石,放在了老头面前。
老头瞥了他手中的玉简一眼,道“没有了。”
“没有?”
“就是丢了。”
“……”
杨硕骂人的心都有了,就这样,还特么敢再收一块灵石,简直就是明抢哇!
努力克制着将玉简直接拍他一脸的冲动,又问“那请问何时可以补充,不是正在修缮么?”
老头淡淡道“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得,言下之意,你还得再掏一块灵石!
杨硕恨得牙根直痒,直接上去掐死他的心都有。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尊老爱幼还是要的。
当然,这也是为了避免误判,敢跟自己这个主角较劲的,不是诚心作死,就是深藏不露。
于是,果断扭头就走。只是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还没落地,就又生生停在了那里。
“慢着!”老头喝止道,“把这个玉简放回去,不然,加罚灵石一块!”
“……”
忙了一天还是两手空空,虽然沮丧但也没有办法,饭总要吃的。
再次来到膳堂,领了一份免费的饭菜,杨硕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虽然有鱼有肉也有蔬菜,但是味道也就那样,这让他怀念起娘亲亲手做的饭菜来。
当前正是用餐的时候,里面人很多,有弟子三五成群的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挺热闹。
这一桌说“我猜段师兄的婚事成不了!”
“你又怎么知道?”
“我听说,这两人正在闹矛盾。”
另一桌道“欸,你挑好了功法没有?”
“我正在犹豫,是学木呢、金呢,还是学土呢?”
“那有什么可犹豫的?想御剑学金,以后做剑修,想以法术取胜学木,木系法术可厉害了!”
“那还有土呢?”
“土就不用考虑了。”
“为什么?”
“很简单,名字就够‘土’哇!”
“去你的,说正事!”
“好好!我问你,那些高阶修士是在天上飞的,还是在地上走的?”
“当然是飞的。”
“那不就结了!你土系再厉害,人家在天上不下来,你就只能在地上干着急。人家也不用做什么,没事扔点东西都能砸死你,你还打什么打?”
“……”
听到这里,杨硕好一阵无语,难道这土系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不适合长远发展吗?改天趁长老讲道的时候,一定要亲口问上一问。
打定了主意,便不再想坤极功的事。接下来几天,在花光了口袋里所有的灵石之后,杨硕仍旧没有找到一部能令自己满意的功法。
到不是因为偌大的藏书阁没有一部合适的功法,事实恰恰相反,正因为身具五种属性的灵根,所以选择的范围几乎涵盖了全部功法。
杨硕虽没有选择恐惧症,但却始终恪守四个字宁缺勿滥。
这期间也曾阅读一些修仙见闻方面的玉简,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一些父亲的线索,因为听娘亲说过,父亲极有可能来自修仙界。但在稍微了解修仙界的情况之后,便觉得这几乎不可能。
原来,在沧溟大陆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修仙门派和修仙家族,而落霞门所处的大陆西陲,不过是灵气相对稀薄的区域。在大陆的中部,有着远胜这里的修炼条件。而同样,更加紧俏优渥的修仙资源,也就意味着更加残酷和激烈的竞争。
修仙界宗门林立,每时每刻都有大事发生,修士陨落者更是不计其数,想追寻父亲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消息相对闭塞的边陲之地。
又浪费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功法。储物袋里最后的两块灵石也跟他拜拜了,杨硕才带着一肚子怨念回到四合院。
蓦的,他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一道娇小而熟悉的身影,可不正是素云么?
。
第二十八章 新的方向
虽然仅仅是几天不见,但素云的变化却是有目共睹。
首先是穿着,原先在族里的那身素净打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淡粉色衣裙。虽谈不上有多华丽,但胜在大方得体又显气质,更符合她修仙者的身份和她那清秀可人的模样。
其次是发型,从前那个双丫髻的小姑娘现在已将头发挽起,用发夹、玉簪束着,额前留着齐刘海,看起来又多了几份俏丽脱俗。
“硕哥哥!”见到杨硕归来,素云面露喜色,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
“是素云啊!”杨硕看到她,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展颜一笑道,“你应该很忙才对,怎么有空来看哥?”
“是啊,刚入门有许多东西要学习,所以我特地向师尊请了假呢!”
“进来说吧!”杨硕将素云请进屋内。
素云在屋内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她是觉得这个屋子太寒酸了,但怕伤了杨硕的自尊并没有说出来,毕竟,亲传弟子的待遇和普通弟子的待遇可谓天差地远。
她静静的在床边坐下,温婉的望着杨硕,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弄得后者心里面怪怪的。
“硕哥哥,你过得好吗?”
杨硕微微一怔“好!当然好!素云妹妹你呢?”
“嗯,我很好。师尊对我很关心,悉心教导下,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呢!”
“那就好……”
“硕哥哥,听说你的灵力等级达到了六级,是吗?”
杨硕一怔“是啊,你怎么知道?”
“是师尊告诉我的,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也有些诧异呢!硕哥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哈……也没什么,哥用功嘛。”杨硕说着,便下意识的凝聚目力向素云望去。
这一望便发现,在她的丹田之处,一团淡绿色的灵力团隐约可见。于是忍不住问道“也是六层?”
素云惊讶道“硕哥哥,你能看出我的灵力等级?”
杨硕点了点头。
素云想了想道“啊!我知道了,硕哥哥,你应该是天生的灵眼吧!我听师尊提起过的,这是一种很少有人拥有的天赋。硕哥哥,你果然与众不同。”
“灵眼吗……”看着素云脸上的欣喜,杨硕沉吟,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解开。原来有些东西别人是看不到的。
“对了硕哥哥,你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功法了吗?”
“功法嘛,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杨硕故作乐观的道,“别忘了哥是五灵根,金木水火土样样可学得。”
素云脸色一黑,嗔怪道“硕哥哥,你就别骗人了,我们一起从小玩到大,我还会不知道你说谎时候的样子么?”
“……”
正无言以对,素云从随身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玉简递了过来。
“这是师尊他老人家托我带给你的。他说了,虽然你是五灵根,但五种属性强弱有别,又以土行最为强大,所以,他觉得你应该先专精土系功法,并以此为突破,提升自己的修为。”
“土吗……”杨硕拿着玉简,表情有些怪异。
两面都看了看,玉简上并没标注,也不知道是一部怎样的功法。
“你快看看适不适合你。”
“哦……”在素云的催促下,杨硕将玉简贴在了额头上。
当开头一段文字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不禁为之一震。
“坤极功!”
不,准确的说,这不是《坤极功》的原本,而是修炼此功法的前辈的一部心得。可贵的是,它比功法原文还更详尽得多。
“余钻研此心法多年,获益良多,且多感悟。现将其摘录,以供后世观瞻。功法有缘者得之,无缘者视之不见。
诸人皆谓土者无用,概因土之为土,须倚仗大地石壤。而吾辈修仙,所求者不过飞升,乃绝尘破空也。殊不知道法万物,万物乃存于天地,天地乾坤,包容寰宇。其宽厚,其顺承,非一语可概之。”
这段锲子大概意思是说,世人对土系功法存有偏见。
他们都认为土系法术依赖于大地土壤,一旦离地,就失去了作用。而修仙者求的是什么?不外乎得道飞升。就算没有飞升,到一定境界也可在空中自由来去,胜似飞鸟。这样看,土系还有什么价值呢?
而制作玉简的先贤却认为,这种想法只是庸人之愚见。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也只有往后学了才知道。
读到这里,杨硕眼前一亮,这不正是自己想要找寻的答案么?
因此,他打心眼里感激谢老的眷顾之情,这部功法,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只是,当略过中间的内容,直接看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被郁闷了一回。
原来,这个玉简虽然比在藏书阁中所见的更加详细和完备,但仍然是部残本,只有练气期到结丹期的功法和相应的解说。
放下玉简,杨硕五味杂陈。
素云体贴入微,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师尊说过,这部功法心得是他早年所得,非常有练习的价值。他希望你刻苦努力,以勤补拙,好早些达到筑基期。今后,等有了一定实力,再去寻访余下的部分也不迟。”
杨硕淡然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这只是委婉的说辞。在含真长老眼中,或者说在所有人眼中,能够修炼到结丹期的功法已经足够了。
莫说是自己这样一个五灵根者,就是三灵根甚至双灵根的修士也够用了。从落霞门尚无一人结丹这一点便可以看出,结丹,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明白了。请你转告谢前辈,我一定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嗯嗯!”素云欣慰的连连点头,“对了,还有这个!”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锦袋来,将它塞进杨硕的手中,“给!”
杨硕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灵石,数量还不少。于是忙将灵石塞回“我不能要你的东西!你留着自己修炼。”
素云好生劝道“硕哥哥,你拿着吧!我现在是亲传弟子了,师尊给的那些还有多呢!”
杨硕明白,她这是为了自己拿得更安心,正要再推辞,素云就已站起了身,逃也似的走到门口,回望道“硕哥哥,别再跟我客气了,就这样啦,有空我再来看你!”
说罢,就像一缕轻烟似的溜出门外,转眼就消失在了屋后。杨硕怔怔的站在门口,心中百感交集。
接下来的时间,杨硕便窝在屋里钻研起这刚刚得到的《坤极功》。越是仔细看,越是感觉豁然开朗。
从前,他只知道任脉督脉,知道人体中线附近的一些大穴,却不知还有奇经八脉,有十二正经。可想而知,按照玉简中所述,打通这些穴窍和经脉,灵力将会比现在提升不知多少。
。
第二十九章 麻烦上身
有了目标,杨硕便全身心投入其中,不知不觉又过了些时日。
这期间,杨硕也曾在膳堂遇到过吕长廷,彼此虽心存芥蒂,但都心照不宣。后者显然仍对杨硕的死里逃生耿耿于怀,但见他如此淡定却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杨硕突然发现,主动搭腔的弟子似乎没有了,从前只要找地方一坐,立刻就有人上来问长问短的套近乎,现在却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于是纳闷了这是怎么了?
本无暇多管,但当看到一名小个弟子刚要坐下又忙不迭的站起,准备另找地方的时候,杨硕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只因他那样子分明就像在躲瘟神一般,如何不叫人起疑?
“说,怎么忽然都躲着我,我面目可憎吗?”
那弟子苦笑一下,吞吞吐吐的道“呃,没有!”
“说清楚,有?还是没有?”
见杨硕眼神越发严厉,那弟子犹豫了一下,只好附耳说了几句话。
杨硕听罢问道“你信吗?”
“信!”那弟子顺口就说漏了嘴,又忙摇头,“不信不信!”
“那不就结了!”杨硕将他放开,后者捏了把汗如释重负的跑开了。
抬眼望向雅座的方向,吕长廷一干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杨硕却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原来,近日有人到处散布谣言,说杨硕仗着有亲传弟子的靠山随意欺压新入门的弟子,说得还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本来信的人并不多,但自从前些天发生弟子被追杀事件后,信的人就多了。据说此人只是和杨硕发生了口角,就被后者半路截杀,慌不择路掉下山沟,被人救起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很快,这边刚用完饭,人还没离位,训戒堂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这是一支五人队伍,都身穿红袍束金冠,每人腥红的衣摆下都挂着一枚乌木牌,上面刻有一个“训”字。
带队的是一名瘦高的青年修士,他目光炯炯的向杨硕走来,筑基期的气势全面放开,令众人立刻变得神情肃然,偌大的膳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你就是杨硕?”
“不错,就不知何事劳动训戒堂?”
“带走!”
青年修士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直接就让手下架起杨硕就走。
杨硕开始还算淡定,到后来再也忍不住了“喂!你们不能这样!等等,我自己会走!”
吕长廷一干人自然是幸灾乐祸,击掌而庆。
那可是人人闻之色变的训戒堂啊!凡是门中犯了事的弟子都免不了进去走上一遭,而有幸再走出来的,就算不死,也多半要脱层皮。
…………
这是一间阴暗而压抑的屋子,与外界的富丽堂皇判若天地,除了进来的青铜大门,三面都是墙壁。隐隐的有灵力的波动附于其上,表明这里也被布下过法阵,就算是修士,也别想轻易进出。
墙壁上则挂满了镣铐、弯勾、铁枷、皮鞭及一些叫不出名堂的刑具,乌沉发亮,令人一看就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而在房间的中央,还竖着两根粗大的柱子,其上铁钩、铁链环绕,红的黑的血污将其染得根本看出本来的材质。不用刻意去想也知道,有多少人曾经在这种鬼地方受到过怎样非人的折磨,或含恨死去,或成为废人。
一炉烧得通红的炭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把罗鼎乾的一张侧脸映得红通通的。
“说吧,你为什么想谋害同门?”
杨硕可以肯定,现在还没被绑起来已经算很客气的了,不过呆会儿可就不好说了。
“这位师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谋害同门了?”
罗鼎乾好似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似的,微微一笑,喊了一声“带上来!”
立刻就有一个头上缠满纱布的人给抬了进来。
这人一下来就指着杨硕的鼻子大骂,说你这个天杀的,要不是老子命大,这会儿恐怕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还说什么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请求训戒堂一定要替他讨还公道。
杨硕哭笑不得,心说这要是栽脏陷害的话,那演技也太高明了点吧!
还别说,这伤怎么搞得跟真的一样,还真下得去本钱啊!
原来,这人竟是曾经和吕长廷一起同桌吃饭的钱姓师兄,这么说来,还真是颇有嫌隙了,不止动过口,还动过手啊!
当然,怎能由得他随口诬蔑,二人这就对质起来。但苦于没有人证,杨硕仍然百口莫辩。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根本没看清楚凶手的长相,而是仅凭对方的自报家门就赖在了杨硕身上。
最后罗鼎乾也听不下去了,将人证又带了下去。
杨硕道“罗师兄,您也听到了,他并未亲眼见过凶手面容,仅凭对方一面之词而已。”
罗鼎乾道“就算这样,也不能洗脱你的嫌疑。”
“那你好好看看我。”
“怎么?”
“我像蠢人吗?”
“不像。”
“这不就行了!若我是凶手,我说张三李四都可以啊,有谁会蠢到自报姓名?”
罗鼎乾低眉想了想道“不排除你是狂妄自大,以为对方一定死于你手,便借此羞辱一番再杀。”
“那动机呢?”
“动机方才也已言明,你是怀恨在先,后又觊觎他身上的灵石在后。”
杨硕听罢十分无语,那时刚躲过吕长廷的追杀,又遭遇情侣幽会,自顾尚且不暇,又岂能分身跑到烈火峰去杀人?
不过这时候若是说出来,恐怕也没谁会信了,反倒要被吕长廷反咬一口。
正头疼之际,忽听门外来报,说又有新的人证,可以证明杨硕曾经在案发地点附近出现过。
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谁特么胡说八道?杨硕怒火中烧,但回想来之前吕长廷一干人的眼神,除了他还能有谁?
人很快被带进来了,罗鼎乾指着杨硕道“你来看看,是他不是?”
结果自然没跑“就是他,我看到的就是他!”
杨硕心中万马奔腾。
——特么能不能专业点?有这么断案的吗?
“喂,我说罗师兄,你这么问,他当然这么答。”
罗鼎乾神色一厉“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我只是……”
——好吧,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给他上枷!”罗鼎乾呼来左右,立刻有人取下墙上那一套黑沉沉的家伙,准备套在杨硕身上。
——这是准备上全套了?目光扫过一遍墙上那一排物件,不禁打了个寒战。
“等一下!”
“又怎么了?”
“我也有人证!”
“谁?”
“她姓白……对了,叫白小玉!”
罗鼎乾用锐利的眼神逼视而来,数息之后向手下道“锁起来!”
“喂喂!”
。
第三十章 请爷容易送爷难
半个时辰后,杨硕大摇大摆的斜倚在了训戒堂的一张大躺椅上,二郎腿高高翘起,架在了茶几上。
巡逻队三名队员伺候左右,一个端茶,一个捶背,一个送吃。
“喂、喂,屁点大的地方摆这么大个火盆,热不热啊?”
罗鼎乾呼喝左右“还不快撤了!”立刻有一人笑眯眯的上前打扇。
“大冬天的打扇,你傻还是我傻?”
那人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不如……给你捏捏腿。”
“随便!”杨硕闭上眼睛假寐。
过了一会,那人又试探着道“爷,您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力小了。”
“力大了!”
“你到底会不会啊?”
杨硕忽然乍了毛似的,弄得捏腿之人手足无措。
见杨硕眯缝着眼瞧过来,罗鼎乾干咳了两声,稍作犹豫道“换我来吧!”说罢顶替了过来,虽不甘心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罗鼎乾道“杨师弟,你看这只是个误会,不如……”
“没事,这儿挺好!”
“既然事情已经澄清……”
“澄清?这不还没抓着真凶吗?我可不能让你们为难啊!没事,大不了多呆几天。”
“这……”罗鼎乾一时语塞,少倾又试探着道,“杨师弟,你看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你呢,这样耗下去终究不太好是吧?”
杨硕这才眼睛眯开了一条缝,恍若刚刚才察觉似的道“哟,罗队您这是做什么?您贵胄之躯怎么能做这个,小弟受之不起啊!您刚才说谁在外面等来着?”
……
训戒堂总算把这位爷给送了出来,罗鼎乾也松了口大气,方才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接连收到两道法旨,抱朴峰和弱水峰两位峰主亲自过问此事,怎能不叫他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真要追究起这失察误断之责来,就连堂主他老人家也担当不起,何况是他区区一个巡逻队长。
门外迎接杨硕的是素云。见到人完好无损的送出来,小丫头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丫头,瞧你急得,我这不是没事吗?”
“硕哥哥,你能出来真的太好了!”素云激动的道,“对了,多亏了柳姐姐,如果没有她出面作证,这次恐怕真的很难办!”
“她现在人在哪?”
……
下山的路上,杨硕追上了柳梦娇。后者还是一袭青衣,步履轻盈如弱柳扶风,又生得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蛋,但凡男人见了没有不动心的。
“师姐,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柳梦娇凄然一笑“是么?”只是稍稍一驻足,便自顾的下山去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的意思。
“欸……”
杨硕终是没能喊住她,但能看出对方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
一场风波过去,杨硕再次投入修行的日程当中。吕长廷的仇急也无用,否则反倒容易掉进别人设好的圈套里,倒不如闭门不出,先提升实力。
很快,杨硕在落霞门迎来了第一个新年。
修仙者讲究清平寡欲,没有世俗中那么多繁文缛节。所以这一年的新年,杨硕是一个人默默的在修炼中度过的。
回想起以往的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和素云在院子里放炮了。娘亲、素云娘和芸姨则会忙着包饺子,备好甜糕、米糖、花生瓜子一应物什……
第一次,杨硕真正感受到了思乡之苦。
冬去春来,万物开始焕发新的活力,院子里的海棠也抽出了嫩红的新芽。
杨硕走出房门,望着远方的抱朴阁,忽然心念一动不知道这小妮子现在怎么样了?
如此兴起,便去探望素云,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大师姐和峰主他老人家出门了。”轮值弟子如此说道。对于杨硕,他们早有耳闻,知道这是王素云大师姐的族兄,因此还算比较客气。
只是杨硕一听“大师姐”这三个字,就不勉神色古怪。
原来,含真长老目前只有王素云这么个亲传弟子,论资排辈自然在前,而自己也是抱朴峰的弟子,这么算来,见了她岂不也应该尊称一声“大师姐”?
全乱套了!
本已意兴阑珊,却没想到到了傍晚,素云竟然自己主动找上门了。
彼时,杨硕正坐在院子当中,看着草木吐绿思考着修行中的一些疑问,一声呼唤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哥!”这一声清脆的喊声,如黄莺出谷,听得人心里甜丝丝的。
一抬头,那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就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
才两三个月不见,小丫头的气质都变了。简单的说,是更有“仙”气了。
“素云,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找我不到,这不就来了!”
如今的素云,少了些腼腆,多了些自信,让人倍感欣慰。
两人说说聊聊便说到了修行上,素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杨硕受益匪浅,也不免感叹这有师承和无师承就是不一样啊!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杨硕言及时辰不早,要送素云回返。素云说不必了,又打算留下一袋灵石,这回杨硕却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了。
素云执拗不过,只好收回,也不肯让杨硕相送,自个儿蹦蹦跳跳回去了。
终究还是个小女孩儿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杨硕摇头苦笑。
山道上,数名弟子有说有笑的沿阶而下,一人忽然指着前方道“那不是王师妹哦不王师姐吗?”
他这一说,几人也目露炽热,左一个大师姐又一个大师姐的叫得怪甜,弄得素云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自己终究不过刚刚13岁啊!
彼时黄昏已过,黑夜降临,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一道瘦长的身影隐没在山林之间,行踪飘忽,鬼鬼祟祟。
……
一弯皓月斜斜的挂在东方的天空,不远处的抱朴阁已经亮起了盏盏灯火。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暖的气息,素云停下了脚步。
眼前白雾蒸腾,水汽弥漫,当中一池清澈的潭水,在迷蒙的月光下散发着不可阻挡的吸引力。
这让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早听说这世上有温泉,却不曾亲身体验,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梳洗一下。
心中如此想着,便闪入了一块巨石的后方。那里是潭边一处天然的屏障,非常隐蔽。
这个好地方还是素云来时就发现了的,只是当时光天化日,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宽衣下水。而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远处灯火寂寥,四野一遍宁静。素云左右探了探,确定没有人便放下心来,纤白的小手伸上了领上的布扣……
吕长廷已经跟了小半天了,原以为又到抱朴阁了,这次又没有了机会,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小美人戏水这一幕,如何不叫他心中狂跳,喜不自胜。
“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拿着她的把柄,不由得她今后不唯我是从。如果能顺便要了她的身子,嘿嘿,那就更一劳永逸了!”
他如此想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弯邪邪的坏笑。远见素云开始宽衣,一双贼眼更是大放淫光,直勾勾的盯着不放。
披帛落在了岸边的石上,那一抹瘦削的光洁在皎白的月亮下舒展着它的极致之美……
。
第三十一章 毁尸灭迹
正当她伸手去拉胸衣上那条带子的时候,便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嗵!”是石头落水的声响,而且个头还不小。
素云便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慌慌张张的重新穿好衣衫,逃也似的离开了。
到手的鱼儿给吓跑了!吕长廷气得不轻,心里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本来就此离去也就罢了,可他想想又觉得不能如此作罢。而丢石头之人没有现身,就更让他确信了对方是在忌惮他。
想到反正行踪已经暴露了,也就没什么可遮掩的了。于是四下一扫,喝问道“谁?谁在那里?”
没有回音,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杨硕正自轻叹“素云这小妮子,竟然也有贪玩的时候。可惜太不小心了,差点给人看光了都不知道,幸亏有哥殿后。”
不远处传来吕长廷的叫骂“哪里来的鼠辈?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杨硕还在考虑要不要出去会会他,忽然感到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望来,便知道已经藏不住了。
早晚都要面对,那就在此了结罢!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一阵枝叶扰动,杨硕顿生警兆。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支手臂粗的木刺冲进林中,向自己急射而来。
身子一拧,堪堪与木刺擦身而过。而几乎就在同时,又一支同样粗细的木刺再次袭来……
在吕长廷看来,对方是绝没有可能躲过两次法术突袭的。
果然,密林中没了动静。他轻蔑一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世俗武功能与法术一较高下?”说罢便缓缓走上前去,为保险起见,又抽出了随身佩剑。
用剑拨开树叶,吕长廷往里一看,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飘飘荡荡的,一片树叶落在了他的身前,他猛的一抬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时,地上的枯叶突然爆开,一人斜刺里扑击而出。
也亏吕长廷反应敏捷,就地一个前滚便躲了过去。
这也使他终于有机会看清来人的长相,不是杨硕又是谁?
“又是你!”眼见仇敌在前,吕长廷杀心大起。那天让他当众受辱,现在又破坏他的好事,只有将对方扒皮拆骨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杨硕又怎会与他拉家常,手中短剑一紧,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吕长廷看清楚了,杨硕手中拿着一把仅有尺长的短剑,灰蒙蒙的,并无出彩。
“找死!”他冷笑一声,手腕快速翻飞,手中三尺青锋急抖之下,竟挽出了数不清的剑花。
比拳他打不过,比剑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此刻还占着兵器之长。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只要他以剑网相逼,杨硕就是自寻死路,必定落个血肉横飞的下场。何况,他手中这柄佩剑不是普通的长剑,乃是一柄法器,寻常的刀剑根本不能与之相抗。
“叮叮叮叮!”剑光忽闪,火星乍现,一连串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吕长廷停止了舞剑。
只因他再也不能舞剑了,人不行,剑也不行!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佩剑,眼珠暴突。
而他的剑,严格的说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因其只剩下了剑柄。剑刃部分则断成了四截,三截落在了地上,还有一截射入了他的面骨,使他的脸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可怖。
剧烈的疼痛驱使他想要大声呼叫,但某人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无声无息的,一柄短剑刺入了他的心脏,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
杨硕与他侧身相对,眸中闪着阴冷的寒光“你太高估自己了。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这是吕长廷说的最后一个字。
“你可以死了。于我而言,没有敢不敢杀之人,只有该不该杀的区别。”
吕长廷扑通一声倒下了。而在他身后,一个颀长的背影正抬头望月,雄姿伟岸。
——靠!装毛线啊!不处理尸体等着被人追查到头上啊!
杨硕自嘲一骂,便想着给这货挖个坑埋了。
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妥,便摘下吕长廷身上的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腾空,再将他的尸体连同地上沾了血的土一起装了进去。
最后又点了把火,那储物袋便连同里面的人尸一起从世间彻底消失。
事实上,如此处理的尸体并不会随着储物袋一起消失,但由于储物袋这个媒介被毁,袋内空间也就失去了和现实世界的联系,成为了飘荡在神秘世界中的一座孤岛。
至于尸体最终会去哪里,那就不是杨硕关心的了。
做完了这些,杨硕像没事人一般回到了小院。大门一关,就开始整理从吕长廷那里搜刮来的财物了。
诸类杂物,勾不起杨硕多大兴趣。倒是灵石还真不少,足足有60多块!加上素云给的那些,灵石数量赫然已经达到了上百块。这对新入门弟子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难怪谢老曾说,在这注重修心的修真界里杀人夺宝的事并不少。灵石来得这么容易,当然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又取出那把立下头功的短剑,放在手中摩挲着,感受着它的质感。
剑鞘上,镂雕的花纹古朴而灵动,精美无比。
剑柄俨然就是一条龙,活灵活现,巧夺天工,龙头与龙爪的突出部分形成了护手,龙身为握柄。光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它根本不是世俗之物。
唯独在抽出剑刃的时候,还是让人略感失望。那灰漆漆的剑刃与精雕细琢的剑柄剑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就不应该是一个整体一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巧不工?
细看剑刃的柄端还有两个篆写的字——星痕。
之后的日子,杨硕根据素云转述的修行知识,继续潜心研习坤极功。
偶尔去了几次膳堂,也曾听人提及吕长廷失踪的事。奇怪的是,很多人并不认为他是被人灭杀了,而是猜想可能是外出狩猎时殒落了。又过了没多久,便再也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了。
令杨硕担心的事终于没有发生,膳堂一如往夕,并未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改变什么。也难怪,在修真界死一个人根本微不足道,何况是他区区一个练气期的弱鸡。
功法的修习进展神速,但效果却不尽人意。按照此法修炼了整整一个月,灵力却仿佛没有丝毫的增长,甚至还不如修炼小周天功时有感觉,这是杨硕万万没想到的。
可以肯定,如果照这个速度练下去,不要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也没可能筑基!
究竟是功法的问题还是真的因为自己的灵根太差?杨硕陷入了迷惘。
带着这个疑问,他走出了房门,决定到外面去透透气。
。
第三十二章 丹药
院子里海棠花已经开了,粉红的花朵一簇簇的挂满了枝头,在徐徐的春风中争芳吐艳。
如此的娇艳另杨硕忍不住伸手想摘一朵,却在碰触花瓣的时候停住了手。
算了,爱花还须惜花,摘下来岂非徒留嗟叹?
“杨师弟!”
一个温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硕转过身,便看到了仪表孺雅的楚天南。
“楚师兄!”
“师弟好雅兴,一个人在此赏花。”
“这不是还有师兄么!”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开怀畅笑。
“多日不见师弟,今天却有如此闲情,想必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吧!何不跟师兄说说,或许能够分担一些。”
杨硕苦笑“师兄真是善解人意,果然是瞒不过。”于是,便将自己的困扰大致说了一说。
楚天南沉吟片刻,道“师弟的情况,其实差不多每个人都会遇到。”
“哦?”
“师弟可知,修真一途,越往后则越是艰难。就如练气期,每一个小阶的突破都需要提升四分之一的灵力,且呈比例上升。
也因如此,到了七、八、九、十级的时候,需要的灵力更是庞大,尤其是最后一关,由练气期大圆满冲击筑基,更是需要在短时间内增加一倍的灵力,许多人便止步于此。”
杨硕陷入了沉默。
“修炼最磨意志,如果没有一颗执着的信念和坚定的毅力,是不可能得证大道的。师弟可知我入门多久了?”
杨硕微微一怔,没等说什么,楚天南又道“十年!为兄初入门派的时候,是练气期三层,而现在,却仍然卡在练气期大圆满迟迟不能筑基,可见修真之艰难。”
说到这里,他回头望了一眼杨硕,说道
“恕我直言,师弟凭着五灵根的资质,却在入门时便有了六级的灵力,着实让人吃惊。但师弟毕竟是五灵根,修行的速度通常会比其他人要慢上许多,如现在这般也在情理之中。”
听闻如此一说,杨硕神色黯然,果然还是灵根惹的祸。
“不过师弟也不必灰心。我有一种感觉——师弟不是普通人,不能以‘通常’来衡量,正如你初入门派给我们带来的意外一样。我相信,在不久以后,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路,另世人对你刮目相看!”
杨硕释然一笑“多谢兄台看得起,我会尽力。”
“对了。如果觉得修炼实在太慢,何不试试外物帮助?”
“你是说……”
楚天南点了点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师弟好自为之,为兄先行告退!”说罢双手一揖,向院外走去。
杨硕也随后出了门,直奔丹房而去。
楚师兄说的外物,当然指的是法宝、丹药一类的东西,辅助修炼的法宝现在不敢想,还是丹药实际一点。
说起来,自己还从未服食过任何丹药帮助修行,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满怀着期望来到位于烈火峰的丹房,远远的就能看到,一股如烟似雾的燥热之气从屋顶升腾而起,想必又是哪位前辈在开炉炼丹吧。
丹房有专门的接待柜台,在这里,门内弟子可以买到比外面坊市更加便宜的丹药,这也是加入门派所能得到的好处之一。
杨硕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忍不住用鼻子深吸了几口气。
闻得出来,这药香里也掺杂着一些微弱的灵气,恐怕,在这里打坐也比在外面强一点吧!
里面比想象中的要冷清一些,偶尔有几名弟子前来,也是取了丹药付完灵石就走了。
在柜台前看了看,杨硕发现丹药倒是明码标价,但价格却令人望而却步。
最基础的丹药-聚气散,20块灵石一瓶。高一个级别的练气散,更是要200块灵石一瓶。
本以为刚发了一笔小财,也够挥霍一阵了,却没想到也只够买几瓶最低级的丹药。
算了,先买两瓶试试效果吧!
“这位师兄,麻烦你给我两瓶聚气散。”杨硕准备好40块灵石,向主事师兄道。
“腰牌拿来。”主事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杨硕递过腰牌,后者看了看,便瞥了他一眼。
杨硕看出了他目光中的异样,便问“怎么,有问题吗?”
主事的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把抓过杨硕的灵石,向另一名执事弟子道“给他两瓶聚气散。”
杨硕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位说这话的时候,还向那人使了个眼色。
接过丹药,杨硕小心翼翼的揭开瓶塞,用鼻子一闻便皱了皱眉。那气味,难以言喻,隐约掺杂着一鼓焦糊味。
可是,丹药怎么会有焦糊味?
又从其中倒出几粒,这一看就愣住了。倒在手心的,不过是一些碎渣渣,哪里有丹药的形状!
这叫哪门子丹药?
丹药中的所谓“散”,虽说比“丹、丸”小得多,但至少也应该是一粒粒的才对。先不说每一颗都浑圆饱满,但至少你得有个形状吧!
可眼前的这算什么?
是煤渣么?
那一刻,杨硕心中万马奔腾,扬了扬手中的样品道“主事师兄,你拿错了吧!”
主事的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揶揄之色,“没错啊,你买的就是‘散’,不是‘丸’。”
杨硕怒火中烧,一把揪过他的衣领,怒道“你当我新来的好欺负么?”
主事的吓了一跳,新来的他见得多了,哪一个不是逆来顺受,不敢惹事,就没见过这么较真的。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对方一言不合就用蛮的,这还了得?
于是,他便伸手去扳杨硕的手腕,想给杨硕一个教训。哪知他这一扳,竟如同扳到了铁钳上,不但没有挣脱,反而给杨硕拎了起来,一时间呼吸不畅,憋得脸红脖子粗。
也难怪他会失算。虽说他的修为要高出杨硕一截,但练气期如果不使用法术法宝的话,实在和凡人武者也没有太大区别,加之杨硕从小练武,力气远比常人更大。
“哎、哎、放手!”
“放手可以,你要么给我换,要么叫管事师兄出来,给我一个说法!”
这时,正好有几名弟子进来,一个个带着惊讶。
杨硕于是向众人道“师兄师姐们来得正好,各位给评评理,他们这卖的是丹药吗?”说着将丹药往桌上一拍,药瓶碎裂,露出里面装的碎药渣来。
众人这么一看,不禁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是价值20块灵石的聚气散?”
“这是人吃的吗?”
执事的架不住众人非议,忙给杨硕换去,说是拿错了。
杨硕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松手一搡,主事的便一屁股坐倒在地,十分狼狈。
接过执事的递过来的丹药,杨硕再次查看了一下,没有问题,只是这次却只有一瓶,于是又问怎么回事。
执事将多出的灵石退还给杨硕,不屑的道“不好意思,聚气散已经卖完了。如果你非要买,就只能买桌上这瓶了。”说着目光扫了一眼桌上那堆碎渣,脸上挂满了戏谑。
。
第三十三章 这是误会
杨硕又不傻,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这是故意刁难,正要发作,门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何事喧哗?”这个声音明明不大,听的人却耳鼓嗡鸣,特别难受。
“巡逻队!”
“是罗队长!”
有人小声说道。从他们的眼神中,明显可以感受到对这位罗队长的敬畏。
也不奇怪,巡逻队隶属训戒堂,而后者则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门内执法机构。
权柄在手,做事自然张扬霸道。除非你不犯事,也不给他们逮到任何把柄,否则总有一种苦头能叫你生不如死,这就是训戒堂。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面目威严的青年修士在四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余者纷纷避让。
青年修士用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待一看到场中央还站着一个杨硕时,一瞬间的表情便有一些不自然。
他又怎么会忘记,上次是费了多大劲才将这位爷请走,这次……莫不是又和他有关?
“说吧,这里是怎么回事?”
主事的恭恭敬敬的上前禀报,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丹药卖完了,有人赖着不走。一边说,一边请坐奉茶,谄媚二字都写在脸上。
“哦?”罗鼎乾眼中的异色一闪而没,转而肃容道,“些许小事,也来烦吾,直接轰出去便是。”罢了又用余光瞥了杨硕一眼,向众人道,“你们听到了吗?都给我散了,否则严惩不怠!”
罗鼎乾这些话分明是说给某人听的,偏袒之心昭然若揭。
杨硕于是微笑着上前道“哟!这不是罗队吗?”那劲头,热络得就像多年的老熟人一般。
罗鼎乾本不想与杨硕有过多的交集,但对方既然主动招呼了,却也不好当作没听见。
“杨……师弟,有何指教?”
“指教岂敢当,正要请您给主持公道啊!”
主事的、执事的一看都傻眼了,心说这啥情况?连训戒堂都要给他面子?
等到杨硕将他们的罪行一一道来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在场的诸位师兄师姐都可以作证。您说,这售假欺客、毒害同门该如何论处?”杨硕义愤填膺慷慨陈词,还特意加了个“毒害同门”的字眼,吓得两人大惊失色。
这事,可大可小啊!
罗鼎乾看了一眼桌上那些碎渣渣,只稍一思索,便一挥手道“带走!”
立刻有四人上前,将两人架起。
两人差点没当场失禁,连说误会呀误会,还硬是陪着笑给杨硕道歉,那样子,像笑不是笑,像哭又不是哭,让旁人都觉得尴尬。
罗鼎乾的目光投向杨硕,还是希望他能松松口。
可是他们好话说尽,杨硕却不为所动。
这时管事师兄也匆匆下了楼来,一番好言相劝,拐着弯儿套近乎,说什么烈火峰二师兄还是你族兄,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说药真没毒,不信吃给你看。
杨硕像是很为难的思索了一番,才抓起那堆碎药渣,用手捏了捏“你说这个真的能吃?”
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两位当事人点头如啄米,说您大爷有大量,吃什么都行,后面就差没加一句“莫说丹药,吃屎都行”。
杨硕说算了,那就吃吧!我要看着你们把它吃光。
两人千恩万谢,可真到张嘴吃的时候还是犯了难。
一人一瓶啊!
先不说这些废渣品相难看,味道更难吃,就算它是真正的聚气散,那一整瓶也是十天半月的量啊!就这么一顿吃完,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当着众人的面,两人吃到脸都绿了,才勉强将两瓶丹药渣给统统吃完。两人两张嘴就跟舔了锅底一般,还嗝嗝的直冒黑烟。
吃完又眼巴巴的看向杨硕,希望他给递个话点个头。
杨硕咂了咂嘴道“可你们吃的是我那一份啊!”
呃……两人面面相觑。
管事师兄十分为难的道“杨兄弟,丹药是真没了,不如这样,某私下让你一瓶,如何?”
杨硕受宠若惊的道“哎呀,那怎么好?聚气散不过是初级丹药,管事大人能看上的,那品质肯定是不一般啊,小弟不知道灵石够不够啊!”
管事的呵呵笑道“你看,见外了不是?尽管拿去,灵石提也休提!”那大度,那豪爽,简直令人肃然起敬。
杨硕一抱拳“多谢!那就却之不恭了!”
“哈,好说,好说!”
杨硕脸上呵呵,心里却在暗骂聚气散卖完了?骗鬼啊!
……
巡逻队终于走了,丹房一行人总算松了口大气,对杨硕也不再有所顾忌。
抬腿刚要离开,那前台主事的又嚷开了“欸欸,杨兄弟别急着走哇!聚气散我们是没有,但练气散还多的是,怎么样?要不要来上几瓶?”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讥讽,显然对刚才被迫吃药渣的事还怀恨在心。
执事弟子捧哏道“师兄,你这不是让人难堪嘛?”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族姐族妹个个争气,随便帮衬点也比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强多了呀!”
杨硕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伎俩,若是随随便便被激怒,也不用在修仙界混下去了。
前脚刚迈出大门,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哟!这不是王硕么!哦不对,是杨硕。”紧接着,一个令人生厌的面孔出现在了杨硕的跟前。
来人正是王璟隆。锦边黄袍加身,头戴如意冠,脚蹬步云靴,胸口还绣有一个火焰的图腾,那气派是实打实的足。相比之下,杨硕那身普通的灰衣布鞋就显得寒酸多了。
他也纳闷,杨硕这是来买丹药的?可就凭他那一个月3块灵石的供奉,他拿什么买啊?
于是问了“你是……来买丹药的?也是,你这样的灵根不服丹药的话,那修炼速度确实没法看啊!”
零零碎碎的笑声响起,王璟隆语气一转道“可你买得起吗?”
杨硕的脚步顿了顿,心说还真是物以类聚啊!刚收拾俩蚊子,又来一苍蝇。
见杨硕没有吱声,两手又空空如也,王璟隆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揶揄的上下打量着杨硕,摇着头,用一种近乎同情的口吻道
“怎么样,丹药很贵吧?啧啧,混得如此不堪,身为同族,我都替你丢人!噢对了,你根本没资格姓王,又怎么会是我王璟隆的同族呢!”
杨硕本来心情挺好,听他这一说,那感觉就像出门踩了狗屎一样。
于是淡淡的说“好狗不挡道。”
王璟隆脸色阴沉了几分,瞬即又恢复了嘲弄“骂别人是狗?你连狗都不如!想要丹药是吧?”说着,他将手里一块玉牌抛给了主事的,说道,“给我拿两瓶练气散。”
后者毕恭毕敬的将两瓶丹药送到了他的跟前。
王璟隆扬了扬手中的瓶子,得意的说“看清了没有?这是练气散,不是聚气散。是你这种聚气散都买不起的货色做梦也吃不上的!”
杨硕面沉似水,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璟隆笑得很得意,似乎这么做便能把在家族比武中失去的面子全都扳回来似的。
忽然“嗖”的一声,一只拳头在他面前迅速放大,令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
第三十四章 我要和你决斗!
由于真气的外放,王璟隆的发丝向后扬了扬。
那冰冷的目光,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他一瞬间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心悸。
——那是弱者在面对强者时发自本能的畏惧。这种本能来自于潜意识中,无论现在如何风光,也不能改变他曾经是一名手下败将的事实。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就流了下来。
在那带着劲风的拳头离他只有001公分的时候,杨硕收住了手,身躯一转,便步履沉稳的朝外走去,大厅中的每一个人都向他行起了注目礼。
“杨硕,你给我站住!”
众目睽睽之下落了下风,王璟隆羞愤无比,如何甘心就这么放杨硕走?
见杨硕不予理会,王璟隆终于恼羞成怒,怒吼道“杨硕,我要跟你决斗!”
杨硕停住脚,回过头很干脆的说了一个字“好。”
那刹那间的一丝微笑,让王璟隆没来由的心脏一跳。
然而吃惊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就笑了,只因他从没想过杨硕还真敢接招。
杨硕啊杨硕啊,这一次你一定会后悔的!
……
在五座山峰环绕的中央平原处,地势平坦,风景清幽,数十座大小擂台星罗棋布,蔚为壮观,这里便是斗法场。
此时,其中一个最为简陋的擂台被启用了。说它简陋还算客气了,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一个半成品擂台,只因地面连砖石都没铺上,只是修整了一下而已。
对这样两名低阶弟子的比试,裁判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甚至连擂台结界也懒得打开,所以随便给了个地方让他们打完了事。
可就算这样,擂台四周还是围了不少人。
“两个小娃娃比武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不知道,那个高个的可是烈火峰红倚长老新收的亲传弟子啊!”
“那就难怪了。是谁这么不知死活,要和烈火峰二师兄过不去?”
“听说也是个新来的。”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恐怕要倒大霉喽!”
“是啊,招惹了这么一位,无论胜负都没好果子吃。”
擂台上,王璟隆傲然卓立。
虽然对面的杨硕显得很镇定,但他并不认为对方还可以如在家族大考中一般取胜。毕竟,这几个月来,他可从红倚长老那里学到了不少真东西。而这些,可都是修仙界的手段,又岂是家族学来的那点东西可以比拟的?
他甚至庆幸自己的师尊是个女子。因为他确信,女人最是心软,只要哄开心了,没有什么是要不到的。
“杨硕,加入落霞门也有些时日了,听说你在抱朴峰学了不少本事,不如全都使出来,好让我们开开眼!”
他的话语中满是戏谑,杨硕却不恼,只是淡然一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啧啧啧,还装呐!你不会以为凭你那点微末的世俗武功,便可以一招鲜吃遍天吧?真是可笑至极!别忘了,这里可是修仙界,诸般神通,玄门妙法,又岂是你能够染指的?”
王璟隆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嘲笑着,将心中的积霾一吐为快。当见到杨硕二话不说往腰间储物袋一拍,立刻就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却见杨硕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凳,放好,坐下,动作潇洒娴熟,一气呵成。
“你……你这是?”
“你讲得不累,小爷我听都听累了。先歇歇,你继续!”
“你……”
看他给一句话噎得,围观的众人都哄笑起来。
“哼!摆谱!那就先治服你再说!”
王璟隆说罢,右手一掐道指,口中便念念有词起来。接下来,他的双手指诀轮动,虽然有些生疏,但并没有停顿。
他竟然已经能够施展法术了吗?杨硕暗自吃惊,就这么短暂的失神,却差点让他饮恨当场。
“火球术!这个王师弟入门才没多久,就已经掌握了火球术,太不简单了!”
“就算火球术也需要练气期八层才能学习,莫非他这么快就达到了八层?”
听到下面的人在议论,王璟隆的嘴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孤度。随着指诀一个一个的完成,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杨硕啊杨硕,不要以为胜过一次,就可以永远将别人踩在脚下。
这一次,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火球术,去!”
王璟隆突然大喝一声,双手结日轮印,向杨硕照去。
杨硕猛然觉得到不妙,下意识的往旁边一个侧滚。
“唿!”
一道火球激射而来,堪堪擦过左胯,砸在身后不远处,落地开花,轰然爆响。
炽热的气息让杨硕的脸色变了数变,真正意识到了刚才的凶险。
绝不能给对方施展第二次法术的机会!
一念至此,他疾步上前,抡起拳头就轰了出去。
杨硕的快速反应也让王璟隆吃了一惊。
大招落空,他并不气馁。见杨硕一拳砸来,他一捏拳头,便毫无保留的迎了上去。
火红的拳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炽热的火线。那惊人的气势,和家族比武时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不但通过大量服用丹药,使自己快速突破到了练气期第八层,而且还学会了第一个法术——火球术。不仅如此,他还成功将火系灵力灌注于拳心,以此达到完全凌驾于世俗武功的杀伤力。
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就凭这样的破坏力,那杨硕绝无可能再用世俗的取巧之法来接这一招。
这就是世俗界和修仙界的差距!
所以杨硕,你死定了!
他的嘴角掠过一抹阴狠,一记右直拳不遗余力的轰了出去,几乎灌注了他全身所有能够调动的灵力。
“砰!!”
两强硬抗,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两个身体同时向两边倒飞了出去。
杨硕受这一击,向后一直跌到擂台边缘才止住。
王璟隆的情况显然要好上一些。就算这样,也让他吃惊不已。
他竟然还能动!
不过就算如此,也终究是受了伤了。
于是,王璟隆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杨硕,畅快之色溢于言表。
他捏了捏拳头,笑道“杨硕,你也会有今天?怎么,爬不起来了吧!那么,就让本少爷给你松松骨吧!”
王璟隆说罢,嘴角浮现一丝恶毒,一拳便向杨硕的心口捣去!
这样的机会,他如何能够放过?
他这一拳,丝毫没有留手。擂台伤人,名正言顺,更何况杨硕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弟子。
看着那被红芒笼罩的拳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这要挨实一下,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吧!这两人究竟有什么仇怨?
忽然,王璟隆的拳头生生停在了半空。
原来,是杨硕用掌接了下来。在他的手臂上,同样有一层光芒覆盖,只不过是黄色的。
此时,杨硕心潮澎湃,《坤级功》中从前不明白的奥义竟在硬受一拳后尤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坤者,地也,君子以厚德载物。
。
第三十五章 一战功成
坤,便是顺承,便是包容吸纳,万物皆可承载,区区一个拳头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王璟隆一怔的功夫,他整个人便被蹬飞了出去。
杨硕一个乌龙绞柱,反身拔地而起(脑补可参照椎拳崇的龙颚碎)。
“砰砰砰砰!”
王璟隆一瞬间连挨数脚,如同麻袋一般砸落在地。
杨硕又怎会给他喘息之机,一个虎扑,上去就是一拳。
“咚!”沉闷有力的一拳击在王璟隆的脸上,将他整个打蒙了。也亏他是个修士还能硬扛这一击,换作普通人,面骨都得塌陷下去。
“咚、咚、咚……”
如同打桩一般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杨硕就像打桩机一般,每砸出一拳,王璟隆的身体就沉入地面一分。
围观者无不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仿佛被砸的那个是他们自己。
十多拳过后,王璟隆整个身子都陷入了地里,硬生生的在擂台上擂出了一个“大”字坑。而王璟隆就身处其中,如同天然嵌进去的一般。
杨硕停了手。
不是手软,而是真特么累了,打人也是体力活啊!
王璟隆躺在坑中吭哧吭哧直吐血。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忘记施展嘲讽绝技。
“杨硕……你休想……再从丹房……买到一粒丹药……我保证!”说着,肿成猪头一般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砰!”
杨硕又是一拳,直接将他的脑袋砸进了地里。
暴力的场面就连裁判也看不下去了,他跳上来要求杨硕立刻停止攻击,并宣布比试结束。
数名烈火峰弟子跳上擂台,将王璟隆围了起来并给他治疗伤势。这些人看向杨硕的目光中,除了不愤还带着一丝敬畏。
好在丹房不缺疗伤药,王璟隆受的终究只是外伤,及时救治并无性命之忧。
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中,杨硕跳下了擂台。
一些有幸目睹这一战的抱朴峰弟子则兴奋不已,为他击掌、呐喊。
也难怪,类似的比斗虽说常常会有,但抱朴峰因为弟子数量稀少,长期以来输多胜少处于弱势,而这场与烈火峰二师兄的决斗,却以弱胜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赢得漂亮。
杨硕没有要在人前大肆卖弄的意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打斗中得到的感悟需要立刻消化,尤其是挨的王璟隆那一拳,更是让他意识到了坤极功的强大。
此功之强,不在于有多么骇人的威力,而在于近乎恐怖的防御加成。
虽然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但那要看什么情况。在修仙界,你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两个敌人,很可能是一群人、一个宗族甚至一个宗门。
任你武功盖世,见人就秒,但若一旦中招就死翘,还是等于没戏。
只有自身立于不败之地,才能铸就不世神话。
……
丹房前台。
执事弟子将眉毛拧成了疙瘩,几乎用爬的才回到了柜台,主事师兄则捂着肚子像一摊烂泥似的坐在那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主事的道“第几回了?”
“十回了……你呢?”
“九回了。哎哟喂呀~~!”
这时,门外来报,说擂台比试结束了。
主事的忙问“怎么样,二师兄有没有好好收拾他?”
报信的人尴尬一笑“二师兄他……”
“怎么?难道顾念旧情放了他一马?”
后者苦着脸“没有,是输了。”
“啥?你再说一遍?”
“输了!”
两人瞠目结舌。
“噗~~”
一声婉转绵长声音传出,仿佛转过九转十八弯,才好不容易从一个幽门宣泄而出。
大厅众人纷纷扭头掩鼻,脸上都挂满了厌恶之色。
主事的脸色一变,连滚带爬的再次往茅厕跑,执事弟子也紧随其后。
……
蒲团之上,杨硕闭目趺坐。
此时,他全身各处传来温热、麻痒,各大穴窍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在跳跃,鼓噪。
其中,又以拇指少商、食指商阳、中指中冲、无名指关冲、小指少冲和少泽这六处穴窍最为活跃,足部大敦、隐白、侠溪、涌泉、至阴等穴窍也跃跃欲试。
它们正疯狂的吸收着体外的灵气,并引导它们在体力流转、融合、吸纳。
杨硕所处的室内,大量灵气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旋,向他所在的位置涌去。
体内各大经脉,如同干涸已久的河床,疯狂吸吮着突然而来的碧波清流,让杨硕浑身舒泰,兴奋畅快。
这时的他才明白,这一个多月来的打坐并没有白费。坤极功虽没有给他带来灵力量级的变化,但却在不知道不觉中将他的筋脉扩充了一倍不止。
而之前的感受,完全是他的错觉。同样的灵力流,进入被扩充后的筋脉之中,自然是流速变缓,感觉不再那么明显。
从前在运功之时,体力的灵气流如同细流清泉,飞速流蹿,虽然快却势单,且无法容纳更多的灵力。而现在,有了坤极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大量灵力。
很快,室内的灵气便被他吸纳一空,可他体内的躁动并未结束。
而这时候,两瓶丹药早就在多日的修炼中消耗一空。
杨硕不由多想,立刻取出了两颗灵石捏在手心。很快,这两颗灵石便化为了飞灰。
于是又掏出了两颗……
约摸一个时辰后,杨硕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眼眸中闪耀着奕奕的神采。
这种灵力充盈之感,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许久未动的灵力等级,竟在与王璟隆一战之后,顺利突破了!
至此,杨硕成功晋级到练气期第七层。
短暂的兴奋过后,杨硕又皱起了眉头,只因仅有的数十块灵石全在这次突破中消耗一空,这使他再次变得一贫如洗。
这修真,还真是个无底洞啊!
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素云,一声哥叫得杨硕的心都软了。
两人对视片刻,都笑了。
“哥,你晋级了吗?屋子周围的灵力波动好强烈啊!”
“那你是来给哥道喜的吗?”
“是啊!我还带了贺礼来呢!”
“贺礼?”
接着,就见素云将一瓶瓶的丹药掏出来,摆了一整桌,看得杨硕眼都直了。
素云连忙解释“这是师尊托我带给你的。”
嚯!好丰厚的大礼,无名无份的他给我这些?
杨硕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板起脸道“丫头,你实话说吧,这些,真是谢老给的?”
素云脸色一僵,嘿嘿笑了笑,才老老实实的交待了。
原来,谢老确实托她带来了一些,但并不是全部,其他的,都是沛滢和她自己给杨硕存的。
杨硕一本正经道“都拿回去吧!”
“哥……”
见杨硕不松口,小丫头嘟嚷道“果然还是沛滢姐说的对,不能对你说实话。”
杨硕忽的又将一堆丹药揽进怀中,笑道“不过谢前辈的心意,我自然是要领的。其他的我一概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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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大补哦
素云很不情愿,一张嘴撅得可以挂油瓶。
杨硕很少看到这样子撒娇赌气的素云,不禁刮了一下她的琼鼻,取过两瓶丹药道“算了,一人一瓶,下不为例!”
“好吧。”素云拿杨硕没办法,只好作罢。又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木盒,放在了桌上,“哥,这回你可不能再拒绝了哦!”
“丫头,又搞什么鬼?”
素云嘻嘻一笑“你打开看看!”
杨硕揭开一看,里面还一层玉盒,狐疑的看了一眼素云,伸手将瓶盖打开。
当里面的东西被提在手里的时候,杨硕也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通体莹润如玉的活物,白白的,有手掌那么长,香蕉那么粗,全身许许多多的触角在不停蠕动着,如同一只放大版的毛毛虫,区别只在于它身上腻乎乎湿嗒嗒的,还往下滴水。
“海参?”
“哥,你真识货!不过这不是普通的海参,它的名字叫深海灵参,对灵力有很大的滋补作用哦!”
杨硕目光灼灼的逼视着素云,片刻才道“这是谢老让你服用的吧!”
素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嗫嚅着道“你都猜道了……”
——喂!还用猜吗?这不明摆着吗?
又听素云道“哥,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不想吃它。好恶心啊……”
“可你知道多少人做梦也梦不到吗?至于口感,你不用担心,呆会儿哥给你煮煮切了,油盐一进,葱姜一加,就着锅里一炒,保证鲜香肥嫩,好吃得让你想吞舌头。”
“可是……师尊说,要生着吃……还要活的……”
素云说着说着,眼看着脸就黑了一圈……
杨硕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咕咚了一下,差点没反胃,一时竟有些同情亲传弟子的境遇来。
——生着吃?还要活吞,不用这么生猛吧!
就在这时,从那小东西的肥肚子里喷出一道水箭,射了杨硕一脸,乐得素云咯咯直笑。
杨硕抹了把脸,看着门外喊道“谢前辈!”
素云扭头去看,哪里有师尊的影子。
刚回过头来,面颊两侧就是一紧,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妙——
但见杨硕两指一掐,便撬开了她的小口,紧接着那只肥硕黏腻的小东西被他抓着一塞一拍,素云的眼睛便瞪得老大……
那画面,何其唯美……
一股脑吞咽下肚,素云苦着脸望向杨硕,委曲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怎么样?味道如何?”
“哥——,你……太坏了!”
……
杨硕与王璟隆的比试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还是成为了许多年轻弟子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对此津津乐道且引以为豪。
而在烈火峰自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毕竟,烈火峰尧峰主总共就收了两名亲传弟子,打了二师兄的脸,也让他们颜面无光。这样一来,某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几乎成了烈火峰的公敌。
杨硕倒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关心的只是丹药,没有丹药,提升修为就是一句空话。因为五灵根的关系,修炼所需的资源远比一般人多,素云带来的那些还远远不够。
但一想起空空如也的口袋,杨硕还是徒叹奈何。吃丹药要花灵石,直接用灵石修练更是钱多烧的。
要治这穷病,恐怕只能去功德堂看看了,运气好说不定能接个不错的任务。
……
功德堂里,杨硕看得眼花缭乱。
这里有着许多的悬赏公告,大体可分为两种。一种是门派发布的,一种是门派弟子发布的,任务五花八门,涵盖高低不同的修真等级。
虽说如此,但对低阶弟子而言,能接受的也只有那些收集、寻找、勘察之类的任务。
杨硕一个个的看下去,表情渐渐变得有些怪异。
他指了指一个悬赏公告“这位师兄,这种……也有人做吗?”
只见上面写着寻找宠物小兔萌萌,报酬是一块灵石。
主事师兄看了一眼,说“你别看报酬少,可有人抢着做呢!”
“抢着做?为什么?”
“你想想,能养宠物兔子的会是男修么?”
“……”
“所以嘛,不要看只有一块灵石的奖励,却是炙手可热的一类悬赏。”
呃……原来如此,修仙者也不净是无欲无求、只知清修之辈,这么好的一个讨好女修的机会,那些闲得蛋疼的弟子们怎么能够放过?
“那这个呢,这个也有人做吗?”
悬赏内容谁帮我拔掉胡九的胡子,奖励灵石十块。
“这个……就确实少有人问津了,这不,挂在这里好些个日子了。”
“这胡九是谁?为何有人要他的胡子?”
“哦,他的身份倒没什么特别的。至于为什么有人要他的胡子,我想或许是有人想给他点教训,或许就真的只是看不惯他的胡子吧!”
见这位主事师兄如此热情,杨硕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为什么没有人接呢?”
“那是因为他的修为比较尴尬,是练气期大圆满。练气期的弟子一般没这个实力去挑战,就算运气好能够战胜,也不会为了区区十块灵石平白无故得罪人。
而筑基期的师兄甚至师叔们,则更不屑去做。毕竟,两者相差一个大境界。”
话音刚落,一个五大三粗、满嘴络腮胡子的人走了进来,只见他在悬赏公告前看了看,便指着一块牌子道“这个我接了!”
主事师兄面露惊讶“你……确定?”
“我确定!”
在两人怪异的眼神中,大汉做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只见他忽然摸出一把刀,在主事师兄面前亮了亮,在后者差点以为他要打劫的时候,他把刀往脸上一横,竟“咔咔咔”的刮胡子来了。
他利索的刮完胡子,将胡茬子往主事师兄手上一塞“完成!”
主事师兄目瞪口呆“这这……”
“我就是胡九。怎么,自己刮自己的不算吗?”
主事师兄眯了眯眼睛,额头上多出几道黑线。
杨硕也给惊呆了,这位师兄,生财有道,溜得可以哇!
这胡九刮了胡子,倒也是一个相貌堂堂八尺男儿。进来时还是胡子拉碴,出门时却是一张脸干干净净,手上还多了一个灵石袋。
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任务悬赏上,杨硕终于发现了两个不错的任务。
门派悬赏黑虎爪,每5只可换取凡品灵石一块。
个人悬赏完整虎皮,收购价每两张一块灵石。
杨硕算了算,倒不失为一项好差事,只要杀足10只黑虎,便可从门派悬赏获得8块灵石,从个人悬赏得到5块灵石。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为什么不做?何况那黑虎只是普通的猛兽,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
落霞门后山大片区域,是专门留出来给练气期弟子野外试练的。这里植被茂密,常有野兽出没。
而在边缘地带,有一些地方是比较危险的。当然,筑基期弟子是禁止去这些地方狩猎的,他们有更广阔的试练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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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猎物与猎人
后山入口,一些弟子三三两两的等在那里,有的人前面还竖了一块牌子,有的则见到来人就问。
“去北平原么?三缺一!练气期九层以上就可以。”
“去湿地,再来一位马上就走!”
这是……组队么?
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久远的记忆被触动了一般,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杨硕一路走过去,结果直接给人无视了。
见有两名抱朴峰的师兄也等在那里,于是上前询问。
“两位师兄,听说你们去湿地,能不能算我一个?”
杨硕心想,自己现在也小有名气了,应该可以蹭个脸熟吧!
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
“这位小师弟,你去能做什么?”
“你会法术吗?会法宝吗?”
杨硕如实道“不会,但我一样能出力。”
“就凭你手上的这把柴刀?”
“不错,你去了也帮不了我们,还是多修炼两年吧!”
对面几个烈火峰弟子坐在树下正闲得无聊,便拿杨硕开涮。
“喂!小子,你这是要上山砍柴吗?”
“哈哈!”
“我看他是准备给野兽喂点心去的吧!”
“这么个小身板,够野兽塞牙缝吗?”
一群人自说自乐,看着杨硕从他们当中穿过,一个人走进了大森林。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杨硕,一个法术也不会,除了一把柴刀什么倚仗也没有,简直就是“开局一农民”的现实版。
这与送死何异?
森林中还呈半原始状态,有的地方被人踩出了小路。
杨硕沿着小路前行了一段,果然没遇到什么值钱的猛兽,要找的黑虎更是连根毛都没见着。
想到别人走过的地方,肯定也被搜刮得差不多了,便把心一横,干脆自己开辟道路。
吸取上次在小树林里迷路的教训,这回杨硕提前准备了一个罗盘和一把柴刀,一路披荆斩棘逐渐深入。
猛兽杨硕不怕,反而是毒虫蛇蚁更令人厌烦。时不时的从树枝上垂下一条滑腻的毒蛇,又或者掉下一只花花绿绿的毛虫蜘蛛什么的,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越往前走,丛林的植被变得越发的稀疏,视野也越来越开阔。但杨硕同时也发现,脚下的土地变得越来越湿润。
莫非,是误入了湿地?
想起功德堂那位主事师兄曾经告诫过,湿地生存着许多年岁很久的猛兽,实力大多已经接近一级妖兽,如果没有法宝和法术傍身,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正犹豫间,远远的便听到了呼喝搏斗之声,跑近了一看,发现一个人正在与一只巨大的螃蟹搏斗。
那螃蟹有半人高,身宽足有一米,还不算上脚,两只巨大的蟹螯如同两个巨大的钳子一般,高高的挥舞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杨硕绝不怀疑,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给它夹这么几下,立马就是一道“拍黄瓜”——一段一段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生起了小小的贪念。因为早就听说过,这种陆生螃蟹浑身都是宝,蟹螯、蟹脚、蟹壳都可以用来炼制法器,蟹肉还是不错的滋补品。
而那位正在战斗着的老兄,一身青色的长袍上绣着一支宝剑的图案,想是一名凌霄峰的弟子。
青年修士一边连连出剑,一边还要躲闪巨蟹的钳击,看样子极是狼狈。
反观巨蟹,不但有蟹螯做为强力攻击手段,它的八只长脚也像八根可怕的长矛一般,时不时的向青年修士扎去。
“这位师兄,需不需要帮忙?”杨硕现身问道。
对方用余光瞟了他一眼道“闪开!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好吧,果然又被无视了。
杨硕干脆双手抱胸,就站在一旁看热闹了。
——还真就不信了,就凭眼前这位能独自解决掉这个大块头。
青年修士却认为杨硕是准备捡现成的,想赶他走却腾不出手来。
一人一蟹大战正酣,青年修士忽然腾身而起,从巨蟹的数只脚中穿过,落在了它的背上,双手握剑,一剑刺在巨蟹的壳上……
然而结果却令他失望,竟然没能刺入!
巨蟹大怒,巨大的长螯往上一扬,便向青年修士夹去。
青年修士急切间来不及闪躲,只好举剑相迎。
只听“咔嚓”一声,长剑应声而断。
青年修士大骇,翻身跃下的同时,伸手往腰间一摸,一柄闪着幽幽寒光的利器便被他抓在了手中。
“去!”青年修士大喝一声,那不知名的器物便呼啸而去,将迎面戳来的一只蟹脚直接削去了一截。
杨硕心说可以啊!刚才长剑都砍不动的蟹脚竟然一下就被削了一只。
正感叹着,那利器去而复返,竟然又回到了青年修士的手中。不仅如此,还又顺便把巨蟹的另一只脚也切下了一截。
巨蟹受疼痛影响,一下子发起狂来,那速度竟比没受伤之前更加迅猛。
青年修士再次丢出了他手中的利器,目标是蟹螯。只要蟹螯被斩下,那巨蟹便如同没有牙的老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只是这一次,那青年修士却是失算了,那对巨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坚硬,这一击竟然如同击在了铁器之上一般,发出铿锵之声。
这回杨硕看清楚了,那是一柄v形回旋刀。
一击未成,青年修士慌忙就地一滚,这才躲过了巨蟹的攻击。
毫不犹豫的,他拍出了一张风行符后便开始发足狂奔。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拿下它的可能。与其等体力和灵力耗尽之后成为巨蟹的盘中餐,还不如趁早收手,以求保命。
他这边倒是想通了,可却把杨硕给害苦了。
巨蟹追了一会儿见追不上,竟然调头向杨硕追去。
杨硕拔腿就跑。
——坑爹啊这是!凑个热闹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吗?
可他跑得掉吗?人家有风行符,他没有啊!
“咔嚓!”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被巨蟹一钳夹断,轰然倒地。
“咔咔、咔咔!”巨螯夹断了杨硕脑后的几根头发,将他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再跑下去,无疑死路一条!
蓦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土坡。
杨硕飞身而起,跳了上去。
巨蟹在土坡前稍微缓了一下,扬起巨钳向杨硕拦腰夹去。
杨硕如法炮制,一个后空翻,也落在了巨蟹的背上,一拍储物袋取出了星痕短剑,一剑便扎了下去……进了巨蟹的背壳之中。
令人惊讶的是,短剑竟如同没有受到阻力一般,一剑末柄,直入蟹心。
“哧!”一股橙的黄的液体喷了出来,射了杨硕一脸。
杨硕紧握短剑,死死的不肯放手。
巨蟹的数只脚不停的律动、颤抖,片刻之后,巨大的蟹螯便垂了下去,看来是彻底死透了。
将脸上、身上那些令人恶心的东西稍稍清理了一下,杨硕便认真的打量起这只巨蟹来。
这么大一只,应该值上不少灵石吧!
蟹螯最值钱,杨硕挥起短剑就切了下来,收进了储物袋。八只脚太碍事,也一并砍下收了起来。看了看各少了一截的两只脚,杨硕大呼可惜。
最后轮到仅剩的巨大蟹身,杨硕还是犯起愁来,储物袋的空间可没这么大啊!
得勒,老老实实背着吧!
正准备找来藤蔓什么的将它捆起,却发现那跑远了的青年修士竟然去而复返。
。
第三十八章 杀人夺宝
青年修士本是抱着捡尸的心态才回头的,毕竟哪怕新人再穷,那身上的储物袋也能卖不少灵石。
可他没想到的是,杨硕竟然活得好好的,待看到那巨蟹的尸身,更是给惊得目瞪口呆。
——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抑制住心底的震惊,青年修士客套道“看不出,小师弟还深藏不露哇!”
说着目光下移,停在了杨硕手上拿着的那把柴刀上。心说莫非自己看走了眼,此子手上拿着的不是普通的柴刀,而是一把了不得的法器?
见对方盯着一把破柴刀看,杨硕暗觉好笑,没好气的道“侥幸捡回一条命罢了!”
青年修士讨了个没趣,转而看向蟹身。
目光所及之处,八只蟹脚加一对蟹螯早已荡然无存,且切口光滑如镜,仿佛切的不是坚硬的外壳而是柔软的豆腐一般。蟹背之上,一个柳叶形的小口赫然在目。
青年修士眼中的异芒一闪而没,装做不知情的与杨硕论起道道来。
“小师弟,照理说,师兄伤巨蟹在先,也应该分得一份……”
话音未落,两只各少了一截的蟹脚丢到了他的面前,令他呆了一呆。
“你是说这个吗?没问题。”杨硕“大大方方”的道。心说刚才那个只顾自己逃命,差点害死别人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儿倒邀功来了。
青年修士尴尬道“师兄并非此意。”停顿了一下,又道,“师兄只是在想,何物有如此威能,竟能灭杀此兽,不知师弟能否告知一二?”
“师兄是想要这个吗?”杨硕说着将柴刀斫(zhuo2)在了地上。
青年修士脸色一黑,面现愠怒“师弟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师兄不要任何东西,只希望借剑一观,以遂我猎奇之心,你看如何?”
“抱歉。”杨硕回得倒干脆。
“师弟若信不过,我愿以心魔起誓!”
“免了!”
——信你就有个鬼了,心魔?那是冲击辟谷时才能遇到的东西,筑基都未达成,谈什么心魔,真当哥是小白什么都不懂?
“哦,那算了。”
青年修士说罢转过身,忽然眉色一冷,杀机顿现!
就在他侧对杨硕的那一瞬,甩手便是一击。
在杨硕收缩的瞳孔中,一轮幽幽的寒光向自己的脖子抹来,如同索命的死神一般。
如此的果决,如此的迅猛,完全没有给人留下反应的余地。
如果没有提前察觉到青年修士的杀意,那么这次突袭便没有任何悬念。
然而并没有如果,只见杨硕猛的一矮身,便跪着滑蹿了出去,操起短剑向前一抵,直没对方小腹而入。
这一招,还是杨硕从自己那来历莫明的记忆中挖掘出来的,好像叫什么地趟刀法、地鼠十三式什么的——反正叫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能杀人。
这时,杨硕脑后又是唿唿一阵响,那回旋刀竟然去而复回!
杨硕猛一偏头,回旋刀便贴着鬓角飞了过去,那凶险,直叫人寒毛倒竖。
于是一发狠,将剑一扭一抽,一篷鲜血就飚了出来,再次喷了他一脸。
青年修士不可置信的朝下望了一眼,便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虽然早有准确,杨硕还是给这回旋刀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玩意几乎是贴着脑门飞出去,又贴着耳畔飞回来的,当真防不胜防。
但与法宝的出奇不意相比,更可怕的却是人心,毕竟人心难测,一念之间的贪婪便可将人变成鬼。
杨硕在此人身上搜了一遍,发现储物袋里空空如也,几乎没什么东西。又将对方几乎剥了个清洁光溜,也还是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腰带上……
同上次处理吕长廷一般将尸身妥善处理,又在小水沟中将自己清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背起硕大的巨蟹壳返回。
中途,杨硕找了一处既安全又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歇息只是借口,只因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看一下新得到的那条储物腰带。
将腰带里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林林总总的竟然摆了一地。里面足足有200多块灵石,让他大喜过望。
杂物更是一大堆,诸如门派服饰、炼器材料、符纸等,这些倒是能卖一些灵石,但加起来也值不了多少。另外,还从里面找到了黑虎的爪和皮9份。
而真正让他惊喜的,还是那支闪烁着幽幽寒光的v形回旋刀。很明显这是一件法宝,只是具体是什么等级却不知道,但看它能轻松削断蟹脚想必也不会太弱。
得益于在藏书阁看了几天书,杨硕知道,法宝按品级可以分为法器、灵器、宝器、仙器四个级别。但哪怕是级别最低的法器,也不是自己这练气七层能用的,而且就算是最差的法器,也需要至少几百块灵石。
这次真的是踩到狗屎运了!
心满意足的将它们重新收起,再试探着将储物腰带放进自己的随身储物袋,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可见储物法宝并不能简单叠加。
于是,杨硕将腰带束在腰上,再用衣服将它们掩盖,就看不出端倪了。
又看了看一旁的巨蟹身体,觉得它实在太重了!
挑了其中上好的蟹肉蟹黄刮了下来,其余的部分杨硕吃不完便全都丢掉了。只留下一个蟹壳,背在身上轻松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了一只落单的黑虎,轻松将其宰杀并得到了第10份虎爪虎皮。
“哪位师兄有多的储物袋,卖一个给我谢谢!”
当杨硕独自背着一只硕大的巨蟹壳出现在后山入口的时候,所有人都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原先取笑他的那几名烈火峰弟子还在。
“不是吧,这么大一只!”
“他……这难道是他宰杀的?”
“不可能,一定是他捡的尸!”
“可是……谁会丢下这么大个蟹壳不要?就算切成小块再带回来也能卖灵石啊!”
杨硕背着蟹壳从他们之中穿过,只留下瞠目结舌的一群人。
一名青木峰的师兄以50块灵石的价格转让了一个储物袋,杨硕就用它单独装这巨无霸。
储物腰带好虽好,空间却没有普通储物袋大,而他原先那个早就塞满了。为了不至于像乌龟一样一直背到门内,花点灵石还是必要的。
第二天,杨硕再次来到功德堂。主事的还是那位师兄,当他接过杨硕递过来的两份材料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天?竟然只用了一天!……你是怎么做到的?现在黑虎很多么?”
杨硕随口糊弄了过去,又问这里收不收巨蟹,主事师兄说当然收。
将斩获的那只巨蟹的各个部分全都取了出来,摆了整整一地,惊得主事师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么大一只的他不是没见过,可那是筑基期弟子才能带回来的啊!
寻常练气期弟子拿回来的,不过比巴掌大一点而已,一整只也只能换半块灵石。可这一只,简直都快成精了呀!
。
第三十九章 盛会
直到杨硕提醒,主事师兄才开始估价,最后给出了140块灵石的报价。还说这一只如果完整,能值两百块灵石,但可惜的是断了两只脚,又问是要灵石还是折算成门派贡献值。
杨硕就问了,贡献值有何用处?
主事师兄说,用处大了,比如,贡献值高了便可以登上门派名人榜,成为我派人人景仰的典范,就像凌霄峰的段师兄一样。
除此以外,贡献值还可以兑换成丹药、法宝、符箓等物。而140点贡献值可兑换成7瓶聚气散。
杨硕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聚气散。排行榜什么的,等哥变强了再说吧!
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干脆在功德堂的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口气点了几道美味的小菜。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修仙路遥,天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可能有这顿,没了下顿也说不定,太过抠抠缩缩,搞不好就便宜了别人。
功德堂既是发布和接受任务的地方,也是一个难得的信息交换之所,所以能提供餐饮也并不奇怪。
经过这半年来的经历,结合自己脑海中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阅历,杨硕可以确定,自己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转生者。
从相关的玉简记载中得知,转生者或多或少都带有前世的记忆,且前世也多为强者,转生后也大都天赋异禀,惊才绝艳。
这般说来,自己应该自带主角光环才对,应该无脑碾压,狂拽酷炫炸天才对,现在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时近中午,三三两两的有人走进来,纷纷找地方落坐。而杨硕这桌,也来了三名抱朴峰的弟子。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一起组队试练的。
“最近后山不太平啊!听说昨天又失踪了一个。”
“是啊,真不敢相信,就连凌霄峰的路仁师兄也会失手。”
“湿地果然凶险。我还听说我们峰的吕长廷师兄也是折在那里。”
“哦,说来听听……”
听了几人的讲述,杨硕哭笑不得。难怪吕长廷的死没有追究到自己头上,原来这烟雾竟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想来这货也是为了方便跟踪素云才找来的幌子,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挡箭牌。还真是人贱有天收啊!
这时,从邻桌传来一声不屑“嘁~吕长廷算老几,跟我们路仁师兄相提并论?”
这桌就不乐意了,一个道“凌霄峰了不起么?不都是失踪,难道还失踪得比别人有格调?”
“你!”那人说不过,便一转话题道,“区区抱朴峰弟子有什么资格谈论他人?谁不知道,你们抱朴峰样样垫底!”
立刻有人帮腔“就是,别的不说,就说这功德堂的贡献值,看看看,前10名的抱朴峰有几个?”
另一个耸耸肩,两手一摊“没有!一个都没有。”
“哈哈!”几人一阵哄笑。
那抱朴峰修士脸一红,还想争辩,便被他的同伴拉回了座位。“师弟,还是少说一句罢,抱朴峰的情况我们自己清楚,还是低调一点好。”
那人不愤的叹了一声“嗨!”
见他们提起贡献值排名,杨硕的目光便移往一侧的排行榜,其上挂有数十个竹牌,用非常醒目的大字书写着一些人的名字。
第一名段风凌霄峰
第二名于子谦烈火峰
第三名金鸣凌霄峰
……
果然,在前10名中,竟然一个抱朴峰的都没有。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杨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旁边那桌的话题则是弱水峰。弱水峰美女如云,从来也不会缺话题。
“那弱水峰的王沛滢果然是天之骄子,入门没多久就晋级练气期第十层了。”
“是啊,如此神速,真可算是我落霞门第一人。更难得的是她不但资质好,人也长得特别漂亮。”
“哦,有多漂亮?”
“只要被她瞧上一眼,我都知足了!”
“有这么夸张吗?”
“那当然。你不知道吧,门中几位长老早就看上她了,准备给自己的子侄谋划呢!甚至还有当面向峰主提亲的。”
“哦,然后呢?”
“千海长老自然不会随便答应,听说他对这个关门弟子爱惜得不得了,岂是别人轻易可以觊觎的?”
后面的话,杨硕再没了兴趣。刚好也吃饱喝足,便起身离去。而同桌的三个人这时候才真正留意到他的存在。
“欸~那不是杨硕吗?”
“哪个杨硕?”
“就是打败了烈火峰二师兄的那个啊,全抱朴峰的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原来是他……”
“可不,听说吕师兄也在他的手上吃过亏。”
“这么?”
“好哇!咱抱朴峰就缺这样的不是吗?我隐隐的有一种感觉,他将会是我抱朴峰的希望。”
“去吧,不应该是王素云吗?”
“切!就一丫头,能行吗?”
“你这么看得起他,莫非他的资质很好?”
“……”
之后的一段时间,杨硕又窝在了屋里修炼,对外界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此时的落霞门,正迎来五年一度的盛会。
新人大比,是落霞门专为新入门弟子举办的一场斗法大赛,所有未满20岁的练气期弟子均可参加。
此时的斗法场,新人大比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在其中一座擂台的周围,站满了来自各峰的弟子。今天进行的是新人大比的最后三场比试,两场半决赛和一场决赛。
擂台下早已准备好了贵宾席,五峰峰主除了由掌门兼任的凌霄峰峰主没来以外,其他四峰都到齐了,可见他们对此赛事的重视。
贵宾席的两侧,是各峰主的亲传弟子及记名弟子的席位。沛滢、素云和王璟隆都在其中。
虽然三人的资历很浅,但毕竟是落霞门的天之骄子,所以同样吸引了众多弟子的眼球。尤其是容貌气质各具千秋的沛滢和素云二人,更是成为了许多年轻男修倾慕的对象。
而他们中的一位年龄稍长的年轻男修,更是被许多弟子众星拱月一般簇拥,赚足了女修们的眼球。此人生得面如冠玉,风流倜傥,正是凌霄峰掌门大弟子段风。
王璟隆坐在席上,感受着众弟投来的羡慕的目光,自我感觉颇为不错。
在峰主红倚长老的特殊关照下,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都多亏了修真界的灵丹妙药。而烈火峰又是丹药的出炉地,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的目光在周围一扫,便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眼睛眯了眯,嘴角便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玩味。
第一场比试就要开始了,对战双方分别是凌霄峰的纪轩和青木峰的万仲宝。
此时,在斗法场入口的牌楼下,摩肩接踵的围着不少人。其中一根柱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庄”字。
下方有一张大桌,两名老弟子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个负责招揽生意,一个收灵石和记账立据。
“各位各位,比试就要开始了,抓紧下注啦啊!纪师兄买二赔三,万师兄买一赔二啦啊!”
听这一声吆喝,立刻就有许多人拥了上去。
“我买纪师兄!”
“我买万师兄!”
一堆堆亮晶晶的灵石送到了他们前面,乐得两人合不拢嘴。
这样的场面也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当下注者都有各自看好的对象的时候,他们才能稳赚不赔。若是众人都倾向一边,那就要么是大赚,要么就是血赔。
忽然,一大袋子灵石落在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买万师兄胜!”
两人抬头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一个相貌堂堂,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正微笑着望了过来。
。
第四十章 嚣张的贵客
“齐公子!”有人立刻认了出来。
“哇!是齐师弟!那谁,我不买纪师兄了,我也要买万师兄!”
许多已经买了万仲宝胜出的弟子纷纷嚷着要更改自己的押注对象,当被告知已经买定不可更改的时候,一个个都聒噪不已,大呼失策。
一名胖脸庄家苦笑着道“齐师弟,昨天你七买七胜,已经赚了不少了,能否高抬贵手,给咱一条活路哇?”
那齐云飞还没开口,左右两边就跳出两个人来。
左边的道“你这什么意思,敢做庄还不敢让人买吗?”
右边的道“就是,玩不起就赔灵石走人!”
胖脸庄家做了个请“齐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又凑上前,以手相掩低声道,“今天这局可是段师兄的庄,不看僧面看佛面。”
齐云飞听罢,将手中折扇一甩,扇面便“唿”的舒展开来,一个大大的“赌”字跃然纸上“开盘做庄,买卖自由,输赢各安天命,怎么能随便坏了规矩?大家说,是也不是?”
众人纷纷附和。
二人脸色难堪,只好乖乖收了灵石。同时,立刻将赔率改成了纪轩买一赔二,万仲宝买二赔三,被众人好一阵唾骂。
“让开让开!”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人群中很快让出了一条路。众人扭头一看,便看到了三个少年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年龄最小,却是一身红袍锦冠,与众不同。另外两人则身着青衣,胸口绣着火焰图案,他们一左一右驱赶着人群,给这位爷开路。
虽然很多人看不惯他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但碍于前面那人的身份,也不好当面说三道四。
来人正是王璟隆,还有他新收的两名跟班——王落河与班秋。
王璟隆将一大袋灵石丢在了桌上,傲然道“我买纪轩!”又挑衅似的看了齐公子一眼,向庄家道,“看什么看?立据啊!”
其他人表情怪异,一个个像看傻子似的看像他——跟齐公子唱反调,这不是嫌灵石多么!
他们却不知道,之前两人早有嫌隙,王璟隆此时走出来,无非是存心挤兑。
这时,对战双方已经上场了,众人都齐齐向擂台上看去。
那纪轩身形飘逸,五官俊秀,往台上一站立刻引起许多女修的欢呼。
反观那万仲宝,无论相貌体态都差了一大截。更让人无语的是,他竟然穿着一身厚厚的铠甲,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只老龟,引来的是一声声倒彩和嘲笑。
王璟隆皱了皱眉,只因这万仲宝在之前的比赛中并没有穿过这一身奇怪的铠甲。
比赛在一声锣响中开始了。
纪轩主动抢攻,手中宝剑幻化出无数道剑影,将对手完全压制。
万仲宝挥舞着双钺(yue4)狼狈抵挡,偶尔挥出几道风刃,都被对方轻松化解。
表面上看去,纪轩占据了绝对的主导,但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的剑偶尔落在万仲宝的身上,却无法刺入铠甲。如此强攻,迟早会有力竭的时候。
就在这时,纪轩忽然长剑一抖,无数道金色的丝线从剑身上迸发而出,一下子将万仲宝捆成了个大粽子,就势一带,便将后者踩在了脚下。一剑直指咽喉,道“还不认输吗?”
凌霄峰方向响起了一阵欢呼。
“纪师兄好样的!”
“纪师兄漂亮!”
王璟隆笑了,他扭头去看齐云飞,见后者波澜不惊便有些不屑。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纪轩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的、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发生了什么?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
再看万仲宝,不知什么时候从“龟壳”里钻了出来,手上还多了一根长棍……
这一招虽然有些下三滥,但他还是赢了,并没有犯规。
竟然……败了!
王璟隆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就跟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
得,这回他这傻子的名头是坐实了。
“获胜方——青木峰万仲宝!”
裁判一声喊,一众押注的弟子欢呼雀跃,兴奋不已。他们将一张张字据递到了庄家面前,令后者的脸比哭还难看。
“闪开、闪开!”喝斥声传来。
众弟子回头一看,便看到了三个袍服与众不同的人向斗法场外走去。
那是两名青年和一名少年,都身穿蓝袍,显然不是落霞门的弟子。
少年披散着一头短发,身后背着一把大剑,特别引人注目。
“夏侯师兄,这就落霞门的实力吗?简直不值一提嘛!”
“师兄又何曾想到他们如此不堪,所以说,剩下的比试不看也罢!”见到众人投来不忿的目光,那名复姓夏侯的修士一瞪眼喝道,“看什么看,难道说错了吗?一群垃圾!”
嚣张的话语立刻引来了众落霞门弟子的不满。
当下便有人就想上前理论,但被另外一人拉住了。
“师弟别冲动!”
“可他们竟敢出言不逊!”
“那又如何?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出手,要知道,他们可是开阳门的精英弟子!”
精英弟子四个字如同洪钟大吕一般,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在众人愤怒和敬畏的目光注视下,三人施施然穿过牌楼。
一名少年迈步而入,与他们交错而过,同样的一头短发激起了那名大剑少年的注意。
两人目光相接,一个深冷无情还带有敌意,一个浩瀚如同大海,平和中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如同两道电芒在空中交织,双方的目光各自在对方的身上停留了数息,才因为远离而错开。
“左丘师弟,你怎么了?”
“那人好生特别。”
“我看没什么,一个普通弟子而已。”
杨硕心说这人什么鬼,盯着自己干嘛?难道自己脸上有花?
见有许多人堵在门口,杨硕便拉着一人问怎么回事。
“有灵石吗?有就赶紧下注,跟着齐公子就对了!”那位一边说着,一边乐不可支的数着灵石。
赌什么的,杨硕毫无兴趣。刚要离开,迎面便遇上了一名故人。
“欸,还记得我吗?”白小玉笑嘻嘻的向他打招呼,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是你!”
“想起来了?那有没有想过我啊?”
半年不见,小丫头竟长高了一些,脸蛋也开始有型了。
正不知如何作答,手就被一只柔软的柔荑给握住了。
“逗你玩呢!那边好像很热闹,我们去看看!”白小玉不由分说,拉起杨硕就走。
人群之中,王璟隆盛气凌人,齐云飞则一脸无奈。
王璟隆不屑的道“怎么,赢了一次就不敢押了?”
齐佐跳出来道“笑话,我家公子赢的还少吗?”
齐佑道“就是,我家公子慧眼如炬,到现在已经连赢八场,莫非你还不服气?”
“嘁!”王璟隆嗤了一声,讥笑道“那又如何,有胆接着来啊!怎么偏偏这回就做缩头乌龟了?”说罢,将一大袋灵石往桌上一拍,道,“这次我押200块,怎么样,敢不敢跟?”
随着他这用力一拍,袋中满满的灵石便显露了出来,引起众人一阵惊呼。
200块啊!这对绝大多数弟子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可他就敢这么大手一挥,豪赌一场。啧啧!这气魄,这手笔,不愧是亲传弟子!
齐云飞皱了皱眉,依他的习惯,没有八成的把握是不会出手的。而现在,将要上场的两名对手中有一个他还没有摸清底细,所以他宁可选择放弃。眼见对方胡搅蛮缠,还真是伤脑筋。
。
第四十一章 押注
好不容易才挤了进来,杨硕一眼就认出了齐云飞。
——这不是在新人登记处测试灵力时遇上的那位阔少么!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这位的雪中送炭,在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白送了十三块灵石。
只是这一次,总感觉对方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也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似乎只是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
对方显然也一眼就认出了杨硕,冲这边微笑颔首。杨硕也客气还礼。
齐云飞的目光又落在了白小玉的身上,微一施礼唤道“白小姐。”
“说吧,这个怎么玩?”
“哦,很简单。只要看中一方押注就行。下一场是烈火峰的钱俦(chou2)迎战青木峰的胡九,不知白小姐看好哪一方?”
“听起来不错。”白小玉的眼睛里亮起了神采,在信息牌上看了看,便道,“就钱寿吧,名字吉利一点。”
“……”众人汗。
白小玉又道“不不,对烈火峰没什么好感,还是胡九吧!”说这话的时候,还向王璟隆翻了个白眼。
杨硕可算看出来了,这小妮子身份不一般啊!难怪从刚才开始,周围的师兄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尤其是当两人拉着手的时候,一些人甚至带着明显的敌意。
对此,杨硕也挺无语的。就算白小玉再怎么金贵,也不过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姑娘,至于把自己当成情敌吗?
正腹诽着,白小玉向杨硕道“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个?”
她这一问,杨硕明显感觉到许多双眼睛向自己望来。还没等开口,王璟隆不屑的道“白小姐问他还不如问我。”
白小玉朝他一瞪眼“谁要问你?”又向杨硕道,“怎么样,想好了吗?钱寿还是胡九?”
杨硕抚额道“是钱‘俦’!”
白小玉不高兴的把嘴一扁“喂!”
“好吧,钱‘寿’。等等,你刚才说胡九?”
“嗯啊!”
杨硕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那就胡九吧!”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只因信息牌上写得清清楚楚
钱俦,小组赛中七战全胜;胡九,七战五胜,两场放弃。
这得多眼瞎才看不到哇!双方的实力差距这不明摆着吗?
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齐云飞。此时他眼睛微眯,又看了看信息牌
钱俦,主修火属性功法,以力量见长。
胡九,主修木属性功法,以法术见长。
所谓“木火相生,生而反克”,更不应该有悬念才对。
白小玉随手丢出一个储物袋,向庄家道“就押他!”
众弟子一看眼睛都直了,那袋里装着的竟然是中品灵石,而且绝不少于50块。按1:10的兑换比例,折合凡品灵石500多块啊,她还真敢押!
庄家忝着脸笑道“白小姐,我们这单次押注额最多200块。你看……”
白小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就200吧!”忽又偏过头道,“杨硕,你有多少灵石也都拿出来吧!”
杨硕整张脸立刻黑了一圈。
拜托,哥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押注了?随口一说你就当真,开玩笑吧!再说,就胡九那破战绩,他要真能赢那真是母猪都能上树了。
王璟隆满脸戏谑,他就不信了,买丹药都成问题的杨硕,他能拿出几个灵石来?
王落河撇了撇嘴道“嘁~,一副穷酸样,拿什么押注?”
“要你管?”白小玉凶他一脸,王落河就闭嘴了。
杨硕正想办法脱身,白小玉却笑眯眯的朝他望过来“怎么?你刚才不是信口胡诌,故意敷衍我的吧?”
杨硕的脸皮就是一抽。
——靠,这都看出来了!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豁出去了!
一念至此,杨硕便拿出了自己当成宝贝一般的灵石袋。从里面数出了整整十大个,往桌上一排,道“我押十块,赌胡九!”
迎来的是一片嘲弄和欷歔。
班秋不屑的道“切……整这么大架子,就押十块啊?”
白小玉就不干了,一把夺过杨硕手中的灵石袋“怎么这么小气嘛,我都替你丢人了!庄家,全押上!呀~,没想到你倒有些资本嘛!”
庄家笑着一把接过“好勒!小师弟您真有眼光,那胡九可是买一赔三呐!”
杨硕的心口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捅了一刀。
一赔三,我赔你妹啊!必输的局,就算一赔百也是送啊!
袋里面,可是整整200块灵石啊!
杨硕决定了,以后只要看到这位大小姐就绕着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时,忽听齐云飞道“200块,押胡九。”
接着,便看到一个灵石袋飞了过去,重重的落在了庄家桌上。随之跌落的,是一地的眼珠子。
齐佐忙道“公子,您不是说……”
齐云飞看了一眼杨硕,笑道“这回就赌赌运气。”
众人就是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那对奇葩搞不清状况也罢,难道齐公子也失去了判断力了吗?
单纯赌运气?依他之前八押八中的沉稳,不应该如此才对啊!
众人一时无所适从,拿不定主意。
王璟隆见此,脸上浮现出极度的不屑。
在他看来,先不说钱俦和胡九二人的实力对比如何,光是从齐云飞已经连续押中八次这点来看,下一次失败的可能性一定很大。如此简单的道理,这些人却一个一个都看不透,世上还真是傻人多啊!
于是他不屑的朝齐、杨二人瞟了一眼,将自己的灵石推了过去,道“我押钱俦!”那派头,仿佛已经锁定了胜局一般。
有了这么个榜样,众多参与押注的弟子便分成了两派。一派选择了继续相信齐公子,另一派,则选择了追随王璟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台上那名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汉便是钱俦,他手持一柄巨锤,仿佛有着千钧之力。而在他对面的一个体形敦实,面容普通甚至有些邋遢的汉子便是那胡九。
互通姓名后,大汉二话不说,抡起巨锤就砸了过去。
面对势大力沉的攻击,胡九没有硬扛,而是左闪右躲,虽然狼狈却一时半会儿也输不了。
大汉可不是真的只有这点能耐,待他收住巨锤,眼中精芒一闪,便再度挥出,只是这一次,却明显与上一次不同。
他大喝一声,双手快速抡动,一个个巨锤的影子显现了出来,封住了对方所有的闪躲方向。
“疯魔锤法!”有人惊呼。
果然是烈火峰的新人强者,竟然连这么霸道的锤法也能练成。
此招一出,王璟隆也就放心了许多。虽说他不觉得杨硕那小子会有一押即中的运气,可他还是有点担心齐公子,此人的眼光,可是很毒的啊!
但看现在的样子,胜负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要这局胜了,刚才的损失就全都弥补过来了。
果然,那胡九接不起这一招,慌乱中连连后退,很快就到了擂台边缘。
正当许多人眼巴巴的等着他输掉比赛的时候,只见他单手往上一扬,一个青灰色的铜钟便出现在了头顶。
铜钟转瞬变大,“轰!”的一声砸落,便将……
将他自己扣了在里面。
众人满脸黑线。
。
第四十二章 狗屎运
“砰!”巨锤重重的砸在铜钟之上,震得全场众人耳鼓翁鸣。
铜钟却只是颤了颤,并没碎裂。
大汉眉目一凛,手上迅速凝聚巨力,准备发动一次猛击。
就在这时,从铜钟的底部忽然冒出许许多多粗大的藤蔓,如同八爪鱼一般将铜钟包裹在内。
“轰!”更加强力的一击轰击在了铜钟之上,霎时木屑四溅,数根藤蔓被砸断,铜钟却纹丝不动。
杨硕讶然,这胡九果然不简单。这些藤蔓可不仅仅是加强了防御,更重要的是,它们将铜钟牢牢的栓在了地面,如同一座地堡。否则,像刚才那样一记横扫,早该连人带钟被打飞场外了。
大汉的第二击还没到,那些断掉的藤蔓忽然像活物一般生长延伸,很快便重新填补了损失的部分。
“轰!”又是强力一击。
然而,藤蔓又重新生长出来……
众人看得一阵无语,这也太赖了吧!一些人更是忍不住骂了起来。什么胆小如鼠、缩头乌龟之类,一个比一个难听。
可那胡九却无动于衷,仍然龟缩在铜钟里不出来,大汉也拿他没办法。
班秋道“二师兄,这样下去会不会……”
王璟隆唇角一勾“看着就是。”
果然,那叫钱俦的大汉也不是没有后手的。只见他伸出一只手,默念了一句口诀,手掌之上便“唿”的腾出一个火团。
紧接着一甩手,火球便落在了藤蔓上,藤蔓遇火即燃,很快便烧成了灰烬。
见自己料中,王璟隆的头昂得更高了,两个跟班也抓紧溜须拍马,说二师兄英明,二师兄料事如神。
“该结束了!”大汉一锤扫出,铜钟便应声飞了出去,直奔擂台边界。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钟,看它还会不会有变数。毕竟,只要它还没有落地,就还不算输,并不是没有飞出去再飞回来的前例。
铜钟“咚”一声砸落在擂台之下,打着横儿连转数圈才停下。
赢了!
赢了吗?
然而里面却并没有胡九的身影。
“他在那!”有人喊了一嗓子,众人才将目光移回擂台上。
擂台之上,大汉双脚被藤蔓困住。而胡九则整个人仰面躺在一个坑里,正用一柄大刀顶着对方的肚子,刀尖部分隐隐可见红色的鲜血渗出。
可以想象,只要刀尖再住前送一寸,大汉将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哗!”
有人高呼有人嗟叹,还有人骂娘。
王璟隆刚刚浮起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这样的结果是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
“耶!赢了赢了!”白小玉兴奋得直跳。
看着送到眼前的600块灵石,杨硕乐不可支。200块灵石转眼翻了三倍,太赚了!
王落河酸酸的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踩了狗屎运?”
杨硕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灵石都数不过来呢,谁有空管你!
白小玉却不干了,将脸一板道“怎么,不服气呀?不服气你也踩一个去呀!”
王落河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最后的决赛就要开始了,本届的新人王将在万仲宝和胡九之间诞生。
众人又纷纷向齐飞云和杨硕看去。
在他们眼里,这两位简直就是指路明灯,在茫茫的黑夜中给他们指出前进的方向。尤其是齐云飞齐公子,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只有他,才能带领散户们打土豪,分灵石。
这两位不发话,他们又有谁愿意动,谁又敢动?
齐云飞苦笑,向杨硕道“不知兄台这次看好哪一位?”
杨硕心说凭什么问我啊,你才是大神啊!
正要开口,却见庄家开始收拾桌子了,有人便问是怎么回事。
庄家道“不做了不做了,再做我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得,这下没得玩了,大家一时面面相觑。
“走了、走了!”
“都散了吧,做庄的都走了。”
众人纷纷散去。
杨硕和齐云飞相视一笑,拱手便要告辞,却听王璟隆道“杨硕,你敢不敢单独和我赌一场?”
他这一喊,那些要走没走的都停了下来。这是有好戏看了呀!
杨硕回头一瞥,道“不好意思,我只是个穷酸小子,没灵石陪你这尊土豪玩。”
王璟隆一时语塞。
瞧着王璟隆吃瘪,杨硕暗自好笑,却听白小玉道“赌,跟他赌!”
杨硕“……”
喂喂,你这是惟恐天下不乱啊!
白小玉上下打量了一遍王璟隆,道“可是……你现在拿什么赌?我才不信你还拿得出灵石来。”又骄傲的掂了掂手里的灵石袋,“可我们却不少哦!”
“我敢赌,自然是有本钱。”
“本钱?是什么啊?先说好,手脚什么的,我可不收的。”
王璟隆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三个小瓶,扬了扬道“这是三瓶练气散。”说着又看向杨硕,“赌你手中600块灵石。怎么样,敢不敢?”
三瓶练气散一拿出来,众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那可是门派内供不应求,售价高达200块灵石一瓶的修行圣药哇!而在外面的坊市,至少要加价10才能买到。
正因为这样,每次出炉的时候,都会被中高阶弟子一抢而空。也就是这王璟隆仗着烈火烽掌管丹房的便利,才能轻松拿到这种丹药,而且一拿就是三瓶!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在烈火峰的地位了。
杨硕心说我去,你这是存心想要我倾家荡产啊!
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但这毕竟不是小数目。而且一旦输了,对王璟隆来说没什么,可对杨硕来说,几乎是输掉了全部家当啊!
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于是微笑着看向白小玉,还没等他开口,后者就把自己的灵石一收,道“别看我,和他赌的人是你!”
看她那一脸纯真,一本正经的样子,杨硕真想上去将她的小脸蛋拉长,揉扁,直到她求饶为止。
坏人啊!太坏了!
见杨硕一副哭笑不得、有些犯窘的样子,齐云飞摇头莞尔。
“怎么,怕了?”王璟隆又在激将了。
他身旁的班秋道“我看他是怂了吧!”
“哈哈!”王落河和班秋一齐大笑起来。
杨硕忽然咧嘴一笑“好。”
见他说得如此干脆,王璟隆的脸色又是一变。
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杨硕是在欲擒故纵,甚至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杨硕设下的圈套,等着他往里面钻。
只因上次杨硕说了这一个“好”字之后,他挨了一顿狠揍,输掉了一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比斗。
这次不会也……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杨硕何德何能,可以左右一场比试的结果?
想清楚这些后,王璟隆道“这次我押胡九!”
本以为杨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万仲宝,谁料他却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话来。
“我押平局。”
“什么?”王璟隆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只是他们,就连白小玉等人也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
第四十三章 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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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秋道“二师兄,这样下去会不会……”
王璟隆唇角一勾“看着就是。”
果然,那叫钱俦的大汉也不是没有后手的。只见他伸出一只手,默念了一句口诀,手掌之上便“唿”的腾出一个火团。
紧接着一甩手,火球便落在了藤蔓上,藤蔓遇火即燃,很快便烧成了灰烬。
见自己料中,王璟隆的头昂得更高了,两个跟班也抓紧溜须拍马,说二师兄英明,二师兄料事如神。
“该结束了!”大汉一锤扫出,铜钟便应声飞了出去,直奔擂台边界。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钟,看它还会不会有变数。毕竟,只要它还没有落地,就还不算输,并不是没有飞出去再飞回来的前例。
铜钟“咚”一声砸落在擂台之下,打着横儿连转数圈才停下。
赢了!
赢了吗?
然而里面却并没有胡九的身影。
“他在那!”有人喊了一嗓子,众人才将目光移回擂台上。
擂台之上,大汉双脚被藤蔓困住。而胡九则整个人仰面躺在一个坑里,正用一柄大刀顶着对方的肚子,刀尖部分隐隐可见红色的鲜血渗出。
可以想象,只要刀尖再住前送一寸,大汉将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哗!”
有人高呼有人嗟叹,还有人骂娘。
王璟隆刚刚浮起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这样的结果是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
“耶!赢了赢了!”白小玉兴奋得直跳。
看着送到眼前的600块灵石,杨硕乐不可支。200块灵石转眼翻了三倍,太赚了!
王落河酸酸的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踩了狗屎运?”
杨硕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灵石都数不过来呢,谁有空管你!
白小玉却不干了,将脸一板道“怎么,不服气呀?不服气你也踩一个去呀!”
王落河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最后的决赛就要开始了,本届的新人王将在万仲宝和胡九之间诞生。
众人又纷纷向齐飞云和杨硕看去。
在他们眼里,这两位简直就是指路明灯,在茫茫的黑夜中给他们指出前进的方向。尤其是齐云飞齐公子,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只有他,才能带领散户们打土豪,分灵石。
这两位不发话,他们又有谁愿意动,谁又敢动?
齐云飞苦笑,向杨硕道“不知兄台这次看好哪一位?”
杨硕心说凭什么问我啊,你才是大神啊!
正要开口,却见庄家开始收拾桌子了,有人便问是怎么回事。
庄家道“不做了不做了,再做我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得,这下没得玩了,大家一时面面相觑。
“走了、走了!”
“都散了吧,做庄的都走了。”
众人纷纷散去。
杨硕和齐云飞相视一笑,拱手便要告辞,却听王璟隆道“杨硕,你敢不敢单独和我赌一场?”
他这一喊,那些要走没走的都停了下来。这是有好戏看了呀!
杨硕回头一瞥,道“不好意思,我只是个穷酸小子,没灵石陪你这尊土豪玩。”
王璟隆一时语塞。
瞧着王璟隆吃瘪,杨硕暗自好笑,却听白小玉道“赌,跟他赌!”
杨硕“……”
喂喂,你这是惟恐天下不乱啊!
白小玉上下打量了一遍王璟隆,道“可是……你现在拿什么赌?我才不信你还拿得出灵石来。”又骄傲的掂了掂手里的灵石袋,“可我们却不少哦!”
“我敢赌,自然是有本钱。”
“本钱?是什么啊?先说好,手脚什么的,我可不收的。”
王璟隆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三个小瓶,扬了扬道“这是三瓶练气散。”说着又看向杨硕,“赌你手中600块灵石。怎么样,敢不敢?”
三瓶练气散一拿出来,众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那可是门派内供不应求,售价高达200块灵石一瓶的修行圣药哇!而在外面的坊市,至少要加价10才能买到。
正因为这样,每次出炉的时候,都会被中高阶弟子一抢而空。也就是这王璟隆仗着烈火烽掌管丹房的便利,才能轻松拿到这种丹药,而且一拿就是三瓶!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在烈火峰的地位了。
杨硕心说我去,你这是存心想要我倾家荡产啊!
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但这毕竟不是小数目。而且一旦输了,对王璟隆来说没什么,可对杨硕来说,几乎是输掉了全部家当啊!
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于是微笑着看向白小玉,还没等他开口,后者就把自己的灵石一收,道“别看我,和他赌的人是你!”
看她那一脸纯真,一本正经的样子,杨硕真想上去将她的小脸蛋拉长,揉扁,直到她求饶为止。
坏人啊!太坏了!
见杨硕一副哭笑不得、有些犯窘的样子,齐云飞摇头莞尔。
“怎么,怕了?”王璟隆又在激将了。
他身旁的班秋道“我看他是怂了吧!”
“哈哈!”王落河和班秋一齐大笑起来。
杨硕忽然咧嘴一笑“好。”
见他说得如此干脆,王璟隆的脸色又是一变。
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杨硕是在欲擒故纵,甚至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杨硕设下的圈套,等着他往里面钻。
只因上次杨硕说了这一个“好”字之后,他挨了一顿狠揍,输掉了一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比斗。
这次不会也……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杨硕何德何能,可以左右一场比试的结果?
想清楚这些后,王璟隆道“这次我押胡九!”
本以为杨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万仲宝,谁料他却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话来。
“我押平局。”
“什么?”王璟隆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只是他们,就连白小玉等人也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
第四十四章 炼丹第一人
“硕哥哥,硕哥哥!”
素云连唤两遍,杨硕才从片刻的呆滞中回过神来。
一看含真长老正笑眯眯的站在身侧,自知失礼,忙一揖道“哦,谢前辈。”又言及对方多日来的关照,自是一番言谢。
“前辈眷顾,晚辈铭感于心,必勤勉用功,不负前辈厚望。”
“嗯,如此甚好。看来十年之约,你还没有忘记!”
谢老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尽管如此,心中还是不免惋惜,在他看来,以杨硕沉稳的心性,若是能有一个好的灵根,当真前途不可限量。
在互道珍重之后,素云也随谢老走了,人潮涌动的斗法场仿佛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众弟子伸长脖子等着看最后的授奖仪式,唯独杨硕不为所动,心中徒留感慨
同样是这个舞台,多年后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回到小院,杨硕遇到了一脸颓然的韩文师兄。做了大半年的邻居,也只见过他两次。
“韩师兄……”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神采“杨师弟。”
“韩师兄为何这般?”
“唉!”韩文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落霞门有规定,门下弟子如果在25岁那年仍未筑基,就只能做出两种选择。一是离开落霞门,从此自谋生路;二是听凭调遣,打理门派事务。而打理事务只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不过是廉价的杂役。
毕竟,如此年纪还未筑基,就差不多可以断定仙路无望了,还不如为门派做点事。而就在今天,韩文被内务管事传唤,让他在两者之中做出选择。
感怀伤事间,杨硕忽然想起藏书阁门口的那名老头儿来,这么一看还挺可怜的。
“那……师兄以后会去哪?”
“药园吧!”
“哦。师兄莫泄气,将来或许能有机缘也不说定。”
韩师兄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
看着对方落寞的背影,杨硕也压力山大。
自从上次从比斗中得到感悟提升了一级后,灵力几乎再无寸进。谁能说,自己25岁那年不会像这位韩师兄一样,落得个只能为门派打杂终老的下场?
将担忧暂时抛到脑后,杨硕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修炼。
练气散果然名不虚传,它的作用比聚气散实在好得太多。小小的丸子,虽然只有油菜籽大小,但是只要一颗下肚,立刻就能感到有一股热流下潜到小腹。
杨硕精神大振,立刻盘腿入静,进入了抱元守一的状态。
可以预见,有了这样三瓶二阶丹药的帮助,一定能够在短期内突破到练气期第八重。
练气期第八重,那是修士与凡人武者之间的分水岭。进入了这个层次,修士才能学习法术,才能使用法宝,也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修士。
而也正因为如此,练气八层才如同一道沟壑,不知道拦倒多少修士。所以哪怕只是像王璟隆那样施展出简单的火球术,也不知羡煞多少新入门的弟子。
就这一样一直闭关不出,杨硕埋头苦修,直到所有丹药悉数用尽……
一个月后,当再次从闭关中走出来的时候,杨硕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废啊!
丹药吃了一大半,灵力却并未有多大提升。
那可不是最初级的丹药聚气散,而是二阶丹药练气散啊!
也难怪,其所蕴含的灵力虽然凶猛,可一旦进入体内,便如同泥牛入海,再无踪迹。所以离晋级还遥不可期。
还真是伤脑筋啊!
郁闷愁苦下,杨硕便想出去走走,于是先后探望了素云和小虎。
前者因为在闭关没有见到人,后者一看吓一跳,这货竟然已经是练气期三层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多少丹药可以吃的情况下。可见五灵根与三灵根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青木峰的石径上,杨硕看到了一些下山的弟子,一个个神情沮丧,失魂落魄。
一问才知道,这些都是青木峰清退的老弟子,他们年纪不小了,因为没有筑基便只能卷铺盖走人。
杨硕又问了,不是可以留在门内帮忙么?
那人苦笑,说若是能留他们都愿意留下,可青木峰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啊!他们要么被发配到山门外打理门派产业,要么从哪来回哪去。
看着他们沉重的脚步,杨硕的心也倍觉沉重。
十年之约,说起来倒是慷慨激昂,信心满满,但自己什么料自己最清楚。就算丹药充足,也不见得十年内就能筑基。
想到丹药,杨硕便琢磨着自己炼制。可这说来谈何容易!
上哪学是个问题,别人肯不肯教又是个问题,能不能学好还两说。
杨硕心中迷惘,脚下也没了方向。
抱朴峰脚下一处向阳地带,山坡被整理成了一块块梯田。梯田又被垦成了一垅一垅的,种满了各式各样珍贵的灵植。淡淡的灵气缭绕其间,令人神往。
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药园。正想踱进去看看,却被一道禁制所阻挡,触碰之处荡起一阵涟漪,将人给弹了回来。
正在药田里忙碌的韩文感应到了山门禁制外传来的讯号,还以为有谁要硬闯,一看是杨硕,便将他迎了进来。
二人闲坐小酌,互相询问近况。
“哦?师弟想学习炼丹?”
“正是。”
韩文沉吟了片刻,道“师弟可知,炼丹并非易事。”
于是侃侃谈起,说炼丹对天赋要高极高,不仅要有火灵根,而且要有很强的悟性、耐性以及足够的细心。
“师弟是五灵根,自然不缺火属性,但师弟现在修习的想必并非火系功法吧?”
杨硕苦笑“师兄说的没错,我现在的修习的是土系功法。”
“土系?”韩文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又很快恢复如初,“既然并非火系功法,那么恕师兄直言,师弟炼丹更是难上加难。”
“这点我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除了烈火峰,还有哪里比较合适学习炼丹?”
韩文想了想道“炼丹的话,确实有不少前辈都会。但要说精通,就真的只有烈火峰的几位了。”
杨硕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又听韩文说道“烈火峰峰主红倚长老,以女流之身成为我门中炼丹术的顶梁柱,另三门域刮目相看。但多数人却不知,其实她并非我落霞门炼丹第一人。”
“哦!”杨硕眼睛一亮,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据我所知,烈火峰的孤竹长老才是我落霞门炼丹术最为高明的。”
“又是烈火峰吗?”
“怎么?师弟莫非与烈火峰有嫌隙。”
杨硕便也没有隐瞒,将自己与王璟隆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韩文听了直摇头,直言王璟隆的不是,说既是同族,又何必相欺?
罢了又道“师弟也无须担心,孤竹长老虽特立独行,但并非不辨是非之人。他一心追寻丹道,根本不会在意小辈们的纠葛。”
“那么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难道也在烈火峰?”
“不错。只是这位前辈性格孤僻,不喜见人,甚至连徒弟也未曾收一个。所以他的住处,恐怕只有核心层少数几人才知晓。”
。
第四十五章 两派之争,战斗吧!
这时,一个梳着高发髻,年约五旬的老者走了进来,韩文连忙引见。原来,来的正是药园管事。
老者将韩文叫到了里屋。杨硕在外面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谈的正是自己。果然,对外人的来访,管事的并不持欢迎的态度。
为避免韩文难堪,杨硕寻了个借口告辞。
关于孤竹长老的住处,本可以通过素云向谢老打听,但素云正在闭关,就只能找族姐问一问了。
此时,在凌霄峰的殿前广场上,落霞门的几位重量级人物赫然在列,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众晚辈。
与他们相对而立的,还有服饰相异的四人,除三人在斗法场出现过外,领头的那位更是显得鹤立鸡群。
那是一名身材魁梧、面红如枣的老者,乍看上去不似修仙界之人,倒像是一介武夫。但从他那张扬霸气的气场来看,此人之强悍,绝对不弱于落霞门在场实力最强的郑老——弱水峰归海长老。
落霞门这边站出一人,陪笑着道“许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必伤了和气?”
那红脸老者哈哈一笑“我徒不知天高地厚,想试试门下高足的身手。怎么,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也做不到?堂堂落霞门莫非怕了不成?”
性子火爆的红倚长老如何受得了这一激,她站前一步道“许老头,你不要太过份了!真以为落霞门是泥捏的?”说罢斜眼一瞥,目光在众二代弟子中扫过。
正打不定主意,王璟隆主动站了出来。
“师尊,不如让弟子和他们比划比划?”
他之所以能站出来,一是咽不下这口气,面对一群比自己还嚣张的家伙,他如何能忍?二是上次因为赌约的事让师尊生气了,便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红倚长老还未开口,那开阳门的许老便大嗓门道“好!有胆色。就不知有没有这本事!元儿,你来!”
话音一落,那名背负大剑的少年走了出来,目光平静的望向对手。
从他的身上,王璟隆看不到特别之处,非要说有,也只是他身后那柄和身高不成比例的大剑。
于是一抱拳道“左丘师弟,那便请了!”
左丘元淡然道“你不用兵器么?”
王璟隆道“兵器乃不祥之兆,有伤和气。同道斗法切磋,当然用拳头说话,又何需劳什子兵器?”
左丘元听罢,嘴角微微一勾,将背后大剑解下,丢与了师兄。他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王璟隆话里有话。
而现在,他放弃最擅长之兵器不用,等于自缚手脚,这正是王璟隆求之不得的事。
呆会儿给你多留点面子便是!王璟隆如此盘算。
左丘元傲然伫立,左手负后,右掌平伸遥遥一指“请了!”
这架式,就连王璟隆看了也不禁眉头一皱好大的派头!你当自己是一代宗师么!
心中恼怒下,便决定速战速决,杀杀对方的锐气。
于是双拳交叠,暗运灵力。两臂之上立刻红光围绕,如同两条大号的烧火棍。看其上散发的汹涌气势,就连郑老也不禁微微点头。
单纯从实力来讲,王璟隆并不弱,胜负只在于他的对手是谁。而上一次,他显得棋失一招,算漏了。
左丘元暗吐内劲,双掌之上便也发出了金色的灵气光芒。
王璟隆心中暗笑,比拳法,他有信心不输于任何人——除了杨硕那个妖孽。金之灵气,正受火克,你既托大,此战便别无悬念。
“嗬!”一声大喝,王璟隆疾冲上前,刚猛霸道的拳法如狂风暴雨般施展开来。
左丘元撮掌成刃,一一接下。
“砰、砰、砰、砰!”劲气交击,拳掌相搏,竟也能发出如同木石一般的撞击之声,袍袖鼓荡间,不乏碎衣裂帛之声。
两人交换数招,身形换位。众人的脸色也跟着变换起来。
只因两人身上的衣物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损伤。
左丘元蓝色的道袍平添了许多黑块,如同刚从煤窑里钻出来的一般。王璟隆则一身青袍处处漏风,仿佛就只是挂着几块布条一般。两人这扮相要是相约上街,摆两破碗,不知道有多形象。
王璟隆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对方的掌力虽然不强,但是掌风却恐怖得紧,每一次接触,都能在他的拳头上留下一道细密的伤口。
于是,他双手一掐,道指现。
左丘元面色一冷,便主动攻了上去。
王璟隆微微一笑,左手双指一并,一张黄纸符便被他夹在了手上。身形飘退间,口中默念符咒。紧接着他伸手一扬,那黄纸符便在空中迅速燃成了灰烬。
“砰!”左丘元这一掌,快如利刃,势如落月,却劈在了空处,如同遇到了实质的阻碍一般,变成了强弩之末。
王璟隆眉色一冷,双手交相变换,速度比上一次竟快了许多。最后一个日轮印收尾,向对手当胸照去。
“唿!”一颗人头大的火球蓦然迸发,直击左丘元而去。
如此距离,他有理由相信没有人能躲得过,哪怕他真的是妖孽。
面对这样志在必得的一次绝杀,左丘元的应对也很直接。
躲?
那不是许老门下的作派!
只见他高举右手,单掌一挥,一弯霸道的劲气便轰击了出去,与那火球交织在一起,如日月凌空,威不可挡。
“轰!”在王璟隆惊愕的目光中,火球炸裂,轰然爆响。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又一道劲气轰击了出来,穿过了早已摇摇欲坠的符箓屏障,一掌削在了他的胸口。
“砰!”王璟隆好悬没有飞出去,人却吓傻在了原地。
红倚长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眼如碎晶,眸如秋水。想是最后那一击是给师尊挡了下来,要不然,就凭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定让他命丧当场。
“你下去吧!”红倚长老平淡的道,又转向开阳门诸位,“许老有徒如此,难怪有恃无恐。我徒顽劣,平日鲜于用功,今日也算给了他一个教训。”
许老畅抒胸臆,笑道“能让尧师妹说出这番话来,老子今日不虚此行,哈哈!不过师妹如此说,想必是还有下文吧?没关系,老子奉陪到底!今日就免费给他们上一堂课。”
看他笑得得意忘形,红倚长老毫不客气的送了他个白眼。见对面三人中年龄最大的弟子站了出来,便侧顾身后道“段师侄,你来领教一下开阳门同道的高招!”
“是!尧师伯。”段风应声出列,目光沉静的望向开阳门众人,虚掌一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夏侯不卑不亢的道“段兄之名如雷贯耳,小弟修为不及,又怎能在你面前献丑?”罢了,目光望向段风身后一人,道,“早听说金鸣师兄道法高超,愿讨教几招,不知能否成全?”
话虽说的客气,但针锋相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说你段风的修为比我高,我不和你打,让修为差不多的金鸣出来比!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根本无法反驳。落霞人众人眉头深锁,本指望段风扳回一局的计划是落空了!
被人点了名邀战,又岂有不战之理?
金鸣执剑而出,道“那便请了!”
夏侯满意的一笑,抱拳道“那,某就不客气了!”
。
第四十六章 弱水峰王沛滢,愿闻指教
弱水峰果真是峰如其名,到处可见小桥流水,水榭雕栏,风景秀丽不说,更多了一种别具一格的雅致。
抬头常常可见美丽的女修驾着法宝从空中飞过,如同仙子一般。那些法宝还大数靓丽柔美,有缎带,有玉饰,有金银器物,不似其他各峰以兵器居多,使得这里看起来更像仙境。
想起弱水峰峰主竟是一个身材肥胖的老者,杨硕就觉得颇为古怪。就像一个猥琐大叔掉进了美女堆里,怎么都让人感觉不爽啊!
由于是第一次到这里,杨硕根本摸不清门路,还好有个好心的姐姐帮他指了条路。却没想最后还是没有见到沛滢族姐,说是与峰主外出未归。
望着只隔着一座白石桥的弱水阁,杨硕摇头直叹。
正要返回,扭头便看到了白小玉,正蹦跳着绕过一处竹木栈道而来。
她一身白衣套毛绒比甲,一头双平髻上还扎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饰物。这使她看起来几乎真就是一只小白兔。
白小玉几步一跳的走过来,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道“杨硕,你怎么在这?”
“哈,这儿风景好。”
“少来啦!我看你是来找你那个姐姐的吧!”白小玉道,又忽然变成了好奇宝宝的样子,“你找她做什么?”
白小玉凑得很近,杨硕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气息,很好闻。
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杨硕眼前一亮,便将自己的来由说了一遍。
“哦,你也知道孤竹?怎么,想求他帮你炼丹?你呀,还是省省吧!”
杨硕哑然喂、喂,别这么八卦加自以为是好不好?
于是甩头就走“就知道说了也白说。”
白小玉忙拦下“欸,你别急着走啊!”
“不走难道还留下来吃饭?”
白小玉下巴一扬,得意的说“算你运气好,问本姑娘算是问对人了!”
“这么说你知道孤竹前辈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
“呃……”杨硕无语,感觉自己的思路完全跟不上这小妮子的逻辑,于是不满的嘀咕道,“还说什么运气好……”
白小玉撇了撇嘴“你找他?他就会见你了?”
“没试过又怎会知道?罢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白小玉神神秘秘的一笑“呵~~我不知道,不代表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啊!我告诉你可以。不过……”
“不过怎样?”
“你要请我喝茶!”
“没问题!”
“要灵茶!还得是李记茶坊的!”
“行!”杨硕满口应道。
“好!你把耳朵伸过来……”
……
凌霄阁殿前广场。
四周的空气都充满了肃杀之气,森冷,凌厉。
剑与剑的交锋,迸射出强大的破坏力,脚下的八卦图早已伤痕累累,裂纹密布。
“砰!”两道剑气在空中交织。
两道可怖的裂痕从二人站立之处延伸,直至中央交汇,接着便以此为中心,生生撕裂出一个丈许宽的口子来。
夏侯后退两步,单手挽剑,身形沉稳。
在他的前方,金鸣执剑前指,眸光凝重。
忽然“噗嗤”一声,他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人便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归海长老闪身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众二代弟子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无法接受凌霄峰二师兄被击败的事实。
夏侯执剑向众人一揖道“承让!承让!”话虽客气,神情却是极是倨傲。
左丘元更是直言不讳的道“师兄,你就别给他们脸上贴金了,什么承让?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遮掩的,实力不济罢了!”
他这一说,落霞门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不好看了。
许老哈哈一笑道“说得不错,落霞门果然中看不中用,你们三个也别得意,就当历练了,哈哈!”
裸的鄙视,听得众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红倚长老眯着眼道“许老儿,你这个老不休!才胜了两场,就膨胀到没边了?”
许老也不客气“那你们倒是再找出一个能战的来啊!也罢,还有一场,就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说罢侧顾道,“曲洋,轮到你了。老子倒想看看,到底谁有这个能耐!”
一名气宇轩昂的弟子站了出来,在殿前广场中央的巨大八封图中站定。
他高傲的扫了一眼在场的落霞门众位二代弟子,傲然道“在下曲洋,练气期第十层,谁敢与吾一战!”见没有人立刻响应,嘴角的嘲讽就更加的浓郁,“怎么?落霞门的人莫非这点胆子都没有?要不,你们随便来两个?”
“什么?!”众人又惊又怒,当下便有许多人跃跃欲试。
归海长老抬手阻止,淡然道“许老不死,你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有其师必有其徒,你的徒儿也和你一个德性,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许老道“归海,老子若不是看你那一帮徒子徒孙都是女流,怎么也要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可惜了,娇滴滴的不打也罢,免得说老子欺负女娃子。”
见郑老摇扇苦笑,许老就更得意了“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就叫一个能打的上来啊!不是老子夸海口,论实力,三门之内,同修为之下,老子的兵个个都是最能打的。”
他虽狂妄,却也有狂妄的资本。经他之手调教的徒弟,在开阳门内素有“同阶无敌”的称号。所以他坚信,只要落霞门这边不是派出一个修为更高的弟子,第三场照样不会有悬念。一对一的话,他有十足的胜算!
郑老无奈的摇了摇头,朝身旁道“徒儿,你去吧!”
“是,师尊!”
曲洋正自得意,忽见一人缓缓走上台来,不禁为之一怔。
但见此人步履款款,裙摆随风。往那一站,端得是亭亭玉立,明人。玲珑干练的身子背负一玉色的宝剑,衬托得美人如玉,英姿飒爽。
“弱水峰王沛滢,愿闻指教!请赐招!”
曲洋呆了一呆,既是被这绝代风华所倾倒,也是被对方恬淡无争却又无所畏惧的气质所震慑。
见沛滢抱拳行礼,才慌忙行礼,脸上写不尽尴尬。
就在比试之前,他还在想怎么向师尊提出结亲的事,谁曾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会是她!
也罢,就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再以凌人的气势和满满的诚意向她提亲,师尊高兴之余说不定就替他作主了!
如此想着,嘴角不由得一勾,看向对方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若有得罪,还望王师妹不要责怪。”
沛滢虚掌一抬“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
第四十七章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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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峰果真是峰如其名,到处可见小桥流水,水榭雕栏,风景秀丽不说,更多了一种别具一格的雅致。
抬头常常可见美丽的女修驾着法宝从空中飞过,如同仙子一般。那些法宝还大数靓丽柔美,有缎带,有玉饰,有金银器物,不似其他各峰以兵器居多,使得这里看起来更像仙境。
想起弱水峰峰主竟是一个身材肥胖的老者,杨硕就觉得颇为古怪。就像一个猥琐大叔掉进了美女堆里,怎么都让人觉得膈应啊!
由于是第一次到这里,杨硕根本摸不清门路,还好有个好心的姐姐帮指了条路。却没想最后还是没有见到沛滢族姐,说是与峰主外出未归。
望着只隔着一座白石桥的弱水阁,杨硕摇头直叹。
正要返回,扭头便看到了白小玉,正蹦跳着绕过一处竹木栈道而来。
她一身白衣套毛绒比甲,一头双平髻上还扎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饰物。这使她看起来几乎真就是一只小白兔。
白小玉几步一跳的走过来,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道“杨硕,你怎么在这?”
“哈,这儿风景好。”
“少来啦!我看你是来找你那个姐姐的吧!”白小玉道,又忽然变成了好奇宝宝的样子,“你找她做什么?”
白小玉凑得很近,杨硕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气息,很好闻。
望着眼前这只白兔小妖精,杨硕眼前一亮,便将自己的来由说了一遍。
“哦,你也知道孤竹?怎么,想求他帮你炼丹?你呀,还是省省吧!”
杨硕哑然喂、喂,别这么八卦加自以为是好不好?
于是甩头就走“就知道说了也白说。”
白小玉忙拦下“欸,你别急着走啊!”
“不走难道还留下来吃饭?”
“想得美!弱水峰可不招待外人。”
“……”
“不过呢……”白小玉下巴一扬,得意的道,“算你运气好,问本姑娘算是问对人了!”
“这么说你知道孤竹前辈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
“呃……”杨硕无语,感觉自己的思路完全跟不上这小妮子的逻辑,于是不满的嘀咕道,“还说什么运气好……”
白小玉撇了撇嘴“你找他?他就会见你了?”
“没试过又怎会知道?罢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白小玉神神秘秘的一笑“呵~~,我不知道,不代表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啊!我告诉你可以。不过……”
“不过怎样?”
“你要请我喝茶!”
“没问题!”
“要灵茶!还得是李记茶坊的!”
“行!”杨硕满口应道。
“好!你把耳朵伸过来……”
……
凌霄阁殿前广场。
四周的空气都充满了肃杀之气,森冷,凌厉。
剑与剑的交锋,迸射出强大的破坏力,脚下的八卦图早已伤痕累累,裂纹密布。
“砰!”两道剑气在空中交织。
可怖的裂痕从二人站立之处延伸,直至中央交汇,瞬即以此为中心,生生撕裂出一个丈许宽的口子来。
夏侯后退两步,单手挽剑,身形沉稳。
在他的对面,金鸣执剑前指,眸光凝重。
忽然“噗嗤”一下,金鸣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便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归海长老闪身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众二代弟子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无法接受凌霄峰二师兄被击败的事实。
夏侯执剑向众人一揖道“承让!承让!”话虽客气,神情却是极为倨傲。
左丘元更是直言不讳的道“师兄,你就别给他们脸上贴金了,什么承让?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遮掩的,实力不济罢了!”
他这一说,落霞门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不好看了。
许老哈哈一笑道“说得不错,落霞门果然中看不中用,你们三个也别得意,就当历练了,哈哈!”
裸的鄙视,听得众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红倚长老眯着眼道“许老儿,你这个老不休!才胜了两场,就膨胀到没边了?”
许老也不客气“那你们倒是再找出一个能战的来啊!也罢,还有一场,就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说罢侧顾道,“曲洋,轮到你了。老子倒想看看,他们谁有这个能耐!”
一名气宇轩昂的弟子站了出来,在殿前广场中央的巨大八卦图中站定。
他高傲的扫了一眼在场的落霞门众位二代弟子,傲然道“在下曲洋,练气期第十层,谁敢与吾一战!”见没有人响应,嘴角的嘲讽就更加的浓郁,“怎么?落霞门的人莫非这点胆子都没有?要不,你们随便上来两个?”
“什么?!”被一个小辈如此羞辱,众人又惊又怒,当下便有许多人跃跃欲试。
归海长老抬手阻止,淡然道“许老不死,你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有其师必有其徒,你的徒儿也和你一个德性,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许老道“归海,老子若不是看你那一帮徒子徒孙都是女流,怎么也要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可惜了,弱不经风的不打也罢,免得说老子欺负女娃子。”
见郑老摇扇苦笑,许老就更得意了“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就叫一个能打的上来啊!不是老子夸海口,论实力,三门之内,同修为之下,老子的兵个个都是最能打的!”
他的话虽有些夸张,但经他之手调教的弟子,在开阳门内素有“同阶无敌”的称号。而经过这些天来的观察,落霞门弟子的战力比之开阳门更不如。所以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第三场照样不会有悬念,除非落霞门这边派出一个修为更高的弟子。他虽狂妄,却也有狂妄的资本。
郑老无奈的摇了摇头,朝身后道“徒儿,你去吧!”
“是,师尊!”
曲洋正自得意,忽见一人缓缓走上台来,不禁为之一怔。
但见此人步履款款,裙摆随风。往那一站,端得是亭亭玉立,明人。玲珑干练的身子背负一玉色的宝剑,衬托得美人如玉,英姿飒爽。
“弱水峰王沛滢,愿闻指教。请赐招!”
曲洋呆了一呆,既是被这绝代风华所倾倒,也是被对方恬淡无争却又无所畏惧的气质所震慑。
见沛滢抱拳行礼,才慌忙回礼,脸上写不尽尴尬。
就在比试之前,他还在想怎么向师尊提结亲的事,谁曾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会是她!
——也罢,就让她输得心服口服,这样便在气势上压倒一头,再以满满的诚意向她提亲,师尊高兴之余说不定就答应出面了!
如此想着,嘴角不由得一勾,看向对方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若有得罪,还望王师妹不要责怪。”
沛滢虚掌一抬“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
第四十八章 该来的总会来
与来时的飞扬跋扈相比,开阳门四人走的时候则低调了许多。
殿前斗法的事也在门内传得沸沸扬扬,沛滢大师姐的名头一时响彻五峰,隐隐有盖过掌门大弟子段风的势头。
第二日,抱朴峰,药园。
“什么?师弟想学习种植?”韩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须知这种植绝对是项苦差事,育苗浇水除虫除草采摘,各项工序既繁琐又累人。一旦把大量时间花在这上面,修炼自然是要被耽搁的。也别妄想着偷偷私藏几棵灵植,这里的每一棵灵植都有记录,私拿的后果很严重。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韩文便在心里多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想法大概是杨师弟也知道自己灵根太差,25岁以前无法筑基,会和自己一样被打发到这药园来吧。
于是郑重的道“好,此事我会向管事大人禀明。只要师弟不嫌弃师兄所学未精,师兄一定倾囊相授。”
很快,学习种植的事韩文有了准信管事大人说可以,但不会支付哪怕一块灵石的工钱。至于谁干活、多少人干活,他并不关心,只要能按时交付上面的任务即可。
对此,韩文非常歉意,说本以为不是件大事,却没想到如此不易。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杨硕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临时工就临时工喽,反应也没打算一直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杨硕便日复一日的在药园混日子。
为什么说是混日子?因为韩文倒是有心教导,杨硕却是无心学习。可贵的是,杨硕却能坚持每天都来药园报到,风雨不改,这倒是让韩文有些费解。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杨硕毫无收获,而他的种植技术却仍然只是通了个皮毛,不帮倒忙就不错了。韩文又不好开口赶他走,只好让他去分拣药草。
大概是无心插柳吧,种植没学到手,却因此认识了许多灵植,为炼丹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炼丹不是儿戏,除了必须要通晓药理,还要熟悉每种成份的作用和药性,玩不得半点马虎。杨硕就在不断重复的工作中,很快记住了每种灵植的形状、气味、功效、药性等。
日子虽然平淡,倒也过得很充实。然而有一天,时近正午了也没看到杨硕的影子。
“小师弟这是怎么了,不是告诉过他今天有很多活要忙吗?”忙碌中的韩文念叨着,时不时的把目光投向药园门口。
…………
而这时候的杨硕,却被两人架着,带到了一处偏僻之所,随后又被反锁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哪位前辈在此,还请现身一见!”杨硕高声道。
四处角落里的灯盏忽然亮起,杨硕这才发现,自己所处之处是一个暗室。里面空空荡荡,除了角落里的八盏油灯和里边一扇门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正奇怪是什么人找自己,庞大的威压忽然无声无息的袭来,排山倒海一般,让杨硕禁受不住,直接趴伏在地。
随后,脚步声响起,一名中年修士慢慢踱了进来。杨硕奋力抬头,才发现来人竟是膳堂的张管事,心中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与前次的笑容可掬不同,此刻的张管事却是一脸严肃。
“前辈,不知晚辈做错了什么,竟劳动前辈亲自出手。”杨硕吐字艰难的道。
张管事冷冷的道“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
“晚辈……实在不知。”
“哼!”张管事冷哼一声,筑基后期的威压全面释放。
杨硕立刻便感觉到周遭的气场又凝重了许多,从皮肤到骨骼,从眼耳口鼻到五脏六腑,浑身上下仿佛承受了千钧之力一般,以至于心脏肺泡都快要承受不住,随时都要爆裂了。
呼吸变得十分沉重,连吱个声都很勉强。
张管事直入主题“我来问你,我那徒儿是否命丧你手?”
杨硕眼珠暴突,却仍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死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还想狡辩?难道,你真要我请魂么?”张管事沉声道,“若非你打败王璟隆,恐怕也不会想到你头上。可惜,你终究是太张扬了,年轻不懂得收敛,终究要害了自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
话都这到份上了,显然是瞒不过去了。
由于受到持续的威压,杨硕额头嗖嗖直冒冷汗,但面上却是坦然无比。
缓缓抬起头,目光充满了不屈“为什么?因为他该死!呃……”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杨硕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再度攀升,如同万钧之巨,浑身骨骼咯吱作响,随时都要崩溃。
“你好大的胆子!”张管事怒喝。
杨硕的鼻子、嘴角、眼角都开始溢血,但仍然咬牙道“难道……不是吗?你怎么……不问问……他做了什么事?”
张管事闻言眉头一皱,稍一思索,便有了灭口之心。
说来也奇怪,以他筑基期第十层的修为,没有几个练气期弟子能坚持这么久,就算勉强能坚持,也多半会被摧垮意志。而眼前这个少年,不但意识清醒,竟还敢和他硬杠。
于是目光一冷,施加在杨硕身上的威压便释放到了最大,随之而来的是杨硕的一声嘶吼。这一声吼,如同愤怒的野兽一般,直摄心魄。
与此同时,从杨硕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黄蒙蒙的光芒,瞬间就将他的威压抵消了去。
“嗯?”张管事惊愕更甚。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竟莫名的有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到心惊肉跳。
身上的压力如潮水一般退去,杨硕缓缓站了起来,阴冷的眸光如电般射向眼前的这个筑基期修士。
他真的怒了。
他的手伸向了储物腰带,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用剑刺入对方的心脏。
就在这时,大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紧接着走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一身干练淡雅的衣袍和肩上玉白色的宝剑,还有那耳鬓拂起的发丝,与那新月般的黛眉、如玉般的面庞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副极美的画卷。
沛滢大步迈入,眉色冷然,见杨硕好好的站在这里,方才稍敛怒气。
“张管事,不知何事要私下将我族弟带来此地,还请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张管事的脸一下子就板了起来。但稍稍一想,又立刻换上了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王师妹,什么风把你吹到寒舍来了?”
“我若不来,张师兄怕是要犯下大错。”
“这是说哪的话?我只是请这位小兄弟过来坐坐,顺便问点话而已,师妹万勿见怪。”那一脸和煦的笑容,仿佛真的是请杨硕过来做客的一般。罢了,又下手下高声喝道,“不是叫你们上茶吗?茶呢?”
没有手下回应他的话,显然都是给制伏了,于是脸皮便有些抽搐。
沛滢向杨硕投来关怀的目光,杨硕心头一暖,就差没直接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一场。
。
第四十九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确定杨硕没有大碍,沛滢道“不劳费心,这便告辞!”前脚刚踏出大门,又回头道,“师妹不希望有下一次。”那冷冽的目光,让张管事没来由的一个激灵。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景,后者擦了擦冷汗,他实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贵为筑基后期修士的自己,竟然要怕一个还在练气期的后辈,真的只是因为她是郑老的关门弟子么?
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杨硕问起是如何知晓自己遇险的,沛滢回答说是韩文报的信,中间则隐去了如何找到这里的没有提。
罢了又道“你去药园出力,可是因为缺少丹药?”没等杨硕推辞,便硬塞给了一些丹药。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杨硕才从出神中回转过来。
手心里仍能感受到药瓶上残留的余温,这救命之恩,赠药之情,要用什么来回报?
……
药园里所有的灵植都如数家珍,熟得不能再熟,传说中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这样的日子就有些难熬了。
天气渐渐转冷,没多久便下起雪来。
当清晨推开门的时候,凛冽的寒风卷着风雪刮进屋内,冰寒刺骨。
这让杨硕起了退缩之心,不过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捂紧了衣袍出了门。因为他想起了在家族的时候和娘亲、芸姨一起度过的那几个冬天。
那时候缺衣少炭,仍然这么熬过来了。最艰苦的日子都过了,又怎么能在这里裹足不前?一年了,一眨眼功夫,就在这里呆了快一年,也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来,到傍晚的时候,积雪已经没过了行人的脚脖子。这样杨硕就回不去了,只能在药园住一宿。
韩文生了个柴火,两人就着柴火聊聊天,也算有个伴。这期间,杨硕了解到了韩文的身世。
原来,他来自一个很小规模的修真家族,差不多可以说是最底层的那种。对他们而言,能到落霞门来修炼就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此生虽无缘天道,但在家族中也算是他们那一支的骄傲了。
只可惜,在这样人才辈出的修真界,如他这般资质就只能埋没于芸芸众生之中,在药园了却余生。说到后来,不禁悲从心来,怆然欲泣。杨硕安慰了几句,两人便和衣睡去。
入夜,杨硕被药园禁制的扰动所惊醒。
韩文打开门,迎着风雪将一名老者请了进来。
老者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但对比外面的天气,如此穿着就不能让人小看了。
韩文恭恭敬敬的上前一拜,道“前辈,里面请!您要的药材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灰袍老者轻应一声,抬腿便入。
还未引见,杨硕忽然向老者就地一跪,郑重说道“孤竹前辈,晚辈诚心想向您学习炼丹术,求前辈成全!”
“什么?”韩文睁大了眼睛,“你说他是……”
杨硕点了点头,表情认真。
孤竹长老不客气的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收徒弟。”
杨硕怎会就此放弃“前辈,晚辈对炼丹之术向往已久,绝非一时冲动,请前辈考虑一二!”
“你要学炼丹,可以拜别人为师,我不会教你!”
孤竹长老并不理会杨硕,自顾查看起韩文为他准备的药材。
杨硕又道“前辈,炼丹师虽多,又有几人能像前辈一样没有功利之心,真正醉心丹术的?”
见孤竹长老的动作停了停,杨硕接着道“世人炼丹,无不是为了追求长生大道,所求无非丹药。而前辈却并不在此列,乃是为炼丹而生,所专注的,是炼丹本身,平生所好,也唯有炼丹。这也是晚辈景仰前辈的原因!正如现在,前辈为了保证药材的品质,竟不惜亲自冒雪前来,实在可敬可佩。”
这碗汤可是下足了狠料,杨硕就不信打不动人。
果然,孤竹长老顿了顿,说道“不错,别人我不放心。”罢了又嗤笑一声,道,“说来说去,无非都是奉迎之辞。你走罢!”
“前辈,难道您希望您的炼丹术从此失传吗?茫茫人海中,寻求一位良师很难,而寻求一名好徒弟,将自己技业传承下去,难道就容易吗?晚辈坚信,前辈除非永不收徒,否则不作二选,舍我无他!”
这牛皮一吹出来,杨硕差点连自己都信了。韩文更是一脸尴尬,无所适从。
没办法,口气不说大一点,恐怕连机会都没有。这一通连吹带激的,就算是铁石之心也要有所触动。
“好一个‘舍我无他’!”孤竹长老果然闻之动容,正色道,“你倒是很自信,但谁又知道你不是自负?我来问你,炼丹五步,是哪五步?”
总算上道了,终于肯给机会了么!
只是……这就考上了?可自己压根就没学过,怎么回答?他不应该考自己药材知识的么?这一下便给问住了。
正头疼间,突然瞿然一醒,仿佛一瞬间被人点拨了一般。
杨硕下意识的答道“回前辈,炼丹五步,乃是融药,提炼,混药,凝丹,固丹。”
这话一说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抬头看孤竹的表情,似乎是给蒙对了。
孤竹又问“那么炼丹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
“呃……是火候控制、灵力控制和时辰把握。”
孤竹点了点头“嗯,这些都是炼丹常识。我再问你,融药有几种方法?”
杨硕顿了顿,答道“前辈,有五种方法。”
“五种?”孤竹眉头一皱,说道,“小子,不要胡说八道。老夫浸淫炼丹术百年,从来只知融药之法有三种,你又何来的五种?”
“前辈,确实有五种。”
“什么?”孤竹惊讶更甚,“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五种?”
“前辈,融药之法有‘煅’、‘炼’、‘炙’、‘化’、‘淋’五种。”
“化?淋?”老者默念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又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化’、‘淋’何解?”
“化,乃是以玄明之水将原料融化。而淋,则是以水反复侵之。”
孤竹先是一怔,随后目光灼灼的问道“你说以水?”
“是啊……”
“这……这怎么可能?”孤竹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一把抓住杨硕的双手,神情万分激动。
“小友。你所说的,难道是失传已久的水融之法?你快跟我说说,水融之法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回到把杨硕难到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仿佛一下子开了窍似的,脑子里平添了这些炼丹的知识,又顺口就说了出来。真要问个所以然来,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见杨硕打着哈哈,孤竹放开了他的手,淡然道“罢了,是老夫太紧张了。”又皱了皱了眉,道,“但老夫很奇怪,你从何得知这些?”
杨硕略一犹豫,便道“不瞒前辈,晚辈并未学过炼丹。”
。
第五十章 水融之法
“什么?”孤竹瞪大了眼睛,“你……你没学过?”
“呃,是啊。晚辈也不知道从何得知,就好像……好像它们就印在脑海中的一样……”
事到如今,与其闪烁其辞,藏着掖着,倒不如实话实说。若是虚言相诓,反倒失了诚意。
孤竹沉吟了片刻,再次看向杨硕的眼神中分明有异芒闪烁。
“莫非……”孤竹说着,突然带着十分的希翼,郑重的问道,“不知小友是何灵根?”
“是五灵根。”
“啊?”孤竹惊讶,又失望的摇了摇头,“可惜了。”
在他看来确实是可惜了。按照杨硕的描述,搞不好就是高级炼丹师转世,可这五灵根……实在是……
杨硕又何尝看不出孤竹心中所想。强者重生,哪个不是惊才绝艳,天赋异禀。五灵根重生的强者,说出去不是笑话么!还有这什么水融之法,有这么厉害吗?
他却不知,这水融之法,乃是上古时期丹术大能所用的炼丹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留下传承,留给世人的也只有只言片语。后人虽进行过各种尝试,却始终不得其法。
以上种种,使得水融之法在丹术界一直只是一个传说,各种猜测更给它披上了一层迷雾。所以,此法若能重见天日,意义何其重大!
于是,孤竹又道“小友,快将有关水融之法的种种,全都说出来,不可有所遗漏!”
韩文也跟着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在说是啊,你快说出来吧!长老交待的事,岂有不遵之理?
岂料杨硕只是嘿嘿一笑,并没有接茬,这倒让韩文捏了一把汗。
孤竹正色道“小友,只要你能将这水融之法告知老夫,老夫这里的丹药,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韩文一听眼睛都直了。
天啊!这是不是说以后就不用担心修炼的丹药了?这是天下掉下一个多大的馅饼啊!
而杨硕的回答就更让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前辈,您似乎忘了晚辈找您的初衷了吧!”
孤竹一怔,随即面露不悦。心说哟,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韩文吓了一跳,这不明摆着要挟起么?可人家是谁?人家可是辟谷期前辈啊!一根手指头都能……不,人家只要释放威压,你这小命就没了啊!
于是使劲朝杨硕使眼色,希望他知趣一点,见好就收。
可杨硕却不为所动,只是摸了摸脑袋道,恭敬的道“前辈,不是晚辈不愿相告。实在是晚辈的记性有时好、有时坏。您要晚辈一口气说出来,晚辈实在做不到哇!”
看他那万分无奈的样子,哪里像是装出来的。
事实上,杨硕也并非全在撒谎。没错,有时只是灵光一现,脑子里就有东西了。但这种片段通常是一点一滴,难以形成一整套完整的叙述。想要他一下子全说出来,还真的很难办到。
他倒一点也不担心这孤竹长老不答应。看对方的急切的样子,便可知水融之法的重要程度了。
果然,那孤竹想了想,觉得倒也是这个理,于是佯怒道“你小子,竟然威胁起老子来了!想学炼丹是吧,好,老子就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只见他大袖一卷,便将韩文准备好的药材收了起来。接着在杨硕的胁下一托,杨硕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屋外了。
一阵风雪劈头盖脸的刮来,冻得杨硕差点嗝屁。
腾云驾雾一般在空中飞行了没多久,杨硕便被带到了一个山洞中。可此时,杨硕差不多成了冰棍,冻得直挺挺的。
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后背,身体内立刻流入了一股暖流,手脚也慢慢的恢复了知觉。
山洞里面暖洋洋的,有股醉人的药香混着烧灼的气息传入鼻息,让他精神一振。
举目四望,发现这是一个石质山洞,大概三丈见方,高不过两丈,四面墙壁上突起十二只外形酷似狮子的狻猊(suan1''ni2)石雕,口中向外喷吐着橙色的火焰,将四面照得通亮。
而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个石台,旁边有案几、蒲团、玉杯、陶碗等生活物品以及一些玉简和数不清的瓶瓶罐罐,角落里还堆放着许多药材。除了来时的入口,另有一道石门通向里侧。
这就是孤竹前辈隐居炼丹的地方么!
杨硕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
“从现在开始,将你所知道的用笔写下来,越详细越好。”孤竹说罢,又将一块玉简交到了他的手中,道,“这块玉简上记录的是老夫的炼丹日志,当然,是早期的。你须勤加研习,没事不要打扰老夫。”
说罢,扭头便钻入了石门之中。
轰隆隆的关门声响起,山洞内便只剩下了杨硕一个人。
杨硕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太快了吧,一点准备都没有。难道以后就一直这样不见天日的呆下去吗?吃喝怎么解决?大小解怎么办?
心里刚这么想着,对面的墙壁忽然凹下去一块,紧接着,一只马桶被送了进来。
我去……
我要能抽水的好吧!
抽水?
???
杨硕又是一脸愕然。很多时候,他脑子里冒出的东西,他自己都不理解。
一眼瞅见手里的玉简,杨硕便来了精神,将其置于额头,意识也跟着沉了进去……
时间过得很快,当杨硕停止研习玉简上的内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自从修真以来,杨硕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夜晚没有睡觉了,几乎大部分晚上都在枯坐中度过,这也是做为修士的无赖。时间紧迫,分秒必争啊!
刚感觉到肚子有点饿,入口处的那面墙壁也凹下去了一块,一缕阳光射进了石洞内,紧接着一个食盒被推了进来。
杨硕本想趁机问点事,却没想到送饭的人一言不发就走了。
得,吃饭吧!望了望石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想到辟谷期反正是不用吃饭的,杨硕便全部享用了。伙食还不错,食物入口都带着一丝丝灵力,可见其食材之珍贵。杨硕甚至连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好吃。
如此几天,杨硕再也没看到孤竹出来过。而那块玉简却已经被他消化得差不多了,就差实践操作一番了。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这天忽闻石门隆隆之声大作,孤竹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头一件事当然是问默写的情况。
看完纸上那寥寥几行字,孤竹意犹未尽。他道“小子,莫非想糊弄老头子不成?”
杨硕恭敬道“晚辈不敢。”
“那好。你何时写完,我便何时教你炼制第一炉丹药。”孤竹说罢,再次钻入了石门之中。
望着隆隆阖上的石门,杨硕问道“那么晚辈若是写好了,又如何呈与前辈过目?”
里面传来孤竹的回答“你只须在石门上连敲三下即可。”
有了孤竹这句话,杨硕仿佛福至心灵,拿起笔来竟唰唰一连写了半张纸……
——题外话——
为了以后多更一点,近日重新整理大纲。喜欢本书的亲请到网支持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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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朽木不可雕也
孤竹是第二天被叫出来的。
如饥似渴的看完杨硕写的东西,孤竹欣喜若狂,目光时不时的打量过来,那样子就好像老光棍看新媳妇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
看到末尾,孤竹还是觉得不够,便问“杨硕,你这没写完吧?”
杨硕摸了摸脑袋,道“晚辈就只记得这些。”
这句倒是大实话,这些天冥思苦想,甚至做梦也在回忆,可还就是只想起了这些。
不过这也足够让孤竹兴奋好一阵子了。一想起水融之法将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他就没来由的一阵激动。
他却没想过,若是这种炼丹之法流传出去,将会在沧溟大陆上引起怎样的轰动,那恐怕已经不是落霞门的事了。
只听他道“没关系,慢慢想!哈哈,慢慢想,你有的是时间。”
一边说,一边带着这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头不回的钻回了他的老巢。
“前辈,您不是说……”
迎接杨硕的是轰然关闭的石门。
好嘛,竟然被摆了一道。
本以为孤竹这一关门就是十天半月,却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出来了,原来,杨硕写的东西他已经烂熟于胸了,只是光有这半部水融之法还不足以开炉炼丹。
心情大好之下,他将杨硕喊进了炼丹室。
那是一间与之前那间差不多大的石室,不同的是,这里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青石板。透过鞋面,能感受到地面上传来的灼热。
石室的中间,有一个一人高的青色炼丹炉。孤竹揭开地火石盖,将地火引入丹炉。
看着淡淡的黑烟从丹炉上升起,孤竹指着丹炉旁边的一个圆盘道“这是控制地火大小的机关。这里有本门最好的地火,只要你不是太愚笨,成功炼制出第一炉丹药不是难事。”
见杨硕露出崇慕的神色,孤竹又道“其实地火也非最佳选择,若是有合适的本源之火,倒是可以炼制品质更佳的丹药。”
杨硕于是问了“前辈,何为本源之火,又怎么才算合适?”
孤竹道“本源之火乃修士自身真元而生之火,因常孕育于丹田,所以又称丹火。修士依自身的体质及五行阴阳不同,本源之火也有差异。而其中之强者便被称为圣源之火。”
“圣源之火?”
“不错,相传它们源自上古圣人,故此而得名。其中又以白莲圣火、红魔邪火、青冥鬼火等为尊。因为它们的超凡出群,仿如神迹,所以又被称为圣源神火。当然还有传说中更为骇人的噬灵碧炎、魅蓝妖焰以及南明紫火,只可惜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也无从证实罢了!”
“那……拥有这些火种的修士多吗?”
“怎么可能。拥有圣源神火的修士无一不是修真界的翘楚,他们或得证大道,成为万人景仰的圣人,或一念成魔,吞噬千万人的性命。这些,都是因为他们身体里那恐怖的存在。所以圣源神火哪怕是见上一回都是极其难得之事,倘若真的遇上,也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
“那圣源之火呢?”
“就算圣源之火不如圣源神火,也是极少数天资过人的修士才有可能拥有的,几率也是万中难觅其一。”
说完这些,孤竹开始讲解有关炼丹方面的内容,杨硕一字一句的认真听着,生怕遗漏哪怕一个字。
之后,孤竹便亲自上阵,开炉炼丹。
炼丹炉中,橙黄色的火焰燃烧着。一棵灵草被孤竹丢进了丹炉,立刻便在火中打起了蔫。
这第一步“融药”把握好温度即可,而第二步“提炼”则需要更多的耐心。
“融药,便是将材料中的有效成份分离出来,为下一步提炼做准备。这一步尤其需要眼力和经验。每一种灵植都包含灵力,所以便可以通过感知灵力从材料中剥离的情况来了解融药的进展。可惜你还未筑基,不然便可以用神识查探材料的烧融和提炼情况。”
孤竹解释着,觉得差不多了,在炼丹皿上轻轻一拨,那提炼好的原液便从丹炉中跳了出来,落在了他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之中,一股白雾从瓶中冒出,立刻便被塞了回去。
对孤竹而言,炼制这种最初级的丹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也使得他能将融药和提炼两步一气呵成,毫无停滞。
接下来,便是第二种材料。
杨硕凝目望去,丹炉便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火焰仿佛也稀薄不少。丹炉中的那棵升灵草上慢慢显出了青色的光团,且十分的不稳定。
杨硕知道,那便是升灵草上的灵力,而它的不稳,则是因为正在被烧融,其有效成分也很快会被提炼成浓缩了精华的原液。
心血来潮下尝试了一次灵眼的开启,果然有大用,杨硕心中暗喜。本以为炼丹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经过混药,到了凝丹这一步,便非常考验炼丹师的耐性了,时间变得漫长起来。
孤竹坐在丹炉前许久没动一下,连眼睛都闭了起来,这使得杨硕无聊得打起了哈欠。
炼丹,还真是挺枯燥的一件事啊!那些说炼丹容易,随手就是几大炉的,怕不是在白日做梦?
就这么想着,杨硕竟然打起了瞌睡。
如果此刻的表现被别人知道,恐怕立刻要被众人用口水淹死!
亲眼见证孤竹长老炼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事,你特么竟然在睡觉!
孤竹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一看杨硕这样子也不禁直摇头,心叫朽木不可雕也。
轻轻一咳将杨硕点醒后,便继续最后一个步骤——固丹。
很快,一炉香气四溢的丹药便出炉了。
聚气散,每一颗只有油菜籽那么大,却包含着浓郁的灵力。杨硕不用尝也知道,这与烈火峰卖的聚气散完全是天壤之别。
不愧是落霞门的首席炼丹师,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不由自主的,便向孤竹投去崇拜的目光。
孤竹却没给杨硕好脸色,丢下许多聚气散的材料后,便出了石门到隔壁修炼去了。意思再明白也不过。教也教了,会不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在他看来,杨硕两个月之内能出成果就不错了。毕竟既没有上佳的火灵根,也并非火系专攻修士,甚至还不够虚心!之所以肯教完全是出于一个“信”字。否则,就凭杨硕的资质,是绝没可能让他看上一眼的,更别说亲自授艺。
而且他想好了,只教手艺不收徒弟,事后也要让杨硕守口如瓶,别到处宣扬,否则,他这“丹痴”的招牌怕是要彻底砸在杨硕手里了。
。
第五十二章 不世之才
孤竹出门后,杨硕便重新回忆了一遍所学的东西,又整理出了十份聚气散的材料。
做完这些也有点累了,看着熊熊喷吐的橙黄色火焰,便想着能不能好好利用一下。
于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玉盒,将里面保存的羊腿还有上次猎杀所得的蟹肉取出,就着地火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炼丹室内便充满了肉香,蒜香烤蟹和孜然羊腿的味道令杨硕食指大动。
这地火烤出来的东西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啊!
这幸亏是每间石室都有单独的通风口,且石门的气密性做得好,要不然将孤竹招来,还不得气得他七窍生烟!
吃饱喝足后,杨硕干脆躺下睡起了大觉。结果到了半夜竟闹起了肚子,这才想起温补之物不可与大寒之物同食。
折腾了半宿之后,杨硕在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开始了第一次炼丹尝试。
没有意外的,成功收获了一炉焦炭……
两个月后,叩门声将孤竹从入定中给唤醒了过来。
孤竹知道,杨硕大概是已经炼制成了第一炉丹药,而且时间也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果然资质还是最重要,若是换了其他人,哪怕随便从烈火峰抓一个过来,也用不了一个半月。
进入炼丹室,孤竹看到了一地的狼藉,不禁皱了皱眉,心说这小子是浪费了多少炼丹材料啊!
“这么说,你是已经炼制出来了?”
“幸不辱命,师尊请看!”
孤竹一摆手,道“我说过了,别叫我师尊,我可没说过要收你为徒。”说着伸手接过杨硕递过来的玉瓶,掂在手上有些份量,于是不悦的道,“不是告诉过你,练手之时不可满炉炼丹吗?”
“晚辈又怎么会忘记。满炉炼丹一炉是500粒的药量,晚辈确实是按照您的吩咐,一次只取五分之一的药材进行炼制。”
“哦,那这瓶里的是几炉?”孤竹随意的一问,便从里面倒出了数颗看了看,闻了闻,这一看一闻,眼睛就是一亮。
杨硕道“前辈,这是一炉所出。”
孤竹没有注意听杨硕的话,而是惊呼道“上品!这些丹药里竟然还有一颗上品!”忽然又回过味来,忙问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回前辈,是一炉所出。”
孤竹呆了呆,目光犹疑的在杨硕身上停留了一会,又倒出更多的丹药来仔细察看,越看就越是难以置信。
惊讶的目光再次望来“你说清楚,这真的是一炉所出,100粒的药量?”
“正是。”
孤竹忽然抓住了杨硕的双肩,激动的道“你真的没骗我?”
“晚辈岂敢?”
“这……这怎么可能?”孤竹的眼中满是炽热和兴奋,不停的自言自语,“六成的出丹率,还有上品!天啊!”
孤竹的样子仿佛要疯魔了一般,从他的眼中,杨硕看到了狂喜、惊疑、惭愧、兴奋和彷徨等等,各种情绪在他的眼神中变幻,如同走马灯一般。
孤竹沉默了片刻,唿的又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质问道“小子,你可别耍花样!”
杨硕一愣“此话怎讲?”
孤竹似是自傲又似是自嘲的道
“新手炼丹,由于对融药和提炼把握不好,所以药材的利用率非常低,按平均水平来算,第一炉丹药的成丹率还不到两成,就算是曾经被称为天才的老夫,也只能达到三成。可你到好,竟然一上来就是六成,你觉得老夫能相信你吗?”
其实他还差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你让别人怎么活?”
杨硕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道“前辈,晚辈并没有说这是晚辈的第一炉丹药啊!”
“哦……啊?”孤竹仿佛刚咽下一只大蛤蟆,表情一阵复杂。
是啊,人家没说过是第一炉丹药啊!
于是轻咳一声,又问“那你第一炉丹药是何时炼制出来的?”
杨硕道“回前辈,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孤竹愣了愣,这倒是比预料的时间少多了,又详细询问了杨硕的炼丹情况。
原来,杨硕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便炼制出了第一炉丹药,但是因为出丹率不理想,丹药质量也不佳,便又利用一个月的时间继续摸索,这才有了现在的品质和出丹率。
当问起第一炉的出丹率时,杨硕的回答是三成,这也让孤竹大感意外。
天才啊!竟然是一个和自己一般的天才!而这样送上门来的天才,差点就被自己轰走了!
他却不知,杨硕的第一炉出丹率高达三成半,只是为了给这个老家伙一点面子,才故意说成是三成。
可就算是这样,也让孤竹兴奋不已,当下就听他道
“好,好,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不,只要你能将水融之法写完整,我与你平辈论交!”
他这一说,杨硕也吓了一跳。
乖乖,平辈啊!果真如此的话,平日里的那些个眼高过顶的师叔辈们不都得反过来尊称自己一声师叔了?
喂、喂,是不是真的啊?
杨硕这边嘀咕,孤竹则看出了他的不信,又拍了拍胸脯道“老夫说过的话,从来一言九鼎。”
见杨硕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孤竹一拍他的脑壳,道
“臭小子,别这么快就沾沾自喜,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从今天起,老夫亲自指导你炼丹,直到老夫满意为止。还有,水融之法你必须给老子想起来,否则就一直留在这里陪着老夫。”
“啊?”杨硕的表情不知道是笑是还是哭。
问孤竹要来传讯符,杨硕向素云报了个平安后,便开始了长时间的炼丹修行。
……
光阴荏苒,转眼就过去了大半年。
这段日子里,杨硕过得非常充实。白天他跟随孤竹炼丹,晚上便用来修炼。这使得他不但炼丹水平突飞猛进,修为也从练气期第七层突破到了第八,哦不,是令人泪流满面的第七层中期。
第八层的壁垒果然不是一般的坚固,这还是孤竹这里丹药充足的情况下。只可惜孤竹说过丹药吃太多不利于修行稳固,否则杨硕就要把它们当糖豆一样糟践了。
同时,水融之法也终于让杨硕默写出了个七七八八。当关键内容出现在孤竹眼前的时候,孤竹惊喜若狂。急不可耐的将杨硕赶了出去,说自己要长时间闭关,专门研究这水融之法。
终于获得解脱的杨硕倒也求之不得。虽说能向孤竹前辈学习炼丹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天天像老鼠一样窝在洞里也闷得慌。毫不客气的搜刮了许多丹药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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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苦尽甘来
推开尘封已久的房门,发现门缝里塞进了许多信件和字条,素云的比较多,还有几张是虎子的。门口的纳符架上还有沛滢发过来的信。
纳符架是一种固定式收讯装置,通常设于居室之中。将空白的符纸放入,当有传讯符发来信息,便会在符纸上显影。
“硕哥哥还没回来吗?修行顺利吗?出关后没看到你,好像少了什么似的。马上又要闭长关了,素云会努力的,硕哥哥也要哦。有时间联络!”
这是素云写的,看日期是不久以前。因为孤竹一开始就不打算公开两人的事,所以杨硕传讯时就谎称自己是外出修行了,素云在信中才会这么问。
只是傻丫头,哥不回来又怎么能看到你的信?
“杨硕,近期可好?寄了一些东西给你,有空到信务堂去取。有困难记得找我。”这是沛滢族姐的信,言语不多,却满满的都是关怀。
“硕哥,我终于突破到练气期第四层了,但比硕哥你还是差远了。”这是虎子留的字条,应该是曾经来过。
转身又出了门,杨硕直奔信务堂。信务堂是门派为了低阶弟子传讯而设的机构,承担着收发信件、寄存物品的职责。毕竟,修真者闭关的时间多,闲暇时间少,即使是同一门派,许多人也是一辈子都碰不上几回面,所以这样的机构是必须的。
通过身份牌,杨硕拿到了沛滢寄来的东西,竟是一堆丹药,还有一些修炼心得和功法。
杨硕心中感激,便亲赴弱水峰拜访,却没想到对方又在闭关,于是留信而去,丹药也随同寄回。
……
抱朴峰药园,金色的阳光穿过山谷,照射在白茫茫雾霭之间,将这一方天地映得五彩斑斓。
韩文从一夜的修炼中回转过来,浓眉深锁,目光无神,脸上满是颓败和沮丧。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冲击筑基期失败了!
修士筑基,是道修面临的第一个大壁障,并不是光靠积累就能行的,在资质无法改变的前提下,想要突破还需要大量的丹药作辅助。毕竟,要在短时间内将自身丹田中的灵力提升一倍,不下点本钱是不行的。
然而这对于他来说只能是奢望。靠在药园做事赚得的这点灵石,想买到足够的丹药还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
所以,他只能拼一拼运气。
所谓运气,其实也是机缘的一种。日月有盈亏,四时有更替,天地间的灵气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如果机缘巧合,冲关时赶上灵气浓郁的一刻,也会有破关的可能。
然而他还是再一次失败了,并没有被幸运之神所眷顾。
为了这次冲关,他已经耽误了两天的活计,必将面对管事大人的责难。思来念去,更觉心中悲凉,凄苦难当。
禁制的扰动将他从自怨自艾的愁绪中拉了回来。
杨硕再一次被他引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少年神采飞扬的的样子,他觉得很是意外,略略一想才醒起孤竹的事来,心说莫非他真的给孤竹看上了?
当一堆丹药送到面前的时候,韩文眼睛都直了,心中的猜测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师弟,你这是……”
“些许丹药,聊表谢意。”
手中握着一瓶品质极高的聚气散,韩文发呆了半晌,以至于杨硕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天啊!这可是丹痴孤竹长老亲自炼制的丹药啊!哪怕吃上一粒,也足够在师兄弟面前吹嘘好半年了,而这里却有一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些聚气散其实大部分还是杨硕练手时炼制的,不过其品质已经和孤竹炼制的也并无多大区别了。
接下来又去了一趟青木峰。
杨硕是个念旧情的人,小虎也同样收到了一份。后者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也少不了素云和沛滢的接济,但他何时见过这么多丹药啊!
——我的老天,这都可以摆个药摊了吧!虎子心想。
做完了这些,杨硕便开始了长时间的闭关。毕竟时间不等人,与谢老的十年之约一刻也不能忘记。
取出从孤竹那里带来的储物袋,将搜刮来的丹药摆了整整一地。
这里面有他这半年来炼制的,也有孤竹炼制的。
随手拿起孤竹的几瓶看了看,发现都是上品丹药,其中偶尔混杂着几颗极品。果然是落霞门炼丹第一人,随便一瓶丹药都不同凡响,这若是拿到坊市去卖,恐怕加价一倍都不止。
忽然,杨硕的手顿了顿,接着便把一个玉瓶拿在了手中。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看了看,杨硕就是一愣。
这个玉瓶里面只有三粒丹药,每一颗都有葡萄那么大,但品相都只有中品而已。奇就奇怪在他们的品质,依孤竹的炼丹术,是绝不应该出现这么多中品丹药的。
放在嘴边闻了闻,一股清凉之气顺着鼻孔钻进了嗅觉中枢,杨硕的眼睛就是一亮。
这是……易髓丹?
易髓丹,顾名思义能易筋洗髓,精纯灵根,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修炼资质。
根据曾经读过的一枚玉简中的描述,杨硕可以确定这就是易髓丹。此丹练制起来虽不算繁琐,但采用的药材却是非常珍贵,所以其价值还远在筑基丹之上。
对普通弟子来说,别说易髓丹,就是筑基丹,很多人这辈子也没机会吃上一粒,可现在,却有三颗而且是易髓丹摆在面前。这么珍贵的丹药竟被随意摆放在外面,啧,这丹痴的家底就是丰厚!
于是不作多想,将一颗吞进了肚子,双腿一盘,便打坐起来。
数个时辰之后,杨硕从打坐中恢复过来,身上只觉得黏腻得难受。原来,这易髓丹虽不能改变灵根的种类,但却可以驱除体内的杂质,而这些杂质,都通过全身各处的毛孔排了出来。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杨硕惊喜的发现,自己吸纳天地灵力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些,大概是改善了身体与灵力的契合度所致。
低头又看了看剩余的两颗,杨硕稍一犹豫,又吞下了第二颗。
之所以犹豫还是因为想起了素云他们三人,但仔细一想又想通了。素云和沛滢作为亲传弟子,根本不需要别人操心,至于小虎,等自己强大了,再亲手给他炼制就是。
当三颗易髓丹一股脑全都吞服完毕后,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身体轻了许多似的,这让杨硕甚至有种错觉,好像随时可以飞升了一般。
再次尝试着聚纳灵力,发现效率几乎提高了一倍。于是信心满满,斗志昂扬,习练坤极功时就更加的卖力了。
就这样,杨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开始了长时间的苦修。就连吃饭也大多是啃着备好的干粮,极少外出。
转眼就又过去了两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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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出关也不让人省心
这期间,杨硕认真钻研了坤极功,借此吸纳了大量的天地灵力,终于顺利的使他的修为等级从练气七层的中期大幅提升到了令人啧舌,呃……是令人泪流满面的练气期第八层!
终于第八层了啊!
这速度能再慢一点么?好歹也过去两三年了啊!
至于法术的学习,除了土遁术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外,其他两个法术都多少会了一些。
首先是缩地术,施展之后,速度可以提升四分之一,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跑路的上佳之选。可别小看这四分之一,战斗中哪怕只相差一毫一厘,也是生与死的差别。
而那驭土术是控制土系灵力的总纲,并非具体的某个法术。杨硕从中悟出了最基础的落石术、土墙术。
对于落石术,杨硕是诟病良多的。站着不动等石头落下砸自己脑袋?那得多傻的敌人!
土墙术自不必说,作用主要是阻挡和隔离,没有一点杀伤力。果然正如大家所说,土系真不太适合攻击。
考虑到这一点,杨硕决定去一趟炼器阁,好为自己挑选一件趁手的武器。因为灵力等级达到八级之后,便可以驾驭法器了。而炼器阁也会免费为门下弟子提供一件法器,这也是落霞门为数不多的福利之一。
虽说杨硕之前曾经得到过一把v形回旋刀,且已经滴血认主了。但由于来路不太正,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将它拿出来。
至于父亲留下的那柄短剑,还是老老实实先藏着吧,娘亲说过实力不够不能轻易示人,以免惹祸上身。上次湿地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这个实力多少才够值得商榷,但现在肯定是不够的。
杨硕也曾尝试滴血认主,但当半管血下去后仍然不见反应,也就放弃了。再滴下去,自己就先挂了!看来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法器,至少应该是上品甚至极品!
当所有丹药都服用完之后,杨硕终于走出了蜗居已久的小屋,出关了!
刚要推开房门,发现门缝下有一张字条,拿起一看,是楚天南留的。
“师弟,师兄有幸筑基成功,现调入万符堂任管事。本应与君同庆,奈何师弟多日未出,吾不便叨扰。特留笺告知。”
杨硕欣然,楚师兄终于突破了,这绝对是一件大喜事啊!万符堂么,哪天抱大腿去,随便弄他百十张符箓来耍耍。
大概是太久不见天日的关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但空气却比屋内清新得太多。
忽然觉得院子中的海棠似乎矮了一截,这才想起自己已经17岁了,个子长高了许多。
来到水池边,水中映出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孔,五官虽谈不上特别精致,但是很耐看。
头发又长长了,披头散发的像个野人。因为懒得去梳什么道髻,所以直接用剪刀一咔嚓就完事了。
出关第一件事,就是用传讯符给沛滢、小虎各发了条信息,然后上抱朴阁去找素云。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又扑了个空,素云仍在闭关。果然是一入仙门深似海,纵然相距不远,也难得见上一面。
杨硕无奈,想到达成练气期八层后可以无偿领取一件法器,于是展开缩地术,向凌霄峰奔去。在去炼器阁之前还先去了一趟登记处,更新了自己的修为等级记录。
……
凌霄峰。上一次到这里来还是初入门派的时候,如今旧地重游,当日种种情景再次浮现眼前,有苦涩,有不忿,也有不甘,也正是这样才激励着自己走到如今——一定要变强,不能被人小看!
炼器阁坐落在凌霄峰脚下,门高院深,依山而建。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里也被规划成一个宽敞的院落,钟楼、鼓楼分列两侧,大殿主体部分则深入山体内部,想来也是为了借助地火炼器的缘故。
一队灰袍弟子在青袍弟子的带领下操练着剑法。凌霄峰以剑为尊,主修剑道,倒也并不奇怪。
步入大殿内,杨硕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各式法器,斧钺勾叉钟鼎环等,都很随意的摆放在台子上或挂在墙上。
里面没什么人,比之丹房要冷清得多。
得知了来意,执事师兄要来了身份牌,又努了努嘴,说自个儿拿。
在一排排刀枪剑戟中,杨硕挑花了眼。
正不知道选哪个好的时候,却听执事师兄道“想什么呢?那些东西可都是明码标价的。呶,那边才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杨硕一看就傻眼了,心说不会吧,分明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嘛!
随手拿起把刀,上面的豁口少说也十来个,尤其中间一道,看起来就像一张咧开的大嘴,正冲着自己笑。
门派就送这个?回想起平常所见的普通弟子身上的佩剑,还有执事的看自己身份牌时的表情,杨硕似乎明白了什么。
丹房是这个德性,莫非此处也是一样?可是丹房说得过去,没道理在这里也得罪了人啊!
当即拿出了一颗中品灵石,在执事的眼前晃了晃。
后者的眼珠子直了直,立刻换上了一张热情的笑脸。
“嘿,师弟还真是礼数多啊!”
刚伸手去接,却见杨硕将灵石一收道“可惜我这儿也不多啊!”
执事的笑容一敛,肃容道“摆什么谱?选好法器快走,我们这还要做事。”
杨硕道“就这些?”
执事的一摆脸“还想怎样?”
“我要见你们的管事!”这句话嗓门很大,里边忙碌的几个伙计都被惊动了,一个跑出来看情况。
“嘁,管事大人岂是你能见的?”
杨硕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就在执事的以为杨硕认怂了的时候,但见后者走到大门口,双足一点,手起刀落,“唰唰”两刀下去,那块炼器阁的门匾便被斩断了束缚,一头栽了下来。
杨硕一把操在手中,以一只脚踩在了地上。
执事的手指杨硕“你、你竟敢砸炼器阁的招牌,你好大的胆子!”
后者扬了扬手中的“宝刀”,朗声道“这招牌还需别人砸?根本是你们自己不想要!就用这种东西糊弄老子,真当老子好欺负?”
杨硕的这副大马金刀的造型立刻引起了门外的注意,那些正在操练的弟子们不由得停了下来,一个个目光惊疑的向这边望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从殿内便冲出四名灰袍弟子,不由分说便要将杨硕拿下。
些许歪瓜劣枣如何能够怎样,杨硕毫不客气的以牌匾为武器,大开大合,横扫四方,一个照面全给料理到了地上。
“狂徒敢尔!”一个声音从里屋传来。
紧接着,一道银色的身影从门内飘出,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如同怒涛般奔涌倾轧而来。
那追出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炼器阁的柴管事,筑基中期修士。
柴管事坐阵炼器阁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练气期小辈。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这还了得!
因此他这一扑击便没有留手,势将此獠重创。
眼见手掌便要落在其肩上,忽见那少年伸手往腰间一拍,手上便抄起了一物。
柴管事的眼睛蓦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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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第一件法器
那是一块玉牌,其上清清楚楚刻着一个“竹”字。
拍出去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人也跟着翻了一个筋斗才勉强止住了去势,一张脸却绷得铁青。
如果他没记错,这种玉牌全门派上下也不过区区数块,而这一块……
少年将玉牌在他前面晃了晃,嘻嘻笑笑道“前辈,看清楚了?”
“你怎会有这块玉牌?”柴管事满脸惊异,又肃容喝问道,“此牌从何而得?速速讲来!”
杨硕收了牌子,道“这个在下可不敢乱说,前辈若是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孤竹前辈。”
听到孤竹二字,柴管事心中疑团更甚,但看对方如此从容不迫的样子,也知道眼前这小子是有恃无恐,质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至于亲自去问那位特立独行的孤竹长老,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此时,炼器阁众弟子将这里围了起来,一个个都带着怒意戒备的向这边望来。
“前辈,与其纠结一块牌子,不如管管手下来得实在。”杨硕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犬牙大刀”,道,“我堂堂落霞门什么时候落魄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要拿破铜烂铁充数?”
执事的愤愤道“小子,在管事大人面前还这么嚣张!”
“住嘴!”一声喝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柴管事细一思量,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拱手道“小友,属下做事欠妥,在这里赔个不是。”又伸手招来一人,嘱咐道,“带这位小兄弟到库房去,随他挑便是。”在杨硕注意不到的角度,他向后者使了个眼色。
“谢了!”杨硕将牌匾往众人手中一丢,便随之而去。
执事弟子心有不甘还想说点什么,被柴管事瞪了一眼,这才乖乖的退了下去。
后院库房里,杨硕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挑中了一把刀。在他看来,剑呢,飘逸却太过轻灵;斧呢,势沉却太过笨重;至于勾叉拐笔鞭之类的,自己又玩不转。
相对来说,还是刀比较对味口。要是扛这么一把在肩头,到街上溜一圈,那才叫一个霸气。
手上这件是一把通体银灰色的厚背宽刃大刀,样子有些呆板,甚至是土气,也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做工不怎么样,但非常务实。
这不是印象中的屠龙刀么?
屠龙刀?将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词回味了一遍,一下想不起它的出处。不过这把土掉渣的大刀倒是挺对眼。就是它了!
一旁陪同的是一名留着八字须的修士,看着像主事,只听他道“小友是否对这里的法器不够满意?”
杨硕道“确实不怎么样。”
主事的自嘲一笑“小友若想要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法器,在下建议还是打造一把比较好。”
“自己打造?”
“正是。我们炼器阁便专接这种差事。而且工钱也是门内规定好的,比外面的坊市要厚道了许多。”
“听起来似乎不错,需要准备些什么?”
主事的列出了一些炼器材料,杨硕一听,发现自己的储物袋里都有,唯独少了最后一样。
“火之精?那是何物?”
“这是一种产于火山的矿石,数量谈不上稀少,但却是初级练器材料中比较珍贵的一种。将它融炼至铁胚之中,可以使刀剑更加坚固。我看小友是福缘深厚之人,倒是不妨去火山外围试试运气。”
“不知这工钱……”
“呵呵,工钱又何须担心,此刀小友可以先凑合着用,等凑够材料,以其抵扣工钱即可。”
听主事的这么一说,杨硕决定走上一趟,便道了一声谢后告辞。
看着杨硕离去的背影,主事的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变成了嘲弄和阴狠,他自言自语道“不错,火之精确实不算稀少,但也得有命拿回来才行!”
一旁的伙计附和道“就是,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怎样的人,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杨硕先去了一趟万符堂,且在那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楚师兄。
虽然楚师兄已经升为管事,但上头还有大管事。所以当他准备给杨硕一些纸符的时候,此人的脸色显然并不好看。
大管事毫不避讳的道“楚师弟啊,并非师兄小气,只是希望你不要阿猫阿狗都往这里带。毕竟咱这可不是慈善堂,也要给上面交差的嘛!”
楚天南苦笑道“师兄,我只是想帮帮他们,何况这些纸符并不在上缴之列。”
“那也要看什么人啊!上回是那个叫什么?对、韩文,这回又是哪来的啊?”
——敢情这是狗眼看人低啊!
见大管事如此不近人情,楚天南的脸色眼看就要挂不住了,拳头在袖中攥得紧紧的。
杨硕没想到如此温文尔雅的楚师兄也有几近爆发的时候,于是笑笑道“楚师兄,阿猫阿狗我是没见着,不过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这有几瓶丹药,不知能否换上一些符纸?”说罢,随手放下了一些丹药。
听杨硕这么一说,那大管事的脸色才算好看了一些。见他拿起一瓶看了看后面色有异,楚天南便从他手中接过一闻,瞳孔眼看着就放大了……
离开万符堂的时候,杨硕是被大管事亲自送出门的,那堆满笑容的脸,几乎能开出一朵花来。
和楚师兄道别之后,杨硕便根据炼器阁主事提供的线索向着南部火山迈进。
根据读过的玉简所知,火山附近有一些一级妖兽,存在一定的风险。
倒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运气这么好,想找火之精就立刻能碰上。只是想历练历练,毕竟修习这么久的法术,还从没在实战中使用过。
何况还有符纸傍身,就算不能力敌,逃跑应该问题不大,就算什么都捞不着,长长见识总是好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杨硕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一路走走停停,好一个闲情逸致。
——好吧,真实情况是杨硕都快累趴了还没见到火山的影子,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这里是落霞门的东南部,属于羽化门和落霞门共管的范围。虽然距离门派很近,但只相对于那些能够御剑飞行或者有飞行法宝的修士而言,对于杨硕这种只能靠两条腿走的,确实是有点远。
在施展了几次缩地术,又废了几张风行符后,杨硕终于赶在黄昏之前见到了传说中的活火山。
那是一片黑乎乎的山头,上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烟雾,一条条火红的岩浆脉络在黑土地上纵横交错。
一脚踏上这块黑土地,杨硕立刻就能体会到这绝不是一个适合游玩的好去处。
鞋子快化了有没有?快烤成人干了有没有?
看似平静的一块火山岩,可能踩上去就是一团软软的尚未固化的岩浆泡。
“呼!”一团火苗从脚底下冒出,衣袍下摆立刻就是一个洞。
这种地方如果不会飞行,简直就是地狱。不用出来妖兽,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小命给送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红的黑的,哪有什么火之精?
正想打道回府,身旁的一块岩石忽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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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羽化门
这是……错觉?
那石头奇了怪了啊!怎么看着像长出了两只眼睛。
正纳闷呢,定睛一看,艾玛呀!这哪是什么石头,分明就是一只妖兽!
一只体长超过两米的火蜥蜴瞪着两只竖眼,正直直的盯着杨硕,那满是内瘤般突起的身子,令后者几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恶心归恶心,求生的本能更占了上风,杨硕照着它的脑门就是一刀!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把刚刚从炼器阁领回来,在手里还没有捂热的霸气无敌屠龙刀就这么应声折断了,折断了……
杨硕哭的心思都有了。这尼玛坑爹啊!假冒伪劣害死人啊!
还能怎么着?
跑哇!
这可不是家里养着玩的小可爱,这可是名符其实的一级妖兽哇!
火蜥蜴吐了吐舌头,忽然撒开四条腿扑了过来。
杨硕边跑边掐指诀。
“土墙!”
“轰隆隆”一道土墙忽然拔地而起,横亘在两者之间,火蜥蜴这一扑直接扑在了土墙上。
“缩地术!”杨硕想都没想便将马力开到最大,两脚轮动如风轮。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
只见那火蜥蜴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忽然四蹄踏火,高高的土墙竟被它一跃而过。
那左摇右摆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滑稽,可杨硕却笑不出来。赶紧扯出一张风行符,一掌拍在了腿上。
风行符不愧符如其名,拍上之后,速度加成几乎不亚于缩地术带来的效果。
渐渐的,两者保持着距离,一个跑一个追。
杨硕不是没想过像个男人一样和它正面战斗,可是一想到它那层厚厚的皮甲,还有带刺的爪子和尾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嫌命长嘛!
又回头看了看,不对啊,怎么越追越近了,照理说二次加成后的速度应该比它快啊!
感觉到脚下有点烫,低头一看就差没背过气去。那风行符架不住火山的高温,竟然烧了起来。
——楚师兄啊楚师兄,你家的符箓不耐火啊!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越往前跑,越有一种人都快融化了的感觉。终于,杨硕意识到了什么。
我擦!怎么慌不择路,跑向火山口了?
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巨大火盆,干脆把心一横,急刹转身,抽出了星痕。
横竖都是死,拼一拼或许还有活路,再跑下去就只能成为一串烤肉。
火蜥蜴被他突然的举动也吓了一跳,四条腿顿了顿,两只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噌!”一支飞剑从天而降,斜斜的插入地面,将火蜥蜴的身子整个钉在了地上。
火蜥蜴“嘶嘶”乱叫,扭动着身子拼命挣扎,却不料又有一支飞剑飞来,将它的脑袋射了个对穿。
得救了吗!杨硕俯着身子大口喘气,望着向自己飞速掠来的三个人,忙将星痕放回了储物腰袋。
那是两男一女,都是十岁的模样,穿着白色银边镶羽毛图案的门派服,一看就不是落霞门弟子。
三人快步来到杨硕跟前。
女子打量着杨硕的狼狈样子颇觉有趣,娇笑道“师哥,你看那个人……呵呵……”
杨硕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给火焰熏得乌漆嘛黑,衣袍上还有破洞,这形象恐怕乞丐见到了也忍不住要丢下一两个铜板。
两名男修上下打量着杨硕,其中那名高个子问道“你是落霞门的吧!”
杨硕拱手道“呃……不错。多谢三位斩杀此兽,救命之恩,来日一定报答。”
对面两名男修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
另一名矮个男修道“多谢就不必了,不如你也帮我们一个忙,如何?”
这两人相互传递的眼神如何能够逃过杨硕的眼睛,但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试探道“不知恩公需要在下做什么?”
“也没什么。”矮个男修指了指杨硕身后,“看到那个火山了没有。下面有一块石头,你去帮我们弄上来。我们不但保证你的安全,事成之后还会给你一瓶丹药,怎么样?”
杨硕往那火山口一看,果然看到在滚滚的岩浆边缘有一块突起的小岛,小岛上静静躺着一块西瓜那么大的黑色石头。
那就是他们要的东西?难道那就是火之精?
杨硕嗫嚅着道“在下倒是想帮,奈何既不是火属性修士,也不是水属性修士,实在有心无力……”
说罢微笑着迎向三人的目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不是有三个人吗?凭什么要哥下去?一旦下去,恐怕就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吧!
高个男修道“你也看到了,此处并不安全,时时都有妖兽出没,并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对付的。所以才有这不情之请。”
呃……好吧,原来自己只是他们眼中的便宜劳工。
看着下面翻滚着的岩浆,杨硕的喉咙咕咚一下,心中连连叫苦。
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三人立刻就会翻脸无情,将自己抹杀在此。可如果照做,恐怕不用他们动手就先挂了,而且绝对十成熟。
矮个男修看出了杨硕的犹豫,说道
“不用担心。我们会用耐火材质的绳索栓在你腰上,你不会掉下去。同时,我们还会给你服下一粒我们门内特制的御火丹,这样你就暂时不惧高温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硕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硬着头皮上呗,总比当场被人砍死在这里强。
服下了丹药,身上果然觉得凉爽了许多,仿佛包裹着一层寒冰结成的护罩。
站在悬崖边上,面对脚下炽热的岩浆和岩浆中不断冒出的另人毛骨悚然的气泡,心里不由得直发憷,底下那玩意儿只要沾上一丁点,自己的小命立刻就要玩完。
“怎么?怕了?”女修呵呵笑道。
杨硕就差直接翻白眼了,不怕你妹!天知道这绳索还有这什么御火丹能耐多少的高温,反正下去的人又不是你。
深吸了口气,准备调整好姿势再慢慢沿着绳索爬下去。却不料一只脚在腰眼上一踹,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在空中打了个转,直直的往下坠去。
“啊!!……”大叫声在山体间回荡。
杨硕终于体会到了一次自由落体的感觉。他手舞足蹈,嘴巴张得老大,分不出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被风一带,糊了一脸。
“嗡!”腰上忽然一紧,差点被勒得背过气去。
——不带这么玩的吧!
女修眉毛一挑,喊道“叫够了没?叫够了干活!御火丹可坚持不了很久。”
杨硕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吊在了小岛上空,于是赶紧付诸行动。倒不是他真有这么利索,而是女修后半句话实在太有威慑力了。
石头好重,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它抱在怀里,示意上面的人往上拉。
上面道“不行,拉不动,太重了!你先把自己腰上的绳子解下来,把石头捆上,等下再拉你上来!”
杨硕呵呵,当我傻么!说不得石头一上去,自己就要被扔在这里慢慢烘成人干了,过河拆桥的事还少吗?
高个男修道“将石头放进储物袋里不会吗?”
“……”
。
第五十七章 大难不死
再度站在悬崖边上,人就像从油里捞出来的一般。
“拿来吧!”高个男修面无表情的说道。
犹豫着将手伸向储物袋,还没等取出大石,突然储物袋被一把夺了过去,紧接着肚子上一痛,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杨硕看到了矮个男修嘴角的讥讽和女修眼中的嘲笑。
心,如坠冰窖。果然是这样……
不过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于是伸手往腰间一拍,v形回旋刀便在极短的时间内甩了出去。
矮个男修眼中的讥讽瞬间变成了惊惧,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回旋刀呼啸而过,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
伴随着极高分贝的一声尖叫,杨硕的身子不断的往下坠落,紧随而来的是矮个修士那眼球圆瞪的头颅。
滚!要死也离老子远点!心中暗骂着,单脚一点,便来了个倒挂金勾。
那头颅眼看着便急坠火海,再次浮上来就只剩下一个头骨,且迅速消融不见。
这回真的是完蛋了!
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炽热,心中万头羊驼齐奔。修仙修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到此为止了吗?往昔的种种一一在脑海中回放。
娘亲,素云、虎子、沛滢姐……永别了……
缓缓的,杨硕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儿,身体表面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却不是那种烧灼的疼痛,而是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疯狂的拉扯挤压,随时都要粉身碎骨一般。
就在快要无法忍受之时,身上的压力忽然一松,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死了吗?”
脑海中一片混沌。
一个声音传来“没错,你死了。”
蓦的清醒了几分“谁?谁在说话?”
“呵呵~”一声女子的娇笑传入耳中,“当然是本座在跟你说话。”
“本座?”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了。心说莫非是阎王爷?可没听过阎王爷是女的啊!
睁开眼睛,发现四处一片漆黑,仅有的光亮来自于一团燃烧正旺的篝火。
火光照耀下,一个身穿华美紫色宫装的女子娉娉婷婷的走来。
但看她,冰肌雪肤,面如芙蓉。一双桃花眼秋水盈盈,含笑带嗔,玲珑曲线曼妙多姿,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与此同时,从她的身上还释放出一种上位者的气息,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又难以抗拒的魅力。
那一刻,杨硕还以为眼前的是一位仙子,几乎要自惭形秽。只是当看见女子怀里还抱着一只瘦嘎嘎的,几乎是皮包骨头的白猫时,那种感觉立刻就被违和感冲淡了。
“姑娘,这是哪里?”
“呵~,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杨硕一脸懵逼。
“罢了,告诉你吧,我们现在在你的珠子里。”
“珠子……我的?”
“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杨硕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胸口佩带的香包上。
这个香囊还是离家前娘亲亲手给自己戴上的,里面除了一些香料,也只有……
不会吧!
连忙掏出来一看,发现那颗珠子竟然不翼而飞!
联想到掉落火山竟然没死,白天转眼变成了黑夜,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思前想后,杨硕觉得关键还是要弄清楚一件事……
“想证明自己是真的没死,对吗?”女子嫣然一笑,紧接着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轻轻一点,一团火苗就出现在了杨硕的屁股上。
之后的场面不用描述也可以想象了。
见到杨硕那狼狈的样子,女子乐得咯咯直笑,又拍了拍怀中的小宠,道“唉呀!小宝贝都瘦成这样了,太可怜了,你的主人也太没良心了!”说着明眸白了杨硕一眼,眼神中既有嗔怪,也有幽怨。
“猫?”杨硕的脑袋咯噔一下,仿佛什么筋结被打通了一般。
——这不是那只消失的白猫么?
唯一不同的是,那只很肥,而这只……
白猫似乎注意到杨硕在看自己,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就不干了,两只前爪不停在女子的胸口扒拉扒拉,就像在抗议。
杨硕的脸皮一抽,算算那次将它带回,应该足足过去了三年多吧,这小家伙竟然还没死?
“有没有吃的,都拿出来!”女子随口一句话,却有一种不得不服从的威严。
怀里的小白停止了挣扎,一双大眼睛看过来,满满的都是期待。
杨硕作无奈状,吃食都在储物袋里,可现在储物袋都没了,上哪拿去?
心中正有许多疑问,于是道
“大姐,不知怎么称呼?”
“大姐?”女子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呃……难不成叫小姐?
“叫我紫瑛。”
“哦,紫瑛姑娘……”
“叫前辈。”
“……”
——这是什么逻辑,叫前辈可以,叫大姐就不行?
好嘛,就算你大有来头,就算你驻颜有术,天晓得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那个……不知前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被这么一问,紫瑛的神色变得冷冽,仿佛触动了内心的隐痛。
“跟你说也不懂,你只要知道本座并非属于你们这个世界就行了。”
“啥?”感觉脑袋又不够用了。
“你只须记住,有本座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
“至于这个奇怪的珠内世界,本座也看不透彻,但想来应该是一个品级很高的芥子空间。”
“芥子空间?”
“怎么?你连这个也不懂?”紫瑛不屑的撇了撇嘴,“下界的修士真是够无知的。你可听说过‘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
喂喂,群嘲有意思么?咱区区一个练气期修士,怎么就代表下界修士了?
杨硕想了想道“这应该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个意思吧?”
紫瑛淡淡一笑“不错,看来你还不傻。”
——去吧!你傻哥都不傻。
紫瑛眉尖一挑“嗯?”那神情就好像能洞穿一切一般,让人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无助感。
“罢了,这个空间本座还需要研究一下。说起来,这里也太单调了,什么都没有。那谁……要好好将这里改造一下,本座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可是前辈,这里这么暗……”
“这有何难?”
紫瑛说罢,纤纤玉指一伸,一团火球便出现在了她的手指上。但见她身形一转,手指一弹,那火球便射向了高空,并悬停在了那里。
接着她弹指连点,那团火球便越发的明亮起来,到最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杨硕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这根本就是人造太阳啊!这位前辈的手段当真匪夷所思啊!
随着小太阳的出现,周围的一切也亮了起来,黑夜转眼变成了白天,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世界。
放眼黄茫茫的一片,山峦起伏,绵延无尽,却全都是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
更奇怪的是远处的土地直入云霄,倒卷而起,竟覆盖了整片天空。
更贴切的说,这里天和地连在一块,就像两只大碗扣在一起形成的一般。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是无名珠子的内部,恐怕根本无法理解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看够了吗?看够了还不赶紧出去找吃的!”
“出去?往哪?”
紫瑛单手一挥,前方便凭空出现了一个幽深深的黑洞。
。
第五十八章 活着真好
黑幽幽的洞口如同一张咧开的大嘴,有白色的电孤在其上跳跃着,让人一看就直犯怵。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空间隧道?杨硕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回想起之前那种巨力撕扯的要命感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酸爽,叫人如何能忘?
“从这进去?不会吧……”
紫瑛才不管你愿不愿意,轻抬,一脚把人踹了进去。
“啊!!”
惨叫声只持续了一息,便随着身体的消失而消失了。
岩浆底部,一个不起眼的灰黑色珠子静静的躺着,丝毫不受这里近千度的高温的影响。忽然潮流涌动,光华一闪,一个少年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
回来了?少年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是一片火红的迷蒙的世界,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连忙检查了一下香囊,发现那颗珠子竟然好好的在里面。
这时,巨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身体有如被万斤巨石压着,且这种挤压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到最后呼吸都快成问题。
脑海中响起了紫瑛的声音“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时候想要动一下都很难“前辈,我要跪了……”
“真没用!”紫瑛唾弃道,又幽幽说道,“你要赖在这里也可以,不过我可不保证加持在你身上的法术能在这上千度的高温下持续多久。”
上千度……杨硕的脑袋嗡的一下,立刻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手脚也麻利了。
“前辈,你是说这里是岩浆底部?”
“你以为呢?”
“那要怎么做才能上去?”
“废话,当然是游上去啦!难道你想凭借着浮力慢慢蹭上去?”
“呃……好吧!”
“等一下!”
“前辈还有何事?”
“看到你旁边那块大石头没有,顺便把它带走。”
杨硕瞅了瞅身旁,果然看到有一块暗红色的巨大石头躺在那里,心说这疙瘩有什么用。
重新站在了之前那个突出的半岛上,身上的压力骤减,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一般,几乎想引吭高歌了。
望了望四周高高的崖壁,结果又犯窘了。只好厚着脸皮说道“前辈……”
紫瑛那慵懒的声音响起“想本座带你飞是吧?”
“嗯、嗯。”
——这位前辈还真是体贴入微啊!这还没开口,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有这么一位在,以后哥能怕谁?天下虽大,还不任我翱翔!
“呵~~,想得倒美!别说本座现在没这个本事,就算有,本座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自己爬上去!有本座护佑,你不惧任何高温。”
“……”
火山口上,如果有人向里张望,就能看到有一个灰点,在以极慢的速度一步一步往上蹭,每蹭几米,都会往下滑落少许。
杨硕手持着短剑星痕,狠狠的扎在岩石壁上,身体往上拱了拱,找到可以着力的地方后,再次拔出星痕扎进更高处。
就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杨硕往一边瞥了一眼,立刻喜出望外。
那把被丢出去的v形回旋镖,竟好好的扎在一旁的岩壁上!
见到它,就好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一般。将它抄在手中,一手一把利器,攀爬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当体力完全透支之后,杨硕直挺挺的躺在了山顶。
星光是那么的璀璨,空气又是如此的清新,劫后余生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谁让你躺下的?赶紧找吃的去!”耳边传来紫瑛的咆哮。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了树下,远处的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刚蒙蒙亮。
之前经历的那一幕幕仿佛就像是做了个梦,而现在,这个梦已经醒来。
正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睡了一夜,而且还没被妖兽吃掉,就听一个声音道“你以为自己真有这么走运?还不是有本座在这里。”
杨硕呆立当场……
阳春三月,正是百花竞放,春意浓浓之时。
院子中央的海棠树挂满了花蕾,正含苞待放,而围绕院子的桃树却正是盛开之时。粉红的花瓣将整个院子妆点得格外美丽。
杨硕走进院子,一股春日的气息迎面扑来——活着真好!
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某处,就再也移不开了。
一个俏丽的影子立在桃树下,一身淡绿的衣裙摇曳生姿。
乌黑的秀发、雪腻的脖颈,在一簇簇如红云一般的桃花映衬下,更显得明人,光彩夺目。
“沛滢姐姐……”
女子转过身来,向这边微笑颔首。这让杨硕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一笑倾城”,刹那间竟有一丝的恍惚。
她比从前更美了!
沛滢凝眸望过来“你长大了!”
“姐姐也是,而且……而且比以前更漂亮了。”
沛滢微一讶然,眉梢微挑道“你也学会贫嘴了。”
“没有没有,我说得可是大实话!”
沛滢低眉不语,一笑而过。
“姐姐,你找我?”
“嗯,怕你未起,就等在这里了。”
杨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对不起,让姐姐久等了。”
“无妨,我也才刚来。”
一番嘘寒问暖,二人便在这花树下小叙,谈论得最多的还是修炼之道。
“对了姐姐,你现在是什么修为?”杨硕说着,一双眼睛不由得向沛滢望去。这一望,眼中便充满了惊讶,“难道……是筑基期第二层?”
沛滢讶然“莫非你能看出我的修为?”
也难怪她有此一问,一般来说,修士就算用神识查看,也最多只能看透修为与自己差不多的修士的修为,更遑论练气期还无法开启神识。
杨硕道“姐姐身上的灵气波动比刚晋级的楚师兄还强一些,所以……”
沛滢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杨硕忽然有些心驰神摇“哦,忘了告诉姐姐,我是天生的灵眼。”
“原来如此。杨硕,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一次。”
“这就叫东边不亮,西边亮吧!”
两人相视而笑,又各自回避。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个你拿着!”沛滢说罢,从随身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小瓶,递给了杨硕。
“这是……”
“这是易髓丹。你是五灵根,修炼比一般弟子困难许多。所以我向师尊讨要了这颗丹药,好帮你改善体质。”
杨硕心中一阵感动,望着手中的小瓶沉默了半晌。
在沛滢郑重的目光中,他将小瓶递还“不用了,姐姐。我已经服用过了。”
“嗯?”
……
一直到送沛滢离去,杨硕也没说出一个“谢”字,但他已经将这份情谊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哟!看不出这个小姑娘对你还真不错。”
紫瑛的一句话,将杨硕从无限的感动中拉了回来。
他没有接下话茬,而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往储物腰带里摸了摸,又翻过来一倒,伴随着“轰隆”一声响,屋子仿佛都颤了几颤,那块巨大的暗红色石头便出现在了地上,好悬没有将自己压在底下。
没错,这正是紫瑛叫杨硕从岩浆底下带回来的那块大石头。
“前辈,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竟然连这个也不认识?”
杨硕左看右看,还是摇了摇头。
“笨死!这是火之精啊!”
。
第五十九章 御姐在上
杨硕惊呆了,指着这块足有数吨重的石头结结巴巴的问,“这个……是火之精?”
“不是火之精,那能是什么?”
“可火之精不应该是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东西吗?还有,他不应该是黑色的吗?”
“哼……真没见识。普通的火之精当然只有那么大,但这个又怎么会是普通的?这可是从地底深处而来,经过数千度高温积年累月熔炼过的,当然与众不同。”
听到这里,杨硕咽了一口唾沫,差点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发了,这回真的发了!
下品法器?去它爷爷的!那玩意儿怎配得上哥的身份?怎么样也要整个上品的!
紫瑛轻笑“呵~真没出息,还上品法器?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法器么?灵器、宝器,甚至仙器就没想过?”
“呃……”杨硕一时语塞,不明白自己心里想的怎么竟被紫瑛给捕捉到了,而对方的下一句话给了他答案。
“很奇怪么?只要我愿意,你心里想的,我都能知晓。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听本座的话,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杨硕咧了咧嘴,心中泪奔,以为得了个便宜金手指,可没想到特么是个窃听器!
等一下,她不会是在虚张声势,虚言恐吓吧?
这个紫瑛,明明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摆出一副老成世故的前辈范儿,也不知道什么人敢娶了她。
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的动了点小小的邪念。
说起来,那身材还真的是很不错哇……
但听紫瑛道“小子!再胡思乱想,小心本座现在就废了你!”
“……”
卧擦,这也被听到了?杨硕一瞬间有将黑色小珠子丢出去的冲动。
敢威胁老子,信不信哥把你丢到海里喂鱼去?不,丢到茅坑里喂蛆!
“你敢?”紫瑛怒吼,紧接着杨硕的脑袋莫名的一阵刺痛,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杨硕“唉呀”一声,不怒反笑“前辈,如果您就这点本事,那还省着点吧!”
“你……”被看穿了自己的窘境,紫瑛有些恼怒,“没错。本座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也别得意,没有本座,凭你这五灵根的废材体质,在修仙路上根本走不了多远。
还有,别想着用丢弃珠子的方法摆脱本座。不妨告诉你,这颗珠子绝对是件稀世异宝,如果你舍得,你就丢好了!”
“呃……”杨硕被拽住要害,彻底没了辙。
得,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比在火山底下化成灰了强,人家好歹还救了自己一次。男人嘛,总该大度一点!
但听紫瑛轻嗤一声“男人?你这个还太小了吧!”
“喂!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不过你放心,本座只是暂时寄住在这里,而且还会给你带来许多好处。等你足够强大了,只要帮本座一个忙,以后就两不相干了!”
杨硕长长的舒了口气。要是从始至终,都有一个女人,而且是那种不能驯服的女人整天在你耳边喋喋不休,那一定会把人逼疯。
理顺了这些头绪,便按紫瑛说的,将那块巨石收进了珠内世界。
伸手又摸向储物腰带,将里面的另一块石头也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通体黑色,外表光润,正是羽化门修士想要的那块。
有了前面那块大的,对这块小的就不怎么在意了。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火之精,不就个头大点!”
如果活着的那两位羽化门弟子听到他这句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死了一个同门师兄弟,却什么也没捞着。当然,除了杨硕储物袋里没来得及取出来的几块灵石。
那时候,杨硕为了防患他们突然变卦,便偷偷将这块石头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腰带里,而不是他们认为的储物袋里。而在当时,储物袋里存放的不过是灵石和一些杂物包括吃食。
想起那几块中品灵石,杨硕就肉痛不已。
“得了,不就几块灵石嘛。有了这么大一块黑曜(yao4)石,你还想要什么?”
杨硕一愣,“什么?黑曜石?那又是什么东西?”
紫瑛不屑的声音传来“不就是块烂石头,也只有你们下届修士把它当个宝贝。”
烂石头?信你就有鬼了。这位眼界那么高,说不定看什么都是垃圾。
将黑曜石丢进了储物腰袋,杨硕便贪心的笑了笑。心里算计着,刚才这位前辈可是开过口的,说会给自己许多好处。就不是知道是功法、丹药、法宝还是其他,或者全都有。
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前辈……”
“嗯?”
“呃……那个……”
“别婆婆妈妈的。功法丹药是吗?”
“嗯、嗯!”
“没有。”
“那……厉害的法宝、符箓什么,随便来几件开开眼也行啊!”
紫瑛倦怠的声音传来“本座现在只是一具法身,并非本体,上哪给你弄法宝丹药去?”
并非本体吗,这倒是出乎预料。
“至于功法,你非火修,给你也练不了。”
“……”杨硕肩膀就是一跨,感觉彻底给打败了!
“从明日开始,你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好嘛,终于有前辈范了,这是要给自己特训了?
又听紫瑛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还得做一件事。”
……
潭水幽幽,波光潋滟。
杨硕躺在潭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说不出的舒畅。
抱朴峰山脚下这样的好去处不算多,但来的人更少,更别想会遇到仙女洗澡这样的好事。
正悠闲着,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唤了。
“你……你……你脱了衣服也不说一声!”紫瑛的声音又羞又恼。
“前辈,难道我每次上床睡觉,洗澡如厕,都要告诉你一声吗?”
“呸!呸!下流!”
杨硕嘿嘿一笑,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游着游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水位比刚才下降了一些。
正疑惑间,水潭中忽然凭空生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的水打着转儿向自己涌来。
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漩涡卷进了水底。
几分钟过后,原本一人多深的水潭就只剩下了个底。杨硕光着屁股蛋子坐在水漂底部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周围甩着尾巴乱跳的鱼儿一脸无语。
珠内世界缺水是不错,可用不着全吸光吧!还让不让人好好洗澡了?
正满腹的牢骚,那位又开口了“傻坐着做什么?去捉几条鱼,然后烤熟了丢进来!”
“……”
这是要喂那小白了?可也用不着烤熟啊!
但听对方又道“管那么多干嘛,快点!”
好吧,动手喽!
“先把衣服穿上!”
“……”
烤了几条大鱼丢进珠内,紫瑛又提出要砍几棵树,说要搭房子。
如此多次,一直忙到日薄西山,杨硕都累得快趴下了,对方才终于没有再提出新的要求。
这位活菩萨还真能折腾人啊!这才第一天呐!
传说中那些功法丹药予取予求,才识无双且倾囊相授的老爷爷呢?
为什么自己的金手指却是个难伺候的大姐姐啊?这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啊!
“鱼不够,再烤几条!”
正躺在草地上喘口气,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不馋死你!
“你说什么?”
“哈……没有。”
“给我小心点!”
。
第六十章 有眼无珠
烈火峰倚红阁。
半尺红绡缀地,云鬓淡扫额眉。
红倚长老意适神闲的斜靠在一张宽大的软榻上,背后恭敬的站着王璟隆。
虽说此女已经年逾百岁,但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的印记。那妖娆迷人的风韵,哪怕是年轻小伙子见上一眼,也要神魂颠倒。
王璟隆轻重适度的在红倚长老的肩上捶打着,伺候得非常细心。
“璟隆,你的修行进展如何呀?”
“回禀师尊,一切顺利。有了师尊给我的丹药,相信很快便能突破到第十层。”
“嗯,虽说如此,仍不可懈怠,我只有你和子谦两名亲传弟子,可不能辜负了为师的栽培。”
“徒儿谨记。”王璟隆说着,手上由捶改揉,惹得某人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这声音有点儿媚,听得王璟隆血脉偾张,手上也渐渐大胆了起来。
“各峰……嗯……新晋了不少青年俊秀,那弱水峰的王沛滢……嗯……自不必说了,就连你那族妹王素云……啊……听说也是天资过人,你可不能……嗯……让其他各峰比了下去。”
红倚长老看起来十分的享受,一会儿便两腮飞红,媚眼如丝了。
突然,她神色一变,起身喝道“你做什么?”
王璟隆吓了一跳,躬身一拜道“徒儿不敢!”
“不敢?我看你已经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师尊恕罪,徒儿知错了!”
红倚长老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也算是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了。不由得一阵心驰神摇,神色便缓和了下来。
“罢了,你且起来吧!”
“多谢师尊。”
…………
抱朴峰抱朴阁。
密室中,素云盘膝而坐。
她手置小腹,双眸微眯,清秀的面容上透着奇异的神彩。周身不时有淡绿的光芒散发出来,使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莹润透亮,更多了几分清丽脱俗的美感。
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光芒慢慢的收敛,睫毛微微一颤,一双清亮的眼眸便睁了开来。
“不错,看来你已经突破了到了第十层。不愧是老夫看中的苗子!”谢老那带着老态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语中满是欣慰。
素云淡淡一笑,道“这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徒儿只不过照做罢了。”
谢老呵呵笑道“那也得你悟性好才行。接下来,你须再花几天稳定一下修为才好。”
“是,师尊。”素云答道,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不免又心怀惆怅,“不知道硕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
此时的杨硕,还在为珠内世界奔走。为了保持小世界的生态平衡,他不得不四处搜罗奇花异草、鸟兽虫鱼。
大树上,雄鸟站在枝头放哨,雌鸟正给张着大嘴的雏鸟喂食。忽然一张大网罩下,连鸟带巢一网收了。
草地上,兔子亡命的奔跑着。空中一只雄鹰俯冲而下,突然人影一闪,雄鹰便凭空消失了,紧接着是一脸呆萌、不明所以的兔子。
“为了抓只鹰,竟然还浪费了一张风行符!”杨硕肉疼着,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落霞门外围忙了大半天,才基本收齐了各种飞禽走兽,白天的、夜里的,树上趴的、土里藏的都有。
这样一来,珠内世界就真的热闹起来了。
不单是热闹,简直是鸡飞狗跳!
新迁的居民们还没来得及构筑自己的窝巢,就要面对各式各样的天敌。一时间豕(shi3)突狼奔,蛙跳鹭飞,乱成了一锅粥。
小白则是撒了欢的跑,一会儿追追松鼠,一会儿扑扑鸟雀。跟着一起跑的还有紫瑛,只不过她是被追的那个,一只耗子就把她吓得到处乱蹿,全然没有了世外高人的模样。
花了数天的时间,小世界才有了起色。而这段时间,杨硕也没落下修炼,有做得不到位的,也得到了紫瑛的点拨,呃,贴切的说是鞭策。
珠内世界里的灵气很浓郁,修行也有了更多的动力。很快,从孤竹那里带来的丹药便一粒也不剩了。
这时候的杨硕才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没有丹炉!结果又被紫瑛好一通嘲笑,说连丹炉都没有还敢自称炼丹师,岂不笑掉大牙?
见杨硕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紫瑛怔了怔。
“你不是来搞笑的吧!还真没有?”紫瑛的表情变得古怪,颇有些无语的道,“罢了,你等着!”
过了一会儿,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碎块被丢了出来“拿去换丹炉。”
杨硕一看,这不是火之精碎块么!
竟然削了这么一小点打发自己,还真是小气!
想起功德堂长期悬赏各种珍稀矿物,而且换得的贡献值也可以直接兑换成丹炉,于是便直奔那里。
这次主事的却换了一个人。对方只看了一眼,就将小碎块丢还了回来,说什么走好不送,随便拿块烂石头也敢糊弄人。
——什么眼神啊!
第二天一早,在落霞门门禁处登记之后,杨硕第一次踏入了耳闻已久的三门坊市。
三门坊市坐落在落霞门、羽化门、开阳门三者之间,由三个门派共同打理,故由此得名。这里修士和凡人混居,有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和买卖。
沿着大街缓步而行,在一间不大的门店前停下了脚步,因为从里面伙计的服饰可以看出,这是落霞门的产业。
店面不大,两排柜台,一个掌柜,两个伙计。里面的东西很杂,主要以各种草药和炼器、制符材料为主。
这回杨硕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拿出了那个碎块交给了掌柜。
掌柜瞅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竟反问杨硕,这是个什么东西。
杨硕心里直翻白眼,笑笑道“一块石头。”
“……”
继续沿街而行,逛的地方多了,也就慢慢了解到了丹炉的行情。
市面上,一个品级最低的丹炉也要500块灵石,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现在有了这个宝贝石头,那就不一样了。
然而当提出想用它置换丹炉时,那些个店家的脑袋一个个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看过来的眼神和看一个想浑水摸鱼的骗子也相差无几。
“真不识货!”杨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不得不怀疑那位紫瑛前辈来,她的话到底靠不靠谱?
找了一个间最大的铺子踱了进去,立刻就有伙计过来笑脸相迎。
“客官,您要买什么?咱这儿什么东西都有,可齐全着呢!”
“我想出手一件东西,你帮我找一下你们的掌柜。”
伙计明显不太乐意,心说你一个练气期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掌柜亲自接待?
于是道“客官,您给小的看也是一样的。”
无奈下将小碎块拿出来,在伙计面前晃了晃“呶,你可认得此物?”
伙计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便有些犯窘。
“不认识吧?不认识就对了!”
伙计也很识趣,连忙陪笑道“客官请随我来。”
跟着伙计来到了二楼厢房,没等一会儿,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就走了进来。
客套了几句后,杨硕取出了东西。
掌柜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老半天,眉头竟皱了起来。又掏出一块水晶打磨而成的镜片,对着碎块看了又看,这才面露异色。
“这是……火之精?还是高纯度的?”掌柜犹疑的说道,目光向这边望来。
。
第六十一章 卖的没有买的精
高纯度吗?总算心里有了谱。于是竖了个大拇指“钟掌柜果然识货!”
——幸亏这位还有点见识,否则自己揣着个宝贝却没法变现,那岂不是要活活郁闷死。
钟掌柜拿着水晶镜片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最终确定没错,这才满脸堆笑着问道“不知小友准备以多少灵石出手?”
这是先打探起自己的底线来了?果然是个生意精。
不急不徐的抿了一口清茶,杨硕微笑道“这要看掌柜的是否有诚意了。此物之价值想必无须在下多说。”
钟掌柜的嘴角轻微的抽了抽,心中暗道看来这位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哇!
他想了想,便伸出了一只手掌,五指摊开。
杨硕一愣,心说你这光比划不说话,天晓得你是几个意思。
不过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这说的不就是五百颗灵石么?正好够买一个丹炉,绝对没错。这么一小点就值这么多,果然是个宝贝!
不过既然是谈生意,这价格自然是应该好好谈一下的,于是按下不表,静观掌柜的反应。
见杨硕光笑笑不说话,钟掌柜有些着急了“小友?”
“哦……”杨硕坐直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端起茶杯慢悠悠的说,“前辈,您该不会看我是新面孔,所以……”
钟掌柜老脸一红,忙赔笑道“怎么会……我们做生意,向来讲究一个公道二字,绝对童叟无欺。”
见杨硕仍然含笑不语,钟掌柜咬了咬牙,又多伸出了三根指头“这个价,您总该满意了吧!”
杨硕一看,嘴角不禁咧了咧,果然这家伙还是留了一手,幸亏自己多了个心眼,不然就给他坑惨了!
但听钟掌柜继续白活“小友,此物虽然稀少,但终究算不得极品炼器材料。八千绝对是很高的价格了,再高本店也无能为力了。”
杨硕正品着一口茶,听得这前半句还没什么,等听清楚那后半句,一口茶猛的喷了出来,直接喷了钟掌柜一脸。
……
一直到走出这家名为“聚宝斋”的杂货铺的大门,杨硕还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走路都在打飘。
800颗灵石啊!还是中品,这是多大一笔财富,丹炉都可以买他十几个了!
就在这家店的一楼,杨硕大大的豪气了一回,将这一层最贵的丹炉买了下来。
看着还有不少剩余,又按紫瑛的吩咐顺便买了一些药草和药草种子丢进了珠内世界。
因为这一次的消费数额巨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刮目相看,接待他的伙计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他能不乐吗?这次的提成绝对是一笔大数目。
为此,伙计还恭恭敬敬的给杨硕递上了一张代表贵宾身份的玉牌,说是以后凭此玉牌买东西可以打九折。
满载而归,天高云淡,心情那是格外的舒爽。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赖在这里也没用!”
闻声侧顾,在左边的一家店门口,一个身材挺拔,头发散乱的修士站在那里。
从他身上的气息波动可以看出,此人是练气期大圆满的境界。比较显眼的是他身后背着一把形制古朴的重剑,这使得他看起来不像修士,倒像一个世俗界的侠士。
只见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东西,双手托着给掌柜的看。
掌柜的只看了一眼,便像赶苍蝇似的摆手道“不要不要,这都什么东西?我们这里只收灵石。你凑够了再来吧!”
修士诚恳的道“能否请您暂时封存此物,我一定会很快再回来。”
掌柜脸上的大黑痣颤了颤,不屑的说“那就不好说了。我们这里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没有理由人家看上了咱不卖。”
修士的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又很快消逝,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慢慢的转过身。也就在这时,杨硕看清楚了他那张脸。
那原本应该是一张英俊的脸,眉如卧蚕,面似刀削,处处透着一股刚毅。此刻却看起来有一些憔悴和落魄,但仍然无法掩饰眉宇间的一股冷意。
杨硕嘴角微微上扬此人有点意思。
“等一下!”杨硕说着快步走上前去,“掌柜的,不知这位道友看重的是何物?能否拿出来给在下看看?”
重剑修士回头冷冷的注视着杨硕,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杀意。
杨硕被他这么盯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好家伙,不用这么吧!好像哥跟你有杀父之仇似的。
掌柜笑呵呵的将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一枚玉简,将它贴在额头用灵力查看后,方得知这是一本功法典籍,记载的是一位御剑大师的用剑心得。
杨硕看了看也没啥兴趣,便将它丢还给掌柜,随口问道
“这玉简怎么卖啊?”
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一晃。
杨硕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年头都流行打哑迷吗?又跟我来这个?
但听那掌柜说道“500颗灵石,怎么样?很花算吧!这可是一位前辈高人留下的东西。”
杨硕还没说什么,那重剑修士却忍不住出口道“可是,你刚才分明说400……”
掌柜眼白一翻,心说老子卖多少轮得着你管?再说了,倘若因为便宜被别人买了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还真是傻缺!
只见他斜眼一乜,没好气的说“刚才我那是见你可怜,才赔本卖给你,你别不识抬举。我看这位小友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爽快人,当然是以实价相告。”
杨硕看出来了,这位是眼见问的人多了,就坐地起价了!就算自己不买,还有旁边这位400块保底,这可打得一手好算盘哇!
掌柜陪笑道“怎么样?小友可想好了?错过这个村可再没这个店。”
杨硕却没回应,转而向一旁的修士问道“这位道友能拿出多少灵石?”
重剑修士一愣,才直言相告“350颗。”
“哦……”杨硕也不废话,直接拿出5颗中品灵石拍在了柜台上,“这是剩下的50块,我忽然不想要了,你卖给他吧!”
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二人此刻的惊讶与愕然。
50块,对练气期修士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杨硕刚走出没多远,重剑修士就追了上来。
“道友请留步!”
“有事?”
重剑修士连忙将之前呈给掌柜看的那些东西拿了出来“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足够值50块灵石,请道友拿着!”
杨硕笑道“我也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岂料那修士却仍然挡在面前,脸上满是诚恳。“在下不想欠人情。请您务必收下!”
呃……这位还真是死心眼啊!
于是随意看了看,一件不知名的东西引起了杨硕的兴趣。
这件东西圆溜溜的,拿在手里有一定的份量,但绝不会是金属。说它像木块嘛,又似乎太圆润了些。得,管它是什么,就是它了!
随手拿了过来,权当意思一下。
“好了!你不欠我人情了。”
望着杨硕渐渐走远,重剑修士好半天才转身大步离去。
。
第六十二章 伏杀
离开坊市之前,杨硕还去了一个名为听风楼的地方。
在那里,你只需花上点灵石便可以打听到想要的信息。而杨硕最想打听的便是父亲的消息。
可回复却让人失望,修仙界根本没有一个叫做“杨影枫”的人!
想到父亲既然能跨越望仙海,修为至少应在辟谷期以上,又怎么可能籍籍无名?于是又提出了质疑。
结果反被呛了一通,说什么筑基期及筑基期以下修士不敢说,但凡修为在辟谷期以上的他们就敢打包票,没有这个人!不只是西极一带,就是放眼整个沧溟大陆,都没有!
完后又好言提醒了一句,说如果你想找杨姓修士,不妨到位于元武国的杨氏祖地去问问。
等到离开三门坊市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望到了山门。
忽然目光一动,在前方一颗大树的后面,杨硕感觉到了灵力波动。
蹲下身来假装擦拭鞋面。眼角的余光偷偷向后一瞥,同样的感觉又出现在了后方。
心脏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什么时候被盯梢的?
想起离开聚宝斋时小二还善意提醒过,坊市外围有专门劫掠过路修士的贼人,当时还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还真就给遇上了。
果然财不可外露啊!此处地形狭窄,少有人烟。要说截杀,这里无疑是最好的地段。而从灵力波动来看,对方两人的修为明显高上一些。
跑?还是战?
实力相较下,逃跑无疑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但当想起这些年来受到的种种屈辱,杨硕的神色开始变得冷然。目标是巅峰强者,又怎么能在这里退缩?
这一刻,杨硕的胸中燃起熊熊烈火,浑身战意悄然攀升。
就让他们,来磨砺一下自己的道心吧!
缓缓的站起身来,气质仿佛变了一个人。眉宇间少了一些玩世不恭,多了一丝冷傲。但行动上却仍然像没事人一般,迈着正常的步子继续前行。
十步、九步、八步……
当走到离大树仅有七步之遥的时候,单手一挥,突然发难!
树后,老六双手各按着三支飞镖,就等着送上门来的肥羊走进伏击圈。
在他看来,伏击根本是多此一举,从对方的气场来看,顶多练气期第八层。
五哥就是太慎重了!说什么对方虽然修为低劣,但若没有尽快得手,势必引来坊市外围巡逻队的注意,那些家伙可难缠得紧。算了,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一点也不是坏事。
来了吗……他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近一些,再近一些……七步之内,必一击致胜!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奇异的声响。
多年的劫掠生涯使他形成了极好的素质。下意识的往旁一闪,一轮寒光闪闪的锐器便从树干中穿出,贴着下颌飞过,几乎把他吓尿。
“找死!”也亏他身手矫健,几乎没有迟疑便将六支飞镖丢了出去。
他这六支飞镖可有些名堂,两支攻敌要害,四支分取四个可能躲闪的方位,且都灌注以灵力,力道各有不同,尤其是主攻的两支,绝非一般人可以接下。可以说,被这六支飞镖锁定的对手,几乎没有躲闪的可能,除非……
杨硕根本不闪也不躲,左手一伸,一块黑乎乎的铁牌出现在了身前。铁牌迎风暴涨,将攻向自己的两支飞镖接下,其余四支则直接忽视,爱飞哪飞哪。
就在这时,后方风声大作,一团拳头大的火球“唿唿”逼近。
“轰隆隆!”地面剧颤,杨硕身后的地面猛然拔高,一堵土墙骤然立起,将攻来的火球挡了下来。
“轰!”又是一声爆响,沙土飞溅。
尘土飞扬中,老六正要分辨杨硕的位置,忽然只觉得胸口一凉,半边身子便像失去了支撑的泥塑一般,斜斜的滑落了下去。
这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了轻敌的错误!然而于事无补,纵有千般手段,也再没有机会使出。
回旋刀则从他的身后穿过,将他的身子一裁两截后重归杨硕手中。此刀也终于展现出了它最大的好处,那便是来去自如,中途不需要神念操控。
“轰隆隆!”土墙缓缓下沉,落回了地面,另外一人的身形也随之显现。
杨硕一手举着那块巨大化后的铁牌,在土墙落回的一瞬间,再次将回旋刀甩了出去,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对面的伏杀者暴喝一声,身体腾空一跃,单足在回旋刀上借力一点,竟如燕子点水般飞射而来,剑气凛然,直指要害。
就是现在!
“轰!”
一块巨石轰然砸落,如同大山倾轧般将其压在了下面。
漫天的尘土再次扬起。杨硕并没闲下来,手起剑落,将陷入短暂晕眩的对手送下了地狱。
直到这时,方才被回旋刀拦腰而断的大树才在一阵“吱呀吱呀”的哀鸣声中轰然倒地。
所有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尸体上捡走了长剑和两个储物袋,杨硕迅速离开,他可不希望这一幕被人看到,即便自己是为了自保。
回到住处,杨硕检视了一下两个储物袋,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除了一种没见过的符箓能引起点兴趣外,其它能在意的,也只有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加起来一共有近百块中品灵石。也不知道这当中有多少是他们抢来的,又有多少无辜的冤魂丧命于二人之手。
而那把长剑,应该是一把中品法器,能值些钱。回想起在法器铺里看到过类似的,由此肯定这只是一把很普通的法器,便打消了将它换成灵石的想法,准备留下来自己用。至于新得到的两个储物袋,一个用来装点灵石做做样子,另一个则直接丢进了珠内空间。
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杨硕仍然心有余悸。这是自己进入修仙界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战斗,却胜得并不轻松!
如果不是天生灵眼,事先得知了对方的企图,如果土墙术没有来得及阻挡火球,如果回旋刀没有在飞回的时候顺带干掉一个,那很可能将是另一个结果。
而最后那一记落石术,完全靠的是预判,如果预判错误,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维持接下来的战斗。
这个世界,终究要靠实力说话,如果实力不济,就只有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想清楚了这些,杨硕决定立刻闭关,潜心修行。
不破楼兰誓不还,这回一定要直接冲击练气期大圆满,不,要一口气筑基!
经历一阵酸爽之后再次进入了珠内世界,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整棵的树木、大块的山石、各种奇花异草,还有那些花了大把灵石从坊市里买来的灵植幼苗和种子,都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怎一个乱字了得!
说好的木屋呢?说好的小桥流水呢?
在湖泊的另一头,杨硕找到了正慵懒的躺在湖边晒太阳的紫瑛。
只看了一眼,小腹就是一热,鼻血几乎是飚着出来的。
。
第六十三章 黄粱一梦
这位,不会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是吧?
紫瑛睫毛轻颤,发出一声媚入骨子里的娇吟“嗯——”
——喂,要不要叫得这么啊?没怎么地啊!
杨硕转身就走,趁现在脑袋还清醒。
“你去哪?”紫瑛倦怠的声音响起,人却仍然未睁眼。
“前辈,您……醒了?”
“怎么?怕本座吃了你?”
杨硕打着哈哈,回头再看那陷在大石中的玲珑浮凸,还是好一阵血气上涌,脑子里竟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土系功法修到极致,能够化身为石么?
“看到了么?”
“!?”
“此处这么乱,正需要一个人打理。”
好吧,不就是缺个苦工么!
等等,怎么觉得那块大石有点眼熟……
那……那不是那块火之精么?
我去!竟然被她融成了一张石床。
“前辈……这火之精……”
“还不错,挺舒服的。”
“……”
败家娘们啊!还我灵石啊!
但听紫瑛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座干活!”
“干活?”
“不错,先搭一间木屋,要够宽敞,房门要朝南……”
“喂,这儿有南北吗?”
“要你管!”
…………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得忙了,紫瑛说东,杨硕绝不敢朝西。想偷懒?一个小火球丢过去,屁股就得遭殃。
小白也偶尔会过来帮忙,不过大部分时候是添乱。
半个月之后,木屋终于搭好了。因为没有钉子,一切都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卯榫、楔子、斗拱什么的,都得自己琢磨。所以这已经算快的了。
无师而自通,对自己的大作杨硕还是很满意的。
“杨硕!这屋脊是怎么回事?唉呀——!”
在一阵吚呀声中,经过连日奋战的木屋轰然倒下。
望着竖眉瞪眼的紫瑛,杨硕尴尬一笑“意外。”
“意外个屁!还不快重盖!你个笨蛋!”
…………
原以为盖完木屋就可以休息了,谁料这还没完,还要利用多余的木料做成栅栏,再将石料做成一个假山,又在院子外面靠着湖边搭了一个凉亭,最后再将那些植被和药草一颗颗种上。
做完了这些,杨硕整个人都累趴下了。想躺下休息,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张床也没有,泪奔有没有?
夜幕笼罩着这一方天空。
杨硕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天上那一弯月牙儿。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月亮。确切的说,晚上的月亮和白天的太阳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亮度和形状不一样罢了,而这一切都掌控在紫瑛的手中。
到底是上界下来的,手段不一般啊!
带着淡淡的笑意,杨硕进入了梦乡……
转眼便在珠内世界生活了五年。
五年的时光,将这里完全变了个样。
到处草木葱茏,绿意盎然。院子里一颗大樟树撑起了半边阴凉。院子外边,小河弯弯,流水潺潺。
紫瑛坐在树下的木桩上,时不时做做针线,伺弄一下花草,很有点小女儿家的味道。
很奇怪吧,她这样的也会做针线?只是从来没见她缝制出任何像样的东西。
而杨硕,每天除了修练就是偶尔献个殷勤,端个水、问个安什么的。除了这个,也就只有浇水除草的事可做了,当然,还有逗逗小白。
至于小白,除了吃和睡,就只有逗逗杨硕了。
辛勤的劳作换成了药草的大丰收,不知道可以换成多少灵石。
同时,修炼也有了进展,杨硕连破第九、第十层关卡。当卡在练气期大圆满难以突破的时候,紫瑛竟然像变戏法似的随手拿出一瓶,没错,是一整瓶筑基丹,足足有20颗!
将这些筑基丹当成糖豆一般吃了大半的时候,终于在近日成功突破。
从珠内世界中出来,外界竟然才刚刚过去了五天而已。
事务登记处,主事弟子正昏昏欲睡,见有人进来,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问道“要登记什么?”
“进阶登记。”
“嗯?”对方的睡意一下子没了大半,连忙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脸,“这位师兄,请将您的身份牌交给在下。”
得,改称师兄了。
毕恭毕敬的接过身份牌,主事弟子一看就呆住了。“什么?五灵根?四年时间?”
此事很快便传遍了,最后甚至惊动了门派高层,掌门和四大峰主破例召见杨硕。
凌宵阁大殿内,中年儒士模样的掌门上下打量完杨硕,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果然一表人才。”
归海长老含笑道“呵呵,人才难得啊,此子竟能以五灵根的资质快速筑基,无论多大的机缘,也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了!”
红倚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王璟隆一眼,望向杨硕道“这孩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将来能够成就大道也未可知。”
谢老道“我早说此子不同寻常,所以定下了十年内筑基便收其为徒的约定,却没曾想到,他竟然只用了四年。现在,各位不会再与我这把老骨头相争吧!”
掌门含笑默认,三位长老微笑颔首。
是啊,他们现在能说什么?当初他们可是一个个弃之如敝屣(xi3),直接将杨硕忽视了啊!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再开口抢人家的徒弟?
红倚长老长叹一声,道“师兄倒好,又收了一个好徒弟,就连素云也已经是练气期第十层了。再看自己这个,看着就叫人来气,这么多丹药灌下去,也才练气期第九层,还真是废得可以!”
王璟隆勾着头站在身后,一张脸比臭了的猪肝还要难看,偶尔望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掌门笑道“师妹也别急,须知好事多磨,这孩子让他多磨炼磨炼就是了!”说罢又望向杨硕,“谢老好眼光,收了一个好徒弟。本门就送你一件法器,当是见面礼了。”
“谢掌门师伯!”
“但不知师侄想要什么样的法器?”
杨硕一时没想好,又听掌门道“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就让众位师伯替你参考一下如何?将你现在所拥有的法器都拿出来吧!”
杨硕点了点头,想都不想就将v形回旋刀和铁牌取了出来。
那黑色的铁牌一拿出来,尧老长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其他四位也是一愣。
一直没有说话的葛老疑惑的问道“这件乌金铁牌不是师妹刚出道时曾经用过的那件么,莫非是我看错?”
红倚长老狠狠的瞪了王璟隆一眼,无奈的道“不错,此物正是师妹当初所有,不过如今已经易主,想来这就是缘份,呵~”
掌门的神色则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东西,目光变得凌厉。
他走了过来,将回旋刀拿起一看,忽然质问道“这件东西,你从何得来?”
杨硕给吓了一跳。
“难道是你?是你杀了允儿?”掌门声色俱厉,周围的空气立刻阴冷了几分。
杨硕顺口扯了个谎“不……是弟子在坊市淘的。”对,就是淘的,总不能说是捡的。
“淘的?”掌门抓起杨硕一只手,将他的衣摆一撩开,露出了缠在腰间的储物腰带,于是怒喝道,“莫非这也是淘来的?”
这一刻,杨硕心中懊恼不已,早就想将这两件东西拿到黑市处理掉,却因为它们很合用一直没舍得出手,现在却说什么都晚了。
“果然是你!”掌门怒火中烧,一掌抬起,“给我拿命来罢!”
。
第六十四章 突破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谢老大喊一声“师兄不可!”
两道身影随之扑了上来。
“砰!”一篷血雾四散喷溅,杨硕整个成了血人。
而在他的身前,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倒了下去……
素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沛滢姐……”
杨硕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如同木雕泥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郑老抱着遭受重创的沛滢,一摸鼻息,便痛惜的闭上了双眼,口中低诉“这是何苦……”
见自己误伤他人,掌门也呆住了,整个大殿沉闷压抑,只有素云低低的呜咽声。
杨硕的神色忽然变得冷冽,眸中寒光一闪,一柄古朴的短剑便无声无息的刺了出去。
掌门忽然神色一动,大喝一声“孽障!”
“哧!”星痕刺进了掌门的腋下,却偏离了要害。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拍向了杨硕的胸口。
“砰!”又一个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箭。
“素云!”杨硕惨呼。
天,如同蹋下来了一般,到处是血……
“素云!素云!”
杨硕大叫了起来,一翻身,便从大石头上掉了下来。
“嗷——好疼!”
弯弯的月亮仍然挂在天上,四周一片寂静。
在迷朦的夜色笼罩下,木屋、小院、假山和凉亭静默着,共同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恬静、写意。
“原来是个梦!”杨硕猛然醒来,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梦如此真实,几乎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幸亏只是个梦!
第二天一早,杨硕就被人给踹醒了,没错,就是用脚踹。
悲催的,再次从大石头上滚了下去。
紫瑛站在面前,双手叉腰,横眉冷目。从她宽大的裙摆下,隐隐可以看到一些白花花的风景。
“你这样睡下去,几时能够筑基?”紫瑛说着,目光忽然落在了杨硕的小肚子下面,脸唰的就红了,嗔怒道,“你……你还敢胡思乱想?”
我怎么胡思乱想了?
好吧……
杨硕揉了揉几乎摔成两瓣的屁股,不悦的说“前辈,你干嘛这么紧张我的修行?”
“还不是为你好!”紫瑛说罢,看过来的眼神又有些底气不足,“罢了,不妨告诉你,只有你强大了,本座才可以返回上界,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
“你……,算了,你只管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就行了。”
“那您可别嫌慢啊,毕竟我这灵根……”
“呵,是啊,你不说我倒忘了,要不是本座必须依赖这颗珠子,又怎么会找上你这样的废材!”
呃……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不过好在这里灵气浓郁,很适合修行,只要你肯好好用功,也不会比那些天之骄子们慢多少。”
杨硕闻听精神一震,是啊,有这么一颗逆天的珠子,还愁什么呢?
忽然,一个大胆的假设从心底冒了出来,不由得有些发毛……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害怕了?”紫瑛当然明白杨硕在想什么,笑道,“是啊,我也希望,这颗珠子若是落在一个单灵根的修士手中多好,至少不用担心他在寿元到来之前因无法突破而过早夭亡。而你这样的,就不好说了。”
末了又道“不过担心倒是大可不必。虽然你无法将这颗珠子认主,但我能感觉到,它与你血脉相通,尽管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此珠一旦落入他人手中,根本无法发挥它的真正能力。”
听她这么一说,杨硕的疑虑散去大半,心里还有些得意。
——现在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嘿嘿,你不帮我帮谁?
“哼!”紫瑛一瞪眼,“你少得意,最好乖乖听话,免得多吃苦头。”
怪我喽……
“对了。昨晚我听你喊一个女孩的名字,她是谁?很重要吗?”问这句话的时候,紫瑛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分。
靠!难道所有的女人都这么八卦?
“你说什么?”
“哈……没。她不过是我的族妹。”
“族妹吗……”紫瑛的兴趣一下去了一大半,忽然柳眉一竖,喝道,“那还不快修炼去!”
“……”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杨硕每天都端坐在大石上枯坐,有时一坐就是十天半个月,除了偶尔起来活动一下。
而所谓的活动便是给药草浇水,打理院子里的杂草。除此以外还有一项必须要做的事,就是——烤鱼。
不光烤给小白吃,还要烤给紫瑛吃。
没办法,谁让杨硕烤出来的鱼香味四溢,味道极美,紫瑛尝过一次以后就再也离不开了。什么孜然烤鱼、紫苏烤鱼,换着花样来,害得小白都跟着吃矫了嘴,对生鱼都爱搭不理。
想想在这里也呆了一年了,是该出去转转了。
经过这一年的刻苦修炼,杨硕的修为一连突破了两级,照这样的速度修炼下去,恐怕那些双灵根修士也只能在屁股后面吃灰。
而一年后的今天,珠内世界也有了生机,草木在这里扎下了根,飞禽走兽也在此繁衍生息。
至于那些灵植,则完全长变了样。懒于伺弄花草的杨硕,对待他们和对待杂草也没两样,除了刚种下时浇了点水,就基本没管了。
因此,这样种出来的就只有牧草了。什么大丰收,果然只是在做梦!
和紫瑛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珠内世界。
重新出现在现实世界,人却在房梁上。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横梁上掉了下去……
这都是为了珠子的安全,在进入之前才将它放在了房梁上。
放眼在屋内一扫,灰尘很厚,没有人进来过。
随手从纳符架拿起一张黄纸符,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死杨硕,臭杨硕,每次都见不着人,欠本姑娘的灵茶什么时候还?”
门缝里还塞进来了三张字条,是素云和虎子留下的。显然,他们曾经拜访过。
虎子的字条是近两天留的,似乎遇到了点麻烦事。说起来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路想着,借助缩地术,杨硕很快就来到了青木峰。路过万符堂的时候顺便进去打了个转。
这里的执事弟子见过杨硕便没有阻拦。杨硕直接进了内堂,在那里,见到了正在忙碌的楚天南。
在他的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砚台和一张张的黄纸条,上面画着一些古古怪怪的,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东西。
见杨硕到来,楚天南放下了笔“杨师弟,一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师兄这里……嗯?练气期……第十层?”
楚天南说着说着便瞪大了眼睛,好像第一天才认识杨硕一般“杨师弟,你竟然……在一年时间里连续突破了两层?”
“承蒙师兄关心,咱这不拼命也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啊!”
两人寒暄一阵,见杨硕不欲详谈修行之事,楚天南也不深究,笑道“师弟今天来,不只是为了看看师兄吧!说吧,需要师兄做什么?”
杨硕嘿嘿一笑“师兄这么一提,还真有件事能帮上忙。”说罢,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张黄纸符。
。
第六十五章 送上门来的软杮子
“这是……”
“这张符箓是我偶然得来的,看不出它的功用,所以就找师兄鉴定一下!”
没错,这张纸符正是从两名劫掠者手中得来的,而杨硕并不认识。
楚天南将纸符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阵,先是迷惑,而后又是恍然。
“这是……扩灵符?没错,正是扩灵符!”
“师兄,这个符……很珍贵吗?”
“不算特别珍贵,但绝对稀有。据我所知,门内还没有人能制作这种符箓……”
……
斗法场上,一些青木峰的弟子聚集在那里,正饶有兴致的看热闹。
擂台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王小虎。
四年多的光阴,使他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尽管如此,给人的感觉却是老实可欺,一张憨厚的脸上正带着愁容。
在他对面,一个圆脸微胖的青年弟子正一脸嘲弄的看过来。他的双手快速轮动,浓郁的木系灵力在身前萦绕,一根手臂粗的木刺虚影凭空浮现。
“来吧怂包!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王小虎咬了咬下唇,双手合十开始结印。他的动作既慢又笨拙,好半天才结了个道指和五行印,让众人看了笑话。但他没有停下来,仍然在继续。
他想要施展的法术和邹明一样,都是木系法术中最常见的一招——木刺击。虽然这只是个最基础的法术,但依照施术者的能力高低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创造出的木刺大小。
“看他这样,即便凝聚出木刺,估计也只有筷子粗吧!”
人群一阵哄笑。
这时,小虎的法术也快要完成了,一根甚至更为粗壮的木刺从虚无中露出了头。这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邹明一愣之下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只见他双手一翻,轻喝一声“去!”凝实而成的木刺便飞掠而去,与那刚凝聚成形、尚未稳固的木刺撞在了一起。
“嗵!”两者猛烈碰撞后,同时化成了虚无。
小虎因为离得较近而受到了波及,一屁股跌坐在地,样子很是狼狈。
“哈哈!”人群中再次发出一阵哄笑。
小虎倔强的爬了起来,准备再来一次。
邹明得意的道“还来?你已经输了!”
一听这话,小虎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从来没想过要与任何人争斗,却偏偏被人逼上了擂台。一米八的大个杵在那儿,却像个孩子似的无助。
就在这时,他一眼看到了正翩翩行来的杨硕。
两人的身材都已经长高了许多,但五官和脸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都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虎子……”
“硕……哥……”小虎激动之下张开双臂向杨硕奔来,鼻涕眼泪好一阵乱飞。
耳边仿佛响起了那首传唱不衰的老歌“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靠!不要这么多愁善感好不好,杨硕稍稍一让,才躲过了虎子的熊抱。
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就愣住了——
这家伙竟然……已经达到了练气期八层!
初入门派的时候,他可才一级啊!这样的速度,谁敢说一个“慢”字?
一直以来还替他担心,原来自己才是最该让人担心的那一个啊!
“这人谁啊,这小子看见他这么激动?莫不是那烈火峰的族兄?”
“就他?人家族兄可是亲传弟子。看他胸口,那是抱朴峰的纹饰。”
邹明道“王小虎,我不管你找谁撑腰,半年的灵石,一个子都不能少!”
但见来人道“嘁!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练气期第九层,很厉害吗?要不让我也欺负一下?”
“你、你……”邹明指着杨硕不知说什么好。
“不打也行啊,你们之前的赌约一笔勾销!”
邹明心想这人谁呀?这么狂?
本来还在犹豫,忽然听见旁人小声议论“杨硕,不就是那个五灵根么?听说当初他们五个就数他最废,其他各峰都不要,这才被收入了抱朴峰……”
这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邹明不由得心生轻视什么时候轮到五灵根替别人出头了?
于是道;“好,我跟你打!但是如果我赢了呢?”
“呶。”
杨硕随手便扔出了一袋灵石,在他眼前一晃,差点晃瞎他的眼。
袋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中品灵石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邹明说着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从他的认知来看,在杨硕这个年纪,五灵根者绝没有可能超过练气期第八层。这样送上门来的软杮子,不捏白不捏!
又有好戏看了,本欲散去的人群再度聚集。
“有意思了,抱朴峰的人挑战咱青木峰!”
“抱朴峰的什么时候这么狂了?”
听到这些议论,人群更加兴奋,作为青木峰的一份子,每一个人都希望看到属于本峰的那份骄傲和荣耀。
若是凌霄峰的来挑战,他们最多是激愤,但换了羸弱的抱朴峰就不一样了,那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一种羞辱。被强者欺辱,那是天经地义,被弱者小看,更不能接受。
抱朴峰的这个小子,是在找茬么?
两人占据擂台的两端。
邹明戏谑道“来吧,早点打完收工。”
杨硕道“好。”
说罢,指诀翻飞,快得几乎看不清楚动作。
邹明本来好整以暇的等着杨硕冲上来,然后给他劈头盖脸来一记。见杨硕如此就是一怔
这小子在掐诀?难道他已经可以施展法术了?唬人吧!五灵根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练气八层?而且从掐诀速度来看,变戏法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这时,杨硕停了下来,两手一摊,还冲他笑了笑。
见什么动静也没有,邹明心说原然是假把式,虚张声势!
忽然,他发现擂台下方的人们脸色变了,而且似乎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
意识到什么,邹明抬头一看,但见一块西瓜大的石块闷头砸落。
“咚!”
“哎呀——!”
邹明直接趴地上了,脑门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个包。
众人一阵欷歔。
“这是落石术?”有人这么问。
落石术也是最基础的法术之一,但因为它隶属土系,见过的人并不多。
所以邹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败了,虽然很不甘心,但这时候他更关心的是囟门顶上新长出的这个“馒头”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杨硕道“好了,虎子,你现在不欠他什么了。”
人还没走下擂台,又一个人站了上来。此人瘦瘦高高,长着一张马脸。
“慢些,在下黄立,也想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他这一说,刚刚有些失望的人群再次兴奋起来。黄立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那可是练气期第十层,加之木本克土,就算对方是练气期大圆满也不会虚。
。
第六十六章 有种来战!
说话的名叫黄立,与那邹明是好友。
杨硕说好是好,但如果你们每一个都技痒,那我还岂不是要穷于应付?
黄立丢出了一袋灵石,杨硕接过一看,说少是少了点,不过总比没有强。
黄立道“可以开始了吧?”
杨硕无所谓的道“随时奉陪。”
见对方如此轻狂,黄立心中暗怒,一眯眼睛,双手便快速变幻起来。
在他看来,落石术不过雕虫小技,速度慢得只要稍加留意便可躲过。因此,他一直盯着杨硕的手不放,想借此预判法术发动的时机。这时,他看到杨硕的手动了,动得极快,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接着,杨硕的手停了下来。黄立目光下意识的上移,便看到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同时,他的法术也完成了,身前凭空出现了四根手臂粗的木刺,人群中不时有叫好之声传出。
他伸手一指,四根木刺便呈一横排向目标刺去。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杨硕的眼睛稍稍往上转了一下,有意或是无意。
猛的,黄立抬起了头。
当他随时准备闪避的时候,却发现上方空空如也。视线收回,猛然发现杨硕几乎是脸贴脸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大惊之下,他下意识的挥拳格挡。
“砰!”一拳击出,黄立倒飞了出去,跌落擂台很远。
围观的青木峰弟子全都成了泥塑木雕。
“怎么可能!黄师兄竟然败了!”
“世俗武功真的这么厉害吗?”
“不对,他刚才用的应该是传说中的‘缩地术’。”
比试结束得很快,虎子还在云里雾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杨硕拍了拍他的肩。
“发什么愣呢?”
“硕哥,果然还是你最厉害。”
“别拍马屁,说说,怎么回事?”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二人向场外走去。
但听邹明在后面大喊“别以为这样就算完!明天还在这里,赵师兄要跟你单打独斗,有种别躲!”
众人一听又来了精神。有人附和“不错,青木峰的面子不能丢,赵师兄一定会替我们讨回来!”
……
终于,从小虎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那邹明是小虎的邻居,但最近总是和他过不去,仅仅因为他和王璟隆来自同一个家族。至于对方和王璟隆有什么纠葛,那就不得而知了。今天上擂台,也是给对方逼得急了。
杨硕听罢无语这倒霉孩子,平白无故摊上这种事。
“他们说的赵师兄是谁?什么修为?”
“赵师兄也是青木峰的,听说是练气期大圆满。”
“哦。”
“硕哥,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哦,练气十层。”
虎子松了口气“我就觉得硕哥一定行的。”
杨硕哑然,心说你这是哪里来的信心?
练气期第十层与练气期大圆满表面上看只相差了一丁点,但事实上,这中间的差距比之九层到十层的差距还要大。练气期大圆满,只要有合适的契机,随时都可能突破到筑基期。要和这样的对手战斗,谁敢说有十足的把握?
虎子一脸期待的望着杨硕,见这边沉默不语,便急了“硕哥,你不是害怕吧?”
杨硕直接在他后脑上削了一记,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笑话,哥会怕吗?”
“那明天的比试……”
“管他呢!哥答应他了吗?”
“是哦。”
给王璟隆擦屁股,开什么玩笑?
第二日,落霞门五峰山脚下,斗法场。
今天来得人很是不少,也难怪,昨天青木峰吃了瘪,许多人可都含着口郁气。加之今天有赵师兄出面,又怎么会缺得了关注?
“你说谁会赢?”
“那还用说,当然是赵如龙赵师兄啦!别忘了,他可是这次新人大比的夺冠热门。”
“那另外一个人的底细你也清楚?”
“那个人?不认识,不过看样子也厉害不到哪去!”
另一个人不服了“凭什么就肯定你们青木峰的会胜?我们抱朴峰也不是吃素的。”
“抱朴峰?哈哈,抱朴峰算老几?落霞门万年垫底。”
“你!你胡说!”
“那要不要咱们赌一把?”
“赌就赌!”
边上又有人说道“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听说这次和赵师兄比斗的是烈火峰的王璟隆师兄啊!怎么变成你们抱朴峰的了?”
“谁搞错了?那人分明是我们抱朴峰的杨硕师兄。”
“……”
果然,杨硕还是来了。原本是不打算赴约的,但是听人多次提到那什么赵师兄,便压抑不住好奇想会他一会。
在他的对面,一个身材精壮的汉子持枪而立。此人一张国字脸,五官硬朗。
杨硕现在已经18岁了,身材结实挺拔,十足一个潇洒英俊的七尺男儿,可在这位赵如龙面前还是显得单薄了点。
裁判站在擂台边上,将几道指诀打入地面,擂台的四周便升起了一片光罩,将整个擂台包裹在其中。做完这些,便对二人道“可以开始了!”
赵如龙伸手一指“王璟隆,今天就让本爷教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
杨硕哑然失笑“我说帅哥,你搞错人了吧!”
赵如龙一愣“什么搞错,你不是那王小虎的族兄吗?”
“是啊,但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张璟隆王璟隆。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找他去,可别找我!”
赵如龙惊讶道“什么?你不是王璟隆?”
“当然不是。”
“那你上来做什么?”
杨硕直接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怎么传话的?哥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王璟隆了?一直是你在自以为是好吧!
一股倔强劲头上来,杨硕才懒得跟他解释,耸了耸肩道“想上来就上来啰!”
“你……”赵如龙为之气结,“好!手底下见真章,看你有几斤几两!”
赵如龙说罢,霸王枪一提,枪尖一抖便刺了上来。
那枪头呼呼带风,好似裹挟着一股强劲的灵力。若躲闪不及,身上立刻就要多一个透明的窟窿。杨硕侧身一避,一枪便刺了空。
那枪却并没有迅速收回,而是抽中带削。杨硕一仰身,又轻巧的躲了过去。
赵如龙一顿“身手不错!”
“你也不赖!喂,你确定自己是来斗法的,而不是来比武的?”
“又有何区别?”
赵如龙说罢,再次一枪刺出,此次却是枪尖灵气萦绕,带着一股强劲的霸气。
如果杨硕还如刚才一般,是肯定要吃亏的。
于是左手一摸,一块铁牌便被抄在了手中,同时右手一扬,一柄长剑亮了出来。
这两件宝贝都是杨硕便宜得来的,反正手头上也没有趁手的东西,就拿出来将就一下。
一盾一剑对付一杆长枪,竟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这样观赏性就差了,在场的都是修士,谁愿意看这两个人如同世俗武者一般砍来刺去?
于是众人不干了,喝倒彩的,撮嘴吹哨的响成一片。
赵如龙收枪而立“好武艺!不过这样比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早一点分出胜负,你看如何?”
。
第六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
“行,你说怎么办吧!”
“刀剑无眼,就用拳头和法术说话吧!”
“可以!”
两人这一商定,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上百双眼睛聚焦在小小的擂台上。
说干就干。赵如龙双手快速挽动,少顷,他的面前就出现了八根手臂粗的木刺。每一棵都径圆头尖,木意森然,八棵排成一溜,如同整装待发的八支攻城巨弩一般。
台下有人惊呼“好强!竟然能一次变化出八根!”
“不愧是赵师兄!”
“小心了!”赵如龙一抬手,木刺便呈扇形排开,紧接着一挥手,便向杨硕齐射而去,封锁了所有的逃跑路线。
“木刺突击!”
“土墙!”
随着杨硕一声低喝,一道米许宽的土墙拔地而起。
“轰!”木刺撞在了土墙之上,土石飞溅中,两者同时瓦解。
那一刹那,在杨硕的视线中,一个人影迅速放大。
“要硬拼吗?”杨硕嘴角一勾,浑身暴发出澎湃的战意。
本可以凭借着太极拳法轻飘飘的避过这一拳,甚至借力打力。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杨硕抬起右拳,全身的灵力迅速向拳心聚集,然后一拳击出。
“砰!”
两只拳头激烈碰撞,二人都纷纷倒退数步方才站定,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丝敬意。
“痛快!再来!”
赵如龙说罢,手中快速结印,一根藤蔓“嗖”的被甩了出去,如同从手心中长出来的一般。
面对如同甩鞭一般袭来的藤蔓,杨硕纵身一跃,人还在半空,手中便已经完成了法诀。
“轰!”一块巨石凭空落下,将赵如龙原先站立的位置砸出了一个大坑。
“好手段,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赵如龙由衷的赞道,手中藤蔓再次抛出,心中却已经盘算好了,只要杨硕还像刚才一般跳起躲避,那么便必败无疑!
木刺突击的法诀再次准备完毕,这一次,他瞄准的方向是半空。
下一刻,他却愣住了。
杨硕竟然不闪不避,直接向他冲了过来。
赵如龙顿生疑惑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准备直接硬抗藤蔓吗?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杨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将要碰上藤蔓的那一瞬,嗖的,杨硕的身形忽然拉出一道残影,倏忽而至!
众人同时瞪大了眼睛。这是……分身术?
怎么会?赵如龙目光一懔,视线在两侧扫过。
就在他刚刚捕捉到杨硕的行踪的时候,杨硕人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劲风呼啸,一拳轰出。
“嘭!”一声沉闷的打击声后,赵如龙的身体向后倒飞了出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杨硕刚才施展的并非分身术,而是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只能看到残影。
事实正是如此。缩地术在经过反复训练之后,已经可以使速度提升一半之多。而杨硕在缩地术生效的同一时间又拍出了风行符,这才给众人造成了瞬间的错觉。
一口鲜血从赵如龙的口中喷了出来。而杨硕也没有讨到便宜,在对方飞出去的时候,一条藤蔓缠上了他的身子。
那藤蔓有如游蛇一般,一沾便顺势而上,迅速在杨硕身上绕了数圈,很快便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木乃伊。
赵如龙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脸上浮现出了痛快的笑意。他站了起来,望着被捆在地上像尺蠖一般做着各种滑稽动作的杨硕,心中升起了十分的钦佩。
杨硕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了,四个字白费力气!
踏入仙门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于是哂然笑道“你很强,我输了。”
擂台下边的人已经看得呆了,比试时间虽短,但每一秒都是惊心动魄,精彩纷呈。
直到杨硕说出那句话,底下才响起了一片掌声。
刚才打赌的两位中的一个就乐了“怎么样?输了吧!敢跟我们赵师兄比,真是不自量力。愿赌服输,拿来吧!”
“得意什么?不就是几块灵石!”
赵如龙走到杨硕的跟前,伸手在藤蔓上轻轻一拍,藤蔓便“嗖”的缩回了他的手心,宛如活物。
他向杨硕伸出了一只手,由衷的道“你没有输!如果非要论个输赢,那么,输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杨硕讶然。这赵如龙还真是个爽快人,自己那拳确实留手了,他能看出来不算什么,难得的是他竟然能主动说出来。这样的对手,才是真正可爱可敬的对手!
二人并肩站在一起,一时四目相对,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哈哈!听到没有?你们赵师兄亲口说了,输的是他自己。还不把灵石拿来!”
“笑话,你们抱朴峰的那个不也说自己输了!”
“你想耍赖?”
“你才耍赖!”
二人扭打一团。
边上的人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劝道“喂,别打了!裁判说了,是平局!”
“啥?”两人这才停手。
赵如龙和杨硕并肩走下擂台,熟络得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另虎子等一干人尽皆愕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放心,以后在青木峰,绝对不会有人再找小虎的麻烦。”赵如龙拍了拍胸脯保证。
“那就多谢了。”
“谢啥,兄弟一场。走,到聚仙楼喝酒去,我请客,怎么样?”
杨硕汗然,心说这位还真是自来熟,喝酒嘛,谁不会?
当下也不推辞,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爽快!”
虎子看了看在一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邹明和黄立二人,弱弱的问道“硕哥,这就没事了?”
杨硕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要不,你们再来两场?”
虎子连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走!聚仙楼走起,咱边喝边聊!”
五人迈开大步向场外走去。
“你们等等!”
脚步就是一顿,回头一看,见裁判正阴沉着脸。
“毁坏的擂台,你们也该修一下吧!不然,赔偿灵石也行,但必须是现在!”
五人几欲栽倒。
还是赵如龙有定力,只见他面不改色的问道“前辈说句话,需要多少灵石?”
裁判掐指一算“二十块中品灵石,不能少!”
二十块?赵如龙脚下几乎一个趔趄。
杨硕这时候终于表现出了自己的大度,站出来道“没问题,不就二十块中品灵石嘛!”
嚯!这口气。那可不是凡品灵石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杨硕还真的拿出了二十块中品灵石来。
赵如龙道“杨兄弟,这不合适吧……”
杨硕笑道“要不你出?”
赵如龙面现尴尬,不过还是很干脆的说“行,不过现在……哈,算兄弟先欠你的。”
杨硕坦然道“开玩笑,既然是兄弟,还用分得这么清楚?”
赵如龙几乎泪流满面,真哥们啊有没有?
他又岂知,此刻在杨硕淡定的外表下,一颗心却在淌血。
二十块啊!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自己这只骆驼在支付完这二十块之后,就快变成死透了的骆驼了!
心里再次将那败家娘们骂了一遍,就算盘着怎么去赚取灵石了。
。
第六十八章 炼丹师就是我,我就是炼丹师
从聚仙楼回来,杨硕已经彻底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赵家在三门坊市经营了一家名为“赵氏丹房”的药铺,店面不大,但经营有方,生意也算红火。而在同一条街上还有一家万和堂药铺,属于落霞门的产业,由烈火峰负责打理。
本来双方也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但就在最近,由于烈火峰大师兄闭关,王璟隆接管万和堂之后,赵氏丹房就开始麻烦不断,经常有人扮成顾客上门找茬。
就在前些天,赵氏丹房终于忍不住动了手,将前来闹事的人打了出去,结果店铺当天就让人给砸了。
欺行霸市难道就没有人管?当然。三门坊市由三个门派共管,落霞门也有一份,所以与其说是“管”倒不如说是纵容包庇。而赵家在这里根本说不上话,有理也成了没理,砸也白砸。
好在落霞门也受到了其他两派的制约,不敢过分偏袒。因此,万和堂也收到了警告,不能再派人来捣乱。
原本此事也该作罢,谁曾想到,万和堂竟给赵氏丹房的供货方施加压力,让他们不再为赵氏丹房提供丹药,并许诺以更高的价格全包。在这样的威逼利诱下,一些小家族和炼丹作坊便停止了向赵氏丹房供货。
如此一来,赵氏丹房就像被卡了脖子一般,丹药越卖越少,很快就要无米下锅,关门大吉了!
赵如龙一气之下请黄立向王璟隆代下战书,结果战书还没送到就遇上虎子一事,于是闹了这么一出。
杨硕听完怒火中烧,拍案而起,众人同仇敌忾,又多喝了几杯。
可气归可气,这事还确实棘手。直接上烈火峰找他理论去?太天真了!人家王璟隆现在代表的是烈火峰,背后站着的是落霞门,赵家一个小小的修真家族拿什么和人家叫板?
就连性子刚烈的赵如龙,也只敢在门内公开下挑战书,而不是直接打上烈火峰。毕竟,想要话语权,首先就要拳头够硬,而练气期的实力显然是不够看的。
杨硕想了想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赵如龙一听还以为在开玩笑,直到杨硕给打包票,才又是诧异又是感激,说需要怎么做,老弟你一句话!
……
篝火“噼啪噼啪”的烧着,烤棍上的鱼“咝咝”的冒着油脂。将它翻了翻,确定熟透了才递给紫瑛。
紫瑛优雅的伸手。岂料小白“嚯”的扑了上来,一口咬在了烤棍上。
“小白!”
“昵嗷~~”
看着这一人一猫远去,杨硕颇感无语。
费老了功夫,才将这两货喂得圆肚滚滚,实在吃不下了。
两人一猫躺在草地上。杨硕道“前辈,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嗯?”
“您不是没有本体吗?怎么还能进食?”
“法身形如实体,进食也无不可。”
“哦。”
“说吧,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难处?”
杨硕嘿嘿一笑“前辈,还是您了解我。”
于是便将赵氏丹房的事说了出来。
紫瑛咯咯一笑,一伸手,指尖上便跳出一团紫色的火焰“你是想要这个吧?”
杨硕点头如啄米。
“算你识相!有了本座提供的最纯净的火种,没有什么是炼制不出来的。”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帮你可以,以后一日三餐你包了。”
杨硕就腹诽了就一法身,还一日三餐?
紫瑛一竖眉“你有意见?”
“没有!”
“没有就好。对了,小白已经进阶成妖兽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啊?……”杨硕愣了愣,心说这家伙除了吃和睡,也没见它做什么,怎么就进阶成妖兽了呢?
紫瑛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废?”又冲小白招了招手,“小白,你过来!”
小白挪动了一下圆滚滚的身子,往紫瑛那曼妙的身体上蹭了蹭。
说起来,这家伙在这里好吃好喝,身材足足大了几圈,从一开始的皮包骨头变得比最初见到它时还胖。四条腿都快看不到了,活像一只打气过饱的充气玩具。
杨硕的嘴角咧了咧这也算是妖兽?曾经把自己追得满地跑的一级妖兽?
想到妖兽每晋一阶都会获得一项能力,于是便问了“那它的第一种能力是什么?”
“自己问喽!”
“咳、咳。小白我问你,你的第一种能力是什么?”
大眼瞪小眼。
“喵~~”小白抬起一只爪子,在脑袋边上晃了晃。
这算哪门子回答?
“那你给展示一下呗!”
小白眯了眯眼睛,四腿一撑,伸了个懒腰后,几步一晃的爬了开去。
这明显是被晾一边了哇,竟然被只猫!
“呃……”紫瑛的脸色讪讪,“算了,认主的事晚点再说。”
杨硕哭笑不得。
居然要认养一只懒货当灵宠?还要好吃好喝供着?
这哪是认“主”,分明就是认“祖”!
……
青木峰半山腰处,一排楼阁一半靠山,一半悬在山崖之外,一棵苍劲的古松从一旁探出,平添了几许格调,这便是聚仙楼所在。
于楼中远瞭,千嶂叠翠,云雾飘渺,让人生出如立云端之感。
“杨兄弟,你说你已经请到炼丹高人了?”赵如龙关切的道。
杨硕端起茶杯,以杯盖轻叩杯沿,闻了闻茶香,才满意的道“没错。”
“那他肯专门为我们赵氏丹房炼制丹药?”
杨硕笑笑道“不是帮你们炼制,而是请你们代销。”
“代销?”对这样的新鲜词,赵如龙一头雾水。
“他负责炼制,你们负责出售。”
“哦,也是一样。那……那位高人在哪?能否请他过来喝一杯。”
见杨硕微笑不语,赵如龙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兄弟,你别光笑哇!我们那丹药铺可就要无米下锅啦!”
“他不就在这里喽!”
“他?这里?”赵如龙左右看了看,说道,“兄弟你真会开玩笑,这儿就我们几个,哪有外人啊!”
黄立、邹明和小虎三人也是丈和和尚摸不到头,眼巴巴的盼着杨硕的下文。
杨硕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道“不就是兄弟我喽!”
“你?”赵如龙眼睛睁得老大,又不信的道,“兄弟,你就别拿为兄开涮了。”
“谁拿你开涮?炼丹师就是我,我就是炼丹师,如假包换!”
“啊!?”
几人眼中的惊愕更甚,就连小虎也忍不住扯了扯杨硕的衣角,小声道“硕哥,这可开不得玩笑。”
“哥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听杨硕这么一说,几人半信半疑。
也难怪,想要成为一名炼丹师谈何容易。首先,灵根中必须有火属性,且必须修习火属性功法;其次,要有强大的精神力、出色的悟性和耐性。缺少任何一样,都和炼丹师这一职业无缘。
第二条撇开不提,光是第一条杨硕就不符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硕修炼的是土属性功法,又怎么可能是一名炼丹师?
再说了,每一名炼丹师都是在门内有记录的,师承、品级一一在册。突然有个人跑出来说自己是炼丹师,谁信?要是炼丹师这么好当,恐怕早就烂大街了!
。
第六十九章 上品丹药
但看杨硕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笑。于是四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猜测。
难道他在坊市拜师学艺了?而且还附带修习了火属性功法?
这种事不是没可能,但就现有的认知来看,同时修炼两种属性的功法何其艰难,就算是双灵根的修士也不敢轻易尝试,杨兄弟又是怎么做到的?
退一步说,就算杨硕天赋异禀,兼顾了火系功法,又机缘巧合学会了炼丹,也最多只能炼制最初级的丹药,品质和成丹率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的水准,还能担当起为赵氏丹房供货的重任?这不是开玩笑么!
若是这种品质的丹药也敢摆出去卖,岂不叫人耻笑?到时不用万和堂使坏也要歇菜了!这哪是来帮忙的,这简直就是来拆招牌的啊!
见黄立望过来的眼神不太对,杨硕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喂喂,这位兄台是什么表情?
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僵。虎子更是如坐针毡,心说硕哥这海口实在是夸得太大了哇!
赵如龙也没有表示,只是闷头喝酒。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没人肯信的,于是说道“这样吧,明日赵氏丹房见,你们准备好材料就行。”
赵如龙闻言又来了精神,这位杨兄弟不像在说笑哇!
不过恐怕也只是炼制最基础的丹药吧!得了,聊胜于无,总比直接关张强多了。至于品质嘛……大不了卖便宜点就是了。
于是拱手道“好,我立刻叫人准备聚气散的材料。明日就看兄弟的了!”他说得坦荡,却完全没注意到黄立正冲他挤眉弄眼。
…………
第二日,赵氏丹房的后院。
一大早,铺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都想看看赵大公子请来的这位炼丹师是如何炼丹的。
不过当他们听闻炼丹师就是眼前这个年纪青青的小伙子的时候,都不禁大吃一惊。
杨硕可没这个闲心给他们解释,进屋后就将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炼丹啊!这可是马虎不得的大事。虽说自己有信心,可万一失手,那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这边这么想,外边的赵如龙何尝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药房赵掌柜将赵如龙拉到一边“我说大少爷,这人靠不靠谱哇?我怎么看都像是只有十七八岁啊?”
“没错啊,杨兄弟是比我小。”
“啊?”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大公子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免惊讶,“可……可我见过的炼丹师不是这样的啊!”
赵如龙拍了拍胸膛道“没问题,你放心!”
“不是我不放心啊,大少爷,而是我们没有退路了呀!您知道的,二少爷那边坚持要将门店挪作他用……”
赵如龙强自笑了笑“放心,我兄弟可是有本事的,不会失败的,我们看着就是。”
赵掌柜稍稍安心,又多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小兄弟师承何处啊?”
见赵如龙招了招手,掌柜的把耳朵凑上去,听他说了两个字“秘密。”
“……,那他钻研丹术有多久了?”
“一两年吧。”
赵掌柜直接坐蜡。
屋内,将准备好的材料按顺序在身边摆好后,杨硕伸出了一只手,手掌摊开,像念咒语似的道“瑛姐,请给我力量吧!”
“唿!”杨硕的手掌之上多出了一团黄色的火焰。
“瑛姐,你的火焰怎么老是变颜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紫的?”
“纯火的颜色由温度决定。”
“那这黄色……”
“当然是温度最低。”
“那就给我整个温度高一点的吧!”
“你确定?”
“确定。”
“唿!”杨硕手掌之上的火焰立时变成了白色。接下来,便看到他甩之不及的狼狈模样,随之而来的是紫瑛咯咯的笑声。
“还是黄的吧!”
“知道就好!”
“唿!”火焰又变回了黄色。
接着杨硕潇洒的一挥手,火焰便落入了炉内,并熊熊燃烧起来。
很快,一件件材料投入了火中……
“呵~~,动作到是越来越熟练了。”
“那是当然,熟能生巧嘛!”
“少吹了,先炼出丹来再说,别整出一炉焦炭!”
紫瑛的担心不无道理。以往炼丹,杨硕都是在珠内,像这样在珠外还是头一次。
“火再大点!”
“火再小点!”
……
半个时辰之后,一股焦糊味从屋内传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没有谁会傻到认为这是谁家的饭菜烧糊了。
虎子更是将脑袋埋了起来,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赵掌柜黑沉着脸看向了赵如龙,后者的脸皮抽了抽“哈哈,没事,失败是成功他娘,材料有的是!”
屋内,杨硕垮着一张脸“怎么会这样?竟然烧糊了!”
“笨蛋!难道你看不出来是火候太大了?”
杨硕小声嘀咕“果然还是地火好用。”
“信不信我掐死你!”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一股浓烈的药香飘到屋外,让所有人精神大振。
“快出炉了!”大家交头接耳,喜上眉梢。
只有赵掌柜不以为然,小声念叨着“大惊小怪,聚气散而已。光卖这个又如何能挽回丹药铺的颓势?徒留笑柄而已。”
话音刚落,屋门被打开了。杨硕微笑着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炭黑,看起来有些狼狈。
伸手接过他抛过来的玉瓶,赵如龙迫不及待的打开。
一揭开瓶塞,一股馥郁的药香就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好香!这回绝对差不了!掌柜的,你来看看!”
赵掌柜不太当回事的接过瓶子,从里面倒出了几颗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脸色忽然一变。
“这……这……”伙计们发现赵掌柜似乎有点反应过激了,握着瓶子的手都有些打颤。
“怎么了掌柜的?”
“这……这怎么可能?”
赵掌柜这么一说,赵如龙更急了“唉我说掌柜的,你别有半句没半句的,急死人了都!”
黄立道“是不是这丹药有问题?”
邹明看了看道“没有吧,我看它就是一颗聚气散啊!”
“不、不。”赵掌柜激动的道,“是这颗丹药的品质……”
“品质怎么了?”
“上品,是上品啊!”
“上品?”不只是赵如龙,铺子里的所有伙计都给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邹明见识最少,他疑惑的问“上品……不也是聚气散吗?掌柜的,你是不是小题大作啊?”
赵掌柜平复了一下情绪,不屑的道“你知道个屁!上品你懂不懂?”又看向几位店伙计,问道,“你们说,我们店里可曾卖过上品丹药?”
大家都摇了摇头。
邹明缩了缩脖子,弱弱的问道“那……有什么特别的吗?”
“何止是特别。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平常服用的丹药,大多是中品,甚至还有一些是下品。上品根本不是我们服用得起的!”
“这是为什么?”
“上品丹药,只有经验丰富的炼丹大师才可能炼制出来,它的功效也比中品要强上一些,所以卖价也高。为什么万和堂的聚气散卖22块灵石一瓶,从不讲价?因为他们的丹药每一颗都能保证是中品,这才被人认为品质稳定,物有所值。”
邹明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那上品哪去了?”
“笨蛋,上品当然被他们自己截留了,怎么会流入到市场里?”
。
第七十章 你欠我的,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哦。那极品呢?”
“极品就更不必说了。就是多年经验的炼丹大师,也只能在一炉里偶尔拣出那么一两颗,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对丹药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杨硕听得一愣,极品丹原来这么难炼制吗?孤竹可从来没有提过啊!
赵掌柜又道“就这样一瓶上品聚气散,它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中品,甚至比二阶丹药也差不了多少。”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时而发出一阵阵惊叹。
有人忍不住问道“掌柜的,那这一颗可以卖多少?”
赵掌柜道“一颗当然卖不了多少,但如果是一整瓶,至少是普通丹药的几倍。”
“哗!这么多!”众人无不动容。
“那如果是一整瓶极品丹呢?”
“想想罢了!如果真有,它的价值也一定在练气散之上。”
“不会吧!”众人又是一惊。
一阶丹药的价格赛过二阶丹药,这简直就是咸鱼翻身了啊!
“掌柜的,你把极品丹药说得这么贵,难道真有这么好?如果不是,人家为何不买高一阶的练气散,又何必花大价钱买等阶最低的聚气散?”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掌柜的一扬眉,面露得意之色,道,“丹药,并不是等阶越高越好,得适用才行。给你仙丹恐怕不但不能强身,反而会要了你的命。就像练气期,有聚气散就够,服用练气散反而是浪费。再者,品质丹药还有吸收好作用快的特点,比如回气丸,品质越好,回复灵力的速度也就越快,且回复量也越多。”
众人恍然大悟。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赵掌柜微微一怔,便将筑基期的修为放开,将神识探入瓶中。
数息之后,刚刚平复过来的他又是一脸惊容。
大家发觉赵掌柜的异样,又都停止了交谈,一齐向他望去。
“掌柜的,这回又怎么了?”
赵掌柜收回神识,一脸崇慕而热切的向杨硕问道“这位小兄弟,哦不,这位大师,你……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您真的肯帮我们赵家?”
杨硕呵呵,心说前倨后恭说的就是你吧!
赵掌柜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使唤手下请座,奉茶,还要上最好的灵茶。
又将赵如龙拉到一边,让他探探杨硕的口风。
赵如龙道“掌柜的你这话说得,杨兄弟是我兄弟,他不帮我们帮谁?”
赵掌柜听完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其他人觉得莫名其妙,有人悄悄问了“掌柜的,能炼制聚气散的炼丹师多了去了,至于这么上心吗?”
赵掌柜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瓶里有多少颗丹药?”
“莫非超过300颗?如果是就当真了不起了。”
“不可能吧,我们家族资质最老的炼丹师也做不到啊!他才多大?”
“300颗?”赵掌柜又笑了,将瓶子高高举起,“这里面的丹药足足超过了400颗!”
“哗——!”所有人都沸腾了,惊呼声有如潮水一般响成一片。
赵如龙首先问了“什么,400颗?这……这不可能吧!”
赵掌柜莞尔一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我用神识查看过,确实是不止400颗。试问,当今炼丹界,有几人能做到八成的出丹率?”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望着赵掌柜手中的瓶子,就好像在看一个稀世珍宝一般。
八成的出丹率?这听上去就像是传说啊!
赵掌柜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玉盘,将瓶子里的丹药全都倒了进去。
当这些丹药如同珍珠一般“叮叮当当”响过之后,赵掌柜迅速拿起了一颗,接着又拿起了一颗,当他一连拿了数颗之后,整个人已经呆在了那里。
邹明问“掌柜的这又是怎么了?神神叼叼的。”
赵如龙走了过来,发现赵掌柜的嘴巴足可塞下一个大鸭蛋,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后者仿若未觉。将赵掌柜手中的丹药拿过来仔细一看,也傻了。
黄立凑上来问道“赵大哥,怎么了?”
还是赵如龙定力深厚,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也没什么。掌柜的挑出的这些……都是极品丹。”
“哦……”黄立随口应道,跟着就身子一顿,音调立刻拉高了八度,“啊?”
“哗!!”与之同时惊呼的还有一众伙计,众人的情绪再次被点燃。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刚刚不是说,一炉里顶多出一两颗极品丹吗?现在赵掌柜手上的,又何止一两颗!
这一连串的震惊,已经让人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赵掌柜在发呆了半晌之后,忽然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赵氏丹房有救了!有救了!”
一众伙计全都像看珍稀动物一般围了上来,大师长大师短的。
杨硕赶紧拉上赵如龙当挡箭牌,自个儿麻利的溜之清静。
看来做人还是要低调,幸亏这次练丹只是在珠外……
…………
烈火峰丹房后院。
珠帘闲挂银钩,垂幔摇曳轻纱。
中央一张案几上,摆满了各式灵果。一位年青公子意闲神舒的斜靠在一张大椅上,手里捻着一盏晶莹剔透的玉爵。
在其身侧,一名青袍弟子垂首而立。
轻轻的晃动着杯中的琼浆玉液,王璟隆目不斜视的问道“赵氏丹房的事,可有进展?”
那名弟子立刻恭敬的道“禀二师兄,快办妥了!”
“嗯?”王璟隆斜眼一乜,“什么叫快办妥了?那究竟是办妥了还是没办妥?”
“呃……这个快了……”
“这么说,是没办妥喽?”
“二师兄,是这样的。据我们今天派人打探的消息,赵氏丹房几乎没有丹药可卖了,三阶丹药他们早就断货了。至于二阶……嗨,别说二阶丹药,就连一阶,他们现在也凑不出几瓶来。您说,他们还哪来的机会?依我看,关门就在这两日。”
“嗯,你们继续盯着。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们必须要走人,明白吗?”
“小的明白。”
“对了,那个叫做杨硕的,最近有来买过丹药吗?”
青袍弟子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为避免对方呵责,只好敷衍道“来过的。”
“哦?”
“何时?”
“呃……不久以前。”
“你确定是他?”
“确、确定。”说到这里,青袍弟子不免露怯,心虚之下又连忙补充道,“只因他几年前曾经一口气拿出了一大堆零石,买了几十瓶丹药,所以我们记得特别清楚。呃……我们当时还议论,他一个刚入门的,哪来这么多……”
“够了!”王璟隆勃然变色,拍案而起,灵酒洒了一地。
青袍弟子吓了一大跳,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别人不知道,王璟隆自己却是最清楚,如果不是非要和杨硕打赌,对方哪会凭空得来这么多灵石?
王璟隆阴沉着脸道“如果他再来,你一颗丹药也不要卖给他,知道吗?”
“这……恐怕不妥吧,万一他去告状……”
“告状?他上哪去告?”
“可是……”
“好了好了,实在不行,给他下品丹药便是。”
“好,我知道了。”
“还有,从明天开始我要闭关,万和堂的事就交给你。”
“师兄是要为新人大比做准备吗?”
“不该你问的事就别问!”
“是。”青袍弟子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王璟隆拿起空了一半的酒樽,一仰脖子猛灌了一口,眼神如寒冰一般阴冷。
“杨硕,你欠我的,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
第七十一章 这种垃圾我们要多少有多少
第二日,三门坊市,万和堂内。
上午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几名伙计在店里闲坐。
“姓赵的那边要不要再找几个人闹他一闹?”
“这个好,这次可以玩点新花样……”
主事的余掌柜出声道“都给我歇着!别忘了上面可是下了严令的。再说了,现在根本不用我们出手。”
“就是,他们坚持不了几天,今天能开门再说吧!”
“也合该他们倒霉,这么一大片地方就我们两家丹药铺,不挤兑他们挤兑谁?尤其是那个赵如龙,仗着有点实力竟然敢跟二师兄叫板,还真把自己当棵葱?”
“就是,和二师兄做对准没好果子吃!”
“我看他们也够可怜的。不如我们买下来,开个分店?”
“你是想当掌柜都想疯了吧!”
几个人哄笑起来。
这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师兄,他们……”
“慢点说,他们怎么了?”
“他们……开门了!”
“嗯?”
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不仅开门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光顾的人还不少。”
“什么?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他们的货柜都卖空了么?你确定没有看错?”
“余师兄,我怎么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另一个道“师兄,不如看看去!”
“走!”
赵氏丹房门口,一些修士站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余大富踮着脚尖向里张望,待发现货架摆着的清一色都是聚气散时,不禁讥笑起来“呵呵,就这样也敢开业?”
赵掌柜老远就看到了这几张老面孔,便笑眯眯的迎了出来。
“哟!这不是万和堂的余老弟么?怎么,你也对我们赵氏丹房的丹药感兴趣了?”
众人齐刷刷的望过来。余大富脸上一阵尴尬,这不摆明了跟别人说,这是万和堂出来查探对手情况了?
只见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一堆垃圾,也敢摆出来卖,真是笑死人!”
他这话一出,那些观望的修士纷纷向他望来,眼神中透露出憎恶。
说这里卖的是垃圾,岂不是连他们这些买丹药的人也一同骂了?这个人嘴巴也太缺德了!
赵掌柜也不恼,笑了笑道“垃圾么?你确定?”
“呵!聚气散而已,这种垃圾我们万和堂要多少有多少!”
“哦……原来你们万和堂专卖垃圾啊!”
“哈哈!”众人一齐哄笑,店里店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余大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才意识到自己口误。
“呸!我的意思是,聚气散这种烂大街的东西,我们都不屑去卖,当然要多少有多少!”
赵掌柜认真的道“你确定?”
“当然。”
“那不如你再看清楚点。”
“嘁!有什么好看的!”余大富一边说着,目光再次向货柜上瞟去,这一瞟就愣住了。
只见在中间一排货柜上,刚才被人挡住的部分又露出两个字——“上品”,和刚才看到的合在一起,正是“上品聚气散”五个字。
愣了片刻后,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鄙夷道“我当是什么,上品聚气散而已,虽然稀少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专门挑出来卖吧!”
赵掌柜也不说话,用嘴努了努,示意他再看。
余大富又将头一抬,目光又落在了顶层货架上,这一看,就真的傻眼了。
什么?极……极品聚气散?这怎么可能?
从来只听说过极品丹药一炉难出一粒,他这还一整瓶一整瓶的卖?
余大富先是呆了呆,而后斩钉截铁的道“这不可能!你可别告诉我,上面摆的全都是极品聚气散!”
“哦?这么说,你是不太相信喽?还是说你想抹黑我们赵氏丹房的清誉?”赵掌柜反唇相讥,面带微笑。
“那你将它拿下来,我要亲自验上一验!”
赵掌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向众人道“好!就让万和堂在这里做个鉴证,免得有人说三道四!余掌柜,请吧!”说罢,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余大富心里打起鼓来,心说不会是真的吧!
细一琢磨还是觉得不可能,对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正好,借这个机会撕破他们的伪装!于是,便端起架子大步走了进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人就开始交头接耳。
“万和堂的人是来砸场子的吧!赵氏丹房这次可倒霉喽!”
“不见得,万一那极品丹药是真的呢?”
“依我之见,没有万一,这根本不可能!”
一瓶丹药从高处的货架上取了下来,赵掌柜亲自将他交到余大富手中。
余大富伸手接过,一拔瓶塞,一股浓烈得几乎不亚于二品丹药的药香就飘了出来。
“哗!”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忍不住道“这真的是一品丹药聚气散吗?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药香?”
余大富皱了皱眉,从瓶里倒出几颗,用手指捏着左看右看。
十多双好奇的眼睛都凑了上来,他们也想看看这瓶里装的是不是全都是极品丹。
其中一个仔细看了几眼,激动的道“真的是极品丹,没错!绝对没错!这种丹药我以前吃过一颗,真的是极品聚气散!”
“哗!”外围的人也一阵骚动。
赵掌柜戏谑的道“怎么样余老弟,这种丹药你们万和堂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余大富阴沉着着,指着货架上的另一瓶丹药道“我要看看另外一瓶!”
赵掌柜捋胡子的手顿了顿,道“余老弟,这你就不厚道了吧!”
余大富心里一乐,心说果然是这样!就算你七拼八凑能凑出一瓶,又怎么可能再凑出两瓶三瓶?
于是追问道“怎么?不敢?”
“瞧你这话说的,这哪是敢不敢的事。丹药打开一次,势必走一次味,如果余掌柜全都要打开一遍,那敝店这生意还怎么做?”
余大富义正辞严的道“怎么,敢摆出来卖,还怕别人验货吗?”
他这一说,边上立刻有人附和。众人的好奇心被推高到了顶点,在此驻足的人也越来越多,药店很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似乎是架不住众人的呼声,赵掌柜很不情愿的才答应下来。
余大富眉飞色舞,更加得意,就好像手中已经抓住了对方身上的最后一块布料一般,随时可以让他们泄了底。
而当对方再次将一瓶丹药送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的一张脸就像打了霜了茄子一般,先是被凝固,跟着就蔫了下去。
极品丹!真的全都是极品丹!
将丹药塞回,二话不说埋头就走。
他能说什么呢?他有什么可说的呢?这瓶丹药还是他指定的!
“欸!余老弟!怎么走了?不再验一验吗?”
有些伙计还不依不饶“喂!你们万和堂不是要将我们扫地出门吗?怎么就走了?”
“哈哈哈哈……”余大富灰溜溜的带着一帮人离开,背后留下一阵哄笑。
得,他这样一闹腾,简直就是给赵氏丹房做宣传来了,还是商业对手亲自上门来宣传,这效果绝对比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强上百倍啊!
。
第七十二章 您是我亲爷爷
余大富这一走,赵氏丹房热闹不减,问价的人更多了起来。
一时间,小店里人满为患。有些人终于忍不住掏出了灵石买了一些。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顶多是给赵氏丹房增添了一时的人气。
偏偏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这是极品丹?”
旁边就有人嗤之以鼻了“切!这不都标明了么?”
那人却道“可我买的是上品丹药哇!”
“什么?”
一时间又乱哄了起来,刚买过丹药还没走的人纷纷将丹药拿出来,一颗一颗倒出来查看。
果然又有人惊呼“哇!我买的中品丹里竟然有上品丹!”
“不是吧!我这瓶也有!”
赵氏丹房这下出名了。
很快,几乎全坊市的修士都知道了,赵氏丹房有高品质丹药打包出售。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更加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家所卖的丹药,常常会有超出该品级的丹药出现,数量不多,也就一两颗,但却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就像吃泡面吃出半拉卤蛋一样,明明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让人兴奋不已。
没错,这样的经营模式,是杨硕向赵掌柜提出来的。
赵掌柜一开始还觉得这样做有点亏,毕竟这相当于额外的赠送,但一看这立竿见影的效果,却让他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
牺牲一点点蝇头小利,却换来了丹药铺的红火,这笔买卖实在太花算了!
他现在不但不担心没人上门了,反而担心起杨硕的供货能力了。想要靠一个炼丹师的力量,支撑起大半个门店的销售,怎么看都是不现实的。
何况,杨硕还只是练气期,精神力、灵力顶多支撑一天炼一炉的。按聚气散算,一炉才10瓶,根本远远不够。
只是两天之后,当他再次找到赵如龙请求搬救兵的时候,就再次被震惊了一回。
赵如龙竟然直接甩给他整整八炉丹药。
八炉,这是什么概念?
这才两天啊!
就算是筑基期的炼丹师连夜赶制,也不见得出得了八炉,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却不知,杨硕这两天一直呆在珠内世界里,珠内灵气浓郁,根本消耗不了多少自身的灵力,加上紫瑛纯火的辅助,使得炼丹竟然变成了一件轻松愉快的事,而且效率也大大提高。
两天时间里,每天炼制五炉,不多不少十炉丹药。八炉交差,两炉自留。同时,也开始尝试炼制二阶的练气散,只不过,每天出炉的仍然是焦炭。
不过这样一来,短时间应付还可以,时间一长,赵氏丹房内部就开始出现分歧了。
一个伙计道“掌柜的,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啊!您看,我们每次给他十炉聚气散和两炉练气散的材料,他却只给我们八炉聚气散,而且价格还不低,这分明不划算啊!这样下去,我们不但没钱赚,恐怕还要蚀本啊!”
掌柜的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鼠目寸光。”
伙计还不服气“我就知道实话难听。”
赵掌柜道“我来问你,咱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嫌钱吗?撇开此人,店铺生意都不能维持,还谈往后?还谈赚钱?”
伙计一时语塞。
“我再问你,炼丹最重要的是什么?”
伙计想了想,说“应该是炼丹师吧!”
“既然知道还想不明白?此子的炼丹天赋怎可以‘天才’之类的词来形容!”
“那该以什么词来形容?”
赵掌柜目露深邃,目光投向远方“当然是‘奇才’二字。”
“……”伙计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还不都一样。”
不料掌柜的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一样个屁!你懂什么?他入门才多久?四年,四年就能炼出极品丹,这是什么概念?真以为极品丹烂大街了,想炼就能炼?四年都炼不出中品丹的有的是!可以说,这样一个人,绝对是旷古烁今的奇才!你就看着吧,不就是练气散么!不出两年,他准能交到我们手上。”
伙计嗫嚅着道“可我听赵师兄说他学炼丹还不到两年啊。”
“傻吧,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他要是只学了两年,老子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他当尿壶!”
“可就算他两年后能炼出二品丹药,咱这样亏空下去,也坚持不到那会儿啊!”
赵掌柜捋了捋胡子,胸有成竹的道“两年?呵呵,万和堂如此高价包揽我们的货源,不出两月,便不攻自破!”
…………
这些天来不停的炼丹,便得杨硕不但在技艺上更精进了一层,而且口袋也充盈了起来。丹药的钱一个字也没提,可赵如龙却一点也不含糊,给出了市场最高回购价,杨硕则大方的收了。
有了这底气,便想着再到坊市里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淘。尤其是一些稀有的药草种子,不能指望药园能够提供。
在坊市随便转了转,一看前面正是“聚宝斋”,便信步走了进去。
在大厅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好东西。
抬腿想上二楼,却给人拦了下来。
“慢着!你不能上去。”看门伙计神情倨傲的道。
杨硕眉头一皱“为什么?”
“上面正在进行精品展出,所以你不能上去!”
杨硕就更奇怪了“既然是展出,难道不是给人看的吗?”
这时,一名身着蓝袍的修士领着几个手下走了过来,从他们身上北斗七星的纹饰来看,应该是开阳门的修士。
看门伙计立刻满脸堆笑,打着请的手势,放了他们过去。
罢了又皮笑肉不笑的道“当然是给人看的。”又上下打量了杨硕一眼,鄙夷的道,“但也要看是什么人!”
艹了,这摆明狗眼看人低啊!就因为自己这一身落霞门普通弟子服吗?
这时,一个袍服呈绛色的伙计走了过来,一看见杨硕,脸上就如同绽开了花。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出手火之精时遇见的伙计,看样子是春风得意,升职了啊!看这身行头,怎么着也应该是个管事。
“哟!这不是杨公子吗?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
他一上来就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把看门伙计弄得一头雾水。
“杨公子来得真是时候!这不,我们一年一度的精品展览正在进行,杨公子有没有兴趣移驾一观?对了,凭贵宾牌同样可以打九折。”
杨硕也不说话,只是板了板脸,目光落在了看门伙计身上。
后者苦水流了一肚,心说我的亲娘嘞,有贵宾牌早说啊,这不玩我么!
于是连忙陪笑道“啊,原来是贵客,是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绛服管事也看出来了,这位是把这位财神爷给堵在门口了。
杨硕慢悠悠道“我倒是想看啊,可凭我怎么够资格上去不是?”
看门伙计眼看一张笑脸就变成哭脸了,杨硕这么一说,不等于要了他的饭碗么?
绛服管事喝斥道“明天你不用来了。哦,不用等明天,今天就给我滚!”
看门伙计连忙告饶,罢了又向杨硕求情“哎呀大爷,小的求您了,您帮说句话吧!”
杨硕暗自好笑,绷起脸道“那也要看帮什么人啊!”
对方一听又苦苦哀求起来,说小的该死,言语冲撞,又说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他这点工钱过日子云云。罢了还自己给自己掌嘴。
杨硕也没打算与市井小人计较,便摆了摆手作罢。
“谢谢,谢谢啊,您就是我亲爷爷!”
杨硕脚步一顿谁是你爷爷?丫不是想撮合你奶奶再嫁吧!
。
第七十三章 精品展
二楼比上次来时热闹得多,展柜里的东西也更丰富。
绛服管事亲自给杨硕引路“公子,这里的东西对外展出两个时辰,时辰过后,便是自由买卖时间,每件东西都有明码标价,可以直接交易。但是如果别人也看上了这件东西,那就只能价高者得了。”
杨硕慢慢的沿着展台走着,边走边看。
从服饰一眼可知,前来观看的大多是落霞、开阳、羽化三个门派的弟子,修为大多是筑基期。他们时不时的对着柜台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这里展出的,除了法宝、功法、药材,还有炼器材料以及丹药、符箓。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丹药和功法。毕竟,对大多数修士来说,提升实力是重要的。
当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瓶丹药有些眼熟时,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哭笑不得了,那竟然是一瓶聚气散,可不正是自己炼制的么!
绛服管事连忙奉承道“公子好眼力!别看它只是低级丹药,实际上练气期修士服用它,效果不比练气散差多少。”
“有没有这么神啊?”
“小的可不会乱说。大家族的公子哥们对此丹推崇备至,这几天可卖得好着呐!”
杨硕不说话了,又听绛服管事念叨“也难怪,物以稀为贵,这极品丹毕竟少见,想要弄出这么一瓶来,也只有那位传说中的‘极丹大师’能够做到了。”
“极丹大师?”
“对啊!怎么,杨公子没听过么?”
见杨硕的脸色有些古怪,绛服管事又改口道“不过没听过也正常,这位极丹大师也是这几天才突然冒出来的,相传他只炼聚气散,而且一炼就是上品,您说,这人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杨硕无语,心说你们什么时候自作主张给我取了这么个外号?极丹大师,怎么听着有点……
紫瑛揶揄的声音传来“鸡蛋大师?呵呵~~!”不用看也能想象她现在笑得打跌的样子了。
杨硕的一张脸更黑了。绛服管事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好陪着干笑。
在中央的一张大台子上,一圈修士围在那里竞相观摩着什么。
走过去一看,偌大的展台,竟只摆放着三件展品。
其中一块是一个玉简,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在下方有一段文字说明。而另外两件分别是一棵灵草和一个布偶。
绛服管事连忙向杨硕介绍“杨公子,这三件是我们这次展出中最贵重的东西,要是喜欢,您可就得留意了!”
正想发问,一群修士大咧咧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将二人挤到了一边。这几人刚刚都见过,可不就是开阳门的那帮人么!
为首的那名蓝袍公子用眼角余光扫了杨硕一眼,不屑的道“管事的,什么时候落霞门的低阶弟子也有资格进这里来了?”
绛服管事正尴尬间,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走了过来,正是上次买下火之精的钟掌柜。
他笑呵呵的望过来,向诸人拱手一礼后,便站在了中间显眼的位置,抬手虚按
“诸位诸位,很荣幸诸位贵宾能够驾临一年一度的聚宝斋精品展出……”客套了一翻后,便直接进入正题,一一向众人介绍起本次的三件重要展品。
原来,这第一件是一个玉简,记录的是一种名为“控火术”的秘术。
众说周知,火是五行属性中最难驾驭的一种。而有了它,将能够在火系控制上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这第二件是一件强力的保命法宝,其形如人偶,样子有些滑稽,很难让人和一件法宝联系在一起。由于它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对多数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可当钟掌柜介绍说它甚至可以挡下结丹期修士的一击时,大家的目光又炽热了起来。毕竟,这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
而这第三件,则是一颗外形普通的草药,就算丢在路边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就是这样一颗草药,竟然也是非常稀有之物。
钟掌柜道“此物大家可能不认识,它是一种生长在极阴之地的草药,名为兰馨草。光说名字大家可能会困惑,但如果说出一种丹药的名字,大家就会明白它的珍贵之处了!诸位一定听说过大名鼎鼎的‘伐骨丹’吧!没错,它就是炼制‘伐骨丹’的两种主要原料之一!”
此言一出,全场莫不动容。
伐骨丹,顾名思义,有洗髓伐骨的功效。三种以上属性灵根的修士吃下它之后,可以极大的提升灵根的品质,从而加快修行的速度。
如此珍贵的丹药,怎么能不引起人们的关注?
不过这个时候,也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钟掌柜,此灵草珍贵是不假,但是据我所知,它通常和另一种灵草一起成对出售,很少会这样单独拍卖。原因很简单,另一种名为‘龙曲参’的灵植甚至更为少见。二者缺一,都无法炼制出‘伐骨丹’。所以这药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
众人一听,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钟掌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个……我们修行靠的是机缘。今日你有机缘在这时遇到了兰馨草,谁能说你日后没有机缘再遇到龙曲参?
没错,在两者缺少一样的时候,它就只能放着。但是假如你现在没有入手这颗兰馨草,往后若是有幸采得一颗龙曲参,不知您又做何感想?
更何况,两者一旦成对,价格就得打着滚的涨,恐怕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而只能是出现在拍卖场上,到时候能不能遇到都难说,就算真遇到,谁又能保证一定买得起,买得到?”
掌柜就是掌柜,他这一说,刚才发问的修士也哑口无言。
是啊!人家说得也对啊!稀少的东西,总是拿到比较好,说不定错过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了!
对这三件东西,杨硕一个也提不起兴趣。
学习控火术还早得很,毕竟现在主修的是土系功法,兼修火系功法不过是猴年马月的事。更何况,自己身上就有一个玩火的祖宗,需要专门买什么火系功法吗?
至于第二件,保命人偶虽然听起来很厉害,能在结丹期修士手底下走上一招。但稍稍一想也不过是个噱头。结丹期修士若是想杀你,那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哦,恐怕连手指都不用抬,直接用灵压就够了。
挡住一击更是笑话,谁规定人家只能一击?怎样才算一击?对此物的实用价值,掌柜的显然有所保留。
只有这第三件对杨硕还有点吸引力,但这什么龙曲参也太渺茫了,自己学了大半年的炼丹术也没听过这个玩意。
正因如此,杨硕打算凑个热闹就算了,却听紫瑛道“这颗草还是拿下吧!”
“瑛姐你确定?好像价值不菲啊!”
紫瑛懒洋洋的道“叫你买你就买。那些个杂花野草早看腻了,本座闻着它挺香的,就种在院子里好了!”
无语了。
就在这时,三件东西开始公开叫价。前两件东西在一阵短暂的拼比之后,都顺利成交。
钟掌柜昂声道“兰馨草,展台特惠价200颗中品灵石,有没有中意的?”
。
第七十四章 买不起就早说啊!
200颗中品灵石,和此药的价值相比确实不贵了。
还好,照这个价格,兜里的灵石买上三、四颗都够了。根据前面两件展品的经验,就算有人加价,最终也不会超过三倍。因此拿下它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诸位,难道没有心动的?”钟掌柜再次发问。
杨硕也不磨叽,开口道“我买下了!”
话一出口,许多道目光向这边望来。但当他们发现这位买主只是一个落霞门的普通弟子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落霞门的练气期弟子也混得这么好了?200颗中品灵石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而那些在场的落霞门弟子们也是一头雾水。这位小师弟究竟什么来头哇!他真的是练气期吗?
“好!有眼力!”钟掌柜望向杨硕,眼中满是赞赏,又环顾四周道,“还有没有哪位有意向?如果没有,那这颗珍贵的兰馨草就归这位小友所有了啊!”
“等一下!”
随着这一声喊,众人的目光又给吸引了过去。
皇甫公子挺胸昂头,脸上挂满了骄傲,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只见他往杨硕这儿扫了一眼,目光便投向高处,傲然道“我出300块。”
杨硕本就没想过那么轻松就拿到这株兰馨草,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便毅然跟进“400。”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展厅开始热闹了起来,人们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位谁啊?不会是哪位长老的直系吧!
在他们看来,加价不稀罕,稀罕的是这两位竟然一上来就针锋相对,别人是十块十块的往上加,他们倒好,一百一百的往上加。
皇甫公子一愣,随即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高声道“500块!”
我擦!杨硕心中暗骂。
先不说自己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这么杠下去,能不能买下都不好说,原本自己加价100也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
好嘛,既然你要玩,就奉陪到底好了!买到固然好,买不到也要膈应你一下。
抱着这个想法,杨硕毅然的举起了一只手。
随着这只手的举起,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这只手只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
“难道他竟然要出一千块?”
“天啊!那可是整整一千块啊!”
但见杨硕不紧不慢的说“我出……五百零一块!”
静,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众人的呼吸都仿佛停了下来。
一息过后,欷歔声一片,各种嘲讽和谩骂席卷而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尤其那一帮开阳门弟子,都是极尽数落。
所有在场的落霞门弟子的也觉得面上无光,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说聚宝斋没有规定最低加价,但也不是你这么玩的吧!要是双方都这样,那得叫到什么时候?
皇甫公子的脸很黑,很黑!定了定神后,他再次喊出了自己的报价“600块!”
杨硕则漫不经心的道“601块!”
“700块!”
“701块!”
“1000块!”皇甫公子也是喊出了真火,一发狠就直接跳到上千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就连杨硕也给吓了一跳。
一千块啊!什么时候,一颗兰馨草也能卖上一千块了?就算是在拍卖行恐怕也拍不出这个价格啊!
皇甫公子狠狠的向杨硕瞪过来,带着威胁与恐吓。
看热闹的人则都眼巴巴的盯着杨硕,想看看他到底能将价格推高到何种程度。
却见杨硕一脸的无奈“算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让给你喽!”
皇甫公子先是得意的一笑,瞬即又嚼出不是味,眉毛一竖,指着杨硕质问道“你敢戏弄我?”
杨硕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喂!别倒打一耙行吗?分明是你跟我抢好不好!你要是买不起就早说嘛。”
“你……”
钟掌柜眉开眼笑,忙道“那就恭喜开阳门皇甫道友以1000块中品灵石的价格夺得此项重宝!”
众开阳门弟子一听,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觉得被羞辱了一般,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吓人。
钟掌柜心情大好,又从火药味中嗅出了点商机,于是高声宣布道“这个——承蒙各位的厚爱,今日展出非常成功!既然大家的兴致如此之高,本店就破一次例,将原本并不参与展出的镇店之宝也拿出来,与大家一同赏玩。”
话音一落,又在众人中引起了一阵轰动。
镇店之宝?光听名头就够吓人的啊!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件宝贝?
见大家的好奇心又被调动了起来,钟掌柜才向里面喊了一嗓子“呈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齐向内门望去。
这时,一只手掌拍在了杨硕的肩膀上,吓了杨硕一跳。
一回头,便迎上了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庞。
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弯弯的眉毛,像柳叶;身材也挺好,那个……
刚咽了口唾沫,便听到紫瑛一声轻啐“嘁!男人果然都一个德性。”
“真的是你!”女孩看起来很兴奋。
杨硕呆了呆“我们认识?”
“当然,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呃……这叫什么话?哥这是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叫你刻骨铭心吗?
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终于将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和脑海中的一个印象重叠了起来。
四年没见了,原本的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现在已经变成了鹅蛋脸,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
见杨硕还在发呆,白小玉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亮“怎么,本姑娘变漂亮了,所以你都认不出来了吧!”
呃……
仿佛有一只,不,一群乌鸦从杨硕的额头飞过,留下了一道道黑线。
姑娘,你是有多自恋啊!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本姑娘不开心吗?”
“呃……”杨硕不尴不尬的一笑,“开心。”
说起来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还是在这样一个备受瞩目的场合。
白小玉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人这么坏!”
杨硕立刻就不干了“喂,我怎么坏了?我可是真心想买好吧!”
谁料白小玉又古灵精怪的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话一出口脸上便是一红,显然是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意。
这时,人群中让来了一条道,一名侍女在两个伙计的护送下,将一个不大的方木盒呈了上来。
盒子上还盖着一件红绸子,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不过光看这盛件也知宝物应该不大,但由两个人看护便可知其贵重程度了。
杨硕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白小玉则伸指戳了戳他的后背,轻声提醒道“喂!别忘了上次的约定!呆会儿不许偷溜!”
约定?杨硕稍一愣便想起来了,这小姑娘竟然还记得喝灵茶的事呐!
红绸布被揭了开来,露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随着木盒的揭开,一道银光迸射而出。
众人伸长脖子一齐望去,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银色的铃铛。个头约摸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很精致,一些古朴的金色纹路流转其上,一看就不是凡品。
。
第七十五章 一肚子坏水
白小玉两眼放光“不愧是镇店之宝,真漂亮!”
杨硕道“谁知道呢?镇店之宝什么的搞不好几天就轮换一次。”
“这样啊,那就算啰!”
钟掌柜介绍道“想必大家也猜到了,没错,这是一件极品法器!而且要凌驾于一般的极品法器之上。大家可别看它小,它的能力可是相当的不俗,就算和一些灵器相比,也不见得弱上多少。”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表示不信,就这么一个面向筑基期修士的展出,也能有准灵器出售?
“是不是真的啊?掌柜的你可别吹啊!”
钟掌柜笑道“本店向来最重信誉,绝不会胡夸海口。大家听我说就明白了。”又指着铃铛道,“此物名为摄魂铃,顾名思义,有摄魂夺魄之效!”
“哇!”
众人一听立刻就像开了锅的水一般,纷纷议论起来。是啊,这功用听起来也太厉害了点,是不是唬人的啊?
“钟掌柜,请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个摄魂夺魄?”
钟掌柜笑了笑道“当然,也不是真的可以拘人魂魄。但是它却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人心神失守,如同失了魂一般。大家试想一下,如果二人对阵,其中一人有这么一件宝物,结果将会如何?没错,拥有者将会无端多出一些时间,有这些时间,他便可以做出许多事来,足够左右一场战局。”
听完钟掌柜的解释,众人对这件宝物更加的感兴趣了。
当然,也还是有头脑清晰的,立刻提出质疑。
“请问掌柜的,此物是否有限制?据在下所知,任何宝物都有一定的限制。否则,岂非越级挑战甚至是跨境界挑战就跟吃饭一样容易了?”
“问得好!”钟掌柜道,“当然有限制。不过此件宝物的限制却是足够各位发挥它的威力。那就是受术者的境界越高,受到的影响越小。
练气期修士有它在手,可令筑基期修士失魂一瞬。
同样,筑基期修士有它在手,可令辟谷期修士失魂一瞬……”
“那……是不是辟谷期修士有它在手,也可令结丹期修士失魂一瞬?”
“哈哈……”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钟掌柜面露尴尬,如实说道“那倒是不行,毕竟它还不是灵器。但是如此已经足够了不是么?同阶修士一战,那便不是失魂一瞬的事了,那是关系胜败存亡的事,还有什么可以苛求的呢?如果大家对这件宝物有意,那就请自由出价吧,此物不设底价。”
“400我要了!”
“我出450!”
“500!”
……
开阳门的众弟子围着皇甫公子站着,都没有开口,其中一个还与他传递着眼神。显然,他们也很在意这件法器。
杨硕倒是不介意再恶心他们一下,但是也没这个本钱啊!
再说了,犯不着和一群筑基期修士死磕,除非真的是脑袋锈逗了或者嫌命长了。
白小玉一双大眼睛在众人之间打转,最后目光落在皇甫公子身上,她向杨硕问道“喂,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出价?”
“当然会。”
“那怎么还没动静?”
“道理很简单,先出价未必有优势,所以他们先观望,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一击得手。”
“你确定?”
“当然。”
“那……”白小玉笑嘻嘻的说着,眼睛里透出一些异样的神彩。
杨硕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妮子是正在酝酿着什么坏水吧!
喂喂,你要玩可别拖我下水啊!
于是道“你慢慢看,我先去行个方便。”
杨硕刚要借机尿遁,却被白小玉一拉衣袍,愣是给拽了回来。
“喂!说了不许跑,我还没喝你请的灵茶呢!”
“……”
白小玉说着,又忽然放低了姿态,温声道“等会儿你帮我喊价好不好?”
“喂喂,你想买自己喊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拉上我?”
“谁说本姑娘想买了?”
“……”
“我就想逗他们玩。”
“……”这是要互相伤害么,可关我什么事啊?
“那个人认识我,我要是喊了,就没有好戏看了。怎么样,好不好嘛?”白小玉说着摇起了杨硕的胳膊,一副娇憨的模样。
好吧,最受不了女生这样了,只能败下阵来。
有点被坑的感觉……
这时,价格已经被抬到800块中品灵石了,但参与者也少了许多。
毕竟,能够拿出这么大把灵石的只是寥寥数人,而且都是门派核心弟子。能进入核心弟子这个层次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各门各派都像宝贝似的好生保护着,法宝怎么会少得了?
而这样一个铃铛,有没有掌柜说得那么神也未得到过验证,万一名不符实,岂不是亏大了?
“800块啦,有没有更高的?”
钟掌柜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却没有人站出来回应。
本以为此铃一出,必然会比兰馨草卖得更好,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带着些许失望,钟掌柜道“既然没有人再出价,那么鄙人在此宣布……”
“一千块!”一个声音适时喊出,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没错,叫出这个价格的正是开阳门的皇甫公子,还是一脸的傲气,眼高过顶。
钟掌柜一听就乐开了花“好!诸位诸位,还有没有像皇甫公子一样有气魄的?要知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辅助法宝!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一千一百块!”另一个声音传来,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错,开价的正是杨硕。此刻,他的脸上收敛了戏谑,多出了庄重和认真。
包括皇甫公子在内,所有开阳门弟子们都投来怨毒和憎恶的目光,骇得杨硕小心肝扑棱扑棱乱跳。
对练气期修士而言,筑基期修士的杀气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何况还是一伙人。很明显,他们杀人的心都有!
皇甫公子强忍着怒气,一字一顿道“一千一百五十块。”
得,这回他也学乖了,既然要耗,就看谁耗到最后!
正待大家都准备看一场持久战的时候,杨硕却让他们再次大跌眼镜。
“一千三百块!”
声音嘹亮、坚定,仿佛志在必得。
皇甫公子一愣,嘴角掠过一抹戏谑,便优雅从容的再次报出了他的价格“一千三百零一块。”
“咣当!”众人几欲跌倒。
钟掌柜也是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身子。
这两位,也太有才了吧!
杨硕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只听他再次喊道“一千四百块!”
皇甫公子嘴角一勾“一千四百零一块!”
“一千五百块!”
“一千五百零一块!”
杨硕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见他这副激动的样子,开阳门众弟倍觉解气,一个个都幸灾乐祸起来,对宝物本身倒并不怎么在意了。
“一千六百块!”
“一千六百零一块!”
杨硕指着皇甫公子道“你故意的?”
皇甫公子讥笑道“故意的怎么了?有种你再加啊!”
“我不信你真的拿得出这么多灵石!”
皇甫公子笑了笑,随即往储物袋里一摸,一块橙色的令牌便出现在了手中。
将令牌抛给了钟掌柜,他冷声道“掌柜的,凭此牌,可够?”
。
第七十六章 还真不是什么好鸟
钟掌柜拿在手里看了看,连忙陪笑道“够了够了。仅凭此牌,您可以在本店赊取任何3000中品灵石以下的货品。”
我去,这核心弟子的待遇也太优渥了吧!和自己那每个月三块的凡品灵石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皇甫浔身侧一人道“怎么样,听到了没?到是你自己,一副穷酸相!”
另一人道“不错,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有足够的灵石?”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杨硕身上。
钟掌柜道“这个……不瞒诸位,这位杨小友其实也是本店的贵宾客户……”
“什么?就他?”开阳门众人也吃了一惊,又道,“那又如何,难道仅凭他空口白牙!”
是啊,光凭你一张嘴皮子,喊多少都行啊!
“那么,这个够不够?”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再次一看,杨硕的身边站出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手里也捏着一块玉牌。
钟掌柜也不伸手去接,只看了一眼就道“请这位姑娘收好。有姑娘的信誉足够了。”
“哼,算你识趣!”
白小玉收了玉牌,小声的对杨硕道“有我在,你就放心往上加。怼死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还冲着皇甫浔挥了挥小拳头。
一名青袍弟子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却被她当成了耳旁风。
杨硕心说好嘛,小妮子果然有来头。行,反正已经得罪了,那就跟他们干到底!
只见他捋了捋袖子道“三千额度是吧!三千很多吗?小爷就不信了,你还真敢用光它!一千九百块!”
皇甫浔此时退意已生,心知铃铛今日是拿不了了,但若此时罢手,岂不连面子也失了?
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有心挤兑“一千九百零一块。”
杨硕怒不可遏“两千一百块!”
“两千一百零一块!”
“两千三百块!”
“两千三百零一块。”
见杨硕一副睚眦(zi4)欲裂的样子,白小玉差点以为他头脑发热,真要买下这个铃铛了,时不时扯他衣角。
杨硕却像豁出去了一般“两千五百块!”
“两千五百零一块。”
“两千七百块!”
“两千七百零一块。”
眼看着这价格就飚上天去了,所有人都是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惊呼、嗟叹。
这就要快三千了!快三千了呀!
正在大家各自猜测究竟会花落谁家的时候,杨硕却忽然一拍额头,一脸痛心疾首的道“算了,让给你了!”
所有人又陷入了呆滞状态。那感觉,仿佛正坐在飞行法宝上往上升,眼看就要到达云端的时候,却忽然给人一掌拍了下去一般。
皇甫浔悠哉游哉的神色瞬即消失,转而声色俱厉的质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买不起,不要了,听不懂吗?”
“你……”
“你什么你?你不是想要吗?两件东西都让你抢走了,你心满意足了?欸,我是不是跟你有仇哇,每次我看上的东西你都要跟我抢?哎!这人穷志短,还真不能跟你们这些公子哥比哇!”
“好,算你狠!”皇甫浔恨恨的说道,掉头就走。
钟掌柜笑道“慢走了您勒!”又吩咐伙计,“快!将这两件东西帮这位爷包起!”
望着皇甫浔的背影,白小玉的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杨硕,真有你的!走,喝茶去!”
杨硕苦笑,东西一样没捞着,还平白无故多了个仇家,还真是红颜祸水啊!
折腾了半天两手空空,连兰馨草却没买到。
“瑛姐,你不会怪我吧!”
紫瑛早就在里面笑岔了气了“呵呵~~,本来是有点,不过算了,本座心情挺好。你小子,原来还真不是什么好鸟!”
杨硕“……”
二人离开聚宝斋,向李记茶坊走去。一个青袍青年若即若离的跟在身后,望向杨硕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怨恨。
而在更远处,两名修士靠着墙角站着。其中一个长得像瘦猴一样的修士对另一个脸上有疤的修士道“大哥,上次五哥六哥跟踪的就是这个人,说不定就是给他害死的!”
疤脸修士目光一寒“跟着他们!”
李记茶坊内,三人挑了一间雅座,小二立刻奉上了香茗。
二人当街而座,望着人来人往的闹市,颇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惬意。
“喂,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为聚宝斋上宾的?据我所知,他们的要求可不低啊!”
“哈、哈……”杨硕面露尴尬,这白小玉问的问题,十个有九个是不好答或答不上来的,“也没什么,就是捡了块宝,一卖一买就稀里糊涂成了贵宾喽。”
“就这么简单?”
“当然。”
“那究竟你捡了什么,这么值钱?”
“是火之精。”
“骗人!火之精哪有这么值钱!”
“不信就算啰!”
“好嘛~,我信还不行吗?倒是你,从开始到现在,你就从来没问过我是谁,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杨硕点了点头“嗯……是有一点。”
白小玉嗔怪道“那你怎么不问?”
杨硕摸了摸鼻子,心说和谁在一起,和对方是谁有关系吗?
“好像……你也没问过我吧?”
白小玉把嘴一扁“喂!”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你是哪位,能告诉我了吗?”
“哼!假心假意。”白小玉不高兴的嘟起了小嘴,过一会又道,“对了,你听说了‘鸡蛋大师’的事吗?”
杨硕差点没给一口茶呛死。
白小玉自顾自的道“那真是一个怪人。呵~,能炼制出极品丹的,炼丹水平怎么会低呢?可他却偏偏只炼制聚气散,你说奇怪不奇怪?”
“哈……是有点……”杨硕擦了把汗。
两人不停的聊着天,直把陪同白小玉的青袍青年当成了摆设。
白小玉不觉得有什么,杨硕却不能没心没肺,人家虽然面嫩了点,但好歹是个筑基期修士啊!给两个练气期小辈当陪客也就算了,竟然还兼职当灯泡,太屈才了呀!等等,灯泡是什么鬼?
眼看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杨硕就有些坐不住了。这小女生实在太能侃了,喝完了茶总该回去了吧!
“小四!”
白小玉突然唤了一声,让干坐一旁的青袍青年精神一振。
“我在……”
“你去叫人换壶茶来,顺便再叫几碟点心。我要桂花糕,马蹄糕,桃片,还有冬瓜糖。”
屋里的两个男生同时脸色一窘……
。
第七十七章 早夭之相
喝完灵茶,杨硕又被白小玉硬拉着逛街。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玉像一只欢快的蝴蝶,一会儿这个摊子上看看,一会儿那个店里瞧瞧,丝毫感觉不到累,而且见什么都想买。
幸亏这个世界是有储物袋的,否则自己就算有十只手也不够拿东西。
“欸!那儿有个算命先生,我们去瞧瞧!”
没等点头,杨硕就被白小玉拉了过去。
街角有一个小摊,摆着一张案几,置有纸墨笔砚。
一个长须白面的算命先生坐在那里,手里提着一杆布幡,上面写着“金口神断”四个大字。
杨硕心说修仙者也要算命吗?这不科学哇!
“小姑娘,要看相还是测字?”
白小玉嘻嘻一笑“要看相的不是我,是他!”
于是,杨硕很无语的被一把拉到了算命先生的面前。
算命先生捋着胡须凝目看了看,就皱起了眉头,又问了生辰八字,这才掐着指头算了起来。
“这……不对呀!”算命先生越算眉毛拧得越紧。
白小玉好奇的道“老先生,有什么不对?您快说嘛!”
算命先生顿了顿,才道“请恕老夫直言。从这位小友的面相与八字来看,应该……”
“应该什么?”
“应该是早亡之象……”
“什么?早亡?”白小玉乍乎了起来,“呸、呸!你在说笑吧,他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这个……从命理来看,确实应该是早已亡故多时才对。至于为什么小友还健在,只能说是天意吧,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突发的变数。”
“天意?变数?你算的难道不是天命吗?怎么现在又说变数?你这老道,说的话自相矛盾,不足取信,杨硕我们走!”
“欸、欸,慢走啊两位!我还没说完呐!”
杨硕道“且听他说说看吧!”
“好吧!”
算命先生道“从小友生辰八字来看,小友命格极轻,本该是夭折之相,即便侥幸活下来,也是命运多舛(chuan3),双亲缘薄……”
白小玉不屑的道“哼!就说你这老道油嘴滑舌嘛!修仙者与天斗,哪个不是险中求机缘,多有劫难?为了大道,谁又不是离乡背井,远离双亲,你这根本就是废话嘛!”
“欸!非也非也。就算同为修仙者,有的人一出生就有一个好的靠山,不愁资源,也无须过问世事,只要一心修炼即可,就如姑娘这样。而有的人,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这就是差别。”
“这……”白小玉一时语塞。
“而且我观小友天中有缺,似乎是幼时丧父。老夫说得可对?”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硕。
就连算命先生也这么说吗?虽然对父亲的生机不抱什么希望,但仍旧不太好受。
顿了顿才道“嗯,我父亲失踪多年未归,应该早已不在世上了吧!”
白小玉又问“那……他的将来呢?将来会怎么样?”
“小友莫怪。我看小友未来之运数也是凶险异常,险象环生,好在生机尚存。小友若能步步小心,说不定能够否极泰来,大展抱负。”
“什么嘛!”白小玉显然不满意这样应付式的答案。
杨硕莞尔一笑,拿出数颗中品灵石放在桌上“多谢前辈指点。”
算命先生眼睛一亮,暗呼此人好生爽快。
白小玉安慰道“杨硕,你也别灰心。我听人说其实所谓天命,是七分命运,三分打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相信,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
杨硕灿烂一笑“我觉得应该是三分命运,七分打拼。我命由我不由天,没有什么是注定的,我要靠的是自己而不是所谓的‘命’!”
算命先生面露赞赏“说得好!年轻人有志气,老夫钦佩!小友命格属土,如遇火助,当可保得无虞。”说罢又是眉头一皱,道,“只是我观小友气色有异,恐怕近期将有灾劫,小友万万小心!”
杨硕一抱拳“多谢!”
算命先生继续一边掐指算着,一边自顾自的摇头直叹“受克于木,有死无生。巳(si4)火帮身,贵人相助。不应该呀!不应该如此才对呀!当真是奇也怪哉!”
杨硕还真怕他把自己转生者的身份给算出来,忙趁着白小玉追问怎么个“奇也怪哉”的机会拔腿开溜。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白小玉,便先去找了个匠人将储物腰带改了改,换了个花色,这才趁着天色尚早返回落霞门。
坊市附近多山,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稀疏的树林。
刚走出没多远,就心叫坏了!
前方,一个人背向着自己,那一身蓝色核心弟子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不是刚刚在竞拍会上与之争得面红耳赤的皇甫公子又是谁?
皇甫浔扭头侧顾“亏我好等,你可算来了!”
杨硕可不会傻到认为这位是给自己送行来的。昵玛,果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这仇不过夜啊!
见杨硕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皇甫浔面露嘲讽“怎么,你觉得我还会设下埋伏吗?你也配?对付你,只要一根手指就够了!”说着伸指一弹,一片树叶一分为二。
相差一个大境界,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啊!白小玉呀白小玉,这回真的给你害死了!
那算命先生说的灾劫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杨硕心里倒腾着苦水,面上还保持镇定。
在一棵位置较高的大树后面,两个人藏头露尾。
瘦猴问“老大,这小子被人拦下了,怎么办?”
疤脸道“先看着。”
“躲在这里不会被发现吧?”
“当然不会,就算那个人是筑基期,也只是刚刚开启了神识,哪管得了这么远?”
“可是老大,这是不是太远了点?”
如果此时镜头拉远,便可以看到,二人隐藏的巨松离杨硕的位置足有数百米。莫说神识覆盖不了这么远,就是直接用眼睛看,好像也不顶用。
疤脸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没好气道“难道我会不知道?走,下去看看!”
杨硕抱拳一揖,道“道友,哦不!准确的说,还得尊称一声前辈。如果在下哪里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海涵。”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点小误会,揭过就算了,不用赶尽杀绝吧!你好歹也是个筑基期修士啊,不至于跟咱一般见识吧!
却见皇甫浔不屑的轻哼一声道“少来这套!你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吗?竞价时的那股气势哪里去了?”
“这里可是坊市周边,我只要一喊,立刻就会有人过来。”
皇甫浔嘴角一勾,道“很不巧,贵派的巡逻守卫刚刚路过,所以你暂时是指望不上的。”
果然,这位是算准了时机的。
瑛姐,这回你要是不管,我这条小命就真的要交待了!
隔着一个大境界,就仿佛隔着一道天堑,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越级挑战,不过是纯粹意淫罢了。
。
第七十八章 想杀我?下场只有一个
紫瑛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凝重,轻叹一声道“杨硕,我现在能帮你的非常有限,你要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怎么搞?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哇!”
“用火!”
“丢火球过去吗?恐怕连人家的衣服都沾不上。”
“所以你必须想办法拉近距离。”
杨硕眼珠一转,昂首道“如果道友执意要找在下的不痛快,那行!我愿接道友三掌,三掌之内如果在下有幸不死,道友也不要再找在下的麻烦如何?”
皇甫浔一愣,便袍袖一挥,喝道“狂妄!不过练气期也敢目中无人?如此,我便成全你!”说罢,便隔老远抬起了一只手……
看这架式是准备隔山打牛怎么地?
“喂!等一下……”
还没来得及使出忽悠,忽然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汹涌而来,人便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如同飘飞的落叶。
杨硕单膝跪地,肚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脸上带着自嘲的微笑,眸中闪过一抹狠戾。
同一时间,在一颗巨石后面,两个脑袋探了出来。
“老大,看起来那小子不走运啊,已经有人先下手了!”
“嗯,这小子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了。”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疤脸瞪了瘦猴一眼“笨蛋,一个筑基期,一个练气期,哪来的两败俱伤?还不是一个照面的事?”
“可他……他爬起来了啊!”
“多嘴!老子又不瞎,用得着你说?”
瘦猴捂住了嘴,忽然又指了指不远处道“老大……”
在他们的前方,一颗小石头打着滴溜滚了几滚。
“谁?”皇甫浔警觉的向这边望来,神识如同射电一般巡扫而过。
当他发现躲在巨石后面的二人中竟然也有一名筑基期修士时,不禁双眉一拧。回头又望了一眼杨硕,极不甘心的道“这次算你走运!哼!”
说罢一扬手,便踏上飞剑驭空而去。
杨硕纳闷了,这是哪位高人在暗中相救?
石头后面,疤脸和瘦猴也消失了踪影。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笨蛋,你以为那石头好端端的会动?不走留下等死吗?”
“老大果然是老大!”
……
杨硕的目光向四周扫过,没有发现人,于是抱拳环视道“不知哪位前辈搭救,可否现身一叙,聊表谢意?”
一声轻笑从耳畔传来,扭头再看时,一个白衣青年负手而立,神情冷漠。
乍一看对方穿着落霞门的核心弟子服,杨硕松了口气。可当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又不由得心中一懔。
树丛、烤鱼、热情如火的一对男女,四五年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没错,此人正是那个曾经用剑指着自己的脖子,甚至一度想要杀人灭口的青年男子——掌门大弟子段风。
段风冷冷的问道“你可认得我?”
杨硕心道我要说不认识也得你信呐!瞧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是后悔救了咱?
却听紫瑛说道“小心!此人的身上有一股杀意!”
杨硕讶然“啊?不会吧!都过去这么久了,他难道还耿耿于怀?”
“人心难测,谁知道呢!”
杨硕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前辈……有些面善哈……”
段风嗤笑一声道“好一个装傻充愣!”
说话间,忽然隔空一掌拍出,毫无征兆。
可怜杨硕忽然胸口一闷,便再次倒飞了出去,直到撞上了一颗大树,便像糊墙的煤饼一般滑落在地。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似的,难受,十分难受!
你妹的!恃强凌弱也罢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太不讲道理了!
看来今天还真的是触了霉头,点背啊!
“为你的愚蠢忏悔吧!”
段风说着,只听“噌!”的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抽了出来,和那日的情景是何其的相似。
“前辈,有话好说,在下何时得罪你了?”
“得罪?哼!托你的福,我与君仪的婚事毁了。所以,你必须偿命!”
听他这么一说,杨硕顿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为什么凌霄峰的弟子不待见自己,为什么柳梦娇会误会,为什么炼器阁要纯心刁难,还让找什么火之精!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婚约。掌门大弟子啊,要是再娶了掌门的女儿,那可是攀龙附凤啊,今后说不定连掌门的位置也是囊中之物!
算盘倒是打得很好,可惜因为幽会的事一切都成了泡影。
可是这能怪别人吗?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啊!
杨硕倒是想大喊冤枉,但也知道这根本没用。
“残杀同门,其罪可诛!你就不怕别人看见?”
“看见?”段风冷冷一笑,“别人看见的是开阳门的人要杀你,而不是段某!”
原来如此。段风故意惊跑疤脸二人,只是为了让他们做个见证,好亲手了结自己。自己的死一旦追究起来,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开阳门动的手,而绝不会想到是同门所为。
“你还是乞求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话间,段风身上的气势猛然暴涨,筑基后期的威压全面释放,眼中寒芒一闪,长剑便飞射而来。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练气期弟子绝无可能躲过这一剑。
事实也正是如此,杨硕只感觉全身如受巨力重压,根本难以动弹一下。
就在那一刹那,在段风的眼中,杨硕低着的头忽然抬起,双手间白光乍现,发出一阵刺目的强光。
从那团激烈的强光中,段风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这力量是如此恐怖,如洪流崩发,巨兽嘶嚎,让他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一团巨大的白色火球迎面打来,猝不及防。与此同时,杨硕的身体却忽然变得透明,且越发的不真实。
“什么?”段风的脸色陡然一变,身形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
然而由于距离太近,这一闪仍然慢了半拍。在他刚刚挪动的那一刻,身子便瞬间被一片白色的汪洋吞没。
没有惨叫,也没有诸如火人乱舞之类的可怕情景。
白色火球仅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停留了一息时间,便消没得无影无踪,地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噌!”长剑一击落空扎在了树干上,尾部的手柄还在微微颤动。
一颗灰色的珠子从半空中落下,掉进了草丛之中。四下重归寂静。
珠内世界,杨硕的心脏尤在剧烈的跳动着,就在刚才,长剑的尖刃都已经贴上了皮肤,才成功进入了珠内,可谓千钧一发,险死还生。
尽管如此,胸口还是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口子,鲜血顺着这个口子汩汩的流淌出来。可他却并不在乎,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
不仅于此,杨硕的双手也受伤极重。双手的皮肤已经被炭化,裂开的部分甚至可以看到鲜红的血肉。不过好在还没有被废掉,这就够了!
想杀我?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杨硕恨恨的咬了咬牙,从地上站起,一眼便瞥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紫瑛。
于是讶然,原来透过灰珠使用真火真的很耗费魂力。瑛姐这次看来是出了全力了,所以才会脱力晕过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杨硕对紫瑛的称呼变了,不再以前辈相称,而是直呼瑛姐,而她却并不反对。
果然,人和人都是一样的,相处久了,自然就有了感情。
只是瑛姐,你要不要昏倒也搞得这么啊!这样的姿势,很容易让咱这样一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年升起犯罪的念头好不好!
这半掩的起伏突兀,这修长的曲伸有度,勾勒的这柔媚入骨,简直要让人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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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杨硕扭头想走,却忽然想起地上很凉,紫瑛她不喜欢阴凉,于是,又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回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闷着头走上前去。
一看眼前的人儿,面若出水芙蓉,眉如远山含黛,粉嫩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润,纤柔的腰肢盈盈可握,便暗呼吃不消。
咽了咽唾沫,闭上眼睛将她抱起。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脑袋有些飘。
把她放在了石床上,杨硕立刻跑向溪边,大把的捧起溪水给自己降温。
如此要命的诱惑,与其说是一种享受不如说是活受罪。
小白正将尾巴伸进水里,等着猎物上勾,一看杨硕惊扰了鱼儿,便“喵呜~喵呜~”的发出抗议。
没好气的回瞪了它一眼,道“小白,你要是再炸毛,小心我不给你烤鱼!”
小白一听就蔫了。
感觉到手上、胸口上传来了剧痛,忙拿出疗伤药给自己敷上。
待到紫瑛醒转,已经是第二日了,杨硕这时候才能出得了珠内世界。
回到落霞门,突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了。
进山门虽然例行会察看身份腰牌,但这次却另外被盘问去过哪里。
待一听说是去了坊市,便立刻被带去了训戒堂。
“这位师兄,我到底犯什么事了?”
“不该问的别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心脏不由得扑通直跳,难道事情要败露了?不会啊,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
等真的来到了训戒堂,才又松了口气。
原来,被带到这里的远不止杨硕一个。接下来,他们一个个单独接受盘问。
一间下了隔音禁制的小屋内,训戒堂堂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放下了杨硕的身份腰牌。
“你去了哪里,何时去的,何时回来,一一答来!”语气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杨硕心想,反正自己在聚宝斋也大出了一回风头,想要隐瞒是绝对不可能了。于是便如实回答。
又被问起哪来那么多灵石,自然还是推给了那块火之精,至于怎么来的就不能据实说了。
“捡来的?在火山?”
堂主大人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尤其是听到杨硕还跟白小玉有过交集后,语气又缓和了许多。之后又零零碎碎问了很多,但并未刁难。
“你可认识掌门大弟子段风?”
终于来了么?这才是重点吧!不过听这语气,想是自己已经被排除在嫌疑对象之外了。
想到段风曾经指使炼器阁的人刁难自己,如果自己回答不认识,恐怕反而要弄巧成拙。
于是便道“晚辈不敢隐瞒,段师兄大名谁人不识,晚辈也有幸远远的见过。”
“那你在坊市的时候,可曾遇见?”
“有。”
“哦!”训戒堂堂主一下子来了精神,忙问在哪里见过。
杨硕便把在路上先后见到段风和皇甫浔的事说了出来,当然,这两人堵截他的那一段隐去了没提。
训戒堂堂主听完起身离去,想是去向上面禀报去了。
可杨硕呢,却还是被几个人看着,一时大眼瞪小眼。
“几位师兄,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还不行,堂主没有吩咐。”
好吧!悲催的,还得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
没过多久,杨硕又被带到了凌霄峰。在这里,他再一次见到了除了掌门与弱水峰郑老之外的其余三位峰主。
三个人加上训戒堂堂主一共四双眼睛盯着杨硕,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谢老见到带上来的是杨硕,也很是吃惊,随即便用柔和的目光安慰,让他尽管保持镇定。
这回倒是柔媚的红倚长老发话“本座好像见过你。”
“前辈好眼力。晚辈正是四年前由谢前辈带回并引见加入落霞门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五灵根的小子。咦?你竟然也达到练气期十层境界了?”
“惭愧,晚辈资质愚钝,入门时已经是练气期第六层了,若非族姐给了我一颗易髓丹,恐怕……”
“原来如此……”红倚长老没有在这上面太过关注,转而进入正题,“今日你去过哪里,又都看到了什么,都给我如实讲来,不可有半句虚言!”
“是!”
于是,杨硕便将如何远远的见到段风和皇甫浔的过程,“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
好吧,是信口胡诌了一通,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本来嘛,这二位爷都是见过的,而且是一前一后,稍做改动也不会露出马脚。
红倚长老听完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一下其他几人的意见,才吩咐杨硕退下。这事就此揭过。
晚饭时分,膳堂里果然有许多人在谈论这件事。
“喂,你们听说了吗?段师兄陨落了!”
“段师兄?哪个段师兄?”
“还有哪个,当然是掌门大弟子段风啊!”
“什么?凌霄峰大弟子都死了?”
“嘘!小点声。”
“你听谁说的?”
“我当然是听凌霄峰的师兄说的。你们可能不知道,核心弟子每个人都点有一盏本命元神灯,这人一旦没了,这本命元神灯就会灭了。就在今天,守灯的弟子一看灭了一盏,当时就吓得半死……”
杨硕听到这里,心里也敞亮了。难怪他们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修仙界的奇怪法门还真的不能小看。幸亏,这里没有过阴、问米一类的巫邪之术,不然自己想跑也跑不掉。
回到住处,杨硕进入了珠内世界,将最近购买的一些药草种子从储物袋里倒了出来,准备给它们找合适的地方一一种下。
顺手拿起了一块木头疙瘩,端详了片刻没有瞧出什么端倪,又将它放了下来。
这东西是一个肥硕的近圆柱体,上面还有一块突起,怎么看都像一块木头疙瘩,而且是一块难看的木头疙瘩。
或者说,它的形象还有点邪恶,杨硕忍不住将自己那宝贝在忿怒状态时的样子和它比较了一下,结果不言而喻。心中暗恨,长成这样,是故意的吧!
当初从重剑修士手里挑了它,完全是随意之举,只不过是盛情难却罢了。区区5块中品灵石,杨硕还是出的起的,哪里会真的希望他回报什么。
“嗯?你手里那个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紫瑛坐在树下一张摇椅上,向杨硕发号施号。
于是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她不会是想……不会吧?
接过木头疙瘩,紫瑛认真的打量了一会儿,便嘴角一勾,笑道“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你可知这是什么?”
总不会是咱想的那个……
“告诉你吧!这个就是你想找的龙曲参的块茎。”
“啊?”杨硕惊了。竟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到兰馨草旁落别家,又忽然觉得有些惋惜。
“上面这个突起,就是它的芽孢。此物论珍贵程度,还在兰馨草之上。可以直接入药,也可以种植起来,你自己看着办喽!”
“直接入药?瑛姐,你是说用它炼制伐骨丹?”
“不然呢?不过可惜,伐骨丹是四阶丹药,以你现在的能力还炼制不了。先种着吧!”
又听紫瑛说此物与普通的参不同,是喜阳之物,所以杨硕便找到了一处采光特别好的地方,将它埋进土里,围上栅栏。
刚想躺下来歇一会儿,又听紫瑛说外界来人了,这才忙从珠内世界出来。
门外,一名清纯可人,仙气十足的少女就站在外面,让杨硕为之一怔。
杏眼桃腮,眼波如水,一袭广袖襦裙披带,衬托着那玉质的肤色,给人超凡脱俗的美感,又正值花季年华,貌美身窕,使得身处其侧,都能感受到一股青春的气息。
一看到杨硕出来,那带着淡淡的忧色双眉便舒展开来,雪白的脸颊泛起一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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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凭本事让你闭嘴
“哥……”
“素云?”
三年多不见,曾经的小丫头完全变了个样,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两人久别重逢,嘘寒问暖。
“不进来……坐坐吗?”
杨硕说得磕巴,素云则回得腼腆“不了,就在院子里坐坐吧!”
是啦,毕竟大姑娘了,不能如从前那般随意了。
一瞬间,心头竟泛起一丝淡淡的忧伤。曾经的两小无猜的日子,也随着那逝去的岁月一去不复返。
本来有很多话想问,最后却全都堵在了心里,聊来聊去都是修行的事。
素云现在已经晋级练气期大圆满了,这倒一点也不奇怪。她的资质本就很好,加之心性纯朴,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在预料之中。
反观杨硕能达到练气第十层,倒是着实让素云高兴了一回。
“哥,听说这几年来发生了很多事,素云忙于修炼,一直没能……”
“傻丫头,说这个干嘛。哥现在比谁都滋润。”见素云又往外开始拿丹药,杨硕制止了她,“丫头,以后别再送丹药了。”
“哥,我知道你在替我担心,可你自己……”
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瓶聚气散“你看看这个。”
素云不解,取过来一看,眸中便亮起了神采“这是……极品丹!”
杨硕道“没错。所以今后你的那份……”忽又咧嘴一笑,“我包了!”
素云那张小嘴儿眼看便张成了一个“o”字,眼中满是惊异……
送走素云,又迎来了赵如龙和小虎等人。他们也是听说杨硕被训戒堂的人带走了,出于担心才过来看看。
见杨硕没事,自然是皆大欢喜,直接拉上喝酒去。
席上,五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谈论的当然是本届的新人大比。当听说杨硕无意参加时,赵如龙连忙相劝,说以杨兄弟的身手,不参加岂不太过可惜。更何况,最后的优胜者可是有奖励的,听说还是筑基丹。
杨硕听罢有些心动,从孤竹那顺过来的丹药不少,却没有一粒筑基丹,可见此丹在门内是如何抢手了。
这时邹明提起一个事,说烈火峰那帮家伙放出话来,说只要硕哥你敢参加,一定打得你连亲娘都不认识。又问硕哥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难道是因为赵氏丹房的事?
赵如龙为此还挺过意不去,杨硕便将王璟隆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四人面露惊讶,说原来你与王璟隆有过一战的传闻是真的!亏我们当初还把你与他归为一类,为此还打了一场。
杨硕笑笑说,这就叫缘份嘛!
几人连声称是,又开怀痛饮了一杯。
小虎道“硕哥,那新人大比你决定去还是不去?”
杨硕道“既然有人这么想教训我,那不给他们机会岂不是很没种?去,当然要去!”
“好!兄弟等的就是这句话。”赵如龙举起酒杯,笑道,“不瞒你说,兄弟我也报了名,拿什么名次倒在其次,就想痛痛快快战上一场。”
黄立道“那万一你们两个碰上……”
“战!为何不战?杨兄弟,我期待与你放手一战,你可成全?”
“行,如兄长所愿!”
“好!痛快!”
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话题聊完,气氛又沉闷了起来。
赵如龙一口一个菜,光吃不说话。
邹明和黄立二人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都是欲说还休的样子。
杨硕能感觉到赵如龙的异样,便试探着问道“赵兄可是心里有话?”
赵如龙手中的筷子停了停“没有。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硕起身请辞,却被赵如龙一把拉住。
“兄弟,我能不能问你句话?你……究竟是几品炼丹师?”
杨硕一愣,随即就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八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放了!”
“哈哈!”四人一齐大笑。虎子、邹明笑得眼泪横飞,直喊肚疼。
赵如龙一脸尴尬“没义气呀没义气。亏你们还一口一个好兄弟的叫,现在竟然这么笑话我!”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杨硕尽量收敛笑意,从储物袋里一翻,便拿出了一个布包出来。
“这是什么?”
“自己看喽。”
赵如龙打开袋子一看,发现是一堆的小瓶子。
“丹药?好是好,可是兄弟,我们也不能总卖聚气散啊!”
杨硕头也不抬“再看。”
赵如龙打开了一个小瓶的瓶盖,一股浓烈的药香便从里面飘了出来,四个人同时吸了吸鼻子,继而又都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这是……练气散?”赵如龙面露惊喜,“兄弟,你真的做到了?”
“这还有假?”
赵如龙取出了一颗,捏在手里看了又看,忽然激动的握着杨硕的手道“兄弟,这回你可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
离新人大比的时间还有几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硕整天呆在珠内世界里修炼,还腾出许多时间来研究法术。
自己可倚仗的东西并不多。v形回旋刀来历不正,不能在赛场上用。法器只有那把长剑和从王璟隆那里赢来的铁牌可用。
而法术,也只有落石术、土墙术和缩地术三种。
至于符箓,有风行符、扩灵符、大力符。但用一张少一张,对杨硕来说,还是有点肉疼。
所以杨硕的主攻方向便放在了法术上,修炼反在其次。毕竟,不到半年的时间,突破到练气期大圆满绝无可能。
……
赵家议事大厅内,家主高坐堂上,眉头紧皱。其他一干族人则在下面吵得不可开交。
“好了!诸位别再争了,一个一个说。”
一位年纪与赵如龙相仿的少年朗声道“父亲,孩儿以为此事不可再为。我们提供练气散材料已经多日,却不见此人有半粒练气散返还。如此得不偿失,岂是生意之本?”
另一位中年站出来道“二少爷说得对!做生意当然讲究一个利字,无利可图甚至要赔本的事,我们赵家不做!”
立刻就有人附议“是啊!不做!”
“荒谬!荒谬!”一位白胡子老者站了出来,杵了杵手中的拐杖,痛心疾首道,“你们只顾眼前,不看长远,如何能够长久?试问,能够炼制出极品聚气散的炼丹师,还会炼制不出二阶练气散吗?只要我们诚心与此人交好,赵家就会多一份臂助,何乐而不为?”
二少爷冷笑一声,道“说得倒是好听,可是连日的亏空谁来填补?臂助?良禽择木而栖,赵家也不是什么大树,谁又能保证他会一直帮助赵家?”
“这……”
老者哑然,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赵掌柜的身上。
赵掌柜不确定的道“应该会吧……大少爷说,他们好兄弟。”
二少爷又笑了,言语带刺的道“兄弟?那行明又是他何人?”
家主呵斥道“行明,不可较真!”又向掌柜道,“但不知大少爷这位兄弟钻研炼丹有多少时日了?”
赵掌柜道“说是……有一两年了吧!”
大厅先是一静,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仿佛赵掌柜讲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就连与大少爷亲近的族人也都是赧颜汗下,脸色有些难看。
家主沉声道“掌柜的,你可知成为一名炼丹师有多么不易?落霞门炼丹第一人孤竹长老,昔年号称三门中炼丹第一奇才,学习炼丹术不到一个月,便炼制出了第一炉丹药。可即便是他,炼制出第一颗极品丹也是四年之后的事。所以,这绝无可能。”
这一下,掌柜的也无话可说了。
赵行明面露得意,向旁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提议将店铺交给二少爷打理,赞同者不在少数。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进来禀报,接着又将一个储物袋交给了赵掌柜。
当这个储物袋当众打开之后,众人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之前聒噪不休的一群人全都哑口无言。
不用说,里面装的自然是杨硕交给赵如龙的练气散,而且是上品练气散!
。
第八十章 新人大比!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
五峰巍峨,如同巨人的手根,将中央一块平原包围了起来。
这其中,数十个或圆或方或呈八卦图案的擂台星罗棋布坐落其中,将斗法场装点得如同一般棋。
场内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五年一度的新人大比即将揭开序幕!
杨硕、素云、小虎和赵如龙几人相约而来。
“杨兄!”不远处,齐云飞摇着扇子,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齐兄!此番前来,莫非是打算再赌上一把?”
齐云飞摇头苦笑“杨兄切莫取笑,别说此次门中严令禁止下注聚赌,就算能赌,我也决不与杨兄对赌。”
杨硕哈哈一笑“那齐兄是来给在下助威的么?”
“实不相瞒,不才也报了名,今日是来参赛的。”
“啊?”杨硕讶然,再次扫了一眼齐云飞,当确定他是练气期第九层后,不禁有些莞尔。
练气九层来参赛,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吧?
难不成他有什么类似主角光环之类的东西,准备在大赛上露把脸?
不应该啊,明明哥才应该是主角。
齐云飞看出了杨硕的讶异,眼中异芒一闪而没,要知道,他可并没有透露自己目前的修为。
于是说道“在下只是凑个热闹,长长见识,并无太多胜算。倒是杨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齐兄过奖。”
杨硕一边和大家聊着话,一边不由自主的望向弱水峰方向,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遁光在天边一闪,一个英姿卓绝的身影便蓦的出现在了远方,转瞬而至。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与惊叹。沛滢御剑飞来的那一幕,简直惊为天人。
一身月白色衣裙随风飞舞,宝蓝色镶边,配上倒v领抹胸,靓丽而优雅。一头乌黑的长发前半绾(wan3)起,束成一个随云髻,用一块白玉发扣点缀,简约而大方。
见惯了她平常利落干练的打扮,突然看到这一身略显妖娆的姿容,竟有些不适应了,杨硕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沛滢姐!”素云兴奋的迎了上来。
虎子则一副憨傻样子,有些自惭形秽。
杨硕的目光与沛滢乍一相接,就有些不那么自在了。
“杨硕、素云,还有小虎,你们都来了!”
素云道“沛滢姐,你怎么来了?”
“师父他老人家不在,我便过来关照一下,顺便想看看你们这几年的进展。”
“那沛滢姐,万一我被打败了,你可不要笑话我哦!”
“尽力吧,姐姐看好你!”沛滢说着,目光投向杨硕,“杨硕,你也是。”
杨硕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齐云飞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本来悠哉游哉的他也不禁心神一滞,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赵如龙则直接将杨硕拉到一边。
“兄弟,她就是你那位族姐?”
“怎么?有问题吗?”
“呃不是,只是……太漂亮了!可惜她身份尊贵,又是筑基期,要不然,兄弟真要有事拜托你了。”赵如龙说着,又向那边瞟了一眼,难得的流露出倾慕之色。
杨硕打趣道“你啊,门内这么多仙子,你就没有看得上的?要不,我托族姐给你在弱水峰物色一个双修道侣,如何?”
“兄弟,你饶了我吧!”
杨硕则笑骂着给了他一捶。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阵骚动。
转头一看,一个风神俊朗的年青修士脚踏一柄金色长剑落在了擂台的空地上。
于是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连他你都不认识?”
见杨硕一副我为什么要认识的样子,赵如龙无奈的道“他是凌霄峰的二师兄金鸣啊。”
“二师兄……”杨硕喃喃的念道,心说管你几师兄,只要别找麻烦就好。
这时,外围的弟子们纷纷散开两边,原来是烈火峰一帮人到了。
王璟隆领头,班秋和王落河一左一右,后面跟着一众烈火峰弟子。还是那副臭架子!
不一会儿,主持大会的圣法堂堂主亲自宣读了本次比赛的具体事宜。
本届报名的人数明显比上一届多得多,足足有60人,其中单是练气期大圆满者就有11人。
长老会经过商议,决定将本次比赛的弟子分成5组,通过小组循环赛决出5名出线者以及5个候选名额,再从5个候选名额中选出3人与5名出线者组成8强。
最后,再通过淘汰赛的方式从8强中决出最后的新人王。
另外,五峰各推荐一名实力最强的弟子做为种子选手,各自坐镇一组,余下的6名练气期大圆满者平均分摊给各组后,再通过自行抽签的方式决定各组组员。
很快,长老们就决定好了11名练气期大圆满弟子的分组。
素云做为种子选手被分在了第一组,其他四名种子选手分别为第二组的赵如龙、第三组的王璟隆、第四组的凌镇义以及第五组的宣柔儿。
“请各参赛弟子上来抽签!”
49个人依次排队上前。
路过凌霄峰队伍旁边的时候,杨硕的目光与其中一人交织在了一起。
昏暗的石灯,讥笑着的吕长廷,还有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那名负剑少年。五年前被飞剑追杀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而当年那名负剑少年也与眼前这人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
——傲慢的眼神,浅浅勾起的嘴角……
原来是你!吕长廷的表弟——凌镇义!
杨硕捏了捏拳头,心中暗下决定最好别让我遇到你!
“发什么呆呐?抽不抽?”
一看圣法堂堂主正面目威仪的直瞪眼,这才发现自己已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忙将手伸进签筒。
“哈哈哈!”随之而来的是一通嘲笑。
素云脸色一黑“哥……”
杨硕从签筒中抽出了一根,拿起来一看就愣住了。
一号?这不是素云所在的第一组么?这就尴尬了!
正懊恼着,圣法堂堂主看了一眼道“此签无效,再抽!”
无效?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大概是因为素云是种子选手,要避免和同峰弟子分在同一组的缘故吧。这大赛组织者也不傻嘛!
再次抽出一根签来一看,杨硕的表情就有些怪异,竟然是三号!
三号,这不是王璟隆那一组么?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特么这叫缘分啊!
圣法堂堂主道“三号,站那边去。”
见杨硕向自己走来,王璟隆先是讶异,随后眼睛一眯,阴冷的眸光一闪,脸上便只剩下不屑与嘲讽。
杨硕才懒得去看他那张怨妇脸,只把目光投向正在抽签的人。
不一会儿,杨硕所在地方就站了12个人。左右看了看,竟然除了王璟隆没有一个认识的,有几个倒是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样也好,可以放开了打,这正是杨硕求之不得的事。
却不料,当抽签结束后,许多人看他的表情却是很怪异。
赵如龙道“兄弟,你的运气好像不是那么好啊!”
杨硕没好气的道“别废话,有屁快放!”
“兄弟,你是不知道,你所在的第三组,被大家称为死亡之组。”
“死亡之组?有这么吓人吗?”
“练气期大圆满者一共有11人你该知道吧!5组平摊,必然有一组分到3个人。没错,就是你这第三组。”
见杨硕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赵如龙又道“兄弟,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啊,看来你对自己还是蛮自信的嘛!”
杨硕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一个‘战’字。”
赵如龙一拍杨硕肩膀,大喝一声“好!兄弟够霸气,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杨硕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没给他一掌拍死。
圣法堂堂主站在高台上,气贯全场,高声说道
“五年一度的新人斗法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同以往一样,规则不限,可以使用法宝、丹药、符箓等作为辅助。时间不限,直到一方无法战斗、被踢下擂台或者主动认输为止。”
“另外,还须强调的是,斗法以切磋为宗旨,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否则,将严惩不贷!”
。
第八十二章 他长得好帅
根据大赛安排,循环赛将用到每组6个共30个擂台,每轮30场比赛同时进行,头两天每天赛4轮,第三天赛3轮,总共耗时三天。
这样算来,每个人要在三天内比斗11场,不可不谓辛苦。而在第三天循环赛结束后,还有两场额外的8强名额争夺战,将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在上宾席上,有一排五个座位,是为各峰峰主准备的,此时上面有两个位置是空着的。金鸣和沛滢也不好僭(jian4)越,在下首位坐着。
青峰长老笑道“师姐,此次烈火峰人才济济,我看拔得头筹大有希望啊!”
红倚长老嫣然一笑“师弟过誉了,我观凌霄峰此次实力雄厚,恐怕拿个新人王也不是难事。何况,师弟的青木峰也有不错的黑马,听说那赵如龙实力强悍,此次一举夺魁也未可知。”
青峰老长一愣,哈哈一笑道“师妹过誉了。我那几个记名弟子都是野路子,怎能和令徒王璟隆相比。听闻师妹悉心调教,实力很是不一般呐!若果然有人能够与其相抗一二,师弟就算即刻收他们为亲传弟子也无不可。”
“哦,看来,师弟想借此机会考验他们喽!”
“正有此意!”
“如此甚好。”红倚说罢,又转向谢老,“含真师兄,别怪师妹说道了,你们抱朴峰这次才只有一个练气期大圆满弟子报名,这是为何呀?”
谢老神情一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抱朴峰人才调零是众所周知的事,又何必多此一问?练气期大圆满的弟子倒是不少,可一旦年龄限制在20岁以内,就真的是寥寥无几。
于是脸上讪讪,无奈的道“师妹明知故问,这又何苦……”
远处人群的躁动将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擂台之上,显然,第一轮斗法的参赛弟子已经上场了。他们当中有些人气极高,一上台就引起了本峰弟子的呐喊欢呼。
杨硕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对手竟然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修,看上去风大点都能将她吹倒,叫人如何狠得下手?
杨硕顿感头疼,还真的挺难办啊!
“弱水峰乔玲,请赐教!”
“抱朴峰杨硕,请指教。”
互相通报姓名来历之后,双方拉开距离站定。
乔玲见杨硕一看自己就皱眉的样子,也不禁秀眉微蹙,悄悄的审视了一下自己,没觉得有哪里不妥之后,才又看向对方。
这位,难道是对自己的外貌有所介怀?
裁判是一位筑基期的长者,此刻站在赛场边沿,认真的注视着两人,待防护结界开启后,便喊了开始。
乔玲身形一转,一条缎带便像变戏法似的抽了出来,环绕于周身缓缓旋转。见杨硕身形不动,便问道“你的法器呢?”
杨硕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抽出那把准备用来打酱油的长剑,最后还是笑了笑道“算了,我那法器拿不出手。”
乔玲见他如此,更加认定自己被小看了。心里有了芥蒂,便不再有所保留。
只见她单手掐了个道指,缎带在身前一舞,口中喝道“水舞……激流!”
立刻便有庞大的水系灵力在周身汇聚,空气中都充满了一股湿润的气息。
与此同时,缎带也划出了数个同心圆弧,旋转飞舞,如同一条游动的彩虹,煞是好看。
忽的,从缎带的圆心涌出一股湍急的激流,向杨硕打来。
“哗!”
杨硕早有准备,口中低念法诀“土墙!”
“轰隆隆!”擂台的地面猛然拔起一座丈许宽的土墙,将激流挡在外面。
乔玲柳眉一竖,双手法诀快速挽动,接着双手在身前从左右向里一划,娇喝一声“水舞……巨浪!”
随着她这一声喊,杨硕立刻便感觉到了自己左右两侧巨大的灵力躁动。
乔玲戒备的注视着前方,见再没有土墙升起,暗喜成功在望。
然而就在这时,面前的土墙突然毫无征兆的缩回了地面,紧接着一个人影一闪而至,紧接着肩膀上便被印上了一掌,乔玲整个人往后跌了出去,飞出了擂台。
就在她将要落地的一刹那,一只手拉了她一把,使得她避免了一次难堪——没有狼狈的掉下台去。
落地站定,乔玲回头看了一眼。一张有那么点英俊,如同冬日暖阳般的笑脸正对着她,“承让!”
乔玲脸上一红,忙抽回了手“我输了。”
裁判立刻宣布了比赛结果“第一场,抱朴峰杨硕获胜!”
然而,欢呼者寥寥,30个擂台同时进行比赛,谁又会去关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好冷!杨硕觉得。
弱水峰几个女修将乔玲接了过去,问这问那,偶尔看向杨硕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有人便开始八卦了“我听说,那个叫杨硕的是大师姐的族弟,有这回事吗?”
“嗯,我也听说了。”
“可大师姐明明姓王,他怎么会姓杨呢?”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是什么?”
“他长得好帅!”
接下来是如莺啼一般宛转清脆的笑骂之声。
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谈论自己的长相,杨硕脚底下一个不留神,竟然绊在石头上,差点栽了个跟头。
“哈哈!”女修们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嘻笑,吸引了很多男修的目光。
杨硕尴尬的偏头打了个哈哈。
“你们看,他脸红了!”
“呵呵~~,他竟会怕羞。”
虎子迎了上来“硕哥,恭喜你!”
杨硕有些狼狈的道“回头再说,赶紧走!”
“嘁,这位还是真是个奇葩。土系功法,多少年没见过了!”有人如此评论。
“不错,威力不怎么样,擂台可就遭殃了!”
第一轮没有多大悬念,素云、赵如龙都顺利击败了自己的对手,就连齐云飞都获胜了。
接下来的第二场,杨硕就真正碰到了硬茬,那就是凌霄峰的练气期大圆满选手卓铠。
此人一上台,下面一群围观的凌霄峰弟子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鼓噪了起来。
“卓师兄必胜!”
“卓师兄威武!”
反观自己这边,除了小虎也只有寥寥几个抱朴峰弟子为自己加油。
也难怪,本峰弟子本来人数就少,而且这时候大部分都跑到素云所在的擂台去了。至于这些人为什么留在了这里,也只是因为那边挤得实在站不下人罢了。
好吧,这些哥都不在乎。可你卓铠那是什么表情?一上台就臭着一张脸,如果不是自己记性好,还真以为欠你的钱没还呐!
“抱朴峰杨硕,请指教!”
“卓铠,凌霄峰。”
对方很随意的说了一句,才慢条斯理的转身走向了对面。
显然,卓铠并不怎么待见杨硕,而且也没有将他当回事。
。
第八十三章 凌霄峰,卓铠
“斗法开始!”裁判一声喊下,便退到了擂台边缘。
杨硕单手在腰间一抹,一柄长剑便握在了手中。
卓铠面露戏谑“你也使剑,配么?”
杨硕伸指一弹剑身,道“你说对了。这玩意儿确实不怎么顺手,不过用来对付你,足够!”
“狡辩!”卓铠冷起脸道,右手朝下一伸,也不见有其他的动作,一柄三尺青锋便蓦的出现在了手中。
靠!在老子面前耍起帅来了!
好吧,哥承认你比较帅。
“好样的,卓师兄!”
“卓师兄,干掉他!”
台下的凌霄峰弟子又不安分了起来。
杨硕却没心思在意这些,头一次和剑修面对面战斗,心里还真没底。
既然是剑修,近战能力一定是非常强悍,采取和对付乔玲一样的策略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只对峙了一两息,卓铠便动手了,只见他侧身相对,简简单单抬剑一挥,一道剑气便迎面打来。
杨硕捕捉到灵力波动的一瞬间,身子也跟着动了,斜斜往旁边踏出一步,堪堪躲过了那道剑气,脚步还没站稳,又是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面门……
几招下来,都是杨硕在左闪右躲。反观卓铠脚步未动,剑气如臂使指,指哪打哪,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卓师兄好样的!”台下欢呼声四起。
左支右绌间,杨硕便不得已拿出了铁牌。
“噌、噌!”两道剑气打在铁牌上,留下一个交叉的剑痕,却并无大碍。
卓铠一愣,说道“中品法器么?既如此……”
说话间,他突然大步一迈,身形急蹿,转眼便到了杨硕近前。
“噌!噌!噌!噌!”
“锵!”
一剑一盾一攻一挡,迅速碰撞了数下。最后一下却是两柄剑的激烈交锋,发出一声刺耳的剑鸣。
两人各自后退了数步才站定。
“好!”激烈交锋将观众的情绪也调动了起来。
刚才杨硕以盾接下了四剑,又觑准时机还了一剑,结果被识破不说,还被凌厉的剑气在脸上划出了一道血丝。心中不由得感叹,与剑修硬碰硬果然不是明智之举。
而卓铠又何尝不是暗自心惊,如果说对方以盾接下他的四连击不算什么,但那最后一剑,却让他虎口剧震,几乎拿捏不稳。对面那位,真的不是剑修吗?
卓铠目光冷冷的向杨硕望来,眼神中透露着焦躁。
“烦人的家伙,就让你见识一下剑之奥义!”说罢,他手掐剑诀,长剑朝天一指,口中大喝,“剑气诀——百人斩!”
随着他这一指,半空中迅速显现出上百道飞剑的虚影,这让上宾席上的三位长老精神为之一振。
青峰长老道“练气期修为便能凝结出上百道飞剑虚影,这位凌霄峰弟子不简单啊!”
红倚长老道“可不是么,本届的实力似乎比上一届强上不少!呵呵~,就是可怜那位抱朴峰的小娃娃,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谢老则是面露凝重,倒不是因为尧师妹的话绵里藏针,而是有点替杨硕担心了。
这孩子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不容易,如果不是灵根太差,绝对是个上好的苗子。他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
就在这时,惊呼声如潮水般成片的响起,一波连着一波。
原来,是几个人气颇高的擂台早早结束了战斗,王璟隆、赵如龙、凌镇义、素云等人都先后解决掉了对手。
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朝这个不起眼的擂台望来……
擂台之上,杨硕全神戒备。随着卓铠的伸手一指,上百道飞剑悉数朝着他“嗖嗖”飞来。
“土墙!”
“轰隆隆!”
“嗞、嗞、嗞、嗞!”上百道剑气凝成的飞剑都被斜斜拔起的土墙挡下。
卓铠愕然,接着身形再次一动。
杨硕目光一懔,手上法诀再变“土墙——合围之术!”
隆隆之声再度响起,卓铠的面前突然升起一道土墙,挡住了他前进的去路。
他身形迅速移转,向左突进。
“轰隆隆!”又一道土墙升起,紧接是右侧、后方。
四方合围!这就叫请君入瓮!
杨硕目光一冷,喝道“落石!给我砸!”
天色仿佛一暗,四方形土墙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块巨石,朝着土墙的中心轰然砸落。
这是绝杀啊!
所有人都神情紧张的注视着空中那块巨石。
然而卓铠如果这么好相与,也就不会有这么高的呼声。
“轰!”
“嗖!”
一道剑气划破长空,巨石硬是被斩成了两半。
我勒个去,也太生猛了吧!
四方土墙的内部,卓铠一剑裂石,正想寻路而出,突然正前方的土墙“轰隆隆”缩回了地面,露出杨硕的身影。
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果然到极限了吗?
没有了灵力,看你还拿什么抵挡!
稍做计较,他便迅速冲了出去,长剑在身后拖出一道浅浅的沟壕。
他想的没错,如此连番动用大规模的法术,对于一个练气十层的修士来说,确实不应该有多少灵力剩余了。
然而他却不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符箓叫做扩灵符。
只在一息之后,另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轰!”的一声巨响,就在他的头顶上方,一块巨岩当头砸落,将他压进了地下。
众目睽睽下,卓铠就如同一只奔跑中的蚂蚁一般被石头砸中,让人不胜欷歔。
烟尘散去之后,卓铠被裁判提了出来,背在了肩上。
擂台周围,凌霄峰的弟子显然还没适应这个结局,一个一个张大着嘴巴如同泥塑木雕。
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一众欢呼雀跃的抱朴峰弟子。
小虎愕然之后,喃喃的说了三个字“神预判……”
看台上的红倚长老和青峰长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突如其来的变化,都不禁皱了皱眉,目光在杨硕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有意思。”葛老微微一笑,扭头又去看其他擂台上的比赛。
连续施展大范围的土墙和两次落石术,杨硕也大感吃不消。正准备回去休息,却不料又给裁判叫住了,说是要恢复损坏的擂台才能走。
杨硕就是一脸的苦逼学土系有错吗?
。
第八十四章 素云VS厉炎
下午的比赛比预想的要轻松的多。这倒不是对手实力太弱,而是经过上午的消耗,中午仅一个时辰的休息并不足以让他们恢复到巅峰状态。
而杨硕却不然,直接往珠内世界一钻,浓郁的天地灵力很快便汇聚过来,各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迅速被灵力所填满。
不仅如此,他还烤了几条鱼,洗了个澡,顺便给那些药草浇浇水除除虫什么的。
精神饱满的杨硕和不在巅峰状态的对手一对抗上,根本就是一边倒。
就这样,杨硕四战全胜,圆满的完成了第一天的比赛。杨硕这个名字也迅速被众落霞门弟子所熟知。
斗法结束后,几个人又聚在了一起。
“硕哥哥,你果然行的!”素云很是兴奋。
杨硕直接在她的鼻尖上一点,笑道“丫头,还取笑哥,你不也是全胜战绩吗?”
“嘻嘻!”素云腼腆的笑了笑。
赵如龙呢,果然不是盖的,四场斗法都是以绝对优势拿下。
这一点杨硕一点也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特么齐云飞这个九级灵力的家伙,竟然也是四战全胜,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这不,此君正被白小玉那个好奇宝宝缠着,追问取胜秘诀什么的,这让他苦笑连连。
沛滢走了过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
“杨硕、素云,你们做得不错,希望八强榜上能有你们的名字,继续保持!”
素云连连点头,说如果沛滢姐不是这么早筑基,新人王一定是你的。沛滢一笑而过,又指出素云在比试中的一些不足。
而后又望向了杨硕“你总是出人意料,我没有什么可以指点你的。接下来的比试,相信你也一定可以。”说罢袍袖一转,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御剑而去。
见伊人远去,杨硕又发呆了片刻。
肩头忽然被人一拍,顿时吓了一跳。
“杨硕,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嘛!”
回头一看,一脸笑嘻嘻白小玉正站在背后。
“赵兄,刚才谈的事还得再商量商量!”杨硕追上了正要离开的赵如龙,后者一脸懵逼。
身后传来白小玉的声音“杨硕,你给我站住!”
……
当天晚上,抱朴峰膳堂坐无虚席,杨硕、素云二人成了炙手可热的焦点。几乎所有弟子都在谈论有关新人大赛的事。
杨硕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刚迈进门槛,就被众人给淹没了。
一双双炽热的眼神望来,让他脱身不得。
“杨师兄,你是怎么做的?给我们讲讲吧!”
“是啊杨师兄,你真的太棒了!”
“连卓铠都击败了!杨师兄,以后你就是我偶像!”
杨硕嘴角一抽,只是吃个饭,不用这样吧!
……
第二日,前来参观的弟子比昨日更加的多了。
这都是因为前一天的斗法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比上一届精彩了许多,这才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
这天,杨硕又遇到了第二个有些棘手的对手——一名青木峰的练气期大圆满弟子。
“青木峰木伯杞,请指教!”一个身材矮小,五官比例不是那么和谐的青年拱手说道。
一听这名字,杨硕差点没憋住笑。木伯杞,这名取得绝呀!爹妈是怎么想的?
尽量收敛面上的笑意,杨硕也一拱手“抱朴峰杨硕,请指教!”
见杨硕表情古怪,木伯杞心中不悦,以为对方以貌取人心生轻视,便决定不再有任何保留。何况前面已经有一名练气期大圆满弟子败在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手里,他又如何敢轻视?
于是木伯杞单手一抹,一柄翠绿的竹棒就出现在了手中。
杨硕差点以为他拿出的是打狗棒,几乎就给跪了。
有练气期大圆满弟子参加的比赛总是有人关注的,本场也不例外。
红倚长老首先打开了话匣“青峰师弟,贵峰果然人才济济啊,赵如龙不说,就是这位木伯杞,看起来实力也相当不俗啊!”
葛老有些尴尬,搞不清这位师姐所说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于是说道“师姐谬赞了。烈火峰的表现又何尝不另人刮目相看。三个练气期大圆满,且都是四战全胜,让人既羡慕又嫉妒哇!”
红倚长老心中得意,嫣然一笑道“呵~,别看他们现在风光,师姐我可着实费了不少心血呐!”
正说着,红倚长老突然站了起来,目光望向下方的一个擂台。
葛老也是神情一滞,不敢置信的道“这是……”
谢老凝目望去。就在那座擂台上,齐云飞向四周拱手致意后,便潇潇洒洒跳下了擂台。
而在擂台的另一头,一名烈火峰练气期大圆满弟子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竟然是一击致胜!”葛老吃惊的道,“此子明明只有练气九层的修为,这怎么可能?”
红倚长老在震惊之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口中喃喃念道“此子绝不简单。掌门师兄,你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这时候,素云那边的战斗也进行得正如火如荼。
和她对阵的是另一名烈火峰练气期大圆满弟子厉炎。
双方的法术激烈碰撞,将整个擂台映得五光十色,另人眼花缭乱。
青峰长老道“谢老,我看此次斗法,你这宝贝徒儿要吃亏喽!”
一旁的红倚长老嘴角微微上翘,并没有说什么。
谢老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他也并不看好此场斗法。毕竟,木火相生,生而反克,木系灵力一出,如风助火势,自然稳操胜券。
于是淡淡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太过在乎一场比斗的胜负。”
此时,擂台上的比斗更加激烈了,双方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那厉炎一连变幻出十几个手印,撮嘴一吐,一条火龙便被他喷了出来。虽名为火龙,却并没有龙的形态,倒更是像庙会艺人玩的杂耍。
虽说如此,威力却有如云泥之别,作用范围也不可同日而语,灼热的气焰迅速席卷了半个擂台,凶猛的向素云扑去。
台下众人莫不动容。
“快看!厉师兄的最强技能——烈焰喷吐!”
也难怪这位弟子如此兴奋,要论攻击范围和强度,烈焰喷吐无疑是没可挑剔的,仅在擂台一隅之地,完全可以做到无死角。
对面那位主修木系功法的年轻女弟子,她又凭什么抵挡?
这一刻,观战的众人无不为素云担心起来,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如果被烧坏了也太可惜了。
但见素云眉色一冷,手中诀印连挽,口中低喝“水遁——怒涛万里!”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身体四周立刻涌现出浓重的氤氲气息,大量的水滴迅速在身前凝结,继而汇成一股一人高的巨大水浪,排山倒海般的迎上了喷薄而来的炽热火焰。
“轰!”激烈的碰撞声响起,红蓝两道耀眼的光华闪过,卷起冲天的烟尘和白雾,顷刻间,擂台便陷入了一片混沌。
许多双眼睛齐齐锁定在了擂台上,须臾过后,发现上面只剩下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如此的纤弱,以至于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烟消雾散后,露出了素云那张略带污色的清秀面容。
此刻,她衣衫破碎,发丝凌乱,样子虽然狼狈,但仍然屹立不倒,让台下所有的抱朴峰弟子为之鼓舞,为之欢腾。
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声“大师姐”,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大师姐!大师姐!”
许多道声音渐渐汇成一股,整齐划一,铿锵有力。
击败此人,意味着素云已经在锁定了循环赛的胜利,八强之中必有一席。
而击败烈火峰,则更意味着长期被打压、被侮辱乃至欺凌的愤懑得以宣泄。从众人的激动便可想而知,杨硕在丹房受过的冷遇也并非个例。
。
第八十五章 杨硕VS木伯杞
红倚长老突的又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台下。
少顷,又回过头来,用质问式的眼神向谢老问道“你这徒儿,她怎会水系功法?”
谢老捋了捋胡子呵呵一笑“师妹,你这话就欠妥了,谁人规定抱朴峰只能学习木系功法了?再者,有青木峰在,木系法术恐怕也很难轮到我抱朴峰来发扬光大,青峰师弟以为如何?”
葛老微微一笑道“含真师兄,你这不是让我下不来台么!学了就学了,坦坦荡荡承认就是了,想那归海师兄也不会说什么。五峰取长补短,齐头并进,未尝不是件好事。”
谢老叹道“欸,你们想多了,素云的水系功法还真不是我教的。”
“什么?”二人同时出声。
谢老哂笑道“你们可别忘了,她还有一个族姐在弱水峰呐!”说罢,三人的目光一齐落在了不远处的沛滢身上。
沛滢此刻的注意力却在两场比试上。一个,是弱水峰宣柔儿的比试,而另一个,则是杨硕与木伯杞的比试。
此时大部分擂台上的比斗已经结束,人们纷纷围向那些还没有打完的擂台,尤其是还有练气期大圆满弟子的擂台。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杨硕与木伯杞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叶之狂舞!”
随着木伯杞一声喊,在他的身体周围立刻出现了数不清的绿影,不停的旋转、激荡,且呈整体向杨硕席卷而来。
杨硕怎能让他如意,“土墙!合围!”
轰隆隆,在木伯杞的四周同时升起四座土墙,一下子将他连同他的法术围在了中心。
“落石术!”杨硕一声大喝,一块巨大的岩石虚影在四方土墙的上空迅速凝实,尤如一座小山,看得众人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卓铠的下场,他们可是有目共睹的!
“去吧!”一声令下,巨岩轰然砸落。
“巨木参天!”
暴喝声中,一棵巨木从四方土墙中高耸而出,将巨岩稳稳的接下。紧接着,十数条粗大的根须从土墙中伸出,虬劲而充满了力量,很快便将土墙彻底瓦解。
木土相克,在这里再一次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碎石崩裂,烟尘四散,木伯杞的身影还看不真切,杨硕就第一时间冲了出去,缩地术瞬间展开。
在木伯杞惊讶的目光中,杨硕一拳轰出,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的身体竟然忽的往里缩进了一寸,使得这一掌犹如击在了棉花上,浑不受力,十分难受。
木伯杞手中竹棒一抖,无数根利刺瞬间钻出,浑然成了一根狼牙棒,凭此往前一戳,却戳了个空。
杨硕一击不中,果断后撤,这才躲过了这一击。心里却不免有些怪怪的,难道此人竟练了那个传说中能改造体质,使身体柔软甚至伸缩自如的青木诀?
此时的木伯杞则惊骇无比,杨硕的手段和速度无不令他心惊,稍稍一想,便决定不能再有所保留。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强。可惜,木注定要克土,接下来,看你如何破解!”
木伯杞说完,将翠竹杖一收,忽然双手一甩,大把颗粒状的东西便被他抛了出来,洒落在了擂台各处,就连杨硕站立的地方也未能幸免。
众位观战弟子的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只有青木峰众人却表现出了热切和期待。
“莫非……他要用那招?”有人失声道。
果然,木伯杞双手迅速掐出数个手印,口中轻吐“荆棘丛生!”
此言一出,那些散落各处的颗粒物突然同时爆裂,一株株黑色的植物破土而出,瞬间疯长。
这些颗粒竟然都是种子!
只几息时间,擂台各处均已被这种植物霸占,枝桠交错,盘根错节,以至于裁判都不得不跳下擂台。
紧接着,在众多围观弟子的惊愕中,一根根数不清的利刺从黑色植株上伸了出来。
青峰长老先是惊讶,随后便露出了赞赏之色,这种荆棘他当然认得,只要给它扎上一下,这场斗法就可以结束了。
只是他的笑容才刚刚显现,立刻就凝固了,“嗯?”
不只是他,那些围观的弟子也全都愣在了那里。
擂台上,木伯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脖子上架着一柄利剑。
杨硕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法术不错,只是慢了点。听说你的身体很软,不知道这柄剑能不能割破……”
一滴冷汗从木伯杞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有些不甘心的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说道“我输了……只是,你的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
“哦!”杨硕收起了长剑,朝下指了指,“呶,多亏了它啰!”
木伯杞扭头一看,就在杨硕的腰间,一张黄纸符粘在那里。
“这不可能!”木伯杞道,“就算你有缩地术,能增加一半的速度,再有风行符四分之一的加成,速度也不可能提升这么多!”
“哦,抱歉。”杨硕道,“忘了告诉你,我的缩地术最高可以提升一倍的速度。”
“什么?”木伯杞惊呼道,“那之前……”
杨硕淡淡一笑“之前那不是为了省点灵力嘛,你也知道,我不过练气期第十层。”
“原来如此。”木伯杞苦笑道,“我竟连最简单的可能都未想到,实在惭愧。”
此时,擂台上一片狼藉,下方的落霞门弟子们已经看傻了眼。
“这……这真的是练气期之间的战斗吗?”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这一问的结果只是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待到裁判宣布了比试结果,抱朴峰的一干弟子才欢呼雀跃起来,他们或奔走相告,或呼喊着杨硕的名字。
赢了!又赢了!抱朴峰什么时候这么扬眉吐气过?
杨硕一边向台下抱拳回礼,一边往台下走去。
待绕过那些黑色荆棘的时候,又忍不住多瞅了一眼,心说
这玩意儿怎么长的,长这么快?如果自己也掌握了这种法门,那灵草灵药还能少得了吗?
伸手一摸,却不小心被针刺扎了一下。
“我去!有……毒……”也就刚说了这么一句,忽然眼白一翻,四仰八叉的晕了过去。
欢呼声立刻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落针可闻的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同样的表情——愕然。
木伯杞的脸很黑、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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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龙争虎斗?谁知道呢!
杨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屋的,反正不是自己走着来的。
乍一睁开眼,便看到了素云那张俏丽的脸蛋,满满的都是关切。
见到杨硕突然睁开眼睛,素云先是吓了一跳,转而面露惊喜:“哥,你终于醒了!”
“终于?”脑袋有些发懵。
“对呀,再睡下去就要错过今天的比试了!”
杨硕更糊涂了:“今天?今天的比试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素云很是无语的道:“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今天就是最后三场比试了。”
“啊?”杨硕一咕噜爬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哥,你先别急,现在刚过卯时,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呢!”
“哦。”杨硕这才放下心来,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素云,难道昨天一整晚,你都……”
素云的脸上泛起一抹红霞,羞赧的道:“哥,你不用放在心上。”又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为自己开脱一样,指着一条长凳道,“没有什么的,昨天我睡在那里……”
“素云……”杨硕有些激动,没有多想的一把抓住了素云的肩膀。
后者更加局促,想要挣脱却又浑身无力:“哥……你……”
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杨硕忙放开了手:“素云,你赶紧回去稍做准备,以免影响今天的比试。抱朴峰不能轻易认输。”
素云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明白!”旋即转过身,“哥,那我走了哦!”
杨硕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
望着素云那纤柔的背影,杨硕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哟,没想到,这小姑娘对你还真的是很贴心呀!昨晚那个忙得……又是擦身又是喂药,呵呵~,简直就像小媳妇儿一样。”紫瑛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充满了揶揄。
杨硕早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意的道:“瑛姐,你好久没发声了。”
“呵!要我发声,做什么?想我帮你拿到新人王?门儿都没有!”
杨硕嘟嚷道:“呃……我是那种人吗?就不能关心一下你……”
“关心我?”紫瑛沉寂了片刻,随后咯咯一笑道,“那好,别说不给你机会,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吗?进来帮姐捶捶背,顺便弄点吃的。啊……说起来,好久没开荤了,嘴都淡了。”
杨硕直接无语了。
紫瑛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昨日你一见那青木诀好像很吃惊的样子,莫非此功法有什么厉害之处?”
“!……”杨硕的脑门划过一条又粗又长的黑线,顾左右而言他,“瑛姐,我还是帮你捶背吧!”
没过多久,赵如龙几个也来了,说是怕杨硕没醒特意过来看看,又聊起昨天的比试,几人都忍不住大笑。
“可惜你没看到当时木伯杞那表情……哈哈!”
“可不是么!裁判都说了,从没看过败方好好的,胜方却躺着下擂台的,你是头一个。”
…………
斗法场上,连续两天上演大乱斗的30个擂台今天竟然只启用了不到一半。
原因很简单,都到最后一天了,8强的名单基本上已经定型了,很多人已经早早失去了机会,便直接放弃了比赛。又或者,有的人今天将遇到不可战胜的对手,不想受辱便主动弃权。
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今天能再次站上擂台的,不是心志坚毅之人,便一定是强者。
这样便导致每个擂台下面关看比试的弟子比原来预想的要多得多,可以说是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而在今天,有两场比试最受大家的关注,一场是凌霄峰种子选手凌镇义与弱水峰练气大圆满选手肖彤之间的比试。
而另一场,则是王璟隆与杨硕之间的比试。他们二人,一个代表烈火峰最强实力,至今维持着不败神话;而另一个,则是抱朴峰新杀出的一匹黑马,人气仅次于王素云,至今也未尝一败。
擂台周围,挤满了来自烈火峰和抱朴峰的弟子,个个神情激动,兴奋异常,甚至偶尔发生口角和推搡,若不是有训戒堂维持秩序,恐怕当场就要打起来。
“王师兄必胜!”
“王师兄碾压对手!”
王璟隆呼声高涨,牵动着所有烈火峰弟子的神经。
见烈火峰弟子喊出了自己的口号,抱朴峰弟子也不甘示弱。
“杨师兄最强!”
“杨师兄最浪!”
上宾席上,谢老神情专注的望着擂台上的两个字,隐隐有一丝的担忧。毕竟,这王璟隆的实力不容小觑,就连卓铠和木伯杞这两名练气期大圆满弟子也先后败在他手里。
红倚长老则是悠然自得的拨弄着嫣红的蔻丹,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也难怪,她并不认为王璟隆会输给一个没有师承的家伙。
青峰长老乐得看热闹,开口说道:“我看双方势均力敌,这将是一场龙争虎斗。二位以为如何?”
红倚长老不以为然,轻轻一笑道:“呵~,谁知道呢!”
谢老道:“谁也无法预料将会发生什么,我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青峰长老又道:“两日下来,我看隐藏得最深的可是你谢老啊!王素云自不必说,那是你亲自调教出来的高徒,大赛以来所向披靡,另人刮目相看。这倒也罢了,可抱朴峰何时杀出这样一匹黑马,师弟你可从未透露过一星半点啊!”
谢老淡淡一笑,道:“师弟真是贵人多忘事,此子师弟你已经见过两次了,当真不记得了?”
“哦?竟有此事?”
“师弟看清楚了,五年前,老夫带的那一批王家族人,可不就有他一个?只是吾辈因其是五灵根看不上罢了。”
青峰长老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轻咝了一口气:“原来是他……”旋即哂然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擂台之下,白小玉好不容易才挤了进来。身旁是一名情绪高亢的烈火峰弟子,正振臂高呼:“王师兄!王师兄!”
“喂!吵不吵哇?还没开打就这么激动!”
那人被她大眼一瞪,便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擂台之上,杨硕与王璟隆互相看着对方,两人神情各不相同。
王璟隆嘴角带着招牌式的讥讽和冷傲。
杨硕则表现得有些无奈,淡淡一笑道:“王璟隆,我就一直搞不懂。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非让你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死缠烂打?”
第八十七章 战斗吧,少年!
王璟隆的脸上闪过一抹阴戾,冷笑道“你不会懂的,少废话,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杨硕一脸讶然“不用这么绝情吧,好歹咱也是一个家族出来的。”
“呸!”王璟隆啐了一口,嘲讽道,“谁跟你一个家族?你根本就不算我王家人……”
话音未落,杨硕就闪了出去。王璟隆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下巴上便重重的挨了一记。
勾拳!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打着转儿飞跌了出去,在空中连续翻滚了两周后,才像只蛤蟆一般趴在了地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片哗然之后,嘘声、骂声、笑声、喝彩声顿时四起。
王璟隆蹲在地上,恼羞成怒的道“你竟然……”
“嚯!你是来搞笑的么?不是你说不废话的吗?真打了又叽叽歪歪。”杨硕撇了撇嘴说道,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拳头,“你这家伙,身上穿了什么,龟壳吗?竟然这么硬!”
王璟隆嘴角一咧,阴阴笑道“不要以为我就没有防备。想用拳头击倒我,做梦!”
“是吗?那如果这样呢?”杨硕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王璟隆的耳畔,另他没来由的背脊一寒。
可惜做什么都晚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痛,“咔嚓!”是关节被拗断的声音。
王璟隆一声惨嚎的同时,他的双脚也离开了地面。
杨硕一个过肩摔,便像丢麻袋一般将他丢下了擂台。
静,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之后,是一片潮水一般的喧哗。
比试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太快,以至于大家根本还没适应过来。
甚至,有许多人从头到尾都没看清楚杨硕的动作,而比试就已经结束了。
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在比赛之前,人们曾设想过许多种情况,可唯独没有谁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欢呼的,痛骂的,起哄的,叹息的,各种情绪都在此刻尽情的宣泄着。
“杨师兄!杨师兄!”呼声甚嚣尘上,抱朴峰众人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
白小玉随着这喊声,也跟着振臂高呼……
红倚长老摆弄着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她有些不忿的看向谢老,说道“谢老,你们抱朴峰都是这样取巧的吗?”
“取巧?”谢老也是愣了,“尧师妹,这话从何说起?我那弟子并无违规,那裁判可是喊了开始的。还有,他亦非一招致胜,而是两招。”
不错,如果第一招算是乘人不备,那第二招算是什么?
红倚又道“可他用的却是世俗的拳术!”
谢老笑吟吟的望向站在一边的圣法堂堂主,问“新人大比可有规定只能使用法术吗?”
圣法堂堂主连忙恭敬的答道“回峰主的话,没有这一条规矩。”
“那……可有禁止使用拳术?”
“也没有。”圣法堂堂主答着话,额头上的汗却已经渗出来了。他知道,这样的回答一定会令红倚长老不高兴,但又不能不如实回答。
谢老又看向红倚长老“师妹,你看……”
“哼!”红倚长老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
青峰长老想了想道“师姐,师弟有句公道话你或许不爱听。如果此刻与璟隆对阵的不是杨硕,而是敌人,你觉得璟隆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可这是比试……”红倚长老勉力辩驳,旋即又觉得理由不够充分,悻悻然不再言语。
三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看台,而在此刻,凌霄峰的凌镇义与弱水峰肖彤的斗法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那凌镇义一身淡蓝色长袍在身,头戴紫金冠,脚著流云靴,一柄长剑舞得呼呼生风,倒也像个翩翩公子,只是从他那散乱和逆生的疏眉可以看出,此人是个狠角色。
而他对面的肖彤则又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十七八岁,长得清清秀秀,着粉身衣裙,执银色淑女剑,身形飘逸,步法灵动,看起来如同穿花蝴蝶一般。
二人都是第四组的精英,且在此之前都是全胜战绩,这便使得这场比试尤为关键,胜者,将直接进入八强,败者,就只能同另外4组的第二名争夺3个八强名额。
凌镇义手掐剑诀,横眉冷目。
“剑起!”
一声嗡鸣,身后宝剑一飞冲天,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度,便直向肖彤攻去。剑光凛冽,剑势迫人,隐隐的仿佛夹杂着风雷之声。
飞剑,正是飞剑,五年前与吕长廷在林中追杀杨硕之时用的正是这一招,只不过今非昔比,此时无论声势还是威力都已有质的飞跃。
肖彤夷然不惧,双手持剑诀,一声娇喝“出鞘”,身后宝剑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迎了上去。
一金一银两道光影在空中交汇,崩发出刺目的光芒。针锋对麦芒,发出剧烈的碰撞。
“噌、噌、噌、噌!”
金铁交鸣,庞大的灵力气团在两剑之间翻涌激荡,使得这方天地都黯淡无光。
数息过后,两剑的光华都褪去了不少,显然消耗极大。双方眼见对抗无果,便各自收回了法器。
宝剑飞回手中,凌镇义似笑非笑的道“果然好手段,那不如再试试这一招!”说罢,左手持诀,右手轮转剑光,忽的一声大喝,“剑化金绦!”
从他的宝剑上立刻幻化出许许多多金色的丝线,铺天盖地的向前方卷去,将肖彤整个笼罩了进去。
此法术一出,立刻被人认了出来,可不正是上一届大比中纪轩师兄用的那个绝招么!
当时若非纪轩大意,仅凭此招,便已将那万仲宝拿下了,可见此招之霸道。
肖彤被困并未慌乱,就在金色丝线近身的一瞬,一招冰系法术使出,便扭转了整个战局。
“天寒地冻!”
但听一声娇喝,凌镇义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袭来,粘皮肤即入,如蛇行入腑,迅捷无比且无孔不入。还没来得及打个寒颤,整个人便被冻僵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却仍然保持着握剑的姿势。与此同时,从他宝剑幻化出来的万条金丝也全部崩碎、消散。
肖彤提剑便刺,却在凌镇义的身前一寸处停了下来。
罢了,自己已经胜了,又何需徒添伤害?
一念至此,肖彤收剑转身,向裁判望去。
裁判刚要上前宣布结果,却被陡然生出的异变惊了一跳。
覆盖在凌镇义手上的冰霜突然爆碎,在众人的惊愕中,他手中的宝剑脱手而飞。
肖彤刚刚转过身来,脸上惊愕一现,便被那宝剑刺了个透心凉。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一瞬间都呆住了。
“哗!”众人一片哗然。弱水峰众位女修更是迫不及待的冲上了擂台。
沛滢飞身上台,一把抱起肖彤,并给她止住鲜血。
三位长老也一齐飞掠而来,落在了擂台之上。
谢老看了看后,便松了口气,“幸未伤及心脏,但恐怕会影响之后的比试。”说罢,又给肖彤喂服了一粒丹药,这才让众人放下心。
沛滢目光锐利的看向凌镇义,质问道“你明明已经输了,怎可再次出手?”
凌镇义耸了耸肩道“王师姐,你不要搞错了,裁判并没有宣布结果。”
所有人又都看向了裁判。
裁判又看了看三位峰主,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红倚长老道“你尽管直说,没有人会怪你。”
裁判道“凌镇义此举确实有违道义。但如果单纯从比试来讲,只要裁判还没有喊停,比试便不能算作结束。”
“什么?”谢老几乎跳将起来,他如何不知这名裁判出身凌霄峰,自然向着凌镇义。
后者却信誓旦旦的道“晚辈只是就事论事,并未有任何偏袒。”
红倚长老道“师兄,我看他说得在理。”
青峰长老笑了笑,并未发表意见。
眼见如此,谢老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宣布结果吧。”
裁判只好硬着头皮再次站在擂台中心,向众位看热闹的弟子道“本场比试获胜方——凌霄峰凌镇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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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无耻之徒我拍死你!
“哗!”这一下真的是炸开了锅了,欷歔声如同海潮一般甚嚣尘上,各种臭骂接踵而至,就差没有丢臭鸡蛋了。
“肃静!”红倚长老威严的声音在整个斗法场上空回荡,每个弟子都不禁耳鼓微颤,仿佛就在耳边喊话一般,“规矩还要不要了?这就是比试,只要没有违反规则,我们就必须承认结果。同时,你们要记住,修仙者不能一味仁慈。今天,你们面对的是同门,输掉的只是一场比试。而明天,你们可能面对的就是敌人,输掉的很可能就是性命!”
她这一说,再也没有弟子敢大声喧哗了,就算有非议也只是小声的议论。
就算如此,还是有一个并不协调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姓凌的,你这个厚颜无耻之徒,没脸没皮的东西……放开我,我要找他算账……”
白小玉正被几个人拦着,朝着凌镇义大骂不止,被拦后还脱下脚上的鞋丢了过去。
两只绣花鞋如同两支了不得的暗器一般,令凌镇义躲之不及。
可绣花鞋又怎么真的能与暗器相比,凌镇义自然可以轻轻松松躲过去。
然而不知怎么的,他躲过了第一只,第二只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躲过去。
绣花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以一个不算刁钻的角度,也并不迅疾的速度,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印在了他的脑门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啪”的一声响。
就这样,一个清晰的鞋印立刻出现在了凌镇义的脑袋上,如同画了一道符咒。
“哈哈哈!”
原本紧张的气氛立时崩散,全场如同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爆发出哄堂大笑。
原本义愤填膺的众人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横飞,女生则花枝乱颤,笑得直打跌。
“肃静、肃静!”红倚长老竖眉瞪眼,再一次出声喝止,这才止住了全场的骚动。末了又向白小玉道,“小玉,别胡闹!”
“可是他……”
“够了,这里轮不到你作主,还不快下去!”红倚长老怒斥。
白小玉小嘴一撅,腮帮子一鼓,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小四递过来的鞋子,穿上后离去,走前才狠狠的瞪了凌镇义一眼。
此刻那凌镇义的表情,就如同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了,比试继续!”红倚长老如此宣布。
本以为接下来的比试会更激烈,然而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两场,杨硕均不战而胜,两名对手都被他的气势给吓得弃权了。
想想也是啊,三名练气大圆满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你一个练气十层的上去不是找虐吗?
更何况,王璟隆最后那一下实在有点惨,竟被世俗的拳术给生生给拧折了胳膊。这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还怎么打?
倒是弱水峰那些女修,看杨硕的眼神是越来越炽热。若不是碍于大师姐王沛滢在场,恐怕有不少人要主动上前勾搭,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逆推了。
而接下来唯一有点盼头的也只有赵如龙与齐云飞之间的比试了。赵如龙自不必多说,以练气期大圆满的实力十战全胜,声势正盛。
而齐云飞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竟然以练气九层的修为也做到了十战全胜,这根本颠覆了众多弟子对实力二字的认知。
赵如龙一站在台上,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当大家眼巴巴的盼着齐云飞上台,准备欣赏一次精彩的巅峰对决的时候,裁判却突然宣布齐云飞放弃比试,让人好一阵失望。
如此一来,八强名单便已经确定了其中5人,分别是第一组的王素云、第二组的赵如龙、第三组的杨硕、第四组的凌镇义和第五组的宣柔儿。
齐云飞和因为输给了同组的赵如龙,便只能和肖彤一样,参加八强名额争夺战。
在短暂休息一个时辰后,八强的名额争夺战展开了。
烈火峰的厉炎和王璟隆、凌霄峰的齐云飞和丁雷、弱水峰肖彤五个人都站在了台上。
肖彤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发白,显得有些虚弱。
王璟隆则是胳膊上缠了棉布,但似乎没有大碍。毕竟,对于修仙者来说,筋骨之伤已经算不得什么,只要不伤及要害,都能很快恢复。
圣法堂堂主走上前来,并命人端来一个木匣。
“这里面装有五支签,分别是一号到五号,等会儿你们一个个上来抽取,完后我再宣布入选规则。你们谁先来?”
厉炎扫了四人一眼,第一个走了上去,从里面抽出了一根来。
第二个是王璟隆,接着是丁雷。
齐云飞手里拿着折扇,向肖彤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肖彤微微颔首,也上前抽了一支签,最后才是齐云飞。
“下面,我代三位峰主宣布此次入选八强的规则。八强还有三个名额空着,而你们有五个人,也就是说你们必然有两个人要被淘汰,希望你们珍惜这次机会。下面,请抽到5号签的走上前来!”
王璟隆稍稍一愣,便拿着签走了过去。
圣法堂堂主看了看,点头道“嗯,不错,是5号。恭喜你,你可以直接入围八强了。”
此言一出,不单是王璟隆自己呆住了,就连其余四人还有台下的众多弟子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真的假的?
除了烈火峰那边陆续有叫好声传出外,其他各峰弟子都开始私下议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决定太过草率。
“请大家安静!”圣法堂堂主朗声道,“大家一定觉得这个决定很奇怪,甚至有些儿戏,对吗?那么我要告诉大家……咳咳……是替三位峰主告诉大家,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所以,大家不要再有非议。下面,请余下的四位准备比试。规则是一号对战二号,三号对战四号,胜者将进入八强!”
齐云飞与肖彤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尴尬。没错,他们二人一个抽到了三号,一个抽到了四号。
首先是烈火峰厉炎和凌霄峰丁雷之间的比试。
厉炎和丁雷二人的战绩何其相似,双方都是十胜一败,而这唯一的一败,都是憋屈的败给了女孩子。
厉炎败给了素云,而丁雷则输给了宣柔儿,在他们看来,输给女子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为此两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呐。
就因为这样,双方一上场就争斗得特别激烈。最后,因为金火相克的关系,厉炎击败了丁雷。
这样,就只剩下齐云飞与肖彤二人一决雌雄了。
齐云飞很无奈的走上了擂台,看着脸色发白的肖彤,他没有主动进攻。
因为关系到自己能否进军八强,肖彤没有选择,直接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天寒地冻!”
肖彤站在擂台中央,以她为中心,凛冽的寒气迅速向四周扩散,没有任何死角。
如此大范围的攻击,恐怕倾尽她的全力,也只能施展这么一次,可以说,她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擂台上的二人。
在齐云飞的四周,擂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冻土,一层厚厚的冰霜漫延到了每个角落,就连空气中都带着冰寒的气息。
而他并没有动。
众人大惑不解。他这样做岂不是要让对方的法术进行得更彻底?
不动是准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冰雕么?几乎所有人都发出这样的质疑。
。
第八十九章 八强出炉
然而几息过后,齐云飞给出了答案。
尽管擂台已经冷得如同严冬,整个一片都是晶莹雪白的冰。但那齐云飞所站的方寸之地,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冰霜延伸到他的脚下就再也不能前行分毫。
而齐云飞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低垂着眼帘静静的站在那里,手掐道指,迎风卓立。仿佛一尊九天圣佛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这……这是什么法术?”
所有围观的弟子都是一脸的愕然与不解。然而,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三位长老都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葛长老道“此子果然不简单!”
尧长老和谢老也点头赞许。
肖彤不断对天寒地冻进行灵力加持,额头上的汗水如豆子一般滚落,最后,她终于坚持不住了。
“我输了……”她无奈的说道,法术一撤回,整个人都摊坐在地上,虚弱无比。
“承让!占了姑娘有伤在身的便宜,惭愧。”齐云飞躬身抱拳,状极谦卑。
“不……你靠的是实力。”肖彤说着,便在几位女修的搀扶下走下了擂台。
没有欢呼,没有喝彩,所有人都呆呆着看着二人,心里同时升起的是敬意。这是开赛以来最平和最宁静的一场比试,却没有人敢否认他们的实力。
八强名单终于产生了,圣法堂堂主高声宣读了八个人的名字,他们分别是王素云、赵如龙、杨硕、凌镇义、宣柔儿、厉炎、齐云飞和王璟隆。
八人之中,凌霄峰和抱朴峰都占了两人之多。而烈火峰虽说也占了两个名额,但却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厉炎是以小组第二成绩出线的,而王璟隆更是占了抽签的便宜,胜得并不光彩。
此时,谢老笑逐颜开,倍感欣慰,红倚长老却高兴不起来。
在各位峰主、长老看来,八强的产生原本不应该有任何悬念,必将会在11个练气期大圆满弟子中产生。原因很简单,练气期大圆满和练气期十阶虽然看起来只相差一小步,但实际上却有着巨大的差距。光从灵力总量上看,前者就比后者多出50!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还钻出了杨硕和齐云飞这两朵奇葩。
前者倒也罢了,好歹有练气十层,连续打败三名练气期大圆满也可以算作是超常发挥加上运气爆棚。
可后者算怎么回事?练气九层啊!竟然打败了两名练气期大圆满,这是什么概念?练气期的等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重要了?
当八人站在台上,全场都沸腾了起来,对于这些练气期的新人弟子来说,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崇拜对象。
此时,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偶像欢呼着,呐喊着,群情高涨,热血飞扬。
弱水峰那一众女修,此刻不停的欢呼雀跃着,高喊着“柔儿姐”三个字,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们不但是为那宣柔儿欢呼,更有许多人是冲着杨硕和齐云飞去的。在她们看来,这两人不但创造了越级挑战的神话,更是有着自己超凡的人格魅力。
就说杨硕吧!对女孩,是如此的温柔贴心,对对手,是出手果断,不留情面。
身形飘逸,迅疾如风,丰神俊朗,潇洒倜傥!
好吧,是潇洒倜傥里淘剩下的。
还有那一头酷酷的短发,很有创意很有型。
关键是,每一场还赢得那么浪,好帅好帅有没有?
再说齐云飞,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显谦谦君子的风范,怎能不讨人喜欢?
她们那一双双晶亮的眼睛,如同满天的繁星般璀璨,电得二人都有点把持不住。
一位老者佝偻着背走上大擂台,从圣法堂堂主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走向了擂台上的八个人。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无比羡慕。
老者是如此的老迈,放在俗世最多也就是一溜提鸟遛街的路人,怎么都不会引起多少兴趣。
而知道他底细的都清楚,这是长老一辈辈分最高的一位,也是圣法堂真正的幕后掌舵人——圣法堂长老,而他手中的锦盒,十有便是新人八强的奖励。
由圣法堂长老亲自颁发奖励,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老者用沙哑的声音向台上八人祝贺道“恭喜诸位,成为本届的新人八强!”
又转身向众人高声道“众位,他们便是我们落霞门年轻一辈最具实力的弟子。大家若向他们看齐,我落霞门将兴盛可期!”
众人一齐欢呼。
“老朽还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长老会经过商议,一致认为本届大赛实力更胜以往。因此,本次大赛的奖励,将稍做更改!”
呼声如约而至,群情亢奋。
老者示意安静,继续说道“八强奖励由原本的每人5瓶练气散改为每人10瓶!”
“哗!”人群沸腾了。
练气散啊!
多少新人弟子闻都没机会闻到,可他们这一下就是10瓶,想想都让人抓狂啊!
门派真是好大的手笔!
“另外,长老会一致决定,本奖励的发放对象将从8强改为各组前两名。”
此言一出,叫好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弱水峰和凌霄峰弟子,一个个都表现得异常兴奋。
各组前两名,也就是十强,弱水峰肖彤和凌霄峰丁雷也将得到这份奖励。这样一来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以说是对他们卓越表现的最好补偿。
虽然众弟子很意外为何此次门派会如此慷慨,给出如此丰厚的奖励,但也没有谁在这上面较真。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和杨硕有关。正是因为他提供的水融炼丹之法取得了初步成功,练气散的出丹率才有了新的突破,库房也变得相对宽裕。
而这个秘密,则只有门内极少数高层才知晓,因为这若是传出去,势必引起整个修仙界的轰动。而由此引发的风险和动荡,显然不是小小的落霞门能承受得起的。
“最后,我还要宣布的是,本届新人王的奖励,将从1枚筑基丹增加到3枚!”
“哗!”众弟子们的情绪被调动到了顶峰,很多人都后悔没有报名参加比试。尽管他们心知肚明,就算上台了也是给人家当炮灰,但还是感觉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三枚筑基丹啊!
这等于是将筑基这道关卡的难度直接下调了好几档,谁一口气吃下三粒,可以说筑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落霞门这次可真的是下足了本钱了。
在众人的艳羡中,老者亲自为十人颁奖。之后,便宣布了循环赛结束。
“明后两日,将在这里进行最终的角逐,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本届的新人之王!”
在众人高亢的呼声中,8人纷纷走下了擂台,迎接他们的,将是最后的挑战。
杨硕和赵如龙、齐云飞三人走在前面,把臂言欢。
素云低着头跟在后面,脸上红通通的。也难怪,她何时见过这种大场面,被人像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尤其是众男修抛来的那眼神让她颇感促狭,就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宣柔儿受到的追捧也不少,但相比之下,她就要平静得多,不过此刻,她的目光却如同刀子一般落在凌镇义的身上。
王璟隆走在最后,阴冷的目光望了一眼前方,捏紧拳头,暗自说道“下次,一定不会再给你机会!新人王是我的!”
。
第九十章 富贵坊
月华似练,人影如织。
三门坊市到了晚上仍然是十分的热闹。
杨硕一行人走在人群中是说不出的醒目。
四名男修,一个身材魁梧,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健硕挺拔,还有一个身宽体胖……好吧,请将这位忽略。
不用说,他们当然就是赵如龙、齐云飞、杨硕和小虎。
还有一名清秀可人的年轻女修跟在杨硕的一侧,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杨硕看了她一眼道“素云,别拘谨,我们今天是出来逛街的。该放松也要放松一下,明日才好全力以赴。”
素云腼腆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哥,你不用管我。”
多懂事多体贴的丫头啊!杨硕心中感叹。
在一个高门大院前,五人驻足。但见大门上绘着巨大的钱币图案。门廊上一排溜的大红灯笼,门口还立着两只巨大的石头貔貅,
赵如龙道“齐兄,你要带我们来的地方就是这儿?”
齐云飞微笑着点了点头。
进了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绕过一面雕刻着花鸟虫鱼的影壁,来到一处清雅别致的庭院,三面环水,绿意盎然,由此分出三个回廊。
五人穿过左边的回廊,走进了一扇帘幕遮掩的小门。
入眼是一间极大的厅堂,厅中摆了许多台子,每个台子周围都站着许多修士,一个个伸着脖子向台子上张望。
里面远不像外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清。吆喝声、大笑声、欷歔声、叹息声,各种声音混杂一团,喧嚣吵闹。
这里竟然是一个赌场,严格的说,是一个供修士娱乐的赌场,普通人是没资格进来的。除了装饰、格调华贵一些,和世俗的赌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赵如龙道“齐兄弟,你带我们来赌?”
齐云飞道“非也,但赵兄如果有兴趣,玩两把也无妨。”
“修士对赌,是不是有点儿戏?”
齐云飞指着骰盅笑道“赵兄有所不知,这里所有的赌具都非凡品,就比如这骰盅,它就有隔绝神识的作用。”
“原来如此。”赵如龙道,想想既然来了,那就玩玩吧!
然而一盏茶的功夫后,赵如龙的脸色便不好看了,只因他已经连输了四把。
小虎道“硕哥,你说怎么才能不输?”
“想要不输,最好的办法便是戒赌。”
小虎一愣,旋即挠了挠头,心说好像是这么个理啊!
“哟!这不是赵师兄么,怎么也有空来这里玩啊?”
赵如龙一抬头,便迎上了厉炎那张戏谑的脸。显然,刚才连输的情形他也看到了,这才想趁机挖苦一下。
“我说了你可别见怪,这个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
赵如龙才不会跟他客气,立刻回敬道“老子玩老子的,你管得着吗?”在他看来,烈火峰没一个好鸟,万和堂和赵氏丹房的事现在还没了结呢。
厉炎嘿嘿一笑“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就瞧好了!”说罢看向庄家,拍出一块中品灵石,道,“押单!”
赵如龙也不服弱,同样拍出一块灵石道“我赌大!”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再度对视。
“就这么点能耐也好意思出来吹?”
“靠,你不也输了三把?”
“老子输便输,至少不装。”
“我看你现在就在装。”
二人争得面红耳赤,忽然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立刻将二人拉入了同一战壕“落霞门的人真没种,几把都输不起!切!”
说话的,是一个身体瘦削,面白唇红的青年修士,看着像有点家底的赌客,但常常混迹堵场的人都知道,此人是镇场子的,绰号骰王周。
何谓镇场子的?就是当场内有人大肆赢钱,开盘手都镇不住的时候,便由他们出面解决问题的人。
这类人,要么赌技了得,要么懂得邪门外道。
本来赵、厉二人是轮不着此人出面的,可刚才见了两人争吵,出于骨子里的轻视和不屑,才会出言嘲讽。
而通常情况下,被他嘲讽过的赌客都会热血上头,豪赌一翻,直至输得光洁溜溜才作罢。推波助澜,也是这类人惯用的伎俩。
果然,赵如龙最吃这套,当即拍桌子说你下来,老子和你对赌!
本章未完。
为了不被404,大篇幅删除了赌场情节。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改好。
先发一半,等改好了再替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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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不赌便是赢
不一会儿,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清了出去,一套盏新的骰盅被端了进来。
骰王周坐着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杨道友,请吧!”
“行!那就不客气了!”杨硕大马金刀往那一坐,一只手按在了骰盅上。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要露一手了!
但见他拿起骰盅,往里瞅了两眼,才将三颗骰子一粒一粒的放进骰盅里,接着扣倒,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磨着桌子慢慢的摇了起来。
那动作,就跟研墨一般,简直没谁了!
白小玉的一张脸眼看着就黑了。
赵如龙和虎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瞬间没了底气,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句话
兄弟,你还能再生疏一点吗?你这是压根就不会吧!
骰王周和他身后那一帮人乍看都是一愣,继尔都噗的鼓起了腮帮子强忍着笑意。
这货简直是个人才啊!这样也敢出来玩,不是傻缺么?可惜这样的傻缺还是太少了,富贵坊若是天天都来几个这样,那还不是财源滚滚?
如果这时候注意骰王周就会发现,他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比谁都专注,随着骰盅的摇晃,他的耳朵似乎有轻微的律动。
杨硕漫不经心,足足摇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未停手。
“杨道友,应该差不多了吧!”
“没事,你喝茶,我就想摇个豹子出来。”
骰王周额头上的青筋不由得一抽,心说照你这么个摇法,摇到猴年马月也摇不出来啊!
“可是,你已经摇了很久了!”
“有哪条规矩限制了时间吗?”
“……”
“没有就得了。呵,你一说,还真的摇得有点累了!”杨硕说着,随手拉过一名正在奉茶的侍女,道,“不如你来帮我!”
侍女有些惊慌失措,怯生生的看向了骰王周,得到后者的首肯后,这才从杨硕手中接过骰盅,轻轻的晃了起来。
她只用四根青葱般的手指抓着骰盅,还翘起一根小指头,摇得小心翼翼。
看她那奉若珍宝,生怕有一丝一毫惹人不快的样子,杨硕不禁浮想联翩。
侍女晃了一会儿,便停下来小心的问道“公子,可以了吗?”
杨硕微笑着望过来“你觉得你摇出的会是几?”
“奴婢不知。”
白小玉急不可耐的道“喂喂,你怎么不问我?”
“好吧,问你。”
白小玉不高兴了“切,敷衍我!”
“那你说不说?”
“好吧,我觉得是一、三、五。”
骰王周不由得嗤笑一声。
杨硕问了“那周道友觉得如何?”
骰王周掷地有声的道“二、四、六。”
杨硕又看向了侍女“没关系,随便说说,说中了有赏。”
“这样啊……”侍女想了想道,“奴婢希望是三个六。”
杨硕像看傻子似的看向骰王周“听到没?是三个六啊,不是什么‘二、四、六’。”
骰王周的面皮不由得一抽,正色道“杨道友,事实如何,打开便见分晓。”
“这么说,你确定了?”
骰王周傲然道“当然。”言语中带着十足的自信。
却见杨硕忽然大声嚷嚷“各位听清楚了啊!他说的是二、四、六,免得呆会儿赖账!”
骰王周额头青筋一跳,怒道“笑话!富贵坊打开门做生意,从来童叟无欺,又怎会赖你的账?耽误得够久了,可以开了吗?”
“那就好。那谁,开吧!”
开盘手上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骰盅,人却愣在了那里。
数个脑袋也一齐伸了过去。
骰王周端起茶杯嘬了一小口,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只因他对自己的听功极度自信,根本不需要去看。对付这样的嫩雏,根本用不上特别的手段。
只是一口热茶还没品出个味来,就被众人的惊叹声给惊得直接咽了下去。
“哇!豹子,真的是十八点豹子!”
他赶忙探头去看,这一看便呆若木鸡,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那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幻术。叫人上前再查验了一遍,这才死了心。
他的脸此时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输了这么多灵石,怎么向上面交待?
侍女一双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成了真的。
“呶,这些是你的。”
直到杨硕塞给她一小袋,她仍然没敢相信这是真的。
“哥们,神了!”赵如龙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小玉一双大眼睛笑成月牙儿,将大把的灵石往自己身上扒拉,还说什么早知道全押进去了。
素云、虎子都乐得合不拢嘴,帮着将大把灵石往储物袋里装。
齐云飞摇扇莞尔。
“这不可能!”骰王周恼羞成怒道,“你一定出老千!”
杨硕道“这是要赖账喽?”
围观的众人也都小声的说道起来,不时有非议传出。
是啊,人家怎么出老千?骰盅谁摇的?又是谁揭开的?
想清楚了这一点,骰王周道“果然真人不露相,在下还想赐教一局。”
“谢了,小爷不擅此道。”
“你!”
赵如龙道“怎么着,都说了一局定胜负,还黏上了?”
眼见激将不成,骰王周带着人怏怏而去。走前其中一个伙计恨恨的道“几位爷,想赌,来赛宠区!”
“切~,输不起就输不起,还装!”白小玉撇了撇嘴道,又好奇的望了过来,“杨硕,你好厉害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虎子也问“硕哥,怎么才能赢?”
“傻瓜,不输便是赢。”
“那怎么才能不输?”
杨硕抿唇一笑“想要不输,最好的办法便是戒赌。”
“切!小气。”白小玉撅了撅嘴,不过她倒也没打破沙锅问到底,转而拉起杨硕的胳膊,说道,“我们也去赛宠区看看,走!”
杨硕被她拉着胳膊,身不由己的跟了去。
素云黑沉着脸,犹豫了一下,才快步跟了上去。心中思索着这个白小玉看起来和杨硕好亲近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穿过一条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特大的花园豁然呈现。园中花木繁茂,布置清雅。
在这里的修士,许多人都带着灵宠,或让在肩膀上坐着,或用绳牵着,或在手上站着,飞禽走兽什么都有。
杨硕就腹诽了这修仙者也挺会玩的嘛,竟然拿自己的灵宠来赌博!
这时,远远的便看到了个老熟人。
皇甫浔同样也看到了杨硕,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戾之色,很快又隐去不见。
“又是你!”白小玉有些鄙夷的道。
皇甫浔脸一黑,心说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富贵坊乃开阳门产业,某责无旁贷。”
“这样啊,那我们更应该多赢一点回去。”
“嘁!”皇甫浔很自然的流露出不屑。心说真当这儿有灵石捡么?
但当一个伙计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后,他的神色又不一样了。
管事的连忙上前恭敬问安“皇甫公子,您来了!”
皇甫浔昂着头,悠悠问道“今晚赌什么?速度还是力量?”
管事伙计陪笑道“回公子的话,今晚既不比速度,也不比力量,今晚有新花样。”
“新花样?”
“没错。还是小的刚刚想出来的,这不,许多人都带着灵宠报名了!”
“哦,那是什么?”
“是赌食量。”
皇甫浔眉头一皱“食量?”
“嘿嘿,没错,就是比会更能吃。”管事伙计说着,脸上满是得意,显然对自己的新奇点子很有信心。
皇甫浔脸色一沉,刚想出言责备,白小玉却凑了过来,嗓门开得大大的。
“什么?比吃?”小丫头眼睛都开始放光,重重的在管事伙计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还真是个天才,这都能想得出来!哈哈,比吃好!比吃好!”
管事伙计肩膀一沉,直接扑通一声给跪了。
。
第九十二章 比吃好哇!
“杨硕,你有灵宠吗?有就赶紧报个名,我们也试试。”
见白小玉一脸兴奋,杨硕有些尴尬“小玉,你别说笑了,我哪来的灵宠?”
“这样啊,那算了。那我们挑一只来押注吧!”
这时,紫瑛的讪笑声传入耳中“呵呵,怎么没有?小白这么能吃,把它亮出来试试也无妨。”
白小玉在一排灵宠中来回瞧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灵宠这会儿却像赶庙会似的集中在这里。不过今日能站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大块头。
在一只巨大的青纹狮前,白小玉停了下来,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此狮一身雪白的鬃毛,腹生青纹,昂头冷目,威风凛凛。
白小玉想眼中异芒闪烁“哇!好威猛哇!”
守在它身旁的是一名身着异族服饰的御兽狮。见自己的灵兽备受瞩目,此人也颇有几分得意。
他操着一口奇怪的方言道“那是自然,由我巫族训练出来的猛兽个个都能征擅战。”
“它很能吃吗?”白小玉问道。
“能!一顿吃几个人都没问题。”
听他一说,白小玉刚刚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脸色不由得一阵苍白,显然是给吓到了。
御兽狮暗觉好笑,心中暗想这西极之人果然是没什么见识,能够御兽的修士也少得可怜。此次参比,看来是胜券在握。
这时,忽听“喵!”的一声怪叫,一只雪白的毛团团嗖的蹿了出来,“啪!”的落在了地上。
没错,就是“啪!”的一声,就像拍面饼一样,这家伙实在是太胖了,何况还是脑袋先着的地。
“哈哈!”一众伙计都忍不住失声大笑。
悲催的小白,刚刚正在珠内世界里睡大觉呢,就被紫瑛一把给丢了出来。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一个人形怪物给提了起来。
白小玉满眼都是小星星,抱着小白又抚又亲“真的是你啊小白……”
“喵呜~~”小白伸着爪子反抗着,就是这样,还被亲得一身口水,弄得几个男生好一阵羡慕。
“这东西还真是笨得可以啊!”皇甫浔戏谑道,“杨道友,这只猫不会就是你的灵宠吧?”
杨硕心中泪奔,心说这货哪是什么灵宠,这货分明就是个活祖宗啊!
于是反问道“有何区别?”
“没……没……我就随口问问……”皇甫浔说着,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素云小声的问道“哥,这只猫是你的吗?”
“呃……没错,一直忘了告诉你。”
“哦,挺可爱的。”素云说着,也伸出手去轻轻的摸了摸。
小白趁这个机会一挣扎,便从白小玉的手上挣脱了出来,转而跳到了素云的身上,让素云吃了一惊。小家伙还用前爪死死抱着她的脖子,就是不肯下来。
众人一脸愕然。
“呵呵,看不出它还挺喜欢你。”杨硕说着,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着那小家伙在素云胸口蹭啊蹭的,竟然莫明的有些小小的妒忌。
白小玉撅了撅嘴“呵!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赖在别人身上不下来。哼!”
管事伙计问道“这位客官准备用它参加我们的食量大赛吗?”
杨硕点了点头“当然。”
“成!那便给您记上,另外还请支付5颗中品灵石。”
“没问题。”
皇甫浔向两个随从问道“你们带了灵宠过来吗?”
“有的公子。”其中一个说着,便召唤出了一只威风凛凛的怪鸟出来。
皇甫浔怒骂道“笨蛋,我要的是能吃的那种!”那人立刻便蔫了下去。
另一个道“公子请看!”
说罢伸手一召,一只胖墩墩的小猪便出现在了地上。
那小猪浑身白白的,肉肉的,活像一只肉球。一对朝天鼻,两扇招风耳,圆溜溜的小黑豆眼,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哇!好可爱!”白小玉差点就想冲上去抱了,不过看那小东西冲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杨硕道“原不知皇甫道友如此雅兴,竟然养猪!”
齐云飞道“皇甫道友果然品味独特,在下佩服!”
见众人忍俊不禁,皇甫浔脸色讪讪,问随从道“你带来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随从慌道“公子,您可别看它小,它可是贪食猪的异种,身体虽小却食量惊人,吃饱的时候体形比现在大好几倍呢!”
皇甫浔又怀疑的看了看,这才对管事伙计说道“管事的,如果我没记错,应该还可以押注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了杨硕身上,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管事伙计会意,忙道“当然,不过如果公子的这只灵宠也参赛,恐怕有些人会识趣的退出了。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押注我方这只灵宠,只不过赔率就小了点。”
皇甫浔看了看小白,揶揄道“我看这只猫也挺肥的,能爆冷门说不定!”
“公子高见!”管事伙计竖了个大拇指,神色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爆冷门?开玩笑么!贪食猪的异种岂是浪得虚名?
明知对方挑衅,杨硕却还是有点虚,这小肥肥真的这么能吃?还涨大几倍?是橡皮做的吗?
见杨硕没有表示,皇甫浔便有些耐不住了,向管事伙计使了个眼神。
后者忙上前,向杨硕问道“这位道友,是否打算为自己的灵宠押注?”
见杨硕没有表示,立刻又站出一人道“何须问他们,瞧他们这孬样,哪来的这股胆气?”
“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白小玉不客气的回敬,令说话之人闭上了嘴。
目光在两只小宠身上逡巡着,最后还是不看好小白,便向杨硕轻轻的摇了摇头。
杨硕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张口便道“押个500块吧!”
“什么?”
赵如龙等人都是一惊。白小玉直接就耷拉下了脑袋,心说这个杨硕也太傻了吧!明知是激将法还是往里跳了。
皇甫浔打响了如意算盘,刚刚露出一丝阴笑,又听杨硕补了一句“反正是赢来的,输也无妨。”这位便又笑不出来了。
赵如龙道“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但咱也犯不着跟灵石过不去哇!兄弟,你可要想好了,不要逞一时之意气。”
“没事,放心。”杨硕说罢,拉起小白的一只耳朵,小声的道,“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要是敢输,以后休想我给你烤鱼!”
“腾!”小白的耳朵动了一下,萌萌的大眼睛看了杨硕一眼,便甩过了脸去。
靠!竟然被一只猫给无视了。
就在这时,一声铜钟响起。
“请各位参赛的道友带着自己灵宠到赛区集合,我们的赛事马上就开始了!有想押注的道友,要抓紧了!”
。
第九十三章 谁才是真正的吃货
花园的中心,四周彩灯高挂,将这里映照得如同白昼,很有节日气氛。
十几个案几摆成一排,后面或蹲、或站着一只只灵宠。它们个个体形巨大,有的长得像虎,有的像熊,但是外形与寻常的猛兽又有很大区别,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山野猛兽。
而比较显眼的是,在最后两个案几上面,竟然趴着一只猪和一只猫,都是白白胖胖的那种。
没办法,谁让它们体型太小,要是也让趴地上,众人就只能看到案几了。两个家伙还互相用眼睛瞄着对方,似乎不太友善的样子。
侍者将一笼笼热腾腾的包里端了上来,两个小家伙一看眼睛就亮了,小白胡茬子一颤,腾的竖起了耳朵,小猪站直了身子,撅起了鼻子。
而杨硕几个一看就傻眼了。
虽说每个案几上的包子数量都是一样多,但是小猪前面的包子的个头明显都小了一圈,简直就是减肥版的肉包子。
相比之下,小白这边的包子明显用料十足,个顶个的都是皮厚馅足。
哥几个当时就想骂人了,这还比个鬼呀!是存心的吧!
小猪一看自己的包子都比别人的小还不乐意了,向着临桌直“吭吭”。小白则得意的扬了扬脑袋,好像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白小玉柳眉倒竖,拍着桌子大叫“作弊!作弊呀!”
管事伙计走了过来“嚷什么嚷什么?”
“岂有此理,你们作弊!”
“作弊?怎么作弊?”
白小玉指着案几道“连瞎子都看得出来,那只猪的包子个头那么小,而小白的都这么大?你们是怎么搞的?”
“哦,这个没办法。敢问小姐,您吃过的包子里面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吗?
“……”
“没有就对了,厨子做的包子不可能个个都一样大。”
“你狡辩!”白小玉气愤的指着包子质问道,“就算做得再不匀称,也不可能个个都大这么多吧!”
管事伙计笑了笑,问道“这位小姐,不知道您所说的包子在哪里呢?”
白小玉扭头一看,当即就石化了。
两个案几上哪里还有什么包子!有的只有两个吃货鼓着腮帮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以及“呼噜噜、咕喵咕喵”的咀嚼声。
两个吃货吃完了还意犹未尽,流着口水瞪着大眼睛瞅着别的灵宠吃。
杨硕几个只有瞠目结舌的份。
这俩吃货,也太心急了点吧!
第一轮不算什么,几乎所有灵宠都顺利吃完了。
第二轮又端了上来,两个小家伙接着大快朵颐,胡吃海塞,吃相实在难看。
很快,就先后有几只灵宠在第二关提前出局了。
到第四轮的时候,那些看起块头够大的家伙差不多一个个都宣布退出,而这两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还没吃够的样子,看着众人目瞪口呆。
第五轮了。
“嗷呕!”那只威猛无敌的青纹狮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吃下去的东西全都翻江倒海一般给吐了出来。
驯兽师恨其不争的朝它身上猛挥皮鞭,却仍然毫无奏效,最后不得不在众人的欷歔声中黯然退出比赛。
这样,就只剩下一只胖猪和一只肥猫在那里坚持了。
第六轮了,两个家伙的身体看起来都比原来大了不少。就像两个吹饱了的气球一般,看着都滑稽。
而让人费解的是,明明两个小家伙吃的包子数量是一样的,可小猪的身子却明显更大了许多。
看来那人所说不假,这种贪食猪的变种真能通过增大体型来装下更多的东西,简直就是天生的大胃王啊!
就这样一个怪胎,小白还怎么和他争?有些人都已经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跟着押注那只猫了。
再看小白,虽然胖还是胖,可个头并没有丝毫见长,让人不禁要问,这小白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去了?
白小玉越看越兴奋“小白好棒!再来一点,你能行的!”
素云和虎子也在一旁拼命的给小白鼓劲。
众修士议论纷纷,各自揣测到底谁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猫不错啊!能取胜也说不定!”
“非也非也,胜利非此猪莫属。不为别的,单是皇甫公子四个字就够了!”
皇甫浔“……”
第六次端上的包子也吃完了,管事伙计向侍者偷偷使了个眼色。
很快,第七轮的包子也接着出笼了。
还没等侍者端上案几,白小玉狡黠的一笑,立刻从侍者手中抢了一笼过来,放在了小猪的案几上。
后者一看比上次大了整整三圈的包子就傻眼了,一双猪眼睛瞪得溜圆,眼巴巴的瞅着一脸坏笑的白小玉,露出无辜又可怜的哀求模样。
管事伙计刚想说什么,白小玉就说了“呵,既然你们的包子不可能做得一样大,本小姐也就不予追究了!”
“不是……”
“不是什么?这包子上写了名字吗?还规定了给谁不给谁吗?”
“这……”管事伙计哑口无言。
“哈哈……”一群修士都哄笑了起来,显然,之前的情景他们也是看在了眼里的。这管事伙计做得也太明显了,若非看着皇甫公子在场,他们恐怕早就群起指责了。
第七笼包子还剩几个,两只小吃货也都到了临界点,吃包子的速度已经不能再慢了。
“努力呀!小白!”白小玉捏着小拳头激动的喊着。
“小白,再吃一个,你行的!”素云很紧张的样子。
终于,小白往案几上一趴,圆滚滚的身子一翻,竟然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了。
小猪一看就乐了,“吭哧吭哧”的直叫唤,像是在向主人邀功。
白小玉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失望的道“不会吧!就这么输了?小白!快起来啊,你不能输!”
管事伙计笑了笑,刚要上台宣布结果,却被一声“等一下!”给制止了。
只见杨硕上前对小白说道“小白,还想不想吃烤鱼了?”
“腾!”小白原本耷拉下来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鼻子动了动。接着,爪子往旁边一抓,一个包子便被它抓了过来,往嘴里一塞……
竟然又吃了一个!
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小猪一看当时就吓傻了,它可真的是一个也吃不下去了!
它的主人急得连忙往它嘴里塞,结果“噗!”的一下,又全给吐了出来,喷了那人一脸。
接着,便像一摊烂泥一般躺了下来,打死都不愿再动一下。
“哇!我们赢了!”白小玉兴奋的跳了起来。
就连一向沉稳的杨硕也没法保持淡定了。
500块灵石押注,赔率一赔十,那可是5000块中品灵石啊!这还不算胜利者的奖金。
宛如被一座金山砸中,杨硕激动得大叫起来,一把抱起旁边的人,一看不对,又立刻撒了手,素云的一张脸却已经红透了。
“虎子,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杨硕拉着虎子和赵如龙的胳膊,尽情的大笑,“你们高兴吗?”
虎子的一张脸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高兴……太高兴了……”
“喂,高兴是这样的吗?”
虎子道“我……押了那只猪胜啊……”
“靠!一边去。”杨硕简直无语了,转而看向赵如龙,“赵兄,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赵如龙哭丧着脸道“我也是一样哇!”
“……!”杨硕为之气结,拍了拍两个人的胳膊,低眉叹道,“两位节哀!”
白小玉也走了过来,毫不留情的数落了一遍“真没义气呀!你们这叫活该!”
得,两人一边哭去了。
。
第九十四章 满载而归
齐云飞笑道“恭喜杨兄博得头彩!”
“同喜,同喜。欸,你不会也押了那头猪吧?”
“呵~,为兄不才,正好有点余钱押了小白。算是侥幸!”
两人对视后开怀畅笑。
皇甫浔铁青着一张脸悻悻而去,两名随从则噤若寒蝉的跟随其后。
白小玉双手置于唇边远远的喊道“喂!皇甫公子,怎么就走了呀!”
见对方头也不回的走了,白小玉笑得眉眼弯弯,再度抱起小白狠亲了一通。后者无力反抗,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素云何尝不是笑靥如花“嘻嘻~,哥,你运气真好,又赢了一大笔!”
杨硕哂然一笑“走,我们兑灵石去!”
当5000多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拿在手中的时候,饶是定力深厚的杨硕也有点吃不消了。
这简直就是给财神拿元宝砸中了呀!
白小玉也是一样,同样是一个大袋子,就连素云和齐云飞,也各自得了一小袋灵石,这都是他们投注小白的回报。
虎子和赵如龙两个眼泪汪汪的只有羡慕的份,连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这时候最难受的可不是他们,而是管事伙计。这一下就赔了上万块中品灵石,真叫一个血本无归!
白小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还想不想多赚点灵石?”
一直默默跟随在白小玉身后的小四开口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白小玉没好气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急什么?”
杨硕轻咳了一嗓子“是啊小玉,现在时辰可不早了。”
小四目光如冰一般的望过来,虽没说出口,但那意思再清楚不过小玉也是你叫的吗?
扭头一看发现白小玉早跑没影了,这才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小姐,等等我!”
杨硕倒是想趁机甩开这块牛皮糖,却见赵如龙和小虎二人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便有心无力了。
齐云飞望了望他们消失的方向,微笑道“杨兄,不如一道去看看?”
“罢了,那就请吧!”
穿过花廊水榭,又进了一扇门,迎面便遇上了王璟隆等人。
王璟隆板着一张脸,班秋和王落河这两个跟屁虫也没什么好脸色。只听得对方冷哼了一声,双方擦肩而过。
这里是一个圆拱形大厅。以黄花梨木为顶,金玉玛瑙为饰,琉璃晶灯高悬,熠熠兮如白昼。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横幅和木牌之类的东西。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竟然都是一些投注的信息,诸如“开阳门练丹大赛”、“羽化门制符比试”等等,下面还写着一些名单和赔率。
很快,杨硕就看到了一块写着“落霞门新人大比入围八强”的横幅,在其下方,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杨硕下意识的望向了齐云飞,见对方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也瞬即明白过来,此次坊市之行的主要目的恐怕就是这儿了!
白小玉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嘻嘻一笑道“杨硕你能啊,竟然能进八强,呵呵,我看好你哦!咦~,你的赔率还挺高嘛!要不要投注一些?”
杨硕的脸色有些难看。
小玉啊小玉,你故意的吧!赔率高只能说明大家都不看好自己吧,到底哪里值得骄傲了?
“齐云飞,一赔十;王素云,一赔六;赵如龙,一赔五;凌镇义,一赔八;宣柔儿,一赔七;杨硕,一赔九;厉炎,一赔七;王璟隆,一赔六。”
白小玉一个一个的念了出来,杨硕就更郁闷了。
素云身为抱朴峰谢老的真传弟子,赔率低一点也就罢了,赵如龙人气极高,赔率低一点也可以理解,怎么王璟隆这个手下败将都比自己的赔率低?这些人的脑袋都进水了么?
旁边两名世家弟子的议论则道明了缘由。
“那个叫杨硕的怎么样?听说是匹黑马,而且赔率很高啊!”
“我看押他还不如押赵如龙或者王璟隆。”
“这是为何?那王璟隆不是还输给他一场么?”
“你懂什么?那场比试根本作不得准。听说那杨硕不过取了个巧而已。”
“就算这样,那也不能说这王璟隆就比杨硕实力强啊!”
“孰强孰弱,落霞门的人比我们更清楚。你应该也看到了,方才有三个落霞门人跑来重筹押注王璟隆,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吧!还有哇,我听说……”
后面的话就变成了喁喁细语,听不真切了。但看后者恍然大悟的样子,应该是他们掌握了什么内幕消息。
“果然还是师兄知道的多!”
“那是当然。想赢钱,消息灵通最重要!”
杨硕听罢很有些无语。
齐云飞道“杨兄,是否有意在此押上一注?”
杨硕道“那是当然,就当给自己一点信心,云飞兄又如何打算?”
齐云飞饱含深意的笑道“既如此,那么在下更应该跟着沾点喜庆。”
杨硕讶然“哦?云飞兄不打算押自己么?”
齐云飞苦笑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最清楚,杨兄就莫再取笑啦!”
“也好,如龙兄你呢?”
赵如龙皱着眉道“咝……这个……难办啊!”
“怎么说?”
“从理智上说,应该跟着兄弟你押才对。可从感情上讲,我应该押自己啊!”
齐飞云笑道“这有何难?赵兄来看,你们一个一赔五,一个一赔九,就算每人都押一些,也还是能赚,不是么?”
赵如龙一拍脑门“哎呀!如此简单都没想到。好,我知道怎么做了!”说罢乐呵呵的跑去投注了。
杨硕又道“虎子你呢?”
虎子说“硕哥买哪个,我就买哪个。我算是明白了,跟着你有肉吃。”
杨硕哂笑着给了他一捶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好孩子,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
“素云你呢?”
“呵~~”素云神秘的一笑,“哥,这是秘密哦。”
难得看到素云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杨硕不禁一怔,又看向了白小玉。
白小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杨硕,虽然我挺看好你,但是我觉得他们也很有希望。所以……我决定了,每个我看好的都押上一些,这样就万事无忧了。杨硕,我精神上支持你,努力哦!”
杨硕哑然失笑,竖了竖大拇指“好吧,算你聪明!”
…………
一行人满载而归,当然,除了虎子和赵如龙这两个倒霉蛋。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杨硕立刻进入了珠内世界,连带一大堆灵石也被丢了进来。没办法,财不外露,只有这里才安全。
身形刚一出现,小白那货就黏了上来,嘴里还叼着一条大鱼,用肥肥的身子在杨硕的小腿上蹭啊蹭。很明显,是邀功来了!
杨硕摸了摸它的脑袋,感觉它又胖了一圈。
无可奈何的,先向紫瑛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开始了烤鱼事业。
月明星稀,穹盖四野。好吧,根本没有什么星星,月亮也不是月亮。
两人一猫围着篝火,吃着烤鱼烤肉,都是一嘴的油腻。
紫瑛舔了舔腥红油亮的嘴唇,满足的道“不错,你还懂得知恩图报。”
杨硕哂然一笑“瑛姐,今天多亏了你!”
这句话倒是完全出自真心,若不是紫瑛分出一缕神识控制骰子,今天恐怕真要栽大跟头了。其神识之强大到底超出了杨硕的意料,竟然连阻隔神识的赌具也形同虚设。
“知道就好,不过我倒是好奇,骰盅里的变化你似乎一清二楚,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硕就是一愣,便把自己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说了出来。
紫瑛思索了一阵,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瑛姐,你有没有听过‘第六感’?”
“你说的可是‘灵觉’?”
“灵觉?”
“不错,有人生来便能沟通天地宇宙,知晓万事万物,甚至预判未来。”
“哦,这么说,我还是很厉害的嘛!”
紫瑛呵呵一笑“不可能,姐观察你这么久,并未发现你有灵觉开启的迹象。”说罢低眉沉吟,“这就怪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我天赋异禀就对啦!”
“异禀个鬼啊!少自吹自擂了,这一定是外物给你的能力。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跟我无关,所以你不用感激我。”
是啊,杨硕忽然回想起五年前的第一次押注,那时紫瑛还不在身边呢!确实应该和她没有关系。
想不清楚便不再想,在珠内世界好好的休整了一段时间,回到外面已经是天明了。八强赛就要开始了!
。
第九十五章 厉炎VS赵如龙
斗法场上站满了来自各峰的弟子,尤其是居中的一个大擂台边上,已经完全站不下人了。因此许多人便跑到临近的擂台上,或坐或站,等着看大戏一般。
当一行八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欢呼声响彻山谷。
圣法堂堂主面对众人宣布了本轮比赛的规则。最后的角逐采取单局淘汰制,即先进行四场比试,决出四强人选,再由四强决出两人进入最后的决赛。
完毕后,八人进行了抽签。圣法堂堂主随后宣布了抽签结果,分别是
一号厉炎,二号赵如龙,三号齐云飞,四号王素云,五号宣柔儿,六号凌镇义,七号王璟隆,八号杨硕。
“根据长老会的抽签结果,本次八强赛采取相邻号码单双对抗的方式,即一号对抗二号,三号对抗四号,依次类推。现在,请八人各自确定自己的对手,然后从一号二号开始进行比试。”
众人一听都是议论纷纷,八个人各自望向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都是各怀心思。
厉炎和赵如龙之间并不太对眼,双方早有一战之意。
宣柔儿因为肖彤的事对凌镇义心存怨恨,如此对决正是求之不得。
唯独苦了齐云飞,竟然再次面对一个女孩,还是自己熟识的王素云,的确有点犯难。
而杨硕与王璟隆这一对宿敌,竟然鬼使神差的再次相遇,这让烈火峰和抱朴峰双方的弟子们兴奋不已。
烈火峰弟子当然希望看到王璟隆借此一雪前耻,将杨硕重重的踩在脚下。抱朴峰这边也不介意杨硕再狠揍王璟隆一顿,没办法,这家伙就是欠揍!
浓浓的销烟味注定了本轮比试不会风平浪静。
很快,第一场比试开始了。
当厉炎和赵如龙二人走上大擂台,烈火峰和青木峰都是呼声四起,群情高涨。
也难怪,这八强比试,说起来只是新人之间的比试,而实际上,根本就是五峰的面子之争。
八强之中,烈火峰、凌霄峰和抱朴峰都各自占了两席,而弱水峰和青木峰只各占了一席,所以,这场比试对赵如龙来说,不能输!
落霞门对这次比试也非常重视,大擂台四周不但布置了厉害的结界,还找了八名筑基期修士共同对它加持。而主持比试的裁判也由圣法堂堂主亲自担任。
双方自报家门之后,赵如龙在护腕上一拍,双手一分,一杆丈许长的霸王枪便出现在了手中。
只见他单手一甩,枪杆便唿唿的晃了两个圈后,“咚”的一声杵在了地上,当场留下了一个坑。
厉炎神色一懔,这赵如龙的威名他早就有所耳闻,却没有机会亲自会上一会。毕竟循环赛是五个小组在30个擂台上同时进行的,大家基本上没有闲暇去看其他人的比赛。现在一见他这虎虎生威的样子,也不禁为之侧目。
绝不能与之近战!厉炎打定了主意,身形急退到安全距离,双手飞速变幻,大喝一声“大火球,去!”
三颗有如小太阳一般炽热的火球便接二连三的飞了出去。
当下立刻有人惊叹即便是最普通的火球术,也能够打出连发,这便是实力!
赵如龙毫无惧色,霸王枪一横,便将先头两颗火球拍飞了出去。火球先后砸在擂台结界上,引起了连番的灵力暴动。
紧接着他提枪一抖一戳,令人愕然的一幕便发生了。
最后一颗大火球仿佛有了黏性一般,竟然套在了枪尖上,如同串了一颗鱼丸。接着被他一甩,火球便改变了方向,反而朝着厉炎飞去。
厉炎神色微变,双掌齐推,灵力骤然爆发,才堪堪将那火球在近前给拍爆了。
与他的狼狈相比,赵如龙就显得举重若轻得多。这一交手,高下立判,惹得青木峰弟子群情激昂,叫好声不断。
上宾席上的红倚长老神色一动,幽幽的道“这赵如龙果然有些本事。”
谢老点头笑道“嗯,孺子可教也,他竟懂得利用火灵力与木灵力的亲合力来做到这一点,实在难能可贵!”
青峰长老微笑不语,如此夸讲自己的弟子,他显然是十分受用的。光凭赵如龙现在的表现,便有足够的资格被任意一峰收为亲传弟子了。
赵如龙占得先机,反而并不急于进攻,仍然持枪而立,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他如此做,本意只是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本事,却不想却因此激恼了对手。在厉炎看来,这分明就是对自己的蔑视,赤祼祼的蔑视!
厉炎的脸上扫过一抹冷冽,双手指诀快速变幻。
“烈焰喷吐!”
随着他一声暴喝,惊人的气息从他的口中喷出,带着恐怖高温的热浪像海啸一般向对面席卷而去。
“唿!”热浪转眼间变成了一道火舌,毫不留情的将赵如龙吞没。
青峰长老神色一变,目光灼灼的盯着擂台之上,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就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他还想着事后收赵如龙为入室弟子呢!
厉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完完整整的受此一击,纵不烧死,也要去掉半条命。这就是轻视对手的下场!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大喝,火舌中心风云突变,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忽然化成一道龙卷冲天而起,如同一条翻滚奔腾的暴龙一般,向着厉炎反扑而去。
厉炎神色巨变,当他费尽心力阻挡巨龙的反扑的时候,蓦的,巨龙消散,而赵如龙的枪尖也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上。
那枪来势极快,大有一往无前、不可阻挡之气势。
那一刹那,厉炎几乎以为枪头会直接穿喉而过,将自己灭杀。
就在他刚刚感受到一股临近死亡的寒意的时候,霸王枪骤然停歇,一动不动。
汗水渗透了他的后背衣衫。厉炎暗呼了一声“好枪法”,旋即接受了失败的事实,坦然道“我输了。”
赵如龙收枪一揖“承让!”
圣法堂堂主宣布了比赛结果“第一场,青木峰赵如龙获胜!”
“哇噢……”青木峰众弟子沸腾了起来,将走下擂台的赵如龙围拢了起来,群起欢呼。
虎子看得一头雾水,问杨硕道“哥,赵哥他明明已经被火包围了,怎么又突然……”
杨硕淡淡一笑,道“是风。他只用风,便将那火势给控制了,果然有两把刷子。”
“哦。”虎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忽然又是人声鼎沸,抬头看了一眼,便指着擂台说道“硕哥你快看,素云和齐云飞也上去了。”
杨硕的脸上闪过一抹揶揄,齐云飞啊齐云飞,这次看你怎么办?你有没有隐藏真正实力,这一场下来,由不得你不露出破绽!
两人一上台,呼声更高。
也难怪,他们一个是抱朴峰的天之娇女,含真长老新收不久的真传弟子;另一个,是齐家的四少爷,凌霄峰的……
呃,好吧,在这之前什么也不是,但却是本次新人大赛中杀出来的最意外的一匹黑马,仅以练气九层的修为便挫败两名练气大圆满对手,更有一次是一击制敌,早已跌碎了所有人的眼镜。
他们二人,一个看起来纤纤弱弱,让人怜惜,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台下众修士都紧张的看着二人,既怕眨个眼睛就错过了精彩的一瞬,又怕真的见到他们两败俱伤。
擂台之上,二人目光乍一接触,又各自向下回避。
齐云飞苦笑道“素云妹子,还望手下留情。”
素云点了点头“嗯,齐哥哥,我会的。”
“咣当!”当即就有许多人晕倒在地。
那些没有晕倒的也是一脸愕然这叫什么台词?
擂台之上刀剑无眼,齐云飞不应该无奈么?不应该自壮声威请对方见谅么?怎么反而要一个女孩子手下留情?
那些为齐云飞欢呼的女修们更是齐齐黑了脸,心目中的形象大打了个折扣。就连齐佐齐佑二人的呐喊声也一下子矮了半截。
二人分开站定。素云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双手徐徐抬起,指诀连续挽动。
下一刻,只见她身影一转,双手舞了个优雅的圆弧,便朝前一指
“落叶飞花!”
蓦的,平地无端刮起一阵大风,风中明灭可见绿的叶子、粉的花瓣,随着大风狂舞起来,将整个擂台都笼罩其中。
。
第九十六章 激战!凌镇义VS宣柔儿
如此华丽的法术,除了弱水峰的水系功法,也只有素云的木系功法可以做到了。
齐云飞衣袍猎猎,手中折扇一甩,便完全展了开来,手腕翻飞下,将袭至近前的叶子和花瓣一一接下。
在外人看来,仿佛他正徜徉于花海之中,信手掂来,优雅写意。
“他……他这是打算硬接么?”谢老不由得惊呼起来。他很清楚,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该放大招了!看过齐云飞的前几场比试的人都这么认为。
正当众人宁神屏息,紧张的注视着事态的变化的时候,齐云飞忽然往后一跳,落在了擂台边上,朗声说道“素云妹子,我认输!”
“嘎?”众人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仿佛都被塞了一个大鸭蛋。
没有欢呼,没有欷歔,有的只是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左顾右盼,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什么鬼?这就……认输了?他不应该来个出其不意,以弱胜强么?
别说是他们,就是上宾席上的三位长老,也都是一脸的愕然。在他们看来,就算齐云飞最终会输,却还远不至于一招落败。这个弟子,有点让人看不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数息之后,才爆发出一阵喧闹。尤其是凌霄峰的众弟子,更是指着齐云飞的鼻子好一阵骂。
素云皱眉道“齐哥哥,你……”
齐云飞哂然一笑道“不是让,而是我很清楚,我根本不是妹子的对手。早早投降倒罢,勉得白白浪费力气。”
素云“……”
看着二人走下擂台,杨硕呆滞了片刻,他很想上去问问这是为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笑笑作罢,谁人没有一点儿秘密?就算是挚交好友,也还有不方便的时候,就像自己,珠内世界是绝对的隐秘,不能轻易触碰。
“第二场,抱朴峰王素云胜!”
随着这一声宣告,抱朴峰弟子拼命的欢呼,大师姐叫得更嗨了。四强,我们进四强了!
这个四强可不容易啊!抱朴峰已经连续三届没有人进过四强之列了。
作为一峰之主,谢老比谁都激动,但他愣是没有在两位师弟师妹面前表现出来。开玩笑,为了一个四强就老泪纵横,那还不笑掉他们的大牙!
只是此刻他那笑容可掬的样子,仍然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喜悦。目光落在素云身上,满满的都慈爱。
当素云走下擂台,立刻便有许多本峰弟子眉开眼笑的上来献殷勤,献茶的、打扇的,都被杨硕给打发走了。
“素云,好样的!”
素云腼腆一笑“哪里,齐哥哥让我呢!”
“傻丫头,你要是没实力,他又怎么肯让?是吧齐兄?”这后一句,是看向齐云飞问的。
齐云飞莞尔一笑。
是或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当一众娇柔清脆的女声响起的时候,杨硕知道,这是宣柔儿要上场了。
在这样一个众人瞩目的重要日子里,一众女修也难得的褪下了呆板千篇一律的门派服,换上了色彩鲜艳的衣裙,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宣柔儿也是一样。只见她身穿宝蓝色劲装,发型干练,连体衣裙的下摆开叉到了大腿,行动间那玉色的修长或隐或现,几乎晃瞎了男生们的眼。
此女年纪并不大,与素云在伯仲之间,容貌俏丽。如果说素云是一朵亭亭玉立的青莲,那么她则是一株正喷芳吐艳的水仙。娇滴滴的,带着点倔强,有点刁蛮大小姐的味道。
她一上台,便眼神如刀般死死瞪着凌镇义,且丝毫不露怯。
凌镇义神色冷峻,仪态翩翩,丝毫没有因为肖彤的事而有所愧疚的意思。他一上场,也迎来了众多凌霄峰弟子的摇族呐喊。
双方并没有自报家门,而是目光冷冽的对峙着。
凌镇义抽出宝剑,单手握柄,斜指地面,一副不可一世的傲然姿态。
在他对面,宣柔儿雌威凛然,手腕轻轻一抖,“啪”的一声脆响,一根长鞭便握在了手中。
“比试开始!”
裁判一声喊出,宣柔儿凤目一寒,扬起长鞭就甩了过去。
“啪、啪、啪!”长鞭在凌镇义身前连续发出三声爆响,都被他躲了过去。
剑刃偶尔与长鞭接触,也是铿锵作响。显然,长鞭的材质也是非常的坚韧,非普通刀剑可以砍断。
这一试探,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尽管如此,凌镇义却是在闪避中后退了两步。
这一细微的差别,普通弟子看不出,三位长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难道……她要……”葛长老喃喃说道。
红倚长老点了点头,目露赞许“恐怕,试探是假,借机发挥才是真。”
目光回到台上,宣柔儿一手扬鞭,另一只手却在胸前快速挽动。
只见她柳眉一扬,口中轻轻吐出了四个字“霪雨霏霏!”
“糟糕!”凌镇义感觉出来不妙,冲出去的身形立时滞住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便知道为时已晚。
霎时风云色变,黑云翻滚,天空中飘来一朵乌云,将整个擂台笼罩在其内。
“哗啦啦!”瓢泼大雨骤然落下,避无可避,直接打了凌镇义一身。雨滴冰寒刺骨,仿佛沁透骨髓,使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神奇的是,宣柔儿的周围明明也有雨滴落下,却是一滴也不曾落在身上。
正是雨打风扬衣袂荡,却是片雨不沾,宛如天女下凡。
这至美写意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男修艳羡惊叹。
凌镇义可没心思欣赏对面女子的醉人风姿,连忙释放了一把金色的大伞,淡淡的金色光晕从伞上发出,如同神威绽放。雨滴打在伞盖上,啪啪作响。
这样的一场景,如果发生在剧本里,必然是一幕雨伞做媒红的佳话,然而眼前却是在擂台上。双方也不是你侬我侬,而是大战正酣。
凌镇义紧张过后,发现此雨对他并没有实质伤害,于是仰天大笑“宣柔儿,如果你就只有这点实力,那你就只能饮恨于此了!”
说罢,一手遥指金伞,一手于胸前持剑指,一声“剑起”,身后宝剑便应声出鞘,发出一声清扬的剑啸。
“去!”凌镇义朝前一指,宝剑便激射而出,向宣柔儿全力攻去。
宣柔儿夷然不惧,长鞭一甩,便有如灵蛇一般缠上了对方宝剑。
凌镇义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招,嘴角一勾,沉声喝道“剑化金绦!”
利用飞剑便出剑化金绦这一招,是他引起为傲的压箱本领,也是他在凌霄峰乃至落霞门横扫同阶修士的资本。此招一出,宣柔儿必定束手就擒。她若还不肯服输,那便让她吃够苦头。
在一双双眼睛热切的注视中,令他万万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或者说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
还是一鞭一剑,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凌镇义神色骤变,惶然道“这……怎么会?”
宣柔儿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很快,她笑容一敛,冷声道“愚不可及!”
凌镇义愣愣的望着面前的女子,沉声道“你……究竟使了什么邪术?”
宣柔儿讽刺道“还不明白么?你这招剑化金绦,要用掉你的大半灵力吧!”
“不错,那又如何?”
“那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那么多灵力吗?”
“什么?”凌镇义尤如被当头一棒,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莫非……问题出在这雨上?”
宣柔儿畅然一笑“不错,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凌镇义嘴角掠过一抹冷笑“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了这样的法术,自己又能剩下多少灵力?”
说罢伸手一招“剑来!”
那宝剑似有灵性一般,听了主人的召唤突然猛的一颤,挣脱了长靴的纠缠,飞回了凌镇义的手中。
凌镇义抬起头,用戏谑目光望向宣柔儿,幽幽的道“一个没有灵力的剑修和一个没有灵力的法修对抗,你觉得结果会如何呢?”
宣柔儿柳眉一竖“那你可以试试!”
。
第九十七章 这种人就该见一次打一次!
“既然如此,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一落,凌镇义抬手一挥,一柄灵力凝成的气剑便向宣柔儿斩去。
“嗖!”
宣柔儿侧身闪避,凌镇义便趁势而上,化作了一道剑影。
宣柔儿举鞭便打,拒其于身外一丈。
凌镇义见无隙可趁,只好放弃强攻,转而游走四方。
二人各自展开身法,“噌、噌、嗖、嗖”的拆起招来,双方你攻我守,各不相让。
这一幕让众人始料不及,修士斗法斗到最后,竟然要以世俗的武功一决雌雄,实在是叫人汗颜。
望着台下激烈的拼斗,三位长老也是大感愕然。
青峰长老道“若论近战,想与剑休争长短,恐怕不明智啊!”
红倚长老轻哼一声,笑道“那可不见得。师弟莫不是小看了女儿家?”
青峰长老有些尴尬“那倒不是。”
“呵~,那我们就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吧!”
擂台之上,双方一来一去足足打了二十个回合,凌镇义预想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
他原以为宣柔儿最多在五招之内落败,可事实呢,对方不但丝毫不落败象,反而越战越勇,招式越来越凌厉。
这不可能!
对方只是一介女流,而且还是法修,怎么可能与自己抗衡?这绝不是真的!凌镇义想着,越打越焦躁,手心和脑门都开始冒汗。
弱水峰的女修们一开始非常紧张,当她们发现宣柔儿的近战能力一点儿也不比对方差时,又个个面露兴奋,开始呐喊欢呼。
“沛滢姐,宣姐姐是怎么做到的?她竟然可以和剑修一拼高下!”一名女修问道。
沛滢淡淡一笑,说道“她加入门派之前,也像我一样,出生在一个武学世家。”
“啊!就这么简单?”
“那你以为呢?”
“那……沛滢姐的剑术是不是也非常强啊?”
她这一问,立刻引起了众多女修的好奇,许多人都靠拢了过来。
……
为了尽快获胜,凌镇义加强了攻势,甚至于不惜使出许多凶险的杀招,倘若对方一个处理不好,每一招都足以致命。
三位长老也是看得心惊肉跳,台上二人无论哪个都是落霞门的心头肉,受点轻伤还好,倘若一不小心陨落一个,那绝对是落霞门的损失。
尤其是宣柔儿,那么柔弱娇嫩的一个小姑娘,若是再给重创了,如何向归海师兄交待?虽然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足足让他们捏了一把汗。
凌镇义的飞剑时而剑花狂舞,密不透风,让人眼花缭乱;时而脱手抢攻,如灵蛇吐信,令人心惊胆战。
宣柔儿一手长鞭嚯嚯作响,回护时如盘龙绕柱,出击时如蛇行猫扑,奇诡难辨,丝毫不露破绽。但是想突入凌镇义的剑网也同样做不到了。
战况一时胶着起来。宣柔儿有些急了,但同样也急坏了她的对手。
在凌镇义看来,有许多次明明可以击中对手,却终是被她轻飘飘的躲了过去,简直比泥鳅还滑溜。
凌镇义这边是越战越心急,越心急就都不能奏效。反观宣柔儿,在短暂的焦躁过后便逐渐收敛了心神,慢慢的将自己的所学一一施展开来。
在众人看来,一个鞭随意动,风姿翩翩,一个状如疯虎,剑势燎原,令人大感惊奇。
到接近三十招的时候,终于有人中招了。
“啪!”宣柔儿一鞭抽在了凌镇义的手上,打得他宝剑险些脱手。
凌镇义脸上凶光一闪,便不顾后果的疯狂反扑起来,可偏偏对方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了开去。
“啪!”又一记鞭子抽在了凌镇义的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脸上也留下了一道恐怖的血痕。
如此反复多次,众人总算看出来了,宣柔儿这是在猫戏老鼠,给肖彤出气来了!
不过凌镇义却是没法看了,浑身上下挨了不少鞭子。这让他更加暴躁和癫狂,出招也没了章法,再不复当初的剑走游龙,写意潇洒。
可出于一惯的心高气傲,他又怎甘心就此低头认输?
所有凌霄峰的弟子都集体沉默,他们也快看不下去了,那些鞭子仿佛也抽在了他们身上似的,脸色都比凌镇义好看不到哪去。
“嗖!”鞭子缠在了凌镇义的腰上,接着一带,便将他带得翻滚着摔在了地上。
宣柔儿上前在他身上踢了踢,并没有动静。
确定对方已经晕过去了,宣柔儿便转身望向裁判。
也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随着沛滢一声“小心!”,凌镇义忽然一睁眼,手中长剑便刺向了宣柔儿的后背。
众人齐齐变色。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宣柔儿手中的长鞭一抖,便倏得绷得笔直,接着横穿而过,直入凌镇义的身体……
抖直成槊的长鞭从他的胁下穿入,又从另一边穿出,使他整个成了一只烤串上的蚂蚱。
变故来得太快,大家还没回过神来,凌镇义便已受伤倒地。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惊愕、呆滞。
宣柔儿回头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凌镇义,冷冷的说道“阴险卑鄙的小人,还妄想故伎重施,以为我会犯同样的错误么?可笑!”
说罢,长鞭往回一抽,便在对方的惨嚎中轻轻一纵,跃下了擂台。
圣法堂堂主直到这时,才赶紧上前给凌镇义止血。
凌霄峰这边一片沉寂,众弟子茫然四顾。
他们能说什么?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这次又是凌镇义先动的手,宣柔儿不过是反击罢了。哪怕明知对方是欲擒故纵,故意为之,又能如何?
“好!打得好!太精彩了!”赵如龙和杨硕忽然鼓起掌来,在不知所措的众人中显得尤其突兀。
这就像一个引子,马上就吸引了零零碎碎的掌声响应。随后,众弟子都跟着鼓起掌来,掌声很快汇成一片,大家都在为宣柔儿的智勇双全所鼓舞,为凌镇义的小人行径所不耻。
弱水峰这边,肖彤感激的看着宣柔儿“柔儿,谢谢你!”
宣柔儿摆了摆手“没什么,彤姐姐,你不用感激我,这是他应得的。如果不是他又来阴的,我也没有机会出手,他这就叫活该!”
“可不是!这种人就该见一次打一次。”白小玉挥舞着小拳头,一脸的嫉恶如仇。
擂台下的宣柔儿收敛了英气,恢复了小女儿家的娇态,和白小玉两个有唱有和,逗得众女修咯咯直笑。
这时,圣法堂堂主的声音再次传来“第四场,烈火峰王璟隆对阵抱朴峰杨硕!”
。
第九十九章 虐一次不够,那就两次三次
此言一出,呼声震天,两峰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了。
站在烈火峰的角度,无论是对王璟隆自己而言,还是对峰下众弟子来说,这都是找回场子的极好机会,毕竟,杨硕这个名字,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耻辱与不甘。
更何况,厉炎可是刚刚才败在了赵如龙的霸王枪下。对方甚至连强力法术都未施展一个,仅凭一杆枪便将其击败,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之间的巨大差距,这是烈火峰弟子所难以接受的。
对于抱朴峰,素云连日的精彩令他们精神大振,而杨硕这匹惊世黑马更是令他们眼前一亮。
练气十层而已,却连挑九人,至今尚无败绩。这样一来,他们对本次新人大赛也就有了更多的期待,而不仅仅限于四强了。
在众人的簇拥中,二人缓缓走上擂台。
杨硕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和感。而王璟隆则是一副好似你欠我钱没还的粪槁样,嘴角带着恨意。
“姓杨的,这次你没有机会,我会让你败得彻彻底底!”王璟隆一上台就叫嚣,引得烈火峰众弟子一阵高呼。
杨硕也不客气,反唇相讥道“呵,我怎么听你在讲笑!有没有机会在于自己,而不在别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不如趁早滚下去得了,免得丢人现眼!”
“哈哈哈……”笑声四起,抱朴峰众弟子们这次很给力。还有一些则来自其他峰的弟子。
“哼!大言不惭,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好!”
杨硕又是一个“好”字,同时大步往前一迈……
王璟隆吓意识的往后一退,双手做出了防护的动作。
却见杨硕手扶膝盖,先来了一个左弓步,然后是右弓步,开始了热身运动。
“哈哈哈……”
王璟隆的神经质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你、你……杨硕,你会后悔的!”王璟隆恼羞成怒,只能用这种无力的宣告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孱弱。
圣法堂堂主示意二人拉开距离,等到二人各自远离了擂台中心,他才一挥手,高喊一声“比试开始!”
在圣法堂堂主喊出开始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动了。
王璟隆左右腾挪,不断改变自己的方位,手诀翻飞间,日轮印一照,一个火球便打了出去。
杨硕急冲的身形往旁一闪,火球便落在了后面的擂台上,轰隆声传遍了整个斗法场。
五丈、三丈、一丈!杨硕的缩地术开到了极致,身形疾掠如风。
眼看就要近身,猛然发现情况不对……
王璟隆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双手往前一抛,一张大网便铺天盖地的向杨硕罩去,封死了所有的路线。
青峰长老面露异色,吃惊的道“这是……极品法器天罗网?”说着目光便落在了红倚长老的身上。
红倚长老含笑不语。显然,葛老所言不假。
原来,这天罗网可大可小,大时可铺天盖日,小时一掌可握,且质地坚韧,并非寻常法器所能破坏。用来困住练气期修士,实在是绰绰有余。
谢老面露凝重,幽幽说道“火球进攻是假,诱敌深入才是真,好一招请君入瓮!对璟隆师侄,师妹可真下得去本钱啊!”
“呵,这还不是让师兄那好徒儿给逼的。”
“这如何说来?”
“师兄岂不是明知故问?那杨硕速度奇快,擂台又如此小,如果没有类似的宝贝,我那徒儿根本就施展不开。”
谢老愕然。
这就是你开小灶的理由?
再者,多大的擂台才叫大?
纵观整个斗法场,以此擂台为最。其造型气派,建造精良,所用的材料也很特殊,属性非金非木非土更非水火,施展任何一种法术都不会有所加成,是为重大赛事而设。
毋庸置疑,此擂台绝对是数十个擂台中最大的一个。如果这样还算小,莫非叫人站着不动给你当靶?
说话间,杨硕已经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但却仍然在天罗网的覆盖之下,且可以腾挪的圈子越来越小。这样下去,无疑是困兽之斗。
“看来很快就要有结果了。师兄,你那叫杨硕的弟子似乎没有机会了啊!”红倚长老笑道,语气中不掩得意。
谢老眉头紧皱,心中惋惜。被极品法器困住,外面还有一个擅长远攻的火系法修,这对一个练气期弟子来说,根本就是无解之局!早知如此,自己也应该为他准备一份保障才对。
谢老叹息间,王璟隆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很快,这抹笑意便变成了森寒的杀意。
只见他双手指诀快速变幻,繁奥难懂,远不似简单的火球术可以比拟。
随着手印的打出,谢老的脸色也是骤然一变“他要干什么?”
一团火球从王璟隆的手中升腾而起,看外观与普通的火球术没有太大的差异。
然而普通弟子看不出,谢老又怎会不知道?
王璟隆目光森冷,口中低喝“炽炎爆!”
双手一推,便制造了一次惊天巨响。
“轰!”
以杨硕为中心,强烈的爆响在擂台的一角炸开,灼热的气浪向四面八方席卷,所过之处,几乎空气都能烤干。
杨硕的身影尤如汪洋中的一叶小舟,转眼就被烈焰吞没。
谢老的身形已经疾掠到了擂台的边缘,却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硕消失在汹涌的火海之中。
“哥!”素云失声惊呼,神色巨变。
“杨硕!”沛滢眉色懔然。
隔着结界,站在擂台下的众弟子都能明显感受到那团火焰的恐怖。这样的高温灼烧下,恐怕就算炸不死,也得烧成灰。
王璟隆笑了,笑得很得意。这样的双重围困下,他杨硕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休想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这时,一团黄色的光影从火焰中电射而出,转瞬就到了他的跟前。
王璟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也亏他反应极快,胸腹一缩,背脊一勾,装在胸口处的三枚毒针就射了出去。
杨硕眼疾手快,在王璟隆做出这一奇怪举动的一瞬,就将那乌漆漆的铁牌抄在了手中,顺势一挡,但听“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枚银针尽数钉在了铁牌上。
接着,铁牌往上一挑,便直接砸在了王璟隆的下巴上,后者的身体也被带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记横扫,铁牌的牌沿便砸在了他的脸上,连带他的身子以及两颗大牙一齐砸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结界之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阻滞,宛如行云流水,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把那王璟隆打落在了擂台之下,而那铁牌竟被杨硕当成了棒球棍使。
红倚长老腾的站了起来,惊呼道“这不可能!”
青峰长老惊讶道“他……他是怎么做到的?天罗网,就算是极品法器也无法割断!还有他身上的黄色光芒,那是……土之灵护?”
谢老先是一脸讶然,随后才欣慰的说道“这小子,真不简单!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素云在发呆了片刻后,目露狂喜,又转头向沛滢问道“沛滢姐姐,硕哥哥身上的淡黄色光晕是什么?”
沛滢淡淡笑道“这应该是土灵力凝成的灵力护盾。”
“灵力护盾?”
“嗯。一般来说,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开启灵力护盾,而他竟然提前做到了。”
“不愧是硕哥哥。”素云说着,目光投向远处。
此时,抱朴峰众弟子沸腾了,多少人欢呼雀跃。
原以为一场激烈的争斗,最终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烈火峰败得那么干脆,败得那么彻底。
而抱朴峰则胜得那么漂亮,那么潇洒。
杨硕将铁牌扛在肩上,挥手向大家致意,脸上带着酷酷的笑意。目光在烈火峰一帮人身上扫过,见他们中许多人竟怒目而视,就干脆笑得更灿烂一些。
能让你们不爽,小爷才更开心!
简单而暴力的攻击方式,将王璟隆打蒙了的同时,也直接在所有烈火峰弟子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叫杨硕的是一个武修,而法修在武修面前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
还有杨硕手中拿着的铁牌,有人记得那分明是尧峰主赠送给王璟隆之物,怎么又到了他的手中,而且还用它打败了原物主。
这简直太讽刺了!
。
第九十九章 素云VS宣柔儿
经过四场角逐,四强名单也确认了,他们分别是青木峰赵如龙、抱朴峰王素云、弱水峰宣柔儿以及抱朴峰杨硕。
圣法堂堂主宣布上午的比试结束,下午再进行半决赛和决赛。众弟子才意犹未尽的一一散去。
而四人的卓越表现还赢得了不少弟子的追捧。许多人在散场之后还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跟到杨硕回到自己的院子,进了屋子方才罢休。
直到进了珠内世界,杨硕才松了口气。
王璟隆这个混蛋,根本就是想弄死自己吧!
好一个炽炎爆,如果不是有紫瑛罩着恐怕已经没命回来了。
土之灵护能在一定程度上防御火系法术的攻击倒是不假,可也驾不住这么厉害的杀招哇!更不用说刚刚才领悟。
特么跟他有这么深的仇恨吗?
杨硕不忿的想着,将一根柴火一劈两断。
紫瑛已经在不远处催了“怎么这么慢啊?快点,小白都饿瘦了。”
看着一人一猫一个坐一个蹲的在还没燃起的篝火堆边等着,杨硕就腹诽了。
为毛哥一进来就得做这个?
还有哇,小白到底哪里瘦了?赛吃大会结束后,整个又肥了一圈好吧!
……
烈火峰烈火堂内,一名姿容妖娆的女子垂首而立,目光盯视着面前的一样东西。而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弟子。
桌上,一张乌亮的大网静静的放在那里,从它锃亮的光芒便可大概看出,这不是一件凡品。只可惜,在它的中央却有一个巨大的断口,仿佛有什么锋利无比的东西将它生生斩裂了一般。
女子淡淡道“这件天罗网,乃是用稀有的南漠乌金所制,绝不是法器可以破坏的。哪怕是灵器,断口也不应该如此齐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小子,好厉害的手段!”
说罢,又转过身来,轻轻唤道“子谦,你留意一下那个叫杨硕的小子。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一个长纪稍长,身材修长的弟子躬身应道“是,师尊!”
王璟隆早就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步道“师尊,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去办吧!我一定会查出他究竟有什么倚仗!”
红倚长老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可鲁莽行事,你不是他的对手!小心将他逼急了,反受其害。”
王璟隆有些不甘心的应道“谨尊师命!”
…………
四强赛在万众期待中开幕了。
四个人又重新进行了抽签,结果是杨硕对抗赵如龙,素云对抗宣柔儿。
这样的安排已经让杨硕大大松了口气,要是遇到是素云或者那个宣柔儿,还真的有点下不去手。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要让自己辣手摧花,还是算了吧!
而对战赵如龙就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了,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战斗。或者说,反正那家伙皮糙肉厚,受点伤也不会怎么样。
“看不出,你还懂得怜香惜玉。”紫瑛的声音传来。
杨硕就郁闷了,怎么想什么你都知道,完全没有一点啊!
“呵,那倒不全是,我睡觉的时候,你就可以胡思乱想啰!”
杨硕汗颜喂,有歧意好不好!
紫瑛讶然“什么歧意?”
杨硕一窘“哈……没……没有。”
紫瑛顿了顿,瞬即明白了过来“你给我小心点!”
但见杨硕一缩脖子,好似脑袋上给人敲一记爆栗一般。
这时,观战的众弟子开始高呼起来,杨硕抬眼望去,是素云和宣柔儿上场了。
两人一走上擂台,就吸引了众多男修艳羡了目光。他们除了钦佩,更多的是哗啦啦的口水。
修仙者的气质本就出尘,随便一个放在世俗中都是出类拔萃,而这两位,更是女修中的佼佼者,怎能不引人注目。
素云一身素色白衣蓝裙,米色抹胸,长发分作两股作环状,绾一对垂挂髻,辅以珠翠,看起来玲珑秀气,仙气十足。
宣柔儿则一身鹅黄色半臂劲装,高叉蔽膝,结一对双丫髻,缀以簪花、丝带,显得可爱傲娇,如同一个小魔女。
可偏偏这样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却要在擂台上争个你死我活,多少会让人于心不忍。
然而决赛的名额只有一个,所以必须要打。
“抱朴峰王素云,请师妹赐招!”
“弱水峰宣柔儿,请恕在下无礼!”
论年纪,宣柔儿还小上一些,可论资历,素云则短了几年。毕竟,对于来自于修仙家族的宣柔儿而言,从小便有修行的氛围与条件。
而素云显然不具备这些,好在她天资聪慧,又有谢老的悉心栽培,这才后来居上,成为抱朴峰人人敬仰的“大师姐”。
二人通报完姓名,眉宇间英气陡现,圣法堂堂主一宣布开始后,二人就同时掐起诀印。
随着宣柔儿的手腕律动,天色忽然一暗,一朵乌云就从天边飘了过来。
台下众弟子们纷纷议论。
“她果然又要用‘霪雨霏霏’这招了!”
“不妙啊,凌镇义尚且不是她的对手,大师姐能行吗?”
“敢说大师姐不行,信不信我擂死你?”
“……”
只听得宣柔儿印诀完毕,微垂的眼帘猛然一抬,口中低唤“水遁—雨!”
素云面不改色,轻喝一声“木遁—林木森森!”
随着二人一先一后念出术名,奇异的景像出现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擂台的地面上也突然起了变化,一棵棵树苗破土而出,并迅速生长,开枝散叶。
这小雨与小树俨然构成了一副春雨滋润万物、草木欣欣向荣的诗意画面,哪里像是在激烈斗法!
台下的众弟子们个个脸上都写着疑惑,搞不清究竟是怎么个状况。这两人一个播种,一个浇水,这是在种树么?
只有修为较高的少数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谢老捋着胡子呵呵一笑“如此意境,如果摆下棋盘,暖上一壶酒,岂不美哉!”
葛老道“呵呵,师兄好雅兴。岂不知二人此时可谓凶险。”
他说的没错,看似美丽的景象后面,却暗含着凌厉的杀招。
此刻,树苗已经变成了大树,枝繁叶茂。
宣柔儿正四下翻飞,闪跃腾挪,一根根枝桠纵横交错,看似杂乱,实则都在向她发出攻击。
每一根枝条都可能是矛、是鞭,而众多枝叶联合起来就是一张大网,随时可能将她吞没。
再看素云也并不好过。雨滴看似轻柔写意,实则是温柔陷阱。
雨滴冰凉,触肤而没,而每次被沾上一点,她就能隐约感觉到身上的灵力减少了一丝。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在众多的雨滴中,还隐藏着难以察觉的另类。
素云的身体在雨中快速舞动,“咝!”一根发丝断裂,而在断裂处,一道白芒寒光一闪,便没入了地面,不再有任何痕迹。
这便是无声无息的杀手——冰针。
在杨硕的灵眼中,许许多多细小的冰针正隐藏在密密麻麻的雨滴之中,每一根都极其锋利,能伤人于无声无息中。
虽然不明白素云在没有灵眼的情况下是如何察觉出来的,但她确实在努力闪避,而且身法灵动飘逸,竟丝毫不逊色于宣柔儿。
二人在雨林中纵跃腾挪、上下纷飞,尤如两只穿花蝴蝶,美丽轻灵,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素云手执宝剑,宣柔儿手执长鞭,二人乍分乍合,时不时发生碰撞,就这样一直斗了数十个回合,竟然都没有分出胜负。
“啪!”宣柔儿攻出一鞭,素云侧身一闪,再次还她一剑。
宣柔儿抽鞭回防,却骇然发现再也扯不动了,扭头一看,鞭梢竟然和枝桠扭绕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素云怎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剑尖轻挽,欺身而上。
宣柔儿撒手回身,宝剑却已经递到了跟前。
她有些无奈的轻轻一叹,道“我输了!你确实很强。”
素云撤剑,由衷的道“你也不弱,只是武器被克制了而已。”
二人凝眸互望,竟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大有姐妹相惜之意,比试的结果竟是不打不相识,算是开赛至今难得的一次气氛融洽。
台下响起了零零落落的掌声,很快,掌声便响彻了整个斗法场。大家用自己的行动肯定了她们的表现。
三位长老也大感宽慰,虽然对红倚和青峰而言,二人都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峰,但是一想到落霞门的未来将会由她们这样优秀的弟子来传承,便发自内心的感到骄傲和欣慰。
“丫头,好样的!”杨硕笑着向素云祝贺。
“素云姐,你太厉害了!以后你要罩着我!”虎子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沛滢也向素云微笑颔首,为她的成长而高兴。
素云腼腆的笑了笑,目光望向谢老,看到的是一脸的慈祥和赞赏,这才开开心心的笑了起来。
习惯了看到胜利的抱朴峰弟子们,反而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兴奋劲,只是一个个眉开眼笑,拼命鼓掌。
赵如龙道“兄弟,下一个就是我们了,呆会儿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杨硕道“知道了,我一定会拿出看家本领。”
“那就好。”
“到时可别找不着北。”
“靠!”赵如龙笑骂道,“有这本事再说!”
。
第一百章 决胜之战!
终于,二人站在了擂台上。
底下上千双眼睛密切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细节。
毕竟这两人的战力代表着落霞门练气期弟子的顶级战力,很有学习观摩的必要。
青木峰和抱朴峰更是尤其激动,不时有争吵传出,但很快便淹没在高亢嘹亮的声浪之中。
这边整齐划一的喊“赵师兄!赵师兄!”
那边也不示弱,同样高喊杨硕的名字助威造势。
落霞门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也不用通报姓名,裁判宣布开始,二人严阵以待。
赵如龙手中霸王枪一挥,道“来吧兄弟!”
杨硕笑笑“看招!”
说罢,二人便战在了一起,一剑一枪,同样是武者的路子。
台下的众弟子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喜欢像世俗武者一样舞刀弄枪?这是要返朴归真了么?
“锵!”二人的兵器发生了一次强烈的碰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交击之声,清越而激扬。
二人交锋数次,枪鸣剑响,令人眼花缭乱。骤然分开后,便又约定好了一般各自施展所长。
赵如龙单手结印,速度奇快,最后道指一掐,喝道“木刺突击!”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四周轰轰隆的陡然升起了四面墙壁,他知道,这是杨硕的土墙合围术发动了。
再说杨硕,还没来得及召唤出落石术,便已经感觉到周围灵力波动剧烈,须臾之间,十六根碗口粗的木刺在四周显现,并整齐的围成了一个圈,尖头齐齐指了过来。
“嗖!”木刺一同向中心扎来。
杨硕眸光一闪,便主动迎了上去。在它们还没收拢之前,寻隙突破才是上策。
下一刻,他的身形在两根木刺中间的空档穿了过去。未等站稳,但听一声大喝,赵如龙挺枪刺来。
原来,赵如龙在被围之后,竟以枪作撑杆,从墙头上跳了过去,一刻未曾停歇,直接杀奔而来。
“噌!”霸王枪刺在了铁牌上,生生扎进去半寸。二人近身搏杀了一阵,再度分开。
只见赵如龙将枪往地上一戳,双手快速变化。接下来双手同时向前一推,两根藤蔓便如同利箭一般同时暴射而来。
杨硕目光一懔,举剑便砍。这种藤蔓他是见过的,只是上一次并未领教它的厉害,更何况上次赵如龙只发出了一条,而这次是两条。
运足灵力一挥,长剑砍在了藤蔓上,却并没有一次将它削断,只是留下了一道较深的口子。就在暗呼不妙的一刹那,藤蔓横向一卷,便向他绕来。
在最危急的时刻,杨硕腾空而起,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两根藤蔓的扫击。
赵如龙暗道“杨硕兄弟,你落地的时候就是你败下阵来的时候。”
然而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
正当所有人都在想杨硕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他的脚下却猛然升起一道土石柱子,将他跃起的身子稳稳的接下。
“嗖嗖!”两条藤蔓在土石柱子上连缠了数圈,方才停下。
“什么?这样也可以?”众弟子一齐瞪大了眼睛。
赵如龙赞叹道“不愧是我兄弟,真有你的!再来!”
“正有此意!”杨硕慷慨回道,心中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只见他长剑一指,便从土石柱子上飞跃了下来,流星赶月般直冲赵如龙而去,额发飞扬,衣袍猎猎,剑尖裹挟着灿灿的黄芒,宛如天外飞仙。
好吧,其实并没有这么酷炫,用杨硕自己的话说,这招叫做飞龙在天。
多少年以后,仍然有弟子还清楚得记得这场比试。
而也就是这场比试,将整个擂台全都毁了。二人最终在一片废墟里用拳头才决出了胜负。
当杨硕第一个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整个抱朴峰为之疯狂……
……
最后一场比试对抱朴峰而言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因为冠亚军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也就是说,这一场只是素云与杨硕之间的争夺。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素云竟然直接弃权了!
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根本不是杨硕的对手。
可看在许多人眼里却根本就是不懂事,新人王的奖励可是有额外的三枚筑基丹呀!就冲这三枚珍贵丹药,怎么也应该拼一拼。
“素云,你真的弃权了?”
素云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不比了。”
“为什么?明明你的胜算很大啊!”
素云抿唇一笑“哥,你还是穿件衣服吧,光着膀子可不好看。”
杨硕苦笑。跟赵如龙比过之后,整个人就像变成了丐帮弟子一般,要多惨有多惨,体力灵力都是极度透支,能站在这里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这可不是你让着哥的理由!”
素云眨了眨眼睛,附于耳边小声说道“因为……我押的是硕哥哥获胜哦!”
杨硕的脸就僵在了那里……
当圣法堂堂主站在擂台,不,是废墟中央的一块石头上,当场宣布本届的新人王的时候,整个赛场一片欢呼,那些原本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在看过了杨硕的几场比赛后,都被他的强大实力所折服,为他的人格魅力而钦佩,因此也为他取得新人王的称号而高兴。
然而,真正高兴的则是抱朴峰的众多弟子们,因为这一刻,是所有抱朴峰弟子吐气扬眉的时刻。
“杨硕!杨硕!”
不知是从谁开始,陆续有人喊起了杨硕的名字,然后慢慢的,这些声音汇成了一股,异口同声,高亢激昂。
更有许多弟子一拥而上,将杨硕整个抬了起来,抛向了空中。
对他们而言,杨硕无异是抱朴峰的英雄,为杨硕赢得了近百年未曾有过的荣光。
擂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韩文微笑着看向杨硕,心中大感快慰。入门二十载,从未如今日这般如此高兴。
此时如果杨硕能够看到,便会发现这位韩师兄俨然已经是一名筑基期修士,同时,他也升格成为了落霞门药园的管事。
青木峰这一头,楚天南欣慰的转过身,和他一起的万符堂涂大管事道“看不出你这个小师弟还挺有一套。师弟啊,以后还须与他多交流交流感情才是啊!”
……
杨硕在众人的抛举中时而上,时而下。
此时此刻,杨硕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才是这个大擂台的主角,将来也说不定也会是这片大陆的主宰。
想到这里,不禁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几乎想要放声高歌一回。
然而就在这时,杨硕忽然感觉背后一空,整个人便摔进了地里,印成了一个“大”字。
原来,是素云走了过来,激动的抱朴峰弟子们便放开了杨硕,转而纷纷向她涌去。
在他们看来,素云也是抱朴峰的英雄,杨硕的新人王有一半是她主动相让的,而她的形象又如此乖巧讨人喜爱,所以人气比之杨硕只高不低。
谢老站在台上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红倚长老并不掩饰心中的妒忌,轻笑道“师兄,这回真要恭喜你了,抱朴峰竟然连拿前两名,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谢老笑道“哪里哪里,其实这次参赛弟子的表现都有目共睹,烈火峰、青木峰也不乏青年俊杰。应该是同喜才对!我落霞门兴盛有望啊!”
青峰长老道“师兄说的极是,看到这帮年轻人,我仿佛又看到了百年前的自己,真叫人怀念。说不定这一批弟子中有一些会超越现在的我们呢,后生可畏啊!”
凌霄峰这一侧。金鸣远远的观望着,眼中隐隐闪烁着神芒。
于子谦与他并肩而立,微笑道“金师弟,你怎么看?”
金鸣苦笑了一下,道“看不透,又能怎么看?师兄以为呢?”
于子谦又道“又何尝不是。对了,段师兄的事处理的如何?”
金鸣面露凝重,道“我们已经派人调查过皇甫浔和他身边的人了,也和他们有过直接的接触,基本可以将他们排除在嫌疑之外。”
于子谦皱了皱眉“这倒是奇了。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师兄之仇,师门之痛,如何能够罢休?在下遵照红倚师伯之命,近日将往神木林一趟。”
“哦?”于子谦面现异色,瞬即明白了过来。
短暂的闹腾过后,本次新人大比的前十名弟子便都站在了修复后的大擂台之上,由含真长老亲自为十人发放了本次比赛的奖励,又引起了一波热潮。
尤其当装有三颗筑基丹的玉瓶交到杨硕手中的时候,所有弟子的眼睛都直了,哈喇子流了一地。
多少人做梦也想要一颗,而杨硕一人竟独占三颗,练气散还不算。这样的话,想不晋级都难了啊!
也有人扼腕叹息,说给他实在是浪费。别人一颗都足够突破到筑基了,他却要三颗,这是量身定制的奖励么?
事后,还有不少弟子找到杨硕想用灵石换取丹药,可都被拒绝了。笑话!杨硕是缺灵石的主吗?
发放完丹药之后,含真长老又当场宣布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半年后,西泠(lg2)岛试练将再次开启!
一语惊人,全场众人的情绪再次掀起了新一波。
。
第一O一章 赚大发了!
所谓西泠岛试练,其实是锻炼优秀新人弟子的一次采集活动。该试练由落霞、开阳、羽化三个门派及散修盟共同组织,名额限定在120人,每一方各自占了30员名额。
这30个名额看似不少,但由于试练对象是基数庞大的练气期弟子,所以想要参与一次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本次大赛中的前十名都有资格参加,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
然而除了特殊情况,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西泠岛是一个不错的机缘,岛上灵药众多,甚至还传说有高阶修仙者留下的宝藏。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进入后药草倒是采了不少,但宝藏却从来也没有人真正见到过,因此也有很多人认为这仅仅是误传罢了。
不仅如此,由于岛上灵气浓郁,也使得它成为了一个极佳的修炼之地。就算在里面什么也不做,修炼三个月出来,也能大幅提高修为。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使得西泠岛成为了练气期弟子一心向往的修炼之地。
三个门派起初都想独霸此岛,而且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争斗,乃至局面一度失控。后来经散修盟出面才休战且签署了共同享有的协定。
而由于此岛的入口每七年开启一次,因此四方一致决定,每到开启之日,便派出各自门下的优秀弟子进入历炼,顺便采摘灵药。
至于岛上有没有危险,那是当然的,只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每次折损在里面的弟子不过十之一二,且大部分是修为在十层以下的弟子。
听完这则消息,许多弟子散场后第一时间就去门派事务处报名参加历练,杨硕等人当然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只需回答去或者不去就行了。
新人大赛散场后,杨硕几个就直接奔坊市去了。
灵石啊!还是大把的灵石!
此刻的富贵坊里是人山人海,前来兑奖者络绎不绝。当然,还有许多人仅仅是来打听大赛结果的。
当他们一走进投注区,立刻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看到没,那几个是落霞门此次新人大比中的八强,还有那个,就是一头短发的那个小伙子,他就是这一届的新人王。”
另一人露出崇慕之色“好厉害的样子!”
一些人小声的议论着,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当然,这其中也掺杂着不同的声音。
“落霞门的八强有什么了不起,有种到我们开阳门拿个八强!”
有人深以为然,甚而竖起耳朵做倾听状。那人一看就来劲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开阳门的那些事来。
杨硕也没有刻意去听,偶有听到“左丘、澹台”几个姓氏。
抬腿欲走,忽然有人在耳边乍呼起来。
“哎呀!我早说过押这个叫杨硕的吧!你看你看……非要强推那个叫什么王璟隆的,还说什么此人怀有重宝,必能夺魁,可现在呢?四强都没进,害得我现在血本无归!”一个人捶胸顿足,不停的向另外一个人抱怨。
另一个人苦着脸道“谁知道那王璟隆这么不顶事啊!瞅瞅,我自己也赔进去不少。听说那极品法器天罗网都被毁了,谁料到会这样?”
“我看此人身上一定有了不得的宝贝!”
“嗯,一定是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放低了声音,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杨硕正好打旁经过,不免心下嘀咕。
你妹的,这是见财起异了准备打劫了怎么地?
看来以后还真不能随便出门了,就算非要出来,也要多带上几个兄弟。一个练气期修士身怀重宝,放在谁眼里都是香饽饽啊!
来到兑奖区,接待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个主事伙计。当几人拿出押注凭据兑换奖金的时候,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这一单简直赔到姥姥家去了,管事的就差吐血十升了。
光杨硕一个,富贵坊就损失了八千块中品灵石,这还不算素云、齐云飞、虎子他们几个。
他们赚了灵石倒不奇怪了,奇怪的是赵如龙竟然也兑了不少。
杨硕不禁问了“这是怎么回事?赵兄不是押注了两人么?怎么也有这么多灵石赔给你?”
赵如龙嘿嘿一笑道“我后来想了想,押谁都不合适,干脆就买了个四强,嘿嘿,你猜怎么着,四强我押中了仨,这不中了一大笔!”
“靠!还可以这么玩?早不说。”
“有脸说,你不全押了自己吗?”
“那你押了哪四个?”
“当然是你我、素云还有齐兄。”说罢又看了一眼齐云飞,还露出了些许鄙夷,好像对方欠自己大把灵石没还似的,搞得齐云飞连连苦笑。
杨硕哂然一笑道“赵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别忘了,八强赛中和齐兄对阵的可是素云,他们两个只有一个能进四强。”
赵如龙拍了拍后脑勺“也对哈。”
从富贵坊里出来后,杨硕就将几人引见到了聚宝斋。
在那里,他们大肆采购了一番,直把钟掌柜乐得合不拢嘴,越看杨硕越觉得像尊活财神。
其实他也只是一情愿罢了,杨硕带他们来这多买了点东西,仅仅是因为这里可以打九折,在其他店铺同样没少消费。
回去时路过赵氏丹房,赵如龙便请几位进去喝喝茶、聊聊天,算是尽地主之谊。
当听说这里的练气散竟是杨硕炼制出来的时候,齐云飞差点没敢相信这是真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些奇异的神采。
素云虽然知道杨硕很会炼丹,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炼制出了二品丹药,而且还有这么大的供应量。炼制出二品丹药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上品!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的认知。
虽然在她心里对杨硕的评价一直都很高,但也远没有高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素云在惊讶和兴奋之后,莫明的又有一些失落,这种失落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师父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硕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蛮着我?素云心里这么想着,神色有些黯淡。
走出赵氏丹房,抬头就能看见万和堂的招牌。
王璟隆正与一名年轻修士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烈火峰弟子。
此人也穿着和王璟隆一样的袍服,胸口同样绣着火焰的图案,看上去比王璟隆平易近人得多,相貌堂堂,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王璟隆身上还缠着纱布。一见到杨硕,眼神立刻就充满了阴冷和怨毒,那架式,就仿佛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杨硕实在是无语,也懒得去看他那张死人脸,自顾昂首挺胸从容自若。
年轻修士倒是微笑着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这才带着一群人走了。
赵如龙忍不住道“艹!看他那张臭脸,老子恨不得把它塞茅坑里去!”
杨硕揶揄道“你就不怕把茅坑弄脏了?”
“呃……那倒是。”
看他们一唱一喝,素云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杨硕道“不提他也罢,旁边那人是谁?”
齐云飞道“哦,他便是烈火峰大师兄于子谦,前一段时间才出关,一身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哦。”杨硕心中了然。
刚才他已经通过灵眼看出了对方是一位筑基修士,却分不清具体的等级,现在听齐云飞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对不同等级的修士的灵力波动有了更多的了解。
现在想来,死在自己手里的段风也至少是筑基后期以上的修为,因为他的灵力波动甚至更强过于子谦。看来,他的死还真可以算得上是落霞门的损失。
回到门内,刚跨进院子,就有两名烈火峰青袍弟子迎了上来。
“杨师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杨硕一皱眉“有事吗?”
对方只回答了两个字“当然。”
“那请问究竟是什么事?”杨硕问道。对于烈火峰的邀请,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好事。
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个你就要自己去问问我们的峰主了。”
杨硕心中一震。峰主?红倚长老,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竟然要单独把自己叫去。
该不会又是段风的事吧!事情败露了?
不对,如果真的是事情败露了,将自己叫去的,应该是训戒堂长老,而不是烈火峰峰主才对。
想到这里,便微微一笑道“那个……可以不去吗?”
对面二位脸色就是一黑,心说你小子胆子够肥啊!峰主请你去你都敢拒绝!
其中一个将脸一板“你说呢?”
杨硕的脸色就是一垮,双肩一垂,道“算了,那走吧!”
跟随着两人来到烈火峰,穿过一条长长的向上台阶,才来到了巍峨的主殿——烈火堂。
门楣之上,一个巨大火焰石雕十分突显,火焰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石榴石。
两扇门扉足有三丈之高,其上都镂刻着喷云吐雾的异兽,不知道是狻猊还是貔貅。
光这气派,就不是抱朴阁能比的。
当然,这大概也与峰主的个性有关。谢老不喜张扬,是以抱朴阁气派不足,雅致有余,倒是颇具“抱朴含真”之妙。
两名烈火峰弟子将杨硕交给了门口的通传弟子后便离开了。
通传弟子向门上打出了一道传讯口诀,得到里边的肯定后,才将杨硕带进了正厅。
正厅雄伟华丽自不必说,杨硕也没心思留心这些。他注意到的是,里面已经有三个人等在那里了,一人坐着,两人站着。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自然是风华绝代……好吧,是风姿绰约、风韵尤存的红倚长老。而分立两边的也都认识,正是在万和堂门口遇见过的于子谦和王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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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O二章 峰主有请
于子谦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但此刻看来,却并不足以让人宽心。
王璟隆则是一脸戏谑的样子,仿佛将马上可以看到一场好戏似的。
“抱朴峰弟子杨硕参见尧峰主,峰主洪福齐天,仙颜永驻。”也不知怎么的,杨硕张口便来。那一脸的诚心诚意,任哪个长辈见了都得夸他懂事。
杨硕心想先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讨个嘴甜谁不会?
而之所以还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个“抱朴峰”,表面上是尊敬,实则也在提醒对方自己是抱朴峰的人,你们就算要想耍什么手段,也要先问问谢老答不答应。
王璟隆听了一脸的愤恨,好像杨硕抢了自己的宠的似的。这样的台词,应该是自己的呀!
红倚长老听了杨硕这番十分讨喜的拜谒(ye4)词,也不禁柳眉微动,神色也温和了一些。
“好个嘴甜的小家伙,知道本座为什么叫你来么?”
“晚辈不知,请前辈明示。”
“听说……你也会炼丹?”
杨硕心头一震,终于还是传到上头来了么!虽说也没有刻意隐瞒,毕竟纸包不住火,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传入落霞门高层的耳中。
这么想着,脑海中闪过昨日在坊市遇到于子谦一行人的那一幕,也就明白了几分。看来是万和堂盯上自己了,现在将峰主都搬出来了,不知他们安的什么心。
莫非是准备兴师问罪?似乎管得也太宽了吧!我卖我的丹药,关你们什么事?
“不瞒前辈,对炼丹之术,晚辈有幸习得一些,也算略知一二。”
“好个略知一二!”红倚长老柳眉一竖,虽然没有动怒,但自有一股威严爆发出来,“桌上这瓶练气散,可是你炼制的?”
靠!连证据都有了,这不明知故问吗?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老老实实交待了呗!
从桌上拿起那瓶丹药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才点头道“正是晚辈所炼制,学艺未精,让前辈见笑。”
见笑?红倚长老听罢眉梢一挑。心道你这是要气死老娘吗?
吾这两个不成才的徒儿学了这么久都没达到你现在的程度,竟然还说什么学艺未精!璟隆不说,子谦都钻研了十几年都不及你。究竟是太过谦虚还是目中无人?
细细一想,又觉得此子倒的确是个人才,无论心性悟性还是炼丹天赋,都是极佳,唯一可惜的只是他的灵根。
于是轻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太过自谦。你那‘极丹大师’的名号现在已经在坊市传开了,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罢,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秋水般的眼眸望向了杨硕,害得杨硕差点心神失守。
但看她,两瓣桃腮凝新荔,一抹绛唇酿仙醴,朝云近香金步摇,百鸟朝凤红绡衣,妙体盈盈,亭亭玉颈。
好一个红倚长老,不枉也曾经是落霞门的一枝仙葩,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是容颜如花,妖娆动人。
那随意的一个盈盈浅笑,似嗔似喜,如娇如憨,能迷倒天下所有的男人,更何况是杨硕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注意到自己差点失态,杨硕脸色微红,说道“但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红倚长老自然也留意到了杨硕那一瞬间的心旌荡漾,不禁暗自得意,呵呵一笑道“不知你是否打算在炼丹一技上更精进一步?”
杨硕一怔,什么鬼?不是追究自己帮赵氏丹房的事么?
这是改变策略准备拉拢了?
于是道“前辈能指点在下炼丹,晚辈自然求之不得。只是……”
这话才只说了一半,便被于子谦抢了先。他上前一步,笑道“杨师弟,师尊这是起了爱才之心了。这可是你莫大的机缘,还不赶紧求师尊收你为徒!”
王璟隆刚刚还觉得师尊今天有点不对劲,一听这话就急了“师兄……”
杨硕则呆在了那里。说了半天就是想收徒?收徒就收徒呗还搞这么多弯弯绕!
只听紫瑛的声音传来“呵呵,矜持懂不懂?不委婉一点万一被你拒绝了怎么收场?毕竟人家可是前辈。而你与谢老的十年之约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又拿下了新人王,获得了三枚筑基丹,筑基是肯定没问题的。”
“可是我不想加入烈火峰,怎么办?”
“那你就拒绝好了!”
“乖乖,直接拒绝一名辟谷期前辈的盛情,会不会被她大怒之下一掌拍死?”
“呵,那可不好说。”
杨硕心中犯难,可脸上却还得表现得受宠若惊一般,长长一揖道“承蒙前辈器重,这是晚辈的荣幸。只是与谢前辈有十年之约在先,实在是……唉!请恕晚辈无法做到!”
“什么?”王璟隆不敢相信的看过来,心里复杂之极。
他本以为杨硕一定会顺杆子往上爬,感恩戴德的扑通一跪,立马磕头求罩。谁知道杨硕的反应竟然会是这样。
红倚长老眉头一皱,幽幽说道“无妨,谢老不是还没收你为徒吗?他那儿本座帮你知会一声就是了。你要知道,想做一名优秀的炼丹师,留在抱朴峰是不行的。”
这一下,王璟隆更不淡定了。
师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一峰之主,长老之尊,需要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当徒弟吗?
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师尊的青睐,你竟然一口回绝?这谱也摆得太大了吧!给脸不要脸吗?
王璟隆如此想着,看向杨硕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愤恨。
杨硕一时哑口无言。能说自己已经拜在孤竹长老名下学炼丹了吗?
当然不能,先不说孤竹前辈曾经叮嘱过不对外宣扬,就是没有叮嘱过,这时候说了出来,除了激怒对方没有任何好处。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尧师妹,你不会是想跟我老头子抢徒儿吧!”
来者正是谢老,声音刚入耳中,人就已经飘然而至,站在了跟前。
杨硕不由得心中一喜。救星到了!
“师兄!”红倚长老站起身来,幽怨的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我这到手的徒儿就要被人抢跑了!”
“瞧你这话说得,这小家伙虽是你抱朴峰的人,但毕竟和师兄没有师徒名份。他自然可以拜任何人为师!”
“欸!师妹莫非不知,我与其有十年之约,十年之内,只要他筑基成功,便是我谢仲祥的亲传弟子。依目前来看,他根本不需十年便可筑基,师妹怎可横插一脚?”
红倚长老将脸一板,道“师兄言重了!师妹只是爱才心切罢了。更何况,加入我烈火峰,于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谁人不知,我落霞门五峰技艺各有所长,凌霄峰的炼器、青木峰的符箓、弱水峰的巧艺,还有你抱朴峰的阵法以及我烈火峰的炼丹。
此子炼丹天赋极佳,小小年纪便能练出上品练气散,可谓万中无一,而只有烈火峰,才能给他最好的成长,若是在抱朴峰埋没了,岂非我落霞门的一大损失?这难道是师兄愿意看到的?师兄若是真的为他好,应该撮合这桩美事才是。”
这字正腔圆的一套说辞下来,说得谢老一时语塞。
“这……”谢老顿了顿,才红着脸说道,“那至少也应该当着我们两人的面问问他自己的意思,而不是私下将他叫到这里来。”
红倚长老凤目一瞟,嗔道“师兄这是在怪师妹了?”
谢老都不敢正眼看她“不敢!”
“那师兄以为师妹的见解如何?”
谢老赧颜道“自然是……有几分道理。”
红倚长老嫣然一笑,说道“那便请师兄成全则个。”
“不成不成!”谢老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看着杨硕一点一点成长,就像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一般,如今叫他送了别人,他怎么舍得,他如何舍得?
“为何?”
谢老想了想说道“师妹刚才也说了,我抱朴峰以阵法见长。”
“那又如何?”
“所以留在抱朴峰也未必不能一展所长,就算他炼丹天赋再好,那也不能证明他的阵法天赋就差了。”
“师兄想让他去学习阵法?”
“有何不可?”
红倚长老脸色微愠“这岂非胡闹!师兄莫要再胡搅蛮缠了,不然,我与师兄一同上掌门那里走一趟,让他给评评理。”
谢老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倔脾气一来,傲然道“走就走,谁怕谁?”
两人互不相让,竟然还争了个脸红脖子粗。
杨硕一脸尴尬,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这一看就松了口气。
“师弟师妹,你们就不要再争了!”说话间,一个人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
此人不修边幅,一身朴素的灰袍,头发有些杂乱,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一般,一双眼睛却是明亮而深邃,叫人不敢轻视。来者正是孤竹长老。
“师兄!”二人同时出声。
红倚长老道“师兄,你深居简出,一心钻研炼丹之术,平时请也请不动,怎么今日有空上师妹这儿来了?”
孤竹看了杨硕一眼,说道“还不是为了这小子!”
说罢,他径直走到杨硕跟前,忽然露齿一笑,说道“你小子,让我好找,要不是听说你到这儿来了,我也不会专程跑这儿来看他们掐架。”
那边二人大眼瞪小眼“……”
杨硕道“前辈,您找我有事?”
“可不是!”孤竹说着,便示意禀退左右。
红倚长老于是向于子谦和王璟隆道“你二人先退下吧!”
王璟隆就更加弄不明白了,有什么事,是杨硕这小子都可以知道,而自己与师兄都不能知道的?
虽然不明白,但也不能直接问。两人对望了一眼,才悻悻然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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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O三章 消灭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抹杀
孤竹很宝贝的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杨硕跟前道“你看这里装的是什么?”
尧、谢老二人都是一脸郁闷,这位孤竹师兄还真是特立独行,好歹我们二人也都是一峰之主,你竟然把咱晾在一边,自己光顾着跟一个小辈说话,这也太随性了吧!
但好奇心又驱使着他们往前凑了凑,一眼不眨的盯着杨硕的手,看着他从瓶里倒出一粒丹药,又放在嘴边闻了闻。
“易髓丹?”杨硕面露讶异。
“易髓丹!”尧、谢二人也同时惊讶出声。
他们惊讶的不是孤竹能炼出易髓丹,而是这颗丹药的品质。
杨硕也看出来了,这枚易髓丹比之前吃过的三颗明显好上几分。心念一动,便想到了什么,“难道前辈……”
“嗨!我都说了,别老是前辈前辈的叫,咱俩平辈论交,叫我老李就行了。”
“咣当!”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杨硕汗颜。原以为这老小子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当真,这可惊坏了在场的其他人。
含真、红倚两位长老的下巴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这位孤竹师兄他们最了解不过,性格孤傲,不喜与人亲近,就连见了掌门也懒得客套。平生所好,唯有炼丹。可他竟然对一个小辈这么热情,还平辈论交,还让称呼“老李”?二人只感觉世界观凌乱了。
“师兄你……”
孤竹直接略过了红倚的疑问,有些洋洋得意的道“没错,水融之法我已经摸到了诀窍,这颗丹药就是成果。只要再继续深入研究,相信不久,我们落霞门的炼丹之术就要在大陆西域,哦不,是整个修仙界崭露头角了!”
“什么?”红倚长老一双美眸瞪得更大了,“师兄你真的成功了?”
谢老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对孤竹这个嗜炼丹如命的家伙来说,只要炼丹术上能够让他拜服,别说平辈论交,就算认爹都行!
可怎么听这意思……这水融之法还与杨硕有关?
看二人这副吃惊的表情,孤竹就更得意了“怎么样?吃惊吧!我刚得知有水融之法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这还得感谢杨硕这个小家伙。”
“感谢他?”红倚长老一脸不解之色。
“没错!若不是他默写出个大概,这水融之法能不能重见天日都是个问题,甚至永远失传也未可知。”
“他默写出来的?”二人的惊讶无以复加。
孤竹轻咳一声,忙圆谎道“不错,正是由他默写的来自一张古羊皮卷上的炼丹之法。”
“古羊皮卷?”二人听得又是一头雾水。
杨硕听得也是一脸懵逼,见孤竹不停向自己使眼色,瞬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概是不想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才信口胡诌了个古羊皮卷吧。毕竟,如果对外宣称是从那不知来历的记忆中挖掘出来的,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猜忌,甚至是觊觎。
搞不好自己一夜间就成了整个修仙界你争我抢的香饽饽,然后被强者掳了去,关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终日和耗子为伴,写不出不给饭吃。
有迫于此,杨硕又只好胡编乱造了一通那张古羊皮卷的来历。
说起来倒是挺简单,但真要把谎话说圆了还真的不那么容易。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随口说哪里捡的、哪里买的、谁谁送的,谁会信?
“这个……其实是偶然在坊市的路边摊上发现的。”
“路边摊?”不用描述,也能想象二人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是的,当时花了五颗灵石,还有点肉疼呢!”杨硕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差点自己都信了。
“五颗灵石?”听到这里,两人都是羡慕嫉妒恨,怎么这么好的事轮不着自己?
可是当静下来想一想,两位长老又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杨硕看了看二人的反应,不禁缩了缩脖子,心说果然没有这么好骗。
于是又补充道“其实在下只是买了一本旧书,然后从封皮里发现了那张羊皮卷。”
“旧书?”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难怪他们疑惑,这年头,用纸张记录的修士可不多啊!
红倚长老忙问“书在何处?”
杨硕道“化成灰了。前……哦李老,我跟您提过的,在火山的时候被毁了。”
三人扼腕痛惜,又详细询问了杨硕在火山的经历。
于是大致将两年前在火山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是修订后的版本。比如三个羽化门修士说成了两个,掉落火山遇到紫瑛的事更是直接隐去不提。
看二人的表情似乎已经信了大半,杨硕这才松了口气。
孤竹一拍桌子,便直接拍飞了一个角“好个羽化门,竟然欺负到我们落霞门头上了!”
听完杨硕的讲述,三人义愤填膺,大有同仇敌忾的意思。
红倚长老道“杨硕,羽化门这笔账,我们记下了,早晚要向他们讨回来!”
杨硕一副找到了组织的感觉,几乎要感慨流涕。倒不是因为她这句话,而是特么总算蒙混过关了!
有意或是无意,红倚长老竟然直呼了杨硕的名字,自然有亲近的意思,而刚才那句话,则完全是顺坡下驴,给自己找点面子。
毕竟,看孤竹和杨硕这么热络,还有谢老那副敢抢徒弟我跟你急的样子,收徒的事算是没戏了。更何况,孤竹都和他平辈论交了,炼丹术上还相互学习,自己又凭什么去指点人家,自己那点炼丹水平还不如孤竹呢!
听闻水融之法重现世间,红倚长老也是兴致盎然,自然是央着孤竹长老指教去了,后者却非要拉上杨硕一起。谢老只好自己回抱朴峰了。
烈火堂后院的一处鱼池假山旁,王璟隆问道“师兄,这是为什么?师尊怎么会想着收那五灵根的杨硕为徒?”
于子谦微微一笑道“呵,还不是因为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你要知道,想要调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呆在你身边或者你呆在他的身边;而想要消灭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想尽办法去抹杀他,而是将他拉入你的阵营。”
“可是……”
于子谦一摆手,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过师兄还是要劝你一句,在不知道一个人底细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轻易树敌。你明白吗?”
王璟隆有些不甘心的道“师弟明白。”
…………
从孤竹长老隐居处回来,杨硕已经对水融法炼丹有了初步的了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提升修为了,半年后的西泠岛历练那是必须得去的。
而从赵如龙那里也得来了一个好消息,万和堂不再明着和赵氏丹房作对了,至少以前为他们提供丹药的几位炼丹师现在也表示可以和以前一样供货了。
不过,他们还是希望杨硕能够继续为他们提供高品质的丹药。毕竟,名声打出去了,拿不出东西镇店那可就要被人拆台了。
杨硕则干脆抽出一些时间,一连炼制了几十炉练气散。拿出其中的少部分给了赵氏丹房,并表明了自己要闭关的意图。另外再留出一些品质较好者给素云、沛滢以及虎子都送去了,其余的就打算留着自己闭关用了。
虎子拿了丹药还特别不好意思,非要拿出灵石和药草来换,最后杨硕只象征性的收了他一些药草,毕竟炼丹用得上。
回到珠内世界,杨硕又开始了白天干活,晚上修炼的日子。
其实要干的活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是每天烤一次鱼和肉,修葺木屋和栅栏,伺候那些花草灵植。
利用这段时间,他还为自己也搭了一个小木屋,就在紫竹小筑的旁边,紫瑛倒也不介意。
就这样,不只修为在一点点的增长,渐渐的,杨硕对各种灵植的习性也了解了许多。当然,代价是死了一批又一批之后,旱死、涝死、病死的什么情况都有。
好在那龙曲参和兰馨草异常顽强,竟然活得好好的。当然,也长不快。杨硕起初还天天去看,指望他们开枝散叶,多给自己繁衍一些出来,可到后来就放弃了。
这两货根本就是万年不长啊!
紫瑛不屑的道“呵,很奇怪吗?灵植本来就生长极慢,如果像雀稗、臭蒿一样遍地疯长,那也就不是灵植了。”
“好吧!对了,小白那吃货哪去了?”
“呶,在那儿呢!”
顺着紫瑛所指的方向,杨硕来到了溪边。
清澈见底的小溪从木屋的后面蜿蜒而过,发出淙淙的清响。
小白蹲在一块石矶上,临溪照影,竟莫明的有一些落寞。
听见杨硕走近了,它的耳朵动了动,微微扭了下脑袋,斜眼眯了一会儿,便重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死肥猫,还是这副故作深沉的样子,不当老子一回事,可一闻到烤鱼就原形毕露。
杨硕腹诽着,忽然脚步一顿。为什么从它的身上竟然感到一种孤独苍凉的感觉,难道是……
稍稍一想,杨硕就恍然大悟了,这货,不会是孤独寂寞冷吧!细想一下,好像当初兴建珠内世界的时候,确实没有抓过它的同类进来。非要说有,也只有它的近亲,猞猁兔狲什么的。
想到这一点,杨硕一阵苦笑。
“小白,想不想要小黑、小灰还有小花啊?”
小白似乎没听懂,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打量着杨硕。
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好像从来没关心过小白究竟是雄还是雌啊!
“小白,立起来给我看看,用两只脚!”
杨硕比划着,却见小白却眯起了眼睛,一动也懒得动。
于是一把将它抱起。嘿!还别说,死沉活沉!
“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
“唰唰!”两招疯猫掌拍出,小白就从杨硕的手里挣脱了,只给后者留下一脸的爪印。
“死小白!你给我等着!”
真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
第一O四章 三门往事
服下了易髓丹,杨硕再一次开始了长时间的修炼。这一次之后,体内又排出了许多的杂质,整个人都感觉焕然一新。筋脉的阻滞感又减弱了几分,人也神清气爽。
等到易髓丹的药效吸收得差不多的时候,杨硕就开始了以药为食的生涯。人家是一颗一颗的吃,他倒好,练气散就跟不要钱似的,塞了一把又一把。
如果有其他修士看到,一定会是大呼暴殄天物,糟蹋丹药。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上品甚至极品练气散哇!外面就算有灵石也不一定买得到。
修行无日月,半年转眼就过去了。当杨硕再次打开房门,整个人无论气质还是气势都强上了一截。毕竟现在也已经是练气期大圆满修士了,离筑基也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不是为了西泠岛试练,恐怕会一直呆到筑基成功才出关。
这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赵如龙,邀上虎子几个加上齐云飞凑成一桌,到聚仙楼痛痛快快喝酒吃肉。
再次见到赵如龙,发现他比半年前更有气势,神采奕奕,精芒四射。现在的他,已经是青木峰葛老的亲传弟子了,年轻一辈谁见了都得喊一声大师兄,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至于齐云飞,杨硕实在有些无语,怎么这家伙竟然还是练气期第九层?连自己这个龟速五灵根都已经练气期大圆满了哇!
齐云飞也是一怔,仿佛有一种被人洞穿的感觉,如此也更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于是说道“杨兄可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如果是那倒不必,西泠岛一行,为兄不敢说会有多大收获,自保应可无虞。”
赵如龙道“嗨,还用得着担心他?他仅凭练气九层就能杀入八强,现在又修炼了半年,怎么着也该有个练气十层了吧,秒杀大圆满分分钟的事。”当冲杨硕呵呵一笑,“当然,不包括咱哥俩。”
杨硕直接擂了他一拳,笑骂道“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齐云飞苦笑道“不瞒赵兄,其实小弟的修为并无寸进,仍然是练气期第九层。”
“什么?”赵如龙端起酒杯的手就是一滞,眼中满是惊讶,“我说兄弟,这半年来你就没想过尽可能提升修为?”
“让赵兄失望了,大概是小弟天生愚钝,这半年并无突破。”
“……,算了不提它,喝酒!”赵如龙举起酒杯,向杨硕道,“兄弟,你可算出关了。这杯先敬你,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脖子,一杯酒喝得一干二净。
杨硕也痛痛快快饮了一杯。
说起来,这修仙界的灵酒就是不一样,相比之下世俗界的那叫什么?简直就是马尿!
几杯酒下肚,几人醉意微醺,开始胡天海的漫扯一通。
邹明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段时间,门中为了这另外的二十个试练名额都抢破头了。”
“哦?怎么个抢法?”
“都找人啊,各堂堂主那里求情的送礼的,那是排成溜哇!”
“后来呢?”
“后来啊,干脆长老们出面,直接摆擂台了,打赢了的去,打输了的留下。”
“哦,那倒有意思了。那些送了礼的怎么办?”
“能怎么办?吃哑巴亏呗!难不成还上门去要回来?”
“呵,那有多少人报名打擂?”
“嗨!多了去了,比新人大比还热闹。一时间门内符箓、丹药、法器什么的都卖空了呢!”
杨硕笑道“那你们的丹药不是更好卖了?”
“那可不!”
又谈起各大长老收徒的事。说本届新人大比上表现优异的一批人都有了不错的归宿。宣柔儿也被弱水峰归海长老收为了亲传弟子,厉炎、木柏杞、肖彤、乔玲等几人也被各峰峰主收为了记名弟子。唯独抱朴峰和凌霄峰没有动静。
几人又开始替杨硕不值,说凌霄峰这边还好理解,毕竟掌门一直在闭关。可你这个新人王是怎么回事,含真长老就这么没眼光?
杨硕苦笑,谢老对自己的关照,不是弟子也胜似弟子了。于是将自己与谢老的十年之约说了出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又是一轮洒下肚。
趁着话头,杨硕又问起了藏在心里很久的一个疑问,说为什么五大峰主的亲传弟子这么少,甚至在此之前,青木峰、抱朴峰、弱水峰都是一个也没有。
黄立是个万事通,只见他皱了皱眉,叹息道“说起来,这还是我派之痛啊!”
听他娓娓道来,原来起因都是十四年前的那次西泠岛试炼。
“什么,西泠岛试炼?”赵如龙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不禁大为惊讶,“你的意思是,亲传弟子大多在那次试炼中陨落了?”
“不错。”
“不是说每次折损在里面的只有十之一二吗?怎么会这样?”
“说到底,还是一个‘利’字。”
原来,在那次试炼中,三派弟子为了争夺珍贵灵植,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以至于最后酿成了惨剧。
而在那次试炼中,实力稍弱的落霞门损失最为严重。青木峰、抱朴峰、弱水峰三峰所属的亲传弟子全部陨落。
听到这样的回答,几人面露凝重。
杨硕又问了,不是说只有练气期才能进入试练之地吗?难道亲传弟子都是练气期?
黄立解释说,正是因为那次的事故严重,三门才一致决定,将试练对象限制在练气期,毕竟,亲传弟子承载着门派的希望,谁也损失不起。
“自从那次冲突之后,我派就一蹶不振。后继无人啊!当然,现在有了你们,自然今非昔比。加之掌门的胜利出关,我落霞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听黄立说得眉飞色舞,杨硕又问起掌门出关的事,毕竟,对这位慕名已久的掌门,可是连面都没见着。
“这是一件大喜事啊!听说掌门这次竟然成功突破到了辟谷后期巅峰的境界。”
“辟谷后期巅峰?”杨硕听得有些迷糊。
赵如龙没好气道“靠,不是吧,你连修仙境界都搞不清?得,你听好了!”
“每一个大境界都分成10个小境界,即第一层到第十层,而一二三层我们称之为初期,四五六层称中期,七十层则称之为后期,而这第十层便是所谓的后期巅峰,至于大圆满,便是将第十层境界修炼到了极致,就离突破大境界不远了。”
杨硕却不以为意的道“那不是还没突破到结丹期嘛!”
“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修仙越是往后,境界提升就会越难,尤其到了辟谷之后,每一层的提升几乎相当于练气期大圆满突破到筑基的难度,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再说了,掌门的境界还直接关系到落霞门的地位,你说重不重要?”
杨硕一时来了精神“愿闻其详!”
“三门域中除了我们落霞门之外还有开阳门和羽化门,这你应该知道。但就实力来讲,三个门派虽然从表面上看互为犄角,不相上下,但实力上还是有差别的。”
说到这里,赵如龙不禁叹了口气,“近百年来,由于我门中人才调零,使得突破到辟谷期的弟子少之又少,除了包括掌门在内的五峰峰主之外,也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长老。他们才是我落霞门的顶梁柱。
而其他两个门派的情况则好上一些,辟谷期修士虽然还是极少,但数量上已经超越了本门。这便是实力的差距。
不仅于此,在最高修为上,我们也一度落后。自从前任掌门坐化后,我们落霞门的实力便大打折扣,在数十年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辟谷后期修士,不得不说如履薄冰,令人忧虑。好在这些年来并未和其他两个门派发生实质上的利益冲突,这才相安无事。”
杨硕插口道“这么说,开阳和羽化两个门派的辟谷后期修士有不少喽?”
“也不能说不少,但一直比落霞门多倒是事实。就拿羽化门来说,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有五名辟谷后期修士,而我们却只有三名。”
“那开阳门呢?”
“开阳门虽然只有四名辟谷后期修士,但他们的宗政掌门却是辟谷期第九层的修士,在这之前是三门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不过现在好了,白掌门一举突破到辟谷期第十层,这便有了一拼之力。”
原来说来说去,落霞门始终还是实力最弱的那一个。
但稍微一想也就释然。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己能走到什么程度,说到底还得靠自己的努力。还就不信了,哥将来会比你们那些大门派的所谓天之矫子们差!
“呵~,井底之蛙!”紫瑛的声音忽然传来,令杨硕嘴角一咧。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可知,在这片大陆的某些区域,一些宗门传人和世家子弟在你们这个年纪就已经是辟谷期修士了。”
呆滞!完完全全的呆滞!
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的捶了一下胸口,信心一下子碎了一地。
还真给打击得不轻啊!
“兄弟,你怎么了?”赵如龙摇晃了一下杨硕的身体,还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傻了?”
“你傻哥都不会傻!”杨硕一下子活了过来,没好气的道。
“呵,我这不是试探一下么。没傻好没傻好,喝酒!”
几人又闲扯了一通,便带着醉意各自散去。杨硕则为将要到来的西泠岛试练做准备。
。
第一O五章 西泠岛,吾来也!
一座雄伟的大殿上,数根粗大的汉白玉石柱撑起整个圆形穹顶,使它看起来更加的巍峨。
穹顶的中心有一个圆形的缺口,从那道缺口上阳光直接照射在了地板上,仿如一轮圆日的倒影。
“近日其他两派可有什么动静?”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坐在高台宝座上的一个中年,此人全身都包裹在一件黑袍之中,看不清脸面。
其下方一个白袍修士垂首而立,回道“启禀掌门,落霞门那边传来消息,说白掌门近日已经出关。”
“哦?如此而已吗?”
“听说他已经突破到了辟谷后期巅峰……”
“什么?”黑袍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握着扶手的手一用力,竟然生生陷进去了半寸。
沉默了片刻,黑袍人又问“可还有其他消息?”
“落霞门举行了五年一度的新人大比。”
“那又如何,难道这也值得通报?”
“掌门有所不知。据回报的人说,此次新人大比,落霞门年轻一代能者辈出,令人侧目。”
“哦?”黑袍人不以为意,随口问道,“与我门中那些小娃娃比如何?”
白袍修士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但说无妨!”
白袍修士埋头又是一拜“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黑袍人眉色微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沉吟了片刻后,他拿出了一个玉简,放在额头上一贴,便丢给了白袍修士。
“将这个交给淳于掌门,记住,务必亲手送到他的手中。”
“是!”
…………
终于到出发的这一天了。
山门前的空地上,大批人在此等候。除去30人是准备参加试练的外,大部分人都是来送行的,从他们那一双双炽热的眼睛里,杨硕看到了羡慕和期盼。
而在30人中,杨硕也看到了不少熟人,参加过新人大赛的11名练气期大圆满修士都在。
而另外的18人中,除却齐云飞不说,其他人杨硕大部分都不认识。仅有两人例外,一个是与之交过手的乔玲,另一个则有点出乎意料,那就是柳梦娇。
她竟然也来了!
不知怎的,一看到她,脑海中不自觉的重现当初偶然撞见的那一片旖旎。
不得不说,此女确实长得妩媚,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迷人的风韵,也难怪当初段风会被她迷上。
杨硕心神荡漾之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柳梦娇也留意到了杨硕,眼神却是十分的冰冷,却因此多了一种冷艳的气质。
杨硕不由得有些尴尬,看来这位还在为当初的事介怀。
乔玲则向杨硕投来友善的目光,杨硕回以一笑。
忽听众人一声惊叹。
抬头一看,一架长达十数米、宽约丈许的飞舟从空中幽幽驶了过来。
杨硕这个土包子给惊了一脸,差点还以为是走错片场了,这他娘的也太玄幻了吧!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过是一架体积庞大的飞行法宝。
除去无桅无帆,其形态与普通的船也没多大区别,只是看上去更加富丽堂皇得多罢了。
谢老的身形从飞舟上显现了出来,待飞舟停稳,立刻招呼众人上船。
船体不大,仅能容纳一半的人落座。但内设清雅,备有果品香茗。杨硕绕船走了一圈,发现这东西简陋得可以,既没有舵也没有桨,这要怎么飞?
正疑惑谢老一个人怎么驾驭得了,又怎么驾驭得动这么大件飞行法宝的时候,忽然留意到了四个角落各自都站着一名筑基期修士,这才恍然大悟。
四人面前都有一个不知是水晶还是玉石打造的球形晶体,而在其旁边还有一个镶嵌孔,上面放着灵石。
原来,这东西需要四名筑基期修士配合操纵,必要时还可以用灵石代替修士的灵力输入。而这四名筑基期弟子杨硕认识两个,一个是在新人大比上露过一面的凌霄峰二师兄金鸣,另一个则是烈火峰大师兄于子谦。
看来,落霞门对此次的西泠岛之行也是相当的重视。
于子谦还微笑着向杨硕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金鸣则是漠然视之,杨硕也不以为意,毕竟人家可是筑基修士,非要论资排辈的话,还得尊称一声“前辈”。
在众多弟子无尽崇慕的仰望中,飞舟缓缓升空,渐渐驶离了落霞门的范围。
群山慢慢远去,云层伸手可及。没过多久,海平面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悠哉游哉的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不时有同门师兄弟过来搭腔,杨硕都微笑以待。
大家都憧憬着西泠岛上的奇遇,一路欢声笑语,除了少数人有些不对眼外,气氛还算融洽。
“大家静一静!”谢老面向众人,高声说道,“这次的试练由老夫领队,呆会儿会有人向你们解说需要注意的事项。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来问老夫。
你们都是我们落霞门最杰出的弟子,是落霞门的未来,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陨落。所以请你们记住,灵药法宝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尽管每一次都难免有少数人出现意外,永远留在了那座岛上,但这次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众人齐声应“是”。
接下来,杨硕便了解到了西泠岛的一些情况。
该岛位于望仙海东侧,距离大陆西海岸千余里。整体呈葫芦瓢形,方圆约百里,中间有一座环形山,山内有一个环形湖,湖中又有一座湖心岛。
小岛外围倒是没有什么危险,顶多是一些凶猛的野兽,偶尔能看到少量的一级妖兽游荡。
而内围尤其是跨过环形湖进入湖心岛则是危险地带,里面一级妖兽众多不说,甚至还有二级妖兽出没。不仅于此,湖心岛上还有一些不知何时留下的危险禁制。
有关宝藏的传说就是来自于那里,但三个门派都曾经派出过辟谷期前辈前去探访,并无收获,因此也只能当个故事听听,不建议涉险。
另外,整个岛由于存在不知何方神圣设下的强大阵法禁制,使得想要进入其中只能通过葫芦嘴处的一个入口通道。
而这个入口通道,也被设下了禁制,虽然不会阻止别人进入,但一旦进入其中便会被随机传送到内岛的外围。
听完讲述,一行人面面相觑,看来组队进入是行不通了!
杨硕也决定了,就在外围逛逛,寻些灵草灵药什么的。至于传说的中宝贝,连辟谷期前辈都没捞着,自己又凭什么去寻获?
再说了,自己那颗珠子就是最大的宝贝,其他的都是浮云。保住性命,稳步提升境界才是上策。
“呵~,你倒挺知足!”紫瑛道。
“那是,有瑛姐您的指点,咱还稀罕什么宝贝?”
紫瑛咯咯一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不多时,一片葫芦形的小岛轮廓便出现在了视野之中。终于到了!
飞舟飞临小岛上空,在葫芦嘴处一片开阔地带缓缓降落了下来。
下面,已经有四五十人等在了那里。
他们或坐或站,有的闭目打坐,有的看风景,除少数十几人像是散修或是带队的、管事的外,其他人都穿着清一色的白色银边的袍服,袍服上点缀着羽毛的图案。显然,是羽化门的人比他们早到了。
杨硕没有留意到的是,此时正有两双森冷的眸子恶狠狠的注视着自己。
“谢兄!”
“童兄!”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见到谢老便互相见礼,热络得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没想到,这次又由咱俩主持本门的试练事务,真是有缘啊!”
“确实,幸会幸会!”
“不知谢兄这次还有没有相较的打算?”
谢老脸色微变,当看到杨硕这些年轻人之后,又展颜一笑,道“怎么?童兄上次赢老夫的还不够?这次想要再多赢一点?”
童老哈哈一笑“谢兄说笑了,怎不知这次是谢兄将上回输掉的再赢回来?”
“那依童兄的意思是……”
童老嘿嘿一笑,道“没有点彩头,在这干等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再赌一次!怎么样,敢不敢?”
谢老眼中精芒一闪,笑道“行!赌就赌,谁还怕了你!”
童老眼角露出一抹喜色,又道“那赌什么?”
“只要你敢赌,老夫就敢接,这次就豁出去了!说不定还能连本带利讨回来。”
看这架式,是准备孤注一掷?童老微微露出不屑,说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罢,从储物袋里一摸,便摸出一个精美的发簪出来。
此簪簪体呈淡淡的绿色,上面镶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银色蝴蝶,煞是好看。
谢老的眼睛亮了“这是……中品灵器?”
童老得意的一笑“算你好眼力。没错,这是一件中品灵器,名为幻蝶簪,可以调动天地之间的雷霆之力。怎么样?你拿什么跟我赌啊?”
谢老沉吟了片刻,便也拿出一件物事,童老一看就眼睛就直了,因为那竟然也是一支簪子,更准确的说,是一支玉步摇。
此步摇通体火红,其上缀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可谓精美绝伦,并不输于童老那支玉簪。
童老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万万也想不到谢老竟然也能拿出不相伯仲的东西来,“这也是……”
“不错,这也是一件中品灵器,名为凤展翎,属性为火。怎么样,配得上你那件吧?”
童老点了点头“好,就以此为赌注!”
这时,一声洪亮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听得杨硕这些练气期弟子耳鼓嗡嗡作响“两个人赌有什么意思,算老子一个!”
。
第一O六章 暗流涌动
众弟子抬头望去,正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面红如关公的老者从另一架飞舟上跳了下来,尤如一块巨石一般轰然落地,连脚下的地面都颤了颤。
杨硕一看他这副尊容就无语了,这位前辈,是关二爷转世了吧!
等等,关二爷是谁?杨硕再一次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老者上来就大大咧咧的吼道“你们两个老家伙,竟然把老子给忘了么?”
童老一见他就微微变了脸色,气势立刻就蔫了一半“老东西,怎么又是你!”
“怎么?欺软怕硬了?没关系,又怎见得你不能将从前输给老子的全赢回去?哈哈!”
得,把刚才数落谢老的话又自个儿接了回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这个老东西!”童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者也不废话,直接往储物袋上一拍,乌光一闪,一大件东西就被他抛了出来。
“噌!”此物一落地便插入了地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一把刀,确切的说,是一把古朴厚重的黑色大刀,刀身并无任何出采之处,却充满着一种粗犷豪迈的气息,和现世网游中的那些酷炫炸的极品武器相比可谓两个极端。
见两人露出炽热的目光,老者得意的咧嘴笑道“怎么样,比你们那两件女儿家的小玩意儿强吧!”
如果说那支簪子和玉步摇是精美小巧,那么这把刀则是大巧不工。虽同为中品灵器,但因女修数量远少过男修,所以从需求上看还是此刀更有价值。
童老下意识的向谢老望去,见后者并不开口反对,才咬了咬牙道“好吧,算你一个!”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
“不过许老头,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万一输了可不要耍赖!”
许老浓眉一横“笑话,老子什么时候食言过?”
“那便好。”
当开阳门一行人跳下飞舟时,童老眼睛一闭,立刻就后悔了。
许老看到他这个样子,笑得更加欢畅。
杨硕眼睛一眯,30人中为首的一个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人看上去和自己一般的年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和虎子有得一拼,只是气质却不似虎子那般憨厚可人,而是一脸的冷傲,给人目中无人的感觉。
对这种人,杨硕最是不屑,但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却令杨硕不敢轻视。这种气势,也只有赵如龙可以勉强与之抗衡。
这是一种夷然不惧的王者霸气,仅凭这股霸气,在临阵对敌的时候就能给对手造成心理上的威赫,使他们心生胆怯而缺乏勇气对抗。
此人与杨硕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五六年前曾经随许老一起拜访过落霞门的三名弟子中最后的一位。只是当时身材并不如此高大,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一行人姗姗而来,在与杨硕擦肩而过的时候,左丘元稍微斜眼打量了一下落霞门这边,见杨硕和赵如龙几个目光不闪不避也不禁暗暗吃惊,目光在赵如龙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径直走了过去。
与赵如龙的镇定不同的是,王璟隆看向左丘元的目光则充满了忌惮与不甘,只因他清楚的记得数年前的那一战。
那一战中,他与金鸣先后败北,最后还是王沛滢漂亮的扮回一局,这才挽回了落霞门的颜面。他又如何能忘?
在此之前,他曾想过通过一场战斗挽回自己的尊严,但如今再次面对左丘本人,便已经被对方的气势所击垮,哪里还有信心再战。而当他发现杨硕与此人不对眼后,竟又莫名的有些期待。可以想象,他的心情有多复杂。
与左丘元和赵如龙不同,杨硕是那种看起来人畜无害,不显山露水的类型,所以总能给人一种可以轻易战胜的错觉。王璟隆就是屡次栽在了这种错觉上。
杨硕不知道的是,在开阳门的飞舟上,一双眼睛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眼神中还带着戏谑甚至是同情。
这个人杨硕并不陌生,正是掌管富贵坊的皇甫浔。
皇甫浔的目光在落霞门众人中一扫,便露出了一丝玩味。
他纵身一跃,便从飞舟上缓缓落了下来,那俊逸的身姿,潇洒的体态,吸引了许多弟子尤其是女修的目光。
他拱手向金鸣见礼“金兄,幸会!”
金鸣还礼“皇甫兄。”
皇甫浔顾左右道“今次为何不见段兄?”
金鸣暗自恼怒这不明知故问么?为了段风的事,红倚长老还曾经亲自去过一趟开阳门,八成也是向你问过话了,此时竟然装傻充愣还问起人来了,这不是故意找不痛快么?
于是不悦道“有劳皇甫兄挂怀,师兄外出未归,金某并不知他的下落。此次由金某来也是一样,但不知有何指教?”
皇甫浔笑道“指教不敢当。别忘了,此次之行他们这些人才是主角,我们不过是跟来看看热闹。”
“既然阁下没有别的事,请恕金某不奉陪!”
“欸!金兄何必这么急着避开在下呢?你看,他们这三位前辈都能寻开心,咱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该学着沾沾光不是。”
“抱歉,在下对赌之一道并无任何兴趣,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皇甫浔故作惋惜的道“算了,早就知道你没这个胆,如果是段兄在就好了!”
“你……”即便再有涵养,此刻的金鸣也忍不住要爆发了。
这时于子谦上前一步,笑道“皇甫兄,怎么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岂不是让为兄难堪?”
皇甫浔抱拳一笑“恕在下失礼了,于兄莫怪。”
于子谦道“金兄不好这口,皇甫兄便不要为难他罢,若不嫌弃,在下愿和皇甫兄来场赌约,如何?”
皇甫浔先是一愣,眼神一动,才道“好!够爽快!”
他们具体赌了什么,杨硕倒是并不上心,但看到于子谦提出筹码后皇甫浔竟有一丝的犹豫,便也不难猜到,前者这次是下了本钱了。
四方修士相见,自然是好一番寒暄,或有故旧,或有前怨,修仙界的那些恩恩怨怨,在这么个小地方也能略窥一斑。
之后,零零散散的,又有一些修士来到这里,他们或三五成群,共乘一个飞行法宝,或两人共踏一柄飞剑,一看就是散修。
待试练开启的时间差不多了,葫芦嘴处也已经站了上百人。
散修这边的领队是一个名叫孙泰的老者,个子不高,人还算和气。
四方先各自查点了一下己方的人员,待确认无误后,再由其它三方交叉查验,主要是确定队员中有没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混入。
这个步骤是必须的。毕竟,在岛内将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尤其是当两方人员同时发现灵草时,冲突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而筑基期修士的加入无疑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借此机会,杨硕认真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
众人所处的位置是一个石头堆砌的圆形平台,三面靠海,而另一面则有一条山路通向岛内。只是此时,这条道路却是封闭的。
这种封闭并非通过有形的墙壁或是天然的屏障,而是通过岛内的强大阵法禁制。
在一般人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而修为到一定层次的修士便能感觉得到,这前面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如果闷头向前,结果只能是如同碰壁。
在杨硕的灵眼中,通往岛内的山路上隐隐透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如同透明的水纹一般轻柔舒缓,但却绝对不敢小瞧。
就在这时,通向外岛内部的山路忽然传来一阵空间波动,少顷,便绽放出激烈的五彩光华来。光芒持续闪耀数息后,一个椭圆形通道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是,这说是通道又不像通道,洁白的色泽如同一个大玉盘,耀眼的白色光华在其内流转跳跃,显得圣洁而神秘。不用说,这便是通往岛内的禁制了。
众弟子都激动的看着,却没有人敢上前,毕竟四位长老在这盯着,没人敢造次。
这边查验完毕,四位长老便开始商量进入的次序。最后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个结果,还是孙老想出了个主意——抓阄。
众弟子直接汗了,却不能不承认,这是个简单而好用的法子。
只见他随手折了一根木条,将它折作四股,分别刻上“一、二、三、四”,才将它们捏在手心,对三人嘿嘿一笑,“你们谁先抓?”
童老说“我们羽化门第一个到场,当然是我们先抓。”
许老道“放屁!我们开阳门的飞舟早就到了,若不是特意绕岛一圈,早就在你们前头降落了。”
“没降落就不算。”
“谁说不算!”
得,谁第一个抓阎又成了个问题。
二人为此争论不休,一众晚辈都有抚额吐血的冲动。
孙老嘻嘻笑道“要不,你们猜拳决定好了!”
“好!”两位一致同意。
“咣当!”几个定力差的弟子直接倒地了。
最后猜拳的结果是童老胜了。他悄悄的用神识往孙老手上一扫,却被一层法术给挡了回来,目光看向孙老,正好对上了对方戏谑的眼神。
童老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才硬着头皮去抓了一根木棍。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个三号。
许老哈哈大笑,“老匹夫,就为了个三号还跟老子抢?”
说着伸手一抓,结果抓了个四号,这回轮到童老捧腹大笑了。
谢老含笑不语,随手拿了一根,拿起一看却是一号,一揖笑道“承让、承让!”
许老不甘心的道“格老子的,算你走运!”
童老酸酸的道“第一个进的,也未必就能采到最多的灵草。说到底靠的还是实力。”
许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个老家伙,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
。
第一O七章 偷袭
终于要到出发的时候了。
120名参加试练的弟子排成四个纵队,由各家长辈带领,准备依次进入。
这时候,各家的实力也都清清楚楚的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在场的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不约而同的释放了神识,在一众试练弟子身上扫过。
散修盟这边果然只是一群散修组成的队伍,实力有些不够看。虽说如此,能够来到这里的,也都是各大家族的精英,这30个名额的确定也是各方角力的结果。他们这次一共来了19名练气期大圆满修士,其余的11人则都是练气十层的修为。
相比之下,羽化门的情况就好得多。他们的队伍中仅有4名是练气十层的弟子,其余26人全是练气期大圆满,算是历年来比较强的一次了。
再看开阳门,乖乖不得了,竟然清一色的全是练气期大圆满。30人往那里一站,整个气势都高出了一大截。
当众人的神识落在落霞门众弟子身上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一愣,随后才是古怪中带着轻视。
竟然只有20人是练气期大圆满,和散修盟不相伯仲!如果这样也就算了,特么竟然还有一个练气期第九层的混在其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扎眼。
这简直就是不忍直视啊!
其实,其他人不知道,谢老却是最清楚,为了给新人留出更多的机会,此次的名额争抢,排除了25岁以上的老弟子。否则,二十个名额恐怕要被经历过上一届新人大赛的弟子占掉一大半。
孙老看得直摇头,笑笑不说话,童老和许老则有些不可置信。
许老心里纳闷了这和所知的情报完全不一样啊!不是说他们这一界人才辈出么?这是个什么情况?看来,宗政掌门也有小题大作的时候。
于是忍不住嘲笑道“谢老儿,你们落霞门是不是没人了?练气九层也来凑热闹,这不是赚命长么?别忘了,岛上可是有妖兽的!小心别被妖兽当了宵夜才好哇!”
“哈哈……”众开阳门修士和一部分羽化门修士都哄笑了起来。
落霞门众弟子见了群情激愤,怒不可遏。若非齐云飞拉着,赵如龙更是差点直接跳出来了。
要知道,长辈之间开玩笑是长辈之间的事,晚辈跟着瞎起哄就是大不敬了,这些弟子难道不懂得什么叫“目无尊长”么?
谢老淡淡的道“不劳许兄惦记,我们落霞门自有分寸,我的孩儿们会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不可小觑!”
众弟子一听这话,都是热血沸腾,胸中慷慨激荡。
许老眼中嘲讽之色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不屑“行,那我就瞪大眼睛瞧好了,看看你们是不是说得比唱得好听。别忘了我们的赌注!”
“当然。”谢老沉声说道,接着大袖一挥,向众弟子道,“我们走!”
说罢,带领着落霞门30名弟子,向入口禁制走去。
待走到近前,谢老又回过头来,郑重的向众弟子说道“老夫再重申一遍,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莽撞,也不宜太过贪心。
三个月一到,于正午时分在岛内各处会出现白色传送门,能把你们安全的传送回这里。
记住!你们只能进入白色的传送门,如果遇到蓝色的,千万不要进去,因为所有进入了那道门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也没有知道进去的人是生是死。
传送门会在第二日正午关闭,如果那时候还来不及跑出来,只要没死,都会被岛内结界给弹出来,不过那样的话,会经历一次空间风暴的撕扯,活着回来的机会非常渺茫。所以,你们一定要及时找到出口。
最后,我要你们记住老夫说过的话,灵草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们都安全返回。因为你们是我落霞门未来的希望。记住,要活着回来!”
众弟子齐声允诺,呼声震天。
接着,杨硕第一个走近了白色的入口通道,越是接近它,越是感觉到它那种令人敬畏的气息,仿佛像一张大口,随时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
稍稍顿了顿,杨硕便一头扎了进去。素云紧随其后,当她看到杨硕的身形忽然消失不见,还是呆了一呆。回头望了谢老一眼,便闷头走了进去,纤柔的身形转眼便消失在了白色通道里。
杨硕眼前的景致猛然一变,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在面前闪了闪,便立刻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的群山和峡谷以及近处的草木、山石与溪流。
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花草与泥土的气息,深深的吸了一口,还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这里俨然就是一处洞天福地,难怪三大门派曾经会为此大打出手。
想到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杨硕也不急,信步来到溪边,见溪水清澈见底,如同一面镜子,忍不住喝了一口,果然是甘甜清润。罢了又就着块大石头上一坐,吹着清凉的山风,别提有多惬意。
“啊~,果然是是世外桃园,比之珠内世界还强上不少!”
紫瑛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吓得杨硕直接从石头上滚了下去。
紫瑛乐得咯咯直笑“你做什么?老娘又不是鬼。”
“你……你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这里这么好,难得出来活动一下,要不快闷死了。”说罢又扭头看向了一边,“是不是啊,小白?”
“喵~~”
杨硕这才留意到,紫瑛的手上竟然还抱着小白。
“瑛姐,你怎么把它也放出来了?”
“不行吗?”
“喵呜~~”小白似乎在抗议。
“好吧,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只是千万别给人看见,要不我可没法子解释。”
“怎么,嫌本座累赘了?哼,若不是本座不能离开珠子太远,鬼才愿意跟着你!”
好吧,又被嘲讽了一次。
“喵~~”小白一看见小溪,就从紫瑛的怀里蹿了出去,伸出爪子往水里一捞,一条大黑鱼便从水里被甩了出来,直接被它咬在了嘴里。
果然只是个吃货!
小白将大鱼放在地上,用爪子一按,就准备大快朵颐了。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响,霎时水花四溅,鱼儿乱跳。
一个散修打扮的青年人从溪水里爬出起,慌慌张张的四下看了看,正好对上了两人一猫,都是一脸愕然。
小白浑身都被水打透了,抖了抖身子,躬着身子、乍着湿毛向对方示威。
“呃……抱歉抱歉,这就走,这就走!”
青年不待拧干身上的水,连爬带跑的就走,还时不时回头致歉。
杨硕很是无语的和紫瑛对望了一眼,后者不甘心的道“罢了!”
说罢身子一转,便化作一缕轻烟钻入了杨硕的胸口。
“喂,这就走了,还有它呢?”
紫瑛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呵~,好歹它也是一级灵兽了,就留下来帮你好了!”
杨硕低头看了看小白,小白也看了看杨硕。
“喵~~。”
就这货,除了吃能帮自己什么,杨硕实在是想不出。
本来杨硕对于采集一事并不上心,全当是来这里散心的,顺便修炼修炼。可一想起谢老与童、许二人的赌约,又只好勉为其难了。
就这样,一人一猫在西泠岛上晃荡着。借着自己的种植经验,杨硕经常能发现一些药草,只可惜大部分都是普通的药草,能算得上灵植的根本没有几棵。
一路上猛兽都是时有出没,杨硕分分钟就搞定了,根本轮不着小白出爪。不过其实它出不出爪都一样。
至于一级妖兽,杨硕并没有遇到。至于修士,偶尔可以遇见几个落单的,却也只是相互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这期间,杨硕就遇到了两个同门,一个是凌霄峰的卓铠,曾经在新人大比上与自己交过手。另一个是厉炎,上一次在富贵坊还遇到过。
卓铠还是那张臭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厉炎到是寒暄了两句话,还问起了烈火峰弟子的下落,当然,杨硕也趁机打听了一下有没有遇见素云等人,可惜双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两人都没有一起行动的意思,于是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几天后,杨硕终于有了第一次收获。
在他的面前,一棵娇弱的野草从石头缝里生长出来,稀疏的叶子在风中微微颤栗,仿佛随时要死掉似的。
可杨硕绝不会傻到认为它真的只是一棵野草。没错,这是一棵灵植,名为西泠草,西泠岛便是因它而得名。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就是采摘这种灵草。
此草之珍贵在于它是炼制聚灵丹的主要材料,而聚灵丹却是比练气散更高一个等级的修炼辅助灵药,就连辟谷期修士服下也能有不错的药效。
杨硕将岩石掀开,扒开根部的薄土层,最后才小心的将它连根采摘了下来。
这绝对是个宝贝,怎么也要试着放在珠内世界里种植一下。现在珠内世界里种植的除了龙曲参和兰馨草外,全都是炼制一、二级丹药的灵草,仅仅是满足了目前的需要,想要将来在炼丹技艺上更进一步,多准备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正兴奋着,突然警兆突生,杨硕本能的一个倒跃,才堪堪躲过了一次致命的偷袭。
杨硕定睛一看,一只花斑猎豹正瞪着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一击不中之下,正准备做第二次扑击。
杨硕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豹子,而是一只一级妖兽,因为从它的身上明显能感觉到与练气期大圆满不相上下的灵力波动。
杨硕微微动怒,心说这畜生还敢偷袭,看老子不收拾你!
伸手往储物腰带上一拍,一柄长剑便操在了手中。眼角余光一瞥,下意识的举剑便挡。
“噌!”剑与爪相搏,发出金属质感的撞击声。
另一只花斑猎豹适时扑出,与杨硕的长剑相碰后又退出了数米开外。
杨硕大呼倒了血霉。豹子不是特立独行的么,这怎么还两只一起行动?升级后还成了精怎么地?
再说了,几天碰不到一只妖兽,这一来就是两只。这不纯心玩我么?
。
第一O八章 冰释前嫌
倏的,先前那只猎豹再次扑来,杨硕果断的做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那就是——拎起小白撒腿就跑。
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杨硕的选择是明智的,此时先前那只猎豹也再度冲了出来,形成交叉攻势。如果硬拼,势必两面受敌,顾头不顾腚。
而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没有时间结印,更谈不上施展法术。
不过,逃命大招缩地术倒是很熟练的施展了开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草木飞快的倒退。
要说跑路,这一次试练的修士绝对找不出比杨硕更快的了。
以为跑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停下来歇歇,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是一句“饿地个娘勒!”
两只猎豹在后面紧追不舍,如影随行,眼看离自己的后心不过四五米之遥。
杨硕哪里知道,这种豹子的一阶能力就是速度增幅,即便是施展了一倍增幅的缩地术也仍然没有它们跑得快。没办法,谁让两条腿的基础速度太慢。
于是连忙挽起了法诀。
“轰隆隆!”一道土墙贴着杨硕的屁股升了起来。
“砰、砰”两只猎豹来不及收脚,便一前一后撞在了墙上。
待它们晃晃脑袋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另外三面也升起了土墙。
“送你们上路!”
杨硕抬手一指,一块巨大的岩石便轰然砸落。
“嗞”几道血箭飚射了出来,让杨硕不由得皱了皱眉。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这么暴力的场面。但现在不是它们死就是自己亡,别无选择。
待土墙回落巨岩消散,留在地面上的,只有一摊血和两张被压得平平整整的豹子皮。妖丹是没有的,众所周知,一级妖兽的妖丹很小且极不稳定,大部分在妖兽死的时候就消散了,没法采集。
想到一级妖兽的皮也能值些灵石,便尝试着去清理,皱着眉头用一根木棍翻了翻,最后还决定放弃。
就在这时,只听小白“喵”的一声,杨硕忽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你妹的,这回又是什么啊?
身子本能的一扭转,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匕便刺了个空。
杨硕在家族练的那几年功夫可不是盖的,无论身法或拳脚,都不是平常修士可以比拟的。
只见他双掌一挡一搂,再加一个反关节技,便将偷袭者制服了。仓促间只觉得触感柔软,鼻翼传来了一抹淡淡的幽香。
“当”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杨硕反制着敌手的胳膊,一看之下却愣住了。
“是你?”
柳梦娇恶狠狠的回头望来,眼中凶光毕露,好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
“哼!是我又如何,只怪老天无眼,没有要了你这小贼的命!”
杨硕愕然。
“小贼?靠!老子偷你什么了?贞操吗?”
柳梦娇啐了一口“呸!就凭你?无耻小人!”
杨硕把脸一沉,道“少给小爷扣帽子。刚才你可差点要了我的命,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
柳梦娇将脖子一横,愤愤的道“既然已经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杨硕愣了愣神,“算了,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可以放了你,不过有几句话要问清楚。”
柳梦娇将脸一横,一副不打算合作的样子。
“我问你,你为什么想杀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杨硕为之气结。你爷爷的,我清楚什么呀?
杨硕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拿剑往她脸上一放“说清楚,不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你混蛋!”柳梦娇又惊又怒。
“嗯?还不说!”杨硕将剑贴在了她的肌肤上,只要剑刃稍稍一转,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就要被划出一道口子。
柳梦娇果然怕得紧,顷刻间眼泪都要出来了。
把美貌看得比性命还重,杨硕是不明白这奇葩的逻辑。不过经这么一吓唬,对方终于肯道出实情。
“我和段大哥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原以为可以长相厮守,做一对恩爱道侣,却不曾想,他却要变成掌门的乘龙快婿。”柳梦娇说着,两行清泪滑落脸颊,形成两条泪线,看起来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那又如何,他若不愿,恐怕没人能逼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怨他。”
杨硕心道傻不傻,他这样说你也信?他是想攀龙附凤吧!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柳梦娇昂首道“像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是不会懂的。为了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说罢,又自嘲般的轻轻一叹,“你们一定觉得我很下贱,对吗?但是我不在乎。”
杨硕耸了耸肩,道“喜欢就在一起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梦娇怔怔的望了过来,她万万想不到杨硕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从眼神里分明看不到做作的痕迹。
她又怎么会知道,在杨硕的观念里世俗礼教算个什么东西,只要一眼不顺随时可以一脚踢开。这是隽刻在灵魂之中的桀傲不驯,改也改不了。现在随口一说,在杨硕自己看来是理所当然,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却完全是惊世骇俗。
“口不对心!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又为什么要将我们的事透露给别人知道?若非如此,段大哥也不会被掌门撕毁婚约。”
“这样不是更好,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喽!”
“你根本不明白,这桩婚事对段大哥有多重要。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不再见我?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柳梦娇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
杨硕实在无语了,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该说她什么好呢,痴情吗?傻吗?这么做值得吗?
算了,别人的事自己管得着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所以,你就一口咬定,那个泄密的人就是我喽?”
柳梦娇看了杨硕一眼,恨恨的道“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是啊!不是自己,还能有谁?这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女孩子的俏脸。
难道是她?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电流划过杨硕的脑袋,许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来如此,难怪段风要对自己下杀手,根源都在白小玉那里呢!
想到这里,杨硕摇头直叹,一脸苦笑。
什么叫无妄之灾,这便是了。如果自己实力稍微差一点,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你笑什么?”柳梦娇道。
“我笑你们看不透。”
“用得着你管,背信弃义的小人!”
杨硕也懒得跟她解释,说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至于要杀了我吧!”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杨硕快气炸了,“我特么又做什么亏心事了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段大哥死的时候,你也在附近。”
杨硕一怔,“这又如何?”
“我打听过,那皇甫浔根本就和段大哥的死无关。而你却暗示他是凶手。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直觉告诉我,段大哥一定是你杀的!”
“嗡!”杨硕的大脑一震,仿佛被一剑刺中了心坎。
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尽管自己完全是出于自卫,尽管段风是咎由自取,不怨别人,但经她这么一说,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太厉害了!
杨硕故作镇定的道“你这么本事怎么不去训戒堂当差?我一个练气期的,有什么本事去干掉一个筑基期高手?”
柳梦娇目光深邃的盯着杨硕,仿佛能看穿一切一般。
只听她冷冷的说道“人的眼睛是不是说谎的,而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不错,他是筑基期,你是练气期,从前我也这么想过。可是当我看过你所有的比试之后,我终于敢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实力深不可测!”
杨硕不由的心头一震,此刻的他,仿佛被扒光了一般,在这个女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杨硕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女人有时候很傻,尤其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可以说完全不计成本,义无反顾。而有时候,她们又聪明得可怕,特别是她们的直觉,简直让男人无所遁形。
而就是这样深爱着的她们,最后的结局却往往是孑然一身,伤心断肠。恐怕这就是聪明的女人最大的悲哀了。
她知道的太多了!杨硕在一瞬间几乎起了杀心,握着剑的手不知不觉的紧了几分。
柳梦娇凄然一笑,道“怎么,想杀我了吗?那就痛快一点,这样我就可以下去陪段郞了。”
杨硕道“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
柳梦娇毅然的闭上了眼睛。本以为自己就这样一命呜呼,却没想到长剑迟迟没有划破自己的喉咙,不仅如此,冰凉的金属触感也跟着消失了。
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杨硕竟撤了剑。
“你为什么不杀我?”
杨硕却是嬉皮笑脸“给我个杀你的理由先!”
柳梦娇又喜又气“你……你可不要后悔!”
杨硕正色道“我只说一遍,无论你信不信。你们的事,我从来没向人提起过。”
柳梦娇一怔“那又如何,段大哥还不是死在你的手里。”
“如果我告诉你不是我杀的呢?”
柳梦娇美眸一动“你……你撒谎!”
“我说过,我只说一遍,无论你信与否,事实就是那样。”
看杨硕一脸坦然的样子,柳梦娇也不由得有些动摇果真不是他杀的吗?
——废话,当然不是,杀他的明明是紫瑛,跟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梦娇盯着杨硕的眼睛,呆了半天才又问道“那段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杨硕眉尖一挑,撇了撇嘴道“我们很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
柳梦娇气结“你……”
见她这副又气又急的样子,杨硕心觉好笑“算了,不妨透露一点点,这样你就可以死心了。那是一位你惹不起的前辈高人。高到什么程度呢,也就是三大门派加起来也惹不起的那种吧!”
。
第一O九章 叹红颜
一听这话,柳梦娇眼中惊异更甚,继而又变得有些失魂落魄。
杨硕又道“也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非要算在我头上,那就请便好了。不过如果你还想着要找我报仇的话,不妨先掂量一下。”说着,眼神中露出一抹狠戾,一字一顿道,“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杨硕说罢扭头就走,只留下柳梦娇怔怔的呆在原地,整个人空落落的。
“你终是太心慈手软了!”紫瑛幽幽一叹,说道,“如今她知道了部分真相,恐怕你会有麻烦了。”
杨硕苦笑道“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一场误会,杀她,我下不了手。”
“哼,烂好人一个。”
“过奖。等等,伯仁是谁?”
“……”
杨硕顿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转身一看,一眼瞥见柳梦娇竟然只剩半个身子,着实给吓了一跳。
待看清楚才发现,她不是少了半个身子,而是那一半已经陷入了地里。
“嗖!”一根丈许长、碗口粗的木刺直奔柳梦娇的胸口扎去。
柳梦娇露出了恐惧与慌乱,旋即又陷入了绝望。
“还是难免一死吗?”她心想。
突然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闪到身前,双手一推一搂,在胸前合抱划圆,正是太极拳中的卸力之法。木刺被他一抱一带,立刻便失去了准头,向一侧射了出去。
这一连串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实际是凶险非常,杨硕只要稍一失手,便要代替柳梦娇承受这致命一击。
而从柳梦娇的角度,则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面前,几乎拼了性命才化解了这一击。而当她看清楚救了自己的竟是自己想杀之而后快之人时,心中之复杂实在难以言喻。
他不要命了吗?
“哪里来的鼠辈,胆敢偷袭!”杨硕怒喝一声,目光已经锁定了山石后面的两股灵力波动。
说话间,心里也不由得后怕,暗呼这回真的是大意了,光顾着和柳梦娇纠缠,竟然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躲在暗处。
两个人从山石后面跳了出来,都是蓝袍银顶玉笄,缀星斗纹饰,显然是开阳门的人。
杨硕冷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开阳门想挑起争斗吗?”
来人看了杨硕一眼,见那女子还陷在泥沙里不能动弹,眼前对自己二人有威胁的,也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年轻。
其中一个便戏谑的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有点本事,只可惜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杨硕道“真是笑话,哥死不死哪轮得到你来决定!”
另一个道“那你觉得你能以一敌二吗?”
话音刚落,只见他神色一顿,反手执剑在身后一抹,八根一米多长的木刺便纷纷被打落了下来。
露了这一手,他不由得嘴角一咧,向柳梦娇笑道“雕虫……”
然而,这剩余的“小技”字还没出口,脸上的表情就换成了惊愕,而这惊愕也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脸上。因为这时,杨硕手中的长剑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
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血溅五步开外。
且长剑的去势未停,仍然向着另一个发呆着的开阳门弟子削去。
这名开阳门弟子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架起手中的剑格挡。他万万没想到,就只因为那柔媚女子的法术稍稍分了一下神,就被对方贴上了面门。
“叮!”金铁交击,令人牙酸耳颤。
杨硕一击不中,一个回身,反手一剑,刺入,拔出,干脆利落。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开阳门弟子的小腹上喷溅出一道血箭,随后便倒在地上抽搐。杨硕又一步上前,给了他个痛快。
论近战,也只有剑修能够与杨硕相抗衡,可惜他们到死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呀!”杨硕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杨硕扭头一看,发现柳梦娇的身子已经埋下去了一大半,流沙已经没到脖子了。
于是箭步上前,伸手往其腋下一搂,便无可避免的抓到了两团傲娇。
有料!
柳梦娇羞愤得抬起头来,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喂,不用这么看我吧!
尴尬之下,杨硕又撒开了手,就这么一耽误,自己也就跟着陷了进去。
紧随之后的是柳梦娇的一声尖叫,只因流沙已经没到了她的嘴边。
杨硕连忙单手结印,“轰隆隆”,两人的身体很快就浮了上来。一棵丈许宽的土石柱子从流沙中钻出,将二人托起。
贴着柔若无骨的身子,杨硕一阵心猿意马,为免自己把持不住,忙将她放了开。
柳梦娇如怨似嗔的眼神望了过来,喃喃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想救就救喽,哪那么多为什么。”
“……”
柳梦娇怔怔的看着杨硕,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个人在她看来,实在太与众不同了。
放荡不羁的言语,洒脱率真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她有些好奇。
一时间,她忽然有些恍惚,竟然不自觉将他与段风比起来。
一个,风流倜傥、甜言蜜语,却总是让自己在痛苦与快乐之间徘徊。和他在一起,如同往返于天堂与地狱。
一个,看似随随便便、玩世不恭,却有着一颗火热的心肠。
可他太傻了,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死了,对他有益无害,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都不懂,还怎么在残酷的修仙界走下去?
柳梦娇正自思量着,心中矛盾重重,杨硕却已经走出了十多步,他才没有兴趣一直纠缠下去。
就在这时,在那具无头尸体上,一道黄色的光芒亮起,便有一支白色的羽箭凭空钻了出来,箭头一转,就冲着杨硕的背部猛扎了过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小心!”
柳梦娇惊呼一声的同时,杨硕转身挥剑,“噌!”长剑应声而断,白色羽箭被碰之下方向稍稍一变,擦着杨硕的背部就飞了过去。
冷飕飕的感觉首先传来,紧接着是背后的剧痛,杨硕终是给它划伤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从右胁下划到左胁,深可见骨。
正想骂娘,忽然只见柳梦娇快速的向自己冲来。杨硕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支白色羽箭竟不知什么时候转了个弯,又冲着自己射来,简直如同鬼魅缠身。
柳梦娇双手一抖,两条白色的匹练飞射而出,在白色羽箭上绕了数圈,将它紧紧缚住。
白色羽箭挣扎了两下,终于“嗞啦”一声破缎而出,再次朝着杨硕飞来。
杨硕的手还没有摸到铁牌,一看白色羽箭已经到了眼前,脸都吓绿了,这特么究竟是什么啊?
变故来得太快,这时候就算求紫瑛帮忙又或者钻入珠内世界也是根本来不及了。
死了死了!这回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花,柳梦娇不见了,白色羽箭也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周围景物也全变了个样。
正纳闷间,回过身来再一看就傻眼了。
柳梦娇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那支白色羽箭正扎在她的心坎上。
杨硕顾不得许多,连忙将她抱起。
柳梦娇秀眉紧蹙,凄然一笑道“我们……两清了。”
“别说傻话,让我想想怎么救你。”
“不必了……没用的。”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家有一种秘术,我就是用它……和你对调了位置。”
原来如此!杨硕恍然大悟,心里也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前一分钟还想着要报仇雪恨的女子,此刻竟然为了仇人的性命而牺牲了自己,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柳梦娇的呼吸起来越重“求你……一件事。”
“你说!”
“咳、咳!”柳梦娇咳出了一口鲜血,颤抖着手从腰带上摘下一块玉佩,虚弱的说道,“这是……东岭柳家的……玉佩。请你……将它同我的……骨灰带回。另外,告诉秦……,我真的没有……对不住……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艰难的说到这里,柳梦娇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终于,她的瞳孔一散,一条染血的手臂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这一刻,杨硕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与感伤,也不知道是因为柳梦娇的义举,还是她的痴情和倔强,又或是其他。
对于她的死,自己也不说清楚是伤心难过,还是叹惋怜惜。
这其中的恩恩怨怨,竟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这是杨硕万万也想不到的。
只是柳梦娇死前还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却有些含糊不清,而现在也没有办法去追问了。
杨硕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支白色羽箭上,刚才他已经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踪迹,这只诡异的箭支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竟然如此的厉害,几乎要了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插在柳梦娇胸口的那支羽箭忽然光芒一暗,转瞬间便破碎成无数碎片消散不见。
直到多年以后,杨硕才终于明白了白色羽箭的来厉,也从而真正了解了它的凶险。可以肯定,就算自己当时掏出了铁牌,也只能落得个牌碎人亡的下场。
它不是一支真正的箭,而是由一种叫做追魂索命符的符箓变幻出来。顾名思义,这种符箓的唯一目的,就是向杀死符箓施放者的凶手复仇。
这是一种罕有的条件触发符箓,使用前需向其滴入一滴精血。一旦符箓所有者被人杀死,它便会自动触发,变化出一支白色羽箭向此人复仇,如同附骨之蛆,至死方休。
更确切的说,是除非有人死于它的箭下,否则它会一直追踪目标,如同索命无常。而柳梦娇,便是代替了杨硕去偿命,才躲过了这一劫。
这种符箓也分等级,能幻化出这种白色羽箭的,是三级符箓,它的攻击强度相当于辟谷期修士的物理攻击,可见其之霸道。
而拥有这种符箓的人,无一不是阴险诡诈、损人不利己之人。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为了自保已是不遗余力,谁又会去为了死后之事浪费财力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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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O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杨硕在无头尸体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就连储物袋也破碎了,想是加上了某种禁制使然。
就是死了也不能便宜了别人,能这么想的人恐怕有不少,但真正这么去做的,也是没谁了。
而在另外一名开阳门弟子的身上,则收获了一把刻有“开阳”二字的长剑以及一个储物袋。
长剑属中品法器,想是开阳门弟子的专属佩剑,但在没有确定一件事之前,还是暂时不动用它,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储物袋里面则有一些灵石、符箓和许多炼器、制符材料。甚至还在里面发现了两颗西泠草,想是刚刚采摘不久,只可惜是胡乱拔下来的,齐根而断,没有种植的可能。
按照柳梦娇的遗愿,杨硕将她的尸体火化了。储物袋则留了下来,直接放入了珠内世界。
看着柳梦娇那动人的娇颜被火焰吞没,杨硕黯然神伤,感叹红颜薄命。
“怎么?怜香惜玉了?”紫瑛幽幽的说道。
“只是觉得不太舒服。瑛姐,你怎么现在才出声,我差点挂了知不知道。”
“切,谁有闲心整天盯着你,姐只是睡了一觉。如果这么一会儿都顶不住,往后还用混了?”
“……”
“没话说了吧!你这个性子早晚要吃大亏。别忘了,她虽然是个女子,可同时也是一名修仙者。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杨硕怔了怔,又道“瑛姐为何这么说,你也是女子啊。”
“哼,本座岂能和她一样?”
“……”
处理完柳梦娇的后事,杨硕又向紫瑛借了一把火,将开阳门那两具尸体烧得一干二净后,这才又朝着西泠岛深处走去。
方圆百里放进来百十来人,简直是微不足道。若不是修仙者的感知异于常人,恐怕很难碰到一起。
就这样晃荡了几天,除了采得了两颗灵草、干掉了一只一级妖兽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远处,群山的轮廓依稀可辨,想来那应该就是环形山了。
杨硕加快了脚步,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来到了山脚下。山不算高,却也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在左近的一侧,有一片低洼的山谷,穿过那山谷,就接近西泠岛的中心地带了,离环形湖也就不远了。
正犹豫着是上山采集灵草还是从山谷穿过的时候,忽然用灵眼捕捉到了山脚下传来的强烈灵力波动,于是立刻施展缩地术朝着那个方向疾掠而去。
自从发生了柳梦娇的事以后,心中就一直担心素云他们的安危,甚至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这个灵力波动如此狂燥,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山谷之中,乔玲正操控着缎带与一名白袍修士周旋。
缎带飞舞,游若蛟龙,动似流云,霎是好看。不时有水流从其中激射而出,与对方的法术碰撞在了一起。
有趣的是,对方也是水属性攻击,一时激流狂涌,水龙乱卷,如同山洪爆发,大河决堤,把这一小片天地的植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乔玲仅凭练气期十层的修为,硬是扛住了一名练气期大圆满修士的攻击,但时间一长,还是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风。
此刻,二人都将水流汇成了一股,相互对撞在了一起。如此一来就对乔玲更加不利了,只因这样与其说是比拼法术,倒不如说是对拼灵力。
乔玲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快支持不住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赶紧放弃吧,大不了我给你个痛快。”巩懋(ao4)唇角高高撇起,面露戏谑,继而又露出一丝阴狠,“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乔玲怒斥道“羽化门……欺人太甚!”
“是么?这只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罢了。既如此,那就认命吧,下辈子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巩懋说罢,双手一推,再次加强了灵力输出。
乔玲脸嘴角溢血,脸上泛起了一抹不健康的潮红,情知难免一死,但仍然不肯束手待毙。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斜刺里冲了出来,巩懋还没看清来人的样子,一只硕大的拳头便砸了过来。
这让他吓了一大跳,周围水流骤然一收,匆忙形成了一道水墙。
“嘭!”一声沉闷响过,巩懋被一拳击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若不是有水墙阻挡,这一拳足以让他致昏。
刚想爬起来,一支冰凉的利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本不抱任何希望的乔玲一见到杨硕便大大的松了口气,只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突然的放松让她身子摇晃,差点站立不稳。
“杨师兄。”
杨硕淡然一笑“又见面了。看来咱俩还挺有缘分。”
这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这说的什么话啊,让人误解好不好?
果然,乔玲一听神色便有些促狭。
杨硕望向了剑下的巩懋,喝问道“说,怎么回事?”
巩懋强做镇定,堆笑道“道友别误会!在下只是想和这位仙子切磋而已。”说罢又向乔玲一抱拳,“惊扰了仙架,还望仙子大人有大量。”话说得虽然客气,语态却是十分倨傲。
乔玲立刻拆穿道“他在说谎!”
“说谎又如何?”一个傲慢的声音传来,杨硕立刻感觉不妙。
“嗖!”一柄飞剑从天而降,直奔杨硕的脖颈而来。
“叮!”杨硕举起匕首往侧身一挡,将飞剑打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被硬生生的撞退了两步。
好强的飞剑!
惊讶间,一条紫色长绫拦腰卷来,杨硕双脚在地面上一蹬,身子便陡然跃出一人高,一个漂亮的空翻躲过了长绫的纠缠。
也就在这时,只听“噌!”的一声,一架铁笼从天而降,将杨硕整个罩在了其中。
整个变化来得太快,慌忙之中,乔玲挥出缎带打断了飞剑的第二次进攻,而此时杨硕却正好被铁笼所困。
乔玲还想上前助杨硕脱困,巩懋却阴笑着挡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当我不存在?”巩懋说罢,又向不远处喊道,“闫师兄、丰师姐,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姗姗而来,脸上都带着笑意,敢情就像收获了两只猎物一般。
这一男一女长得也是各具特色,男的瘦高长脸,如同一根麻杆,女的长得吊眼柔骨,就像传说中的狐狸精一般。
两人走到铁笼跟前,向里面扫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顿时就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先是吃惊,随后是怨恨,再是狂喜。
高个男修眯了眯眼睛“是你?”
女修喊道“师哥,是他!真的是他!当年敖师弟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高个男修又道“果然是你!虽然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但是今天,你插翅难飞!”
此时,杨硕也是神色森冷。两年前在火山经历的那次死里逃生再次重现在了脑海之中。
遭遇火蜥蜴,被逼迫下融岩岛取火之精,翻脸无情被推落火山口,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中重放。在杨硕掉落火山的那一刻,他曾经对自己说,如果下辈子还有记忆,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见杨硕困于铁笼之中,如同徒劳挣扎的困兽,高个男修仰天大笑“敖师弟,总算是老天有眼,你现在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女修恨恨的道“师哥,让我亲手宰了他,以告慰师弟在天之灵。”
杨硕直接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天有你妹的眼,明明是你们行凶在前,老子不过是拉了一个替死鬼,那小矮子的死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女修气恼的道“你……你还敢瞪我。呆会儿就先挖了你的眼珠子!”
高个男修道“师妹莫急,让我们先收拾了另一个再说。”说罢,便戏谑的看向一旁不尴不尬的乔玲。
乔玲本来还有机会遁走,可是稍稍一犹豫,她终于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她将一把回气丸含在口中,拼命的吸收着药力,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杨硕手握笼子栅栏,尝试举了举,纹丝不动。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有如千钧之重。匕首砍在上面叮当做响,却只是溅起些许火星子。
高个男修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此笼乃是异铁所造,沉重非常,且隔绝了灵力。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呆在里面,等我们收拾了你的同伙,你再来领死吧!”
说罢,三人虎视眈眈,望向了乔玲。
想到非但救不了杨硕,自己也要搭在这里,乔玲面现决然,准备拼个玉石俱焚。
只见她轻轻一挥手中的缎带,身形一转,周身便被飘带环绕,宛如凤凰摆尾,绚丽异常。
“水舞……龙吟!”
随着她一声娇喝,淡蓝色的水气迅速在飘带上聚集,且越聚越多,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条条水龙的模样。多条水龙忽然聚拢碰撞,溅出千层浪花。
随着羽化门三人轻视的目光忽然变得凝重,一头半米粗的水龙从浪花中抬起了龙头。
三人齐齐色变,眼神交流一下之后,一同双掌向前推出。金、水、木三重灵力扭成一团,与水龙撞在了一起。
“嘭!”三人被撞得后退了三步才站定。
而乔玲也是踉跄后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小妖精,看招!”女修暴喝一声,一条长绫“嗖!”的向她卷去。
乔玲浑身脱力,只能看着长绫卷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带得飞了出去,撞向了一棵粗大的树干。
乔玲苦涩的一笑,便闭上了眼睛。自己已经尽力了,天意如此,无力回天。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撞向树干,而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便惊讶的睁开了双眼,一双漆亮的星眸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双深沉而隽秀的眼睛,冷酷中带着英气,倔强中带着跳脱,稚嫩却有着成熟男人的韵味,仿佛背后有许多故事一般,让她充满了遐想。
“你好好躺着,剩下的交给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是一颗定心丸,竟让她产生了不容置疑的信任。
看着收回来的半截长绫,女修气急败坏“我的紫金绫,竟然……”
高个男修则看了看已经报废的铁笼,端的是又惊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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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阴谋
巩懋道“师兄,你看他手上!”
高个男修抬眼望去,见杨硕手中兵刃上映射出的一抹逼人的寒光,先是讶异的“嗯”了一声,随后面露贪婪,认真的对二人说道“那把短剑不简单,说不好是一把灵器。一定要合力击杀此子,绝不能让他逃脱!”
却听对面的短发青年道“我要跑,你们谁能追得上?”
杨硕这回倒是说了大实话,他各方面都一般,唯有脚底下抹油的功夫绝对是一流。如果丢下乔玲自己跑的话,恐怕没人能追得上。
这话就像提醒了三人一样。高个男修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神,二人便悄悄移动身形,渐渐对杨硕形成合围之势。
杨硕满意的笑了笑,不声不响的将一张符纸拍在身上。
“小心,他要跑了!”
但见杨硕双手连动,突然一声大喝“土墙—合围之术!”
忽然地面一阵猛颤,如同爆发了地震一般。
三人茫然四顾,却见乔玲所在的位置突然斜斜升起了四面土墙,将她整个包围在内,形成了一座小型金字塔。三人又是一怔,这才恍然大悟。
也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杨硕人也动了。
“嗖嗖嗖”,熟悉而带着死亡气息的声音传来,令妖媚女修面现骇然,一柄闪着寒冷乌光的v形回旋刀正高速旋转着朝她飞去。
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骇得她仓皇失措,手忙脚乱。
高个男修正犹豫着是否需要施救,杨硕的面孔便突然在他眼前放大。这一下声东击西让他瞿然一惊,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飞剑去格挡。
这一挡便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飞剑齐腰而断,根本没有阻挡住短剑分毫。
不出意料的,杨硕手中的短剑扎进了他的心窝,一扭一抽,血流如注。
高个男修死前还带着满脸的惊恐与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师哥!”妖媚女修惊呼一声,却见杨硕鬼魅一般掠来,顿时花容失色。
“师姐小心!”巩懋也算眼疾手快,一道激流适时打来,阻挡了杨硕一瞬。也就这一瞬,妖媚女修逃过了一劫。
一条水蓝色的发带围着二人飘浮环绕,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杨硕一剑削去,竟然没有削断,惊讶间紫瑛说话了。
“笨蛋,这是水属性法器,以柔著称,着不上力当然削不断。倒是你手中这把短剑,好像锋利得紧呢,回头给我瞧瞧。”
“回头再说,还是先想想怎么度过眼下的危机。”
“需要帮忙吗?”
“如非必要,我还是想靠自己。”
“哼,死脑筋。”
杨硕说的没错,确实是遇到了危机。不要看他弹指一挥间就秒杀了一个,但那完全是利用速度上的优势打了个攻其不备。
而现在,一旦对方有所防备,就不能轻易近身,速度优势就荡然无存了,自身的战力就大打折扣。
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虽然乔玲已经被土墙围在了里面,但那只是暂时的安全,一旦给敌人接近,只需要一点时间,土墙就能轻易被摧毁。
现在所能倚仗的,也只是手上这把锋利无匹的短剑,以及紫瑛那有着恐怖高温的烈火。而这两样东西要发挥功效,还是需要近身。而现在,对面二人显然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这时,巩懋也看出来杨硕奈何这水蓝发带不得,心思一转,便一指向水蓝发带点去。
只见那发带如同听话的活物一般,忽然向杨硕横绕而来。
杨硕左闪右躲却仍然逃不出水蓝发带的笼罩范围。被逼无奈下,双足奋力一蹬,身子便陡然跃出一人高,躲过了发带的缠绕。
水蓝发带一击不中,却在金字塔顶端缠了两圈,活像一条盘绕着的巨蟒。
紧接着,水蓝发带猛的一缩,“轰隆”一声,金字塔立刻垮塌了一半。随之而来的是乔玲的一声惊叫。
杨硕回头一看,暗呼糟糕。
“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巩懋说罢,低声暴喝,“冰弹!”
杨硕愀(qiao3)然变色,低头一看,两只脚全都被地底伸出的藤蔓缠了数圈,挣脱不得。
耳边只听“嗖嗖”作响,杨硕还没来得及砍断藤蔓,就只好迅速摸出了铁牌。铁牌骤然放大,变成了一面小盾,挡在了身前。
“当、当、当”,冰弹砸在铁牌之上,如同爆炒豆子一般。
“以为这样就挡得掉吗?”妖媚女修面露嘲讽,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偿命吧!”
但见她平伸一手,指尖一勾,周遭那些被破坏的大树便全都虚浮而起,呼啦啦一转,那些细枝末节便全都脱落了下来,变成了一棵棵直径粗大的巨型圆木,紧接着随她伸指一点,便全都冲着杨硕砸来。
在她看来,这单薄的小盾挡挡冰弹还勉强,若是用来阻挡巨木穿刺,无非是自寻死路。
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击向自己撞来,杨硕一眼扫去,便暗呼不妙。
仓皇间身子忽然向前扑倒,铁牌斜斜一倾,堪堪躲过了巨木刺的攻击。
“轰!”巨木纷纷砸在了杨硕背后的山丘上,把一小片地方射成了刺猬,如同横起来的梅花桩。
二人四下一扫,却见杨硕不知什么时候双手抱住了一颗巨木的末端,大喝一声“还给你”,便将巨木甩了出来。
见巨木刺打着横儿向自己扫来,妖媚女修忙伸指一点,巨木便定在了半空。
而就在这一刹那,她的瞳孔也猛然一缩。因为巨木突然从中部裂开,一轮乌光如同鬼魅般“呼呼”的飞来。
这便是杨硕的策略,以牙还牙是假,掩护回旋刀的攻击才是真!
几乎连声音都没有多少,回旋刀便穿胸而过。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的样子几乎还看不出什么变化。可紧接着狂飙出来的鲜血却实实在在证明了她的身陨。
巩懋一时呆立当场。
“下辈子不要修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令他骇然变色。而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回旋刀飞回了手中,杨硕轻轻擦拭掉上面的鲜血,才满意的将它收回储物腰带。
将三个储物袋收入囊中,又取过掉落在地的水蓝发带,好奇的看了看,心道明明是个男的,还用这么漂亮的发带?想来应该是从哪位倒霉的女修身上获得的战利品吧,回去向沛滢姐证实一下。
“杨师兄,你怎么样了?”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乔玲有些发急了,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杨硕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在里边呢!
于是伸指一弹,三团火球便落在了三具尸体之上,很快就将他们烧得一干二净,地面上只留下了杂草被烧过的痕迹。
接着,一个念头一动,四方土墙便缩回了地下,露出一脸担忧之色的乔玲。
乔玲一见到杨硕便是喜出望外。
“你……没事吧?”
“没事。”
“那三个人呢?”
“死了。”
“啊?”简简单单两个字,让乔玲惊讶得合不拢嘴。
原本她心中已经给杨硕很高的评价了,可眼前的事实还是让她觉得很意外。对方可是三名修士啊!
又回想起他在新人大比上的表现,也就释然了。
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一块块黑斑,乔玲心里也就明白了个大概,却没有追根问底。
她转而问道“为什么羽化门的人要针对我们?”
杨硕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恐怕不只是羽化门,还有开阳门。”
“啊……师兄遇到开阳门的人了?”
“嗯,遇到了,他们偷袭我,不过都自食其果了。只可惜……嗨!”
回想起柳梦娇的遭遇,杨硕还是很遗憾。
乔玲脸色凝重了起来“这一定是个阴谋。糟了,大家可能有危险!”
“不错,得赶紧通知他们。”
杨硕说罢,拿出一个特制的符箓,在额头上贴了一会儿,便将它烧成了灰烬。
这是落霞门特制的传讯符,用它发出的讯号所有参加试练的落霞门弟子都能收到,出发前每人都发了两张。
杨硕二人担忧的是,羽化门和开阳门已经暗中串通好,打算在这次试练中谋害落霞门弟子。
而至今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求救的信号,不外乎三种可能一是其他人并未受到任何攻击。不过这种想法多半是一厢情愿;二是小规模的冲突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还以为对方只是想要抢夺灵草,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危险了;三则是恐怕还没来得及求救,便已经被抹杀了。
想到这里,两人都开始替同门担心起来。
杨硕道“我已经将我们的猜测通知了大家,让他们保持警惕。对了,你有没有在中途遇到过其他人?”
“嗯,有的,除你之外,我总共遇到过三个门人,其中一个是卓师兄。”
“那……有没有遇到素云,还有赵师兄和齐师兄?”
“这倒没有。”
杨硕沉吟了片刻,说道“走,找他们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嗯!”
……
两人朝着环形山的方向连续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中途除了遇到了两只一级妖兽外,还遇到了几个散修,从他们的反应上看,并不像有什么特别的敌意。
这一点让杨硕稍许放心了一点。幸亏散修盟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来,不然,对落霞门的众人来说,根本就是灭顶之灾。
一块凹陷的山石下,躺着两具尸首。
一个胸口中剑,血虽然流了一地,死得却还不算难看。
另一个则是斜斜侧躺在那里,肚子上还插着一支碗口粗的木刺。而他的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前方,眼珠暴突,显然死前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可以说死不瞑目。
他们都穿着落霞门的服饰,身上的储物袋早已不知去向,显然是遭了人类修士的毒手。
“该死的!下手还真快!”杨硕咒骂了一声,用手抚过他的面庞,帮这位师兄合上了眼皮。
乔玲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脸色也变得煞白。如果杨师兄迟来一步,恐怕她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令杨硕稍稍宽慰的是,眼前的这二人,并没有他所熟知的。
解下了他们身上的腰牌,杨硕和乔玲没有稍做停留,马不停蹄的往前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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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新仇旧怨
夜晚的溪边,一堆篝火将二人的脸蛋映得通红。
杨硕熟练的翻转着手中的烤鱼,任那香腻的油脂滴在火中“嗞嗞”作响。
乔玲跪坐着一旁,不时的往火中添几块干柴。
当一条香喷喷的烤鱼递到乔玲面前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明显多了几份温柔,兴许是被篝火映的,一张脸莫名的有些红。
道了一声“谢谢”,乔玲伸手接过。
“注意了,有点烫。”
“嗯。”乔玲轻应了声,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小心的咬了一小口。
只尝了这么一下,她的眼睛就瞪大了,目光再次向杨硕望来,满满的都是崇拜。
下得厨房,护得娇娘,真正好男人呀!
“怎么样,好吃吧!”
“嗯、嗯!”乔玲的拼命的点头,眸中晶亮,如同天上的星星,“真的很美味!”
“喜欢就多吃点。”
“嗯。”这次乔玲只是轻应了一声,再次咬了一小口,却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眼泪。见杨硕正看着自己,便羞赧的回以一笑。
杨硕心道一条烤鱼而已,又哭又笑的,至于吗!这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乔玲再不好意思看杨硕,专心的吃起了烤鱼。
看她那沾上油后莹润欲滴的红唇,杨硕又忍不住心猿意马,想象力竟有些肆意驰骋起来。
“下流!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紫瑛的声音传来,另杨硕虎躯一震,差点忘了身上还有一个惹不起的主。
“瑛姐,不能这么说吧,男人要没有一点想法,这人类还怎么繁衍下去?”
“哼,这就是你胡思乱想的理由吗?你最好收起那点龌龊心思,要不然,姐让你以后起不了任何心思。”
杨硕不禁菊花一紧,又听紫瑛道“等她睡下了,你给我滚进来,烤上十条八条的,姑奶奶饿了。”
“……”
“另外,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对她太好,我可看出来了,她对你有意思。”
“不是吧?”
“哼!呆子。”
吃饱后,二人又就着溪水稍作洗漱后,便各自盘腿入静起来。
对修士而言,漫长的夜晚用来睡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他们通常都会以打坐的方式进行修炼,这样不但可以得到休息,还能提高修为。
大脑是一个很奇怪的组织,你永远也别想它会完全停止活动,哪怕深度睡眠也一样。而修行的入静程度往往会比睡觉来的更深。这便是它能代替睡眠的原因。
因此,修仙者大多是不睡觉的。不仅如此,进入辟谷期后,凡间的烟火也要尽量少沾染,而仅以天地灵气为食。这也是为什么说修仙看起来美好,却是世间最苦的差事。
为了不在打坐中受到外界的骚扰,杨硕丢给小白几条烤鱼,嘱咐了一下,才拣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了。
乔玲讶异的看了看这一人一猫,并没多问什么,也就着篝火旁打坐了。
守夜,这可是喵星人的本行,给它吃饱就行,免得撒腿乱跑。
然而小白只呆了没一会儿功夫,便找上松鼠田鼠捉迷藏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杨硕陆续收到了两个求援信号,而其中并没有两人熟识的。二人稍做商量,选了一个比较近的目标加速赶过去。
为了让乔玲不至于脱后腿,杨硕只好不惜血本,拿出了数张风行符让她不间断使用。
当他们来到了求救信号指定的地点后,却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这里是一片树林,阳光在枝叶的遮盖下斑驳陆离,显得格外的宁静。
乔玲没有了主意“师兄,现在怎么办?”
杨硕左近观察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灌木上折断的树枝,说道“这里有人来过。”
“难道,那位求救的师兄已经遇害了?”
“应该没有,至少这里没有烧尸的迹象。”杨硕说罢,又伸指在地上一抹,手指上便沾上了一些黑红色的血液,“他们没走多久。”
“那他们会去哪里?”
在乔玲的惊愕中,杨硕举目四望,眼中白芒一闪,灵眼瞬间释放开来。
自从知晓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杨硕便时不时的加以练习,到现在已经能熟练运用了。
在灵眼的扫视下,一个个微弱的灵力团在四周显现,有的在游荡,有的则一动不动。这些都是动物身上的灵气。
凡是生物,必有灵气,只是程度不一样。修仙者的灵气非常浓郁,而随着修为的加深,灵气的波动也会越发的明显。而普通人和飞禽走兽的就明显微弱得多了,植物就更弱了,但还是有的。
少顷,杨硕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说道“就在那边!”
二人迅速展开身法。
乔玲边行边问“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硕道“因为这条路上的动物比较少,只有受了惊扰才会这样。”
“哦……”乔玲恍然,但同时又多了一个疑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通常,修士都会有自己的底牌,一般不会轻易透露给别人知道。
正琢磨着,忽听杨硕说道“就在前面。”
乔玲抬头望去,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树林中,两个人一前一后追逐着,速度都不快,体力都是将要用尽的样子。
待实在跑不动了,才仿佛默契般的停了下来,各自急促的喘着大气。
前面那人一身云纹青袍,一手按着受伤的肩膀,一手扶着一棵大树。
后面那人一身星纹蓝袍,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见前面的人跑不动了,此人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跑哇!怎么……不跑了?”
前面那人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欺人太甚!”
“呵,欺你……欺你怎么了?你来……来咬我啊!”
“你……灵草……呼……我已经……让给你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哈哈……”开阳门弟子一脸嘲弄。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开阳门弟子缓过来一口气,嘲笑道,“不是我不肯放过你,而是,开阳门不能放过你,确切的说,是不打算放过你们所有人!”
“什么?”落霞门弟子如遭雷殛,“好歹毒的用心!”
开阳门弟子长剑遥指,笑道“所以,你就乖乖的受死吧!”
“你是说你自己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开阳门弟子一大跳。如果仅仅是吓一吓也就罢了,偏偏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腕一疼,脖子也是忽然一紧,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你……放开……不然……都得死……”开阳门弟子脖子受制,吐字不清,一张脸憋得通红。
杨硕失笑道“是吗?”手上一用力,便只听“咔嚓”一声,开阳门弟子的脑袋便歪向了一边。
随手将尸体丢在一边,便看到了乔玲那张略带惊恐的脸,看来她是从没杀过人。于是说道“记住,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乔玲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杨……杨师兄,谢谢你,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一旁的落霞门弟子捡回来一条命,对杨硕是感恩戴德,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是失联多年后终于找到了组织一般,感激得不要不要的。
总算捡回一条命了啊!
杨硕问道“你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有的。”
杨硕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疼得对方就是“哎哟”一声。
“抱歉,这是止血药。快告诉我,是谁?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时辰以前,我遇到过宣师姐。”
宣柔儿虽然年纪很小,但现在已经是弱水峰二师姐了,自然配得上师姐这个称呼。
“宣柔儿?”杨硕稍稍有些失望,又问,“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
“就在我发出求救信号的附近。”
“那,还有碰到其他人吗?”
“嗯,后来,凌师兄也经过了。”
“凌师兄?”
“是啊,凌霄峰的凌镇义师兄啊!”
见杨硕陷入沉吟,那人又道“杨师兄你放心吧,凭他们两个的实力,谁能对付得了?”
乔玲皱了皱眉“可没道理啊,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怎么会见死不救?凌镇义不好说,柔儿妹妹绝不是这样的人。”
沉默了数息,杨硕与乔玲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失声“糟啦!”
杨硕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又转回头来,问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呃……山谷的方向。”
见乔玲也跟了上来,杨硕道“我一个人够了,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一下。”
“不!我不能让柔儿妹妹出事!”
杨硕停下了脚步,正色道“你信不信我?”
乔玲怔了怔,才点了点头。
“那好,你留在这里,我回头再来找你们。”
乔玲立刻明白了杨硕的意思,柔声应道“嗯。”
……
谷口的山坳处,宣柔儿倒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她的手脚都被绳索缚住,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由于绳索的紧勒,使得她原本不显的身材显得莫名的火爆。
她愤怒的盯着眼前的一个男子,眼神几乎能将人生吞。
凌镇义戏谑大笑“宣柔儿,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也会落在我的手里!”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只会趁人之危!快把我放了,否则我绝不饶你!”
凌镇义阴阴一笑“饶我?哈哈,真是好笑,还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吧!你现在就是我手里一条虫子,我要你死,你就别想活!”
“混帐,你敢?残害同门罪无可赦!”
“哈,我有什么不敢,有谁看见了?”
“你……你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凌镇义神色一冷“没错,我就是小人。拜你所赐,在八强大赛上我颜面扫地。今天,就是你还债的时候!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这捆仙绳可不是你想解就能解开的。”
宣柔儿气得嘴唇真哆嗦“无耻,卑鄙!”
“无耻?哈哈,那我就无耻给你看。”凌镇义说着眼中淫光一闪,笑道,“我会先把你玩够了,再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生不如死。”
说罢,一只大手便向宣柔儿抓去。
“啊!!不要!不要哇!!”
。
第一一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宣柔儿急得哇哇大叫,眼泪止不住的叭嗒叭嗒往下掉,毕竟,她只是个小姑娘。此刻只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立刻死了的心都有。
“嘶啦!”一声裂帛之声,宣柔儿胸前的一块布被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亵衣,凹凸有致的锁骨展露无遗。
宣柔儿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但精神上几近崩溃。
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像说书人口中的狗血桥段一样,忽然冒出一个侠客来英雄救美。然而随着衣物的一件件剥落,她的心中就只剩下了绝望。只能凭着本能做着无谓的挣扎。
忽然,凌镇义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一个粗重的男子声音传来“怎么?继续啊!咱哥俩还等着看好戏呢!”
宣柔儿目光一瞥,便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着开阳门服饰的男修站在前面,心情是复杂万分,喜忧参半。
说话的正是那名又矮又壮的男修。
凌镇义转过身,目光阴沉,但还是沉住了气,客气的说道“两位道友,这是我们落霞门内部的事,希望二位不要插手。另外,我愿意奉上西泠草两棵,就当是封口费。两位觉得如何?”
矮个看向高个,揶揄道“哟,两棵西泠草哇!很值钱吗?”
高个道“当然值钱!”说罢又看向凌镇义,冷笑道“只可惜,我们要的不是这个。我们要的……是你的命!”
说话的瞬间,凌镇义迅速抽出了长剑,同一时间,对方也动了。
三人交错而过,只闻“噌、噌”两声,凌镇义便俯身跪在了地上,单手撑地,表情狰狞。
他的另一只手则落在了旁边的草地上,手中还攥着剑。
高个冷笑道“剑修吗?很不巧,我们也是。所以,你该死得瞑目了!”
说着刚要一剑刺下,却被矮个拦了下来。只听他说道“大哥,不如先留他一条烂命,咱先……嘿嘿,让他在一边看着怎么样?”说着,猥琐的目光望向了躺在地上的宣柔儿。
宣柔儿娇躯一震,羞愤欲死。
凌镇义被捆成了个粽子,绑在了树上,除了扭曲着面部肌肉做痛苦状,什么也做不了。
他鼓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三人。见宣柔儿再次惊惶失措的大喊大叫,竟莫名的有一丝兴奋。
矮个男修打量着眼前这个可人的尤物,如同欣赏着一道味道鲜美的大餐,咽了咽口水道“大哥,要不你先上?”
“不必了。”
矮个闻言大喜“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又戏谑的看了看凌镇义,用巴掌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好好看着,哥教你做人!”说完便转过身来,搓着手,流着涎,向宣柔儿走来。
宣柔儿面露惊恐“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矮个满面红光“做什么?当然是做想做的事。嘿嘿,早听说落霞门的女修水灵,今天也让咱哥俩开开眼,究竟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们……不要乱来!”
“放心,哥会好好疼你!”
“啊!不要……”
宣柔儿拼命的挣扎着,整个人陷入了绝望的边缘。
高个男修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着。
“不错不错,越挣扎哥越有兴致!”矮个放荡的笑着,一把按住了宣柔儿的双手。
宣柔儿则失声痛哭了起来。
“哭什么?呆会儿叫你欢喜还来不及呐,哈哈!”
宣柔儿却忽然停止了哭泣,眼睛也忽然有了神采。
矮个笑道“哟,想通了?那就来吧!”
说着,眯起眼睛,撮起嘴唇就亲了上去。
然而他并没有享受到红唇的香糯,反而感觉有些糙,还带着股异味。
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亲上的,竟然是一只脚的脚背。
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一头乌黑的短发肆意的舒展着,如同两把毛刷一般。这人竟然不知道梳髻插笄。
杨硕嘿嘿一笑“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你……”矮个又惊又怒,刚要爬起身,下巴上便中了一记勾踢。整个人在空中翻了360度趴跌而下,摔了个七荤八素。
当他仰起头时,只看到一截出鞘的长剑,那正是他那位大哥的配剑。
“哧!”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上,伴随着一声惨嚎,矮个男修只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了。
在他的旁边,倒着那位高个男修的尸体。
杨硕向地上的宣柔儿望去,这一望,眼珠就是一直。
我勒个去!要不要捆得这么专业啊!
见杨硕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看,本来还不胜感激的宣柔儿是又羞又气,娇嗔道“喂!你发什么呆呀?还不赶紧帮我解开!”
“哦!”杨硕眯瞪了一下眼睛,吸了吸快要流到嘴边的鼻血,便走上前去。
“啊!你摸那儿?”
“……”
“闭上眼睛不许看!”
“……,那你要不要解?”
“哼!”
两人折腾了好半天,总算在“尽量”不触碰宣柔儿身体的情况下解开了绳子。
这时候,乔玲二人也赶来了。
宣柔儿一看到乔玲,就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眼泪如同开闸的水一般。
这姑娘,是受了多大的委曲啊!
“玲姐姐……呜……呜……”
“柔儿妹妹。”乔玲轻轻拍了拍她的粉背,安抚着她的情绪。目光又询问式的看向了杨硕。
杨硕微笑着摇了摇头,又耸了耸肩做无奈状。
得知了她没事,乔玲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视线又落在了不远处的凌镇义身上,见对方被捆成了一只大粽子,便问了“杨师兄,他是怎么回事?”
宣柔儿一听又放声哭了起来“玲姐姐,你要替我作主哇!”
“柔儿不怕,慢慢说。”
宣柔儿哽咽了一会儿,情绪才稍稍平复,大致将之前的遭遇说了说。
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只见她一把抽出插在尸体上的长剑,高举着向凌镇义走去,口中喊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乔玲连忙拦阻“柔儿妹妹,别冲动。他是该死,但轮不到我们处置。”
“不、不!我要杀了他,他……他欺负我……呜……”说着竟又掉下泪来。
真是血泪般的控诉,杨硕颇感无语。
“不行!”乔玲紧紧抱住宣柔儿的腰,“妹妹,你一定要冷静。我们把他交给门派处置好不好?长老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不!我不要!我不相信他们!”宣柔儿抵死不从。
乔玲都快要拦不住她了,这个从小练武的小姑娘,别看身板不大,力气可是着实不小。
“不如让我来。”杨硕说道,从宣柔儿手中取过长剑,直接架在了凌镇义的脖子上,吓得后者就是一哆嗦。
凌镇义色厉内荏的喝道“你干什么?你敢!”
杨硕嘴角一勾“要不咱赌一把?”
“你……”
“刚刚已经杀了好几个了,也不多你一个。”
“你,你别忘了,门内严禁擅用私刑。我就算有错,也是训戒堂的事,轮不到你来处置!”
“是啊,你不说我倒忘了。更何况,你已经是训戒堂公羊堂主的亲传弟子了。”
凌镇义得意的一笑“你既然知道还不快放了我!”
“好。”
说话间,只听“哧”的一声,凌镇义的眼珠子就是一突,煞白的眼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他怎么也没想到,杨硕竟然真的对自己动手。
“你……不是说……”
“有吗?”杨硕淡淡的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小人,尤其你这种。”
“你……”
“记住,下辈子要先学做人。当然,前提是你能投胎成人。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机会了。”杨硕说罢,将长剑从凌镇义身上拔了出来,引得他又是猛的一颤。
“噗!”凌镇义一口老血全吐了出来,眼睛一直,便彻底没了生气。
回过头来,发现乔玲三人都愣在了那里。
乔玲皱眉道“杨师兄,你原不需如此。”
杨硕道“这种人留着,终归是个祸害。”
“你杀人了,你杀人了!”宣柔儿像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语道,与刚才的凶悍判若两人。
乔玲连忙捂住她的嘴“呸、呸!别乱说,你会害死杨师兄的!”
宣柔儿这才清醒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嗯、嗯,我不说,我不说。”说完,还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
杨硕的目光又落在了之前救回的那名落霞门弟子身上。
后者就是一惊,几乎以为对方要杀人灭口了,赶忙陪笑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真的?”
见杨硕仍然微笑着望着自己,忙改口道“哦不,我看见了。我看见凌镇义师兄和开阳门的人大战了三百回合,然后死了在他们的剑下,最后杨师兄赶来,替他报了仇。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这位也算是机灵,竟然讨好卖乖起来。
乔玲掩唇扑哧一笑,正色道“当然不对。”
这位就是脸色一窘“啊?”
乔玲道“你不只是看见了,你还参与了和开阳门的战斗,你肩膀上的伤就是这时候留下的。”
这位立刻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对,就是这样,还是乔师姐英名。”
乔玲又向宣柔儿道“柔儿妹妹,你可记住了?”
宣柔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嗯,柔儿记住了。”
稍微打扫了一下战场,便收获了两个储物袋和两柄开阳门佩剑。不用说,这些当然应该归杨硕所有。
不过杨硕这时候反倒忸怩了起来,美女在前,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乔玲善解人意,忙劝道“杨师兄,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这两个敌人也是你杀的。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快快收起来吧!”
“哈、那啥,我就不客气了。”
至于凌镇义的东西,也一并由杨硕保管,等到出去以后再上交。
处理完这边的事后,四人便一起上路,朝着另一个求救信号发来的方向赶去。
。
第一一四章 天降奇兵
山谷之中,文叔满和耿焘并肩而立。在他们的背后,是陡峭的山壁。
而在他们的前面有三名男修,其中两人是羽化门修士,一个手执一轮黑沉沉的铁环,一个控制着一把飞剑。另一人则是开阳门修士,手中拿着一柄弯刀。
三名修士的法术和法宝不停的轰向落霞门的二人,却都被一道透明的屏障给挡了下来。
原来,在文叔满和耿焘的中间插着一支玉杖,从玉杖的顶端射出的光芒形成了一个碗状壁罩,将二人护在了其中。
二人手掐道指,同时加持着这支玉杖,虽然看起来并不会马上被攻破,但二人都是额头冷汗涔涔,眼看坚持不了多久。
“传讯符施放了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见人来?”
“呼,这下难办了。难道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该死的,没想到他们两派竟然联合了起来。这是要赶尽杀绝吗?太卑鄙了!”
“噌!”铁环重重的砸在了透明光罩上,使两人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文叔满来自凌霄峰,擅使飞剑,耿焘来自抱朴峰,惯用法器正是眼前这支玉杖。二人早就认识,进入试练之地后一拍即合,组合了临时小团队。
本以为凭着一攻一守可以在这方天地里吃得很开,谁料竟在进入内岛的途中遇上了袭击。而袭击并非来自他们所担心的妖兽,而是他们不曾提防的人类修士。
然而此刻试练之地内部的情形,恐怕就连带队的谢老也没想到。
西泠岛试练由来已久,参加试练的各门也都有着互不侵犯的默契,唯有十四年前那次例外。
然而也正是因为经历了那场浩劫,三门才痛定思痛,达成了和平共处的约定,且上一届也确实做得很好。
谁能想到,此次试练竟然蕴藏着一场阴谋,一场将落霞门新一代全部扼杀的阴谋。
耿焘单手取出最后两颗归气丸,分给文叔满一颗。将其吞入口中,立刻便能感觉到一股灵力流从小腹升起,迅速流转于经脉,补充到对玉杖的加持之中。
“砰!”弯刀砍在结界上,只是再度让这道屏障显出一轮碧绿的光茫。
外面的三人轰击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要破开防御的迹象,当下也有些烦躁。
其中一个喊道“我劝你们还是快快束手就擒,这样还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要不然,呆会儿被我们抓住,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耿焘还嘴道“呸!无耻小人,有本事一对一单挑,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单挑?来呀!那你倒是从里面出来呀!干什么当起了缩头乌龟?”
“哈哈!”另外二人同时大笑。
文叔满恨恨的道“你们少简单,卓师兄、凌师兄都在附近,等他们赶过来,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吆喝,听上去挺吓人的呀,姓卓的吗?好像方才与左丘师兄交手的那个就自称姓卓,是吧?”
“不错,好像叫什么……卓铠,对,就叫卓铠。”
“结果怎么样了?”
“非一合一之将!”
“哈哈!”
二人听罢脸色更加难看。
耿焘道“休想我会上你的当!”
那名开阳门修士道“别跟他们废话,我们一起加把劲,把这结界给破了!到时候,是挖心抽肠还是剥皮拆骨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铁环修士狞笑道“不错。”
耿焘脸色铁青“你们……心肠也忒歹毒,你们会有报应的,我们的门人一定会替我们报仇!”
“你们的门人?他们在哪呢?哈哈,恐怕这会儿他们自身都难保了吧!”
“你……你们是欺我落霞门无人吗?”虽然耿焘很想说出一个名字来,但此时此刻,他连自己也没有了信心,自己这边受到攻击,其他门人又怎么会好过?
“人呢?人在哪呢?呵,我倒要看看,究竟还有谁能救你!”
铁环修士说罢,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趁对方懈怠的功夫,同时将手中的法宝砸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玉杖幻化出来的透明屏障在剧烈抖动中登时瓦解了。
文叔满和耿焘同时身体剧颤,后者甚至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显然受到结界被破的反噬了。
他们跌坐在地,心中是万念俱灰,因为此刻,他们就连自裁的能力也没有了,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铁环修士狞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前,“我说过,没有人能救你们,现在,你们觉悟吧,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的同门大喊一声“师兄小心!”
铁环修士连忙后退数步,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从在那道绝壁之上飘了下来,不禁大为惊骇。
那陡峭的山壁足有百丈之高,什么人敢从上面跳下?除非此人能够驭空飞行。
练气期修士驭空飞行?这是绝无可能之事啊!可他竟然亲眼见到了,如何能不惊骇。
那道青色身影转瞬即至,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眉清目秀,身形窈窕,青色的纱裙和着白色的中衣,清新而素雅,很有小家碧玉的感觉。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竟然能从高达百丈的山崖上飘落下来。
她就那样的从天而降,裙摆飞扬,青丝飘荡,淡色的纱衣映着那张美丽的脸庞,更显清丽脱俗,让众人几乎以为是仙女下凡,一时竟都呆了呆。
女孩单手挽出了许多繁奥的法诀,口中低喝一声“青藤束缚!”
三人这才猛然警醒,却已经是晚了。
从他们的四周忽然伸出了许多藤蔓,“嗖、嗖、嗖”的顺腿而上,一下子就将他们紧紧缠绕了起来。
就在呼吸间的功夫,他们便已经被制伏了,躺在地上如同三条蚕蛹,只露出了三个脑袋,好似有蚕蛾子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
女孩飘然落地,全无一点声响。一根藤蔓从她抬起的左手中迅速缩回。众人这才明白,她就是靠着这个才能从上面落下来的。
当看清楚来人,两人才从片刻的失神中回复过来,自是喜出望外。
“师……师姐!”文叔满看着眼前这位清丽脱俗的姑娘,一时竟有些自惭形秽。
“是大师姐,哈哈是大师姐,我们不用死了!我们不用死了!”耿焘兴奋得不得了,全然忘了自己刚刚受过伤。
女孩微笑颔首,一点儿也没有亲传弟子的架子。来人正是素云。
二人死里逃生,激动得是一沓糊涂。如果素云这时候提出要他们当牛做马,他们也决不会犹豫半分。
“师姐,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二人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素云淡淡一笑“我们是同门,相互关照是应该的,何必要说谢谢或报答。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更要齐心协力。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跟着我走。”
“嗯、嗯,师姐说得对!”两人点头如啄米。
素云又看了看地上的三人。
铁环修士挣扎着恶狠狠的说道“小姑娘,识相的赶紧把我们放了,不然,等我们的人来了,你会死得很惨!”
素云眉头一皱,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面沉似水,低声道“看来,硕哥哥的猜测没有错,他们两派竟然真的联合起来,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
“师姐,要不我们赶紧招集我们的人手,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鱼死网破?你认为你们有这个能耐吗?”
也就在对方开始说第一个字的时候,素云忽然素手一扬,手中便多了一支青柄银刃的宝剑。
紧接着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迎面打来的一道金色剑气便在素云的一挥中化为了虚无。
不仅于此,但听细密的“咝咝”声响起,素云神色一凛,抬手将宝剑虚悬半空,纤纤玉指在其上一点,宝剑便以剑柄为圆心,在身前飞快的旋转起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
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无数细小的飞针正撞击在宝剑形成的剑网之上,但无一例外的被弹开了。虽然已经被宝剑护住,素云身后的二人还是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又多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人高马大,肩膀上扛着一柄巨剑,威势迫人。另一个身材瘦弱,手上拿着一个看起来像绣花盒一类的东西。
高大男修手中的巨剑迅速挥舞了数下,三具“蚕蛹”身上的藤蔓便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砍成了无数断。
只仅剑气砍断藤蔓不算什么,但若还要不伤人,那这份功底便不能小觑了。这说明,此人对剑气的感悟已经达到了“化微”的境地。
三人恢复了自由,脸上的神情都是大喜过望。
先前那名开阳门弟子激动的道“左丘师兄!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左丘元只是斜眼一瞥,并未搭理。
飞针的攻击停了下来,素云却是面色凝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修她是有印象的,正是开阳门试练队员中的领队,实力绝对不俗。
这一来形势急转直下,两名落霞门弟子又傻了眼,五对三啊!更何况,两人在刚才消耗过度,几乎没有什么战力了,根本只有拖后腿的份。
耿焘暗自嗟叹可恨啊!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还赔进来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师姐,真的是罪孽啊!
左丘元哈哈笑道“小姑娘,本事倒是不小,不过可惜,你拜错了门派。啧啧,年纪似乎还很小,罢了,我给你机会让你自行了断。”
与他同来的男修用一种尖细的噪音阴阴笑道“不错,快点动手吧,否则别怪我们辣手摧花!”
素云冷冷的望着二人,并没有接话茬。
“师兄,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左丘元瞪了他一眼“那你待如何?”
“……”这位便嗫嚅着没有再吱声了。
见对面的女孩仍然没有动,左丘元便提剑上前,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刀削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怜悯。
。
第一一五章 王者对王者
就在这时,只见女子的眼中一缕英气闪过,左丘元不禁脚步一顿,心中略感讶异,“嗯?”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脚下的异动。
一棵小树“嗖”的破土而出,挡在了二者之间,小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高变粗,转眼就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木遁之林木森森发动!
左丘元一剑劈去,大树被砍成了两截,树后却并没有看到三人的身影。
“师兄!师兄!”
弯刀修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失声喊了起来。瞬间生长出来的树木何止一棵,放眼望去,简直到处都是,仿佛这里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座森林。
“慌什么?”左丘元喝道,抬手又是一剑,将一棵新长出的大树一刀两断。
他斜眼扫视了一圈,望着一个方向冷冷的道“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吗?”说罢,看似随意的举起了手中的巨剑,一剑斩去,前方数棵大树应声而倒,发出一阵阵仿若哀鸣般的“吱嘎”声。
树的后面露出了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修,眼见又一道剑气挥来,他甚至害怕得连闪躲都做不到。
“嗖!”一条藤蔓缠上了他的腰,将他往旁边一带,才险险避开了这道剑气。而在他刚才站立之处,一颗磨盘粗的树桩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这时,众修士也陷入了手忙脚乱之中,疯狂滋生的树木简直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傀儡,用它们长矛一般的枝桠给他们制造不小的麻烦。
左丘元手起剑落,又砍倒了几棵大树,几人才得以脱困。
“他们在那里!”尖嗓门大叫着,数人都追了上去。
“水遁——怒涛!”
忽然一道激流打来,将他们四人冲了个七零八落,虽受伤不重,却也是气血翻涌。
左丘元第一次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他原本以为,对方在施展了大范围的木系法术之后,灵力应该捉襟见肘只有逃跑的份才对,怎料到对方竟然还有余力,而且这次使出的竟然是水系法术。
水木双修么?有意思。
属性双修,说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敢于尝试的修士并不多,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而双修所能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多一种法术护身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比同等级修士拥有更多的灵力。
左丘元纵身跃起,双腿在数棵树干上轻轻一蹬,兔起鹘(hu2)落间,几个呼吸便到了三人身后。
感觉到身后的危险,素云大喊了一声“快跑”,回身便是一剑。
“噌!”巨剑砸在了素云的宝剑之上,发出了另人牙酸的撞击声。如此正面碰撞,后者显得是那么的孱弱单薄,仿佛随时会剑断人亡一般。
好在宝剑并未被削断,只是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嗡鸣。
这柄青霜剑是素云拜师时,谢老赠送给她的拜师礼,轻巧灵便,正适合女子使用。虽然看似单薄,却是一件极品法器,即便左丘那厚重的巨剑也不能将它如何。
素云虎口剧痛,宝剑险些脱手,若不是有在家族多年习武的底子,这一下足可以将她重创。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这一击打得倒跌了出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师姐!”两个落霞门弟子也算义气,竟然返身而回。
文叔满连掐剑诀,遥遥一指,一柄飞剑便向左丘元飞射而去。
左丘元看都没看,一剑挥出,便将飞剑斩成了两截,而飞剑的主人则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缓缓的倒了下去,胸口飚出一篷血雾。
“文师兄!”耿焘失声痛呼,悲愤无比。
左丘元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倨傲的眼神望向地上的素云,淡淡的道“你也算我遇到的对手中很强的一个了,可惜,就算你有天纵之才,今日也难逃一死。”
说罢,他俯视着对手,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巨剑,脸上无喜无悲,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嗖!”巨剑裹挟着逼人的气势一剑斩落。
耿焘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不忍心看到一个柔弱女子惨死剑下的一幕。
毕竟,这位抱朴峰的天之娇女,在落霞门享有超高人气的大师姐,实际年龄却只有18岁啊!
却见左丘元“嗯”了一声,脸上浮现一抹愕然的神色,望着身在数丈开外的女子,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原来,就在他一剑斩下的时候,素云的身子忽然猛得向后平移了数丈,躲过了他这一剑。而在素云的身后,是一条正在快速收缩的藤蔓。
左丘元待要再追,却见那女孩抓起耿焘,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愕然、呆滞……
身后的四人已经被对方的手段给折服了,他们更加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若没有左丘师兄在,恐怕自己四人齐上也不见得能讨得到好。
“越来越有趣了。”左丘元淡淡一笑,轻道一声“追”,便率先冲了出去。
…………
不远处的灌木林中,两人亡命奔逃。
“师姐,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我不能丢下你。”素云倔强的道。
耿焘感动得稀里哗啦。
就在刚才,素云将最后的保命符箓也用掉了。那是一张谢老特地为她准备的瞬移符,这种高级保命手段,就算是亲传弟子也并不多见。
可现在,素云为了救他,将唯一的瞬移符也用掉了,而且因为多带了一个人,瞬移的功效也大打折扣。这才有这亡命逃亡的一幕。
“要不,我们分开逃吧!总比一块死要强。”
耿焘如此建议道,他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事实上,这也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办法。分开逃,说不得还有一个能够逃出生天。一起走,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自己也到了极限,素云咬了咬牙,道“只好如此了。”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两人都是浑身一震。
“快跑!”素云双手一推,将耿焘推了出去。
“嗖、嗖、嗖!”无数的飞针向素云所在之处飞来,几乎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一道凶猛无匹的剑气击向同一个位置。二者相互配合,形成了一个必杀之局。
素云紧咬下唇,纤手一扬,一棵巨木便拔地而起,挡在了身前。
然而她却心知肚明,如果仅仅是这样,是根本不够的。
就在绝望之际,忽然只听“唿唿”之声大作,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面乌沉沉的盾牌,高速飞旋着掠过巨木,恰到好处的杵在了巨木的前面。
“嘤~~!”盾牌在一声哀鸣声中被削成了两断。
剑气的余波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恐怖的裂缝。
无数的飞针紧跟着扎满了巨木,密密麻麻的如同牛毛。
“是谁?”左丘元神色一凛,目光向女孩所在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杨硕那张笑嘻嘻的脸。
“硕哥哥……”素云喜极而泣。
“素云。”杨硕低头望去,见素云嘴角噙血,脸色就不由得阴沉了下来,“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硕哥哥,你小心,他好强……”
“无妨,你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
杨硕扶着素云靠着树干坐着,缓缓站起了身。
此时,宣柔儿和乔玲三个也跟了过来。耿焘大喜过望,左一个师姐,右一个师兄的喊得特别欢畅,全然不管谁比谁大。这下,真的是死不了啦!
乔玲和另一位师兄的实力他倒不是很清楚,但这杨硕和宣柔儿,那可是新人中的翘楚啊!有他们两个在,就算不能轻松取胜,也可保全无虞。
况且,撇开战力不谈,至少从人数上讲,自己这方是明显占据了优势。一旦自己——呃一旦王师姐恢复七八层实力,对方五人怕是只有逃命的份了。
杨硕目光如炬,向左丘元望去,两道神芒如同雷电一般在空中交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夹。与此同时,二人的气势迅速暴涨,浑身战意蒸腾,一场龙争虎斗眼看就要爆发。
双方十一人一时形成了对峙。撇开素云两人暂时无法加入战斗外,双方是五对四的局面。
左丘元道“这一战,迟来了六年。”
“有这么夸张吗?”
“有。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可惜,你没有。”
“你!”左丘元面现愠怒,目不转睛的向其他人道,“其他三个交给你们。”
身后四人点头应是。
宣柔儿一步踏出,用略显稚嫩的嗓音傲然说道“你们四个都冲我来好啦!”
四人一听怒不可遏。一个小姑娘竟如此目中无人!
“狂妄!”铁环修士大怒,单手一掷,便将铁环抛了出去。
宣柔儿一鞭甩出,鞭梢便搭在了他的铁环之上,往回一抽,铁环便落入了手中。
只见她像得了一个玩具一般看了两眼,嘻嘻笑道“呵,你是来给本姑娘送礼的么?只可惜,这种破烂本姑娘看不上!”随手便丢给了耿焘。
铁环脸色铁青“你竟敢……”
另一个道“老铁,我们一起上!”说罢,四人同时亮出兵器,与宣柔儿“乒乒乓乓”战在了一起,乔玲即刻援手。
杨硕抚了抚额头,扭头对余下两人道“你们不用管我,都去帮她们!”
二人凝目对望,谁也没有先出手。
左丘元不耐烦的道“可以开始了吗?”
杨硕慢慢抬起了双手……
左丘元眸光一动,以为他要有所动作。却见对方竟然鼓起掌来,不禁喝问一声“你什么意思?”
“鼓掌啊,你看不出来么?人高马大的,欺负一个弱女子,你知不知道‘臊’字怎么写?”
“你……油嘴滑舌!在我眼中,只有修士,没有男女老幼。废话少说,亮出你的兵器,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只有嘴皮子功夫!”
“兵器么?说起来还真有点头疼。我的铁牌都被你毁了,拿什么和你打?”杨硕说着,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三把剑,认认真真的挑了一把,道,“算了,就是它了!”
左丘元一看到那三把剑,便骤然变了脸色“这是……这是他们的佩剑。你……你杀了他们?”
。
第一一六章 王者谢幕,追杀与反追杀
他这一说,其他四人也不由得抽空望来,一望之下都是心神剧震。那些果然都是开阳门核心弟子的专属佩剑。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已经至少有三名核心弟子死在这个短发年青的手中了。
杨硕却不以为意的道“剑还不错,虽然不怎么趁手。”
左丘元闻言大怒,暴喝一声“给我拿命来!”,便挥剑冲了过来。
杨硕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这么容易就上勾了,也太没挑战性了。
只见他快速变幻了几个手诀,左丘元的神色就是一变,巨剑改变方向,一剑挥向上空。
“轰!”一块巨石被他一剑砍成了两半,如同被切开的豆腐一般,切口平整的砸落地面。
而此时,杨硕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一剑刺出。
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左丘元还保持着破石收招的姿势,而杨硕则左手持剑指,右手执剑,以剑尖顶在前者的喉部,却生生无法刺入半分。
两双眼睛彼此凝望着,惊讶,愤怒都有。
我擦,护身功法?防御法宝?刀枪不入啊!
心念电转下,左手往腰间一拍,星痕便握于手中。顺手一送,竟然没能刺入!
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如何不叫人吃惊。
左丘元稍愣之下,便露出了嘲讽之色“很可惜,我身上没有破绽。”说罢顺势一斩。
杨硕暗呼一声“你妹!”便闪至一旁。
紧接着,左丘元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到了。
只见他巨剑抡动如风,刺、劈、撩、削颇有章法,而每一次出招,都伴随着一次剑气的暴发,令杨硕不得不开启土之灵护,护好周身。
“噌噌噌噌……”
数招过后,左丘元停了下来,拿起剑一看,发现上面竟多了十来个寸长的豁口,顿时大为惊异。
手中的这柄巨剑可是极品法器啊!加之剑体厚重,岂是一般的短兵刃可以毁的?莫不成此人手上竟是一把灵器?
惊愕之余,满腔的怒意便充满了胸膛。
“毁我法器,那就付出代价吧!”
左丘元大吼一嗓子,改双手握剑,再次开始了他的疯狂进攻。
只见他一剑横扫,一轮半月便狂飙了出来。紧接着,他剑随身转,一道道的半月斩便发疯般的挥舞了出来。
兵器上占不到便宜,便以剑气压制,这是左丘元的策略。而且他也认定,在他的疯狂输出下,没有谁能抵挡住得住。
然而,他没把杨硕怎么样,却苦了正在鏖战的两方人。当下便有几人飞了出去,其中也包含了他们自己人。
“土墙——合围之术!”
“轰隆隆!”土墙才刚刚升起,便化做了漫天的碎石与沙土。
“你就这点能耐吗?”左丘元一边挥剑,一边冷笑。
话音刚落,忽然地面上的石块尽皆升起,一齐朝他的脑门砸来。慌乱间,他回剑相护。然而总有那么三两个漏网之鱼。虽然要不了命,但石块砸脸上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就算他左丘元防御再强悍,口耳眼鼻那也是薄弱之处。只这一下,便让他大出糗态。
杨硕嘿嘿笑道“大话说得太满了吧!来来来,有种让小爷我少根头发。”
“你!”左丘元气极,忽然剑悬身前,仰天一吼,一股气劲便向四面八方卷去。
“八方剑恸!”
随着他这一吼,一个金色的阵图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又瞬即消失。
接着,八支形制各异的宝剑出现在了方才出现阵图的八个角上。个个剑尖朝上,幽幽虚浮。那情形,是说不出的诡异。
八方剑恸,实际上是与敌偕亡的打法,只不过牺牲的并非施术者,而是眼前这八支宝剑。这其中凝聚之煞气可见一般。
就算这样,也毕竟是一种消耗极大的战法,使出来也是要下极大决心的。而此刻左丘元恨意大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要的,只是将眼前这个小子斩于剑下。
此刻的左丘元,衣袍猎猎,发丝飞起,如同剑神附身了一般。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要放大招了。
杨硕可不会傻呆着等他术前准备完成,然后一击得手将自己斩灭于剑下。
于是他一张大力符拍出,身影疾掠,转眼就穿入了剑阵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剑、两剑、三剑……
杨硕每一次攻击,左丘元的身子便会发出一道银光,将攻击抵消得一干二净。而银光消失之处会在短时间内留下一道刺印。
随着杨硕的游走,星痕毫不留情的在左丘元周身留下一个个刺印。虽然那印记很快便会消失,但如果细心便会发现,印记残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愚蠢!我说过,我身上没有任何破绽,你听不懂吗?”左丘元嘲弄道,眼见剑阵完备,当即大喝一声,“受死吧!”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所有的剑都开始发出剧烈的嗡鸣之声,释放着狂燥的气息。
突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就仿佛正在运转的机器忽然掉了一个零件,瞬间卡壳了一般。
“你……”左丘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赫然出现的一个微不可察的创口。
“咕噜!”鲜血喷了出来。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也跟着沙哑了。
杨硕就站在他的身侧,淡淡的道“悲哀,你真的以为你没有破绽吗?”
“你是说……”
左丘元忽然明白了什么,不过也已经晚了。
在他的身上,一层银灰色的光影覆满了他的全身。这是许老特意为他准备的保命符箓,品阶相当高。有此符箓傍身,足以阻挡辟谷期以下修士的攻击。
而此时此刻,随着胸口这个破口的出现,那层银灰色的光影只坚持了数息,便彻底崩散,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在他脖子下挂着的符箓本体——一块骨牌也随之碎裂,化做无数碎片散落于地。
“不错,你这件符箓很是独到,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明白——它阻挡的不是剑刃,而是我的力量。只可惜,它每一次阻挡都是要消耗你的灵力。这么说,你可明白?”
听到这里,左丘元惨然一笑,高高昂起的头颅低了下去,紧接着双膝一跪,鲜血再次狂涌,整个身子直挺挺的向前栽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杨硕有感而发“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左丘师兄!”尖嗓门凄厉的喊了一声,便发疯般的向杨硕冲来。
素云移步上前,一剑刺入了他的后心。
看着两人接连倒下去,剩余的三人全都傻了眼,彻底失去了斗志,很快便被矢志复仇的落霞门众修士联手剿灭。
一改初时的颓势,此战一举诛杀五人,让落霞门众人群情振奋。
而通过此一战,也更加奠定了杨硕在众人心中的领导地位。有他在,众人便有了主心骨。更何况,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欠着杨硕一份救命的恩情。
而左丘元的死,是众开阳门修士包括带队的许老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为了这次猎杀,他们已经准备得够充分了!
目光在素云、宣柔儿、乔玲、耿焘等人脸上扫过,见到的是一张张疲惫,却又带着兴奋与仰慕的脸。当然,还有倾慕。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杨硕这时候才感觉到体力和灵力的双重透支,忙坐下稍歇,将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两名男修。
刚歇下没一会儿,耿焘忽然惊呼一声“赵师兄!快救赵师兄!”
杨硕神色一变,忙问“哪个赵师兄?”
“就是赵如龙赵师兄啊!”
“什么!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师兄,你别摇了,再摇,我要……挂了!”
“好,你说!”
耿焘喘了口气,道“我们收到师兄您的消息后,就遇到了两派修士联合组成的一个七人队伍,本以为这次死定了,幸亏遇到了赵师兄,哦,还有杨师兄你。”
“挑重点!”
“嗯,赵师兄以雷霆之势斩杀一人后,吸引了三个人追去。”
众人听了大感惊叹,能从七人众的队伍中斩杀一人,还吸引主力逃走,这实力在三门域新一代中也确实可以算是佼佼者了,当然,不算杨硕这个妖孽的话。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内谷方向。”
“素云,我先走一步,你们自己小心!”杨硕叮嘱了一声,不待众人说什么,立刻展开身法,向赵如龙逃走的方向追了去。
众人只看到了杨硕的人影一闪,便在原地消失了,一个个都略显愕然。
果然不愧是新人王,光这速度,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之比肩了吧!
乔玲怅然若失,不知不觉中捏紧了手指关节。
“哥……”素云呆呆的望着杨硕消失的方向,眉宇间英气一现,高声道,“走,我们也跟上去!”
一场追杀与反追杀的游戏开始了!
开阳门和羽化门两派人多势众,落霞门这一代却人才辈出。究竟鹿死谁手,谁才能笑到最后,谁也不敢打保票。
但在两派看来,这一场早有密谋的猎杀行动,结局是注定了的,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在三个月内将落霞门这一众人一个不留的抹杀干净。
所以,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他们现在就在疯狂搜寻着这些漏网之鱼。
。
第一一七章 冰与火的煎熬,你们在哪?
内谷靠环形山的一侧有一处石林。
石林之中随处可见怪石嶙峋,巉(chan2)岩峭壁。各类藤萝植物盘根错结爬满了山壁,一直蔓延到地面。将一些天然形成的石洞给遮盖了起来。
此处人迹罕至,草木稀疏,平时就连野兽的踪迹也难寻觅。
然而就在其中一个山洞的外围,此刻却聚集了四名修士。看他们的装束和穿戴,有羽化门也有开阳门。
四名修士朝着山洞里面轰击出法术和法宝,轰完之后又往里面冲了一阵,往复几次都被打了回来。
这是一个宝瓶形的山洞,口大颈小肚阔。面对这样一个天然屏障,四人如同狗咬刺猬,无处下口。
“大哥,我看这样不是办法啊!这个山洞易守难攻。我们讨不着好哇!”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没有土系修士,要不然,直接把他们给埋了倒省事。”
“嗨!这火攻不入,水奈何不得,如何是好?”
“我看,不如我们不要一同攻击,轮流着来,就不信他们只凭两个人能够耗得起!”
“这倒是个办法。”
“好!就这么办!”
四人商量了一下,便依样施行,两个人攻击,两个人休息。就这样轮番上阵,连续骚扰了两天两夜,里面的两个人终于吃不消了。
“轰!”一条火龙冲入山洞。所过之处,藤萝起火,石壁焦黑,山洞内的温度立即上升了不少。
一道冰壁适时的出现在了山洞深处,将火龙完全阻隔在外。
同时,随着这道冰壁的出现,山洞内的温度也温和了不少。不再似刚才那般的灼热难耐。
“肖师妹,你休息一下,我来吧!”
山洞的里面有一个相对宽阔的地带,声音就是从那里响起。
“不必了,厉师兄,他们现在是火攻,还是由我守着比较好。”
“别逞强了,我知道你快支持不住了。你退下,我来!”
声音的主人说着,从里侧走了出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正是烈火峰的厉炎。
那日他与杨硕分道扬镳后不久,就收到了杨硕发出的示警。之后,又遇到了弱水峰的肖彤,二人便组成了这样一个水火小队。
再后来,他们遇到了羽化门的一个二人小队,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斗,在灭杀了其中一人后,被随后赶来的援军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因为肖彤体力不支,他们便躲进了这个山洞,并以此为屏障力求自保。
肖彤咬牙道“不,我能坚持得住,只要再熬过一两天,一定会有同门前来救我们的。”
厉炎闻言苦笑“怕只怕他们自身难保。这次两派明显是早有预谋,我们后知后觉,势单力薄,能够活着出去便已经是奢望。”
“不,我相信宣师姐、王师姐还有杨师兄、赵师兄他们的实力。”
“他们么……”厉炎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快。
当面夸耀其他人,在他看来就是打脸,尤其是这话还出自于一个女修之口。作为一个男人,如何能够忍受?
见他如此,肖彤自知失言,她刚才提到的四个中,没有一个是烈火峰的人,对方的脸色又能好到哪去?
“轰!”山洞外又传来一阵嗡鸣之声,随着这嗡鸣声传来,仿佛有一股热浪向山洞内涌来,不用说,对方又打出了一波攻击。
肖彤手诀一挽,一指点向山洞外,又一道冰壁出现在了前方。
然而这时,她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额角的汗珠如同黄豆一般颗颗落下。
“轰隆!”山洞仿佛也在轻微的颤动,冰与火的较量产生的巨大能量冲击全部倾泄在了山洞壁上。
火势快速退去,冰壁也“咔嚓!”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块,转眼便化成了水滴洒落地面。
肖彤灵力损耗过巨,正想稍作休息,忽然只听山洞外又响起了轰隆之声,脸色一下就变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的攻击不至于如此之密,中间应该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而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对方算计到这边快到极限了,这才加强了攻势。
可眼下,以肖彤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住如上一次一般的轰击。
这时,厉炎挡在了她的身前,大喝一声“宵小之辈,叫你们看看我落霞门烈火峰的实力!”
喊罢,只见他大口一张,一股炽热的烈火便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迎着从山洞外打来的火龙撞击了过去。
冰对火,是两种极端的能量的交锋,更多的是相互消融。
火对火,是两股阳刚之力的激烈对抗,比的是谁的攻势更强。
“轰隆隆!”两股澎湃的力量碰撞在了一起,发出震天的声响。
山洞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无数的砂粒和碎石从山洞上方扑簌簌的往下落。
肖彤毫不怀疑,再多来几次这样的碰撞,两人就要被活埋在这里。
厉炎这些天来受困于此,忍受了长时间的憋屈,刚才又受到了肖彤的言语刺激,这一击便是卯足了灵力。
“啊!”山洞外传来一声惨叫,显然是有人受了伤。
接着,便是惊呼和怒骂之声。
厉炎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将一把归气丸塞入了口中,大口咀嚼了起来。
若不是非常时期,他可不舍得像这样吃糖豆一般服用归气丸,要知道,这可是二品丹药啊!
但现在不同了,生死存于一线。多一丝灵力,便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也明白,如此一来,他们下一刻将要面对的,必然是暴风骤雨般的强攻。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间歇之后,山洞外又轰隆隆的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动静比之前大得多,但洞内却没有遭到轰击。
山洞外,一柄巨斧和一把飞剑不停的轰击着洞口的山壁,植被狼藉,山石动摇,看着声势虽大,却仍未撼动山体。
山洞内,刚刚才尘埃落定,这会儿又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这一次的震动持续了很久,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二人虽然恢复了少许灵力,情绪却更加不安了起来。
肖彤道“难道……他们想把山洞直接摧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厉炎脸色沉凝,良久才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不用太担心。这山体我看过了,大部分都是岩石,岂是那么容易摧毁的?除非他们当中有人掌握着土系功法。”
提起土系功法,肖彤的眼睛就是一亮,那白净的脸蛋上不由得泛起了一抹容光。
不知怎么的,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杨硕,似乎只要有他在,落霞门众人就有希望。
但一想到现在朝不保夕的处境,她的神情又黯淡了几分,喃喃自语道
“他们当然不会土系功法。若是会的话,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呵,土系……恐怕只有那个人才会去学吧!”
厉炎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其实此时不单是肖彤,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想念杨硕了,那个有点酷酷拽拽的小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只见他扯断了半截草杆子,愤愤的道“这小子,究竟忙什么去了?竟然还不召集帮手过来,真是没用!”
肖彤知他说的是气话,是以并不在意。将所剩不多的回气丸吞入口中,就地趺坐起来。
她在赌,赌消耗,赌耐性。而最后的生存希望,则在于那几个人。
杨师兄、宣师姐、齐师兄……你们在哪?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轰天巨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两人放弃死守的想法,可当见到一些碎石从上方滚落下来之后,厉炎就再也坐不住了。
“糟糕,恐怕他们这样轰击下去,我们真的要被活埋在这里!”
说罢,他朝洞口探头一望,发现一直有人值守的洞口竟然不见了人影。便将牙一咬,闷着头大步向山洞外走去。
“厉师兄!你要去哪?”
“和他们拼了!”
“厉师兄,等一下!”肖彤在后面喊着,但根本阻止不了厉炎前进的脚步。
厉炎一边手挽法诀,一边沉着脸快步走出山洞。他想好了,这些人正一心毁山,只要趁他们不备,再次使出烈焰喷吐,一定可以再次重创一两人。那样的话形势便有了转机。
钻出山洞,视线豁然大开,快速向四周扫视,便看到了四个人呈扇形站在洞外,四双眼睛都像准备好了一般望向这边,目光中充满了嘲弄。
“坏了!”厉炎暗呼一声,待想拔腿后撤,却是晚了。
只听两声“咔嚓”,他的双脚便是一紧。低头一看,竟是两个捕兽夹。
这一对捕兽夹可不同于寻常猎户用的东西,他们是通过陷阱类法术发动的,通常情况下很难被察觉。
脚下的剧痛通过中枢神经传入大脑,让厉炎追悔莫及。
“厉师兄!”肖彤拔剑便要将它们砍碎,却听“窣窣”之声大作,洞口垂下的藤萝枝叶忽然活动了起来,沾身便上,一下子将二人缠了个结实。
“哈哈哈!”四处传来众人的大笑。
四个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戏谑的看着两个无法动弹的人,如同猎人欣赏他们的猎物一般。
“早说过他们一定会上当,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咬勾!”
“还是兄台你计高一筹,几颗碎石就将人引了出来。”
厉炎羞愤欲绝“你们……混帐!快放了老子,有种光明正大一对一!”
“笑话,你马上就要是个死人了,谁要和你一对一?”
“不错,落霞门的人果然够愚蠢,就只会用激将法。”
一个身材矮胖、半边脸上新缠着纱布的男修上前道“敢伤我,看我先废了你的手足!”
显然,他是刚才被厉炎的火所伤。
他狞笑着提起了一板大斧,对准厉炎的一只手,作势欲砍。
“不要!”肖彤惊呼。
大斧生生停在了半空。纱布男向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上,不觉稍稍一停,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芒。
复又望向厉炎,戏谑道“怎么,还不向爷爷求饶?”
厉炎呸了他一脸,恨恨的道“来呀!老子死就死,怕你不成!”
“好,好,那就睁大眼睛看看吧,看你死得有多惨!”
就在这时,一个从容平和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揶揄“你是说你自己吗?”
“什么?”四个人的脸齐齐变了颜色。
敌人都到了身后,却丝毫没有察觉,这如何不让他们惊骇。
就在他们齐齐转过身来的时候,地面忽然开始剧烈的颤抖。
“土墙——合围!”
。
第一一八章
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听入两人的耳中是那么的有磁性。而在敌方四人看来,这声音简直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镇魂歌。
“轰隆隆!”四方土墙拔地而起,三个人才刚刚瞥见一张年轻的面庞,便被一起包了饺子。占着地利之便,这回不是土墙,而是石墙!
一块足有小山那么大的岩石蓦的出现在了四方土墙的上空,迎着三人的恐惧和绝望轰然砸落。
几乎连哀嚎声也不曾听见,三条小命便被同时收割。
三杀!
纱布男因为离洞口较近,险险没有被波及在内,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
缩地成寸!
惊愕还写在他的脸上,剑却已经扎入了他的胸膛。
一堆肉山缓缓向下倒去,激起了一地的尘土。
四杀!
板斧随之掉落一旁,被杨硕顺手一抓,熟练的丢入了珠内世界。
“轰隆隆!”四方土墙缩回了地面,巨岩也唿的消失不见,尘埃弥漫之后,便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鲜血,混合在了一起;尸块,到处都是,分不清你的我的。沾满血液的兵器,白森森的骨骸,一片血肉模糊。
四个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修士,在一瞬间就成了一堆碎肉,看得厉炎眼睛发直。
他早知道杨硕很强,但绝没有想到他会强到这个地步,竟然来了个连锅端!
这一招土系法术威力也是大的出奇,简直堪比筑基修士的一击。可明明是同一个法术,和他在新人大比上展示出来的相比,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这小子,真的是练气期吗?
厉炎的喉咙不知不觉的咕咚了一下,他自问应该感到庆幸,这家伙是友非敌。
“喂,你们……没事吧?”
听杨硕问起,厉炎呆了呆,才埋怨似的道“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暴力。”
杨硕笑骂“要不你再多躺会儿?”
“操!”
“杨……师兄。”肖彤嗫嚅着道,想到自己被悬吊成“大”字的狼狈模样,便不由得面色犯窘。
杨硕一眼向她看去,便不由得一呆——
这藤蔓、这姿势,还有那不堪重力而微微下垂的……仍然保持着一个优美的弧度,怎能不叫人浮想联翩?
下意识的将她和捆仙绳版的宣柔儿一比,果然是燕瘦环肥,各具千秋啊!
感觉到杨硕异常的目光,肖彤更是不堪羞涩“师兄,能放我下来吗?”
“哦、好!”杨硕面色微赧,唰唰几剑,帮二人清除了藤蔓。
感觉到哪里怪怪的,又多打量了两人一眼,这一看便硬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肖彤纳闷,忙拿出镜子一照,当即就是“哎呀”一声,掩面闪一旁了。
原来这两人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都顶着一对熊猫眼呐!加之受烟熏火烤,两张脸比烧煤的也好不了多少。
厉炎一愣,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带着些许自嘲,笑了。
两人这一笑,将之前的一点点不快,都吹散得一干二净。
活着,真好!
厉炎看得出来,这个叫杨硕的家伙,根本没有多数强者应该有的凌人盛气,也没有因为救过你的命而居功自傲。
然而,他还没笑够,眉头就紧皱了起来,指了指脚下道“那个……麻烦再帮个忙。”
“行!没问题!”
杨硕二话不说,抓起了其中一个捕兽夹便开始用力。
“喂,轻点!嗷噢……”
凄厉的惨叫声传得老远,连树上的鸟儿都给吓掉了几只。
没过多久,素云带着人赶了过来,与肖彤二人顺利会合。
而这时候,杨硕却又不知了去向。
“师兄他先走了一步,说是救赵师兄去了。”肖彤如是说道。
素云大觉失望,但苦于赶不上杨硕的速度,只能望尘莫及了。
让人欣慰的是,这边已经集结了七个人,就是遇到再大的敌方团队也能够应付了。只是不知道赵师兄和齐师兄的现在的情况。
……………………
环形山的最高处,千嶂叠翠,奇峰突兀。
赵如龙伸手扒住一块山岩,脚下用力一蹬,便只听“咯噔”一下,脚下的那块山石便脱落了,滴溜溜的滚下山去。
赵如龙的身子剧烈的晃了晃,好悬没有掉下山崖去。
下面则传来一阵咒骂,显然是有倒霉蛋被石头砸中了。
这里是一处陡峭的山崖,山体接近直角往上延伸,堪称绝壁。
被逼到如此绝境,完全在赵如龙的意料之外。
几日前,他才刚进山谷,便目睹了两名同门被围困,当时开阳和羽化两派的联合小队共有七人。形势紧急,容不得他多想。
霸王枪一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翻了一人,引得另外三人紧追了过来。
原本他打算在路上寻机一个一个干掉,回头再去救另外两人。
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塞牙。没有逮到机会不说,竟然还引来了更多的追兵。
抬头望了望天空,山顶虽然近了,但剩下的路却是最难攀爬的一段。如果能够先一步爬上山去,坐拥地利,说不定还能借此扭转局势,来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现在,恐怕还等不到自己爬上去,敌人就会追上。
要不和他们拼了?
赵如龙往下面望了一眼,便看见了十来个攒(cuan2)动的脑袋,硬是忍住了冲动。
他将霸王枪往山体上狠狠的一扎,觉得稳妥了,便借力一弹,翻了一个筋斗便落在了突出的山岩上。
又抬头望了望上面,眼睛就是一亮。就在山顶上,一棵老松树露出了一截枝桠。
天无绝人之路。赵如龙一抬手,一条藤蔓便“嗖”的飞了出去,紧紧的缠上了枝桠。
紧接着,赵如龙整个人倏的冲天而起,腾云驾雾一般径直飞向了山顶。
山顶面积不大,除了众生的杂草倒也有几块石头。
正在下面攀爬的众修士见赵如龙的身影突然不见,也一时间愣住了。
还没收回视线,便见到从山顶上探出一个人的脑袋,不是赵如龙又是谁?
一个塌鼻修士道“小子,上面呆得很安逸嘛!呆会儿让你插翅难飞!”
赵如龙嘿嘿笑道“多谢提醒,先送你点东西。”
塌鼻修士一愣,待他反应过来时,整张脸都绿了。
只见在他的斜上方,一块足有西瓜大的石头从上方“咚咚咚”的滚了下来……
下方传来一声惨叫,赵如龙自己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掂了掂还觉得小了点……
下方又是一阵哇哇大叫,陆续有人祭出了防御法器或符箓。
接着便有人喊“散开、散开!四面同时上!”
不一会儿,山顶的石头就被赵如龙丢完了。俯身望去,下方各个方向都有人。
在尝试使用了木刺突击之后,终于还是没能阻止得了。
十个人面色不善的将赵如龙围在了中间。他们九男一女,手中法器各异。
塌鼻修士也在其中,只见他的脑门上肿了老大一块包,鼻子塌得更彻底了。
他指着赵如龙的鼻梁骨道“小子,看你这回往哪时逃!”
赵如龙笑道“哟,没死呐!脑壳还挺硬。”
“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赵如龙将霸王枪往地上一顿,昂首挺胸道“有胆你就上!”
庞大的气势向四周释放,让众人的神情为之一懔。
要说将此人灭杀,十人一起上并不会有什么困难,但如果真这么做了,恐怕多少会对道心有所影响。
道修到晋阶辟谷期的时候,必将经历一次心魔洗礼。如果道心不够坚定,极易遭至失败。在场的众人都是开阳门和羽化门的天之骄子,辟谷大有希望。怎么能因为他一个人便毁了今后的修仙之路?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众人都没有一起上的打算。
塌鼻修士怔了怔,愣是没敢挪动脚,而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我才不会中你的激将法。哪位师兄愿与在下一起将此贼拿下?”
然并卵,没有人站出来,令塌鼻修士脸上好一阵尴尬。
这时,两个人一并站了出来。一人执剑,一人握刀。
两人同声道“羽化门蓬琰、佘勉,前来讨教一二!”
“好!”赵如龙将霸王枪一横,枪尖斜指,痛快的道,“那就来吧!”
蓬琰道“我们的刀剑从不杀无名之辈,还未请教!”
“落霞门赵如龙,愿接两位高招!”
语毕,三人便战在了一起。
其它众人则将他们围成了一圈,好整以暇的看着。要他们几个打一个,还真有点抹不开面子。
但这蓬琰、佘勉二人则不然,他们练的是快慢相佐、合力击敌的法门,人多人少都是两人一起上,因此不并会因为以二敌一而有所顾忌。
同时,他们对自己也是颇有信心,快剑剑走轻灵,重刀势大力沉,二者一刚一柔、一快一慢形成优势互助,在数次对敌中屡建奇功。
然而,这次对上赵如龙,立刻就感觉出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了。
赵如龙枪走游龙,刺挑扎戳抽、挂绞颤转缠,招招都带着风劲,面对两人的进攻,竟然是从容自若。
二人越打越心惊,暗忖这刀剑合璧之法,就算是合力对付三人也有优势,怎么对付这一个都这么吃力?
他们却不知,若单打独斗,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也不是赵如龙的一合之将,此刻却因为能够很好的配合起来,你攻我守,我守你攻,令对方一时无法取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久战不下,赵如龙也不由得眉头一皱,脑筋急转之下,很快便有了计较。
蓬琰忽然觉得对方的进攻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一时有些应接不暇。毕竟,一力降十会,快剑虽快,但在赵如龙凶猛的霸王枪面前,格挡未免有些单薄,好在有重刀在一旁帮衬,倒也有惊无险。
就这样,双方大战了数十个回合,仍然分不出胜负,令众人啧啧称奇。
但见赵如龙一枪横扫,荡开重刀的攻击后,枪尖顺势一搠,便又指向了蓬琰。习惯性的,佘勉举刀便救。
岂料赵如龙这招竟是虚招,表面上是打蓬琰,实则是攻击佘勉。
。
第一一九章 英雄陌路,死有何惧
如果是平时,这种战术根本不算什么,但二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潜意识里有了一个假象,那就是只有蓬琰会受到攻击,如此一来,赵如龙忽然来这一出,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佘勉回刀急防,但仍是晚了一步,肩头生生给刺了一个窟窿。
这还是赵如龙有所保留,若是这一击用尽全力,恐怕对方性命堪忧。对于堂堂正正的比试,赵如龙从来都不会狠下杀手。
再者,若是真的当场诛杀一人,恐怕立刻要遭来群殴。好汉架不住群狼,到时他赵如龙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有挨刀的份。
对他而言,现在争取一刻是一刻。既然收到了杨硕的传讯符,便有理由相信他会及时赶过来。
而只要他一到,就凭眼前这群歪瓜劣枣,二人足矣!所以直到现在,赵如龙还保留着强横的战力。
一人受伤,另一人也无暇自保,二人不得不跳出战场。
佘勉虽然受伤,但却从心底里佩服这名对手,感激对方没有趁机取了自己的性命。只见他遥遥抱拳“领教了!”
“客气。”赵如龙不卑不亢的还礼,并没有多少胜利者的骄傲,他持枪卓立。目光如电般在众人脸上一扫,道,“还有哪位道友上来指教?”
众人互相看了看,又有一名修士站了出来。
此人身形魁梧,下颌留长须。其手执一戟,戟上月牙刃寒山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
只见他拱手道“在下羽化门澹(tan2)台应明,素闻赵兄使得一杆好枪,今日得缘,特来讨教一二!”
话说得虽然客套,但从他的神情来看却像是能稳操胜券一般。他有理由相信,以赵如龙现在的状况,就算实力了得,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而他之所以没有第一个站出来,一是想看看赵如龙的实力和手段,二则是想借机消耗赵如龙的体力和灵力。蓬琰、佘勉打头阵,实在是让他求之不得。
他这一站出来,众人脸上的神情又不一样。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洋洋得意,还有的大感好奇。
也难怪,这位可是在羽化门以一杆月牙戟出名的澹台应明啊!
那些幸灾乐祸的、洋洋得意的,自然是与澹台应明关系密切,甚至以他为傲的。他们熟知他的实力,所以才会断定赵如龙这次是必败无疑。
而那些好奇的,则是很想知道,这位实力不俗,却又出自于落霞门这样一个弱派的赵如龙,有没有能力与这位澹台师兄一较高下。
“好说。”赵如龙一抬手,“请!”
“好!”澹台应明也不废话,提戟便上。
二人又展开了激烈的争斗。一时金铁交鸣,戟来枪往,时而如风轮呼呼,时而如银梭嚯嚯,竟斗了个平分秋色。
在普通人看来,这只是一场武斗,可在修士看来,他们比拼的远不只是武技,更有灵力。没有灵力的加持,再好的武器也不堪一击。这也是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的缘由。
双方再斗了数十个回合,仍然是不分胜负。
赵如龙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消耗了不少,但这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竟是越打越痛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点燃了一般。
“好!痛快!”赵如龙舞枪如风,打得酣畅淋漓。
随着赵如龙的节奏放开,澹台应明越打越涩,越打越难。
他不免头疼了起来,这人是怪物吗?自己差不多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对方却仍然虎虎生风,不露败象。
塌鼻修士见状,戏谑的表情不见了,转而开始替澹台应明着急起来。
终于,他忍不住了,趁两人分开的功夫,两手翻了一道指诀,一团火球便打了出去,直奔赵如龙侧翼。
赵如龙见状,不但不躲,反而迎向火球,一枪扎了进去……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那团火球竟然蓦的停了下来,仿佛钉在了枪头之上,或者说,赵如龙此刻就像刺中了一颗特大号的鱼丸。
只见他顺势一挥,那“鱼丸”便朝着澹台应明轰击了过去……
除了落霞门的人,谁见过这样的打法?
澹台应明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出,猝不及防下被火球砸了个正着。
“唿!!”火球虽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爆裂声,但着实让澹台应明弄了个灰头土脸。
他的袍服大半成了焦炭,毛发更是全部炭化,下颌处的那撮长须也没幸免。
得,帮忙帮了个倒忙,塌鼻修士当即傻了眼。
诸位看客中愣是有几个没忍住,竟嗤嗤的偷笑了起来。
澹台应明弄了个颜面无光,虽然没有受到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但哪还有脸再斗下去?
赵如龙憋着笑意,鼓着腮帮子抱拳道“道友得罪了!”
澹台应明瞪了塌鼻修士一眼,随手一还礼,便退了下去。
赵如龙往嘴里塞了几颗“鸡蛋大师”出品的极品回气丸,扫视了一遍众人道“还有哪位想上来,在下一并接了!”
沉默了一会儿,又一人提剑站了出来。
“羽化门尹臻请道友赐招!”
“好!”
……
如此又连战了数十个回合,赵如龙渐感吃力,但仍然咬牙坚持。
二人交锋之后再度分开,羽化门的那位便趁机结起了法印。在他看来,武技较量是难以取胜了,唯有与对方比拼灵力。
赵如龙心中暗骂,但也准备好了硬接这一招。
就在这时,四周的空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发生了什么?”
莫名的恐惧感使众人变得有些慌乱。
仿若天威,又如神明,空间的剧烈震荡根本不似人力所为,随着震荡的开始,四周的天空又莫名的变幻出一些蓝的黑的色彩来。这在众人的眼界中根本不曾得见,怎能不叫人心中悚然。
“快看!”
众人凝目望去,就在赵如龙的前方,一个蓝色的光体蓦的显现。
此物说是光体,但具体是什么无从知晓。其约一丈高,半丈宽,曾椭圆的形状。
狂暴的电波围绕着蓝色光体的四周跳跃、激荡,显得那样的神秘、诡异。
光体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不停的撕扯一般,时不时的显出深邃的黑色裂缝,令人望而生畏。
望着这突然出现的蓝色光体,众修士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这是什么?”
修士们骚动了起来,互相议论着这个奇诡莫名的东西。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蓝色传送门!”
“不会错,就是它!”
“快,离它远点!”
“快快,给它吸进去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众人仓皇后退,一个个退到了崖顶的边缘。
见赵如龙站着不动,有人道“他还站着不动,他疯了吗?”
赵如龙仰天大笑,道“你们很怕它?”
塌鼻修士道“哼,就算如此,我们也会将你灭杀之后再行离去!”
说罢,又环顾四周,怂恿众人道“各位道友,时间紧迫,在下觉得还是不要跟他讲仁义道德比较好,咱一块上,为我师弟报仇!”
他这一说,包括塌鼻修士在内,最早追击赵如龙的三人都站了出来。其他人见状,也有不少跃跃欲试。
赵如龙哂然一笑“恐怕你们没有这个机会!”
塌鼻修士就问了“你什么意思?”
赵如龙从容不迫的道“不是说数百年来,所有进入其中的修士都没有一个回来过吗?”
“怎么?难不成你想……”
“不错,老子倒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什么?”众人尽皆变色。
……
山脚下,正在快速飞奔的杨硕忽然感觉到上方传来的异动。
于是停了下来,抬头仰望。便看到了赵如龙被众人合围,以及蓝色光体蓦然出现的那一幕。
“那是……”杨硕心头一震,“蓝色传送门?”
谢老的话立刻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响起
“记住,你们只能进入白色传送门,如果遇到蓝色的,千万不可进入,因为所有进入了那道门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赵师兄!!”杨硕放声高喊,回声在山谷间回荡。
然而,赵如龙的身体已经钻进了那道诡异的蓝色光体之中,在他消失的最后一刻,还回头向杨硕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唉!”杨硕重重的叹息一声,一拳击在了树干上。
如果自己早来一点点,赵如龙根本没必要进那让人有去无回的蓝色传送门。
赵如龙走了,众人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杨硕。
上山虽难,下山却容易得多,山崖不算很高,十名修士转眼就飞奔了下来。
杨硕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拔腿开溜!
自己又不是筑基修士,一口气杀四个那已经是运气极好,遇到敌人扎堆了。杀十个,那根本不现实。更何况,这一路拼命赶路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再想施展一次强力法术都难了!
将十人众甩远了,杨硕才发现,自己竟然走错了方向!
不是向外谷逃,而是逃向了内谷。这样一来,就不是和素云他们会合了,而是离中心地带更近了一步。
。
第一二O章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
山谷狭长,后面又有追兵,回头肯定是不行了。
想想既然来了,不如往里面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多采点灵草。
又前行了一段路程,一排陡峭的山壁横亘在前,绵延无尽,如同一道天然屏障。
山壁的断层之间藤萝遍布,草木葳蕤(rui2),露出两条窄窄的山道,虽不似那千屻夹峙,仅容一寸天光的一线天来得瑰丽奇特,却也相去不远。
走哪边呢?
这是个问题,可在杨硕面前根本不是个事。
男左女右,就是左边了!杨硕轻轻松松就决定了,迈开大步朝着左边的山路而去。
在这之后不久,一只长腿细腰的土蜂停在了杨硕稍歇过的大石上,来来回回的转着圈子,不一会儿便飞走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出现在了大石的旁边,一只土蜂不知从哪飞了出来,落入了他的掌心,并在手掌之上转起了圈子。
在青年平托着的右手之中有一个灵兽袋,只见他骨节嘎吱用力,将袋子捏入掌心,喃喃自语道“家族的秘术用来追踪果然好用。杨硕啊杨硕,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转身向杨硕所在的方向望了望,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中。
就在他站着不动的时候,一只花斑猎豹静悄悄的绕到了他的身后。
观察了一会儿,猎豹猝然发难。
青年猛的一转身,一团巨大的火球紧接着打了出来。
“轰!”火花迸发。斑纹猎豹惨嚎一声摔在了地上,身上散发着焦肉的味道,有出气没进气。
青年灵光一动,上前拽住猎豹的一条腿,猛的一甩,便将它的尸体丢在了左边的山路上。
做完了这一切,青年也沿着左边的山路而去。
不久,一只秃鹫落在了猎豹的尸体上,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名青袍锦冠的修士走了出来,惊得秃鹫四下纷飞。如果杨硕在场,一定会很高兴见到此人。
没错,他就是一直没有音讯的凌霄峰弟子齐云飞。
上次在新人大赛上,他以出色的表现,成为了本届大寒上最出人意料的黑马。虽然大部分光彩都被杨硕和素云所掩盖,但也让所有人记住了有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望着白袍青年消失的方向沉吟了片刻,他哂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罢了。如果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也不配做我的兄弟。”
罢了,扭头就朝着右边的山路离开了。
不多时,一群修士浩浩荡荡十来个人也来到了这里。当他们拿不定主意走哪条路的时候,有人便在不远处发现了猎豹的尸体。
虽然有人认为这可能是目标为了迷惑追兵有意为之,实际应该去了右边才对。但在对沿路的草木经过一番仔细搜查之后,众人最终还是决定了往左边追赶。毕竟只要有人走过,便会留下蛛丝马迹。
果然,他们的选择是对的。他们前行不久,便遇到了一个白袍散修。散修披着斗篷,看不大清楚脸面。
塌鼻修士上前问道“喂,前面那人,我来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落霞门的人从这里经过?”
白袍散修一动不动,也没有出声。
塌鼻修士刚要发飚,澹台应明一眼看清楚了白袍散修身上的腰牌,便出言制止。
只见他客气的一抱拳,道“请恕方才唐突,不知阁下与散修盟的陈舵主是何关系?”
见对方不吱声,澹台应明又道“道友若不愿说也不强求,在下向你打听一个人,道友若知道他的去向,不妨告知一声。”
白袍散修一个字也没有说,只伸出一只手指了个方向。
一群人鱼贯而过,加快了追赶速度。
……
当落日的晚霞浸透了半边天的时候,杨硕走出了丛林。
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原野仿佛被人为的打理过一般,杂花生树,低草沉伏,很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气息。
但这里并不似看起来那么美好。在灵眼的扫视中,一团团灵气团在四周游荡,显然这里的妖兽并不少。
杨硕尽量避开它们,准备找个好地方过夜,并不急着赶路。
毕竟这里离中心地带已经很近了,那十来人如果还敢大张旗鼓的追来,恐怕会引来众多的妖兽,到时候群起而攻之,他们就只能穷于应付了。
然而这种想法很快便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是……西泠草!
进岛这么多天了,采摘到手的西泠草不过一掌之数。
可眼前就有这么一棵,且几乎每走一段就能发现一棵,这种遍地是灵石的感觉不要太好!
眼见如此,杨硕自然忙得不亦乐乎,一路采,一路走。
夜幕降临,飞鸟的声音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咝咝的虫鸣和猫头鹰瘆人的咕咕叫。
附近的一级妖兽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的就会遭遇一两只。
好在自己已经有了经验,解决起来并没有很费事。
一级妖兽的实力与练气期大圆满修士不相伯仲,但智商可就差远了,加之修士都有法宝傍身,所以单论个体实力,一级妖兽相对来说还是弱了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妖兽最大的优势,莫过于数量。
遇到落单的还好,如果是遇到一群,就像……
就像眼前所见!
望着眼前冒出的数十个飘忽不定、绿幽幽的光点,杨硕心叫苦也。光顾着采药,被包了饺子都不知道。
从小在村里长大,自然是听过不少有关狼的传闻的。
多少人白天上山,晚上就再也没回来,十有都是遭了狼的毒手。荒野杀手之名令人闻之色变。
而现在,自己成了一名修士,也有着练气期大圆满的不俗实力,应该不用怕了。
可特么他们也不是普通的狼哇!都是一级妖兽,还是以速度和群体协作著称的妖兽。
杨硕心中大倒苦水,忙思索起对策。
终于,他想到了!
怕毛!万一跑不掉,大不了到时候躲进珠内世界,找不着我,找不着我!
等一下,万一珠子被狼吞进肚子里怎么办?会被消化吧?
不会吧……这么硬的东西吞进去,应该……
一想下接下来的可能,杨硕脸都绿了。
就在这时,紫瑛的声音响起“杨硕,如果你敢让这些畜生把我们吞了,还……还……,我跟你没完!”
杨硕狂汗,忽然,一股灵力波动进入了杨硕的视野。
放眼望去,影影绰绰十来个人正向自己这边赶来。
当先一人眼睛一亮,指着杨硕所在的方向道“他在那里!”
杨硕暗骂了一声,特么还真追过来了,不死不休么!
再看远处的光点并没有动,似乎正在等待头狼的指示。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
一群人快步上前,很快便拉近了距离。
塌鼻修士站定,哈哈笑道“跑哇,怎么不跑了?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杨硕双手抱胸,一点儿也不着急害怕的样子,反而慢悠悠的道“哥跟你们有仇吗?”
话一出口,杨硕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好像……还真有。
若是这帮修士知道有多少同门惨遭杨硕之手,恐怕生吞活剥他的心都有。
可惜,那些人死的时候连发送传讯符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两派的修士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塌鼻修士不屑的道“怪就怪你是落霞门的人!”
“哦。”杨硕笑着应道,“远来是客,不如哥送你们一份大礼包?”
塌鼻修士一愣,一时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一刻,杨硕给出了答案。
只见他忽然扭头就跑,与刚才的从容淡定判若两人。
“妈的使诈,别让他溜了!”塌鼻修士咒骂着,急忙追了上去。
杨硕一边跑,一边从储物袋里捏出了一张纸符,轻念了几声咒语,便将纸符丢了出去。
“唿!”纸符在半空中瞬间化成了一团火球。
黑暗中,火球的光亮看起来是那么的耀眼,如同一盏指路明灯,将众修士的脸庞照得通亮。
“他想做什么?”
“火球符,对付我们吗?”
“搞笑吧,太天真了!”
火球唿唿的飞了出去,朝着狼群的方向……
“傻瓜,方向反了!”有人嘲笑起来。
然而接下来,他们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那是什么?”
远远的,数十个绿光点一阵骚动,大概是受了火球的惊扰。
接下来,一声长长的狼嗥便划破了夜空。
众修士呆了呆,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狼!”
“不好!是风狼群!”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色。
所谓风狼,是一种风属性狼类,也是西泠岛上臭名昭著的妖兽之一。
它们常常成群出没,速度快,爪子利,落了单的猎物或修士一旦被盯上,几乎是有死无生。
“这个疯子,他活腻了吗?”澹台应明咒骂道,望着大量奔涌而来的风狼一时束手无策。
“不要怕,我们人多,只要大伙齐心协力,这些畜生根本不足为惧!”
“就是,我看一个火球就能烧死几只。”
有人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众人这才稍稍安定了情绪。
然而等到两团如同鬼火一般的绿光逼近时,他们的脸又瞬间变了颜色。
“天啊!是狼王!二……二级妖兽!”
众人一下子又变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起来。
“跑哇!”
一个修士大声喊了一嗓子,尤如在众修士原本脆弱的神经上重重弹了这么一下,令所有人心胆俱裂,望风而逃。
狂奔的狼群尤如一阵风一般席卷而来,首当其冲便是杨硕。
杨硕呢?当然也得跑,不跑还不得给撕了。
杨硕是第一个发足狂奔的,不一会儿便紧紧的吊在了众修士的身后。
一个修士回头一看,不禁骂了一嗓子“该死的,他竟然还没死!”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硕“嗖”的从他旁边掠过了。
我去!
这位一阵愕然,再一看群狼追得近了,脸色又是一阵惨白,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发足狂奔,丝毫没有平时修仙者的风度。
“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大家都得死!”澹台应明大喝一声,率先掉头向狼群发起了攻击。
众修士幡然醒悟,都急忙停下来应敌。
“嗖!”一条黑影从众人的身边掠过,仿佛一阵飓风,将众人的额发都带得扬了起来。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有看错,那是狼王!
。
第一二一章 人贱人惦记
杨硕还真是低估了风狼的速度,尤其是那头狼王,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就算全力展开两倍速度的缩地术,再补上一张风行符做为辅助,还是给渐渐拉近了距离。
而此时,众修士已经陷入了与狼群的贴身肉搏之中。一名法修因为不擅长近战,当场就被撕成了碎片。
而因为杨硕吸引了狼王的全部注意,众人压力大减,也渐渐站住了阵脚。
修士队伍开始占了上风,风狼群则开始成片的死亡。
尤其是那范围杀伤性的法术,对它们的威胁可谓极大。而如澹台应明一般擅长近战的那些修士,则成了队伍的坚强护盾,刀枪剑戟一出,必染狼群鲜血。
眼看狼王就要追上来了,杨硕心叫我滴个乖乖,至于吗?哥不就点了一个火球符!
于是把心一横,忽然一个急刹转身,面向了狼王。
狼王不知道这个人形怪想干什么,当下也是一愣,就只见以杨硕为中心,轰隆隆的出现了一座四方土墙,将他包裹了在里面。土墙呈金字塔状,俨然就是一座碉堡。
狼王仰天怒嚎,一个风球迅速在口中凝聚。
“轰!”风球砸在了土墙之上,只毁去了土墙的小小一角。
“嚓啦!”尖锐的利爪抓在土墙之上,留下了数条深深的抓痕,但想摧毁土墙还早得很。
数次攻击无果,狼王欲加狂躁。偏偏又奈何不得,只好将怒气撒在了别处。
只见它一爪拍出,首当其冲的便是正在大发神威的澹台应明。
这饱含愤怒的一击,裹胁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澹台应明横戟便挡,当即给一爪拍飞了出去。
众修士就傻了眼了,这边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狼王一加入,局势又完全逆转了过来。
二级妖兽,那可是比肩筑基修士的存在!
事关生死,尹臻也顾不得藏私,立刻祭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只见他手执道指,口念真诀,将令牌往狼王上空一抛。
“哐!”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狂暴的雷鸣。
一柄足有两丈高的巨剑从令牌中显现,铿然坠落,斜插入地,带着凛然的天威。
巨剑之上,雷霆爆闪,电弧跳跃,强大的威势让众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此物竟然能引动天威!哪怕它只能引动一丝,也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狼王也觉察到了这件法器的威胁,对着它眦牙咧嘴。
“叮铃!”从巨剑之上忽然甩出一根发亮的铁链,一下子套住了狼王的脖子。
狼王急得乱扯乱跳,却始终无法挣脱。
众修士见此,全都松了口气。
“孽畜,拿命来吧!”
众人有恃无恐,一时大发淫威,诸般法器法术一起招呼,打得狼王苦不堪言。即便它在周身凝聚出飓风风暴,尽可能减少受到的攻击,仍然被打得惨叫连连。
眼看狼王受困,狼群数量越来越少,众人越战越勇。
就在形势一片向好的时候,那巨剑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雷霆闪耀间,一袭长衣猎猎,短发飞扬,清亮的眸光下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杨硕嘿嘿一笑,一剑向铁链斩去……
尹臻整张脸立刻跟着变了颜色。
“我的降妖令!!”那发自肺腑的痛呼,如同哭丧一般凄厉。
“浑蛋,我要杀了你!”
然而他也只能想想罢了,因为此刻,他要面对的是风狼王的报复。
一只巨爪拍来,将尹臻骇得呆立当场。
狼王的身躯原本只比一般的风狼大上一些,但是这一爪拍来,却是硬生生的在他面前放大了数倍,令他心胆俱寒,魂飞魄散。
“砰!”一杆月牙乾递来,使他的身子硬生生横移数米,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澹台应明这一拍用的是巧劲,险之又险的救了尹臻的命。
随后,他反手又一戳,便一戟戳死一条乘虚扑咬上来的风狼,重新退入了修士队伍。
狼群和修士再度分开,暂时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狼王见无隙可趁,加之受伤颇重,于是仰天一嗥。
在众人还以为它要召集更多同类的时候,狼群却渐渐退去。
显然,这是撤退的信号。众修士这才松了口气。
而狼王临走前那恶狠狠的一瞪,又令众人完全丧失了追击的勇气。
妖丹虽然很有诱惑力,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清点了一下人数,来时总共十一名修士,折损了四人,所剩连伤员不过七人。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如果不是澹台应明及时带领众人合力抗敌,尹臻又及时祭出了降妖令,恐怕只能是九死一生,全军覆没也不无可能。
而此刻的降妖令,却在尹臻的手中碎成了两半,众人虽然同情,却也爱莫能助。
回头望了望那个缺了一角的碉堡,气就不打一处来。
“土属性修士?这货还真是个奇葩!”
“听说落霞门本届新人王就是修习的土系功法。难道是他?”
“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混蛋!找到他一定叫他碎尸万段!”
众人越想越气,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远遁数里的杨硕一连打了数个喷嚏,果然是人贱人惦记。
…………
密林之中,一个全身都包裹在白色斗篷之中的修士正闷头往前赶。
此人躲在树丛后面观察了许久,一俟情况不对便立刻远离。
从杨硕被众人和狼群夹击,到他使诈引风狼群攻击众人,再到狼群围攻失利撤离,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的眼中迸发了一团仇恨的火焰,却又不能不面对现实。
这个杨硕,为什么会这么难对付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处心积虑引众人前来,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而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顺着杨硕逃走的方向继续追击,伺机寻找下一次机会。
“站住!”一声断喝传来,令白袍修士心神剧震。
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从阴影中现出身来。
他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你在跟踪我?”杨硕如此问道。
见对方没有回答,心中的疑云更甚。
从衣着上看,此人是一名散修,但在杨硕的印象中,并没有得罪过任何参与试练的散修。
杨硕一步一步的向白袍修士走去,他到要看看,究竟是谁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突然,白袍修士猛的转过身来,手中一片火红。
杨硕的身形一晃,竟硬生生横移了数米。
“轰!”巨大的火球打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发出猛烈的爆炸声。大树在转眼间就化为了灰烬。
“炽炎爆?”杨硕眉头一皱,立刻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去死吧!”白袍修士厉吼一声,又一团火焰在手中凝成。他就是要抓住杨硕躲闪的空当,让他永不超生。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的一缩,眼睛暴突。手中的火光倏的湮灭不见,身体则弓成了一只龙虾。
“噗!”一口鲜血混杂着唾液从口中喷出。
杨硕的拳头重重的印在了它的小腹上,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不屑的道
“王璟隆,你还真的是不长进,永远都只有这一招。我要你记住,现在或将来,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
王璟隆目露凶光,睚眦欲裂,挥起拳头向杨硕砸去。
他似乎还是忘记了一件事……
“咔嚓!”
他的两条胳膊仿佛是挂在身上一般,无力的垂了下去。
王璟隆疼的直咬牙,一双眼睛仿佛要迸出火来。
杨硕凑近了他那张扭曲的脸,伸出了一只拳头,眼神冰冷“王璟隆,念在同门同宗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也不停留,甩头就走。
望着杨硕渐行渐远的背影,王璟隆以头捶地,仰天咆哮,惊起了成片的飞鸟。
紫瑛道“杨硕啊杨硕,希望你不要为了今日的一念之仁而后悔。”
杨硕却笑了笑“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后悔药什么的,随它去!”
“呵,说到底,你还是担心他们。”
杨硕脚步一顿,讪讪笑道“果然瞒不住瑛姐。他若作死,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如今开阳和羽化两派联合,欲致落霞门试练弟子于死地。王璟隆就算再不堪,针对的终究只有自己一人。留着他,多少还能分担一点同门的压力。
快意恩仇固然好,但也要看情况。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素云他们。
…………
夜晚的山冈上,乌鸦和猫头鹰发出瘆人的啼叫,不时有微凉的山风拂过,实在淡不上心旷神怡。
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杨硕又迷路了。
他将小白叫了出来,尝试着问道“小白,你帮我看看,走哪边能和大队汇合?”
小白眯起了眼睛,杨硕可以感觉到,那张毛脸上竟然露出了不屑。
好吧,又被鄙视了。
小白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才慢吞吞的朝一个方向爬去。
杨硕犹疑的跟了上去。这货,不会真的认识路吧?
兜兜转转了半天,别说素云他们了,就连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杨硕正有些沮丧,小白忽然停了下来,耳朵竖了竖。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杨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追了上去。自己丢了也就罢了,要是小白也丢了,瑛姐那里可没法交待。
可追了一会儿,小白就不见了影子。
喊了几声没有回音。正着急着,小白又回来了,嘴里却多了一只肥硕的田鼠。
杨硕有种被石化了的感觉。
紫瑛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杨硕,天色已晚,到里面来休息吧,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这声音充满了磁性与媚惑,仿佛是一个女人在喊自己的男人过来暖床一般,令杨硕又是一阵遐想。
紫瑛忽然咆哮起来“在想什么呢?还不给老娘滚进来!”
于是,杨硕就先将叼着田鼠的小白丢了进去……
珠内世界传来了一声尖叫。
“杨硕,我跟你没完!”
。
第一二二章 大丰收!
看来瑛姐怒气正盛,还是不要直撄其锋比较好。对,赶路要紧!
沿着小白刚才指引的方向,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发觉周围的景致变得有些熟悉,想来是走对了。
很快就能见到素云他们了吧!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和那群修士遭遇上?虽说对素云和宣柔儿两人的实力很有信心,但也怕有个闪失。
想着想着,就加快了脚步。
风吹草低,不时的又有一些绿莹莹的光点在远处浮现。
这是……
坑爹啊!又走到狼穴附近了。
“小白,你在搞什么?”
这时,一头体格健壮的狼从一块大石上站在了起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鹰视狼顾。
一看竟然又是那头狼王。
于是正色道“刚才我可救了你,你可不能知恩不图报啊!”
见一双狼眼仍然不善的凝视着自己,杨硕又道“行了,你别恩将仇报就行了!”
狼王不为所动。
好吧,这是对狼弹琴了,敢情是灵智未开。
狼王虽然看上去还是威风凛凛,但气势却是大不如前。
细心观察才发现,在它的一条腿上,竟然还残留着一支缺了箭尾的箭。箭的形制很奇特,两头都有倒勾,这些倒勾将它的一条腿弄的血肉模糊,却仍然死死咬住了没有松脱。
再看狼王的嘴上,鲜血淋漓。起初还以为是人类修士的血,现在想来,应该是它在尝试咬脱箭头时弄出的伤。
说起来,这群风狼和自己并无仇恨,而且还帮了自己一次大忙,实在没有理由赶尽杀绝。
如此想着,杨硕指了指狼王腿上的伤口,又尝试着去接近,立刻引来了对方的警惕。于是将小白给请(丢)了出来。
小白出来一看,吓得毛都炸了起来,二级妖兽的威严果然不是盖的。
一把将它拎起“喂,小白,你好歹也是一级灵兽了,怎么也应该有点灵兽的形象吧!你去告诉它,只要不同我为敌,我就帮它拔掉腿上的箭。”
同是兽类,应该好沟通一点吧!杨硕心想。
小白歪着脑袋对着狼王喵了几声,结果换来的却是狼王的一声怒吼。
后者吓得一赤溜便躲到了身后,耷拉着耳朵又冲它喵了几声,声音明显软萌了许多。狼王这才不叫了。
“这就好了?”
再次尝试着走近了去,这回狼王不再发出声音了,而是安静的趴了下来。看来它们之间还真是达成某种协议了。
狼王腿上的伤不止外伤那么简单。伤口附近的血都呈黑色,显然是中毒了。也难怪,单纯外伤恐怕还不至于让一只二级妖兽如此落魄。好在箭上涂抹的只是普通的毒物,倒也不难对付。
用星痕剑小心翼翼的将箭镞(zu2)削了下来。少了箭镞,箭很容易就拔了下来。
狼王受痛身子一颤,一双狼眼也斜斜的看了过来,但眸中的敌意却明显少了许多。
杨硕示意它别动,接着给它解毒和包扎。
整个过程中,他都留意着狼王的举动。一旦对方有所异动,有把握在第一时间将短剑扎进它的要害。
这期间也有一些风狼靠近,都被狼王一个眼神给哄走了。
狼王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似乎没有了大碍。
它转身便走,每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
这意思是要自己跟着它?
杨硕正犹豫,小白却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看它昂首挺胸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是它的功劳一般。
山路迂回,曲径通幽,在完全绕晕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山洞幽深,洞口又小,人必须用爬的才能进入,简直就像一个天然的狼窝。
见狼王钻了进去,杨硕几乎怀疑它是不是想“引人入室”,再来个关门放狼。
眼见小白进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钻了进去。身子一伏低,便只看到一团白屁股在前面扭动着,活像一盏指路明灯。
不多时,头顶上空再次出现了星光,杨硕第一次觉得,这星光是真特么的灿烂。
是啊,简直太灿烂了!
宽阔的视野中,一棵棵茁壮的西泠草在星光下傲然挺立。
不对,这哪是一棵棵,简直就是一丛丛,一片片哇!
这一瞬的感觉,简直如同掉在了灵石山上了一般。
一点儿也不夸张。每一棵西泠草的价值都在100颗中品灵石左右,而这个山谷之中却有着成百上千颗的西泠草,如何不叫人为之疯狂!
狼王咬了一棵西泠草慢慢咀嚼起来。看来,它也知道这种灵草的价值,能够进阶二级妖兽,恐怕和经常食用它们脱不开关系。
杨硕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等到歇够了便尝试着采集一些。见狼王没有反对,干脆像拔秧一般大把大把的薅,再往珠内世界里一丢,心情别提多舒畅。
捡钱也是体力活,杨硕终于累到拔不动了。
得了,给这畜生留点吧,不然一怒之下扑上来咬自己可就尴尬了。
可叹狼王是不会说话,它要是会说,一定要大骂杨硕贪得无厌——你要采便采,也不至于把整个山头采秃了哇!
望着角落里所剩不多的几棵西泠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狼王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呜咽。
杨硕看它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拿出一颗丹药丢给了它。
嗅着药香,原本有些沮丧的狼王忽然精神一振,吃下一颗之后竟然用一种期待的眼神再次望过来。
杨硕一阵无语,得了,好在自己不缺丹药。
随手又丢了一颗,这货竟然直接跳了起来,将它接在了嘴里。
呃……
听说狗和狼是近亲,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小白则不屑的蹲在一旁,将自己的脑袋埋进长长的白毛里,如同一个毛团。
狼王的举动让杨硕想起了和素云一起养大的大黄。
那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田园犬有着最朴实的特质——忠诚和能干,无论是看家护院还是逮鼠追兔都是一把好手。
它陪着自己走过了三年多的时光。三年中,有艰辛有收获,有泪水有欢笑。
儿时的往事一一浮现在了眼前,还有娘亲那张忧郁秀美的脸庞。
离家六年了,娘亲过得还好吗?芸姨嫁人了吗?如果嫁人了,娘亲谁来照看?
想到这里,杨硕不禁幽幽一叹,低看再一看,一瓶练气散已经丢了个精光。见狼王还吐着舌头做期待状,不禁莞尔一笑,再次拿出一瓶来。
当年晚上,杨硕回到了珠内世界,先是犒劳了一下小白,顺带安抚了一下紫瑛的情绪,便忙着种植这些西泠草。
一连忙了一整晚,到出来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令人意外的是,狼王竟然还没走,而是守在珠子前睡觉。
是时候和它说再见了。杨硕给它留下了几瓶丹药,还演示给它开瓶之法,这才带着小白原路回去。狼王一直远远的尾随,一直到杨硕离开了它的领地。
高高的山头上,狼王矗立在晨曦之中,朝阳倾洒在它的毛发上,散射出七彩的光芒。望着一人一猫消失的方向,它久久没有离开。
带着小白又走了几天,好吧,其实是被小白带着。眼前忽然一亮,一条反射着粼粼波光的玉带映入了眼帘。
这是……没错,这是环形湖!
糊水呈淡淡的绿色,浅滩处清可见底。一些小鱼在附近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引得小白又伸长脖子好一阵张望。
站在湖边往远处瞭望,内岛遥遥在望。不过听说这内岛上有二级妖兽出没,不想死的话还是不要往里走比较好。
踩着鹅卵石,沿着湖边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又是一亮。
平静的湖面上,一座狭长的石桥弯弯曲曲向远处延伸,一直通向云雾飘渺的内岛。
嚯!就这景致,绝对可算得上一处洞天福地啊!
可惜,这石桥的对面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虽说有紫瑛的帮忙,一两只二级妖兽也不见得能把杨硕怎么样,但这个险还是不要轻易去冒的比较好。
西泠草采得足够多了,至于传说中的宝物,也仅仅是传说罢了。
谢老说过,辟谷期前辈们都进去好多次了,他们都空手而回,自己又哪来的这个自信?
知足常乐,杨硕深谙此理。如此青山绿水,不如下湖洗个澡来得实在。
正这么想着,刚扒了半截衣服,却见小白顺着石桥一哧溜就跑远了。
喊了几声,小白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还不快追!”紫瑛大叫起来,“小白要是丢了,我唯你是问!”
…………
石桥的尽头有一座高高的牌楼,牌楼上既没有花鸟虫鱼,也无梅兰竹菊,但却棱角分明,纹路古朴,给人大巧不工的感觉。
牌楼正中还有四个篆刻的大字,杨硕居然认不全!
什么“闲”,什么“仙”?这是什么鬼?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回头一定要好好补补。杨硕驻足了一会儿,也没有时间深究。
“小白、小白!”
那小家伙竟然又跑了,逼得杨硕又赶忙追了上去。
转过一个弯道便到了开阔处,抬头可见此岛大致面貌,是一座地势不高的小山。
山顶云遮雾绕,若隐若现的,半山腰处一个小小院落出现在了杨硕的视线中。
难不成还有人在此居住?
带着疑问,杨硕拾阶而上,很快就来到了近前。
正要迈步而入,一旁的山坡上便响起一声野兽的咆哮。
扭头向右方一看,一头巨熊举起一块小山般的巨石向这边砸了过来。
二级妖兽!
杨硕一个前扑躲了过去,还没爬起来,左耳边又响起了隆隆之声,举目望去,又一块巨石朝自己滚落而来。巨石的后面,又现出一头巨熊的身影。
一骨碌爬起来,缩地术施展到极致,一个闪身便进了院落。
。
第一二三章 大战爆发!女修当道
回头看了看,发现两头巨熊追了一会便停了下来,并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
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积满了枯败的落叶,周围杂草茂密,显然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院落只有三间房,都是木质结构。构造虽然简单,但比杨硕在珠内世界盖的那两间可就高明多了。
“人家盖的这才叫房子!”紫瑛不由得数落起来,“好好看看,回头重盖!”
“……”
在三间房里都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
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的桌椅外,也就是一些蒲团和杂物,比之寻常百姓家都简陋不少。
院落的后面还有一条碎石小路,不知道通向哪里。
想到小白既然不在这里,那极有可能是从这条山路跑了,于是沿路而上。
在一个三面被峭壁包围的避风处,八根石柱静默的立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就一直存在于这里一般。
石柱成圆形排列,彼此之间的间隙非常工整,就像是用尺子测量过才摆放上去的一样。
每棵石柱的上面有刻有奇奇怪怪的符号,就像是古老的符文。
杨硕在石柱上敲了敲,没有发现异常,又用灵眼扫视了一遍,也没有灵力存在的迹象。
“瑛姐,您知不知道这些石柱是做什么用的?”
紫瑛懒洋洋的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法阵,至于有什么用处不得而知,阵法之道我可不懂。”
都这么说了,杨硕也没有办法。又随便看了看,便对它失去了兴趣。
石柱的后面现出了小白的身影。只见它蹲在峭壁之下,仰着脑袋,用它那双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
杨硕一瞬间几乎有一种错觉。这货就是个人,它这么认真,是在研究什么呢?
于是走了过去,在靠近这面光秃秃的墙壁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又用手在墙壁上抹了抹,一把灰尘便簌簌的落了下来。同时,一条细微的裂缝也显现了出来。
“这是?”
…………
一行人在树林中飞快的奔跑,引得林中鸟兽扑腾乱跳。
当先一人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一袭青白衣裙如同一朵云彩,与她落后半个身位的是一名淡紫衣裙的娇俏女子和一名面容坚毅的男子。
三人疾步如飞,踏草不留痕。
素云跑在最前面,秀美的脸庞上满是担忧之色。
“硕哥哥,赵家哥哥,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
心中暗暗的念叨着,脚下又加紧了些。
她这一加速,后面的修士可就苦不堪言了,除了厉炎和出身于武道世家的宣柔儿,谁还有这样的体力?
正当他们想要诉苦的时候,素云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她伸手一拦,又做了个噤声动作,所有人便都俯下身子凝神屏气。
远处声势浩大的走来了十个人,看样子都是开阳门和羽化门的修士。
等等,怎么还有散修?难道散修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想到这里,素云不由得眉头一紧。
宣柔儿问道“素云姐,散修盟的人怎么也和他们在一起?”
“嗯,如你所见……不过,也未必就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开阳门和羽化门。”
“好,我明白了。”
对面这时候却传来了一声不屑。
“别躲了,你们的行踪早就被我发现了。”一个独眼的修士站了出来。
他的另一只眼睛,是在与风狼一战之中受伤而瞎的。
那一战,让他们元气大伤,正主没逮着,还莫名其妙的和风狼群杠上了,而罪魁祸首这会儿也不知道溜到哪里逍遥去了,可以说是苦闷又憋屈。
他们休整了一整天才恢复过来,中途又抓了三名散修盟的人,硬逼他们入伙,好一起搜寻落霞门的人,尤其是那个会土墙术的小子。
可这一路行来,落霞门的人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众人正憋得鼓闷气没处撒呢,这不,便遇到了素云这一行七人。
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这七人,竟有四名是女修!
而女修在他们的印象中,几乎等同于战斗力低下,且大多数只能辅助,必须依赖有实力的男修才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这让他们自叹眼福的同时,也升起了辣手摧花的歹念。
尤其当他们看到领头的竟是两名看起来年纪还小,且身娇体柔的女修时,都不禁面现揶揄,有的甚至还舔了舔舌头。
终于找到可以泄愤的人了!
落霞门这边,耿焘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指着塌鼻修士道“师姐,就是他们!是他们三个追着赵师兄去的。”
塌鼻修士见到他也很意外“你……你还没死?”
耿焘啐道“呸!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素云冷声问道“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塌鼻修士一愣,立刻想到了那个枪挑众修士,气势如虎的赵如龙。可惜啊,再强的本领,进了蓝色传送门也甭想回来了。于是不屑的道,“哼,还能怎么样,大概是死了吧!”
素云娇躯一震,一瞬间仿佛失了魂一般,“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一个开阳门修士站出来,喝问道“我来问你,左丘师兄现在在哪?”
在他看来,左丘师兄是绝对不可能败在这样一群人手中的。所以他关心的只是他的行踪,而不是他们的死活。
耿焘戏谑的道“想找他,不如你也跟着下地狱!”
“你说什么?你胡说!”
“你才胡说!”
两边的人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
对于这些,素云仿若未闻,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与可怕。宣柔儿也不禁骇然变色,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素云。
只见素云缓缓抬起了手,一字一顿道“你们……都得死!”
周围的土地仿佛躁动了起来。
“啵!啵!”无数的树苗破土而出,如同雨后春笋。
塌鼻修士忽然惨叫一声。原来,一棵新长出的树苗如同一支利剑一般将他的一条腿扎了个对穿。
林木森森发动!
对方十人的脸瞬间变了颜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这名女修的施法速度竟然快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他们如此惊讶,也只是因为他们还没见过沛滢施法。
当念力、灵力契合度到达一定程度之后,一抬手便是法术神通,一个意动便能勾引天地灵力,这可不是光靠提高法术熟练度所能够做到的。
说到底,还需要一个“悟”字。
而论悟性,沛滢无疑是极高的。素云当然也不低,但若没有前者的指点,她也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快。
澹台应明月牙戟一挑,大喝一声“不要慌,一起出手!”
众人这才纷纷打出自己的法诀。
澹台应明暴喝一声,月牙戟如电射一般向素云刺去。
“当!”一把厚背刀倏忽而至,将月牙戟挡了下来。
厉炎手握厚背刀的另一端,嘲讽道“别当我们不存在!”
宣柔儿、肖彤、乔玲也没有迟疑,几乎紧随素云之后出了手。
“水遁——雨!”
“水舞——龙吟!”
“冰遁——天寒地冻!”
与时同时,澹台一行人的法术也纷纷亮了出来,一时光芒四射,灵力激荡。
但要论先手,还是开阳门专精的飞剑来得更快。
“嗖、嗖、嗖!”三把飞剑飞射而来,分指宣柔儿、肖彤、乔玲三人。
耿焘将手中玉杖一抛,大喝一声“凝!”
那玉杖便滴溜溜在空中打着转,光华一闪,变幻出一面虚幻的大盾。
大盾之上,一只青面獠牙的雄狮眼睛猛的一张,便将一支飞剑咬在了口中,紧接着一爪拍出,如有实质,将另一支飞剑也拍飞了去。
而第三柄飞剑因为距离较远,则顾及不上。眼看便要射中乔玲,忽见炳瑁从旁闪出,一剑斫去……
三支飞剑全部失手,让对面三人始料不及,而更令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
先是天空中落下点点雨滴,看似没有威胁却不断有人飙出血来,紧接着便是一条大出平时一倍的水龙咆哮着张开大口奔涌而来,待到他们准备抵御,水龙又变成了冰龙,威势倍增。
就连素云几人自己也意想不到,三个水系法术与一个木系法术构成的叠加效应与及水木相生产生的放大作用,使得四人的攻击威力呈几何倍数增加。
而对方十人却是各自为战,打出的法术五花八门,根本合成不了一股,数量虽多,竟抵御不了四人的合力进攻。
“砰、砰、砰!”冰龙所过之处,不断有人被撞飞。
“噗!噗!”陆续有人口喷鲜血,个别受伤较重的直接倒地不起。
离得稍近的是两名被逼着当枪使的散修,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便被冰龙一口气吹成了冰雕。
而剩下的一些人,即使没有受伤也感觉手脚冰凉麻木,就连脑袋也变得有些迟钝,被后面赶来的落霞门修士杀了个片甲不留。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没有土系与之相克的水系法术,威力叠加起来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可惜说什么都晚了,多数人眼中惊愕未退便已丢掉了小命。
澹台应明见大势已去,慌忙使出拿手绝学,月牙戟挥了个伏魔乱舞紧接一个落月斩,将厉炎打了个措手不及。
趁着厉炎招架的功夫,他的身形忽然向一旁急速倒退,双足一点,便落在了数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上。
“哧!”厉炎一刀砍了个空。
只见澹台应明遥遥一抱拳,冷声道“这笔账,我等记下了!”
说完,身子便腾空而起,向远处遁去。
“哪里走!”宣柔儿大喝一声,长鞭一甩,数步开外的大树便被纵劈成了两半。
澹台应明闷哼一声,几个起落,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穷寇莫追!”素云喊了一声,宣柔儿才抑制了独自追击的冲动。
少了主心骨,剩余的敌人便成为了一盘散沙。不肖多费功夫,战斗便结束了。
除三名散修之外,其余六名开阳门和羽化门的修士全部被诛杀。
素云几个女孩还心存犹豫有些不忍,厉炎便全部代劳了。用他的话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此战让落霞门众人扬眉吐气,群情激昂。
而经此一役,开阳门和羽化门也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剩余的散兵游勇见到这支队伍,都只有闻风而逃的份。能够保住一命已是谢天谢地,哪有余力再度集结强势反击。
在得知赵如龙踏入蓝色传送门这件事后,众人无不扼腕叹息,刚刚得来的胜利果实仿佛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在他们心中,赵如龙是极有分量的。他的损失,无疑是落霞门之痛。
宣柔儿问道“素云姐,我们下一步去哪?”
素云坚定的道“找到硕哥哥!”
。
第一二四章 这是什么鬼的阵法?
杨硕举着火把在洞窿中穿行,前方只能照到两侧的墙壁,远处一片漆黑。
“唿”,火把烧尽,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
“咯”一粒石头被踢了出去,带起一阵悠长的回声。想来前方应该是地底深处的一处洞穴。
正想向紫瑛借火,眼前忽然一亮。
前方突然冒出了两道光亮,紧接是四道、六道……
很快,一个圆形的大厅出现在了眼前。
这时候才发现,墙壁上那些发光的不是火把,而是一颗颗菱锥形的晶状物,不知道靠什么点燃。
步入大厅,发现圆形的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有一个硕大的八卦图案——正中心两条阴阳鱼的图形相互缠绕,四周是阴爻(yao2)或阳爻组成八个图形。
而在平台的外围,是一圈清澈见底的水池,将整个平台隔绝在了中央。
另外,在平台上方的穹顶之上,是一个好似玉石构成的圆形突起。
杨硕不由得心中暗喜。根据前人经验,这种地方多半就是藏宝地了,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在前面等着。
见小白小跑着正准备跳到平台上去,忙将其一把拽住。
“小心有机关!老老实实呆着别动。”
小白似乎是听懂了,耷拉着脑袋趴作一团。
八卦,这应该是一个阵。
临时抱佛脚总好过逞一时的痛快,杨硕开始从储物袋里翻找起东西来。
虽说作为抱朴峰中的一员,阵法是必修的一门功课,然而杨硕却在这方面偷了懒,所以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入门。
想起素云为了给自己补课,曾经带来过一些相关的玉简……
找到了!
拿起贴在额头一读,便心叫苦也,里面记载的阵法少说也有几十个,而与“八”有关的也是一大堆。
九宫八卦阵、八门金锁阵、阴阳五行八卦阵、四相八灵阵……
我去了,哪个才是啊!
小白好奇的盯着杨硕,一双大眼睛在暗处亮得如同两盏蓝色风灯。
大概是知道了主人的窘境,这货竟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我去,几个意思?是不屑吗?胆肥了你!
“瑛姐……”
“别问我,我可不懂。”
“……,你见多识广,给点意见总行吧!”
紫瑛鄙夷的道“哼,让你平时不多读点书!不管何种阵法,总要有迹可循,如果它不运转,又上哪找它的规律?”
“也对啊!”
了解到这一点,杨硕便沿着水池外围慢慢的转悠了起来。
看这八卦排列,对应的是玉简中所描述的后天八卦图。
玉简中说八个方位分别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与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相对。其中,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当然,并非绝对。
最后那句话如同一柄小槌狠狠的在胸口上擂了一下。并非绝对,那还怎么玩?
杨硕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把玉简一放,豁出去了。
不就是找暗道暗门什么的嘛,艮是生门,就是艮了!
如此想着,一脚便踩了上去。
一道光线从水池中射出,映照在了头顶上方的穹顶之上,呈现出两阴一阳的图形。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没了?
于是一脚踩上了下一块,同样是一道光线从水池中射出。
正准备试试下一卦位的时候,忽然发现小白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光亮正在放大,警觉之下,猛的抬起头来。
但见那玉石球体周身电弧闪耀,下一息,只听“哐!”的一声巨响,杨硕所在的位置便被一道电流所击中。
摊坐在旁的杨硕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这要是被击中,不死也有半成熟了!
此阵果然没这么简单。
这样下去不会把小命交待在这里吧!
正想着打退堂鼓,紫瑛一句话倒提了个醒。
“不妨按照九宫八卦阵上的次序试上一试。”
于是又拿起了玉简。
坎一,坤二,震三……
说不定还真的能行!
杨硕再次踩了上去。
但听又是“哐!”的一声巨响,又一道雷电打了下来。
这回杨硕要机灵,提前就跳出了阵外。
似乎这个也只能唬唬人啊!
能被它霹中的人得有多傻!
等一下,为什么之前踩了两块才出错,这回一次便错。难道……
咦,那阴阳鱼怎么好像反了?
回想之前水中映射卦图的那一幕,脑中电光一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艮八,离九,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宫五,乾六,兑七。
“轰隆隆!”大厅一侧,一道仿佛重逾千斤的石门缓缓的升了起来。
与此同时,来时的那条通道则慢慢的降下了一道石门。
我去,早知道这么简单,直接一个土墙术不就好了!
杨硕吐着槽,却给紫瑛无情的反驳了回来。
“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这里根本不能使用法术!”
呃,好吧。
正准备抬腿进门,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不对。
低头一看,一个硕大的毛团正蹲在脚边,仰着脑袋卖着萌。
“喵~~”
“咚”的一声巨响,刚刚抬起的石门突然再度合上。震得地面一阵猛颤。
我去!
杨硕再度看向小白,掐死它的心都有。
就在这时,隆隆之声再度响起,杨硕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便急速往下坠落。
小白,我跟你没完!
噗!一个毛团砸在了杨硕的面门上,整个脑袋立刻便被四条爪子抱了个紧。
杨硕还来不及下意识的大叫,一人一猫就这么坠落了下去……
…………
一处幽深的地底世界,一扇沉重的大门赫然嵌在石墙里。
一个身着青色襕衣的修士面向大门,将一支火把插在了门旁的石窝子里后,便开始认真的研究大门上那些古怪的符文。
火光照映出了此人那略显瘦削的面庞,赫然便是凌霄峰弟子齐云飞。
约摸半个时辰后,齐云飞的嘴角略微上翘,显是找到了窍门。
只见他快速在大门上点了数下,最后将手印在了中央一个圆形纹路上。
“吱嘎”声持续响起,石门“轰隆隆”的往里面移动了起来,不多时,一个通道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要迈步而入,他忽然将目光投向了斜上方,在那里,一些沙土开始往下坠落。
“轰!”一声巨响,夯(hang1)土层突然直接塌陷了下来。
一个人狼狈的从土堆里爬了起来,不,还有一只灰猫。
“云飞兄?”杨硕乍一见到齐云飞,先是讶异,而后见对方的表情古怪,又显得有些尴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哈,出了点意外!”
齐云飞讪讪一笑道“杨兄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你的出现确实让人意外。”
杨硕道“兄台又何尝不是一样,小弟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先到了。”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
“云飞兄,你先到此地,可是有什么发现?”
齐云飞指了指敞开的大门,说道“为兄正欲一观,既然杨兄来了,不如一同前往。”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硕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能感觉到,对方此番客套不像在做假,于是爽快的道“好。”
通道并不算长,两人一猫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室,但这里面的东西却绝对不敢说普通。
一个石台之上,三件东西静静的躺在那里,表面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最左边的,是一个漂亮的锦盒,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像龟壳的东西,给人的观感实在不怎么好;
而这最右边的,则是一个铃铛。铃铛虽然布满了灰尘,但仍然可以看出是银白色的。
杨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铃铛,因为它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此物与曾经在聚宝斋里看到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
杨硕忙唤醒了紫瑛“瑛姐,如果让你来选,会先选哪一件?”
紫瑛道“那还用说,当然是锦盒!”
“哦,这是为什么?”
“漂亮呗!”
“好吧!”杨硕只感觉无言以对。
“当然,还有好奇。”
“不错,未知的东西有很多种可能,总能引发人的无限遐想。”
齐云飞的目光停留在杨硕的脸上,见他对铃铛感兴趣,似乎反而放心不少。
“杨兄,这里有三件宝物,均分是难以做到了。不如……”
话未说完,小白就“嗖”的跳上了石台,一口将锦盒咬在了嘴里。
齐云飞的脸整整黑了一圈。
小白叼着锦盒跳了下来,放在地上舔了舔,又朝两人喵了喵,好像在说这件是我的了,你们随便挑!
杨硕偷偷冲小白竖了个大拇指,又朝齐云飞笑道“看来云飞兄说的也不一定对,现在只有两件宝物,正好一人一件。”
齐云飞哭笑不得。有种被人坑的感觉,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
只见他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虽说这禁制是在下打开的,但我本就无它所求,只希望可以拿到这个锦盒,其他一概不要。杨兄能否成全?”
呃……是这样吗?杨硕的脸上有些尴尬。难怪怎么都觉得进来藏宝地似乎太容易了点,原来早就有人捷足先登,破除了这里的禁制。
见对方指名要锦盒,不禁心中暗道“瑛姐,那个锦盒有什么古怪?”
紫瑛懒洋洋的说“呵,谁知道呢?”
杨硕呆了一呆,见齐云飞目光灼灼的望来,只好应承道“既然云飞兄开口了,小弟我又怎么能不成人之美?”说罢冲小白一伸手,“拿来!”
毫无悬念,直接被无视了。最后还是杨硕用强的,才从它嘴里将锦盒给抠了出来。
齐云飞道了一声“多谢!”,伸手接过。轻轻将锦盒揭开看了看,又闻了闻,便收进了储物袋。
杨硕斜眼看了一眼,只看到锦盒里的是一个玉瓶,具体是什么还是云里雾里,不禁好奇心大作。
齐云飞道“杨兄一定很想知道这个锦盒的东西是什么,对吧?”
杨硕赧颜一笑,也不否认“如果云飞兄能不吝相告,小弟倒很愿意洗耳恭听。”
。
第一二五章 到手的机缘
齐云飞又道“其实也并无不可告人。盒中有一瓶,瓶中所盛乃是一颗丹药。”
“丹药?”杨硕心头一震,心中暗想,是什么丹药这么珍贵,竟然要如此小心的收藏,而且只有一颗?
又听齐云飞道“此丹名为玄天再造丹,等阶为六品。”
“玄天再造丹?没听过啊!等等,六品?”杨硕惊呆了,仿佛眨眼间错过了一个亿。
我的天,自己见过的最名贵的丹药也才三品,易髓丹和筑基丹都在此列。而这颗竟然是六品!
按照丹药每多一个等级价格大致上浮十倍的方式估算,这颗丹药的价值岂非在20万颗中品灵石左右?我去,这怎么算都亏啊!
“不错。不过对兄台来说,却是完全无用。”
嗯?无用?杨硕怔怔的望着齐云飞,等着他的下文。
“此丹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改变灵根的天赋属性。不过,它并不能改变灵根的类别,既不能将三灵根变成双灵根,也不能将五灵根变成四灵根。所以说,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几乎是完全无用。”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云飞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杨硕,后面那句“五灵根变成四灵根”明显就是说给他听的,见对方古井无波,也不禁暗暗称奇。
他却不知,杨硕此时完全被“六品”这两个字给惊吓坏了,正在计算得失呐!
听完齐云飞的话,杨硕暗自抹了一把汗,幸亏如此,不然自己多少还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可惜这时候的杨硕却不知道,关于此丹的功效,齐云飞还隐瞒了半句话没有说。
不过,他这时候更在意的是那个铃铛和小白嘴里的那块龟甲。
将铃铛拿了起来,吹掉上面的灰尘,仔细看了看,同样看到了古朴的金色纹路,果然是一模一样。
再次见到这件宝物,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那次在聚宝斋与皇甫浔竟拍,虽说有挤兑对方的意思,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中意这件宝物的。
毕竟,能让高一个大境界的对手产生短暂的失神,这样的功效可是非常难得啊!如果遇上同境界对手,只要配合自己的速度和星痕的无坚不摧,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但就算这样,充其量也只是件极品法器,与六品丹药相比,其价值可谓天差地远。这一件是这样,那个龟壳又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忍不住心中念道“瑛姐,这个铃铛,与在聚宝斋里看到的那个,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啊!”
紫瑛不屑的道“没有什么不同?呵,才怪呢!”
杨硕一怔“瑛姐,这话怎么说?”
“虽然我不是很懂鉴宝之道,但从它所透出的气息来看,至少是一件品级不错的灵器,怎是聚宝斋那件可以相比的?”
“哦?你说真的?”杨硕一听喜出望外,拿着铃铛的手不知不觉的捏紧了一些,这可是个真正的宝贝啊!
“那当然,姐还会骗你不成?”见杨硕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又不禁噗哧一笑,“呵,你怕摔坏它么?灵器如果这么容易摔坏那还算哪门子灵器?”
“说的也是,哈、哈……”杨硕摸了摸脑袋,“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品级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小子,运气不错哦!虽然这些东西本座都看不上眼,但对你来说,用到辟谷后期都足够了。这都是小白的功劳,可别忘了犒赏它一下。”
杨硕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忙笑道“必须的,必须的。”
与紫瑛沟通完毕,杨硕才留意到自己的失态。
齐云飞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
“杨兄,刚才你一会儿摸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笑,莫不是心有所惑,想通了?”
“哈,云飞兄果然善解人意,不错,有关这铃铛的疑惑,小弟确实想通了一些。只是对于那件龟甲,仍然不明其理,不知有何玄妙之处?”
齐云飞道“依为兄看,此龟甲应是一件防御性法宝,只是若论具体,为兄需要细看才知。”说罢,目光投向了小白的方向。
小白第一时间将龟壳咬在了口中,还冲着齐云飞“吼吼”两声,惹得齐云飞哭笑不得。
“杨兄,你看这……”
杨硕哂然一笑,道“罢了,那就不劳云飞兄了,小弟日后慢慢研究便是。”
“如此也好。但不知杨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还想在这四处随便看看。你请随意!噢对了,素云他们很担心你的安危,可以的话不妨回去看看,顺便帮小弟报个平安。”
“没问题。如此便先行告辞!”
说罢,齐云飞一拱手,便转身走出了密室。
在他离开之后,杨硕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问道“瑛姐,这个齐云飞,你怎么看?”
紫瑛反问道“那你又觉得呢?”
“此人给我的感觉是高深莫测。他不但孤身一人先行来到这里,还破除了这里的禁制,绝对不会简单。莫非……他隐藏了修为?”
“应该不会,你也用灵眼看过了吧,他的修为并没有作假,但他的能力确实与他现在的修为有所不符。本座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杨硕莞尔一笑“那倒不必,我看得出,他没有恶意。”
“哦……但愿吧!别因为你的善良而蒙蔽了双眼。”
“行了瑛姐,我自有分寸。”
“哼,最好如此。”
又在石室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正准备离开,小白却又不见了。
“小白?”
“喵!”
顺着叫声走过去一看,立刻便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原来这货竟然在角落里撒了一泡尿!
杨硕皱了皱眉,眼睛却忽然盯在那泡尿上没有再移开。
视线中,那泡黄尿的边界似乎太整齐了点,就像用尺子划出来的一样。
“这是……”
杨硕眼前一亮,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地面上有裂缝!
小白正在刨土想将自己的杰作掩埋,被杨硕一把拎到了一边,“喵~~”。
顺着这条裂缝仔细查看了一遍,便发现了嵌入地下的一块长条形花岗石。
很明显,是后来嵌进去的。
杨硕试着用兵刃撬了撬,纹丝不动。
紫瑛道“杨硕,用你的驭土术试一下。”
“好!”杨硕说罢,双手便合在了一起。
“轰隆隆!”在驭土术的持续施展下,一块石头便从地底冒了出来。
初时还以为只是一块砖,等到它慢慢的往上长,越长越高,杨硕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块比墓碑还大的巨石。
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便出现在了杨硕的眼前。
“此间三宝,一曰玄天再造丹,可改灵根属性,且精纯其品质;二曰摄瑰玲,可摄人魂魄;三曰玄武幻盾,可任意幻形。有缘者得之,须善用,不可辱没其名。
吾在此悟道多年,终得堪破,今破空而去,特留下一线机缘。若他日有缘,可凭此物来寻吾,吾必收其为徒。吾之来历去处,尽在此玉环之中。”
读到这里,杨硕果然在石碑的左上角发现了一块玉环嵌在石碑的凹印之中。
“也不知道这位前辈修练到何种程度,竟然能够破空而去。”
紫瑛没有说话,只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杨硕又道“修行不易,有明师指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听这位前辈的意思,这不只是一个信物,也应该是一个玉简。”
紫瑛这才接话“不错,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一次大机缘。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
杨硕心中一喜,便伸手去拿。
就在这时,玉环突然从石碑上剥离,向另一旁浮空飞去。
杨硕一怔,便发现一旁的小白正朝着那块玉环挥着爪子,活像店铺里摆着的招财猫。
于是忍不住脱口道“这……难道就是小白的一阶技能?”
紫瑛道“呵,也许吧!”
“可是……这究竟有什么用啊?”
听到了杨硕的吐槽,小白将脑袋转了过来,咧嘴“喵”了一声,就像是在抗议一般。
杨硕的视线从小白的身上挪开,再次看向了玉环,这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好在杨硕身手敏捷,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就在小白的脚下,玉环坠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杨硕扑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石化了,悲摧的,他的手离玉环只差001公分。
“呢噢~~”小白呆了呆,一脸萌萌的样子,用一只爪子在杨硕的脑袋上轻轻挠了一下。
“小白!”杨硕一把抓住了它,想掐死它的心都有。
“唰唰!”小白使出了一招疯猫拳法,在杨硕的脸上留下了两个交叉的“川”字,便挣脱了出去。
杨硕欲哭无泪。玉环上面,可记载着极其重要的内容啊!不但有关于这位前辈的信息,甚至还有可能会记载一些功法和修练心得。
这一碎,不要说是拜师,就连那位前辈姓什名谁、去了哪里都一无所知。这机缘还从何说起?
杨硕拿着碎成两块的玉环,呆呆的看了半晌才问“瑛姐,这还有救吗?”
“你说呢?玉简已碎,其中信息自然也随之消散。不过若只是做为信物,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你福缘深厚,说不定还能遇到那个人。”
听她如此说,心里还算有个安慰,待听她说完后半句,杨硕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不知道……当他见到眼前这个东西,会不会将你一巴掌拍死……”
杨硕的脸很黑,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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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试练结束,落霞门万年垫底
出了密室寻找回到地面的出口,发现除了来时坠落的那个大洞之外,另有一条暗道。
沿着暗道行走了一段时间,耳中便传来了“叮咚”之声,原来,这里竟通往地下暗河。
杨硕将小白丢进了珠内世界,一个猛子扎进了暗河。顺河而下游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眼前一亮,暗河到头了。
外界光线刺眼,但在地底呆久了还是令人精神一振。
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山涧,暗河的水流到这里,变得清澈舒缓。两旁杂树丛生,弥漫着氤氲的草木气息。
刚爬上岸,树林便忽然骚动起来,随即“噢噢”之声大作。
放眼一望,数不清的猴子在树冠间腾挪跳跃,方向正朝这边,通过灵眼可以看出它们都是妖兽。
杨硕几乎以为自己误闯了水帘洞,惹恼了齐天大圣。
等一下,齐天大圣是什么东西?
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一只身高足有丈许的猴王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猴王见了杨硕招呼都不打,直接一挥爪子,一道半月形的风刃便打了过来。
杨硕拔腿就跑,几只迎面蹦来的猴子被他一掌拍飞,吱吱叫着摔落地面。在猴群中左冲右突,躲过猴王的几次风刃,总算是冲出了包围圈。
出了树林,一眼便望到了半山腰处的院落,看起来是那么的荒凉、清冷。
一路冲下山去。原本只是想穿过院落,直接沿下山的碎石小径回去。却不想必经之路上竟然杵着两个门神——两头巨熊竟然还守在那里,如同两座小山一般将山道堵了个严实。
一看到杨硕,它们便大吼一声,双爪一举,各自的手中便出现了一块巨石。
于是急转刹车,回到院中。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而那些追来的猴子则都离院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停的“噢噢”直叫,却没有一只追过来。
由此便不难想到,这些妖兽恐怕是不敢踏入这个院子。
于是彻底放下心来。双手抱胸,在院子里悠闲的踱着步子,从容不迫的审视着三头二阶妖兽。
后者都是怒目圆睁,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颇有喜感。
“瑛姐,莫非此处有什么特别,令它们如此忌惮?”
“无非几种可能,一是此处设有禁制,二是此处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感到恐惧。依我看,两者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恐怕,他们害怕的是此间主人。”
“有道理,看来这院落的原主人对这些妖兽有着极大的威慑,否则,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们仍然不敢踏入半步。”
“不错。这些妖兽的灵智还未开启,对强者的恐惧完全出于本能。”
“可是瑛姐,虽然它们不敢进来,但我也出不去啊!”
“呵,那……不如你干脆就在这里修炼好了,时间一长,它们自然会散去。”
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拿出了最后一张传讯符,给素云报了个平安。
…………
西泠岛的葫芦嘴处,一群人聚在这里,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今日将是传送门开启之日,不时所有参加试炼的修士都会从里面出来。
而这一段等待的时间,也是四位长老最焦急的时刻,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门派出现重大伤亡。
而对于许老、童老、和谢老三人来说,还意味着打赌的结果即将揭晓,哪一派取得最多的西泠草,也是他们所关心的。
对于打赌一事,三人也是心态各异。
最放心不下的是童老。羽化门想取得这次的胜利,需要的是更多的运气。
而许老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在他看来,开阳门弟子的实力摆在那里,想不拿第一都很难。
相比之下,谢老更担心的是杨硕这群人的安危,毕竟,这次的参赛队员,是落霞门百年来最杰出的一批,也是年龄最小的一批,但与其他两派相比,整体修为却低了一些。
与这三人相比,散修盟的孙老就显得淡定得多了。打赌和他无关,散修的死活也不用太过关心,需要在意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只要不出现太大的伤亡就万事大吉了。所以,他倒很乐意看一场好戏。
空地的中央,朝北方向竖起了一座日晷(gui3),日晷的旁边放了四张雕花大椅。
此时,晴日当空,日晷的指针就快要到最下方了。
孙老将一颗黑子扣在了棋盘上,笑道“我这一子落下,胜败便成定局,看你还如何挽救?”
谢老皱了皱眉,苦笑道“罢了,我又输了。”
孙老道“老谢啊,今日你好像不在状态啊!”
许老灌了一大口酒,粗声粗气的道“他是在担心他那些徒子徒孙吧!”
童老轻哼一声,老神在在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担心也是多余。”
谢老不悦的道“童兄莫非话里有话?”
童老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内岛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开始了!开始了!”
“传送门要出现了!”
众修士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
随着这阵空间波动的加剧,黑白电弧开始肆虐,使人无形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离得近的修士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
不一会儿,一个椭圆形的白色传送门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与三个月前看到的那个大同小异。
四大长老都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面向传送门,都是一脸肃穆。
没过多久,一名修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人立刻喊道“是杨师兄!”
“太好了,杨师兄出来了!”
这位修士一出来,左右看了看,便向孙老郑重拜了下去“此次试炼,晚辈受益良多,多谢前辈给我这次机会!”
孙老将他托起,笑道“好说、好说,平安回来就好。将此次收获的西泠草都交出来吧,散修盟会根据你们的收获多少,给予相应的奖励。”
“是!前辈。”
之后,陆续有一些修士从里面走出来,其中大部分是散修,少部分是开阳和羽化两个门派的弟子,唯独不见落霞门弟子的身影。
谢老开始焦急了起来。
许老和童老心照不宣,面带微笑。不用想他们也能猜到,这次的猎杀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渐渐的,三位长老前面的西泠草多了起来,唯独落霞门这边空空如也。负责点算的金鸣无事可作,脸色有些挂不住。
而照目前看来,羽化门这次的收获比开阳门还多,竟然足足有八十来棵。
童老乐得合不拢嘴,看了看许老,又看了看谢老,笑道“看来,这次这帮小崽子们没给我们丢脸啊!”
谢老此时也顾不得颜面上有没有光彩,他只担心这帮宝贝徒儿,尤其是素云和杨硕的安危。
素云自不必说,那是他的亲传弟子,而且悟性是他所有弟子中最好的一个。
小小年纪就领悟了木系功法的精髓,而且还一声不吭的学习了水系功法,连自己这个当师傅的都蒙在鼓里,直到在新人大比上洋洋洒洒的显露了一回。
可以说,素云这孩子只要善加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杨硕,虽然没有正式的师徒名份,但在心里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关门弟子看待了。这个孩子禀性纯良,聪慧爽朗,虽然是五灵极,但修炼速度却并不慢。
有关他的事情,连自己这个辟谷期修士都看不透,给众人带来的惊喜和意外也是一个接一个。只要不出现意外,或许将来的成就不在素云之下。
隐隐的,谢老有一种感觉,只要这二人在,抱朴峰就有希望。再加上拥有逆天单灵根的王沛滢,以及那个可以越级挑战的齐云飞,可以预见,落霞门的实力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达到一个顶峰。
而现在,除了沛滢因为早早筑基没有参加试炼外,另外三个人都还没有出来,如何不叫人心急?他们可是落霞门的希望啊!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谢老越发的着急。他不停的踱来踱去,每出来一个人都伸长脖子张望,却总是迎来失望,可以说是望眼欲穿。
许老见到他这个样子,一抹嘲讽很自然的浮现在了脸上。
只听他说“谢老,不是老子说你。就你们落霞门那些个弟子的修为,出现点死伤还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吗?”
谢老瞟了他一眼,没有吱声,扭头又看向传送门,神情之急切自难言喻。
于子谦安慰道“师伯,晚辈觉得也无须过于担忧,其他人不说,杨师弟和王师妹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他们绝对不会有意外。”
童老不屑的道“小娃娃,你又凭什么如此肯定?西泠岛虽说不是什么特别险恶之地,但若是不留神,也是有可能栽跟头的。更何况,湖心岛附近还有二阶妖兽出没,他们一个不慎误入其中,因此丧命也未可知。”
“前辈……”于子谦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什么。
皇甫浔斜眼看着他,轻轻摇了摇折扇,嘴角露出一丝揶揄。
数个时辰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众修士架成了火把,将这里照了个灯火通明。
虽然是晚上,仍然有人零零落落的从传送门里走出来,可落霞门的弟子身影还是没有见到一个,所有在场的落霞门修士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谢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绝对不敢相信,以杨硕、素云、赵如龙等人的实力,会平白无故的陨落在岛内。
孙老关切的道“老谢啊,贵派不是出了什么事吧?这么久也没有一个人出来。”
谢老还未答话,许老戏谑的道“谢老儿,你那些个徒子徒孙,该不会是脑子一热,组团猎杀二阶妖兽以致全军覆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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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清点收获
童老长咝一声,煞有介事的道“是啊,否则,怎么也不至于一个也出不来吧!”
谢老道“不劳费心,左丘元和澹台应明不也还没有出来吗?难道,他们也出事了不成?”
许老嗤笑一声道“他们会有事?谢老,你在讲笑吧!老子敢撂下一句话,就算里面的人十个死了九个,也轮不到他们俩。你信是不是信?”
童老笑了,许老这一通吹,连带也捧了澹台应明,他怎能不乐。
谢老颇觉无趣,便不再搭腔。
一夜无话。
第二日,从传送门里走出的修士越来越少了,有时一个时辰也才一两个。
眼见还不见素云他们几个,谢老心急如焚,额头冷汗直冒。
两派比较了一下彼此所收获的西泠草数量,开阳门这边总共120余棵,羽化门则是不到100棵。而落霞门……落霞门就算了吧!
许老大嗓门道“童老儿!看来这次的打赌结果又和上次一样了!”
童老不以为然的道“说这话恐怕还为时过早。”
“为时过早?不要忘了,还有谁在里面!”
童老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左丘元,当下也没有反驳。
这时,传送门一阵波动,一个身材魁梧的修士从里面大踏步走了出来。谢老一看,眼中又是一抹浓重的失望。
旁边立刻有人喊了“是澹台师兄!”
“澹台师兄出来了!”
澹台应明向四周一扫,目光便落在了落霞门一众人身上,一抹狠戾之色一闪而没。
只见他上前一揖,道“童师伯!晚辈回来了。”
童老眉开眼笑“好、好!你过来,将收获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师伯会论功行赏!”
澹台依言而行,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棵又一棵的西泠草,足足摆了数排。
许老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一棵一棵的数过去,竟然有25棵之多!
这样一来,羽化门便反超了。
童老哈哈大笑“做得好,做得好!老许啊,怎么样,老夫说得没错吧!看来这次我派颇得上天垂青呐,这次的赌约恐怕要让许兄失望了。”
许老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得意什么劲儿!不是还未到最后么?”
就在这时,传送门方向又一阵波动,一名青袍修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目光怯怯的往四周扫了扫,当看到谢老时,竟是一激动,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谢前辈,于师兄,金师兄,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这位,是受了多大的委曲啊!
谢老将他扶起“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只是为何这么晚?”
“前辈,弟子不敢啊!”
“这是为何?”
“最近的传送门有别派弟子守着,他们见面就动手,弟子好不容易才逃脱。”
说罢,带着畏惧,目光闪烁的向开阳门方向扫了一眼,小声的道“杨师兄传讯说,他们有心要将我们除掉。”
谢老神色一变“有这回事?”又用质问的眼神望向许、童二人。
许老瞪了那名弟子一眼,道“小娃娃,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童老道“不错,为了争抢西泠草,出现一些争斗也是在所难免。”
二人信口狡辩,谢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何况现在还不到算账的时候,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那素云在哪里?杨硕你有没有看到?还有其他人呢?”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杨师兄、王师姐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卓师兄、丁师兄。”
“卓铠,丁雷?他们怎么样?”
“他们……都死了!”
“什么……嗨!”谢老满腔悲愤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叹,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许、童二老对望了一眼,眼中嘲讽之色更浓。
接着,包括王璟隆在内,又有几名落霞门弟子走了出来,却仍然没有素云等人的踪影。向他们一一打听,也没问出什么线索,谢老不由得眉头紧锁。
日晷的指针再次接近正午。
此时,羽化门的西泠草总共是180余棵,而开阳门却意外的达到了190多棵,又压过了羽化门一头。而这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散修盟,竟然多达230棵!
反观落霞门,只有寥寥40几棵,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孙老忍不住道“早知如此咱也跟你们赌一把了。”
许老啐骂道“你个一毛不拔的老东西,现在才说顶个屁用!”
被他这一呛,孙老哭笑不得。
许老的高足左丘元还没出来,心里自是不耐烦,而羽化门出来的人还不到一半,童老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突然,传送门爆发出一连串剧烈的波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众人凝目望去,都是眼前一亮。但见一个清丽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白相衬的衣裙,遮掩不住身姿的窈窕。柳眉杏眼、玉颈香腮,虽素面朝天,却让人如沐春风,心驰神摇。
落霞门众人喜出望外。
“王师姐!”
“王师妹!”
一个一个的叫得亲热。
“素云!”谢老就差老泪纵横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给盼出来了!
“师尊!”素云激动的唤道,上前便是盈盈一拜。
“好孩子,快起来!”
还未等二人一叙长短,又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
包括素云在内,竟然足足出来了九个!而且是清一色的落霞门弟子。
只不过他们的模样倒是凄惨了点,几乎个个身上都带伤。
“素云,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杨硕他们几个,怎么不见出来?”
素云悄悄在谢老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老先是神色一变,面现愤怒,但是很快,脸色又舒缓了过来,冷冷的向童、许二人扫了一眼,见两人目光闪烁,也明白素云所言不假。
这时,传送门一阵抖动,又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显得有些行色匆匆。
谢老一喜“云飞!”
齐云飞欠身一揖“谢师伯,让您老人家担心了!晚辈总算不辱使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老说罢,也没问采摘了多少草药,又目光焦切的望向传送门。
虽然他已从素云口中得知杨硕无碍,但眼见时辰将至,心里仍是非常着急。
见到众人出来,金鸣喜上眉梢,忙着人将所有采得的西泠草一棵棵的整理出来。
乔玲上前道“谢师伯,我们在岛内另有斩获。”说罢恭敬的奉上一个檀木盒。
谢老心不在焉的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就愣住了。
许老三人也好奇的探出头来,这一看,便都大吃一惊。
只见木盒里黄光灿灿,而发出光芒来的,却是两颗豌豆大小的珠子。
“二阶妖丹!”
“还是两颗!”
也难怪他们如此吃惊,要知道,二阶妖兽可是比肩筑基期修士的存在,倾十人之力猎杀一只已经算是非常了不得了,更不要说猎杀两只。
由此也解释了他们为什么身上带伤,并非因为被两派追杀,而是真的组团越级打怪去了!
许老一语成谶,脸色讪讪。
孙老凝目看了看道“应该是灰背巨熊的妖丹。可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说着,疑问的目光望向乔玲等人。
而乔玲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传送门上,根本没有人去帮他解释为什么。因为此刻,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没有出现。
许老酸酸的道“那又如何,打赌时可说好了,比的是西泠草的数量,休想以此物充数!”
谢老没搭腔,目光停留在传送门上一动不动。在他看来,再多的妖丹和灵草,也换不来一名优秀弟子。
传送门再次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待众人都翘首注视着将要从里走出的,很可能也是最后的一批人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三位长老的神色都是一懔。
日晷的指针丝毫不差的指向了正下方,时间已到!
“嗞!”
一声尖锐的爆空声响起,传送门中白色光芒一子变得狂躁起来,黑色的粒子在其中跳跃暴动,且越聚越多,令人望而生畏。
很快,白色传送门便被黑色粒子占据了一半,如同墨染了一般。
突然,传送门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便“嗞啦”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什么!”三位长老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
许老一掌拍碎了面前的茶几,恨恨的道“左丘……”
“杨硕,如龙……”谢老喃喃念道,面现悲戚。
“硕哥哥……”素云一瞬间如同失了魂一般,身子踉跄欲倒,被乔玲稳住。目光呆滞的望着传送门消失的方向,泪水夺眶而出。
传送门一关,生机便断。此刻里边就算还有活人,也断无生还的可能。
孙老轻轻一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面对这样的结果,各位节哀吧!”
各方清点了一下人数,散修盟归来的人数是最多的,足足有25人,只少了5人。而落霞门居其次,出来了18人,开阳门则是17人。羽化门最惨,仅仅出来了14人,一大半都折损在了里面。
童老和许老对两派暗中联盟之事讳莫如深,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出于做贼心虚,他们也不好当面问询。
金鸣清点完西泠草的数量,向谢老道“师伯,我派总共收获西泠草132棵。”
谢老摆了摆手表示知晓,情绪很是低落。人都没了,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而素云一行人所收获的西泠草数量不多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由于两派的联合追杀,使得他们不得不一起行动,开始是7个人,中途又加入了3个,这十人在一起,共同进退,如此人员一集中,收集的范围就大大减小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达到现在这个数量已经相当不错了,很大一部分还是从斩杀的另外两派修士身上获得。
而这其中,齐云飞的贡献是最大的,足足拿出了30棵,令澹台也不禁为之失色。
不过,他们灵草虽收获不多,但战利品却是非常丰厚。如果也像摆西泠草一般一股脑全摆出来,不知道许、童二老会不会当场吐血。
。
第一二八章 诸位慢来,还有我!
孙老道“看来这次的打赌,又是贵派胜了啊!许兄又收获两件灵器,可喜可贺!”
许老愤愤的道“可喜个屁!没看到老子的徒儿都折在里面了吗?”
谢老冷哼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这次什么情况许老心里应该很清楚。”
“你想说什么?”
谢老反唇相讥“老夫说什么,难道你会不知?”
眼看两人就要红脸,突然“嗞啦”一声爆响,骇得众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扭头望去,就在刚才传送门消失的地方,一个黑洞洞的口子划啦一下出现,黑色的裂纹交织肆虐,显得极不稳定。
“天啊,这是什么?”众弟子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吓得慌忙退到了一边,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童老道“这是空间裂缝,看来,还有活人在里面没有出来。不过,此时即便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忽然一道光影一闪,“扑通!”一声过后,地上便多出了一具躺尸。
此尸正面朝下,四肢伸张,整张脸都扎进了土里,如同一只压扁了的蛤蟆。
看他一身普通的灰布袍服,破破烂烂没有一块好料,有些地方还走了光,想来是拜空间裂缝所赐。
看得出,这是一名落霞门的弟子。
“哥!”素云一眼就认了出来,一下扑倒在地,眼中泪水涟涟。
许老幸灾乐祸的道“这小子算不错了,从空间裂缝中出来,竟然还能留个全尸。”
话音刚落,那空间裂缝如同消化不良一般,再次吐出一物。
众人只见白光一闪,一个雪白而肥硕的毛团便砸在了此人的后背上,四脚一摊,竟是同样的姿势。
罢了,空间裂缝划啦一下消失不见,周围的空间也随之稳定了下来。
杨硕的手微微抬了一下,反手一抓,便把身后的小白甩到了一边。
素云破涕为笑“哥,你还活着?”
杨硕抬起了脑袋,吐了一口碎土坷垃“还好,安全着陆。”
素云一看他那张大花脸,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所有的阴霾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能活着回来,实在太好了!
爬起来稍微抹了一把脸,杨硕便向谢老报平安。
“前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老老泪纵横,又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势。
在他们看来,能从空间裂缝的撕扯中活下来已属不易,想要没有一点儿伤,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杨硕这些年来从珠内世界里进进出出,经历的空间撕扯早已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这一次的仅仅是力道大一点罢了。
这不,好端端一件衣服成了丐版布条款,这可是试练前才新做的!
就在杨硕心疼身上那件衣服的时候,数道神识往他身上一扫,都不约而同的呆住了。
“杨硕,你这是……”谢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老和童老,还有那些筑基期以上的修士也都是神色一怔,“嗯?这……”
杨硕哂然一笑,道“回禀前辈,晚辈侥幸,成功突破到了筑基期。”
确定了杨硕完全无碍,且修为稳定在筑基后,谢老欣喜若狂,连连点头道“好!好!不愧是我谢某看重的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老夫的关门弟子!”
于子谦上前一揖“恭喜师伯喜得爱徒!”
又对杨硕笑道“也恭喜师弟,成功晋级!”
“多谢!”杨硕点头致意,目光向四周一扫,便看到了一张张惊愕的面孔。他们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如同塞了大鸭蛋一般。
也难怪他们这么吃惊了,虽说在试练期间成功筑基的并非杨硕一人,但能穿过空间裂缝活着出来的,却绝对没有先例。以往被抛出来的,全部是尸体,而且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而这家伙,不但活蹦乱跳的出来,而且还成功筑基,怎能不叫人羡慕妒忌恨?
尤其是许老,想到自己的爱徒还折损在了里面,心中更是不忿。
于是冷冷的道“许某恭喜了。既然晋级成功,想必西泠草也采得更多了,那就交出来吧!我们可都等着呐!”
言下之意,你都筑基了,灵草当然应该比练气期弟子采集的更多了。此话一出,众人都面色古怪。
谁不知道,筑基可是要花大把时间的,如果时间都放在了修炼上,又哪里会有时间去采集?
当然,明知道他是在刁难,也不会有谁当面反驳。
所有人都看着杨硕,一时心怀各异。
谢老轻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杨硕,你就把你采集的西泠草都拿出来吧,无论多少,师父都不会怪你。”
金鸣弱弱的道“是啊师弟,你就……都拿出来吧,师兄我需要记录一下。”
杨硕面色一僵。
全都拿出来?不要吧,那可是哥辛辛苦苦弄来的!
紫瑛也出声了“杨硕,你可不要犯傻啊!”
“呃……瑛姐,那你说拿多少?”
就犹豫了这么一下,许多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嘲讽之色。
果然如此,这位怕是一心放在了修炼上,所以才没有采得几棵,否则也不会表现得如此难堪了。
孙老开玩笑道“我说小子,你可千万别让你师父、还有大家失望啊!你就……随便拿出四五十棵吧!”
一听这话,散修盟一众修士都有些忍俊不禁。
将手伸向了怀里。
一个储物袋从珠内世界抛了出来,杨硕顺手接过,将它递给了金鸣。
当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的时候,金鸣整个都看傻眼了。
而杨硕却是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
肉疼啊!
金鸣结结巴巴的道“一……一百棵!”
谢老睁大了眼睛“什么?”
“回禀师伯,这里有整整……一百棵。”
一瞬间,谢老呆滞了。
平复了一下心境,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发现这些人的脸色个个都很精彩,但无一例外都是震惊。
尤其是许、童二老,完全是呆若木鸡,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这……这不可能!”
许老说着大步上前,仔细打量起这堆灵草。
童老和孙老对望了一眼,也紧接其后。
童老看了看说“没错,确实是西泠草,如假包换,甚至……”
“嗯?嘶……”孙老也是一愣,十分不解的道,“似乎太新鲜了点,根部还带着泥!”
对于这一点,也只有杨硕能解释了。
他几乎要仰天长叹你妹的,老子辛苦种了一天,紫瑛那娘们拔出来只需要一秒,能不新鲜吗?
紫瑛柳眉一扬“你说什么?”
“哈……口误、口误!”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满意、满意。只是瑛姐,需要拔这么多吗?刚才您不是还提醒我别犯傻来着?”
“哼,姐就是看不惯这些人屁股翘上天的样子。”
金鸣一张脸笑开了花,这叫一个解气啊!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甫浔,向谢老一揖道“师伯,我派这次总共采得西泠草232棵。”
“好!好!”谢老心情大好,连说了两个好字。
许老再也呆不下去了,向谢老一抱拳,道“许某有事先行一步,恕不奉陪!”
“欸!等一下!”谢老招呼道,“许兄莫不是忘了我们之前的赌约?”
许老老脸一黑,犹豫了一下,才从储物袋里一掏,便将那把大刀丢了过来。
谢老伸手接过,直接转递给了杨硕。
杨硕只觉得双手陡然一沉,整个人便“咚”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你……爷爷的,这也太沉了吧!
谢老汗了,忙圆场道“这是你应该得的。起来吧,不用再拜了!”
皇甫浔抬腿刚要走,于子谦便迎了上来。
“皇甫兄莫急!所谓愿赌服输,于某这边请了!”
皇甫浔脸皮一抽,讪讪的将什么东西交给了于子谦,才一甩衣袖跃上了飞舟。
童老命人将那支幻蝶簪呈给谢老,抬手一揖道“谢兄,这便别过了,后会有期!”
“童兄要走了吗,那便不送了!走好!”
假意客套一番,一行人纷纷登上飞舟。
两架庞然大物一先一后驶离,葫芦嘴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孙老也走了过来,说道“方才他们两派在此,孙某不便多问。我听盟中弟子讲,似乎此次试练另有隐情啊!”
谢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直言不讳的道“孙兄也看到了,此次陨落者何止十之一二?聪明反被聪明误,此乃他们自食其果。”
“哦?此话怎讲?”
谢老捋了捋胡子,道“落霞门行得正,站得直,自问从未使过阴谋算计。却不想树欲静而风不止。此次他们两派竟然联合起来,妄图将我派精英弟子剿杀于此,就连散修盟也被无辜牵扯。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老眉色微动,轻叹一声道“不错,此次散修盟的损失也在预料之外,某回去恐怕也不好交差。”
又望了一眼杨硕几人,微笑道“后生可畏啊!孙某代散修盟再次恭喜谢兄,落霞门兴盛可望!”
说罢,孙老起身告辞。向众位散修宣布试练结束后,便带领着一众人踏上飞剑和各式法宝,纷纷御空而去。
其他人都走了,落霞门众弟子更加活跃了起来。
他们“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杨硕大叫“欸、欸,你们做什么?”
随着众人“噢!”的一声喊,杨硕被抛上了空中。
素云、乔玲、宣柔儿、肖彤四人在一旁高兴的看着,眼中噙满了激动的泪水。既为已逝者,也为这次得来不易的胜利。
蓝天白云。西泠岛上空欢声笑语,凯歌高唱。
。
第一二九章 论功行赏,你给得出吗?
凌霄峰的大殿上,居中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的辟谷期前辈,看其形貌只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但其修为却已达到了辟谷后期巅峰。
在他的左右两侧各有四把交椅,此刻却只坐了三人。
台下又坐着两排落霞门的高层,他们大多是各堂堂主或各房大管事。
听完谢老的口述,众人都大概了解了西泠岛试练的始末。
白掌门哈哈大笑“好、好!可惜本门不在场,不然真想看看姓许的和姓童的那俩老儿吃瘪是怎样的表情,这就叫自作自受,哈哈!”
青峰长老道“托掌门洪福,此次化险为夷,正说明我派气运正红,将来必有门楣光辉之日!”
红倚长老咯咯笑道“师弟说的极是,这帮孩子确实让我们刮目相看了一回。您,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白掌门道“嗯,那是当然。此次归来已属不易,本门一定论功行赏。”说罢,又笑眯眯的望向杨硕,唤道,“杨硕!”
杨硕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弟子在!”
白掌门朗声道“西泠岛一行,本派能够扬眉吐气,反败为胜,你的功劳最大。你想要什么,师伯一定尽量满足你。”
杨硕想了想道“谢掌门师伯赏赐。那就……随便来几件灵器吧!”
白掌门的笑容眼看就僵在了脸上。
原本笑眯眯的众人全都是一呆,然后换了一副古怪的表情。
灵器啊,还随便来几件,你特么还真敢说啊!
抛开灵器本身的价值先不谈,单就身份来说,就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难得拥有一把,你一个刚筑基的就想要,凭什么啊?真当灵器是下馆子点菜——随便来几样啊!
见众人脸色讪讪不说话,杨硕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要灵器了。”
白掌门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就来个几万中品灵石吧!”
白掌门又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暗骂你个浑小子,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谢老一张老脸一时没地方挂,刚要出言,又听杨硕道
“哈,开个玩笑而已,诸位前辈干嘛这么紧张?”
白掌门擦了把汗,心道吓老子一跳,忙顺坡下驴道“啊……师侄真会开玩笑,不过,活跃活跃气氛也是极好的嘛,诸位说是不是啊?”
众人点头如啄米。
“那……师侄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杨硕这才一肃容,道
“回师伯的话,保护同门周全,维护本门荣誉,本就是弟子份内之事。羽化门和开阳门狼子野心,晚辈只恨未能早一步识破。故此不敢奢求什么赏赐,只希望师伯能够好生嘉奖其他师兄师妹。因为这份荣耀并非只属于晚辈一人,乃是我辈共同努力的结果。望师伯成全!”
此话一出,闻者莫不动容。
台上诸位频频点头,这孩子懂事啊!
殊不知杨硕却私底下嘀咕着不满什么尽量满足?真是吹牛不上税,说说而已。
“好孩子,你无需担心,他们自有赏赐,你那份也不能少!这样吧,既然你已筑基,那便可以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洞府,本门让你自由选择如何?”
“谢掌门师伯!”
杨硕肚里直倒苦水这和没赏有什么区别?
“先别忙谢,另外,念你功劳甚大,本门愿亲自为你打造一件飞行法宝,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众弟子都怦然心动,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掌门亲自操锤制作法宝,这是何等的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啊!
却听杨硕道“师伯好意,晚辈心领。只是这打造法宝,所需材料甚多,晚辈只担心囊中羞涩,拿不出来啊!”
——不要白不要,以后想要怕也没这个机会。
白掌门的脸上仍然保持笑容,心中却在滴血臭小子,本门纡尊降贵,许诺亲自帮你打造法宝,你特么还要宰上一刀。心也太黑了吧!
于是笑容可掬的道“师侄有此顾虑可以理解。这样吧,师侄尽量收集材料,若是缺个一二,师伯再帮你想办法如何?”
杨硕连忙拜倒谢恩“掌门师伯厚赏,弟子先行谢过!”
“嗯。”白掌门微笑颔道,又道,“对于这件飞行法宝,你有何要求,可向师伯提出。若有具体的外形方案,你且绘制好后,再呈与师伯,如何?”
“是!”杨硕再次拜谢。
白掌门又将目光投向了底下一众人。
“王素云。”
素云盈盈一拜“弟子在!”
“你能够在危难之中,带领同门兄弟姐妹共同抗敌,且立下大功,本门也要重重的奖赏你!”说罢,身子微微前倾,又轻声问道,“告诉师伯,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之物?”
素云想了想,道“弟子并无特别要求,一切但听师伯吩咐!”
“好吧,就赏赐你易髓丹和筑基丹各一枚,望你也像你族兄一样,早日筑基成功!”
话音一落,余下的弟子个个都是精神一振,对自己将要获得的奖励更多了几分期待。
“是!弟子一定不负师父师伯的期望!”
素云拜谢之后,余下众人都被一一叫到了名字,且或多或少获得了赏赐,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接下来,气氛就变得比较热烈了。参与试练的弟子都一一将自己的遭遇和见闻都讲述了出来。
讲到精彩的,大家都心潮澎湃,无比激动,讲到悲惨的,无论掌门长老、各堂堂主,一个个都痛心疾首。
杨硕所讲述的内容是最多的,也是最精彩的。
偶遇柳梦娇,联手遇伏击,救乔玲被困,援手宣柔儿,解救素云和厉炎,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只是在讲述自己救柳梦娇那一段时,神色稍稍一黯,隐去了自己与她的私人恩怨不提,杜撰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战斗桥段——怎么一同对付妖兽,又怎么遇到开阳门的袭击。
而救宣柔儿那一段,却是完全改了过来。凌镇义激战剑修不敌,宣柔儿险遭凌辱,让众人恨得直咬牙。
而赵如龙枪挑十人,义无反顾的踏入蓝色传送门的那一段,又悲壮而豪迈,让人不由得涌起万丈豪情!
听完众人的汇报,白掌门道
“大家不愧是我落霞门的弟子,你们做得很好!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又轻轻一叹,道,“只可惜,镇义、梦娇,还有卓铠、丁雷这几个孩子命苦。不过他们不会白白牺牲,这笔账,我们记下了,早晚要向那些人讨回来!”
青峰长老面色黯然,低眉叹道“可惜我那新收的徒儿,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
红倚长老柔声劝道“师弟不要难过,如龙他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可以化险为夷。”
青峰长老摇了摇头“但愿吧!”
第二天,有关西泠岛试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落霞门,对此,大家津津乐道。尤其是在那些低阶弟子中,简直是炙手可热。
午膳的时候,膳堂几乎人满为患,几乎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一名弟子讲西泠岛试练的经过,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讲故事的也是个人才, 19名试练弟子的口述经他整理了一遍后,是更加的扣人心弦,起伏跌宕。经他再添油加醋,口若悬河一番,端的是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当听到柳梦娇为了救同门,竟然以命相抵、舍生取义的时候,众人无不扼腕叹息,悲从心生,心肠软的甚至抹起了眼泪。
“这帮开阳门修士,实在太过卑鄙了!”
“是啊,太无耻了!死了也不让人好过。”
“后来呢?后来又如何?”
说书的又继续往下讲,当讲到杨硕如何救乔玲等人,如何连杀数名修士时,众弟子无不拍手称快,连连称妙。
只是救宣柔儿那一段,却是完全换了个版本——
凌镇义大战群雄,威风八面,最后寡不敌众,慷慨就义,宣柔儿抵死不降,险遭多人凌辱,听得众人义愤填膺,牙根直痒。
哪怕一直到讲到杨硕大杀四方,一股脑儿将敌人干掉,仍然有人觉得不够解气。
“这帮人简直禽兽不如!”
“就是,作为一个修士,怎么能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
一人老成持重的道“他们这些败类,竟然沉迷于女色,如何能修成大道?”
另一个说“说得好像你不迷一样。我可听说,你暗恋弱水峰的肖师姐,还经常见你跑去偷看呐!”
此人脸一红,反驳道“那不叫暗恋,我那叫景仰。”
“去你的景仰,明明就是单相思!”
“喂,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等一下,你又怎么知道我偷看了?先别走!”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一时活跃不少。
接下来,讲到素云如何神兵天降,以一挡五,杨硕如何大展神威,所向披靡时,更是点燃所有听众的激情。
说者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听者群情激奋,大呼过瘾。
“不行了,我已经爱上他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修满眼放光的说道。
“就你?人家王素云那么漂亮,又是抱朴峰大姐头,会看上你?”
俊美男修拈了个兰花指,娘里娘气的说道
“说什么呢?我说的是杨硕杨师兄。”
“滚蛋,死人妖!”
“哈哈哈……”
众人又笑做一团。
也有人问了“这些都不是你亲眼所见,是不是真的啊!”
另一个也发出质疑“是啊,吹牛吧!有这么厉害吗?”
。
第一三O章 乐极生悲
这时,耿焘刚好打饭路过,立刻就被人认了出来。
“那不是试练归来的那谁谁吗?太好了!前辈,您来给大伙说说吧!”
“是啊,听说您也在场,事实到底像不像他说的那样啊?”
耿焘正色道“当然不像!我可是亲身经历的!”
“啊?”一众人全都脸色古怪。
说书的立刻就坐不住了“欸!师兄,你可别瞎说啊!”
耿焘嘿嘿一笑,又道“谁瞎说?实际情况可比你说的精彩多了!”
“啊……”说书的音调拐了个高八度,直接就坐蜡了。
大家就更加好奇了。
耿焘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了下来,声情并茂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当他讲起杨硕一招秒杀四人众的时候,众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脸上除了兴奋,剩下的就只有崇拜了!
说起素云带领六人与十一人联队的那一战,更是惊心动魄,大快人心,以至于众人对门下女修的看法都大为改观了。
“原来我们落霞门的女修都这么厉害,看来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切……你才知道啊?”
“杀得好!这帮浑蛋,就该有如此下场。”
“只可惜,还跑了一个。”
“没事,下次哥遇见,一定顺手收了他这颗人头。”
“你就吹吧,别吓得尿裤子就行了!”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欢声笑语。
膳堂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今日的落霞门整个都笼罩在了喜庆的气氛中,如同过年一般。
…………
烈火峰,倚红阁。
红倚长老款款踱着步子,王璟隆躬身回话。
听完后者的讲述,前者瞟了他一眼,不悦的道“这么说,你就是去打了一次酱油回来啰?”
“弟子无能!还请恕弟子身不由己。”
红倚长老眉色一动“说,怎么回事?”
王璟隆道“那杨硕一直对弟子存有私怨,所以并不接纳弟子。弟子能够安然无恙,已属万幸。”
“哦?”
“不仅如此,此子还心狠手辣,欲除我而后快。”
“什么?”红倚长老柳眉一拧,“此话当真?如实讲来!”
于是,王璟隆便将杨硕阻截自己的那一段说了出来,只是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成了侥幸逃脱的受害者,而杨硕却被描述成了睚眦必报的小人,是落霞门中的异数。
听完王璟隆的讲述,红倚长老面现愠色。早知道自己的小徒儿与杨硕有过节,但没想到如今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怀疑的看了王璟隆一眼。后者心里一虚,一头拜倒“师尊,您要替我做主哇!”
“你这是做什么!”
王璟隆仰起头来,一脸悲愤“师尊,还有一件事,弟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起来,有话但说无妨!”
…………
抱朴峰,谢老看着眼前的一对金童玉女,不住的点头,心中甚是宽慰。
他望向素云道“素云呐,以后万万不可再逞强!”
“徒儿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可知我所指的是什么?”
素云一怔“徒儿不知,请师尊明示。”
谢老道“你是我的亲传弟子,我也将你视如己出。在师尊心里,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至于报效门派,那都在其次。”
说罢,神色变得严峻,“而你,却将为师给你的保命符箓用在了其他人身上!这是幸亏无事,若是有事,你要为师如何是好?”
“师尊……”
“你要记住,你是抱扑峰未来的脊梁,也是落霞门的希望。其他人的性命固然重要,但仍有轻重之分。今后不可再干出类似的傻事!”
“可是……”
谢老一摆手“没有可是。”
素云嗫嚅着道“徒儿……知晓。”
谢老又微笑着看向了杨硕“这次你做得很好。临危不乱,处事得当,才给了我们扳回劣势的机会。只是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否替为师解惑?”
“师尊请讲。”
谢老饱含深意的笑了笑“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你拿出来的西泠草是整好一百棵,而且还很新鲜?”
杨硕当即就是一呆。原本以为谢老只是想问最后关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还从空间裂缝中活着回来,谁知道竟然会有此一问。
紫瑛轻笑道“呵,他倒是不傻,这么个细节也留意到了。”
杨硕腹诽“是啊,他倒是不傻,可有人傻。”
紫瑛声音一厉“你说什么?”
“没……”
“不满意就直说!”
见杨硕愣在了那里,谢老自嘲一笑“罢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为师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放在心上。”
杨硕莫名的一阵感动,这样的师父,上哪找去啊?
谢老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二人眼前一亮。
这不是那日用来打赌的两样东西么?叫什么幻蝶簪和凤展翎来着。
谢老道“这两件东西,本来就是你替为师赢回来的,那日人多眼杂,师尊不好明言。现在也一并交还给你。至于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
杨硕的小心肝扑通一跳,乖乖,两件灵器啊!还真舍得出手。
虽然有点小贪心,但还是推辞道“师尊,这怎么行?”
谢老抬手道“欸,不要跟我客套,你已经帮为师挽回了面子,师父难道还要委曲你不成?还有,这里有一张瞬移符。你既然已经成了我的关门弟子,这个便也送与你罢!”
杨硕诚真意切的拜了下去“谢师尊!”
从谢老手中接过一红一绿两件灵器,杨硕心中略微激动。
这玩意,也太漂亮了吧!可惜自己不是女孩子,不然立刻就可以戴上了。
想到这里,杨硕扭头看向了素云。
见杨硕怔怔的看着自己,素云不由得脸色一红,微微的低下了头“硕哥哥,你看我做什么?”
杨硕走上近前,将一个簪子插在了素云的头上。
素云娇躯一震“哥,这怎么可以?”
“欸,别忙拔下来!”杨硕抬手制止了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嗯,很漂亮!师尊您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谢老一愣,才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确实很漂亮,像个大姑娘了!”
“师尊……”素云俏脸一红,那一瞬间的忸怩,如同漫天的云霞般艳丽。
“依为师看,杨硕的眼光不错,这件幻蝶簪无论花色还是属性都很适合你。你就戴着吧!”
素云行了个万福“嗯,弟子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哥!”
杨硕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紫瑛不屑的道“呵,这老头儿还真是人老成精,他恐怕早就猜到你会将它转赠,这一份顺水人情,还真是做得妙。”
杨硕不满的道“瑛姐,我倒希望哪天你也给我个顺水人情,随便来个仙器或逆天丹药什么的,多余的我可以给小白。”
“想死啊你?”
…………
刚从主殿出来不久,还未来得及和小虎他们团聚,便有两名凌霄峰的修士迎了上来。
杨硕一愣“两位师兄这是有事?”
其中一个道“不错。我们奉了掌门之命,前来请你过去。”
“掌门请我?是为了确定洞府选址之事,还是为了法宝锻造一事?”
这位不冷不热的道“都不是。”
杨硕更加疑惑了,“那掌门找我……做什么?”
另一位冷着脸道“恕我们无可奉告,请吧!”
大殿之上,白掌门背立在那里,身旁站着的是新上任不久的训戒堂堂主公羊殁(o4)。
待杨硕被带上来,白掌门方才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日那般的和颜悦色。
“弟子拜见掌门,见过堂主,不知掌门何事传唤?”
白掌门目光逼人的望了过来,郑重说道“你且将那里遇到宣柔儿的事细细讲来,须陈述实情,不得信口开河!”
杨硕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心中暗暗叫苦。
事情败露了?
怎么可能?又是谁出卖了自己?
将知情的人都在脑海中滤过了一遍,除了那位烈火峰的炳瑁,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可是,他能这么做吗?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好歹也救过他的命啊!
“杨硕!你还在做什么?掌门问你话呢!”公羊堂主声色俱厉,吓得正在云里雾里的杨硕就是一激灵。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将那日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讲到一半的时候,便被公羊殁打断了。
“杨硕!你莫要再信口雌黄。不妨告诉你,你做过什么,我们全都知道了。你最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招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采用非常手段了!”
杨硕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妹!既然都知道还问?
公羊殁一愣,便愤愤的指着台下道“白掌门,您看看,这是什么态度?他竟然……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白掌门目光如炬般望来。杨硕自知已然瞒不过,便郑重说道“回禀掌门,此事关系我派体面,请恕弟子不能当众面禀!”
公羊殁一听更来气了“杨硕,你小子好大胆!你是在说我训戒堂也是外人吗?”
杨硕微微一笑,从容一揖道“晚辈不敢!公羊堂主若是觉得私下言明不妥,倒不如请诸位峰主、长老和管事来做个旁听。”
“你!好大的口气,诸位峰主、长老也是你能支使的?”
白掌一摆手,道“公羊堂主,你且稍安勿躁。”
又对杨硕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杨硕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如此,弟子便如实禀明。我相信,白掌门定会为弟子主持公道。”
…………
抱朴峰前庭。王小虎等在了那里,正竖起耳朵听侍卫师兄们谈论西泠岛试练的事。
有关杨硕和素云的事迹,他就算听一百遍也听不厌,那种飘飘然的自豪感,简直不能再好了!
说起来他们也是自己的族兄族姐,所谓血浓于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的不说,这两天光是来套近乎的人就多了不少。
正听得乐呵,素云走了出来。
“小虎,你怎么来了?硕哥哥不是找你去了吗?我也正要去找你们呢!”
小虎一愣,瓮声瓮气的道“素云姐,你说硕哥找我,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有遇到?”
“半个时辰以前吧!”
“没有吧!我一直呆在自己的住处哇!”
两人都沉默了。
这时,白小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远远的就喊开了“素云姐,不……不好啦!”
素云脸色一变,忙问“硕哥哥遇到什么事了?”
白小玉大喘了口气道“刚才,我从大殿回来,看到杨硕被他们带进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偷偷溜了进去。我听到一些有关凌师兄的事,还有宣师姐……哎呀!总之,杨硕有麻烦啦!”
。
第一三一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殿之上,白掌门的神色变得越发的难看,再也没有了方才的从容和威仪。
公羊殁喝道“小子,不要胡说八道!镇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分明就是你在污蔑抹黑!”
杨硕淡淡的道“浊者自浊,何需他人来抹黑?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可以叫当事人当面说个清楚。”
“掌门,他这是在诋毁凌霄峰的清誉!就算将那宣柔儿带上来又如何?如今死无对证,谁知道他们不是在串供?”
杨硕无奈的笑了笑“既然晚辈所言不足取信,当事人所言也不足以采信。那何人之言才可信,难道就凭公羊堂主您空口白牙?”
“你……”
杨硕又道“弟子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公羊堂主能否解惑?”
公羊殁冷哼一声,甩了个脸子。
白掌门道“你说。”
“前辈能将弟子叫来,必然是听了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弟子不明白的是,为何公羊前辈如此断定此人没有说谎。究竟是先入为主,还是顾念私情,以至于偏听偏信?”
“你……血口喷人!”
公羊被杨硕说中了心事,一张老脸胀得通红。
杨硕心中暗笑,微微一欠身道“前辈莫要动怒,晚辈只是胡乱猜测,如果说错了请勿见怪。”又向掌门一揖道,“弟子不知得罪了何人,竟受人恶意诽谤。弟子想请此人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公羊殁一摆手道“不行!”
“为何不行?”
“我们有义务为知情人的身份保密。”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不若如堂主所愿,直接定了晚辈的罪?”
“你……”公羊殁竖眉瞪眼,一时语塞。
他原本以为杨硕只是个毛头小子,声音大点就能唬住,却万万想不到这是一块硬骨头,而且是最难啃的那一块。
白掌门向侍从道“去将弱水峰的宣柔儿,还有另外两名当事人也叫到这里来。”
手下领命而去。
很快,宣柔儿也被带到了大殿。初始时还不明白出了什么,当见到一旁的杨硕时,便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宣柔儿,你且将凌镇义之事从实道来,不可有丝毫做假!”
宣柔儿看了看杨硕,见对方向自己淡然的点了点头,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她这一说,公羊堂主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看了。凌镇义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他这个当师父的也难辞其咎。
说到受辱之时,宣柔儿是羞愤难当,泫然欲泣,直言凌镇义寡廉鲜耻、人面兽心,让掌门一时无地自容,难以自处。
毕竟,这凌镇义可是他凌霄峰的弟子,虽在门内的口碑并不怎么样,但凭他一身本事,在峰内也颇有威望。
不一会儿,乔玲和炳瑁也被带了上来。
炳瑁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信誓旦旦的依当日约定好的说辞,将凌师兄奋勇杀敌的伟岸英姿吹嘘了一通,又将他最后寡不敌众,壮烈牺牲的悲情渲染了一遍,听得大殿上一众侍从忍俊不禁,掌门和堂主二人脑门冒油,面上无光,
乔玲立在一旁,娇躯微颤,完全听不下去了。
杨硕则直接将头埋了下去。
他此刻多么想说一句话这位仁兄,我服了你了,真哥们啊有没有!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眼力劲儿,先搞清楚状况啊?
“啪!”白掌门忽然一拍桌子,怒道“你若再胡言乱语,就让训戒堂先送你二十记杀威棒!”
炳瑁吓得一哆嗦,左右看了看,又歉然的望了一眼杨硕,才老老实实的如实说了。
听完他和乔玲的口述,白掌门沉默了。
公羊殁道“就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但你擅用私刑杀害同门,仍是大罪一件,容不得你抵赖!”
好吧,还有这么一条等在这里,哥这下真的要认栽了!
公羊殁又向掌门一揖道“掌门,请容在下秉公处置!”
杨硕高声道“且慢!”
二人一同向他望来。
杨硕昂首道“秉公处置?如何秉公?掌门师伯请不要忘了,公羊堂主可是当事人的师尊,按理是不是该避嫌?”
白掌门犹豫了一下“也在理。”
公羊殁一拱手,道“蒙掌门器重,某忝为训戒堂首席,职责所在,如何能置身事外?再者,如何处置自有门规戒律,若有逾矩,愿受同罚!”
白掌门想了想道“这么说也对。”又问公羊殁道,“那按门规当如何?”
“擅用私刑致人身亡者,按门规,须先处淬体鞭50记,再罚面壁思过三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齐齐变色。虽然早猜到责罚会不轻,但谁也没想到会这么重。
所谓淬体鞭,并非如其名字那般,挨几下便可以锻炼己身,助益修行。淬体不假,但只是相对于体质强悍的力士或辟谷期修士。
若是寻常筑基期修士挨上那么几下,必然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别说什么淬体,只要意志力稍微差一点或者承受力不够,恐怕几十鞭下去就先挂了。
更何况,杨硕还只是一个刚刚进入筑基期的修士,一个不好,就能要了他的命!
整整50鞭呐!
白掌门犹豫了。还未决断,白小玉突然跑上堂来。
“爹!不可以!”
“小玉,你怎么来了?”
“小玉不想爹不辨是非,也不想杨硕哥哥出事。”
“胡闹!这里是议事殿,哪有你说话的份?”
“爹!你不能这样对杨硕,他可是落霞门的功臣!”
公羊殁昂首道“小姐此言差矣。就算有功,昨日掌门都已经在大殿上封赏过了。所谓赏罚分明,岂能以昨日之功,抵今日之过?”
白小玉不服气的道“哼!你这牛鼻子,就会讲一堆歪理。什么叫昨日之功,今日之过?都是西泠岛上发生的事,怎么就分昨日今日了?不就是赏了一件还没锻造出来的法宝么?不要就是了,有什么稀罕的!”
“小玉,不可无理!”
“你……”公羊殁气得胡子一颤,咽了口气道,“白小姐,我看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劝你还是快快退下,莫再干扰门派事务!”
白小玉看向了掌门,娇呼一声“爹——”
白掌门瞪了她一眼,道“听话,快快退下!不然为父就真的生气了!”
立刻上来两名侍卫,架住白小玉往外走。
“哼!”白小玉一跺脚,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公羊殁吩咐手下道“去将淬体鞭取来!”
“是!”有人领命去了。
白掌门皱了皱眉,道“方才小女虽是胡闹,所说也不无道理。杨硕,本门问你,你是否愿意放弃赏赐,以抵消你的过错?”
杨硕道“弟子愿意。但听掌门师伯安排。”
听到这里,乔玲和宣柔儿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都稍稍有了喜色。
“不可!”公羊殁进言道,“掌门,这杀害同门乃是大罪,岂能随随便便就赦免?”
掌门一时愣住了“这……”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喝“怎么就叫随随便便了?”
谢老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素云。
素云关切的看了一眼杨硕,见他没事,方才放下了心。向掌门盈盈一拜,便退到了一旁。
谢老道“老夫不在,就有人想对老夫的弟子不利了,是何居心?”
公羊殁强辩道“含真长老言重了,本堂主只是依门规办事,何来居心一说?”
谢老不屑的道“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那凌镇义乃你新收的弟子。你如此咬住我徒不放,无非是公报私仇!”
公羊殁傲然道“我敬你,才称你一声含真长老。还请长老莫要胡乱揣测,门规戒律与师徒之情,在下还是分得出轻重的。
不如这样,我当堂审问一次,如果您觉得有何不妥,大可指正,但如果您挑不出毛病,就请不要干扰在下依门规办事!如何?”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审法?”
谢老也拧上了,往交椅上一坐,就想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公羊殁走到了宣柔儿跟前,问道“你说那凌镇义曾经对你不利,对吗?”
“不错。他这个卑鄙小人,竟趁我斩杀妖兽的时候暗施偷袭,将我制住。”
“那……可有人证?”
宣柔儿一怔,如实道“开阳门的人撞见了,只不过他们已经……”
公羊殁的嘴角微微一翘,又向杨硕等人问道“我来问你们,你们有没有谁亲眼目睹凌镇义对宣柔儿不利或是行为不轨?”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公羊殁得意的一笑,又向杨硕问道,“那你又是从何人手上解救的宣柔儿?是开阳门修士手中,还是从凌镇义手中?”
杨硕眼帘一垂,已经明白了老狐狸的用意,无可奈何的道“是开阳门。”
“白掌门、含真长老。很显然,凌镇义对宣柔儿不利,都只是宣柔儿的一面之词,没有人亲眼见证。
可我的知情人却亲眼见到他们二人起了冲突,结果被开阳门的人钻了空子,一举擒获。”
公羊殁单手指天,说得字字铿锵,义正辞严,如同这就是事实一般。
宣柔儿愤然道“他胡说!”
公羊殁笑了笑,道“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你和凌镇义擂台结怨是人人皆知的事,你敢否认?”
宣柔儿哑口无言。
“我再问你,你说凌镇义想侮辱你,有没有此事?”
宣柔儿眼中溢出点点泪光,咬牙切齿的道“不错,他就是个畜生,他该死!”
“那你告诉在场的诸位,最终是有还是没有?”
宣柔儿悲愤的道“就算没有,并不代表他不会做!”
“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
宣柔儿低下了头,两颗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回道“没有。”
公羊殁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甚是满意,向众人扫了一眼,指着下面的几人说道
“白掌门、含真长老,你们也都听到了,凌镇义与宣柔儿二人的恩怨纠葛,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非礼之说,更无从谈起。因此,我们并不能断定凌镇义该死该杀。”
又伸手一指,义愤填膺的道“而这杨硕手刃同门,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谢老气极,恨恨的道,“你可别忘了,这次的西泠岛试练,杨硕的功劳最大。他不但灭杀两派十数人,而且还救了许多同门,可谓居功至伟。为何你绝口不提?”
白掌门附和道“不错。如此功勋,就算做得再不对,也足可以抵消。”
“师兄此言差矣。”随着一个娇媚的声音传入大殿,众人都扭过头去。
红衣妖娆,行走如风,一个袅娜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的偏厅门口。
众人纷纷行礼。
“公羊殁见过红倚长老。”
“弟子拜见红倚长老。”
杨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既然从偏厅出来,显然早就在暗中关注这件事,说不定还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
第一三二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师妹,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犯糊涂!掌门师兄,赏罚分明,戒律严明,是我落霞门一贯的作风,岂能为一人破例?”
“师妹,你的意思是……”
“依我门派律令,戕(qiang1)害同门者,当杀。就算有人犯了过错,该杀或该罚也应由门派定夺,若越俎代庖,滥用私刑,也当论罪。
而如今,那凌镇义该不该死尚未明了,却被此子不分轻重一剑杀死。因此,判他50记鞭刑,三个月面壁,已经算是网开一面。”
谢老愕然道“师妹你……!”
红倚长老盈盈一笑道“师兄,我看这训戒堂的事,还是由训戒堂来处置比较好,你我还是莫要插手,以免失了身份!”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他可是我的关门弟子!难道要我作壁上观?”
“师兄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须知门规不可废。如果卖个人情就能了事,又如何在众弟子面前立威?今后这门规还有谁来遵守?”说罢,又向白掌门道,“掌门师兄,你以为呢?”
白掌门被她妙目一睇(di4),竟有些把持不住。看了一眼公羊殁道“你就……看着办吧!”
“属下领旨!”公羊殁欣然应道,又大喝一声“来呀!将杨硕带到偏厅,淬体鞭拿来!”
“等一下!”又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个窈窕而高挑的倩影立在大殿门口。
此女如一阵风般箭步入内,向殿前利落大方的一拜。
“弟子王沛滢,见过掌门及各位师伯!”
掌门的脸上这才稍微有了点笑意“沛滢,你怎么来了?”
“弟子得知族兄含冤,如何能够不来?”
掌门的脸上一阵尴尬“沛滢师姪说笑了,有师伯在,没有人会受到不白之冤,杨硕的事已然查清楚了。他虽事出有因,却仍犯有动用私刑之罪,你毋须再说情。”
沛滢道“弟子并非来说情的。”
“那你是……”
沛滢眉宇间英气一现,道“所谓长姊如母,族弟如若犯错,便是弟子管教不严。弟子愿代他受过,请师伯成全!”
白掌门一怔“什么?你说你要……”
素云失声道“沛滢姐……”
公羊殁冷笑一声,说道“王师姪,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淬体鞭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受不得这种罪!”
沛滢态度坚决,郑重道“请师伯成全!”
“这……这……”白掌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红倚长老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师姪的勇气我很钦佩,护弟之心也很感人。只是你若挨上一鞭,恐怕立刻会后悔你现在的决定。这淬体鞭,不是什么人都扛得住的!”
“既如此,我便更应该代之受过了。”
“哦?怎么说?”
“敢问师伯,如若扛不住,是否有性命之忧?”
“不错。”
“晚辈晋级筑基已久,而族弟才刚筑基。身体承受力岂能等同?如若弟子承受不住,那族弟则必死无疑。无论是出于手足情份,还是为了同门之谊,弟子都不能置身事外。所以,请诸位师伯成全!”
素云站了出来,盈盈拜倒“弟子也愿意代族兄受罚!”
宣柔儿和乔玲也站了出来,异口同声道“弟子也愿意!”
这才没完,炳瑁也站了出来“还有我!如果不是杨师兄,弟子早就死了。所以弟子也愿意代杨师兄受罚。”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公羊一人连喊了数声“胡闹”之外,其他人的脸上反倒多了些许欣慰。
红倚长老道“好孩子,你们的好意,我想他们已经领了。但这淬体鞭绝不是练气期修士能够承受的。”
白掌门道“不错,你们若是挨上一下,恐怕立刻就陨落了。所以还是不要搅和了,快快退下。”
红倚长老又望向沛滢,说道“我仍要提醒你,这鞭子的滋味可是非同一般。你一个女孩家,挨上几下更不好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沛滢面露决绝“弟子无怨无悔!”
红倚长老轻轻一叹“也罢。不过门规也有一条,代人受过者,只能代受一半。即是说,你只能替他挨25记鞭子。你们……领罚去吧!”
“不!”杨硕沉默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出来。
“嗯?”
杨硕一拜道“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他人代为受过!”
沛滢忙道“杨硕,别说了!”
杨硕正色道“族姐,我很感激你能挺身而出,但这是我犯下的过错,怎么能连累于你。大丈夫顶天立地,不求人人能够理解,但求无愧于心!族姐,你就不要让我自责了!”
紫瑛道“杨硕,你头脑发热吧!50鞭会让你没命的!”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
“别犯傻了,有人愿意承担一半,你应该庆幸!否则我也护不了你。”
“瑛姐,男人的事,你不懂!”
“男人?”紫瑛哑然。
谢老道“傻孩子,这50记鞭子你决计扛不下去,不要再任性了!”
沛滢道“我意已决,诸位莫要再劝。”说罢面不改色的向训戒堂众人道,“带我下去吧!”
“沛滢姐!!”杨硕想要拉往沛滢,却只碰到一片衣角便被训戒堂的人制住了。
眼看她就要进入偏厅,杨硕大喊一声“等一下!我同意,但我有一个要求。”
沛滢的脚步停了停。
杨硕继续道“我要求先行受罚!要打先打我,这样总可以吧!”
现如今,也只能先缓一缓了。希望等下诸位长老看了自己的惨况,会对族姐网开一面吧!杨硕暗想。
红倚长老和白掌门互相看了看,都纷纷点了点头。谢老轻轻一叹,不再表示。
公羊殁得了法旨,高声喝道“将他们两人都带下去!”
“是!”
立刻上来数名训戒堂持戒使将两人带了下去。
杨硕首先被带进了行刑室。
他嘿嘿一笑道“两位师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二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放心,堂主吩咐过,我们自有分寸!”
杨硕心里直接就不好了你爷爷的,那只羊都吩咐过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不如想想怎么蒙混过去。
尝试了开启土之灵护,发现根本做不到。施刑架也不知道什么材料所铸,竟然能够阻止灵力流动。
我去了,等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大殿上的人便听到了偏厅里传来的一声凄厉的惨叫。素云整张脸都黑了。
第一鞭下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酸爽”。
第二鞭下去,受创的地方再挨一下,后背立时皮开肉绽,感觉只有三个字要死了,要死了!
第三鞭下去,杨硕只感觉整个人都要疯了,疼啊!
唿!一团青白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中蓦然出现。
紫瑛一怔“杨硕,你竟然能调动火灵力了?等一下,别做傻事!”
那一瞬间,疼痛几乎让杨硕陷入癫狂,差点便将行刑者一招抹杀。
他不知道的是,这无端的挨这一下,竟然歪打误撞的激发了身体内的火灵潜能,为今后的修行开辟了一个新的方向。
五灵根者,虽说每种潜能都有。但通常因为灵根混杂,使得单一属性极弱,在灵根测试盘上的反应是五系都亮,却黯淡无光。这便是五灵根都修行极慢的主要原因。
原本杨硕五灵齐聚,毫不例外的是属性极弱,唯有土系稍稍勉强,而现在,机缘巧合下因祸得福,无知无觉中点亮了火系那一脉。
行刑时间很短,二十五鞭很快便打完了。可这短短的几分钟却如同数年一般漫长。
一开始还呼天抢地的喊疼,可到后面却疼得叫也叫不出来。
一团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起——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日之辱,来日必当加倍还报!
行刑结束后,杨硕昏死在了行刑架上。
素云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惨况,整个都哭成了泪人儿,她守在身边,小心翼翼的帮他敷抹伤药。宣柔儿、乔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两人的眼圈都是红的。
而另一人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沛滢的双手都被吊在了施刑架上,双足也被铁环禁锢。
“师姐,莫怪我们无礼了。”
两名训戒堂弟子循例客套了一句。
“动手吧!”
沛滢神色从容,面向墙壁闭上了眼睛。
手执淬体鞭的持戒弟子眼中闪过一抹狞笑,走上前去。
他们跟随公羊殁已然多年,亲手处罚过的弟子多不胜数,但对沛滢这样身份极高的二代弟子施刑,却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这位,可是万中无一的单灵根拥有者啊,落霞门的未来之星啊!
平日里,她高高在上,远不可及,而现在,却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能亲手体罚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天之娇女,给他们那有些扭曲的心理带来无以伦比的满足感。虽有一点怜惜,但也少不了恶趣味。
“啪!”这一鞭终于落了下去,沛滢后背的布料立时破碎了好长一块。
雪白的粉背上多出一条鲜红的血痕,让人不忍直视。
沛滢闷哼一声,睫毛微微一颤,终是没有喊出来。
两人互相看了看,心中暗暗佩服。叫杨硕的那个家伙可是第一鞭子都没忍住,叫声之大,多来几下能把大殿震塌。
“啪!”
“啪!”
“啪!”
……
连续五鞭下去,沛滢仍是没有喊出来,下唇却已经咬出了鲜血。
她的后背之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不敢想象,如果这25鞭尽数落在她的身上会是怎样?两名持戒弟子都忍不住怜香惜玉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停下来了?”公羊殁走了进来。
“堂主……”
公羊殁朝架子上的人看了一眼,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又冲二人喝道“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
二人受了责骂,这一鞭下去,手底下便没了轻重。
“啪!”
沛滢身子猛的一颤,纤秀的脖子高高仰起,发出了“嗯”的一声,秀眉皱得比刚才更紧了。
听到她这一声痛吟,二人竟然莫名的有些畅快。手中的鞭子再次扬了起来……
任你骨头多硬,也受不得这样的折磨。人,终究是血肉之躯。
只是这一鞭还没抽下去,人便飞了出去……
二人直挺挺的撞进了墙里,各自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不知死活的东西!”
“啪!啪!”鞭子呼呼乱飞,打得二人哭爹喊娘,惨嚎连连。
鞭子停了下来,二人则缩到了墙角,瑟瑟的不敢动弹分毫。
“沛滢,乖徒儿,你怎么样?”
沛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原本憨态可掬,此时却因为愤怒有些变形的脸。
“师父,弟子没事……”
“还说没事?这帮畜生,他们竟然敢这样对你。老子要找他们算账!”
“啊!啊!饶命啊——!”
郑老又是一顿鞭子猛挥过去,两人鬼哭狼嚎,连连求饶。
。
第一三三章 风平浪静
大殿之上,郑老指着公羊殁的鼻子喝骂:
“你这个老浑蛋,特玛还敢欺负到老子头上了!老子的徒儿也是你能动的?”
公羊殁道:“归海长老有所不知,这并非我本意,乃是她自愿的。”
“自愿?我自愿你大爷!老子先抽你几鞭子看你自愿不自愿?”郑老说罢,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且慢!”红倚长老忙一把阻拦道,“师兄,公羊堂主所言非虚,师妹也是见证。”
“什么?竟有此事?”
白掌门劝道:“师兄,不妨听他把话说完。”
见有人出头,公羊殁更是理直气壮。他字正腔圆的指出是杨硕犯错在先,沛滢代其受过在后,乃依门规行事。
听完他的讲述,郑老的火气这才稍微消了一些。
公羊殁刚松了口气,岂料宣柔儿却不干了。
只见她忽然向郑老重重一拜,眼泪止不住的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怎么了柔儿,谁欺负你了?”
“师尊,您老人家可要替我们做主哇!”
“别哭别哭,你快快讲来,谁欺负你,为师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
宣柔儿哽咽着,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当讲到自己被凌镇义趁人之危,以致两次险些受辱之时,整个人都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郑老怒火中烧,一手扬起,淬体鞭就往公羊殁身上直招呼。
“啪!!”劲风呼啸,凭空一个爆响,如同甩了个大炮仗。
公羊殁侧身一闪,明明看着躲过去了,却还是鬼使神差般着了道。
“哎哟!!”
“你这个老浑蛋,老乌龟!竟然颠倒黑白,搬弄事非!你们别拦着我,老子要抽死他丫的!”
公羊挨了一记响鞭,疼得大叫一声,立刻拔腿就跑,哪里还有什么训戒堂堂主的威仪。
二人绕着梁柱和桌椅追打了起来,一前一后,一追一跑,不时鞭影呼哨,好不热闹。
两人如同小孩子打架一般,闹得鸡飞狗跳。
殿上众人目瞪口呆,掌门也苦笑连连,无可奈何。
谢老捋着胡子悠哉游哉,含笑静观。
折腾了好一阵,直到白掌门再也看不下去了,才出言制止到:“师兄,别忙动气,有话好商量!”
红倚长老也规劝道:“是啊,归海师兄,有话坐下来再说。”
公羊殁逮了个空当,连爬带滚的溜出了大殿,手下也灰溜溜的紧随其后。
郑老往椅子上一躺,气呼呼的道:“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杀了个凌镇义。他原本就该杀。掌门师弟,你说呢?”
“这个……”白掌门脸色讪讪。
郑老又道:“不仅要杀,还要鞭尸立威!对了,他的尸体在哪?”
白掌门一阵尴尬:“呃……留在西泠岛上了。”
郑老一甩袍袖:“哼,没将他挫骨扬灰,算便宜了他!”
………………
第二天,大殿上所发生的一切,在落霞门众弟子中传得沸沸扬扬。
拍手称快都有之,大呼痛快者有之。那些受过训戒堂欺压的弟子们更是倍觉解气。
而王沛滢的仗义和不屈,以及郑老的霸气和强势,也在人群中广为传颂。
杨硕听到这些,却忍不住要抱怨了:“他们痛快了,咱可是实实在在的挨了二十好几鞭呐!”
“哎哟!”他这一动,又牵动了背后的伤口。虎子一时手忙脚乱。
素云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哥你别乱动,伤口正在长肉,有些麻痒是难免的。”
杨硕嘻嘻一笑:“素云你来了。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素云嗔道:“都这样了还想着吃?”
“嘿嘿,还不是你手巧。对了,帮我看过族姐了吗?她怎么样了?”
素云将一个个盘子端了出来:“她还好,只是伤了点皮肉,不碍事。倒是你,再打深一点就见骨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杨硕收敛了笑意,道:“她是为我受伤的嘛,我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那倒是,沛滢姐她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可惜她是族姐……杨硕心里又补了一句。
紫瑛不禁笑道:“呵~,又在发春了?”
杨硕不由得一阵心虚。
素云道:“哥,你的脸怎么了?发烧了吗?”
“没……没,嘻嘻,今天还是你喂我吗?”
素云一怔:“哥,你不乐意吗?”
虎子道:“要不我来吧!”
“滚!”
杨硕笑骂一声,惹得素云嗤嗤直笑,虎子却后知后觉的一脸懵逼。
“不如我来喂吧!”一个娇小而甜腻的声音响起,白小玉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素云招呼道:“小玉妹妹,你来了!”
“素云姐在啊!”
白小玉凑近了道:“杨硕,本小姐又来看你了,你高兴吗?”
杨硕挤出一张笑脸:“嘿嘿,高兴。”
“切!太假了!”白小玉说着,从素云手中接过勺子,舀了一口饭菜,伸到杨硕嘴边,“乖,张开大嘴,啊——”
杨硕将饭菜一口吞下。
白小玉嘻嘻笑道:“吃了本小姐喂的饭,你总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吧?”
杨硕斜睇了她一眼,心说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来听听,心情好或许会考虑一下。”
“切~,没诚意。”白小玉说着,一只手笑嘻嘻的放在了杨硕的后背上,“哎呀,该换药了……”
“停!我答应了!”
“那还差不多!”
杨硕泪流一肚,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有没有?
“你说吧,你想做什么?”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想借你的小白抱一抱……”
紫瑛立刻就不满了:“这小妮子竟然敢打老娘的主意,她皮痒了吧!”
“瑛姐,小白你也不是整天都抱着,借一下也无妨嘛!总不能眼看着我惨遭她的毒手吧!”
紫瑛无语。
小白正在湖边钓鱼,忽然脑袋一转,“昵噢”一声,便从原地消失了。
白小玉欢天喜地的去了,手中的小白被她抱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之后,乔玲、宣柔儿、厉炎和肖彤等人也先后前来探望,抱朴峰上的这间小小院落,一时间变得门庭若市。
自从杨硕受了伤,谢老便将抱朴峰上一处单独的小院指给了杨硕,让他从今以后在这里修炼。
至于那什么洞府和飞行法宝,基本算是泡汤了。不过杨硕并不介意,这里清雅别致,灵气也很充裕,正适合修炼。
利用这段时间,杨硕将最近获得的几样法宝好好研究了一下。
最感兴趣的是那柄大刀,这可是梦寐以求的武器。古朴、厚重,给人安全可靠的感觉,砍人应该很有手感吧!至于能不能一刀秒,那就不知道了。
但多看了几眼便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研究的了。它就是一把刀,非要说还有别的什么,那就是太土了一点,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加长版的剁肉刀罢了。
第二个拿出来的是那个铃铛,按那位隐世高人所说,这应该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东西,可以摄人魂魄。
只是,它究竟要怎么用呢?摇一摇?敲一敲?好像都不行。最后,还是紫瑛摸到了诀窍,又教给了杨硕。
杨硕却不敢轻易拿它尝试。开玩笑,万一“嗖”的把人的魂魄给整没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弄回去,那可就尴尬了。
当杨硕拿出那块乌龟壳,好吧,是玄武幻盾时,眼睛都给亮瞎了。
原来,此盾竟然可以任意幻形,它可以是一套威风八面的盔甲,也可以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衣服。
勘破这一点,杨硕连肠子都毁青了。如果早一点知道了它的功用,那么别说是25鞭子,就是250鞭子也照样能谈笑风生,搞半天就是白挨了一顿打。
至于那支名为风展翎的玉步摇,则被暂时丢到了一边,一件女孩儿家的东西,能有多大的兴趣,何况属性还不相符。
再就是从左丘元那得到的八柄宝剑,经鉴定都是上品法器。
施展一次剑术便要拿八件上品法器作牺牲品,这绝招还真是烧钱的玩意儿。幸亏是及时制止了,不然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
静谧的寰宇中,四颗青色的光团蓦然绽放,使得这八方星辰都在一瞬间失去了色彩。
“不要!!”杨硕大叫一声,猛的坐起身子。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温暖的阳光照在窗前,使窗台上那一簇小花更多了几许朦胧的美感。
这花是素云采来的。
这些天来下不得床,除了躺着练功,就只有靠素云时不时带来的花花草草或小物件打发时间。
花瓶的旁边是一条腰带,深蓝的底子,虎形的白玉牙扣,原本再普通不过。可若绣上荷花牡丹,再配上卷草和花穗的图案,便增添了不少美感。
这条储物腰带伴随杨硕多年,在穿越空间裂缝时受损,后经素云那双巧手一改造,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起来,巧艺本是弱水峰的专长,素云什么时候又偷师了?
“哥,你醒了!”
素云端着碗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
杨硕一看一个头两个大。腆着脸道:
“素云,又麻烦你了。只是这汤……还是不要了吧!”
“那怎么行!”素云小嘴儿一撅,竟也是一副娇俏的模样,“你的伤还没好,这就想不喝药了吗?”
正说着,白小玉一阵风似的进了屋,手里还拎着小白。
这丫头,说是只借小白抱一会儿,可这都第二天了才给送过来。
见白小玉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素云道:“小玉妹妹,你今天看起来不一样啊!”
白小玉一昂脑袋:“那是当然,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可赢了好多好多的灵石,实在太开心了!”
“呃……”素云眼帘一垂,哂然道,“看你这样子,不会做梦都笑醒了吧?”
“啊?你怎么知道?”
屋内二人好一阵无语。
小玉扬着脑袋,捏着一对小拳头,志得意满的道:“没想到,本小姐竟然这么有天赋!”
杨硕直接翻了个白眼:“小玉,你这么厉害,你老爹知道么?”
“啊——”小玉面现慌乱,“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不然,他又要关我禁闭了!”
杨硕和素云相顾无言,敢情这是偷偷跑出去的啊!
从这以后,小玉隔三差五的就跑来借小白,然后第二天又会兴高采烈的还回来。
杨硕只能不停的安抚紫瑛,免得她发飚。
没想到的是,小白却也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只因每次出去都能吃得肚皮圆圆的回来,真叫投其所好。这些天来竟然又胖了一圈。
第一三四章 小白的能力
在这养伤的期间,有关西泠岛试练的真实情况也在众弟子中广泛传扬开了。
讽刺的是,前两天还是大英雄的凌镇义,转眼间就成了人人切齿的淫棍、败类。而杨硕则再次被捧上了天,被描绘成了一个手执审判之剑的救世主。
说他杀伐果断,不畏强权,连堂主都敢顶撞;说王沛滢不让须眉,义薄云天;郑老更是霸气威武,护犊心切。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与此同时,另一则消息也在众弟子中悄悄流传。
据说,归海长老此次云游回来,还带来了一条重大喜讯——
那就是发现了储量巨大的灵石矿。落霞门高层为此连续召开多次会议,商讨挖掘、分配事宜。
如果说灵根优异的修士是一个门派兴盛的基础,那么一座灵气浓郁的山脉和一片上好的灵石矿便是门派壮大的根本保障。
落霞门地处沧溟大陆西陲,与开阳、羽化互为犄角,灵气浓度只能算是勉强。因此,想要在三门域脱颖而出,寻找一块优秀的灵石矿便是唯一的出路。
郑老受门派重托出游多日,终于不辱使命,整个门派都为之振奋,毕竟此次发现惠及所有弟子。
据说,门派准备将底层弟子的灵石补给由每月的3块提升为6块,怎能不让人欢欣鼓舞?
别看只多了小小的3块凡品灵石,可对于刚入门的普通弟子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当然,杨硕这种走狗屎运的土豪就另当别论了。
尽管高层尽量封锁消息,有关勘得灵石矿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开阳和羽化两派就派人上门了。
按照以往的约定,任何一派寻得灵石矿,都要与另外两派共同分享,分配比例按照2:1:1的方式执行。
对此,落霞门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但具体到如何实施,还是有待商榷(que4)的。
连续躺了半个月,杨硕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这速度已经很让素云和小虎吃惊了。
按照以往的以验,怎么也要趴上一个月,而这家伙竟然只用了一周,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至于那什么面壁三个月,早就被高层给忘了。郑老脾气大着呐,谁还这么不识趣?除非皮痒想挨上几鞭子。
说起这个,又不得不提公羊殁。他的两个手下挨了不少下,现在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而他自己虽然也挨了好几下,但好歹也是辟谷期修为,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只是这面子,算是彻底丢尽了。如今,他看任何人的眼神,都觉得对方好像带着嘲笑一般。
这笔账,他暗暗记在了杨硕头上,当然还有那个宣柔儿、王沛滢。只要他一天还是训戒堂堂主,就一定还能逮到报仇雪恨的机会。
走出房门,呼吸着院子里清新的空气,杨硕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哥,你这是要去哪?你才刚刚好一些……”见杨硕走出来,素云忙上前说道。
杨硕淡淡一笑:“我都好了,还躺着做什么。我想去看看沛滢姐,不知道她好了没有。”
“杨硕!”
院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杨硕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身素净衣裙的沛滢,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
还是那般的美若天仙,还是那般的英气勃勃,只是眼神中却多了一抹讶异。
杨硕呆了一呆,才欣喜的唤到:“沛滢姐,你怎么来了?”
沛滢上下打量着杨硕,见他神采奕奕的,不禁暗暗吃惊:“杨硕,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现在……”
“嘿嘿,托姐的福,我全好了!你看,我还能蹦!”
说罢,果然一蹦三尺高,只不过落地的时候就糗了一点。
“噢~”
沛滢难得的掩唇一笑。那一笑,如同最艳丽的花朵,将所有的春色都比了下去。
素云嗔怪道:“你看你,就会逞强!赶紧回屋歇着。”
杨硕尴尬的一笑,便看到白小玉一把推开院门跑了进来。
她走路带喘,很是焦急:“杨硕,小白……丢了!”
“什么?”杨硕大惊失色。
“什么!”紫瑛就差没当场跳出来,直接掐死这个小妮子。
…………
富贵坊后院大宅内,皇甫浔盯着眼前的一个笼子打量了很久。
终于,他皱了皱眉。
这特么和一只营养过剩的家猫有什么不同?
他望向了一旁的赌场管事,问道:“你确定就是这货的关系?”
赌场管事唯唯诺诺的道:“是啊。那白小玉最近每次都会带它过来,而且每次都能大胜而归。您是知道的,就凭她那十赌九输的臭手气,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是这只畜生的原因?”
“呃……属下也不敢肯定,所以才想请公子帮忙斟酌一二。”
皇甫浔道:“我看这不过是一只普通的一级妖兽,只是它的能力却要好好研究一下。”想了想,又道,“去,找一条狗来!”
“公子,您的意思是……”
“你别管!”
“是!”
不一会儿,一条大狼狗牵了过来,与它同来的还有一个大铁笼子。悲摧的小白便同这条大狼狗被一同丢进了大铁笼里。
大狼狗冲着小白“汪汪”一通乱叫,后者立刻弓起了身子,白毛根根竖起,如同一只发怒的猛兽。
一场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惊世大战眼看就要上演了!
大狼狗“嗷”的一声就冲了上去,小白哧溜一下一蹿老高,躲过了大狼狗的扑击。
秒怂……
皇甫浔不禁皱了皱眉,指着铁笼子说道:“去!把那货给我弄出来。”
铁笼顶上,小白死死的扒住铁网,死活不肯下来。
最后还是两个伙计一起上,才将它请了下来。
管事的道:“公子,恕属下直言,我看它无论力量、速度都和一般的家猫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敏捷似乎还打了折扣……”
皇甫浔瞥了他一眼,道:“废话!难道本公子还看不出来吗?”
又瞟了小白一眼,数落道:“就你这怂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一级妖兽?”
“喵呜~~”小白耷拉着耳朵,显得特别委屈。
管事的又道:“公子,我看它的能力十有**和赌有关。”
皇甫浔瞪了他一眼,不悦的道:“还用得着你说?”
“……,属下不敢。”
“去,拿一个骰盅来!”
很快,骰盅放在了桌上。
皇甫浔拿出三粒骰子,在小白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半天没吃东西,饿了吧!猜对了点数,就给你好吃的。”
小白的眼睛就是一亮。
皇甫浔乐了,指着小白道:“这家伙好像能听懂,有点意思!”又看向小白,板起脸说道,“如果猜不中,那就没的吃!”
“喵呜~~”小白委曲的垂下了脑袋。
皇甫浔将三粒骰子丢进了骰盅里摇了摇,便停了下来,又丢给小白三粒骰子,说道:
“你,猜猜里面的点数,然而给我翻出一模一样的来。”
小白呆了呆,才用爪子拨弄了几下,三粒骰子在它的脚底下重新滚出了不同的点数。
做完这些,小白便蹲着不动了。
管事的和几个伙计都露出了惊喜之色:“奇了!这小东西还真的会这个!”
皇甫浔道:“愣着干啥?还不快将骰盅打开!”
“是、是!”
伙计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骰盅,几个脑袋齐齐向里一张望,便都呆住了。
“这……”
皇甫浔愣了愣,镇定的道:“一两次说明不了什么,再来!”
“是!”
接下来,又连续开了数次,结果都是一样。
皇甫浔的嘴角抽了抽,说道:“大概是高估了它的能力。这样,你把骰子换成两颗,再试!”
属下依言办了。如此反复试了多次,直到骰子被换成了一颗,皇甫浔就再也坐不住了。
“算了算了,不用试了!”
“昵嗷~~”小白也松了口气。
皇甫却忽然凑近了它的脸,大喝一声:“你这死肥猫,要你有什么用?来呀!给我剥了皮炖了肉!”
小白给吓得浑身毛发炸起,“唰、唰”挥舞了两爪子,便以皇甫浔的脸为支点,腾的一下蹿了出去!
皇甫浔气得直哆嗦:“你们还不给我抓住它!”
一时间,厅内鸡飞狗跳,人影翻飞。小白直接扑倒了几盏灯,大厅“唿”的亮了亮,便暗了下来。
皇甫浔摸了摸脸上的数条血痕,暴跳如雷的大叫:“把门关紧!给我掌灯,老子要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
…………
三门坊市,白小玉指着一条巷子道:“就是在这里丢的。当时有人抢了我的储物袋,我和小四追上去拿回东西后,小白就不见了。”
杨硕皱了皱眉,追踪和查案,自己可并不在行啊!可惜没有让小白认主,要不然只凭心神相通,便可以轻易找到它了。
忽然想到自己已经进入了筑基期,可以使用神识,便尝试着使用了一次。
所谓神识,是一种由灵魂力量衍生而出的意识,它如同修士的第三只眼睛,可以向外释放以感知周围的一切。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想起第一次在珠内世界使用它的时候,那种仿佛掌控一切的感觉,那种大到山石流水,小到花草虫蚁,无一不在脑海中浮现的美妙之感,实在让人无比振奋。
更为奇妙的是,就连山石后面蹲着的一只兔子,兔子含进嘴里的一棵草,都被杨硕成功感知到了。
而这种新奇感很快又进一步升级成了兴奋感,只因杨硕的神识换了一个角度……
就那样,杨硕莫名其妙的挨了紫瑛的一巴掌,而且是清脆响亮的那一种。
第一三五章 坊市风波
用神识四处扫了扫,没有发现小白的踪迹。
到是很清楚的捕捉到了几幅令人面红耳热的画面,令杨硕血脉偾(fen4)张,差点飙出鼻血。
此处乃修士和凡人混居的区域,在这里使用神识着实是有些唐突,或者说,根本就是在冒险!
这不,数道神识如电射一般扫来,无一例外的都带着嗔怒。当他们发现这边不但有两名筑基修士,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筑基中期时,这些神识才识趣的收了回去。
无计可施下,只好向紫瑛求救“瑛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脑海中立刻传来紫瑛的咆哮“你问我?我问谁去?小白若是找不回来,或是有个三长两短,姑奶奶一定要你好看!”
见杨硕神色有异,素云问道“哥,你怎么了?”
“呃,没事。”
沛滢道“我来试试!”
说罢,她眼帘一垂,两手在胸前交叉,玉葱般的手指快速变幻起来。
在杨硕的灵眼中,一团团、或是一点点蓝色的水之灵气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
水之润下,无孔不入,随风而潜,润物无声,仅仅将它扩散出去,通过对细微变化的感知,便能起到探察的作用。
然而这说起来容易,想要真正做到却需要对水灵之力的高度掌控与契合,而这对于一般的筑基修士来说很难,对沛滢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突然,沛滢睁开了眼睛,目光向一个方向望去,断然道“在那里!”
杨硕皱了皱眉“富贵坊!?”
“应该不会错!”沛滢说着,飞速向那边掠去。
杨硕、素云紧随其后。
白小玉在后面大叫“等等我嘛!”
……
富贵坊的大门被杨硕等人直接撞开,未等伙计阻挡,他们就直接奔进了后院。
杨硕一脚踹开主厅大门,一道白影便“嗖”的蹿了出来。
“小白!”白小玉喜上眉梢,一把便将它抱住。
“谁这么大胆!竟敢在我们富贵坊撒野!”
随着这一声厉喝,皇甫浔走了出来,他以手掩面,一幅气急败坏的模样。
一帮伙计全都围了上来,严阵以待。一些好事的赌客也跑过来瞧热闹。
皇甫浔本来怒气冲冲,当一见到杨硕,还有他旁边站着的一名气质卓绝的女修时,整个气势就矮了下来,忍着一口气道
“原来是白小姐,过来串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白小玉愤愤的道“皇甫浔,你真不要脸!竟然拐了我的小白藏到这里来了!”
皇甫浔从容道“白小姐你误会了,小白在外面走丢了,是我的属下将它带了进来。这不,我正要托人给白小姐送信呢!”
“哼,少假腥腥的,你用手捂着脸,是知道害臊了吗?小白若是哪里不好,我找你算账!”说罢,倍有范儿的摔门而去,引得一众伙计面面相觑。
看着几人离去,皇甫浔一掌捏碎了半边门柱。
“杨硕,竟然屡次三番和我作对!”
“公子,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皇甫浔瞪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
“……”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筑基了。你派几个人给我注意着他,一旦他有什么行动,立刻向我禀报!”
“是!”
…………
寻回了小白,一行人有说有笑,沿着灯火通明的主街慢慢的往回走。
沛滢走在最前,杨硕若即若离的和她保持着一尺之距。白小玉和素云则跟在后面,心思都放在小白身上。
“小白,你是饿了吧?”
“喵~~”小白微微抬了抬眼皮,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走,我们带它去买好吃的!”白小玉说着就向一边的食肆走去。
“小玉,等等我!”素云喊道,又向前面二人打了声招呼,“沛滢姐,等我们一下!”
终究还是小女孩啊!
杨硕停下了脚步,和沛滢相视一笑。
望着眼前清丽脱俗,楚楚动人的她,不知怎的,杨硕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只望了她一眼,目光便移了开去,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便支支吾吾的道“沛……沛滢姐……”
“嗯?”沛滢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疑问。
“呃……”杨硕忽然变得笨嘴拙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青一白两道遁光从远处射来,转瞬间便到了跟前。
“小心!”
沛滢才刚来得及喊这么一句,杨硕便被那道白色遁光的主人隔空抓了过去。
杨硕立刻感觉到呼吸不畅,因为脖子已经被人捏在了手里。
“果然是你!”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入耳中,杨硕睁开眼睛一看,此人竟是西泠岛试练时,开阳门的带队长老——许老。
许老冷冷喝道“说!我的徒儿左丘元是怎么死的?”
杨硕用艰涩声音的说道“前辈,我……我不知道。”
许老刀眉一拧,手中便多了几分力道。
“啊!啊……”仿佛被一只巨钳夹着喉咙,只能发出低低的嘶吼。
“住手!”沛滢大声喝止,“前辈,有话好说,千万莫伤他性命!”
“有什么好说的,我那徒儿死了,你们这些人都该给他陪葬!”
“许老!”白小玉忽然站在了不远处。
许老看了她一眼,不屑的道“白小玉。”
白小玉毫不客气的道“许老,这里可是三门坊市,你怎么能动手?”
“老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娃娃来管教!”
白小玉不服气的道“哼,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定会告诉我爹!”
“那你便试试!”许老怒了,手底下又加重了一把。
杨硕只感觉脖子快要断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紫瑛愤然道“这老东西既然想死,老娘就成全他!”说罢,一道耀眼的光芒便从她的手中迸发出来。
“等一下!”
这时已经有一些好奇的目光向这边望来。
沛滢恭敬一拜,说道“前辈请息怒!不看僧面看佛面。西泠岛一行纯属意外,我们也失去了很多门人。既然他说不知道,那便一定不知道。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相信你们的鬼话?”
沛滢抬起了头,郑重说道“我想前辈应该是为了灵石矿一事来的吧。请前辈看在三派交好的份上,放了他!”
许老一听便皱起了眉头。
旁边那位长髯老者这时候也沉默不下去了,这灵石矿分配一事可不是小事啊!
如果因为这许老一冲动,在坊市当街杀了这个小子,那么落霞门便有足够的借口撕毁约定,这好不容易谈妥的东西立刻就要化为泡影。他开阳门损失了也就罢了,羽化门可不能无端被牵连。
想到这一点,他便在许老的耳边小声劝道“许兄,请稍安勿躁,以免因小失大!”
许老犹豫了一下,才一把将杨硕甩了出去。
沛滢飞身而起,将他接了下来。
杨硕只感觉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整个人便醉倒在了沛滢的怀中。
感受着这份温香软玉,杨硕忽然灵机一动,干脆眼睛一闭,装死了!
“杨硕、杨硕!”沛滢拍了拍他的脸颊。
“算你小子走运,这次放过你。我们走!”
许老说完,两道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了远处的天际。
珠内世界,紫瑛手中的光芒倏的一敛,不屑的道“算这老东西跑得快!”
说罢,一眼就看到了杨硕那副陶醉的样子,一下子如同点燃了火药筒,要炸了!
“杨硕!”
“疼!”
杨硕的身子突然触电般的弹了起来。
下一秒,一股极其柔软的触感通过双唇传入了中枢精神。
这是……
杨硕和沛滢两个人都呆住了。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两双唇瓣贴在了一起,如同过电一般。
两道目光在那一瞬间交汇,便如同黏住了一般,各自都写满了惊异,直到沛滢主动避开。
白小玉一张小嘴张成了“o”字,吃惊得几乎就剩下眼白了,她指着二人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们……刚才……”
沛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见白小玉一惊一乍的模样,便沉下脸道“刚才没什么。我们走!”
素云从呆立中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哦”便拉上小玉跟了上去。
杨硕还沉浸在那一瞬间的香糯与销云鬼之中,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小玉在前面回过头来喊道“喂!呆瓜,你还不快跟上!”
“哦!”
……
不得不说,傍晚的三门坊市,对小玉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她的眼睛在两旁的店铺中逡(qun1)巡着,五花八门的东西让她目不暇接。
一会儿挑挑小饰物、小人偶,一会儿买根糖葫芦、糖人儿,连带素云都跟着学坏了。
两个小丫头如同蜜蜂进了花丛一般,流连忘返。
突然,白小玉整个人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一看,脸色便是一窘。
“爹……”
三人也跟着躬身一礼“弟子参见掌门!”
“你们不必多礼,都起来吧!”白掌门笑着说道,又沉下脸来看向白小玉,“你这丫头,成天就知道往外面跑,若不是小四向我报告,本门还不知道你又在外面闯祸。”
小玉拉长了嗓子,有些发腻的喊了一声“爹——”
“别叫我爹,你若再这样玩闹,何日才成筑基?”
小玉低下了脑袋,弱弱的说“小玉知错了。”
“知错就好,对了,那只灵宠找回来了吗?”
杨硕道“谢掌门关心,已经找到了。”
“那便好,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杨硕苦笑,便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听完杨硕的讲述,白掌门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又是开阳门,简直欺人太甚!师侄你放心,等有合适的机会,本门一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谢掌门!”
“对了。虽然说本门无法为你打造飞行法宝了,但是如果你在锻造上有什么难处,可以向小玉提出,本门会尽量满足你。”
“多谢掌门抬爱!”对这个意外之喜,杨硕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这个白掌门,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嘛!
。
第一三六章 拜师仪式
红绸花球高挂,楹联宫灯高悬,抱朴峰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站在峰顶朝下望去,络绎不绝的都是上山观摩的弟子们的身影。他们都是赶来参观拜师仪式的,甚至有许多人特意从其它各峰赶来,就为了一睹这位关门弟子的风采。
今天是含真长老收关门弟子的日子。而这位关门弟子又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能不引起关注?如今他的名字在门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提起者,总是不乏溢美之词。
杨硕今天一身青袍锦边玉带,头戴银冠,插一支羊脂玉笄,虽不算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却也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在素云、厉炎、宣柔儿、木伯杞、耿焘、肖彤等一大堆人的簇拥下,杨硕步入抱朴阁道场,先行祭拜了祖师爷后,便向坐在主位、面带微笑的谢老敬上芹菜、莲子、红豆、稻米、红枣、桂圆等一应物什。
芹菜寓意技精于勤,莲子寓意苦心教导,红豆代表好运,红枣稻米暗指早证大道,桂圆则象征道行圆满。
“行拜礼!”
在司仪的吆喝声中,杨硕一拜三叩首。
又从乔玲手中接过一杯拜师茶,恭恭敬敬的敬上。
谢老笑呵呵的接过啜了一口,便循例讲了一通训话。
之后,便是赐道号,谢老取杨硕名字中的硕字,再添一“和”,赐道号“和硕”。
完后又递给杨硕一份见面礼。那是一块褐色的令牌,类似的也曾经在白小玉手中见过,想来是可以用来预支灵石的信物。
虽然众人看了没有不羡慕的,可对杨硕来说却是意义不大。身上就带着一块西泠草药田,又怎会缺得了灵石?
拜完了师尊,还要向师兄师姐见礼,谢老只有素云一个亲传弟子。于是照规矩,杨硕还得向她长长一揖,喊一声“大师姐”才行。
为此杨硕尴尬得不行,像大姑娘上轿似的忸怩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来三个字:“大……师姐。”
看他的窘样,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素云连忙双手扶起:“哥,快快免礼。”
看这乱得……引得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
谢老道:“按位次,你是应该喊素云师姐,但你现在已经进阶筑基,按境界你又可当得师兄,所以,你喊素云师妹也使得。”
杨硕听罢心中泪奔,不禁脱口而出:“师父,你坑我啊!”
“哈哈哈哈……”众人一齐开怀大笑,从普通弟子到一众宿老都笑得合不拢嘴,无论何种修为或辈分。
原本应该相对郑重的拜师礼,却欢快得如同闹新房一般。
仪式结束后,抱朴峰大摆筵席庆祝,众弟子兴奋得如同过年一般。
各峰峰主、堂主、管事也纷纷到场祝贺,没到场的也遣人送来贺贴贺礼。
意外的是,就连杨硕也收到了一份。膳堂张管事在贺贴中极尽褒扬赞美之词,又对之前的误会和不愉快做出了一番相对合理的解释,俨然一副尽释前嫌,与有荣焉的架式。
……
仪式结束后第二日,杨硕便去拜见谢老。
“硕儿,你能这么快就恢复,为师甚幸!”
“这都是师尊给的伤药好,哦,还有师……师妹照顾得好。”说着,一眼向素云望去。
素云莫名的有些羞赧。
“傻丫头,这么容易就脸红了。”谢老开心的笑着,望着这两位爱徒,目光中充满了柔和,整个人也显得年轻了不少。
正是因为他们,抱朴峰才重新焕发了活力,而他这位峰主,也终于可以在人前高高的抬起头来。
“对了,”谢老道,“你刚进入筑基期,恐怕还没有到门内事务处去登记吧?”
“师父,这也需要登记啊?”
“那是当然,筑基期的福利怎么能和练气期一样,别的不说,光是每月的灵石发放就多了许多倍。”
“好,弟子知晓。”
紫瑛却道:“呵~,就那点灵石,现在还能入得了你的眼吗?”
杨硕腹语道:“瑛姐,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哇!”
又听谢老道:“不过,能力大了,也意味着将要为门派承担更多的责任。眼下,就有一个任务是指给我们抱朴峰的,师父想让你去,也借此历练历练。”
“但听师尊差遣。”
“嗯。等你把自己的事办好了,就去找谷习武师兄,他会告诉你任务的详细情况。”
“是,师尊。”
“还有,接任务之前,你最好先打造好自己的飞行法宝,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一些。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比如欠缺什么材料,你可以来找师父。”
杨硕淡然一笑:“谢谢师父。如果掌门师伯那里给不出,徒儿再来麻烦师尊也不迟。”
谢老一愣:“哦?这个抠门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大概是觉得觉得对徒儿有所亏欠吧!”
“既然如此,杨硕,你更不要跟他客气!”
“徒儿谨记!”
谢老又道:“还有一事,为师想知道你的想法。”
“师尊请说。”
“你应该知道,我落霞门五峰各有所长,凌霄峰精于炼器,烈火峰擅长炼丹,青木峰专精符箓,弱水峰熟于巧艺,而我抱朴峰,则以阵法见长。”
听到这里,杨硕也大致明白了谢老的意思,这是想为自己的手艺找继承人来了。于是问道:“师尊,您的意思是让弟子学阵法?”
“不错。原本你既入我抱朴峰,就应当学习我抱朴峰的技艺。但为师知道,你是一个炼丹奇才,将来的成就恐怕不在孤竹之下。所以,为师不打算强求于你,一切但听你的意思。”
“毕竟,一个人若想在两个领域有所突破,又要同时兼顾修炼,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你务必要考虑清楚,再给为师答复。”
杨硕听罢如何能不感动,这样体贴的师父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哇!
一阵激动之下,杨硕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道:“师父,我学!”
“好,好!”谢老连说了两个好字,内心也是满怀期待的,“那就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抽出一段时间到阵演堂去学习阵法,待你有了一定基础,为师再亲自指点你。”
“谢师尊!”杨硕倒头就拜,心中充满了斗志。
在他的憧憬中,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某一天,无数的阵法和禁制都在自己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触手即溃,而自己信手布下的阵法,则让敌人苦不堪言,有来无回。
拜别谢老之后,杨硕又去了一趟烈火峰。
孤竹长老的炼丹室外挂出了谢客牌,想来又躲在里面炼制什么丹药了。炼丹最忌分神,便没有去打扰。
辗转又来到了青木峰的万符堂。
这次西泠岛之行,若没有楚师兄给的符箓,恐怕不会如此的顺利。
因此,杨硕是衷心感谢楚师兄的,这次来也没少带礼物,当然,还是丹药。
丹药这种东西,对杨硕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只要往珠内世界一钻,随手就能炼制它几大炉。
但对门内那些普通弟子来说,丹药可就是除了灵石以外最为宝贵的东西了!更何况,还是“极丹大师”亲自炼制的丹药。
楚师兄热情的招待了杨硕,同时也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那便是在青峰长老亲自指点下,“扩灵符”的研究终于成功了!
这种罕见的符箓,可不只是填补了落霞门一项空白那么简单,它的战略意义远大于它本身的价值。因此,门内决定暂时不对外售卖,以免开阳门和羽化门轻易得到并加以研究。
而杨硕作为最大功臣,当然得到了不少这样的符箓做为奖励。除此以外,楚师兄还给了杨硕一些二级符箓,毕竟,一级符箓对现在的杨硕来说,实在有些鸡肋了。
之后,杨硕又去了一趟坊市,不假思索的,直接进了一家门脸很大的店。
伙计笑着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有什么需要?跟小的说一声,小的包给您介绍好货。”
“我需要一件飞行法宝。”
“哦,这您可就来对地方了,客官这边请!”
随着伙计的指引,杨硕在一个货架上看到了一整列的飞行法宝。
样式倒是五花八门,但不外乎寻常见到的那些——什么飞舟、飞扇、飞毯之类。
于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没看到有飞剑?”
伙计面露古怪,在确定杨硕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后,才嘿嘿一笑道:“客官,您莫不是在考较小的?”
“呃……愿闻其详。”
“若非这样,那客官一定是终日闭门的苦修了。否则怎会不知,只有那擅长使剑的修士,在修炼到剑心融通之后,才会拿自己的武器当飞行法器。”
杨硕略显尴尬。
“客官,您看这里边有没有中意的?”
“我想打造一件飞行法宝,不知贵店是否接单?”
伙计又上下打量了杨硕一眼后,才道:“客官您稍等。”
不一会儿,掌柜的走了过来,客气的道:“客官,听说您想打造一件飞行法宝?”
“不错,最好是一件灵器。”
“灵器?”
说话间,一道神识蜻蜓点水般的在杨硕身上扫了一下,虽然做得很巧妙,却没有能瞒过杨硕身上那尊大神。
当确定杨硕只是筑基期一层的修为后,掌柜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心说:灵器也是你有本钱打造的?就算你是哪家的核心弟子又如何?这飞行法宝的造价岂同于一般的法宝。
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倒也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只是推说本店店小力有不逮云云,又给杨硕指了一条明路。
看着杨硕离去的背影,掌柜的露出一脸的不屑:“还想打造灵器,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按照掌柜所说,杨硕左拐右拐,又向人多番打听,才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那家炼器店。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杨硕心想,就这么一个破落逼仄的地方,这店还能有客源那一定不会差到哪去,当家的肯定也该有两把刷子。
只是这一瞧,他就不禁皱了皱眉,这真的是开店的吗?
门店破点也就罢了,竟然连招牌也没有!
踱进里面一看,不闻叮当之声,只见清炉冷灶。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坐在一条冷板凳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杨硕愣在了那里,心中暗道:
这里真的是打铁的吗?这明明快歇业了吧!
第一三七章 飞行法宝
老者斜眼瞥了杨硕一眼,问道“有事?”
就两个字,冷冷冰冰的两个字,似乎你来与不来都无所谓的样子。
杨硕心道,大概有本事的都是这副德性,好吧,我忍。
于是耐着性子道“这位是仝(tong2)老前辈吧!”
“是我。”
“听说您打造法宝的手艺不错,所以在下冒昧前来。”
“还好。”
又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仿佛多说一句便会累死人似的。
“那您是否能打造飞行法宝,最好是灵器。”
一听灵器二字,老者抽烟袋的手停了一下,眼眸中眨出些许神采,仿佛这句话勾起了他埋藏心中久远的回忆一般。
看来这位也是个有故事的。
接下来,只见老者喷吐了一个烟圈,眯着眼睛慢悠悠的道“不能。”
杨硕差点没一头栽地上去。
于是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等等。”老者道。
又是不咸不谈,不急不缓的两个字,让杨硕的牙一阵痒痒。
不过还是乖乖停下了脚步。
老者又道“但不代表不能尝试。”
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么?不再惜字如金了么?
杨硕转过头来,强颜欢笑道“尝试?”
“不错。”
“再见!”
老者又是一招手“等等。”
简简单单两个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竟再次让杨硕的脚生生定在了原地。
这还让不让人走了?
只听老者道“灵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造的。如果这坊市还有人可以尝试的话,也就只有仝某了。”
杨硕闻言一震,转身看了看老者的同时,灵眼随之开启。
我去!
眼前这位胡子拉茬的老者,竟然是一位辟谷期修士!
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看走眼了哇!
杨硕这回是发自真心的笑了“那便叨扰前辈了!”
老者淡淡一笑,道“小子,别以为喊了一声‘前辈’,我就能给你打折扣了。”
“在下并无此意,还要劳烦前辈了!”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对于这件法宝,杨硕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就是要快,快到别人追不上的那种。
其次就是要实用,能遮风挡雨,上天下水。
然后就是要灵活,腾挪闪躲,随心驾驭。
再来便是要结实,要能挡住一般的攻击。
最后就是要酷,要与众不同,不能流于大众。
将以上的想法和这位仝前辈都说了一遍,仝老却还云里雾里。
要求高的主顾他见过不少,但要求如此之高,而且讲起来还一套一套的主,也就这么一位了。
他揪着颌下本就不多的几根胡须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有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杨硕在角落里看见一个酒坛。
没错,就是酒坛。
“你看这个怎么样?圆的,结实,风阻小,灵活又够快,绝对与众不同。”
杨硕的一张脸眼看着黑了下去。
强忍着呸他一脸的冲动道“那遮风挡雨呢前辈?”
仝老伸手往后一掏“这有盖呐!你看,不错吧?全都符合。”
脑海中立刻呈现出一副画面——
一个酒坛飞在半空,自己蹲在坛里,头顶坛盖,何其拉风……
杨硕哭笑不得“前辈,你说真的吗?”
“这还有假?”
“不送。”
杨硕甩头就走,再次被老家伙一把拉住。
“好好好,你说,你想打什么?全照你的意思来,免得说我老仝欺客。”
于是杨硕拿过一张宣纸,将自己的创意画了出来。
就这样,一件侧面呈梭形的器物出现在了白纸之上。
仝老拿着它瞅了半天,不解的道“这不还是酒坛子嘛!”
杨硕泪流满面,心说哥画得没这么难看吧?
“咳,前辈,其实……算了,您照着做就对了!”
“好说好说,不过你的要求太高,而且还想达到灵器级别,恐怕一般的材料可不行。这样,我给你列一张清单,你准备齐全了,再来找我吧!”
说罢,便在纸上大笔一挥,唰唰的写下了一大堆材料的清单,交给了杨硕。
之后,二人便在友好的氛围中挥手道别。
离开坊市,杨硕直接奔凌霄峰而去。
当白掌门拿到这张清单时,一口老血好悬没有吐出来。
“爹!您这是怎么了?”
白掌门摇头直叹“这……这究竟是要打造什么东西?这上面的许多材料都珍贵无比,就连本门自己,都不舍得用啊!”
白小玉上前给白掌门捶了捶肩,娇声道“爹,这可是您亲口答应的,可不能轻易反悔哦!”
“可谁想到他这么能挥霍啊!你看看,南漠乌金,深海玄晶,这可都价值不菲啊!光是玄铁就要这么多,这、这……”
白小玉小嘴的一撅“爹——!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您不会想食言吧?”
“好吧好吧,本门认栽了。你去库房都取了来吧!”
“谢谢爹!”
白小玉欢欢喜喜的去了,不一会儿就将一个储物袋交给了杨硕。
“杨硕,等打造好了,你要第一个给我看哦!”
“行!”
第二天,杨硕就又来到了仝老店里。还是和昨日一般的光景,一样的门可罗雀。
“哟,这么快?”
杨硕的速度让仝老大吃了一惊。
当杨硕将所有材料都摆成一堆的时候,仝老连连点头。
“不错,正是这些东西。”
“那就麻烦前辈费心了!不知这工钱……”
“工钱好说。”仝老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就10000块中品灵石。”
“一……一万?”杨硕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仝老将脸一板“怎么?嫌贵?”
“哦,没有。”
杨硕强忍着吐槽能量大爆发的冲动,心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他娘的还真敢开价啊!
难怪这里生意冷冷清清,原来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哇!
幸亏这些天来自己还算勤奋,每天都有坚持炼丹,这才有了一笔不菲的积蓄。不过这样一来,辛辛苦苦攒下的老本就彻彻底底一次性给掏干净了。
不仅如此,将所有的家当都贴进去算了一下,竟然还不够!估摸着自己这些天努力一点应该也能攒够,杨硕便咬牙答应了下来。
仝老满意的道“那便好。半个月后过来拿吧!”
“好。”
“不过话说在前头,能不能飞我可不打包票。我只管照着你的要求去做。”
“……”杨硕有种被人拖坑里的感觉。
…………
回到小院,这屁股还没坐热,黄立和邹明二人又上门来了。
先是好一通倾诉悲苦缅怀之情,什么赵师兄年轻有为,怎奈时运不济,什么好人受难,天妒英才云云,听得杨硕直皱眉。
“二位老哥,赵兄不过就是进了一个门,不至于就这么断定他英年早逝吧!”
“哈、哈,这倒也是……”
两人脸色讪讪,见杨硕目光炯炯的望来,邹明这才道明了来意。
果不其然,赵氏丹房告急了!急需极品丹药挽救金字招牌呐!
杨硕虽然无语,但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无论是出于对赵如龙的兄弟情谊,还是从自身的利益考虑,赵氏丹房的忙还是要帮到底。
更准确一点说,是与赵氏丹房的合作关系还应该继续下去。
这不单是因为赵氏丹房开出的价码足够优渥,杨硕没有理由拒绝,更重要的是,以珠内世界炼制丹药的速度,如果仅仅用来满足自己所需,那实在太浪费了!
再者,如果从采买材料到炼丹再到卖药,全部都一人包揽的话,那无疑是自找麻烦。
这种情况下,互惠合作是必须的。更何况,自己眼下就急需灵石哇,而且是大量的!
…………
谷师兄的住处并不远,杨硕抽了个空就去拜访了。
对于这位谢老关门弟子的上门拜访,谷习武还是很欢迎的。
虽说这位谷师兄只是谢老的记名弟子,可一身修为却也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杨硕却不知,这位虽说看上去比只是比自己成熟一些,但实际年龄却是自己的两倍不止。
晋级筑基期,让修士的寿命迈入了两百岁的门槛,这才使得他看起来还只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二人相谈甚欢,一会儿便聊到了这次的任务。
“此次任务只有你我二人。地点是在东部两百里外的一处名为‘燕坊’的小镇。小镇旁边有个骆家庄,素来与我落霞门交往密切,最近却遇到了点麻烦。”
“是什么麻烦?”
“骆家庄世代屡屡出现灵根不错的弟子,有人说那是他们的宅基地的原因。有前辈曾在那里察看过,也觉得骆家庄灵力浓郁,由此猜测地下有灵脉。”
“既然如此,就早该惹人觊觎,为何会等到现在才出现危机?”
“你有所不知,骆家庄历来都有族人加入我落霞门为弟子,加之庄内设有护庄大阵,所以一般人轻易不敢招惹。
而近两年,庄主的两个儿子接连在外出做任务时陨落了。整个家族便因此一蹶不振,外人也有了可乘之机。”
“哦,那究竟是什么人要打他们的主意?”
“燕坊镇新近出现了一个帮会,帮众都是一些臭名昭著的散修,专门干那打家劫舍,明抢暗杀的勾当。
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便纠集了同伙打上了骆家庄。在这个时候,护庄大阵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久攻不下,便放弃了。”
“那还有我们什么事?”
“问题还出在它们的护庄大阵上。据说,此阵名为晟(sheng4)阳袪秽阵,乃汲取太阳光辉之力构造的阵法,既能暖宅除阴,又有不错的阻敌作用。
而再过不足一个月,将迎来十五月圆之夜,那便是一年最阴之时,也是此阵最薄弱的时期。
匪首走前曾经扬言,要血洗骆家祖宅。如果他们不是虚言恫吓,那就只能选择在这一天晚上发动攻击。”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何时动身?”
“听说师弟正在打造飞行法宝,我想等师弟的法宝出炉了,我们再出发也不迟。”
“正合我意。”
。
第一三八章 燕坊骆家的危机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杨硕除了每天坚持炼丹以外,还抽出时间研习刀法。
毕竟新得来的宝刀总要派上用场。只可惜,在家族中所习刀法非常有限,来来去去就简单的那几招。
可能有人会觉得,修仙界法术神通才是正途,既有移山填海之能,又何须如世俗武者一般讲究招式?
杨硕却并不这么认为。这世上既然有武修、剑修,就必然有他们存在的道理。就算是踏入了修仙界,凡人武者的招式仍然可以派上用场。
尤其近身作战的时候,万法皆是空,一刀万事休,任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太二真君,都得挡住这一刀再谈其他。如此,一本适合自己的刀谱就显得非常迫切了。
而眼下,攒足法宝制作佣金才是头等大事。为此,杨硕还曾经尝试再进一次赌馆,可很快他就悲摧的发现,自己赫然已经被列入了黑名单了,不受任何一家赌馆的欢迎。
就在约定交付法宝的前两天,杨硕才终于攒够了本钱。这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赚灵石不易。
仝老炼器铺。当杨硕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交到仝老手中的时候,心坎仿佛被扎了一刀。
好吧,这都是主观臆想,其实储物袋是没有重量的。不过这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
仝老也将杨硕盼望已久的宝贝拿了出来“呶,这就是了!”
杨硕定睛一看,整个人当即石化了。
紫瑛的咯咯娇笑传入脑海“呵呵~~,就这么个宝贝疙瘩,就是你想要的么?”
橙灰色的表面,鼓鼓的肚腩,这怎么看都是一只大碗啊!
就算如此也就罢了,干嘛还非得加上一对耳,这简直就成了一只大号的沙钵哇!
您老这想象力也太放纵了点吧!
于是尴尬一笑“仝前辈,您……拿错了吧?”
“没有啊!”
“可我画的……”
仝老拿出画来一对照,道“你自个儿瞅瞅,这画的不就是一只碗是什么?”
“可这对耳……”
“这个……当然是为了美观,就当我额外赠送。”
杨硕“……”
忽然闻着还有股肉香,再看一看有些黑糊的碗底,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这老家伙!不会是用它炖过牛腩吧?
仝老看了杨硕一眼,“怎么?不满意啊?”
“满意……”杨硕哭
第一三九章 请君入瓮!
离七月十五还有几天时间,两人便四处走走看看,同时暗中打听有关万寿帮的消息。
这天,杨硕如往常一般在市集上闲逛,在一间杂货铺里,他对一袋白色粉末产生了兴趣。
“店家,这是何物?”
“哦,这个啊,叫做硝石。”
“硝石?”
“不错,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但可以用来制作绿釉和粉彩,还可以入药,甚至还可以用它来制做焰火。不过用的时候可得千万小心,这东西暴躁得很。”
“哦?”
仿佛有一道电弧划过脑海,杨硕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向店家问道“你是指它和硫磺、木炭混合后能做成火药?”
店家道“原来客官也是个明白人,如您所说,正是此物。既然如此,您是否打算买上一些?”
“你这还有没有硫磺和木炭?”
“硫磺倒是有,但木炭需要到斜对面去买。客官,您打算要多少?”
“全要了!”
“啊?”店家愣在了当场。
“怎么,不行啊?”
“哦、当然可以。”店家眉开眼笑,“客官这边请!”
将几大袋子硝石和硫磺丢进了珠内世界,杨硕又去买了大量木炭和纸张,也一并丢了进去,嘱咐紫瑛不要将它们放在一起。
紫瑛道“你买这些东西,是准备给姐姐我放焰火么?”
杨硕笑道“瑛姐,你想看焰火,我给你买现成的就行了,何须这么费劲?”
“那你是打算做什么?”
“当然有极大的用处。”
“切,还在本座面卖关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准备用它来制作火药吧!”
“呃……瑛姐,您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问?”
“我就喜欢看你得瑟后出糗的样子,呵~!”
杨硕直接无语。
…………
七月十五这天终于到了,二人在骆府对面的一家茶楼雅间坐了下来。
这一坐,便坐到了晚上。
店家要打烊了,杨硕直接塞给了他一大锭金子,叫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客官,那您二位随意,想坐到几时就坐到几时,小的这就回去先歇着了!”店家撂下一句话,就屁颠屁颠的走了,走路都带飘的。
谷师兄无奈的笑道“金钱虽然是个好东西,可在修仙者眼里,却与粪土没有太大的差别。”
第一四O章 虎入狼群,灭!
“三位英雄,你们想想,杀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反倒因此受到落霞门的通缉。这又何必呢?
留下我,你们却能够获得一比不菲的赎金。你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谷习武深以为耻,吼道“师弟,何必低声下气求他们!大丈夫死便死矣,头,是万万不能低的!”
杨硕埋怨道“谷师兄,你不能这么自私啊!好歹你也年过花甲,不算夭折了,可我还不到弱冠呐。”
罢了又向三人腆颜道“我是抱朴峰谢老的关门弟子,也是白掌门的未来女婿,含真长老和白掌门都对我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只要你们开口,他们一定会不惜血本来赎人。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试着散布消息,如果他们没有回应,你就立刻杀了我好了!”
杨硕半真半假的一口气胡诌了一大堆,听得三人先是一愣,随后都哈哈大笑。
这小子,骨头也太软了吧!
笑面人慢幽幽的道“你说你是白掌门的未来女婿?”
“怎么,不信啊?我跟小玉什么关系,门内谁人不知!”看杨硕那得瑟样,怎么看都像一个如假包换的纨绔。
笑面人怀疑的看向谷习武。
后者正一脸蒙。未来女婿一说本来说是杨硕的临场发挥,若不是知根知底,他差点就真信了。
见杨硕偷偷向他挤眉弄眼,谷习武恨恨的道“哼!白掌门瞎了眼!”
一听这话,鹰勾鼻和大汉都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软骨头!怕死怕成这样。大哥,我看成,你说句话!”鹰勾鼻笑道。
笑面人稍一思索,便道“看在你这个未来女婿的份上,行!我给你机会。”
大汉道“大哥,我们也可以先杀了他们,然后再问落霞门要赎金。”
鹰勾鼻道“笨蛋,难道你不知道筑基修士每个人都有一盏本命元神灯?他们一旦死了,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哦,原来是这样。”
鹰勾鼻又道“那另一个要不要先杀了?”
“不要!”杨硕立刻喊道。
“嗯?小子,你是活腻了吧?老子又没问你!”
“我是怕节外生枝,杀了他,你们就得罪了落霞门,谈判的时候也多了些麻烦。再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赎金。灵石多点也不烫手,对吧?”
“嘿,你小子,还真是油腔滑调。不过我喜欢你这句话,灵石多不烫手。哈哈!”
此时,门外喊杀声震天动地。
笑面人看了一眼,说道“真是没用,竟然还没有攻破!三弟,你随我去帮忙破阵,二弟留在这里。如果他们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说罢,二人便飞窗而出,投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窗外的呼声更大了。帮匪们一看来了帮手,一时声威大振。
鹰勾鼻便找张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看着杨硕两人。
“这位英雄,贵姓啊?”
鹰勾鼻斜眼一瞥“怎么?想打听咱哥几个的情况?”
“您看,咱这稀里糊涂就败了,心里没个数啊!三位英雄了得,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别人要问起来,咱也有个说辞啊对吧?”
鹰勾鼻听罢暗暗得意,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杨硕故作悲痛状“如果在下猜错了的话那还是不要说了,我怕,丢不起这个人……”
鹰勾鼻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敛“小子,别胡说!哼,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号称厉鬼索命,无常勾魂三人组——笑憨痴三兄弟。听过没有?”
“呃……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爷不是不知道,你们对外称我们为邪道,还妄想剿杀。可惜,哪一次不是要么扑个空,要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沦为黑白两道的笑柄。”
杨硕一脸崇慕的道“能逃过正道的追杀,还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果然神通广大!不过在下倒是很奇怪,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藏在这里?”
鹰勾鼻哈哈一笑“你问我怎么会知道?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告诉我们的吗?”
杨硕装傻充愣道“您这不是在说笑么,我们怎么会告诉你?”
“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回去问问!”
杨硕心神一震,从几句话里隐隐的捕捉到了什么。
难道,是有人故意透露自己二人的行踪?
因此,万寿帮才会临时找来三大高手,在这里布置好伏击?
可是一般的弟子也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啊!外出接受任务都是严格保密,怎么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
杨硕越想越可怕,一个人的面容也迅速在他的脑海中成形。
难道是他?
这时,鹰勾鼻阴鸷的眼神望来,冷冷的道“小子,我看你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老实,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样吧?”
杨硕陪笑道“大哥,你看我都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样?”
鹰勾鼻嗤笑了一声,道“这倒也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老子还是先废了你的手脚再说。”
说罢,鬼镰“嗖”的握在了手中,缓缓向杨硕逼近。
“喂、喂……”
杨硕忙集中意念,向珠内世界疾呼。
“小白!小白!”
“昵噢~~”
得到来自小白的回应,杨硕心中大喜,向小白道“将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剑丢给我,快!”
在鹰勾鼻的眼中,杨硕低下了头。
当他再挨起头时,口中则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器。
“嗯?”鹰勾鼻一怔。
杨硕自信的笑了笑,可当他往下一看,一张笑脸就凝固了。
坑爹啊这是!
说好的短剑呢?怎么给我这么个玩意儿?
“果然还有后手,不过可惜,你这是在找死!”鹰勾鼻冷冷的说着,手中鬼镰改向杨硕的头颅砍去。
与此同时,杨硕口中的v形回旋刀飞了出去。
“叮嘤!”
v形回旋刀发了一声尖啸,便被鬼镰劈成了两半,向两侧飞了出去。
这柄跟随杨硕多年,且屡次立下战功的法器,终于在这个时候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中品法器,在鬼镰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鹰勾鼻嘴角微微上翘,鬼头镰刀也随后落在了杨硕的脖子上。
意外的,对方的脖子没有飞出去,也没有血溅当场。
鬼镰着力之处,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什么?”
就在鹰勾鼻惊诧的一瞬,杨硕的口中寒光一闪,一道银芒便“嗖”的没入了他的喉中。
这柄鬼魅一般的利器穿喉而过,留下了一个纺锤形的大洞。随后,便深深的钉在了墙上,齐柄没入。
杨硕傲然道“我说过,你杀不了我!”
鹰勾鼻眼珠暴突,缓缓的仰倒下去,喉中血箭飚射而出,情状恐怖。
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一旁的谷习武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惊魂甫定之下,眼中更多的反倒是震撼。
望着深深扎进墙里的短剑,杨硕颇有些无奈。
想了想,又将头埋进了胸口。
再挨起头时,口中多了一条水蓝色的发带。
就是它了!
杨硕咬住它的一头,用力一甩,水蓝发带便飞了出去。
没有意外的,他打偏了!
再来!
发带只是沾上了剑柄便滑脱了。
谷习武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他实在想不通,这位刚刚晋级筑基的师弟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惊喜。
只是……这法宝究竟怎么回事?竟然用起来如此生疏!
他哪里知道,这条水蓝发带得到以后,杨硕根本就将它丢到了一边,更别谈认主。
试了数下,杨硕才终于用水蓝发带缠住了剑柄。往回一拉,短剑便飞向了自己身后。
“叮!”
只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响,罗汉像的一只手臂便被切了下来。
而杨硕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险些没把自己的耳朵给切下一只来。
一只手恢复了行动力,杨硕一手抓过星痕,一一削断了施加在手脚之上的禁锢。
这玩意儿还真好使,切这个听起来很吓人的什么百炼伏龙锁,简直和切豆腐也没两样。
只是可惜了这位缺了手的罗汉爷,恐怕以后只能改行到庙里去供职了。
二人重获自由,杨硕立刻就要帮谷师兄接续臂膀。
谷习武却道“不要管我,救人要紧!”
杨硕肃然起敬,微一点头,便飞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的骆府,正笼罩在一片绝望和恐惧的阴云之中。
破开了大阵的帮匪们如同恶狼一般冲进了大院,大肆的屠杀和抢掠。
破门声,砍杀声,浪笑声,惨嚎声,各种声音响成一片。骆府俨然一处人间地狱,到处都有人在悲惨的死去。
没过多久,惊呼声和惨叫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已经没有多少活口了!
望着满地的尸首和腥红的鲜血,杨硕双目喷火。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咦~,那里还有一个活的!”一个帮众指着远处站着的一个人道。
“兄弟们,上啊!”
三个帮匪一齐冲了上来。
但见对面那人身形一闪,便与他们交错而过。
刚才说话的喽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去,接着便看到了天地倒转,自己的一双腿落在了后方,在往前迈了两步才倒了下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三人变成了六段,都是同一瞬间被腰斩。
而斩了他们的,则是杨硕手中的一把黑沉古朴的大刀。
龙影刀出鞘,便以尔等之血献祭!
杨硕没有停留,飞速从他们身旁掠过,目光森冷。
众多匪徒在杨硕面前如同纸扎的人一般,不堪一击。
杨硕所过之处,万寿帮匪徒或身首异处,或一刀两断,又或者如同被劈开的柴火一般,裂成两半。
骆府后院,一个小男孩伏在一具尸首上放声大哭。一个稍大一点的女孩静静的站在那里,泪眼朦胧,却没有哭出一声。
“大哥,这里还有两个小孩!”一个扛着两板大斧的恶匪指着两人说道。
一个手持狼牙棒的疤脸汉子走了过来,沉声道“杀!一个不留!”
见有人提着斧子向自己走来,小男孩吓得停止了哭泣,身体不身自主的向女孩身后躲了躲,喉中仍然哽咽不止。
女孩仿若未见,非但不躲,反而倔强的将头一扬,目光厌恶甚至还带着些鄙夷的看着眼前二人。
提斧的恶匪愣了一下“哟,这小妮子还不怕死!你瞪什么?再瞪老子先挖了你的眼珠子!”
疤脸汉子喝道“你愣着做什么?斩草务必要除根,还不快动手!”
恶匪一听便举起了手中的板斧……
。
第一四一章 激战!
“姐姐,姐姐……”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就在板斧将要落下之际,恶匪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一道斜斜的血印,紧接着,鲜血喷出,握着板斧的手便连同脑袋一齐滑落了下去。
这一刀,将他的半边身子连同头颅都切了下来,干脆利落。
“啊!!”小男孩尖叫起来。
女孩也面现骇然,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你是谁?”疤脸汉子厉声喝道。
在女孩的面前,一个高大的背影傲然卓立,手中一把古朴黑沉的大刀,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她忽然觉得,自己恐怕是不会死了。
她的直觉是对的,来者正是杨硕。
许多年以后,当这个女孩傲立在大陆之巅的时候,回想起过往的一些尘缘旧事,让她无法淡忘的仍然只有这样一副画面——
皓月当空,腥风血雨,一个人,一把刀。
“杀你的人。”杨硕只有短短四个字。
他没有跟他废话,因为他知道,废话太多只会徒增变数。
所以他动了。
在疤脸汉子的眼睛里,杨硕的身影瞬间放大,骇然之下,他才明白对方绝不是危言耸听。
杀自己,一刀就够了!
“当!”龙影刀砍在了一柄巨锤之上。
杨硕心中一凛,知道正主来了!
于是借力向后一弹,便落回原处。
大汉将巨锤往地上一杵,双手怀抱道“想杀他,还得问问我大哥的意思。”
一滴冷汗从疤脸汉子的额头滑落了下来。
——他的命算是捡回来了,可他心中的惊骇却久久不能平复。
笑面人向杨硕望去,神情便是一滞。
“怎么是你?”
朦胧的月色下,杨硕浑身浴血,只不过都是别人的。
也正因此,他们才没有一眼认出来。
可一旦认出来,这两人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笑面人虽然还是“笑”着,但眉宇却是拧了起来。
“你是怎么逃脱的?二弟被你怎么样了?”
杨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之前就偷偷用灵眼查看过,笑憨痴三人组中,大汉和鹰勾鼻的实力分别是筑基第四层和筑基第五层,而这个老大笑面人却高达筑基第六层。
而现在,鹰勾鼻虽然死了,但却多了一个筑基第四层的万寿帮帮主,这阵容就不能小觑了。
别看刚才差点一刀了结了他,其实大半要归功于出其不意。而现在对方有了防备,就不是轻易可以拿下的了。
通常情况下,双方的实力对比如此悬殊,一旦动手不会有任何悬念,落单的一方绝无机会,能否逃出生天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身后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保护!
只不过,这是通常情况下,而杨硕的战斗力是不能按常理计算的。
想到这里,杨硕迅速双手结印。
“土墙——合围之术!”
“轰隆隆!”
就在杨硕的身后,四方土墙斜斜的破土而出,向中央一聚拢,便形成了一个金字塔,将两个孩子围在了中心。
“土系专精?”笑面人道。
心中虽然诧异,但由于一张脸总是保持着笑容,所外人很难看出他心中所想。
大汉不解的道“大哥,土系功法很厉害吗?”
笑面人道“厉不厉害只有试过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很在意后面两个孩子。既如此,万帮主,他们就交给你了。”
疤脸汉子应了一声“好!”
杨硕暗骂了一声无耻,对方摆明了是要让自己顾此失彼,无瑕应对。
既然这样,自己也不用留手了,原本想自我挑战一次的想法也放在了一边。
于是,他伸手一摸,一个巴掌大的银色铃铛便提在了手中。
对面的三人都是一怔。
“大哥,这是什么?”
笑面人没有回答,因为即使他想答也答不出。
银色的铃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金色的纹路随着铃身的晃动折射出迫人的光芒。
此物一看就不似凡品,对面三人提高了警惕。
杨硕踏前一步,很臭屁的道“厉鬼索命,无常勾魂。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罢,手中铃铛一摇,便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对面三人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叮当、叮当……”
风吹沙沙,铃声清脆,在寂静的十五中元夜显得那么瘆人。
“叮当、叮当……”
三人仍然一动不动。
铃铛响过数声之后,杨硕便停止了摇铃的动作。
因为他发现,对面的三个人在紧张了片刻之后,竟然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汉嘲笑道“这什么破玩意儿?白吓了老子一跳!”
疤脸道“真是笑话,小孩子过家家用的东西也敢拿来丢人现眼?”
杨硕虽然尴尬,却只好将铃铛收了回去。
疤脸向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绕过杨硕,向土墙砌成的“金字塔”掠去。
杨硕迅速拍出一张疾行符,缩地术同时展开,人影一闪,便向疤脸一刀斩去。
“当!”疤脸挥动狼牙棒及时的挡住了龙影刀的一击。
而这第二击,他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下来。
因为他太高看了自己,或者说,他低估了杨硕这一刀的威力。
他只看到了乌光一闪,这一刀便到了自己跟前,出于本能,他举起了狼牙棒。
只是这一接,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这一刀有多沉稳,而这种感觉刚一出现,那力道便骤然消失。
这是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因为在他的眼中,一条龙影向自己另一侧削来。
他毫不怀疑,只要被它削中,自己就将被一刀两断。
“叮!”
龙影刀没有砍在疤脸身上,而是与那柄骷髅短剑撞在了一起。
笑面人微微笑道“你的对手是我。”
“叮!叮!叮!”
只这短短的一句话间,二人迅速交换了十多个回合。
杨硕心中暗骂,却又颇为无奈。
这笑面人的速度虽比不上自己,但那身形却是飘忽不定,形如鬼魅。
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庞大的威压传来,杨硕下意识的闪出了交战圈。
“轰!”
大汉的巨锤砸了个空,将地面抡出一个丈许宽的大洞。
也就在这时,“金字塔”那边传来了一声轰鸣。
“金字塔”的顶端被击碎了,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两个孩子的惊呼。
杨硕暗呼了一声“糟糕”,身形急速向一旁掠去。
疤脸的狼牙棒再度举起,这次要砸的是两个孩子……
狼牙棒上利刺森森,令人胆寒。两个细皮嫩肉的孩子若是被这么来一下,恐怕立刻就要变成一堆碎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嗵”的一声,疤脸整个人便飞上了天空。
而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棵颀(qi2)长的巨木竖直的杵在地面,直插天际。
“师弟,这里有我!”谷师兄的声音传来,让杨硕精神大振。
斜眼一瞥,发现谷师兄仍然是少了一条胳膊,而唯一的右手上,则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拳套。
说话间,他抬头向上仰望,准备给疤脸又一次重击。
却见数十把飞刀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如同下起了刀子雨。
谷习武闪到两个孩子身边,单手向上一擎,一块巨大的圆木便出现在了头顶,将飞刀悉数挡了下来。
杨硕这时也没有闲着,笑面人和大汉对他发起了狂攻。
大汉的身上亮起了一层红光,使得本来就势大力沉的巨锤变得更加难以撼动。
尽管杨硕又拍出了巨力符,但每一次与巨锤的碰撞都让他手臂生疼。
笑面人手中的短剑则是游移不定,行踪飘忽,经常能从意想不到的方位攻击而来。
二人一个刚猛一个阴鸷,让杨硕应付得非常吃力。
有许多次,杨硕都想抽出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剑,但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杀手锏不用则罢,一用就必须建功。
他这边暗暗着急,却不知笑面人也是越战越惊。
杨硕的战斗力实在超出他们的意料,二人竟然久攻不下!
笑面人忽然停止了出手,阴恻恻的笑道“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看来,不来点真格的是不行了!”
杨硕一刀架开了大汉的巨锤,傲然道“不错,是该换点新鲜花样了!”
说罢,双手快速变幻,“土遁——合围之术!”
随着他一声低喝,以大汉为中心,迅速升起了四面土墙,将它困在了中心。
同一时间,杨硕冲了出去。
他不是没想过以土墙先控制笑面人,再先行干掉大汉,可这笑面人的身法却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就在笑面人准备接下这一击的时候,杨硕忽然身形暴退,手中龙影刀划过一条光弧,直取疤脸。
好一招声东击西!
笑面人眼中的讶然一闪而没,随即便抛出一物。
“砰!”
杨硕的身体撞在了一张从天而降的大铁栏上。若不是身体够硬,这一撞便够喝一壶的。
迅速扫了一圈,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个圆形的巨大铁罩,尤如一个牢笼一般将自己罩在了其中。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让杨硕哭笑不得。
笑面人站在铁罩之外,脸上的笑意更甚“能让我用出它,你足可引以为傲了!”
说罢,身形一飘,竟就那么径直的从铁栏之间穿了进来,仿佛没有丝毫阻碍。
紧接着,笑面人突然身影一模糊,转瞬间便多出了四个人,四个一模一样的笑面人。
“什么?”
杨硕心中一凛,目光向四周望去,便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合围的困境。
同样的五张似笑非笑的脸,同样都带着讥讽与嘲笑,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这究竟是幻身,还是分身?
所谓幻身,是只有一个真身,其他的都是假象,只能起到扰乱迷惑的作用。
而分身却完全不同,每一个分身都有实质的杀伤力,绝对不能无视。
正思索间,巨大铁罩开始缩小,很快便只有刚才一半大小。
如此,留给杨硕腾挪的空间就很小了,而笑面人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在铁栏中任意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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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听说上架一定要写感言,未知真假。但回想这几个月来的风雨历程,感想还是颇多的,那就说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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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剿灭帮匪,骆家遗孤
凝目一望,五个笑面人从不同的方位同时发起了进攻。
“砰!”
杨硕主动出击,迎上向最近的一个笑面人,一刀将他砍成了两段。
与其呆在原地不动让对方围杀,倒不如主动寻找破绽。
只是这一刀切下去,笑面人的身体便立刻化为了虚影,消失不见。
“砰、砰、砰!”又一连劈出三刀,将三个笑面人的幻身一一斩灭。
最后一个笑面人则不再有所动作,反而鼓起掌来。
“不错,不错,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困住大汉的土墙被破了!
谷习武正与疤脸激战正酣。原本他的实力强于疤脸,但由于受伤在前实力大损,又受到两个孩子的拖累,这才与对方战了个平手。
如果这时候大汉再加入战局,无疑将是雪上加霜。
见杨硕面现焦虑,笑面人笑得更诡异了。
“看来,你的师兄处境不妙啊!不如我们猜一猜,你们谁会死得更快?”
昏惨惨的月光下,笑面人一身黑袍黑兜帽,身形飘忽,嘴角始终咧着一个极大的弧度。说话间嘴唇也不见动,几与厉鬼无异。
只见他的身影一模糊,两旁又多出了四个笑面人。同样的在笑,同样的握着骷髅短剑。
没有时间思考,杨硕再次冲了上去。
“砰、砰、砰、砰!”
杨硕一连斩灭四个笑面人的幻身,龙影刀再次斩向了最后一个……
第五个笑脸人嘴角咧开的弧度又大了几分,使他看起来更加的诡异和恶心。
眼看杨硕将要与这第五个笑面人战在一起,龙影刀却突然弃敌于不顾,在空中划出了一轮满月,改向身后斩去。
无声无息的,第五个笑面人手中的短剑刺入了杨硕的身体。
然而,却并没有给杨硕带来任何伤害。
这最后一个竟然也是虚影!
而在原本空空如也的另一侧,一个近乎透明的身体显现而出,杨硕的龙影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直没其内。
笑面人诧异的道“这不可能!就连神识也不能察觉我的存在,你……究竟是怎么识破的?”
“你死了我再告诉你!”
笑面人忽然又狞笑了起来“就算这样又如何,你确定仅凭手中这把刀就能杀死我吗?”
正如他所说,杨硕这一刀砍下去,却如同砍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浑不受力。
不仅如此,笑面人的身体仿佛有一股吸力一般,将龙影刀牢牢的吸住,拔之不能。
“告诉你也无妨,我的身体超出你的想象。啧啧,可惜了,灵器又如何?毕竟也只是凡品。”
笑面人说罢,一只手陡然暴涨,如同一条蟒蛇一般,将自己和杨硕缠在了一起。
“现在,你可以死得瞑目了!”笑面人放浪的笑着,手中的骷髅短剑往前一送,便扎在了杨硕的胸口上。
意外的,他没有享受到利刃入肉的爽快,反而是一种艰涩沙哑的感觉,如同手指挠在了硬石板上一样的难受。
“什么?”笑面人虽然还是笑着,但明显为之一滞。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二弟为什么会死了。
杨硕展颜一笑道“多谢提醒。你看现在如何?”
笑面人低头一看,在他的胸口有一道横贯左右的长长剑痕,鲜血,从那条剑痕上渗了出来。
他想用手去摸,却又忽然发现自己握着短剑的右手已经不在胳膊上了。
他想抽回左手,却又骇然发现左手也不听使唤。原来在他的左肩上,也有一条斜斜朝下的口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笑面人虽然还在笑,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声音也因漏风变得沙哑。
杨硕收回星痕,道“就是它喽!而从一开始,你的本体就暴露在我的灵眼中。”
“灵眼吗……”笑面人恍然大悟,但却已经太迟了。
杨硕将龙影刀一抽,他的身体便散落开来,成了一堆腥臭的尸块。
笑面人曾想过自己的各种死法,却绝对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
直到死,他给人的感觉还像是在笑。至于笑的是自己还是别人,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笑面人一死,铁罩便缩回成了一顶帽子大小,杨硕顺手抓过,身形也随之蹿出。
谷习武变化出一个巨大的木桶,将自己和两个孩子护在其中。
木桶一次次的被击碎,又一次次的被复原。
木主升发,乃生命之气,灵力不绝,便能不断新生。
但在一锤一棒的双重重击下,谷习武也大感吃不消。
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又一锤向他打来,而木桶的一角却没来得及修复。
而这一锤终究没有落下。
谷习武只到看一个人影一闪,疤脸便断成了两截,万寿帮帮主就此陨落。
大汉惊怒之下,巨锤一抡向身后扫去。
杨硕身如落叶,顺势一个翻腾,轻飘飘的卸去了这一击。
“大哥!”
目睹笑面人的惨状,大汉不禁发出一声痛呼。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他们在肆意夺去他们性命的时候,何曾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大汉仰天一声怒吼,仿佛一下子积蓄了滔天的恨意。浑身的战意也随之提升到了极致。
随着这股战意的飙升,一股澎湃的力量也爆发了出来,周身都被一圈红芒所笼罩。
这让杨硕想起了上一届新人大赛上的钱俦,当时胡九若是不够猥琐,根本挡不住一招半式。而现在,大汉的气势却远远不是钱俦所有比拟的。
就在这时,那大汉的身上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他肌肉虬胀,青筋暴突,身体仿佛一下子强壮了数倍,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带着孩子先避一避!这里有我!”杨硕当机立断,向谷师兄道。
谷习武情知自己帮不上忙,当下也不含糊,一把楼起两个孩子,便向一旁急掠。
“哪里走!”
大汉大吼一声,双足一曲一弹,身形便猛的蹿了出去,势如奔雷。
杨硕万万没想到这大汉在体形如此庞大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这样速度。
缩地术开到极限,却仍然只能望其项背。
慌乱间随手一摸,便抛出了一件东西。
丢出的这件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刚刚到手的铁罩。
铁罩滴溜溜在上空转了数圈,个头转瞬变大,底部数十根利刺一显,便倏然扎入地下,将大汉罩在了里边。
而与其一起被罩住的,还有杨硕自己。
大汉先是一愣,当一看里面还关了个杨硕时,就不由得乐了。
我擦!
杨硕心中叫苦。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不认识。
谷习武见到这一幕也有点不知所措。
“师弟,你能行吗?”
“你说呢?”杨硕苦笑。
“要不要帮忙?”
杨硕没待回话,便见一柄巨锤向自己抡来,慌乱向旁一闪,险险躲了过去。
“咚!”
“咚!”
“砰!”
“砰!”
巨笼内部,杨硕人影翻飞,和大汉缠斗在了一起。
好吧,是单方面的碾压,杨硕只有拼命闪避的份。
面对势大力沉的攻击,杨硕偶尔接上一招,都只有被抡飞出去的命,然后砸在铁栅上撞个七荤八素。
还真是有苦自知。
就算使出星痕,也只是给巨锤多增加几道划痕,根本不伤大雅。
这是块硬骨头啊!
见杨硕迅捷如猴,滑如泥鳅,大汉也急了。
他再次大吼一声,巨锤轮动如风,将整个巨笼内部都纳入他的巨锤笼罩范围。
这样一来,杨硕就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了。
眼看命悬一线,也再也顾不得想三想四。
“落石!”
“轰!”巨石崩碎,弹了杨硕一脸。
“土墙!”
一道土墙拔地而出,将巨笼分隔成两片。
杨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土墙便轰的一声崩散瓦解,碎石纷飞,再次崩了一脸。
玩了半辈子鹰,今日难道要被小鸡啄了眼?
他不是没尝试过利用土墙制造一点缝隙钻出去,然而这铁罩下方的一圈尖制却牢牢扎入地底,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难道这么快就要用掉瞬移符吗?杨硕肉疼的想。
眼见大汉再次逼来,忽然一阵嘎吱怪响。大汉面前忽然伸出一棵巨树。
“咔啦!”
大汉上去就是一锤,将巨树拦腰砸成了碎屑。
而他却大意的忽略掉了身后的另一棵。
那巨树如同精怪一般,伸出两根粗大的权桠,如同手臂一般将巨汉一把抱住。纷乱的枝桠藤蔓随之疯狂肆虐,迅速在大汉身上缠绕了起来。
大汉怒目圆睁,大吼一声,身上红芒蒸腾如火,竟将巨树点燃了。
好机会!
杨硕双手轮动,紧接着伸手一指,一块磨盘大的石块便迅速凝实,向大汉脑门砸去。
“轰!”
石块破碎,大汉的面前却不见了杨硕的身影。
“哧!”
一柄短剑无声无声的插入了他的后脑。
大汉的眼珠一突,瞳孔便失去了神采,紧接着巨大的身躯便倒了下去,露出了杨硕的身影。
大汉的身体迅速萎靡了下来,一下子溃缩成了原来的模样,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谷习武一看,才终于松了口气。
“杨师弟,此番多亏了你!”谷习武想抱拳,突然发现自己只有一只手臂,便只好莞尔一笑,重重一点头,算是表示了由衷的敬意。
“你我客气什么!”杨硕讪讪一笑,举头四望道“还是想想怎么把我弄去先!”
之前是笑面人死了,这铁罩才变回原形,可这回将它甩出来的却是杨硕自己。
这倒难办了。
最后还是谷师兄提醒将宝物认主,杨硕才得以脱身。
匪首伏诛了,企图逃跑的几个虾兵蟹将也很快都被清理了个干净。
幸存的一些人在得知危险已经解除之后,纷纷从藏身处钻了出来。
望着惨绝人寰的一幕,他们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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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魂力修炼的领悟
骆老爷死了,他们的亲人死了。骆家包括家眷、家丁十不存一。
见恩人就在眼前,他们感激涕零,一个个的跪下叩首,高呼“上仙大恩,永世不忘”之类。
对他们而言,这将永远是个噩梦,而谷、杨二人就是噩梦的终结者。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粉色的发带,粉色的衣裙,一头青丝挽成双丫髻,纤细的身板挺得笔直,柔弱得如同一只随时都会被风刮跑的蝴蝶。
小男孩兀自哽咽不止,口中喊着“姐姐、姐姐”。
一个骆府老家丁道“孩子,这是骆家的大恩人,你们赶紧磕头吧!”
女孩拉着男孩跪了下来。面对死亡威胁时还面不改色的她,此刻却潸然泪下,但依旧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的行叩首礼。
杨硕向骆家人问起,才知这是骆家仅存的血脉。
嘱咐他们好生照看,便着手修复骆家护族大阵。而这方面杨硕完全是门外汉,这苦差事自然落在了谷师兄身上。
见谷习武仍然只是一条手臂,便道“谷师兄,何不赶紧接续断臂?迟恐不及。”
后者摇了摇头“他们在刀刃上喂了毒,手臂废了,随它去吧。”
杨硕愤愤的一捏拳头“这些畜生,就这样杀了,算便宜他们了!”
“杨硕……”紫瑛的声音忽然传来,显得很虚弱。
杨硕心中一喜,忙问“瑛姐,你怎么了?为什么怎么叫都不回?”
“别提了……”紫瑛欲言又止,道,“拿出摄魂铃,试着对这些恶匪的尸体摇一摇。”
“瑛姐,你的意思是……”
“趁他们的魂魄还未离体,都收了吧!”
“没用,之前我曾试过摇铃,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想起之前的窘态,杨硕就颇为尴尬。
“那是因为你的魂力太弱,不足以对活人使用。”
“原来如此。”
“我现在教你一段收魂咒语,你照做即可。听好了!无主阴魂,听我号令,吾奉敕令,引渡彼身……”
杨硕闻言大喜,忙依言而行。
他先念了一遍咒语,再对着匪首的尸体摇了摇。
接下来,仿佛有一团白色的影子从尸体上钻出,且不断被拉长,拉长……
最后,在发出了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呼号之后,便被吸入了摄魂铃中。
然而,这一切只是杨硕的臆想,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听到、看到,如此便有些索然无味了。
骆家人都好奇的望着杨硕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不知道这位大仙在玩什么花样。
“瑛姐,他们的魂魄真的进了这个铃铛里面吗?”
“不错。等你进入元婴期,或者提前开了天眼,你就能看到它们的存在了。现在,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
谷习武在一旁不解的看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收魂。”
“收魂?”
“不错,此等恶人,就该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句话虽然说得随意,但听在谷习武的耳中,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永世不得超生?好狠的手段!
杨师弟啊杨师弟,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这个师兄不知道的?
于是讪讪道“那师兄也不打扰了,我这就去重新布置大阵。”又向众人道,“你们也别看了,赶紧请人收敛尸体,好让死者安息。”
众人听允。一个个抹着泪水开始收敛主家和亲人的尸骸。
这边料理完毕,谷、杨二人直接杀奔万寿帮老巢。
杨硕留谷师兄堵后门,自己则扛着龙影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里面留守的一小撮帮匪正闲得没事喝酒赌牌,侃天吹屁。还猜测帮主这回又要带回多少珍宝和女人,结果进来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家伙将他们的苦胆都吓出来了。
此人见人就杀,毫不留情。刀光所向,必有伏尸。
一众喽啰闻风丧胆,抱头鼠窜。可在杨硕的速度面前,他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杨硕一刀一个,全部给抹杀了干净。偶尔有一两条漏网之鱼也被外面的谷习武所了结。
祸害一方的万寿帮终于被彻底肃清。
这一战,杨硕收获颇丰,尽管笑憨痴三人的储物袋都没有意外的破碎成了齑粉,但他们的三把武器以及那个铁罩宝物都还在。
杨硕仔细看了一下,都是极品法器,就算卖到聚宝斋也能值不少的灵石。
而疤脸帮主的那支狼牙棒则给了谷师兄。这还是在对方再三推辞下,杨硕强塞给他的。
至于万寿帮帮众的储物袋,杨硕都不客气的一把收了。
这些年他们靠杀人劫财为生,也没少捞到好东西,可惜都白白便宜了杨硕。
杨硕也没吃独食,东西他都留下,灵石则都给了谷师兄。
…………
落霞门抱朴峰。
见谷习武少了一条手臂回来,谢老也大吃一惊。
听完二人的叙述,谢老也不由得后怕。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历练,却没想到两人竟要面对四名筑基中期的对手。亏得他们命不该绝,否则必定让他抱憾终生。
当杨硕将自己与鹰勾鼻的对话复述一遍后,谢老也不由得表情凝重。
究竟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泄露他们的行踪?
难道是……
怀疑归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此事只能暂且压下。
话虽如此,杨硕又岂能如此作罢,谷师兄的断臂之仇又岂能不报?
他虽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
更何况,从自身的安危来考虑,这颗藏在暗处的钉子,必须要拔除!
无论他是谁,身居何位,修为如何。
犯我者,虽强,必除!虽远,必诛!
谢老给了谷习武进一步处理了伤口之后,便安排他下去休息。
杨硕没有离开,而是借机问道“师尊,魂力是什么?”
谢老神色一动,道“所谓魂力,是指灵魂之力。是除了灵力之外的另一种力量。”
“弟子想知道详细,望师尊解惑。”
“嗯。”谢老很满意杨硕这样的求知欲,于是慢慢道来。
原来,人类已知的无形力量分为三种一曰精力,一曰灵力,一曰魂力。
精力,生于精血,源自五谷;灵力,存于天地,聚于丹田气海,运转于周身筋脉;魂力,又或者称为精神之力,源自灵魂。
修士餐风饮露,吸纳天地之精化,修习的是灵力。而魂力的修行,则是在静坐中同步进行的。
在静坐的过程中,让精神长时间保持抱元守一,或者空灵忘我,便是魂力的修行。
所谓抱元守一,是比如将自己想象成一棵幼苗,不断生长壮大,乃至开花结果。
而空灵忘我,则是更高一个层次的境界,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世间有我,世间无我,世界便是我,我便是这个世界。
从抱元守一,到忘我无我,最终达到无我无物,便是修士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听了谢老的一通讲解后,杨硕获益良多。
好吧,实际上是听得有些头大,感觉一直在我呀我的绕,跟庙里的老和尚叨叨的差不多。
却听紫瑛道“呵~,修行先修心。若没有通明的心境,修行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你连这个也不懂?”
“……”杨硕忽然又觉得头疼起来,“那师父说的对还是不对?”
“对,也不对。”
“……”
“有关魂力的修炼,你师父的见解姐可不敢苟同。”
“怎么说?”
“他不是说,忘我无我比抱元守一的境界更高吗?”
“不错,他是说过。”
“可实际上,魂力的修炼还得从抱元守一入手。”
“哦?瑛姐,原来你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切~,你何时曾问过我?”
“……”杨硕无话可说,好像确实如此。
“告诉你吧。就拿他举的例子说,你将自己想象成一棵幼苗,不断生长壮大,乃至开花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你不断的将它具象、扩充,这便是魂力的修炼。”
“如何具象、扩充?”
“笨蛋!具象,当然就是假的当成真的,没有的当它真的存在,好像亲眼所见。而扩充呢,则是你想象得越具体越好,比如开枝散叶,花瓣舒展。”
“这好像也不难嘛!”
“不难?你要想象每一片叶子的形状、脉络,想象每一朵花的花瓣、花蕊,甚至要将它们全部记住。你行吗?”
“哇,这么厉害!那……怎样才算成功了?”
“呵~,成功?你还想成功?修行无止境没听说过吗?这么说吧,当你能想象出一株完整的花树出来时,便算是小成了。”
“……”
…………
离开谢老谢老静修处,刚迈进小院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素云。
“哥,你回来了!”素云满心欢喜,拉着杨硕问长问短。
“听说谷师兄受了重伤,害我好担心呢!”
“傻丫头,哥能有什么事?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到齐云飞师兄?”
“我听说,他向白掌门告假,返回家族去了。”
“回家族?”
“嗯,好像家中出了什么事。”
“哦?”杨硕听得不禁眉头一皱。
虽说齐云飞这个一直让人觉得很神秘,甚至是猜不透,但两人之间的那种兄弟情谊倒不似做假。
他家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杨硕又怎能不关心。
于是又问“素云,那你知道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有关齐家的情况,你是否了解?”
素云赧颜道“哥,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齐家在西极一带也是名门望族,家族内有灵根的人有很多,其中族长就是一名辟谷期修士呢!”
“哦,辟谷期吗……”
。
第一四四章 佳人有约,公羊失策
这一趟风尘仆仆,血雨腥风,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自己的院落,感觉特别亲切。
这是一间普通的三合院,院内种有腊梅、海棠和桂花树,显得特别清幽。
若不是珠内世界有时间上的优势,杨硕甚至觉得,就在这样清雅别致的小院里一直修炼下去,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里空有数间屋子,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摇头一叹,将小院内设的禁制重新封闭后,便进入了珠内世界。
珠内仍然是生机勃勃,只是自从自己筑基后,并没有什么期望中的变化。
非要说有,那就是紫瑛似乎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瑛姐,你没事吧?”
紫瑛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怎么,关心起姐来了?”
“嘿,你是我亲姐,我能不关心吗?”
“少肉麻了,你要是有心,就赶紧先做点好吃的,你看小白都饿瘦了!”
小白很能抓住时机的可怜兮兮的“喵呜”一声,惹得杨硕哭笑不得。
两枚吃货……
紫瑛杏眼一瞪“你说谁吃货呢?”
“那还差不多,还不赶紧去做?”
喂饱了这两枚吃货,杨硕就着手研究那些硝石了。
根据前世的回忆,黑火药的最佳配比应该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只不过这个比例却并非123,只因这里的二磺三炭指的是两,而一硝却是指一斤十六两。
想好了就干。
杨硕找来了一些瓶瓶罐罐作为盛器,各盛了一些原料放好。又拿出一杆袖珍型的小杆称,开始计量。完了再用勺子将称量好的三种成分小心的混合并倒入一个竹筒中。
小白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东西,时不时伸出它的爪子,杨硕直接赏了它一个爆栗,这小东西才老实多了。
将适量的药剂倒在一起,用木棒将它们小心混合,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
紫瑛则浑不在意的躺在湖边晒太阳,时不时的瞟上一两眼。
忽然只听一声爆响,小白便从窗户飞了出来。
但见屋内浓烟滚滚,杨硕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便从屋里钻了出来。那从头黑到脚的样子,就别提有多狼狈了!
紫瑛一看乐得前俯后仰。
杨硕笑了笑,乌黑的脸上露出一排白牙。
“嘿,意外!”
“呵,幸亏你加的药不够多,不然,还得劳烦姐到处给你找手和脚去。”
“……”
好不容易将黑火药塞进了竹筒里,又取了少量火药,掺入一些沙土,用薄纸卷成了一大截细条状作引线。
做好这些后,杨硕便向紫瑛借了个火。
“轰!”
又是一声巨响,杨硕还没来得及跑远,就又被炸成了焦炭。
紫瑛笑得打跌。
“意外!沙土掺少了。”
紫瑛笑道“笨!这种东西如何用来对敌?你就不能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
“呵~,你忘了自己练的是什么功法么?”
…………
三门坊市,一间看似普通的二层小茶楼里,一个灰衣蒙面人走了进来。
此人全身都包裹在一件灰布长袍里,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凡有人想用神识窥视他的面貌,都被他身上的衣袍给隔绝开来。
虽然如此,他的到来却没有引起茶座上几位茶客的特别注意。他们只是望了他一眼,便继续饮茶谈天。因为这样的人,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二忙笑脸迎了上去。
“客官,里面请!”
“楼上可有雅座?”
“有的有的,您请随我来!”
小二将灰衣人领进了二楼雅间,又问“客官想喝点什么?”
“随便,另外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我想问点事。”
小二眼珠一转,便点头哈腰的出了门。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客套过后,便开门见山的道“这位道友,可是有什么吩咐?”
灰衣人道“想打听点事,不知贵地消息可灵通?”
“那是当然,在这三门一带,若还有什么地方比听风楼消息更灵通的,那么敝店这块金字招牌便可拱手相让!道友,恕我直言,若是您事先未曾耳闻,恐怕也不会屈尊驾临,对吧?”
“不错。我想知道落霞门最近的任务安排都有哪些人插手。”
“这个没问题。”
“另外,我还想打听一个人的详细资料,还有他的行踪。”
“哦,是何人?”
“落霞门,公羊殁。”
管事的眉色微动,淡淡的道“好!不过,这灵石可不能少,按咱们这儿的规矩……”
灰衣人没等他说完,便丢出了一个口袋。
管事的用神识往上面一扫,便满意的道“够了。那么便请道友静待几日。”
又从怀中摸出几张符纸,恭敬递上“这是我们秘制的传讯符,两张为一套,这张道友请收好,一有什么消息,便可以第一时间收到!”
出了茶楼,又行了很远,灰衣人才拐进了一个偏僻小巷里。
待从另一个胡同口出来时,则变成了另一副装扮,俨然是一名翩翩潇洒的美少年,而他的衣着则显示着他的尊贵身份——落霞门抱朴峰,核心弟子。
杨硕也曾想过通过门内的途径去打探上次任务的事。但是那样目标就太明显了,今后一旦追究起来,难免惹人怀疑。
“杨硕,如果真是他干的,你准备怎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血债血偿。沛滢姐的鞭刑之辱,谷师兄的断臂之仇,都要找他算清楚。”
紫瑛哂笑道“呵~,你倒忘了自己挨的那顿鞭子。”
杨硕脸色一垮,道“瑛姐,能不能给咱留点面子?”
“可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杀死公羊殁?”
杨硕淡淡一笑“有瑛姐在,一切皆有可能。”
“杨硕,辟谷期可不同于筑基期,他们的神通可能是你想象不到的。”
“那我该怎么做?”
紫瑛想了想,道“加紧修炼魂力,摄魂铃能帮大忙。”
“好!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说罢,昂首向天,眸中闪过一抹森寒,“公羊殁,你就洗净脖子等着吧!”
…………
阵演堂内,一个留着八字须,戴着儒巾的中年文士手中托着一本书,在大厅内来回踱着步子。
在他的两旁,数张书案分列两排。几个年轻的弟子正在凝神倾听。
杨硕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
他是趴在桌上睡觉的那一个。
所谓暖风熏得儿郎醉,只把书案当温床。
“啪!”夫子一拍教鞭,将杨硕吓了一大跳。
“杨硕,睡得舒服吗?”
杨硕尴尬一笑“舒服。”
夫子脑门上青筋一跳,道“舒服就好,那你来说说‘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xia2)。’这后半部分是什么?”
杨硕想了想,便昂起头来,自信满满的答道“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哈哈哈哈……”学生们笑成了一片。
杨硕定睛一看,突然发现黑板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
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中年文士那张黑沉的脸。
左右的同窗们都在看着自己,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欢笑。
这些天来,杨硕白天就到阵演堂学习阵法的知识,晚上又进入珠内世界照常修炼。
只是经过连日的刻苦之后,杨硕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压根不是学习阵法的料,那些什么乾坤坎震离,休死杜生景的,跟自己都不熟,再来个天干地支什么的推算演化,自己的脑袋先就大了一圈。
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自己的记忆力是提高了不少,但似乎理解能力还是稍有不足。看来,脑子真是个复杂的东西。否则,人也不会千差万别,能力也不会各有偏重。
紫瑛正色道“杨硕,你可不能再这样迷糊下去了!”
杨硕道“瑛姐,不是我不想学,而是我学阵法好像根本没啥天赋。”
“所以,你就灰心丧气了?”
“那我该怎么办?”
“杨硕,我告诉你,对于阵法之道,你可以不精通,但绝不能不了解。否则,你今后的路途将布满凶险。”
杨硕想了想,便认真的道“我明白了,不懂,那我就死记。”
“你明白就好!”
刚出了阵演堂,迎面就遇上了白小玉。
“杨硕,你终于出来了。怎么样,学得不错吧?”
“那是必须的。欸,你怎么有空来这儿找我?”
白小扑闪着大眼睛道“我想再坐一次你的那个大碗。”
杨硕“……”
见二人在门口驻足聊天,其他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杨师兄,行啊!连我们的掌门千金都能哄上!”
白小玉俏脸一嗔“说什么呢?那谁,再嚼舌根子小心本姑娘撕烂你的嘴!”
“哎哟,白小姐饶命,我可就这么一张嘴,还要留着吃饭呐!”
“哦?没关系,本姑娘可以再帮你缝上。”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又有人指着杨硕祭出来的云梭开玩笑道“杨师兄果然是人中龙凤,连飞行法器都与众不同。”
又一个道“欸!这品味虽然是独特了点,但我看着也挺好啊!”又凑近了看了看,道,“就不知道它能飞不?”
这位话音刚落,云梭便带起一股真空气流,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一群人就都呆住了。
“好像……是有点厉害啊!”
云梭之上,杨硕看着两旁倒退的青山绿水,问道“小玉,你想去哪?”
小玉指着一个方向道“那儿有个湖,就去那里吧!我还带了鱼竿。”
钓鱼吗?从来不知道小玉还有这个爱好。
云梭在湖边降落了下来。
一边是草木葱茏,一边是波光粼粼,山色倒映在湖光之中,别有一番情趣。
二人沿着湖边走了走,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白小玉将手中的鱼竿递了过来“你来钓吧,我去采几朵花!”
说罢,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杨硕望着她消失的背影颇感无奈,这是要被女生倒追的节奏么?
紫瑛道“怎么,你害怕了?”
杨硕道“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我心里,她就像小妹。”
不远处,一名白衣女子立在花丛中。
此女生得端庄娴雅,容貌秀丽,倒和白小玉有几分相似。
“怎么样?姐,我说的没错吧?”向她问话的正是白小玉。
此刻,她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
第一四五章 齐家内讧
见白君仪不说话,小玉就急了“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喜不喜欢嘛?”
“一般吧!”
“哈啊……”小玉不服气的撅了撅嘴,“有没有搞错啊,明明很帅嘛,而且他也已经筑基了呢!”
白君仪正色道“你懂什么?修仙之路漫长着呢,这才到哪里?”
白小玉鼓起了腮帮子“我看,你还是忘不了那个段风吧!”
白君仪脸色一沉,低眉道“还提他做什么,都已经是过去了。”
“姐,那你为什么不能将目光放远一点呢?”
白君仪凤目一瞟,道“你这死丫头,如果你喜欢,自己嫁他就好了,非拉着我做什么?”说罢甩袖而去。
“欸……姐——”
见小玉空着手回来,还气哼哼的在撕扯一截草梗子,杨硕便笑道“怎么了?不是说去采花了吗?”
“采花?花都是臭的,不采了。”
“那你不是喜欢钓鱼吗?鱼竿给你!”
小玉将鱼竿往回一推“还钓什么钓,鱼都跑了!”
杨硕一头雾水“跑了?”
这时,藏在口袋里的符箓有了反应,将它拿出来捏在手心,一股信息便读入了脑中。
眸中闪过一抹森寒,杨硕心中暗道“原来如此,果真是这个老王八在后面使坏。想借他人之手将自己除掉,可惜,却打错了算盘。”
再松开手时,符箓已经化成了齑粉,被山风一吹就没了影。
杨硕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戏谑的微笑,一把拉起小玉就走。
“欸,你带我去哪?”
“送你回家!”
没等小玉反对,杨硕拉起她就跳上了云梭。
…………
珠内世界,在一处空旷的地带,数块木墩子排成了一排。木墩子的上面,由小到大各自摆放一枚震天雷。
杨硕站在了数十米开外,双手置于胸前,打出了一个个手印。
突然,他的双目精芒一闪,便听到了“轰!”的一声爆响。
一只松鼠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一怔,小脑袋扭向声音的发源之地。这时,又是一声更大的爆响传来,吓得这小家伙寒毛一乍,哧溜一下溜回了树洞。
一连数声爆响,炸得附近的飞禽走兽惊慌四散。尤其是最后一声巨响,震得仿佛远处的山峰都在晃荡。
杨硕自己也吓了一跳,看来这震天雷的直径一大,威力也是呈几何倍猛增啊!
上前将木墩子查验了一番,脸上就露出了喜色。
除了第一块木墩子只是炸烂了一小块外,其余的都惨不忍睹,尤其是最后一块,完完全全碎成了渣渣。
紫瑛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
“杨硕,你是想连同这颗珠子也一起炸了吗?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杨硕挠了挠头“抱歉瑛姐,没提前知会你一声,快来看,这威力怎么样?”
紫瑛不屑的道“少得意了,辟谷期修士可不是木头,你还是用石头测试吧!”
“那……如果石头也能炸开呢?”
紫瑛不以为然的道“那又如何,你既然能有玄武幻盾,又怎知公羊殁身上没有傍身的防具呢?”
杨硕刚刚充满的自信一下子就给打击得不轻,如同打了霜了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紫瑛咯咯一笑,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呶,给你这个!”说着,便将摄魂铃丢了过来。
杨硕看着据说无比牛叉的法宝表情复杂,说道“瑛姐,就算这个再厉害,咱也驱使不了哇!”
“魂力不够就加紧修炼呗!给你这个,是因为我有了新的发现。”
“哦,是什么?”
“呵,说起来,姐还真小看了它。经过仔细研究,我发现这个东西有三种用途。”
“三种?”杨硕瞪大了眼睛,“不就是摄魂吗?”
“嘁,你懂什么?依你现在的见识,就算给你个仙器,你也只当是个摆设。”
“那倒是……”
“告诉你吧!此铃的三种功效分别是镇魂、收魂、炼魂。”
杨硕听得有些懵逼,但听紫瑛又道“收魂你已经试过了。而那镇魂,你应该早就听过。”
“早就……听过?”
“不错,聚宝斋钟掌柜说的功效,便是镇魂在起作用。”
“让对手短时间失神吗,原来如此,那炼魂呢?”
“炼魂嘛……”紫瑛明眸一睐,一本正经的道,“当然就是炼魂喽!”
“……”
紫瑛指着摄魂铃道“这里面已经有万寿帮帮众和那笑傻痴三恶人的魂魄……”
“是笑憨痴……”
“别打岔!总之这里面有了他们的魂魄,那炼魂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也就是说,我要用这个铃铛炼化他们的魂魄?”
“正是。”
“那我能驱动得了吗?”
“可以。只要将他们炼归己用,你的魂力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一大截。”
“太好了!”杨硕的热情又被点燃了,又问,“但不知道多久才能将他们全部炼化?”
紫瑛掐指一算道“依你现在的魂力,如果不停的炼化的话,大概也就一年吧!”
“一年?”杨硕哑然。
紫瑛掩唇一笑,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这一步姐已经帮你完成了。他们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魂魄了,应该叫魂魄精元才对。你只要将它们吸收并融入己身就行了。”
杨硕喜出望外,忙要请教具体的方法。
紫瑛却拍了拍胸口,轻轻一叹道“为了这个东西着实不少费神,姐现在又饿又渴……”
“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
“算你识相。”
…………
落霞门东北方向数百里外有一座西梁城。城中楼阁高耸,店铺林立,街上行人如织,商贾云集,算得上是极西一带的大城了。
走在大街上,偶尔能够看到富丽堂皇的车马经过,由一两头高大威猛的灵兽拉着,甚是气派。杨硕头一回来到如此规模的城埠,还真算得上是见了回世面。
根据听风楼传来的消息,公羊殁这些天会先在这里逗留,然后便会到城外一处灵植园巡视一番。
因为这里,有他的产业——一间店铺和一片庄园。
悦来客栈,一个披着斗逢的灰衣人走了进来。
小二小心的躬身相迎“客官,您是想用膳还是想住店?”
“二楼还有没有房间?”
“客官您运气真好,二楼只剩下一间上房,您要不要……”
“嗯,就是它了,另外,最好的菜随便给我来点。”灰衣人说罢,便丢出一袋中品灵石。
小二欢天喜地的接过,忙在边上较清静的地方清出了一张桌子,招呼落座。
左近的桌子都有客人在吃饭,或两人一桌,或三五成群,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
前面那桌看似一对情侣。
“雪蛾,这里的饭菜是这西梁城味道最正宗的,尤其是那几道招牌菜简直是一绝,呆会你可要好好尝尝。”
“切~,你会这么好心?不会是图这里便宜吧!”
旁边那桌则是四个跑马帮的人。
“那笑憨痴三恶鬼在西极一带横行惯了,无人能治,最近却在一个小小的燕坊镇栽了跟头。”
“哦,是什么人将他们拿下的?难道这回辟谷期前辈亲自动手了?”
“哪呀!听说落霞门只是派出了两个筑基期弟子就将他们收拾了!”
“不会吧!落霞门的人都这么厉害?”
“那可不!”
“别听他胡说,要说三门实力哪家强,我说还是要属开阳门最强!”
之前那人一听便不同意了,二人因此争论起来。
听着这里的食客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杨硕乐在其中,颇有种身在江湖的感觉。
“欸,听说没有,齐家最近出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齐家闹内斗啦!”
“内斗?啥内斗?”
“就是齐家四大少之间的内斗啊!”
“嗨!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别一个屁总憋着,一拍一个的放!”
“去!你才放屁呢!那你听是不听?”
“听!当然要听!”
“这齐家有四大少爷,你应该知道吧。其中老二和老三,是正妻所生,乃是嫡出;而这老大和老四,则分别是两个妾室所生,是为庶出。
一直以前,四大少因为家族利益分成了两派,老二和老三一母同胞,当然是属于同一个阵营,而这老大和老四感情最为要好,所以也很自然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齐家也算是修真大家族,族内利益分配一直都是双方争夺的焦点。这以前啊,齐老爷还在的时候,还能镇得住场面,原配正室虽然霸道,却还不敢太过造次。可这齐老爷一死,两个妾室的日子就不好过喽!最近呀,是更加的变本加厉。”
“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不好过?”
“我有一个表舅的侄子在齐府做事,我听说,内府总管不但扣减、截留两位公子的灵石份额,就连给两位夫人的吃穿用度都敢苛扣,你说嚣不嚣张?”
“什么?你那什么表舅的什么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他内府总管再大也不过是齐府的一个奴才,能有这么大胆子?”
“那你也得看看他背后站着的是谁啊!”
杨硕听到这里,手中的酒杯硬生生的给他捏得粉碎。
儿时曾经亲身经历的一幕幕仿佛又活生生的重现在了眼前。
堂堂一个大家族的子嗣,竟然连肉都吃不起,好点的衣服也穿不上!
娘亲身为一个富家小姐,却还要像穷苦人家的妇人一样靠纺纱织布补贴家用。
欺人太甚!!
小二也是心思剔透,见客人捏碎了杯子,忙给换上新的,还安慰道“客官是听他们说的给气的吧!小的何尝又不是,您瞅着,这仗势欺人的准没好下场!”
杨硕讪讪苦笑,递给他一颗灵石,道“你说的对,这种人,爷不喜欢。”
旁边又有人问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又听刚才那位继续说道“后来啊,两位夫人一状告到族长那里。族长这才答应出面调停。
可调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正室夫人可不是吃善斋的主。谈来谈去还是谈不拢。
于是,族长便想到了比武定乾坤,用比武的方式来决定他们今后的利益分配。这毕竟,修真者以实力为尊嘛!”
。
第一四六章 横生枝节,一个字,战!
“欸,这倒是挺好哇!这个族长也不偏心嘛!”
“你有所不知,族长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只是堵悠悠之口罢了。偏不偏心,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怎么说?”
“你可知他们四兄弟的修为?还有他们比武的具体约定?”
“愿闻其详。”
原来,四兄弟中数老大修为最高,乃筑基中期。老二、老三也还不错,都是筑基初期。而老四就不行了,听说还只是停留在练气期。
按照比武约定,双方各请一名外援,再进行一对一的决斗,以三场定胜负。而外援唯一的限定条件就是修为不能超过筑基中期。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大夫人家底雄厚,要人有人,要财有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这方面两位妾室夫人就远远不及了,能请来人就不错了,更别谈什么了不得的实力。这样的比武还怎么能算公平?
听到这里,杨硕忽然站起,向临桌作了个揖,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仁兄,不知您口中的这位齐家四少爷叫什么?”
“好说。他应该是叫齐……哦,齐云飞。”
杨硕笑了,没想到这随口一问,竟然问对了!
而他们口中的齐家竟然就是齐云飞的家。看样子,齐兄似乎遇到了麻烦。
“怎么?兄台可认识他?”
“略有耳闻,多谢!”
“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台不必客气。”
杨硕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四海之内皆兄弟’,这一顿我请了,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给这位兄弟端上!”
“好嘞!”
这位一听连忙起身还礼“劳兄台破费,这怎么好意思……”
这时,又一名年青人的声音响起,让杨硕不由得扭头侧顾。
“小二,上菜!”
不远处,两名年青人刚刚落座,便给杨硕一眼认了出来。
他们正是齐云飞身旁的两个跟班——齐佐和齐佑。两人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快,并未注意到杨硕的存在。
齐佐道“这族长也太偏心,他明知道少爷只不过是练气期,还立下这样的规矩,你说,这比武还怎么比?”
齐佑道“就是。搞什么三对三?如果只是一战定胜负,他们两个一块上也不是大少爷的对手!现在可好,找一个帮手也这么难!我看,他们就是想让咱们难堪!”
“我倒是谁,原来是齐家的两条狗在这里叫唤。”一个极度不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这人……也太出言不逊了!
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两名年青公子迈步而入,紧跟着的是几名家仆。
两人都是一身的锦衣华服,金顶玉笄,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一股傲慢之气,标准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说话的是那位年纪稍长者,正是别人口中的齐家二公子齐啸天,而他旁边那位则是三公子齐傲天。
齐佐和齐佑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看。
齐啸天又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是没种,倒不如尽早缴械投降,免得到时候丢人现眼!”
齐傲天捧哏(gen2)道“丢人倒是其次,就怕打完后少条胳膊腿什么的,又或者不小心废了修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那样我们也不好交待不是?”
“哈哈……”一众仆役都适时的笑了起来。
“你们……”齐佐气得脸色铁青。
齐佑连忙按住他的肩膀,避免他一时冲动。
小二上前招呼“两位少爷,想来点什么?”
齐啸天道“三弟啊,我看这家的饭菜也不怎么样。你瞧瞧,连这等下人也来吃的地方,这品味,啧啧,怎一个‘俗’字了得?咱们走吧,免得倒了胃口。”
“就是,走!”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是专程跑进来嘲讽一阵似的,弄得满堂之人,无论食客还是掌柜的和跑堂的都是一脸愤怒。
杨硕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放下了筷子。
倒不是因为饭菜不可口,而是自从筑基以后,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美食的降低了不少。这跟修炼有直接的关系,待进入辟谷期,以天地灵气为食便能补充每日的消耗,那才算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
招呼小二带路,杨硕上了楼。又嘱咐小二不要打扰,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打开窗户,目光投向了远处。
站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公羊殁的店铺,这便是杨硕选择这家客栈的原因。
在他的灵眼中,属于辟谷期的那团灵力异常强大,很显然,公羊殁就在店中。
……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变得灯火阑珊。
时不时的,有一两队全身甲胄的士兵从街上巡游而过,让杨硕打消了夜探的念头。
那巡逻队长和副队长都是筑基期修为。在这里动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仅这几个杂兵杨硕倒不放在眼里,怕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到时候人家来个倾巢出动,那可就真的捅了蚂蜂窝了。
据这一天来了解到的消息,这座西梁城远在三门势力之外,归城主府管辖,而城主府的实力比三门中的任何一家都要强。城主本人的修为更是达到了结丹期,所以西梁这样的大城,根本不是一名筑基修士可以乱来的。
第二日上午,一个挂着落腮胡子的中年修士从店里走了出来,直奔城门而去。
不多时,一道遁光划破天际,消失在了城北郊外。
一个灰衣人也随后出现在了城外,他正是尾随而来的杨硕。
为小心起见,杨硕没有祭出云梭,而是全面展开了身法,快速向遁光消失的方向掠去。
两旁的景物飞速向身后倒退。杨硕额发飞扬,目光如炬。
筑基之后,施展缩地术也更加得心应手。如今像这样全力施展,速度已经可以提升到原来的三倍,再加上一张一倍增幅的疾行符的辅助,刚好能赶上公羊殁的速度。
行出数十里,忽然心生警兆。两旁树丛间鸦雀四起,翅膀的扑腾声和惊鸟的鸣叫声响成一片。
“什么人?”
杨硕停下了脚步,目光向四周扫去,发现前后左右竟然都有人。
“当然是故人!而且……还是你不想见到的故人!”
前方不远处,一袭蓝袍猎猎,一把折扇轻摇,却以背影示人可劲儿装派头的,不是皇甫浔,又是何人?
而在左右两侧,四个人也同时亮出了身形,正好将杨硕围在其中。
杨硕灵眼一扫,便松了口气,四个人全都是清一色的练气期大圆满修为,仅凭这样的货色,还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
皇甫浔将折扇一收,说道“姓杨的,你一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本公子吧!”
杨硕淡淡一笑“确实没想到。”
“啧啧,筑基期第一层,做为一个五灵根,也的确是不容易啊!可惜,却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不怕告诉你,我的修为是筑基第五层。”
杨硕眉头一皱,貌似有些吃惊的道“难道……你要杀我?”
“杀你?”皇甫浔哈哈一笑,“你错了,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自己要寻死!”
杨硕挠了挠头,仿若懵懂的道“呃……皇甫兄,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仇怨吧!”
皇甫浔冷冷的道“少与本公子装蒜!你在聚宝斋与我作对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会落在我的手里?你在富贵坊赢我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会有现在的下场?”
“这……”杨硕皱了皱眉。
皇甫浔戏谑一笑“怎么,想起来了吧?”
“没什么印象。”
“哼!”皇甫浔怒气更甚,眼神中露出阴狠,“装吧,装吧!本公子今天一定会让你死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到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来了。我要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看着你苦不堪言悔不当初的求我,求我给你一个痛快……”
皇甫浔说着,表情越发的狰狞和扭曲,仿佛陷入了一种自我陶醉且无比快意的臆想之中。
杨硕则耐烦的道“你啰嗦完了吗?要是没别的事,我可就不奉陪了!”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皇甫浔一声断喝,周围的四个人便一齐行动了起来。
“嗖!”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个人的手上突然射出四道蓝光。却不是射向杨硕,而是一齐指向了天穹。
杨硕立刻感到视线受阻,抬眼只看到四面都是一片光幕。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撞上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耳边又传来皇甫浔不屑的声音“听说你的速度很快,所以我便专门为你准备了这份大礼。”
杨硕没有听他废话,双手往胸前一摸,四枚拳头大小的圆形物体被便他同时甩了出去,分击四个方向的布阵修士。
“嗯?”皇甫浔发出一声讶异。
见有“暗器”向自己飞来,他的四个手下都同时拔剑去砍。
也就在这时,杨硕的已经完成驭土术的手印,双手连忙捂住了耳朵。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得皇甫浔耳鼓翁鸣。
再次抬眼望去,光幕消失不见,却只见四个角上黑烟弥漫,血肉混杂着衣物碎片,纷纷扬扬的落下地面。
“什么?”皇甫浔眼中的惊愕刚过,便发现杨硕的身形在自己眼前瞬间放大。
“嚣张!”皇甫大喝一声,身形一转,身前便出现了一道水墙。
“啪!”杨硕被水墙挡在了外面。
再看皇甫浔,周身都被碧水环绕,如同多了一道屏障。龙影刀劈在上面立刻便被荡开,只是激起了一层水花。
“哼!看来还真的小瞧了你!”皇甫浔冷冷了扫了杨硕一眼,伸手一挥,手上便多出了一物。
一个银光闪闪的铃铛捏在了他的手中,铃铛之上,金色的纹路流转其上,显出它的诡异与不俗。
杨硕一怔,这不正是聚宝斋上次卖出的那个吗!这货竟然还随身带着,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没自信。
捕捉到杨硕眼中的惊讶,皇甫浔暗自得意,笑道“怎么,怕了?看来你还没忘记此物。”
。
第一四七章 直面公羊殁
杨硕道“当然记得。四百块的东西,你这位土豪却花了小三千。”
“你……”仿佛刚好的伤疤被人刻意的撕开,皇甫浔气得牙根直痒,“好!那就叫你领教一下它的威能!”
皇甫浔说罢,眸中凶戾之色一闪,抬手便摇起了铃铛。
杨硕干脆双手抱胸,笑嘻嘻的看着。
“叮铃铃,叮铃铃……”
清越悠扬的铃声在傍晚的山岗上响过,越发让人觉得清冷。
皇甫浔一边摇着铃铛,一边盯着杨硕的眼神,摇着摇着,他自己的神色就不好看了。
杨硕仿若没事人一般,竟然完全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
“为什么还没有致晕,或者失神什么的对吧?”杨硕揶揄道,左手轻轻一抬,便也亮出了一件东西。
皇甫浔不看也罢,这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杨硕的手上,竟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
难道……摄魂铃还会有两个?不,不可能!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杨硕什么时候施展了空空妙手,从自己这儿将铃铛给顺走了,可当确认了自己手上的铃铛还在后,才终于相信,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摄魂铃。
于是不解的问“你……你怎么也有一个?”
杨硕用一根手指将铃铛勾起,笑道“很简单,因为我这个是正宗的,你那个是冒牌的。”
“你胡说!这不可能!”
皇甫浔说着,再次拼命的摇起了铃铛。右手不行又换左手,左手不行又换回右手,最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忽听“咔嚓”一声,手中的铃铛竟裂了!
紧接着又一连串喀嚓作响,摄魂铃在他手中彻底碎成了渣渣。
“什么?!”皇甫浔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杨硕笑道“早说冒牌的了你偏不信。好了,你摇也摇过了,话也问过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说罢,手腕快速律动,铃铛也随之摇晃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这铃音的扩散,一股无形的灵魂威压释放开来。
从皇甫浔的感受来看,仿佛九天梵音从天而降,接着便如同潮水一般冲入大脑,在灵魂深处汇成一股,尤如一柄巨锤,给予了神识之海重重一击。
“嗡!”皇甫浔蒙了,刹那间瞳孔失去了焦点。
时机已现!
杨硕身形一动,人闪出去的同时,龙影刀也操在了手中。
“哧、哧!”
两刀划过,皇甫浔从一瞬间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一眼便见到杨硕的一手提刀,另一只手则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上。
好像是太心急了点……
杨硕冲他尴尬一笑,道“反正你也用不着了,早晚都是我的。”
“你……”皇甫浔只说出了一个“你”字,便感觉一口气上不来。
骇然间,他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被切出了一个十字形的裂口,鲜血不停的往外喷涌。
“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你自己寻死。”杨硕说罢,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开阳门宗政掌门的亲传弟子皇甫浔就此陨落。
刚要潇潇洒洒的离开,杨硕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于是又拿出铃铛,将皇甫浔的魂魄收了进去,又请紫瑛放了一把火,将他的尸体也烧了个干干净净。
用神识稍稍查看了一下新得来的储物袋,杨硕甚为满意。里面不仅有大量的灵石,甚至连那棵被竞拍走的兰馨草也在里面,而且用了特制的玉盒收藏着,看起来还新鲜,种活的可能性很大。
一切收拾妥当,抬头望了望四周,这才发现已经分辨不出公羊殁远去的方向了。
幸亏在听风楼给的消息中,也包含了庄园的大体位置,只能慢慢找了!
一处丘陵地带,漫山遍野的都种满了各种灵果,还有茶叶。
而在这佳木和芳草的环抱中,一个宽敞别致的大宅院坐落其间。
正厅内,仆役丫环分列两排,躬身侍奉。
庄园管事将一大袋灵石放在公羊殁的面前,恭敬的道“主子,庄园这半年来的收益全在这里,还请笑纳。”说罢,又拿出一个账本呈上,“这是半年来的收支明细,也请主子过目。”
公羊殁随手翻了翻账本,斜眼一瞥,不悦的道“怎么,都半年了,就这么点进账?”
庄园管事面上一慌,忙跪下回话“主子,这不能怪小的。现在齐家势大,他们几乎垄断了茶叶的行情,在价格上一直对我们进行打压,咱也没有办法!”
公羊殁面色一冷,“哼!齐家!”
庄园管事眼珠一转,便上前道“主子,小的听说,那齐家的四少爷拜入了落霞门凌霄峰,您看,是不是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公羊殁稍一沉吟,便捏着胡茬子笑道“不错,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捏住这根软肋,由不得那齐家不乖乖就范。不过那小子现在很受掌门的器重,对付他还是要另外想点办法。”
庄园管事谄媚一笑道“主子,只要有您出马,还不是轻轻松松。”
“哼,少拍本座马屁。我问你,下半年这收成怎么样啊?”
“回禀主子,经营还算不错,想来与往年差不多。”
公羊殁一拍桌子,吓得庄园管事一个激灵“连本座都敢糊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庄园管事忙扑通一声跪下,慌慌张张的道“请主子恕罪啊!小的一疏忽,把开荒一事给忘了,关于新园区的种植,还未来得及向主子禀报。”
“哼!最好是这样,如果让本座知道你藏私,后果你很清楚!”
“是、是、是!属下不敢!”
“你滚吧!”
“是!”
庄园管事灰溜溜的从正厅退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赶回自己的住处。
这还没迈进门,几个农场劳工都围了上来。
领头的一个壮小伙子道“大管事,您看,这工钱什么时候可以给大伙结清了啊?”
庄园管事不耐烦的摆摆手“晚几日再说!”
“可是,您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啊!您不能老这么拖着,大伙都等钱过日子呐!”
“庄主老人家在,你们怎么不问他要去?”
“这……”
一群人便叽叽喳喳的鼓噪起来,苦苦相求的不少,却没人敢站出来指责管事的不地道。
毕竟,这位管事大人好歹也是个练气期十层的修士,一旦惹怒了,动动手指头都能将他们捏死。
而让他们这些普通凡人直接向地位尊贵的辟谷期修士去要债,这不等于嫌命长吗?
还是刚才那个小伙子道“不管了,就算是上仙,我们也要去见。不然还真等着饿死吗?”
“走,走!”一群人便摩肩接踵的出了小跨院。
墙头上,杨硕缩回了脑袋。
确定了公羊殁就在里面,他便在外面忙活了起来。
庄园不远处,杨硕左手虚空一抓,一块地皮便被“抓”了起来。
接着右手一翻,两颗巴掌大的震天雷便被丢进了新掏的坑内,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就又丢了两颗进去。最后将地皮埋了回去,踩上几脚才作罢。
紫瑛忍不住问道“杨硕,你这么做有用吗?”
杨硕道“常言道有备无患,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呵~,小心别误伤了自己才好。”
“那怎么会……等一下,刚才那几颗埋哪里了?”
紫瑛“……”
庄园内,许多人聚在正厅外,吵吵嚷嚷的要见庄主。
庄园管事听着风声就慌慌张张的赶了来。
他怎么能不慌?刚才他随口一说,只是想像踢皮球一样打发这些人走,可没想过他们还真敢找上庄主。
开玩笑!惹怒了这位公羊庄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死了不打紧,可千万别连累了自己。
“吵什么吵什么?都不想活命了?”庄园管事气急败坏的喊道,“都给我滚回去!工钱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们的!”
“什么人在外喧哗?”一声严厉的质问,吓得庄园管事魂飞天外。
说话间,正厅的门突然打开,公羊殁背负着双手走了出来。
随着他走出来,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使得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庄园管事扑通一声跪下说“惊忧主子清静,小的罪该万死。他们都是一群不懂规矩的奴才,您不必放在心上,小的这就让他们走!”
一名年纪稍大的庄园劳工忙跪下道“庄主大人,您要给我们作主啊……”
公羊殁面色一寒,没等他说完,便伸手隔空一掐。
在众人的惊愕之中,那位老人家忽然被提了起来。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碎骨之声,他的脑袋便歪在了一边,人也随后倒了下去。
公羊殁冷冷的道“一群蝼蚁,也配跟本座提要求。”
“爹!”带头的那名年青人惨呼一声,便扑在了老人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管事的喝道“散了散了,都散了!那谁,还不快走!”
年青人转过头来,一脸悲愤的望着公羊殁,咬牙切齿的道“修仙者又如何?修仙者就能随便杀人吗?你杀了我爹,我要跟你拼了!”
公羊殁冷哼一声“找死!”
抬手刚要再施杀手,又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灰衣人。
灰衣人全身都裹着一件灰色的长袍之内,就连脸上也遮掩了起来。从头到脚都看不清面目,神识也无从查看。
他就那么堂而皇之,双手环抱的站在影壁之下,仿佛在看他公羊殁的笑话。
灰衣人开口道“可笑,真是可笑!堂堂一个辟谷期修士,竟然要欺凌一群手无寸铁的凡人。这种事传扬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公羊堂主增加点威望?”
公羊殁冷冷的道“你是何人?又为何藏头露尾不敢真面目示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公羊殁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公羊殁一怔,随即便哈哈大笑,“你在虚张声势吗?在西梁城乃至三门域,还没有谁敢对本座夸下如此海口。”
公羊殁说的没错,就算来者并非等闲之辈,他公羊殁也有一战之力。就算不敌,也不至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除非,来的人是辟谷期以上的存在。然而,这样的人在西极一带寥寥可数,就算出门也无须遮遮掩掩。
由此他断定,此人若不是虚张声势,便是癫傻痴儿。
“是不是只有试过才知道。”灰衣人说罢,便缓缓迈步走来。
三十步,二十九步,二十八步……
。
第一四八章 辟谷修士的实力
杨硕每迈出一步,他的心脏也跟着跳得更厉害一点。
拉近距离,是为了给自己突袭创造机会。而距离太近,一旦对方先手动作又或者突袭失败,那么就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
杀公羊殁,不可谓不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而这风险他还不能不冒,此人不除,如剑悬顶,祸患无穷。
类似燕坊镇的事能有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而他最大的依仗,便是星痕短剑、紫瑛的火和那个运用还不纯熟的摄魂铃。
他在赌,而他有信心赌赢。只是这过程仍然凶险无比,让他心惊肉跳的同时,也带着无比的兴奋和期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杨硕捏紧了拳头,在离公羊殁还有二十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左手保持着勾手的动作缓缓抬起,到正对公羊殁时,忽然手掌一翻,一个银色的铃铛嘀铃铃的亮了出来。
公羊殁聚目望来。这一望的同时,摄魂铃便被摇响了。
“叮铃铃……”
霎时,仿佛有一股来自远古的灵魂威压排山倒海般的撞击了出去。
巨大的震撼力带给人们无比的心灵冲击,仅凭余波就将在场的其他人震得如同痴傻呆儿。
而这股灵魂冲击的直接目标人物——公羊殁这时候则是突然神情一滞,大脑如同当机了一般。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杨硕疾步冲了出去。
然而只冲出了步,便来了个急刹车。
因为他捕捉到了公羊殁表情上的细微变化,那便是从惊愕到呆滞,再到清明甚至是嘲讽。
这一连串的表情变化看似复杂,却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这让杨硕突然想起了聚宝斋钟掌柜的那句话筑基期修士有它在手,可令辟谷期修士失魂一瞬。
你妹的,这还真没地儿挑理去,就真的只是一瞬啊!
杨硕骂他祖宗十八代的心思都有,吹牛不犯法,但是会害死人啊!
此时此刻,面对一名辟谷期修士,他还能做什么?
杨硕拔腿就往回跑,顺手又丢出一物。
一个铁罩子瞬间放大,冲着公羊殁就兜头罩了下来。
然而后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抬手,那铁罩子便被他接了下来,很快又缩回了原形,落入他的掌心。
杨硕欲哭无泪,还真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
心中虽然郁闷,但也得先顾全小命,遂毫不迟疑的闷头闪出影壁,冲出了大门。
“轰隆!”身后的影壁直接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公羊殁那张愤怒的面孔随之冲出。
还没来得及一头扎进小树林,杨硕便立刻感觉到巨大的威压从后方袭来,转眼间,如乌云压顶般笼罩了全身。
如此一来,杨硕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息变得无比压抑,自己的身形也随之凝滞,奔跑的速度竟放慢到了不足之前的一半。
辟谷期修士的能力果然不能小觑!
公羊殁纵身而起,如一只大鹰一般越过杨硕的头顶,在他前面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他没有立施杀手,反而动了猫戏老鼠的念头。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故作神秘的灰衣人的修为并不高。
公羊殁戏谑的看着杨硕,不慌不忙的道“干嘛急着跑哇?你不是说要杀我么?”
杨硕驻足,回道“爷今天有事在身,就饶你一命了!”
公羊殁仰天大笑,笑罢,带着怜悯的语气摇头道“很可惜,本座却不能答应。”
见他缓缓走来,杨硕的目光则直往二人中间的地带瞟,心中暗道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对,就是这样!
眼见公羊殁离那事先埋好的陷阱越来越进,却不料对方忽然停了下来。
杨硕暗呼可惜,多走两步会死么?
公羊殁眸光一动,忽然抬起一只手,遥遥一招,面前的土地忽然一阵松动,紧接着一个巴掌大的圆球便被他吸入了掌中。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名的球状物,公羊殁满是疑惑。
“这是?”
杨硕一看,乐了!智商捉鸡么?
双手指诀一翻,大喝一声“爆!”
“轰!”的一声巨响,公羊殁被炸了一脸蒙。
可惜这一颗雷的威力终究还是奈何不了辟谷期修士,除了将他弄了个灰头土脸,面上有些破相外,就只是激起了他的滔天怒意。
公羊殁怒喝一声“小贼,哪里走?”便一跃跃过刚才埋雷的地方,向杨硕抓来。
他可不会傻到将剩余的三颗雷也独自包揽。这种亏也只能吃一次,怎么可能吃第二回!
然而他还没追出多远,又听杨硕高喊一声“爆!”
轰的一声巨响,就在公羊殁落脚之地,地面又忽然炸了开来。
杨硕可不只是埋了那一处。
这一声比之前那一声更要巨大,就连捂着耳朵的杨硕也被炸得耳鼓嗡鸣,更不要说是站在上面的公羊殁了。
庄园里的人都跑了出来,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位不名来历的灰衣人其实也并没有多大本事,他只是靠事先布置好的几处暗雷罢了!但就算是虚张声势,这份敢于越级挑战的勇气也无人能及了。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仿佛这里曾经经历过天外陨石的肆虐一般。
然而公羊殁也只是被炸得飞了起来,实际也并未受到太大的损伤。
只不过,他的衣袍和鞋子却是炸成了碎渣,他只觉得下半身一凉,一袭极具逼格的锦边压花长袍就变成了一条带垂挂的超短裙,仿佛一瞬间从高高在上的堂主变成了沿街乞讨的乞丐。
这样一来,他简直要疯了!
身为一名位份尊贵的辟谷期修士,落霞门手执刑罚大权的训戒堂堂主,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如此戏弄,还当着这么多奴才和凡人的面,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恨!你必须死!!
公羊殁双目喷火,双手指诀一翻,一柄巨斧便出现在了杨硕的头顶。
见一扇门那么大的一柄巨斧向自己劈来,杨硕吓了一跳,本能的想闪避,却发现身子几乎动不了,只能挥刀去挡。
“砰!”
龙影刀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堪堪硬接了这一击。果然不愧是灵器,竟然连辟谷期的一击也有硬撼之力。
然而刀扛得起,持刀的人却没有与之相应的实力。
巨斧后劲十足,仍然像一座大山似的压下来。
杨硕顿感吃力不起,双脚都陷入了地面,眼看就要被这巨斧给斩灭于此。
“这回,本座看你往哪里逃!”
公羊殁咬牙切齿的说道,心里暗下决定,等抓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一定要将他抽魂炼魄,极尽折磨。
所以,他还不舍得直接将他弄死。
一念至此,公羊殁做出一个令他抱憾终生的举动。
只见他大手一伸,压在杨硕的头顶的巨斧便消失不见了。而在同样的地方,一只大手的虚影蓦然出现,声势骇人的向杨硕罩来。
“土墙,起!”
杨硕一声断喝,一根土石柱子便冲天而起,如同擎天一柱般毫不畏惧的向大手顶去。
隆隆之声响起,擎天柱被大手压得粉碎,却并没有被一次性夷为平地。
土系功法的防御果然强悍!
杨硕心中暗叹,甩手又是一颗“巨蛋”丢了出去。
此“蛋”非同彼“蛋”,光是从它的直径上就可以看出它的不凡——
它就是一颗特制的加大加粗版震天雷,个头和一个二十斤的西瓜比也不遑多让。
然而还没等巨蛋飞近公羊殁,便见后者单手一拂,巨蛋便被拍皮球一般又拍了回来,打着滚儿落在了杨硕的脚下。
我靠!杨硕暗骂一声,腰上便是忽然一紧,心里便凉了半截。
大手手指收拢,紧紧的捏住杨硕的胸腹,挤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要死了,要死了!肋骨要断了!
不会就这么白白死在这里吧!
哥连双修道侣都没有一个,就这么挂了也太吃亏了吧!
杨硕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看着公羊殁一步一步的走近,却是毫无办法。
瑛姐救命啊!!
公羊殁的脸上净是阴狠和怨毒。
“小杂种,这回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公羊殁嘲讽道,遥遥一甩手,杨硕便挨了一巴掌,嘴角溢血,帽兜也被打落了下来。
“是你!”公羊殁先是一愣,随便后畅快大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闯进来。老夫正愁找不到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哈哈!”
“老混蛋,有种放了老子,咱一对一单挑!”
“放了你?你在做梦吗?”公羊殁说着便走近了几步,又看了看杨硕脚边的“巨蛋”,戏谑的道,“为了对付本座,还真是处心积虑。小杂种,你不是很能玩吗,你到是让它爆啊!”
杨硕停止了挣扎,口中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公羊殁的脸色就是一变。
“轰——!”
平地一声惊雷,方圆百里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如同天要塌了一般。
余声仍然在脑海中震荡,缚住身体的巨手给炸得灰飞烟灭。而杨硕却借助玄武幻盾的保护毫发无损。非要说有,也只是耳鼓遭了罪。
公羊殁浑身是血,红的黑的染了一身。身上的毛发都被烧成了渣渣,衣物更是不堪,简直和祼奔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刚才只是狼狈,那么现在,简直可以说是狼狈到他姥姥家了,狼狈到都挂了彩了。
。
第一四九章 有仇报仇
地面上,一个丈许宽的大坑赫然在列。大坑四周的树木都被点燃,哔哔剥剥的燃烧着。
公羊殁光溜溜的站在大坑的边缘,身上白的黑的一片花。除了腰间一条储物腰袋硕果仅存外,全身衣物已经茫然无存。
他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扭曲着。如果此番情状被其他同门看到,足够可以当成谈资嘲笑他一百年的了。
“看不出,堂主大人这身板还挺有料!”杨硕上下打量着,忍不住出言调笑。
“可恶啊!!”
公羊殁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并指成刃,伸手就向杨硕的胸口戳来。
两人相隔不过丈许,这样的一招最为直接,也最为有效。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立刻将杨硕这只可恶至极的臭虫斩灭于此,以泄他心头之恨。
只见那只戳来的手掌蓦然放大数倍,金光四射,形如一把利剑,暴躁的气息凶悍无匹,仿佛能切割一切。与此同时,辟谷期的威压也全面释放,铺天盖地的向杨硕压来,让后者脱身不得。
杨硕可不想用它测试自己的玄武幻盾的最大承受力,忙摸出一物迎了上去。
正如他所料,这一击几乎凝聚了公羊殁的毕生功力,比灵器以上级别的利刃的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是必杀一击。
换了任何人,哪怕同是辟谷期也不一定能硬扛下这一击。
可惜他却遇到的却是杨硕,而杨硕的底蕴又怎能以寻常水准来衡量。
“哧!”一只手和一柄剑对撞在了一起。
一个是威势如虹、气贯于顶的肉掌,一个是不显山露水、乌沉沉的一柄短剑。
针尘对麦芒。
短暂的凝滞之后,鲜血四溅,公羊殁惨号。
杨硕也在同一时间被强大的灵压击飞了出去。
而公羊殁的手掌则被短剑从无名指和中指之间径直贯入,来了个分筋爿(pan2)骨。
在星痕短剑的面前,公羊殁的手掌实在和一根竹条也没什么区别。
公羊殁睚眦欲裂,另一只手往腰间一摸,便摸出了一锭金灿灿的元宝来。
乖乖,这是要给自己送钱来了?
还是说打不过就拿钱砸?
杨硕可没傻到真的以为这东西只是来诱惑人的,赶紧忍着浑身的剧痛一咕噜爬了起来。
这明显是要出大招了,而且是法宝的强力一击!
辟谷期修士的东西能有差吗?
脑海中响起了紫瑛的急唤“杨硕!”
“在!”
二人只是短暂的心神交流,便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公羊殁将元宝举过头顶,眼中凶光一闪,便作势欲丢。
“老贼!”
杨硕大喝一声,在公羊殁望过来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便从手掌中迸发而出,只在一刹那,就将公羊殁彻底淹没了。
如同段风的死如出一辙。
没有惨呼,也没有浑身浴火满地打滚的可怕情景。
就仿佛杨硕只是不小心打了个火,对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骨头渣都不剩。
躲在院墙后面偷窥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下巴险些没有磕到地上。
如果死的只是一个凡人或者练气期修士也就罢了,可那公羊殁是什么人?那可是落霞门有名有姓的堂主,如假包换的辟谷期强者啊!
竟然就这么“嗖”的就没有了,灰飞烟灭了!
不对!是没有“嗖”的,就只是一眨眼就没了,也没有任何灰渣渣剩下,简直太可怕了!
这个年青人究竟是哪路神仙?什么来头?
杨硕却大呼可惜,又是烧了个精光,连个储物袋也没给剩下,暴殄天物哇!
好在还剩下了一锭元宝,似乎还值些个钱,顺手就丢进了珠内世界,拿给紫瑛研究去了。
至于这老鬼的魂魄,那可是大补之物哇!
杨硕乐不可支的拿出摄魂铃,念念有词的摇了一通,直到紫瑛说可以了才罢手。
紫瑛道“这儿不能呆了,刚才的动静那么大,不光周围的修士,恐怕就连西梁城也惊动了!”
“好,不过瑛姐,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杨硕说罢,便快步闪进了院内。
见杨硕又折了回来,众人忙一齐倒头跪拜,“上仙神通广大”,“上仙万寿无疆”什么的叫个没完。
庄园管事识趣的凑上前来,阿谀奉承道“上仙神功无敌,杀的好哇!小的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是吧?以后咱以上仙马首是瞻,这片园子以后都是上仙您的了!”
杨硕朝他指了指“你过来!”
“欸、欸!”管事的忙凑近了些,等待杨硕的指派。
就在他幻想着继续执掌这里的时候,却忽然被一把掐住了脖子,紧接着力道一送,便被结果了小命。
此人之前的欺下瞒上、嚣张跋扈杨硕可都看在眼里,如何容得下他在眼皮底下蹦跶。
杨硕一指那位老父刚刚亡故的年青人说道“你,以后就负责这里,好好做人。”
年青人忙拜谢“是!谢上仙恩典!大伙随我一同拜见,以后咱们都有好日子了!”
所有人感恩戴德,一拜到底,再抬起头时,哪儿还有杨硕的影子。
后者刚跳上云梭,便听紫瑛道“不能留活口,以免后患!”
“让他们闭嘴么?这好办!”杨硕说着便燃起了一张符纸,口中默念符咒。
随着他屈指一甩,庄园内众人都是瞿然一省,似乎断了片一般茫然四顾。
抹去修士的记忆不容易,但对付一群凡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紫瑛幽幽一叹“你还是心太软!”
须臾之后,数道遁光从远处而来,纷纷落在了这片庄园的附近。
待他们看到这里的数个巨坑之后,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没有什么法术或法宝,会造成这种形态的破坏。
至于凡人炸山开路时使用的炸药,破坏痕迹倒是类似,但却远没有这种威力。
他们却不知,这种以最佳比例配制,又经驭土术加成后的震天雷,那威力哪里是当世凡人所用的炸药可以相提并论的?
…………
彻底解决了公羊殁的事,杨硕心情大好,便寻思着在西梁城里四处转转,反正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如三门坊市一般,这里也是一个普通凡人与修真者混居的城市。只不过,凡人与修士各自占据的区域是不一样的。
相比修士区的富丽堂皇,凡人区就显得寒酸得多了。就算如此,这里的凡人也比一般的凡人过得好一些,只因他们大多来自于那些修真家族。
一般来说,灵根具有血统继承性,这也是修真家族能够存在的根本。
而要维系这种血统的纯正性,通常的做法是将那些没有灵根的族人赶出家族,以达到优胜劣汰的目的。就算少部分侥幸留在家族内,也毫无地位可言,只是做一些杂役活终老一生。
对那些没有灵根,或灵根不好的人来说,这是身为修身家族子弟的悲哀。
那身抱朴峰的青袍是不能再穿了,杨硕便换了一身寻常的襦衫,四处走走逛逛,遇到大一点的店铺就看看有没有什么要采买的。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凡人区,这里的小摊小贩更是多了不少。
“杨硕,修士区的东西你都看不上,跑这里来做什么?”
“瑛姐,我现在想弄到一本刀谱。”
“你觉得在凡人区域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也未必不可能。我相信,就算是修士比斗,也不可能完全无招无式,总不能直接一招毁天灭地什么的就结束战斗吧!”
“呵~,你倒是挺有想法。”
“快来看呀,快来买啊!最新最全的招式秘籍全在这里啊!”一个小摊子上,一个戴着方巾的小哥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这位公子,我看你丰神俊郎,仪表堂堂,想必定是饱读诗书的士子,来来来,我这里经史典籍,画册小抄,应有尽有,包管您看了一定喜欢!”
杨硕随手翻了翻,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致。
小哥又道“公子,看不上不要紧,我这里还有,肯定有您中意的!”
说罢,不知从哪里又捣腾出来几本,神秘兮兮的递了过来“您看这个是否中意?”
杨硕拿起来一看,额头就是一道黑线。
紫瑛问“这书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心经》?名字挺好听的,应该是女子所练的吧?还有这《姹女神功》,是功法还是招式?”
杨硕表情古怪,讪讪道“呃……是招式。”
“没听说过,翻开我看看。”
“……”
这时,小哥又跟做贼似的塞过来一本册子。
“呶,公子,这可是春秀坊专供,真正的好东西,精装版,带插图的!”
杨硕想都没想就接了过来,顺手一翻,又忙不迭的扣上。
耳边立刻传来紫瑛的咆哮“杨硕,你这没脸没皮的!信不信姐现在就废了你!”
杨硕给吓得一激灵,书都掉了一地。
小哥满不高兴的收拾起来,一边还嘟嚷“不就是偆営图嘛,乍乎个什么呀?”
“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置什么气!”闻声侧顾,但见一名贵气公子哥摇着扇子施施然走了过来,“本公子要的东西到了吗?”
“到了、到了!公子您请看!”卖书小哥说着便将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不错、不错,今晚拿给那小妮子看,就不信她会无动于衷,若然让她学上三五式,自是受用无尽!”
此人说着,一脸的春风得意,红光满面。
耳边响起了紫瑛愤怒“哼,登徒浪子!”
小哥有了生意,也懒得再搭理杨硕。
旁边一个书摊上的大叔就招呼了“小兄弟,我看您英武不凡,必是想学一身武艺吧!来来来,我这里刀法剑谱多的是。”
“哦?都有些什么?”
“喏,奔雷剑法,快、狠、准,练到极致,可引动天雷!”
“……”
“再瞅瞅这冷月刀法。杀人不见血!”
“怎么个不见血?”
“据说,此刀法练到极致之时,刀未触及肌肤,人就已经结冰了,您说,还怎么有血流出?”
“……”
这简直比法术还牛叉啊,那谁的天寒地冰也没有这么快的吧!要是凡人武者都这么厉害,还有修士什么事?
。
第一五O章 齐家纷乱,邪魔当道
杨硕没兴趣再听他胡吹海侃下去了,起身就想离开。忽然一眼瞥见书堆的最底下露出一卷残页,在雪白的书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便有心问道“为何如此破旧的书也摆出来卖?”
大叔赞道“小兄弟好眼力,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古书!”
“古书?”
杨硕伸手接过。好家伙,这书果然是够破的!
四个角都烂得差不多了,仅剩下一半的封皮上,能看到残存的“行诡”二字,好在内容还算完整。
杨硕好奇的翻了翻,立刻就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了。
原来,这本书名为《神行诡变》,记述的是一部身法。
想到自身速度有余,身法尚有欠缺,此书正是弥补短板的极好借鉴。
“大叔,这个怎么卖?”
“好说,这本书在咱这珍藏多年,一直没舍得卖,咱这一堆书里,也就数它最值钱。这样吧,看你识货,就便宜卖你好了。”
边上那位小哥忍不住当场就戳破了“切,什么‘没舍得卖’?明明是卖不出去!”
大叔就不高兴了,狠狠瞪了小哥一眼,向杨硕劝道“小兄弟,您可别听他瞎说,咱这书只卖识货之人,不识货?给银子也不卖!”
杨硕也懒得拆穿他,问道“那是多少?”
大叔伸出一个巴掌“500两银子!”
“好!我要了!”
见杨硕答应得如此干脆,大叔立刻后悔不迭。这位,明显是不缺钱的主儿哇!卖亏了,卖亏了呀!
他这边这么想,旁边的人却不这么看。一本书要500两银子!这怎么不去抢啊?
但听那贵气公子不屑的道“长见识了,还真有这样的傻缺,500两银子买一本没用的破书!”
小哥就问了“公子为何这么说?”
“那本书我也翻过,说什么只要配合土行之术,便可练成天下无双的奇异身法。可是,凡人又怎么可能修习什么土行之术?修士又有几人愿意学习土行之术?这不是破书是什么?”
小哥打趣道“公子,我看那位小兄弟相貌不俗,万一人家深藏不露,就是个修士呢?”
“哈?”贵气公子一听就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指着地上一块用来压书摊的石头道,“哼哼,他要是修士,小爷就把这块石头给吃喽!”
话音刚落,就只见那块石头忽然腾的飞了起来,恰到好处的悬停在了他的嘴边,把他吓了一大跳。
僵硬的抬起脖子,正迎上杨硕那张灿烂的笑脸。
“吃吧!不用客气!”杨硕笑嘻嘻的道,仿佛是一个老朋友热情相邀一般。
贵气公子的脸色一下子来个瞬息万变,从不屑、到震惊再到骇然,再到不尴不尬的一笑,最终那张脸还是垮了下去,结果那一笑比哭还难看。
他哭丧着脸咬了一下石头,在确认了牙齿确实硬不过石头之后,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上……上……上仙,您就饶了我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给您赔罪了!”
他这跪地求饶还真不是装出来的,那可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啊!
在这种修士和凡人混杂的地区,凡人无不畏修士如虎。
这种深深的敬畏可不是吓出来的,而是长久以来用无数血的教训换来的,早已扎根于灵魂之中。
离修士远一点,遇上了也要十万分的尊敬。
否则,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他们当然不会为了一丁点儿小事就睚眦必报,毕竟他们是修士,要修心。
可一旦惹他们动了真怒,全家被灭门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位爷又怎么能不害怕?
就算你是某某修真家族的外戚又如何?除了名头能抬出来吓唬一下凡人,对修士又有什么用?
家族内谁又真正在乎他们这些没有灵根被赶出来的人,又有谁能时时刻刻保护他们的周全?
所以,即便是一个普通的练气期修士,他们也是不敢得罪的。
而现在,眼前这位修士被骂了还笑嘻嘻的,这怎么看,都比一脸严肃还可怕得多啊!
他这一跪,边上几个卖书的都跟着噤若寒蝉。
那位大叔道“上仙,这灵石我不要了,就当孝敬您!”
小哥则期期艾艾的道“刚才多有冒犯,上仙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的这里的书,你随便拿去!”
杨硕一摆手“欸,说得好像小爷是来打劫的一样。你们继续!”说罢随手丢出5颗灵石,便消失在了这些人的视线之外。
他倒不是故意耍酷,而是迫切的想要操演一下书中所述的内容。如果管用,那简直就是捡了个宝哇!
于是就近找了家客栈,钻进珠内世界研习起来。
越研究,杨硕就越是心喜。
原来,这书中所谓的“土行之术”,指的就是缩地术。有了这缩地术与神行诡变的配合,杨硕在临阵的时候就更灵活了。
…………
西梁齐家,此刻则是剑拔弩张,大有山雨欲来的架式。
武堂内外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挤满了众多齐家的子弟。
堂上,齐家老祖的画像正居其中,左右两侧是一副对联
晓武明法开天路,
修身悟道通仙途。
一个年近古稀的长者躬腰坐在上位。两旁分坐三位家主夫人。左首是正室闵夫人,右边两位则是郑夫人和郝夫人。
擂台两边,四位公子相对而坐,互相投去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四弟,我原以你这根废材今天一定不敢来的,怎么,今天想跟你三哥过过招,让三哥教你两招?”坐在左手次位的一名年青公子哥以胳膊支着大腿,身子前倾,望着对面的齐云飞嘲笑道。
齐云飞手中折扇一收,笑意淡淡的道“若是三哥赐教,小弟倒很愿意领教。”
三公子齐傲天一怔,心说就凭你?也敢跟我斗?
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太淡定了点吧!此次武斗,不论是何种安排,他总要面对一名筑基期强者,何以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于是,他忍不住用神识往他身上扫了扫,这一扫,眉头便是一皱。
不会吧!前些天老四返回家族的时候,明明才只有练气期第九层,怎么这么快就……
不单是他,若是杨硕在这里,也一定会惊讶的发现,短短时间不见,这齐云飞的修为竟然连升了两级,一举提升到了练气期大圆满。
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他要面对的可是三位筑基期啊!想要逾越大境界的鸿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坐在左首位置的二公子齐啸天开口了“哟!看不出四弟境界又提升了啊!实力见涨哇!要不,你二哥跟你玩一玩先?”
齐傲天就不乐意了,扭头侧顾道“二哥,你这就不厚道了,这叫截胡哇!方才四弟可都答应我了!”
齐啸天道“三弟,你又紧张什么,这比试不是还未开始么?怎料到你的对手不是四弟?怎么,你该不是害怕大哥或是杵在角落里的那个脚夫吧?”
“你……”齐傲天愤愤的道,“谁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得,这两位自己人就先吵起来了。
他们的心思,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将要和他们比试的对面三人,除了齐云飞这一个练气期外,其他二位可都是筑基中期。可他们自己却都是筑基初期,根本没有取胜的把握。
所以,谁也不想在擂台上丢脸,都想找软杮子捏呢!
至于他们提到的那个所谓的“脚夫”,也只是他们的蔑称而已,人家那可是郑、郝两位夫人砸锅卖铁、花重金请来的帮手。
而他们自己这边,当然也有一位顶尖高手——一位筑基期第六层的强者。这位强者至今还戴着面纱立在一旁,只有在决斗的时候,才会带给对面惊喜,或者说,是惊愕。
见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先就窝里斗了起来,闵夫人坐不住了,严厉喝止道“你们住口!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嫌丢人!”
又向族长道“家老,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您可以宣布开始了吧!”
老者轻咳了几声,才用着沙哑老迈的声音向堂下宣布“此次比斗关系四位少爷的利益分配,恳请在场的各位族人做个见证。
比试之后,胜负各认,胜者戒骄,败者戒躁,双方切不可再生事端。另外,比试须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否则,无论他是谁,将一律逐出家门!”说到这里,老者停下来喘了口气,“现在,老朽在此宣布,比试开始!”
“等一下!”齐傲天忽然站起来喊了一嗓子。
老者道“不知三公子有何事要问?”
“族长爷爷,您说的我都明白,也都双手赞成。可是这点到为止,似乎就不好把握了吧!谁不知道刀剑无眼,法术无情?万一有个闪失,要怪谁去?总不能因此束手束脚吧!若然如此,倒不如双方坐下来打嘴仗罢了!”
他这一说,一些人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敢想象,若是真让这六位坐下来你骂一句,我骂一句,那将是怎样一副情景?这齐家的人以后出门恐怕都得捂住脸吧!堂堂一个修仙大家族哇!
齐啸天也站起来道“三弟说得有理,顾忌太多,又怎能施展得开?施展不开,又怎见得孰强孰弱?”
这一来,老者倒被问住了,在场的叔叔伯伯以及爷爷辈们都没有一个能提出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来。
倒是齐飞云打破了沉默“既然三哥提出,必是有自己的考虑,四弟愿洗耳恭听!”
齐傲天脸上一黑,他可没想到这老四竟然又把皮球给踢了回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只见他衣袖一摆,道
“依我看,就不需要那多规矩,输赢各凭本事,生死各安天命,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
第一五一章 齐敦礼VS齐啸天
几位夫人也面面相觑,尤其是那郑夫人,关切的目光望向齐云飞,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毕竟,在这里只有他的修为最低,要论生死,也绝对轮不到他的对手。
齐云飞摇头苦笑。
正当齐傲天以为对方要出言反驳时,却听齐云飞道“既然三哥执意如此,那么我没有意见。”
“什么?”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四公子还真敢应承下来。
他不想活了么?还是烧坏了脑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对方挖好了坑等他往里面跳呐!
可再看四公子斯文端庄,说起话来也条理清晰,不像是烧坏脑袋了呀!
他究竟在想什么?
“云飞!”郑夫人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又向族长道,“家老,孩子年少轻狂不懂事,他们所说的话也不足采纳,请家老慎重!”
“欸~,妹妹不可胡言!”一旁的闵夫人则开口了。
闵夫人年过半百,长得丰腴富态,偏偏还描着细眉黛眼,补着厚厚的铅粉。一身琳琅环佩直晃人眼,光是抹额上那颗硕大的祖母绿就价值不菲。
只见她站起身来悠悠的道“比武斗法是他们的事,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可不宜说三道四。再者,若是区区一场比试就怕了,今后又如何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又如何面对宗门的各种挑战。不知姐姐说的对是不对?”
“这……”郑夫人一时答不上话来。
诚如闵夫人所说,若是一场家族内部的挑战也接受不了,这今后还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所以,没有人能反驳,也没有人愿意反驳。一群老头子也都集体噤声,没人放个响屁。
“那……就这么办吧!”老者道。
“等等!”却听闵夫人又开口了。
“大夫人还有何事?”
闵夫人清了清噪子,正襟危坐道“关于这对阵双方的安排,本夫人还想说道说道。”
一直没开口的郝夫人道“方才我可亲口听姐姐说,妇道人家不宜对比斗一事说三道四,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又是另一番说辞?”
闵夫人面色一青,说道“本夫人不过说两句话也不行吗?至于合理与否,采纳与否,自有家老定夺,你与我急什么眼?”
“你……哼!”
老者道“大夫人请讲。”
闵夫人道“大家也都看见了,比试的六位修为各异。如若他们那方使诈,来个弃车保帅,又当如何?”
郝夫人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若然你们无耻耍赖,让云飞这娃娃主动挑战我方最高修为者,岂非坐稳了胜局?”
此言一出,众人又都议论纷纷。
闵夫人所说,其实也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不错,比赛双方的出场顺序,确实会在很大程度上左右战局。
纵观双方修为,郝、郑两位夫人这边的情况是大公子齐敦礼乃筑基期第四层,那所谓的“脚夫”是筑基期第六层,齐云飞……算了,就不提他了。
而闵夫人那边则是二公子齐啸天筑基期第二层,三公子齐傲天筑基期第一层,那请来的神秘人也是筑基期第六层。
如果前者采用田忌赛马的策略,以己方最弱之人挑战彼方最强之人,主动输上一局,那么便可锁定后面两局的胜利。
而若非如此,前者几乎没有胜算,所以闵夫人咬定他们一定会采取类似的策略,以战术取胜,而非靠实力。
郝夫人义愤填膺道“你们欺人太甚!”
闵夫人笑笑道“本夫人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齐云飞上前,上闵夫人一礼道“母亲大人,方才孩儿已经答应了三哥的约战,您又何苦咄咄逼人?”
闵夫人一怔,一时哑口无言。她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先是惊,后是喜,再又变得有些羞恼,于是环顾众人道“你们都听到了,这可是他自己选的!”
老者无奈的道“既然都无异议,那么就开始吧!”说罢便向下面的四位族人点了点头。
四人会意,双手法诀一掐,立刻便有四道金光从擂台的四个角上射向半空,并汇聚在了一起。接着,擂台便被一层若有若无的光罩保护了起来。
老者望向四人“你们谁先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公子齐敦礼站了起来,“我来!”
齐敦礼生得一张国字脸、卧蚕眉,面貌朴实敦厚,一看就是不擅言谈的那种人。
只见他纵身一跃,便跳上了擂台,底下立刻响起了欢呼声。
对面的齐啸天和齐傲天都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齐啸天站了出来“啸天不才,前来领教大哥高招!”
说罢,也跃上了擂台。同样,也是呼声高涨,尽管这些高喊的人也没有几个真正看好他,但这气势上怎么都不能输了不是。
更何况,这位可是嫡长子,将来是要接任家主之位的啊!
齐敦礼拱手道“二弟,那你可要小心了!”
齐啸天不屑的道“大哥,这话我同样送给你。虽说你的修为比我高上一些,但二弟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有得罪之处,你这做大哥的也要多多担待才是。”
这话听上去说得客气,但语气上却没有一丝诚恳,反倒透着浓重的火药味。
齐敦礼单手一摊,道“请吧!”
“那就别怪小弟我不客气了!”齐啸天说罢,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把三尺长剑便握在了手中。
齐敦礼的手上则多出了一杆单鞭。鞭长二尺半,乃十字截面的硬鞭。这齐氏一族以金灵根为主,故齐家修士多为剑修。即便不是,也是金系器修。
所谓器修,便是以一样兵器为辅助修炼手段,做到心神与兵器相通相融,乃至人器合一,最终以器入道的修行者。而剑修便是其中最为普遍的一种。
随着二人一调动灵力,他们的兵器上各都散发出金色的锐气。
齐啸天眼中寒芒一闪,便率先冲了出去。
“砰、砰、砰!”二人碰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人影翻飞,你来我往,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数次交锋之后,齐啸天扛了一招重击,退回了原位。
在别人不留意的时候,他偷偷捏了捏手指关节,虎口处传来的轻微震痛,让他明白在兵器的对抗上,基本还是落了下风。
于是,他肃然站定,一剑指天,手掐剑诀,数息之后,只见他以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白弧,便一下子变幻出了七柄长剑的虚影。
说是虚影,但却真实得和真正的长剑没有两样。
“哗!”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叹。
“不愧是二少爷,这么快就掌握了分剑式!”
“而且还数量这么多!”
齐啸天眼皮一抬,大喝一声“去!”
随着他这一声喊,八柄长剑便都离手而去,并排向齐敦礼刺去。
齐敦礼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手中单鞭一紧,左手指诀快速变幻。
八柄长剑转瞬即至。
齐敦礼面不改色,将单鞭一横,奋力一扫,便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出现在他的身前,将八柄长剑都挡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仿佛这八柄长剑忽然定在了半空一般,呼吸间,其余七柄长剑便尽皆消散。
“哇!”人群中再次爆发一波惊叹,比之先前的来得更有声势。
族长也不禁捋着胡子点头道“好一招剑气凝空,不错,不错!”
就在这时,齐啸天飞身而起,如同大鸟一般向对面掠去。
人还有半空的时候,长剑便倏的回到手中,剑尖上猛烈的爆发出锐利的杀气,遥指不远处的齐敦礼。
“天外飞仙!”
众人无不变色,要知道,这天外飞仙可是一记极具杀伤力的霸道招式。齐敦礼若是应付不好,立刻便要丧命剑下。
此时的齐啸天,身形斜在半空,头下脚上,如同一柄笔直的利剑,直射地面。剑尖上传来的暴戾气息让所有人为之窒息,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一般见了此招,或是被气势震慑,不知应对。或是立刻寻求避其锋芒。
可他的对手却是齐敦礼。
只见后者弓步一退,身子一倾,右手单鞭直贯长空,同样暴躁的鞭气蓦然释放,凛然不惧的迎头击去。
“弯弓射日!”有人立刻认出了此招。
“砰!”两把武器剧烈的碰撞在了一起,鞭头对剑尖,激荡的气浪以着力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空气仿佛胶着了一般。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齐敦礼大喝一声“震!”
单鞭便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震波。
“砰!”齐啸天连人带剑飞了出去,长剑在半空脱手而飞。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支持大公子的族人便纷纷欢呼起来。
“好!”
“精彩!”
“干得漂亮!”
齐敦礼走到齐啸天跟前,伸出一只手做出拉一把的姿态。
“二弟,承让!”
齐啸天的眼中闪过一抹森寒,忽然脑袋一扬,张嘴一吐。
齐云飞大喊一声“大哥小心!”
齐敦礼侧身急避,却还是晚了半拍。
一道黑芒从齐啸天的口气暴射而出,“哧”的钻入了齐敦礼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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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齐云飞VS齐傲天(求推荐)
齐敦礼捂住受伤的左臂,惊诧的问“二弟,你这是何意?”
齐啸天缓缓站了起来,笑道“大哥,你似乎搞错了吧,比试并未结束。如此不小心,可不适合在修仙界混下去。”
“你……”齐敦礼一指齐啸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就脸色大变,“暗器上有毒?”
齐啸天得意的笑道“不错,所以……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齐敦礼愤然道“就算如此,你也是胜之不武!”
齐啸天仰天一笑“大哥,枉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既是保命手段,又如何能够留手?方才也早约定,今日比试,只求结果,方式不论。”
郝夫人腾的站了起来,指着齐啸天道“你的心肠也忒歹毒!”又忙上前去查看自家孩儿的伤势。
围观的族人们也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支持大公子的族人自然是满腔义愤,而支持二公子的族人却是不以为然。
老者道“啸天,将解药拿出来吧!”
齐啸天昂首道“那就是请族长爷爷先宣布比试结果吧!”
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连道罢了罢了。
“第一场比试二公子齐啸天获胜。好了,你快帮他解毒吧!”
齐啸天满意的笑了笑,将一个药瓶丢给齐敦礼道“你应该庆幸今天遇到的是我,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齐敦礼冷眼以对,默然不语。
支持齐敦礼和齐云飞这一方的族人虽然既惋惜且愤恨,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这比试,还有必要打下去吗?族人们心里这么想。
是啊,大公子一败,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一边,再无翻盘的可能。
两名外援的比试尚且不说,单是这老三跟老四的比试,根本是不用比也知道结果的。
练气期对上筑基期,这还会有悬念吗?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三公子齐傲天大大咧咧的跳上了擂台,冲着齐云飞吆喝道“四弟,轮到咱们了,上来吧,咱也练练。”
众人向齐云飞投去复杂的目光,都想看看他还有没有这个胆量。
“依我看,齐三公子正好趁这次机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上与不上都是输,何必要上去挨顿揍?”
“那可不一定,方才他可是亲口应下了这一战的。”
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齐云飞缓步走上擂台,手中仍是一把折扇。
折扇之上,一面绘有梅兰竹菊四景,一面上书一个龙飞风舞的“道”字。
“什么,他还真敢上?”
“哼,他愿意自取其辱,也没人拦着!”
齐傲天抽出三尺青锋,遥遥一指道“亮出你的兵器吧!”
齐云飞斜瞥了他一眼,道“三哥莫非眼瞎?”
齐傲天一皱眉“嗯?你什么意思?”
齐云飞轻摇折扇,淡淡的道“此物便是。”
齐傲天一怔,心说这小子以前明明也使剑,怎么改玩起扇子了?难道是想以奇巧的招术取胜?
于是心中冷笑,不管你有什么倚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兵竹马。
在老子面前得瑟,怕是活得不耐烦!
剑指一亮,冷然道“那你可得小心了,万一被戳几个窟窿,别怪我剑下无眼!”
齐云飞仍然是风轻云淡的道“请便。”
见齐傲天气势汹汹,目露寒光,郑夫人忧心忡忡,如坐针毡。闵夫人则乐得幸灾乐祸。
“等一下!”郑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制止道“我看,这一局暂时先不要打了,先让另外两位比试如何?”
老者稍稍一想,便点了点头。
除了一部分闵夫人的死党外,大部分族人也纷纷表示同意。齐云飞好歹也是齐家的一份子,实力悬殊之下,万一真有个好歹来终究不好。
反正这一场肯定是赢不了的,倒不如先看看另外两人的比斗。
若是他们这边能够侥幸赢上一局,再由两位公子做最后的决战也不迟。若是不能,这一仗也就免了。
否则,这相差一个大境界比斗,很难保证不会出现伤亡。
更何况,看这三公子的样子,似乎并不把四公子的死活放在眼里。
老者道“傲天,云飞,你们退下吧!”
齐傲天道“我还没打,怎可就此退下?”
闵夫人道“不错,你们若然怕死,不如直接弃权,何必要找借口拖延?”
郑夫人被问的一时语塞,再三权衡之后,决定放弃比试。
于是咬了咬牙,道“好,我们……”
“娘亲!”齐云飞打断了她的话,道,“不拼又怎知结果?这一仗,孩儿想试试。”
“儿啊,你可想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娘亲请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齐云飞说罢,手中折扇一甩,对齐傲天道“来吧!”
齐傲天的嘴角一咧,笑意中透着些许阴狠的味道,长长的说了一个字“好——!”
罢了,身子一正,长剑竖于胸前,左手剑诀在剑尖上一抹,霎时便有另外四道剑影分化而出。
又是同样的一招——分剑式!
只是,同样的分剑式,他只能分化出四剑,相比二公子的七剑,还是差了一截。
不过,用来对付区区一个练气期修士,却已经足够了。
“去!给我斩!”
齐傲天挥手一指,五把长剑一齐向齐云飞射去。
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着五把长剑的轨迹一齐转向了齐云飞。
齐云飞面不改色,手中折扇大开的同时,在身前划出了一道弧线。
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招,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心神蓦然变得无比宁静。
仿佛脑海中的所有纷乱嘈杂都消失不见,耳中没有了声音,眼睛里没有了剑影,有的,只是一池如镜面一般的春水,无比的祥和与宁静。
这种感觉在全场所有人的身上都出现了。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争斗都毫无意义,所有的执念与追求都是无比的可笑。
族长的眼睛蓦然大睁,见多识广的他比试以来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是……
这不可能!
这分明就是高阶法术才应该有的“势”。
不,这也不完全是“势”,这倒更似传说中的“意”!
这怎么可能?
在众人都震撼于好似幻觉一般的感受时,但见齐云飞折扇轻轻一摇。
就这么一摇,就如同在这一池平静的春水中,荡起了一阵涟漪。这看似轻柔的涟漪,却仿佛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波澜不惊却又势不可挡的向四周扩散。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心神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冲进了识海,打乱了自身神识中原有的秩序一般。
四把长剑的虚影一触即散,如同被击碎的泡影一般,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众人感受到的那种宁静与震荡也蓦的消失不见,仿佛重新被拉回了现实。
齐傲天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光有些呆滞。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给破掉了!
惊愕过后,刚刚拥有的一丝宁静不见了,齐傲天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阴狠。
果然,他真的藏了一手。不过仅仅是这样就想战胜我,做梦!
只见他伸手一招,重新将长剑握在手中,“呼、呼”挽了几个剑花后,便将长剑虚横于胸前,剑尖遥指齐云飞。
他的双忽然快速的挽动起来,末了,两手相对,左右食指与大拇指合抱成了一个圆。
那长剑便在他的面前,以剑身为轴,快速旋转了起来。
随着旋转的加剧,剑身整个都亮了起来,无比暴戾的气息在剑身上激烈震荡。即使站在擂台结界之外,也能感受到它的恐怖威能。
所有的族人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我的天,这是奔雷式!”
若是他一开始就使出这一记凌厉的杀招,老者恐怕会立刻出手阻止。毕竟,奔雷式一出,很少能有人在剑下逃生。若非深仇大恨,族中斗法鲜有人用这一招,更别说这是在擂台比试。
可经过刚才的交锋之后,大家都对齐云飞高看一眼,此刻,他不但不阻止,反倒很想看看他如何能破此一击。
齐傲天双眉一拧,一指点向齐云飞“去!”
一声喊毕。
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便如同一道电芒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了齐云飞,当真是迅如奔雷,无从躲闪。
“哧!”
仿佛真的有电流在剑身上激荡一般,长剑破体而入。齐云飞还未移动半分,便被扎了个透心凉。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还没完,随着齐傲天手指一勾,剑影迅速回转,又从背后将齐云飞扎了个对穿。
“云飞!”郑夫人痛呼一声,软倒在了地上。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众人始料未及。虽然早料到三公子会下狠手,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连施杀手,完全绝灭了一切生机。
二公子竟然将……四公子杀了!
天啊!
众人瞠目结舌。
然而,他们的震惊还未消退,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又让他们彻彻底底陷入了呆滞。
就在齐傲天刚刚阴阴一笑之时,他的笑容又忽然僵在了那里。
因为在他的面前,齐云飞的身体忽然迅速软了下去,继而化为了一滩水雾,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什么?”他完全傻眼了,下巴如同塞进了一个鸭蛋。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人影如鬼魅一般迅速凝实,不是齐云飞又是谁?
只见后者单手连点,每点一次,便有一道气劲深入齐傲天的身体内,只在呼吸间,便在他的背后连戳了十数次。
所有人如同木雕泥塑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齐傲天倒地不起。
。
第一五三章 杨硕VS赏金猎人
而这一切,实在变化得太快太突然,让他们的脑筋一时间根本适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眼花了?”
“四公子没死?他是怎么做到的?”
“三公子他……竟然输了?”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练气期打败了……筑基期?”
“真叫人无法置信,可它竟然真的发生了!”
“那四公子用的是什么法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底下的人回过神来,一个个交头接耳,七嘴八舌,议论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一个抓得到头绪。
老者怔怔的望着齐云飞,眼中复杂之色渐浓。
落霞门么?莫非四公子入门的这几年,真的学到了惊人的技艺?
闵夫人直奔齐傲天的身边,看了一下伤势之后,便扭头质问道“你……你把我儿怎么了?”
齐云飞道“也没怎么,只是……他以后再想修炼,恐怕是不可能了。”
“什么!”闵夫人勃然大怒,指着齐云飞道,“你的心肠怎如此歹毒?”
齐云飞道“他想杀我在先,晚辈不过还以颜色罢了。”
郝夫人在经过一连串悲喜转变之后,自然是笑逐颜开,回敬道“怎么,大夫人也有体会到这句话的时候?”
郑夫人道“不错,三公子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杀招,妄想致我儿于死地,大夫人莫非视而不见?就算大夫人看不见,所有在场的族人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闵夫人气急,一一指过三人说道“你们……你们……算你们狠!”说罢,便招呼手下将齐傲天抬下去治伤,又偷偷向手下一个仆从使了个眼神。
就在台下乱糟糟的时候,一个家丁将一团东西塞进了“脚夫”的手里。他拿起来看了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挤出了人群,追逐那位家丁而去。
“第二场比试,三公子齐云飞获胜!”
族长如此宣布,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齐佐齐佑又是喊得最大声的一对。
“下面,最后一场比试将决定双方比试的最终结果。请双方上场!”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凑到闵夫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严肃的神色这才舒展开来,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闵夫人请来的神秘人终于站在了擂台之上,还是黑纱遮面,不知底细。
大家四处看了看,却不见大公子和四公子这方有人上台。
二公子嘲笑道“大哥、四弟,你们请来的那名‘脚夫’——哦,不好意思,是帮手呢?怎么还不见上来?该不会是怯战了吧!”
“哈哈!”底下自有一群人附和着哄笑。
齐敦礼这方一众人面面相觑,两位夫人也忙着人去找。
齐云飞眉头一皱,也猜出了个大概。
不一会儿,找人的人回来了,都是一脸的沮丧。
“二夫人、三夫人,听守门的人说,那人他……走了!”
“什么?”郝夫人腾的站了起来,“他怎可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闵夫人笑道“看来,妹妹似乎用人不察啊。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这擂台要怎么打?”
说罢,又向族长道,“家老,按照比试规则,这如果一方叫不出人来,该如何决断啊?”
族长道“那自然是直接判输。”
闵夫人嗤笑一声,又道“两位妹妹可听清楚了?若是再找不着人出场,就别怪姐姐我不给你们机会了。”
郝夫人和郑夫人对望了一眼,前者便走前几步,向堂下的众位族人扫了一眼,道“诸位,有谁愿代表我方出战的,请站出来。如若得胜,必有重谢!就算不能,我们也不会责怪,同时还会支付一笑酬金。”
话音一落,在场的族人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没有一个肯站出来。
也难怪,这修为要求首先就是一个大问题。按照赛前规定,30周岁以下的修士方有资格出战。仅此一条,便将那个修为在筑基期五六层左右的叔伯辈给筛选出去了。剩下那些修为弱的,上去也不够看啊!
更何况,先不说比斗有风险,这酬金不一定有命拿,就是有,一旦得罪了闵夫人,今后在族里也很难混下去。
虽然如此,还是有极少数人符合条件,也不在乎得罪闵夫人一方的。
一个二十七八的汉子跃跃欲试,却被他旁边的同伴给拉住了。
“你疯了,你也不看看,擂台上面的那个人是谁?”
经他的手那么一指,这汉子才发现,那位神秘人已经摘下了面纱,族人中也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不会吧,竟然是他!”
“他是谁?”
“他就是近些年来声名鹊起,以实力强悍、手段毒辣著称,外号“黑狼”的赏金猎人啊!”
所谓赏金猎人,是指专门接受他人雇佣,执行保护或暗杀任务的修士。能从事此项工作的修士,实力都不会差,更别说此人早已扬名在外了。
“原来是他,筑基期第六层。我听说他马上就可以突破到第七层了,可以说同阶以内罕有敌手。啧啧,如此年轻竟有这等实力!”
“可不是,据说他从未失手过,故此拥有极高的信誉。不过我也听说此人凶残成性,暗地里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只是没被人撞见罢了。”
“喂,你小声点,被他听到可就糟糕了!”
见没有人敢上来,齐啸天笑得很得意,有心挖苦道“怎么?都怕了?就算能找出只阿猫阿狗来又如何,照样不是我们的对手。我看你们不如直接认输,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郝夫人这边正愁眉不展,一个声音从外围传来,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不如我来试试?”
说话间,一个身着襦衫的年轻人笑嘻嘻的钻出人群,向擂台走去。
后面两个家丁在后面想追也没追上。
一个道“夫人……呃,族长,这个人非要闯进来,我们拦也拦不住!”
另一个道“他还说,他是四公子的朋友。”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了那个刚进来的年轻人身上。
他们都有同样一个问题这人什么来路?
那些筑基期以上的,立刻就开启神识往他身上扫去,这一扫,就愣住了。
这人,是不知死活吧!
不错,来人正是杨硕。
他在城里逛了一大圈,顺便就想到这边来看看,赶巧遇上了齐家正在打擂台。
杨硕与齐云飞对视一眼,后者剑眉舒展,微微一笑。
杨硕则俏皮的用一只眼睛眨了眨,让在场的诸位几欲跌倒。
齐云飞苦笑,别人不会……误会那什么吧!
郑夫人道“孩子,这位少年英雄是你的朋友?”
齐云飞道“正是,他亦是我的同门。”
“哦?”郑夫人向杨硕点了点头,又将信将疑的望了他两眼。相对他那从容淡定的自信,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点。
闵夫人一副老好人似的道“这位小朋友,你确定你要代他们出战,生死不论?”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强调了“生死不论”四个字,以向在场的众人表明,就算他死在这里,也是他心甘情愿,咎由自取,自己可是好心相劝过的。
杨硕淡淡的道“那是当然。”
二公子齐啸天走上前来,用他那另人生厌的眼神上下仔细打量了杨硕几眼,当确定杨硕真的只有筑基期第一层后,立刻就笑了“我说四弟,你没搞错吧?你叫一个只有筑基一层的杂鱼来比试?”
齐云飞看也懒得看他“怎么?有规定说不行吗?”
齐啸天用一根手指摆了摆“不、不、不,我是怕他还不够给人塞牙的。”
他这一说,一帮人也跟着嘲笑起来。
底下还有人直接嚷嚷“喂,那谁家的毛孩子?你确定自己不是来送死的?”
“哈哈哈……”
“肃静!”族长让众人安静下来后,才认真的问道,“这位小道友,刀剑无眼,法术无情,你可要想好了!”
“是的,前辈。”
“好。那老朽在此宣布,第三场比试,现在开始!”
杨硕道“等一下!”
众人都是一愣。
有些人便开始窃笑了,这位,该不是怕死又想反悔了吧!
“小友还有何事?”
“那个……晚辈想问问,比斗的过程中,若是擂台损毁,不用我负责吧!”
族长微微笑道“那是自然。”
杨硕仿佛松了口大气“那就好!”
齐云飞抚额狂汗,很是无语。
他倒是很想提醒一句只是损毁算不错了,呆会儿这擂台还在不在恐怕都是问题啊!
那黑狼却有些等着不耐烦了,他阴阴的道“耽误了这么久,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可以。”
话毕,黑狼双拳一捏,伴随“噌”的一声,两把尺许长的利刃便从他的双手手臂上弹出。
是拳刃!这是一种较为罕见的武器,使用者莫不以体术强悍、速度迅捷著称。
黑狼伸出舌头,在拳刃上舔了舔,给人一种嗜血的感觉。
“我会让你死得快一点。”
他如此说道,人影一闪,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从原地消失了踪影。
好快!
杨硕心中一凛,神识和灵眼几乎同时开启!因为肉眼已经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
左边!
杨硕挥刀一挡,“当”的一声的同时,他侧滑了半步。黑狼的身形出现了一瞬,又再次消失。
身后!
杨硕一记浪子回头,又是“当”的一声,黑狼的身影一闪即没,形同鬼魅。
有史以来,杨硕遇到了速度最快的对手,几乎比风狼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想到风狼,杨硕便猜到了某种可能,风狼,黑狼,莫非此人以风系功法为主?
五行法术,虽说只有五行,但细分和演化之后可谓千变万化。就算同一种属性的修士,其功法也有不同侧重。
风系法术源自于木,有着无形、迅捷的特点。
想到这一点,杨硕没有立刻施展身法。因为就算是施展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万一忙活半天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那可不是仅仅是浪费了灵力,还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杨硕是不会去做的。
在围观者的眼中,只看到杨硕左挥一刀,右挥一刀,或侧身,或退步,身体几乎没有离开原地一米的范围内。而他每击出一刀,必然会让他黑狼的身形显露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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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同阶无敌又如何,照样死翘翘
一个迅捷如风,来去无影;一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如此诡异的攻防拆招,还是头一次见到。
好吧,稳如泰山有点过了,其实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吓出了杨硕一身的冷汗。毕竟,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期第六层啊!
杨硕却不知,这黑狼可不是寻常的筑基期第六层修士,人家还是同级别中的佼佼者啊!不知道多少同级别的修士惨死其手,就算是越阶挑战,也有一拼之力。若非如此,也不会给闵夫人看中并高价雇佣。
齐啸天等人的表情由一开始的坐等抬人、抬死人的戏谑和轻蔑变成了惊愕和紧张。
如此快的身手竟然仍然拿他不下,这条杂鱼还真不是一般的杂鱼呀!
他们如此想,黑狼自己却是惊愕更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有两把刷子!
黑狼见收不到效果,继续下去只是白白耗费灵力,于是停止了攻击,他的身形在一开始对峙的地方重现,屹立不动。
在外人看来,仿佛他从来就没移动过半步,仅仅是消失了一段时间一般。
“有点意思。”黑狼说道,眸中精光一闪,“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黑狼说着面露阴狠,双手指诀也在同一时间轮换起来,之后整个人往前一躬,身体也跟着陡然膨胀。
齐家族人集体发出惊呼。
“这是……黑狼的第二式!金刚狼!”
“这个小伙子怕是在劫难逃了!”
“能逼他使出这招,也算实力了得了!”
在杨硕的注视下,黑狼的身体快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他的身材变得更加的高大,他的肌肉变得更加的粗壮,浑身都散发着野性的力量。
不仅如此,他的上下颌骨也变得非常突出,外露的身体表层也开始被一层银灰色的鳞甲所覆盖。看上去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巨大狼人。
哇靠!玩变身呐这是!杨硕忍不住想吐槽了。
这时,黑狼“嗖”的扑了上来,竟然是四肢着地!
他的速度很快,却远不及刚才变身前的那般来去无踪。
杨硕侧步一闪,神行诡变立即施展。
黑狼扑了个空,却在杨硕刚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数道深深的爪印。
杨硕倒吸了口凉气。
威力果然恐怖,这擂台可是花岗岩砌成的啊!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叹,因为黑狼一击不中,紧接着又是第二击。
由此,二人打起了追逐战。
杨硕倒是偶尔回他一刀,但是虎口传来的酸麻却让他理智的保持闪躲为主。
如此,台下众人只看到两道人影晃来晃去,看不到任何出彩的地方,其观赏性甚至远不如刚才齐家兄弟的剑光忽闪。
以齐啸天为首的一些族人便开始起哄了。
什么胆小鬼,缩头乌龟之类的,全都骂了个遍。
杨硕视若无睹,仿佛充耳未闻。
他骂归他骂,我只当他二;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在闪躲的过程中,杨硕惭惭领悟了神行诡变的精髓,不再局限于步法的熟练了。
不仅如此,杨硕将从前学习过的太极拳的运力方式也运用到了招式的比拼当中。偶尔遇到必须要还击的情况,也不再是硬碰硬,而是巧妙的运用了卸力和借力的手法,打得是行云流水,意定神闲。
这边是越打越从容,越打越镇定,甚至开始游刃有余。黑狼那边却是越打越吃力,越打越心惊。
在过招中体会武道意境,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此人决不能留,必须要除掉!
想到这里,黑狼毫无征兆的忽然间气势暴涨,倾尽全力打出了一击。
杨硕的灵眼早就捕捉到了他灵力中的细微变化。
只见他身子一偏,龙影刀一架一黏一送,黑狼便扑空了出去。
四两拨千斤!
然而这并没有完,杨硕在拨翻对手之后,紧接着一个“追”字诀,刀光一闪,便扫向了黑狼的后背。
“嗞噌”的一声,类似金属切割的声音响起,黑狼扑倒在地,背后则多了一道刀口。
“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杨硕也愣了,这特么还是真硬啊!竟然连灵器级的龙影刀都只是伤破了点皮!
他这边惊愕,却完全没想过黑狼是何种心情。
想他出道以来,从未打得如此憋屈,这还真的只是一个随随便便都能捏死的筑基一层修士么?
这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台下众人的下巴早就合不拢了。
这不是真的,黑狼竟然挨了一刀!
黑狼转身站起,一双眼睛变得血红,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恶狼,想要噬人饮血一般。
他已怒极。
只见他仰天发出一声震魂慑魄的长嗥,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头狼一般。
众人寒毛直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竟然能把黑狼逼到如此田地!
杨硕可不认为黑狼叫着只是为了练嗓子或是吓唬吓唬人。因为在他的灵眼中,黑狼的气势再度攀升。同时,大量的灵力向口中汇聚,且越来越浓,到后来,就连凡人用肉眼也能看到那一招的恐怖了。
这是……要丢坨坨了?杨硕愕然。
他想做什么?
难道对方不知道凭自己的身法,可以轻易躲过这种远程攻击吗?
不对!
杨硕忽然想到了什么,极大的危机感在脑海中漫延。
“轰!”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球从黑狼的口中喷出,直冲杨硕打来。
杨硕手挽快速翻动的同时,人也向一旁闪去。
让人想不到的是,那光球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竟然也朝杨硕移动的方向转了个弯。如影随行!
“土墙,起!”
“轰!”光球击在了迅速升起的土墙上,立刻便将后者炸了个粉碎。
倒不是杨硕的土墙速度快过光球,能做到瞬发。而是因为杨硕早已做好了后备预案——
他在扑出去的同时,土墙的法诀已经完成,而他所扑向的方向,正是土墙术发动的地方。
果然如此!杨硕暗呼了一声侥幸。若是脑袋锈逗那么一丁点,此刻怕已经被那光球给打中了。
虽说自己有玄武幻盾保护,但是杨硕也早就发现了此盾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如果保护的面积过大,此盾的承受力也会大幅度消减。而刚才那光球如此之大,显然不会只挑身体的某一处打。
“轰!”又是一个光球打来,又再次被土墙接下。
如此连续十多次,擂台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到处都是坑洼。
同时,在黑狼的连番轰击下,擂台结界摇摇欲坠,四名筑基期固阵修士无不脸色苍白,险些坚持不住。
不仅如此,擂台周围也受到了波及。土墙带来的波及效应就连结界也挡不住。四周的地表都开始拱起或塌陷,观战的人们都不得不躲得远远的,整个院中一片狼藉。
擂台受损最为严重。或是直来直去的一个大坑,如同新开凿的墓地地基一般;又或是呈圆形放射状,如同陨石坠落留下的冲击坑一般。
而现在,杨硕所站的位置正好在三个巨坑的中间处,想要再施展土墙变得不可能。
好机会!
黑狼目中凶芒一闪,一扬头,巨大的光球再次在口中凝聚。
可就在他准备发出这必杀一击的时候,杨硕的身形却突然消失了!
什么!
全场都惊呆了。
从比试以来,杨硕一直都没离开过他们的视线,给人的感觉是沉稳,灵活。如此他们便不知不觉中在潜意识里给出了一条定论,那就是此子身法虽好,但速度不快,并不足以对黑狼形成威胁。
而现在,他却突然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
这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乎所有人都蒙了,以至于他们竟忽略了最直接的可能——
那就是速度!
这就是先入为主!杨硕先前的表现给了所有人一个错觉。
然而,这仅仅是错觉。
为了制造这样的错觉,他一直都在隐忍。
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不出手则矣,出手必有斩获!
他早就注意到了,经过多次实施光球轰炸之后,黑狼的整体气势都比先前弱了一截。而他每一次凝聚灵力,包裹周身的鳞甲就会明显黯淡几分。
这,就是机会!
在黑狼的惊愕中,杨硕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他的一侧,手中龙影刀如同匹练一般一刀斩落。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黑狼的身体忽然不动了。下一秒,他的身体轰然垮塌,如同泥瓦拼凑的人俑失去了黏性一般。
擂台上,他的头颅滚落在一边,躯干和四肢分成了三节,鲜血洒了一地。
其实杀他一刀就够了,但杨硕却多劈了两刀。用他的话说,另外的那叫补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补刀的重要性。
那一刻,所有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除了呆滞,便没有其它。
“黑狼……败了?!”
“什么败了,分明都死透了!”
在沉默了数息之后,齐家的族人们这才又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所有人看杨硕的眼神早没有了当初的戏谑或是同情,而是多了一层深深的敬畏乃至忌惮。
齐啸天已经完全傻了眼,仍然不能接受眼前所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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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再生事端,搅屎棍
闵夫人脸色铁青,起身便要离去。
郝夫人适时的叫住“大夫人!怎么,这就要走了?咱们之前的约定可还作数啊?”
郝夫人此时眉眼弯弯,笑得比谁都欢畅。
太痛快了!这种大出意料的惊喜,如何不叫人扬眉吐气?
“哼!”闵夫人冷哼一声,“作数又如何。别以为胜了一时,就能一直得意下去。小心有命聚财无命消受!”
“这可不劳大夫人关心。大夫人还是想想这今后怎么节省点开支吧!呵呵~~”
闵夫恨恨的剜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
杨硕刚刚跳下擂台准备闪人,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便被族长给拦住了。
好吧,其实这里已经不能算是擂台了,就一个个坑和一个个土堆,如同刚开的荒一般。
“前辈,您不是说擂台损毁不用我赔吗?没事就恕晚辈不便久留了。”
杨硕心中腹诽没想到这位家老虽然躬腰虾背,却还有这样的身手。
但见族长伸出一只手,笑眯眯的道“拿来。”
“前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族长脸一黑,指着地上的黑狼道“还是将他的储物袋拿出来吧,好歹他是我齐家请来的人,死在这里总得有个交待,总不能连随身之物都不明不白的遗失吧!”
杨硕脸色一垮,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了储物袋。
就在他劈出那三刀的一瞬间,顺手捎带在对方的腰间摸了一把,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尴尬。
眼见如此,齐云飞刚刚浮现的笑容又僵住了,转而大感头疼的用扇子轻轻敲了敲额头。对这位兄弟的贪心,看来还是低估了那么一点。
要知道,这可是擂台斗法啊!你杀了人也就罢了,好歹有事先约定在那里顶着。可你顺走人家的随身物品算怎么一回事?
丢人,丢不起这个人啊!
郑夫人笑道“儿啊,你这位兄弟果然很特别,你们应该很要好吧!”
杨硕一把拍了拍齐云飞的胳膊,笑道“伯母好眼光,咱俩那交情,谁跟谁啊,是吧?”
齐云飞一脸苦笑,他倒很想说别问我,我不认识他!
…………
齐家内院正房。
闵夫人坐于堂前,怒气正盛。下方一名奴才垂首而立。
原本胜券在握的一场比试却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不只万贯家财拱手让人,就连小儿子也因此变成了废人,怎能叫她咽得下心中这口怨气?
她质问道“你不是说那老四早就死了吗?怎么又让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本夫人面前?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蓄意欺瞒?”
那奴才被她斥责得噤若寒蝉,连呼奴才不敢。
又咝了咝牙,沉吟道“照理不应该啊!当时奴才可是亲眼看见他中箭的。”
“那眼下你怎么解释?他不仅没死,还练就了如此了得的身手!”
“这……”
“哼,看来你不只办事不利,眼神也是不济!”
“夫人,您若不信,可以问问齐佐和齐佑,他们当时也在场。”
“混帐!本夫人若能问他们,还召你过来做什么?”
“是是是……”
“那接下来怎么办?”
那奴才想了想,道“夫人,奴才想起一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
经此一战,老三齐傲天被废,齐家的多项产业划归郝、郑二位夫人管辖。
当年沸反盈天、嚣张跋扈的闵夫人阵营一时没了气焰,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杨硕、齐云飞二人则成了全族人心目中的怪物。他们二人,一个以练气期修为反败筑基期修士;一个以仅仅筑基一层的实力斩灭了风头正盛的赏金猎人黑狼。
两场比斗在族人中广为流传,议论和猜测也是非常之多。
首先,齐云飞显露的那两手没有几个看得明白,也就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其次,杨硕打的那一场,更是有些莫名其妙,除了中间那一段还可以看到你来我往的进招拆招外,一前一后都是你闪我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黑狼莫名其妙的就挂了,而且还死状恐怖。由此,衍生出来的版本也是多种多样,令知情者啼笑皆非。
齐家祖堂,上百个牌位默立在那里,四周香火袅袅。
一些族中长老和前辈正在此处商议家族产业管理分派事宜。
大门訇然大开,闵夫人带着一帮家丁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闵夫人,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正在议事吗?”族长直了直佝偻的身子,咬字缓慢的问道。
“我来,正是为了齐家的千秋万代,为了齐家的万世基业!”
“此话怎讲?”一名家老问道。
闵夫人一指坐在靠外位置的齐云飞道“他,根本不是我齐家之人!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什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一位长者站起来道“闵夫人,你莫要胡闹。齐云飞这孩子可是我从小抱大的,怎由得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族长道“不错,老夫知道你对分配一事心存不甘。但你须知道愿赌服输,这都是你们双方事先商议好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闵夫人面露嘲讽,嗤笑一声道“我知道这么说你们一定不信。我来问你,你可知齐云飞是何种灵根?”
她这一说,倒把众人给问住了。
众人纳闷啊,这还需要问吗?
也有心思通透点的,立刻就想到了点子上,望向齐云飞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异样的光芒。
但听闵夫人道“没错,你们应该知道,齐家后人都是以金灵根为主,就算是混杂灵根,也以金系为强。可为何在擂台之上,他所施展的却是水之术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云飞的身上。
闵夫人得意的一笑,心说看你如何辩解!
族长道“会水系法术又如何,并不能证明他就没有金灵根。”
如此一说,大家都小声附和,纷纷觉得有理。
闵夫人淡淡一笑,一指身后站着的一个老者,说道“李管家想必你们都认识。当年,正是他为齐云飞测试的灵根。”
说罢,闵夫人使了个眼神。后者往前站了站,向众位一一施礼道“老奴参见族长及各位家老、公子。”
族长道“不必多礼。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是!当年确实是老奴为四公子测试的灵根。如果老奴没记错,四公子应该是金土木三灵根。”
众人陷入了思索。
闵夫人得意的一笑,叫道“诸位可曾听清楚了?齐云飞是金土木三灵根,根本就没有水属性!”
说罢,又一指齐云飞,厉声喝道,“你!根本就不是四公子,你是假冒的!”
这时,齐啸天也上前一步道“母亲说的对!当着诸位长辈的面,啸天也有话说。”
大家又把关注点投向了他。
齐啸天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发现,自从四弟此次回来,他整个人的性情都大变样。从前是斗鸡玩鸟,浸淫赌乐。现在,非但对那些没有了兴趣,反倒附庸风雅,学人家玩起了琴棋书画。这难道还不可疑么?
再说,他从前不过是一棵废材,花了几年时间才到练气期第五层。可现在,他进家门才练气期第九层,打擂台时就已经大圆满了,这简直就……就……就不正常嘛!”
他一连说了两个“就”,差点找不着词来形容了!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齐云飞的身上,等待他自我辩解。
从众人的目光中,他看到了浓重的怀疑和敌意。显然,闵夫人的话实在太有杀伤力了,可谓字字诛心,直戳要害!
齐云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将在西泠岛获得玄天再造丹的事说出来,势必会掀起一场波澜。若是不说,恐怕眼前这关就过不去。
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就在这时,大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让齐云飞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如我来告诉你吧!”杨硕讪笑着走了进来。
闵夫人和齐啸天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这位才刚坏了他们的好事,现在竟然又跑来搅局,你特么是煞星来着?
齐啸天道“你来做什么!这里可是我齐家祖堂,怎容你随意进出?”
杨硕恍若不知的道“哦,祖堂的规矩很多吗?”
齐啸天傲然道“那是当然,这里供奉的可是我们齐家的列祖列宗,岂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进来的?”
“哦……”杨硕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这样吗?”
“当然!”
“可我怎么还听说,这祖堂内妇道人家也不可进入?”
杨硕说着,便扫了闵夫人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
“你什么你,你倒是说说,令堂还有她身边的丫环是怎么回事?”
“这……她们……她们前来拜祭一下齐家先祖,有可不妥?”
“哦。那我身为齐家四公子的好友兼同门,本着景仰之情,前来拜祭一下齐家的列位先祖,又有何不妥?”
杨硕说着,巴掌一伸,便有三根香捏在了手中,左手一弹,一团小火苗准确的落在了香头上,将三根香点了燃。
又径直走到齐家老祖画像前,人模人样的对着诸多牌位拜了拜,便将三根香插入了香炉。
这一连串动作做得干脆利落,在齐家人还来不及想出合适的理由去阻止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完了。
“好了,该说说我这位好兄弟的事了!”
齐啸天道“杨硕,这里没你的事!”
闵夫人道“不错,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参与我们齐家的内部事务?”
杨硕呵呵一笑“外人?我看您老是糊涂了吧?”
“你……”
“请问四公子拜入何派门下?”
“当然是落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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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四公子不是四公子
“这就对了。我与你们的四公子既是同门,又是至交,又如何能算是外人?若不是念在同门之谊、金兰之义,谁又会来管你们这当子事?”
齐啸天道“你……你强词夺理!”
“要论理咱就跟你论。你说四公子不是四公子?对吧?”
“对。”齐啸天下意识的道,又摇了摇头,“呃,不对!我的意思是他不是我四弟。”此时的他,差不多已经给杨硕绕进去了。
“一样。”杨硕不以为然的道,“你们的根据无非就是灵根嘛!”
“是又怎样?事实面前你们难道还有话说?”
“没有哇!”
齐啸天一听这话,笑了。
又质问道“既然没有,那你来搅活什么?”
杨硕指了指李管家道“我没有,但是他有!”
李管家就是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迷惑的道“我?”
“不错,就是你。你说你当年是负责给家族子嗣测试灵根的,而且你还记得四公子的灵根,对吧?”
“是,我说过。”
“好,看来你的记性还不错。”
“那是当然。”李管家道。
这次立下头功,闵夫人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今后这齐家上下的内外事务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所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扬了扬脑袋,显得很是得意。
但见杨硕忽然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本册子,随手翻开其中的一页……
这本册子还是杨硕托齐府的人找出来的。在齐府住下的这些日子,郑、郝两位夫人将他奉为上宾,好吃好喝的招待。
而杨硕为人也很随和,很快就和府里的人混熟了。同时,他也一直在留意闵夫人那边的动向,毕竟,现在自己可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多长只眼睛,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当闵夫人带着一帮人兴师动众的奔向祖堂的时候,立刻便有人向他报告了。杨硕由此猜想到灵根的事情要败露了,于是他只是动了动嘴,就有人将这本册子送到了他的手中。
杨硕道“据我所知,在你负责灵根测试的这段时间,齐家一共有八9个孩子出生。现在我随便报出几个,请你一一说出他们的灵根。”
“这……”李管家呆住了。
不只是他,闵夫人、齐啸天等一众人也呆住了。他们如何能想到,杨硕还有这样一出。
“怎么?有问题吗?”
“我……”李管家支吾了半天,一张老脸胀得通红,最后低下了头去,“我、我记不清了。”
“什么?”齐啸天一把揪住李管家衣领,怒喝道,“你怎么能说记不清?”
李管家无奈的道“二公子……我……我确实记不清啊!”
“嗨!”
恨铁不成钢的齐啸天一把将它推搡在地,后者便趁机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杨硕道“在座的诸位前辈,你们也看到了,想必也无须在下多说什么了吧!”
众人沉默不语,想是在思考杨硕的话。
还是闵夫人老到,立刻点出了其中关键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李管家方才所说为假。须知家主所生之子,就算是庶出,也是地位尊贵,岂成与其他孩童相提并论?除非你们有更加充分的理由,否则,我们还是有理由怀疑齐云飞的身份!”
“理由?我们不要理由。”
“你这是何意?”
“意思很明显,您难道还看不出来么?所谓谁主张,谁取证,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么?”
“请你把话说清楚点!”
“好。在下听说您让手下丫环与李管家暗通款曲,让他当堂作伪证。”
他这话一出口,吓得闵夫人身边的两个丫环也是花容色变,同时跪下大呼“冤枉”。丫环和管家私下勾搭,这罪名可背不起啊!
闵夫人大怒“你!竟敢辱我清誉,简直一派胡言!”
杨硕暗呼侥幸,幸亏没说暗通款曲的是你自己,要不然还真得弄巧成拙,炸了锅了!
“欸!夫人又何必着急上火?您大可以自证清白,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就是。”
“证据……本夫人从未做过,何来的证据?”
“哦,既然没有证据,那我们同样有理由怀疑确有此事。”
“你!”闵夫人一指杨硕,气得直咬牙,同时也立刻明白了杨硕的用意,“算你狠!”
转念又道“就算我们证明不了什么,那四公子性情喜好都是大变,这又如何辩解?”
杨硕道“这就更好解释了。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众位齐家宿老互相望了望,又把目光集中在了杨硕身上,想听听他到底如何解释。
杨硕一指齐云飞道“从前他是什么样,想必大家都知道,那可真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谁见了都想扁……”
说着极其不堪的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齐云飞哭笑不得。
“想我们初次见面……唉!不提也罢,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总之,他之所以能洗新革面,重新做人,都要归功于落霞门诸位前辈的谆谆教诲,与及诸多同门对他的循循善诱。”
闵夫人不屑的道“你不要妄想一言以蔽之,从而轻易糊弄过去!”
杨硕又道“那您可知在下是谁?与四公子来往密切的又有哪些?”
闵夫人愣了愣,愣是没答上来。
“那就借此自我介绍一下。敝人不才,落霞门抱朴峰含真长老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你们四公子的好友。”杨硕说着,头也昂了起来,看他那一脸得瑟的样子,让齐云飞颇感无语。
“与我们来往密切的都是各峰的核心弟子,未来的峰主人选。当然,让齐兄改变最多的还是掌门千金……咳,当然,具体细节请恕在下不便透露。在下只想问诸位一句,这样若还是不学好,那他还是人么?”
众人一齐摇头,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
“当然,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也总算没让我们的心血白费。大家也看到了,四公子现在这样难道不好么?”
众人又纷纷点头。
杨硕松了口气。
心说靠!原来这么好糊弄,害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咱还有后招没使出来呐!
他却不知,在他抬出关门弟子名头的时候,众人已经高看他一眼了,再一听说他们与掌门千金都有密切来往,那看齐云飞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掌门千金啊!以这四公子的人品才貌,这要是好好攀上一攀,可能的话将来再联个姻什么的,这齐家因此而盛极一时,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听杨硕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位齐家宿老都各怀心思,浮想联翩,早已将齐云飞身份可疑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闵夫人道“空口白牙,有何凭据?就算你说你是掌门难道我们也得相信么?”
“问得好!”杨硕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又随手拎出两块牌子,递给了族长。
这两块牌子,一块来自于孤竹,一块来自于谢老,自然是作不得假。
族长看了看便请杨硕收好。
“小友所言极是,是我等多心了!”
“不错,之前多有怠慢,还请小友不要放在心上。”
闵夫人气急败坏的道“你们……你们竟然相信他?难道都眼瞎了吗?”
得,这一下等于是群嘲了,众位在座的都是齐家的长辈,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让一个妇道人家如此数落,又怎么能给她好脸色。
“休得无礼!”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站出来呵斥道,“这位小友虽然言辞犀利些,但所言也不无道理。”
“不错,还不速速离去,莫再胡搅蛮缠!”
见再说下去也讨不着好,闵夫人一甩脸,冲着手下喊了一声“走!”便悻悻然的带人离去了。
郑夫人此刻正站在门外,看着闵夫人离去的背景,眼中多了一层迷雾。呆立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解决了齐家的事,杨硕也不再久留,与齐云飞辞别后,便出了城,踏上了云梭凌空飞去。
与来时的紧张不一样,杨硕现在心情大好。奔着公羊殁而来,却一连串解决了三件事,这一趟不虚此行啊!
望向脚下的青山绿水,杨硕意气风发,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豪情。
“瑛姐,那块铜片研究得怎么样了?”
杨硕所说的铜片,是一件刻着狼首图案的巴掌大的物事,正是得自于黑狼之手。
当时,杨硕顺走他的储物袋之后,随手就丢进了珠内世界。
紫瑛便取了这件宝贝还有里面的一些灵石,权当是利息了。
至于还给他剩下了多少,杨硕也不知道,反正黑狼是用不上了,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若是让杨硕知道族长用神识检查那储物袋之后的表情,恐怕就知道这绝不是“利息”这么简单了。
“这小子,手是又快又黑啊!中品以上的灵石,好歹也留个一两块吧?”族长喃喃自语,一头的黑线。
紫瑛道“据我所知,这是一块图腾。”
“图腾?”杨硕立刻联想到了原始部落那些奇形怪状的绘画和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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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问起有关图腾的事,紫瑛便稍稍介绍了一些。
“图腾一般来源于蛮荒部落,通常为一些萨满或祭司所有。它们每一块都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而这一块,应该是狼的力量。想来那黑狼的能力便与此有着莫大的关系。”
杨硕嘴角一抽,心说不用“应该”好吧,明明就是啊!从那黑狼无比丑陋的变身来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和狼有关。
若是这种能力能够归自己所有,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从黑狼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这块图腾至少可以强化三种力量,一是速度,二是力量,三……那丢坨坨的能力是什么鬼?
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
只是……
紫瑛读懂了杨硕的心思,笑道“怎么,你在纠结?”
杨硕道“若是让我变成和黑狼一样的德性,那我宁可不要!”
开玩笑,哥是那么没品的吗?
虽说对外貌形态没有太高的追求,但好歹也是有底线的啊!
紫瑛咯咯一笑“看不出,你还挺臭美。”
“难道瑛姐希望我长成那副尊容,每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那倒也是。不过你不必担心,姐自有办法让你得到它的威能而又无须变身。”
“这样也行?”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姐是谁?”
…………
回到宗门,还没进山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见守山门的弟子们都一身缟素,杨硕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公羊殁陨落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这位好歹也是落霞门为数不多的辟谷期前辈之一,他的陨落对宗门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如此想来,满门戴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杨硕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给落霞门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先是掌门大弟子段风,现在又是训戒堂堂主公羊殁,下一次又会轮到谁呢?
可这又能怨谁,杨硕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从前以为修仙是多少逍遥快活的一件事,可如今才知道这修仙界也是波谲云诡,处处凶险。修个仙跟玩命似的,容易吗?
不管他是谁,只要威胁到自己的性命,杨硕都不介意将他从世上抹除。
……
回到自己的小院,杨硕从结界上发现了两张传讯符。
一张是谢老的,要他回来以后去公羊殁的灵堂上拜祭一下。
另一张是孤竹长老的,是询问他最近的炼丹进展。提起炼丹,杨硕这才想起,这些天来忙这忙那,确实把炼丹一事给落下了。
进入筑基期,杨硕只要勤加练习,炼丹水平是可以提升到三阶的。
有了三品丹药的辅助,杨硕在筑基期的修行才能走得更快。否则,继续服用练气散的话,效果就有些勉强了。
按照惯例,杨硕先去了一趟训戒堂,公羊殁的灵堂就设在那里。
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大门口处立着一根竹竿,上面每隔尺许贴了一张纸钱。
训戒堂一片肃穆,素绢白布挂得到处都是。老远就看到灵堂上的巨大画像,下方两排弟子垂首肃立。
灵堂前面,摆满了香烛和茶果酒肉等供奉。两边还有纸鹤纸马及纸童纸轿等一应祭祀物品。
一条由草木灰辅就的大道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香案前,与白色的背景一映衬,更多了一丝诡异。
杨硕愕然,都死去好多天了,为何还搞得这么隆重?还有门口那竹竿以及这黑乎乎的草木灰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拉过一个弟子一问,才知道今天正好是头七。
接照先人的说法,这一天逝者魂魄会返回家中。门口那竹竿是为了给阴魂领路,而这些草木灰,是为了检验死者反魂的足迹。
杨硕不由得菊花一紧什么?还真会回魂?这老鬼不会回来找自己麻烦吧!
紫瑛翻了个白眼道“你傻吧?那老鬼的魂魄不是好好呆在你的摄魂铃中么?你还用得着怕他?”
“也是哈!”
恭恭敬敬的向这位老冤家燃香祭拜,礼数一点也没落下,反正也是做给活人看的。
拜完起身。赶巧一阵阴风吹来,搞得几个弟子好一阵紧张。他们四下张望,仿佛那死了的公羊殁真的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般。
“好冷,不会是那个……真回来了吧?”
“我看差不了,等会儿草木灰上出现脚印就是了。”
“别吓我啊……”
杨硕听了暗觉好笑,修真者竟然还怕鬼?
那老鬼要真能回来,那才叫真的见鬼了!
正要出门,数名弟子引着一队奇装异服的人走了进来。
之所以说他们奇装异服,是因为他们的穿着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说他们像道士嘛,却又是一身大红长袍加鲜蓝色的袪(1)衽,还戴着类似玄奘法师头上戴的那种毗(pi2)卢冠。给人的感觉是不伦不类,就像台上唱戏的似的。
“巫师大人,这边请!”
领头的大摇大摆走到灵堂前,看了看便要清退左右。
守灵弟子道“巫师大人,这不是还没到子时吗?”
巫师傲然道“毋须,以本座之能,随时都可以。”
“也成,那我们现在就为您布置。”
“不用了,这些由本座的手下来办就行了,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你们的人都清走。”
守灵弟子唯唯诺诺的应了。
于是,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所有落霞门弟子都被“请”了出去。
“真是的,牛什么牛,不就是做场法事嘛?”
一些弟子不情不愿的退了出来,口中叽哩咕噜的发着牢骚。
他们原本只是想看看热闹,没想到人家喧宾夺主,直接赶人。
杨硕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道刚才那些都是些什么人?”
“内务堂请来巫师嘛。”
“巫师?他们是干什么的?”
“就是念念咒,招招魂呗!”
“招魂?为何要招魂?”
那被问的弟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杨硕,道“嗨!你这都不知道?公羊堂主死得不明不白,招个魂回来问问死因总是应该的吧!”
杨硕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幸亏自己有那宝贝啊,不然就算杀得了公羊殁,自己这条小命也免不了要赔进去哇!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也有类似过阴、问米一类的巫邪之术。幸亏段风死的时候没来这一套,不然就真的死翘翘了。
不过,由此也可得知,道修并不擅长此术,否则也不必大老远去请什么巫师来了。
他们这边谈论,里面那位巫师大人可就忙开了。
只见他右手一个铃铛,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又到处洒点什么粉末,末了一看草木灰上没有动静,竟又手舞足蹈起来,简直就像跳大神。
又唱又跳了半天,见手中的铃铛和地上的草木灰仍然没有动静,这位也急出了一身的汗。
刚才他可是说得信誓旦旦,这要是请不回魂来,那这台面上就不好看了!
于是,他们这一忙,便忙过了子时……
…………
落霞门议事殿。
白掌门位居正中,数位长老分坐左右,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虽然他们不用披挂缟素,但也都是清一色的白衣素服。
一位弟子进来传报。
“启禀掌门,巫师大人法事已毕!”
众人都是神色一动,一齐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哦?巫师怎么说?”
“他说,他们招魂失败了。”
“嗯?”
众人都是一愣。对这个结果,他们之前想都没想过。他们想的是,在查明死因之后,如何为公羊追偿血债。若是某个大派所为,又如何处理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正一个个如临大敌呢,却听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白掌门问“这是为何?”
那位弟子又支支吾吾道“说是……公羊堂主,无魂可招……”
“什么?!”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在场的无不面面相觑。
白掌门腾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道“你快将他所说如实复述!”
“是!巫师大人说他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招不来堂主的阴魂。”
“然后呢?”
“他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公羊堂主的魂魄不知道去了何处,以他目前的法力没办法招回来;二是公羊堂主已经……”这位说着又停了下来,目光有些畏畏缩缩。
白掌门追问“已经怎么样?”
“已经魂飞魄散,根本无魂可招。”
“这……”白掌门怔住了。
在座的听了也都是瞿然一惊。
魂飞魄散啊!这公羊堂主究竟摊上了什么样的仇家?
红倚长老道“不可能!公羊堂主的本命元神灯虽已熄灭,但我查看过了,他的那一丝残魂并未消亡,若是早已魂飞魄散,这缕残魂也应灰飞烟灭才对。可若是魂魄不知去了何处,这就难说了。”
众人纷纷颔首。
谢老道“我看此事还应该亲口一问。”
“不错。”白掌门于是道,“你再跑一趟,请巫师大人殿上一叙。”
“是!”通传弟子领命去了。
没过多久,他却只身回来复命。
“怎么?巫师大人他人呢?”
“回禀掌门,巫师大人已经离去。”
“怎么会这样?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有的。巫师大人已经得知了本命元神灯的事。他说,他力有不逮,招魂未遂,无颜面见掌门和各位长老。他还说,会返回族中禀报大巫大人,若有可能,他会请大巫大人亲自前来。”
“大巫亲来吗……”白掌门微一沉吟,便摆了摆手,“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殿上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此刻的杨硕却不知道,一场巨大的危机正悄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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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上派使者
祭拜完公羊殁,杨硕先后拜见了孤竹和含真两位恩师。
两人各自问起了杨硕学习的事,当然,一个问的是炼丹,一个问的是阵法。
炼丹还好说,杨硕本就有加紧突破到三品炼丹师的打算。经孤竹这么一指点,就更是水到渠成了。
而阵法就有些尴尬了,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不清楚的只是那些晦涩难懂的掐算推演。
关于这一点,杨硕实在忍不住想吐槽。
谁说转生者个个惊才绝艳,样样全能来的?
炼丹、制符、阵法、炼器、巧艺要是一个人全都精通的话,那还用修炼么?这个人已经是神了啊!
必要的应酬忙完之后,杨硕便躲进了自己的小院,将门一关,又钻进了珠内世界。
这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自己的炼丹水平提升到三阶,而他也已经和赵氏丹房的人接触了,向他们索要了足够的聚灵丹的材料。
赵氏丹房的人一听说杨硕要,不但没有以材料珍贵为由假意推诿,反而是倾力满足。
这位并没有因为赵如龙的消失而疏远了赵家,这对赵家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而从他索要三阶丹药的材料来看,这是打算要突破了呀!
他从一品突破到二品,这才多久?这样的天才上哪找?
一旦他突破到三品炼丹师,一定也能够炼出上品甚至极品丹药,有了这些丹药,这赵氏丹房恐怕将迎来新一轮的辉煌,不,甚至更胜从前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所以,不怕他要,就怕他不要。只要他承了赵家的情,自然会继续保持互利合作的友好关系。
因此,杨硕只是向黄立发了个传讯符,后者很快就屁颠屁颠的将一大堆药材送上门了。
珠内世界,湖边木屋。
杨硕盘膝坐在床上,双手置于小腹,左手托右手。
手心上放着摄魂铃,正幽幽的泛着银光。
铃铛之上,金色纹路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
随着这些光芒越来越亮,一缕白色的东西悄然从铃铛顶端释放,如烟似雾,袅袅不断。
慢慢的,这些白色的东西便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飘到杨硕额前之后,倏的钻入了眉心。
杨硕身子一颤,印堂之上忽然传来了痛感,筋脉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般。
然而,这种感觉也只是转瞬即逝。那股白色的气流也并未和身体内的灵气融合在一起,反而像是直接进入了大脑。
识海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从杨硕的感觉来看,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了灵魂深处,无数杂乱的记忆片段冲入脑海。
紧接而来的是各种纷纷扰扰的情绪,像海潮一般向识海发起着冲击,这让杨硕如同一瞬间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一般,爆炸般的信息量几乎要让人抓狂。
在杨硕差点要失控的时候,紫瑛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了身边,单手一拂,便切断了杨硕与摄魂铃的联系。后者颤抖着的身子这才平静下来。
半个时辰后,杨硕睁开了眼睛。
紫瑛瞥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
杨硕打了个哈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瑛姐,多谢!”
“以后切不可如此贪心!消化灵魂精元需要循序渐进,岂能贪多冒进?如方才那般,若然我不在你身边,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这不是想早点提高灵魂之力,好有足够的精神力冲击三品炼丹师嘛!”
“呵,那就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也是,我听姐的。”
“那好,现在你试着体会一下神识。”
“好。”
杨硕将神识释放了出来,立刻便是一阵惊喜。
从前,自己的神识所能探查的范围最大也就是半径十来米,而现在几乎扩展了一倍。虽然还是很有限,但如果仅仅是用来打擂的话,覆盖整个擂台已经不成问题了。
果然,正如紫瑛所说,神识正是从灵魂力量中衍生出来的。灵魂强大了,神识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走出木屋,杨硕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天气晴好,就想去逗逗小白。
不远处,小白蹲在一棵树桩上,脑袋朝向湖面,一动也不动。
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
杨硕灵光一动,便去湖边打了个转,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鱼。
杨硕将鱼用木棍吊着,在小白的鼻尖前晃了晃。
果不其然,小白的鼻子动了动。
杨硕还想逗弄,结果被紫瑛一把揪了回来。
“瑛姐,你拉住我做什么?”
紫瑛没好气的道“闲得慌是吗?”
“呃……是有点。”
“闲得慌就帮我除草,少去打扰它修炼。”
杨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指着小白的背影道“什么?它、它……修炼?”
“怎么?就只有你能修炼,小白就不行?你是在歧视么?”
“哈……没有。”
“最好如此。”
不能逗小白,杨硕便将云梭祭出,乘着它在珠内世界遨游。
自从有了自己的飞行法宝,杨硕还是第一次在珠内世界使用它。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杨硕不得而知。从前只是凭目测,觉得它直径应该不到千里。
抬头望向远方,四面八方的那道绝壁依然矗立在遥远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是压抑。
这是珠内世界杨硕最不满意的地方,视线太窄了!
没有外面一望无垠的宽阔感,也没有所谓的地平线。海阔天空,天高云淡,没事看看日出晚霞什么的,想也别想。
好吧,其实云彩是有的,也只是偶尔将那个神秘的既是太阳又是月亮的东西遮蔽起来,多了一层朦胧感罢了。不过还好,也能下雨。
杨硕将云梭的速度催发到极致,只用了不到六个时辰便将这个世界转了个大概,在第二天早晨,杨硕便回到了原处。
紫瑛已经站在了那里,眉尖一挑,向道“怎么,周游一圈了?”
“是啊。”
“可有什么感想?”
“这地方确实小了点,让人压抑。”
紫瑛有些自嘲的道“呵~,你终于能些许体会到姐整天呆在这里的感受了?”忽而声音又变得严厉,“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变强,本座好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到自己的小屋,杨硕便潜心开始炼丹。
一棵棵灵草被他丢入了丹炉之中。看着火光烨烨中的灵草开始变化,杨硕的心神完全沉浸了进去。
在废掉了不少材料之后,杨硕终于炼出了第一炉聚灵丹。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硕只做四件事——炼丹、炼魂,修炼坤极功,还有烧烤。
如果非要说还有第五件,那就是偶尔去看看那些亲手种下的灵植。
不看则罢,一看就免不了望洋兴叹,果然有田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药草都是骗人的。
饲弄花草哪里那么容易?光是除草这一项,就不是个省心的差事。所以杨硕的做法也就是任其生长,死活不论。当然,除了那龙曲参和兰馨草之外。
转眼在珠内又呆了一年多。
某一天清晨,关闭许久的正房大门被打了开。杨硕从里面走了出来。
信步踱进小院,长长的吸了口新鲜空气。
院子里的桃花和海棠正喷芳吐艳,柳树也长出了青黄的柳花,又一个百花竞放,充满生机的季节。
这让杨硕顿生感悟,冬去春来,春暖花来,周而复始,天地方有活力。
如此沉吟片刻,素髎(lia2)与人中两穴忽然有了轻微的跳动,紧接着,一股清新之气,仿若一汪清泉蓦然涌出,穿过承浆沿任脉下行,一直到达了丹田气海,方才隐没不见。
由此,杨硕的修为又稍稍提高了一丝,但其带来的实际好处却远不止这些,只是如今的杨硕还不知道罢了。
小院的中心,几道传讯符箓虚悬在半空。
杨硕将它们取下,一一读取了其中的信息。
一条是白小玉发来的。
“杨硕,我终于筑基成功了!高不高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出任务了,一定很期待吧?”
一条是素云发来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哥……你什么时候能出关?”
杨硕哑然失笑,傻丫头,等哥能回答你这句话的时候,不就已经出关了吗?
另外两张是邹明和黄立发来的,都是一个口吻赵氏丹房告急!急需极品丹药坐镇。
这还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撇不开了!好在自己所备的丹药还算充足,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了。
这第三条,则是门派群发的消息。
说是近期有清虚派使者到访,要门下弟子注意言行举止,更不能无端生事,以免丢了落霞门的脸面。
好吧,这是上级派人下来巡查工作了,所以大家多多少少也要给点面子。别的不说,循规蹈矩是必须的,表面功夫也是要做足的。
据杨硕了解,这个清虚派是西极一带的大派之一,同时也是落霞门幕后的靠山。
也就是在三门域一带,落霞门还有点儿名气。其实放眼沧溟大陆,像落霞门这样小宗门不计其数。
而他们想要独立传承下去,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受限于实力,或多或少要与大派接触。或虚与委蛇(yi2),仰人鼻息;或讨好献媚,岁岁纳贡;又或者干脆俯首称臣,沦为大派的分舵。
而落霞门的选择差不多是第二种,要时时讨好清虚派。当然,落霞门也不是全无好处。
首先,自己有了靠山,不会轻易被人欺压;其次,宗门也能获得一些来自于清虚派的功法、丹药什么的。当然,前提是,你也要时时向人家献出点资源甚至优秀弟子什么的。
资源这方面自然好说,但优秀的人才却是每一个宗门的脊梁,没有谁愿意拱手让出。即使迫不得已,也要藏着掖着,不能让人任意挑选。
而这最后一条,是谢老发过来的,想让自己去会一会那清虚派的使者,然而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
“硕儿,近日清虚派使者来访。如你已经出关,不妨来凌霄峰虚静阁一见。做为我抱朴峰的核心嫡传弟子,长长世面也是好的。”
虚静阁吗……
印象中,虚静阁是门人论道的地方,杨硕是不大愿意去的。
与其听那些书呆子气十足的师兄弟们不知所谓的夸夸其谈,高谈阔论,还不如多炼几炉丹药来得实在。
只是上派使者去哪不好,偏偏跑到那里,似乎就别有一点那个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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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辩合,杨硕S夏侯琨
虚静阁主厅。
红木地板上,一条红毯纵贯南北,一直延伸至主位,尽头墙壁上是一个草书的“道”字,雄浑苍劲。
两旁纱曼轻垂,宫灯高悬,使这里庄重之余又不失幽雅。
白掌门与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文士正坐于主位。
两旁众位落霞门长老众星拱月,作为陪衬。
门下弟子侍奉左右,时不时有人奉上茶果香茗。
主厅中央,两排案几分列左右,左边几乎都坐满了人。
反观右手位置,却只坐着三位陌生的年轻弟子,个个气质不俗,堪称俊秀。
与落霞门核心弟子的青袍不同,他们是清一色的淡紫色着装,在众人之中分外的显眼。
有些格格不入的是,他们眼高过顶,神情傲慢,摆出一副副高位者的姿态,让对面的落霞门弟子们很是不爽。
其中一人看似不经意的道“天天如此,又有什么意思?早知道落霞门如此不堪,也不白来这一趟了。”
他的声音虽小,却仍然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令气氛好一阵尴尬。
正如他所说,双方论道多日,落霞门却始终落于下风,没有胜过哪怕一场,这么失面子的事经他大嘴巴一说,如何能叫人脸上好看?
对落霞门一方来说,今天这最后一场如果又败了,那可真的是最后一丝尊严也保不住了,这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中年文士开口训斥“琨儿,不得无理。”
虽是训斥,但语气中却并未带有怒气,显然只是一句场面话罢了。
就是这样,这位叫琨儿的弟子还不服气。只见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师尊,弟子也只是实话实说。”
又直起身子,向主位上的白掌门随意的抱了抱拳,“在下是直肠子,说出的话未必好听。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前辈不要介意。”
看这位倨傲无礼的样子,哪里是在真心赔罪!
白掌门又能如何?
自然是不能真与他计较,只好微微一笑道“哦,不介意。师侄高才,吾门中弟子不及也!”
夏侯琨下巴一扬,堪堪受用,又问“是否可以开始了?”
“可以。”
得到首肯,夏侯琨信步向场中走去。
那大大咧咧、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众位落霞门弟子掐死他的心都有。
他环视在座的众人道“今日换何人啊?就请快些站出来,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烈火峰于子谦前来讨教!”温厚的声音响起,左手第二个位置有人站起。
众落霞门弟子不禁为之精神一振。于师兄的道行自然是经得起众位长辈的考验的,在弟子中的声望也非常高。看来也只有他,能与清虚派的狂徒一较高下,众人如此想。
“好!总算有个有胆识的。”夏侯琨道,直接步入正题。
“今日就讨论一下修行。众所周知,无灵根者不能修行,撑死也就活个百十来岁,最终还得归尘入土。而我们修真者便不一样了。强者可达万年寿元,若是侥幸得道成仙,更可与天地齐寿。所以,我认为,吾辈修行是在做逆天之事。诸位,可有不同见解?”
于子谦道“非也。修行本身乃感悟天道的过程,也即是顺应天道,遵从法则,怎么能说是逆天行事?”
“你说顺应天道,遵从法则?”
“可有何不妥?”
夏侯琨嘴角一勾,道“当然不妥。岂不闻天道无常,道门万象,岂是你我可以捉摸的?”
“未可捉摸,又如何有章可循、有师可承?”
“章法不是唯一,师承也不独有,又何来一成不变?”
“非一成不变,乃变化莫测也。先贤有云,天道有常,不为吾存,不为汝亡。故,明其理、知其法、而行其事,从而趋利避害,方是我们修士所要遵行的准则。”
听到这里,落霞门的众位宿老都轻轻颔首,流露出赞赏之意。
夏侯琨又道“何为理,何为法?道有道法,巫有巫术,佛有佛理。修行之路,万法千门,各据其理,又大相径庭,何理才是你所谓的理,何法又是你所谓的法?”
于子谦毅然跟进“理乃天理,法乃法门,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三千大道,闻其一足矣,故吾之所求,便是吾之法理。”
“可笑!吾辈潜心修行,感悟天道,知其然方能反其道而行事,乃至达成常人所不能,又怎么能说是顺应天道?”
说罢,夏侯琨走到窗边,抬手一扬,一截桃枝便被无形的劲气削了下来,落入了他的手中。
“就如我手上这节桃枝,若是不曾将它摘下,它便随着这四季更替,或欣荣或枯败。然而,如今落于我手,我让它枯萎,它便枯萎,我让它开花,它便开花。这,便是逆天行事,便是吾之法则!”
说着,手中灵力流转。那桃枝的枝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翠起来,又随着夏侯琨一阵冷笑,手中灵力逆转,那桃枝便立刻蔫败了下去,最终在他手中化为了一节枯枝。
“这……”于子谦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呆呆的杵在了原地。
夏侯琨仰头大笑“果然落霞门这一代弟子也不过如此。你们还有谁有反对的意见吗?”
众落霞门弟子面面相觑,却愣是没有人再站出来。
众位长老及各峰主一时赧颜。明知道对方在贬损,又无可奈何。
别说他们不能自降身份,与一位晚辈论辩,就是能,就凭对方的伶牙利齿,又有谁能保证得胜。
若是胜了也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若是败了,更是自取其辱,颜面扫地,落霞门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中年文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看自己的爱徒,又看了看掌门以及落霞门众位宿老,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反观白掌门,此刻却是如坐针毡,进退失据,目光扫向众门下弟子,怒其不幸,哀其不争。心头无比郁闷,却还只能笑脸作陪。
场面正在万分尴尬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让众人瞿然一惊。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
一张年轻的脸庞,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向场中走来。
白掌门如获救星,忍不住抬手轻唤“杨师侄……”
杨硕翩翩行至场中,向诸位长辈一一见礼。
“师侄拜见掌门,拜见上派使者以及诸位长老。”
目光向四周扫过,众人表情各异,嗔喜不一。
含真、青峰等几位长老都微笑颔首,就连红倚也难得的微笑回礼。
归海长老对杨硕并不了解,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素云、宣柔儿、木伯杞等人自是欣喜。其余弟子都是如蒙大赦,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只有王璟隆仍然是一脸不屑。
清虚派这一边自然脸色难看,此人进门便出言不逊,简直无礼至极。
见礼完毕,杨硕转向夏侯琨,道“敢问阁下,修行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夏侯琨傲然道“当然是以身证道,白日飞升。”
“有志向。那么再请问,修佛者修行的最终目标又是什么?”
“当然是化身舍利,涅槃成佛。”
“不错,正是如此,兄台果然涉猎甚广。那么你再告诉我,成佛与成仙有什么区别?”
“这……”夏侯琨一时语塞。
“答不上来是吧?并不奇怪。修行之路,虽是万法千门,却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得道成仙。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点头。白掌门更是难得的舒展了笑靥,看着杨硕格外的顺眼。
杨硕又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过盲人摸象的典故?”
众人都摇了摇头。
“说有几个瞎子从未见过大象,某日有大象经过,他们便前往一观。当然,他们不能用眼睛看,只能用摸。
于是,有人说大象像蛇,有人说像堵墙,还有说像蒲扇、像巨蟒、像树干的,总之各有各的理。
诸位,可明白了什么?
不错,我辈修行,便如这些盲人,在摸索中前进,只有比他人窥破得更多,我们才能成为强者。
而不同的门派,不同的功法,都可以说是参悟天道的冰山一角,甚至九牛一毛。所以,所谓的逆天,也只是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罢了。”
听杨硕如此一说,众位宿老都陷入了沉思。杨硕用了一个他们没有听过的简单例子,讲述了修行的大道理,颇有些让人茅塞顿开的神奇。
就连杨硕自己也想不到,堂上高坐的那位清虚派使者,在这场辨论后就立刻返回了门派,闭关不出,不久竟有了突破。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夏侯琨反驳道“不对。他们看不到,只因他们是凡胎,又都目盲,才会有眼无珠,不识全貌。而我们修真者则不然,我们不但可以看到全貌,还可以用神识察看其体内。”
“哦?你确定比他们看到的多?”
“那当然。”
“那么请问天上有几颗星?”
“这……”夏侯琨一怔,转而质问道,“我是不知,莫非你知?”
杨硕想都不想张口就来“9千八百7十兆亿零4颗。”
夏侯琨先是被唬得一怔,随后说道“胡说!你凭何得知?”
杨硕白了他一眼,“怎么得知的你甭管,你证明我是错的就行了!”
“你……你在狡辩!”
“其实吧,我知不知无关紧要,只要你承认不知就行了。方才不知是谁说知道的比别人多来着?”
“你、你偷梁换柱,方才明明说的是大象,竟然又扯到星辰之上。”
“大象又如何?星辰又如何?莫非不是天道的一部分?”
夏侯琨“……”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下了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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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O章 动完嘴巴再动手,谁怕谁?
杨硕乘胜追击,步步紧逼道“你口口声声说逆天行事,逆天地法则行事。那么敢问……
我辈修道吐故纳新,结的是内丹,服的是丹药,吸的是灵气,是莫非你结的是结石,吃的是屎,吸的是屁?”
“你、你……粗俗,粗俗!”
“话糙理不糙,你不要妄图回避。你不是要逆天吗?你给我逆个试试?”
见夏侯琨吃瘪,落霞门众人都无比畅快。
“也说这桃花,谁说离了你就一定要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我说你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
岂不闻‘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又可曾听说‘橘生南则为橘,生北则为枳’?同一物,给它不同的条件,它便有不同的结果。若是给它合适的温度、湿度、养料和日照,即便冬日开花结果也不是难事。
这是顺应自然法则的结果,就连普通凡人都能做到,有何稀奇?亏你还妄称什么‘行逆天之事’,也不知羞耻!”
夏侯琨被杨硕批驳得连连后退,一直到碰上了案几才罢。
杨硕顺手捡起那截枯枝,道“又如这截桃枝,你不是能逆天吗?再让它散叶开花试试?怎么,做不到?做不到还吹什么牛?逆的哪门子天?”
夏侯琨道“我做不到,不代表他人也做不到!传说洞虚期修士便有逆天之能,能死而复生。”
“哪呢?你见过?”
“这……”
“在座诸位又有谁亲眼见过?”
众人沉默。
“既然你未见,我未见,大家都未见,凭什么相信你的信口开河?”
“你……”
落霞门众人都憋着笑意,有些人的肩膀已经在轻微的抖动。
中年文士开口道“这位小友,听你所言颇为新鲜,不知你的家乡位于何处?”
“回前辈的话,是凡者大陆。”
“什么?”中年文士闻言一惊,“你竟然出生在凡者大陆?”
杨硕郑重点头“正是。”
中年文士暗暗称奇。凡者大陆全都是普通凡人,不仅是因为大陆灵气稀薄,更重要的是那儿的凡人绝大多数都没有灵根。
不只是他,除了知道杨硕底细的几个,众人也都是暗暗吃惊。
一位来自凡者大陆的年轻人,竟然能够站在这里,与清虚派的青年俊杰大谈天道,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谢老捋着胡子,笑呵呵的看着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又下意识的用神识往杨硕身上一扫,便呆住了。
短短一年多,这小子竟然……连跳两级,晋升到筑基期第三层!
夏侯琨缓过劲来,上前又道“我再问你,你是否信命?”
“不知阁下所指的命,是何物?”
“命,乃命运。自人生始,富贵贫贱皆已注定。就如我出身清虚派,你身处落霞门,这便是命!”
喂、喂,说话就说话,还带什么讥讽。清虚派了不起啊?
杨硕心道,却没有直接反驳他的话,而是淡淡的道“如果是这样的命,那我不信也罢。”
“怎能不信?你初生之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便是命,你无从改变!”
“不错。但至此之后,未来一切皆由我掌控,就算波谲云诡,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所以,我不信谁能左右我的命运!”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令众人暗自激赏,此子好大的气魄!
“笑话,弱者有何资格言称主导自己的命运?就好比堂上诸位前辈,随便一位都能轻易捏死你,把你的未来掐灭在萌芽之中。”
杨硕嘿嘿一笑“你说的没错,但我相信,没有哪位前辈会为了你我的口舌之争而置在下于死地。所以,你说的只是一种不存在的假设,毫无意义!”
“就算如此。命由天定,人力岂能轻违?”
“既然皆由天定,那还潜心修炼作什么?坐享其成不就行了?”
“非也,天命已经决定了一切,包括何人会勤勉用功,何人会懒散怠慢。”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天道无常,既然无常,又何谈注定?”
“你们也说过天道有常,既然有常,又凭什么说不确定?”
杨硕轻轻敲了敲脑袋“你的理解力真让我伤脑筋。所谓有常,只是说有迹可循,天地运转自有其法则。然而人心难测,一念之差,都能带来不同的结局,这便是变数。”
夏侯琨当即反驳“所谓人心,也在天地寰宇之内,如何能不遵从你所谓的天地法则?既然遵从,便从伊始已经决定了其走向。”
呃……这位,看来还真的开了窍了。
“话都由你说了。就如一个赌徒,他赌输了,你会说这是命,他赌赢了,你也会说这是命。那究竟输赢哪一个才是他的命?”
“不论输赢,他命中早有注定。”
“你将赌后的结果说成是注定。若是他将赌未赌,又当如何?未来之事,谈何注定?”
“我可以预见。就如我能预见你的修行会永远落在我的后面。”
好嘛,又带人身攻击了。
杨硕淡淡一笑“哦,是吗?”
“啪!”清脆响亮的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夏侯琨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好一会儿,更别说是挨巴掌的人了!
夏侯琨捂着吃痛的脸颊怔怔的道“你……你竟然打我!”
“抱歉,方才小手一抖,没忍住。但不知,这记耳光,阁下可曾预见?”
落霞门众弟子终于要憋不住了,有人“噗哧”一声没忍住,这样便导致一个连锁反应——所有人都放下架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清虚派另外两名弟子中的一位高个子腾的站了起来,喝道“狂徒安敢无礼?!”
中年文士道“季尚,退下!”
夏侯琨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拳,直奔杨硕胸口。其速度之快,换了其他人根本无从闪避,可惜他遇到的是杨硕。
杨硕微一侧身,便轻轻松松躲了过去,就连脚也没有挪动半步。
他架着对方的胳膊道“喂,这不合适吧!一言不合就开打?”
“你!”夏侯琨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吧!
他将银牙一咬,神识蓦然释放,在身前化为一柄无形的利剑,向杨硕刺去。
杨硕瞿然一惊。心里暗骂了一声我靠!竟然还有这手!精神攻击么?
当下也将神识全力释放,并尽量汇成一股,给侵入自己识海的来犯者一记迎头痛击。
在珠内世界呆了那么久,杨硕早就通过各种手段强化了自己的神识。
比如同时控制许多震天雷,让他们丝毫不差的按次序爆炸。
比如具像化修炼,如瑛姐所说的那般不断凝实和丰富心中那棵小树。好吧,虽然目前只是树苗——不,只是嫩芽。
最后,还要归功于长期吸食灵魂精元。这些时间里,贼众的灵魂已经被他吸食的差不多了,就差公羊殁那个老王八的没有开封。
多日的积累,让杨硕的灵魂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比同一修为层次的修士高出了太多。这样一来,如同粗腿对上了细胳膊,高下立判。
夏侯琨的神识一放,便如同头铁遇到真金,谁更比谁硬。
他闷哼一声,倒退了两步,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显然是吃了暗亏。
这吃亏还在其次,无法抹去的是他心里的震惊。
这个修为比自己还低一层的修士,竟然在神识比拼中胜过了他!这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事,要知道,他可有专门修习精神功法的啊!
杨硕道“不错,你我出身是不同,我是贱民嘛,你是上派的才俊。那又如何?蔫知将来我不是名扬大陆,你不是销声匿迹?”
夏侯琨怒目圆睁“你……我……我要与你决斗!”
杨硕递了个灿烂的笑脸“随时奉陪。”
众人皆是一愣,对于方才他们二人的神识交锋,除了一众弟子都被蒙在鼓里,堂上的诸位长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而交锋的结果,也是大出他们意料。方才还替杨硕担心的谢老也不禁面露喜色,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小子。
谢老笑呵呵望向中年文士,道“小徒顽劣,望申屠兄不要与他计较。”
申屠心里虽然不快,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道“怎么会。”
白掌门笑殷殷的道“那……不知是否可以移驾斗法场?依在下看,这些孩子不争个高下是不会收手的了。门下弟子不懂礼数,让他们见识一下、长点世面也是好的。”
他当然笑得灿烂,因为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啊!
目光向夏侯琨望去,满满的都是同情。
你这小家伙运气也太背了!对上谁不好?竟然对上我们的新人王!
那还不是自己找抽么?
方才神识对决都没讨着好,就你那点身手还能蹦跶到哪去?
白白送个长脸面的机会,咱可是求之不得啊!
申屠喝道“琨儿,不得胡闹!”
夏侯琨哪知道白掌门这点小心思,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尊,请允许徒儿与他决斗!”
申屠犹豫了,他可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这是挖坑让自己徒儿跳。这小子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连日的论道,落霞门丢尽了颜面,这是想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哪里邪性,竟让老白和老谢对他如此放心。
当下便道“只怕不妥,孽徒乃筑基期第四层,而那位小友看起来才刚刚晋级第三层,如此比斗,有失公平。”
谢老笑道“欸,话可不能这么说。论年纪,恐怕高足还要小上一些,如果这样看,劣徒还占了便宜呢!”
一直没说话的红倚长老嫣然一笑道“申屠兄,小妹觉得,若只是切磋,倒并不妨事。连日干坐也甚是无趣的紧,不如遂了他们的愿吧,咱也图个热闹!”
申屠心中暗骂好你们几个,这是合伙给老子下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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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切磋第二场,杨硕VS沈默
落霞门凌霄峰,大量弟子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
他们一听说是那位曾经夺得新人王的杨硕要与清虚派使者的高足斗法,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了一盘的兴奋。
且不说这杨硕两个字如雷贯耳,人人皆知,单是那清虚派使者的名头,就足够吸引人了。
连上派使者都敢挑战,这新人王也太张狂了些吧!
除了极少数人等着看笑话外,大多数弟子还是为杨硕暗暗鼓劲。毕竟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名义上是两方切磋,可谁都知道,这双方争的是颜面。
大擂台上,杨硕负手而立,胜似闲庭。
夏侯琨飞身上台,目光阴冷。
杨硕扫了一眼台下,众位长老已经入席。二代弟子中唯独缺了沛滢,想来应该是在刻意回避,毕竟这单一纯净灵根,绝对是落霞门的未来脊梁。
小虎和邹明几个都在下面看着,向他加油鼓劲。
夏侯琨左右走动了几步,一副狼行虎视的架式。
杨硕勾了勾手指,道“你快点,我赶时间。”
“你敢小看我!”夏侯琨怒眉圆睁,双手迅速结印。
霎时,无风起浪,以他为中心,一股澎湃的灵气波动四散而开。就算隔着擂台结界,普通弟子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势。
“好强大的力量!”
杨硕微微眯着眼睛,静静看着这一切。他到想看看,这来自高级门派的核心弟子究竟有怎样的实力。
“落木潇潇!”
夏侯琨一声喝下,杨硕立刻便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
万众瞩目下,一片绿影蓦然在杨硕头顶上方凝聚。
“嗖嗖嗖”,千百道绿色的剑影从空中坠落,如同密布的箭雨。
杨硕一仰头,双手指诀一翻“土牢!”
“轰隆隆!”四面八门都有土墙升起,转眼就形成了一个直径两丈多宽的土之牢笼,将杨硕自己护在了中心。
数不清的绿色箭雨落在上面,却都给挡了下来。
夏侯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冷喝道“木遁——破土式!”
随着他这一喊,那千百道绿色之箭忽然旋转了起来,往土牢上一扎,势如破土之锥。
落霞门众弟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土牢之术明显要被破了呀!
轰隆隆,土牢在强攻下没有坚持几秒就被瓦解成一堆碎石,在擂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里面的杨硕不知是死是活。
台上台下都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堆碎石,仿佛里面会孵出什么东西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动静发生,夏侯琨仰天大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只是嘴皮子功夫!”
话音未落,碎石小山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所有碎石都开始发出剧烈的震颤。
“嗯?”夏侯琨眉头一拧。
紧接着,他的瞳孔猛的一缩。就在他的视线中,所有的碎石都一窝蜂的朝他砸了过来。
夏侯琨傲然卓立,抬手虚空一指,倏的便无风起浪,在身前凝出了一道绿色的龙卷,朝着那激射而来的碎石雨撞去。
霎时,劲风激荡,碎石崩散。无数碎石轰击在结界网上,便如同雨打秋池一般,泛出一圈圈的涟漪,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雕虫小技!”夏侯琨身姿傲然,衣袍飘荡,如临风玉树,那是说不出的潇洒。
就在众女修的眼睛里开始往外冒着小星星的时候。
夏侯琨忽然一个前扑,便飞了出去……
他飞出去的姿势很奇特,身体倒卷,腰朝前,头脚朝后,呈一个铁板桥状。
形象点便是站在河边,突然给人一屁股踹下河的那样子。
夏侯琨便是以这样一种狼狈的姿势给踹飞出去的。
可以想象,他的腰间盘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飞出去的夏侯琨很快便正面迎上了碎石雨的轰击。
杨硕代替了他的位置,收脚,立正,向观众行礼。
在他的身后,一堆碎石堆成了一座坟包。
寂静,呆滞……
“咯噔!”一块小石头从坟包上滚落了下来,露出了夏侯琨的半边脸。
“师弟!”季尚和另一名叫做沈默的清虚派弟子冲了上去,将夏侯琨从乱石堆里拉了出来。
后者早没了先前风神俊朗的模样,身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
落霞门众弟子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齐欢呼起来。
郑老摇着蒲扇哈哈大笑“好!打得好!”竟然丝毫没有顾及申屠脸上肌肉的抽搐。
白掌门和谢老对望了一眼,眼中除了赞许之色还少不了欣慰。
白掌门传音道“师兄啊,你这眼光真是不错,真是捡了个宝啊!”
“哪里哪里,这也掌门之福,门派之福,别忘了,所有弟子都是你的门生。”
“那倒是。只是,师兄不怕杨硕这孩子锋芒太露,被申屠起了念,向你要了去?”
谢老笑道“若是五灵根他也要,那他就不是申屠了。”
“如若万一呢?”
“万一……”谢老沉吟了一会,道,“那我就成全他,也让这孩子有个更好的去处。”
“师兄对他的期望,可见一斑啊。但愿这孩子能够承你的情才好。”
这边两人说着小话,偶尔望向旁边的申屠。后者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波澜,但是他们不用看也能猜到,这老小子心里能好过才怪!
夏侯琨被扶下了擂台,众落霞门弟子欢声擂动。
杨硕刚要下台,却听身后有人大喝。
“站住!”
他驻足回头,原来那名叫季尚的清虚派弟子去而复返,跳上了擂台。
“你把我师弟伤了,就想这么走了不成?”
这要是通常情况,几位长辈就该发话了。人家打胜了,你还想怎么地?不放人走?准备车轮战?于理不通啊!
可此时,那端坐尊位的申屠不发一言,显然,是有点默许的意思了。
杨硕微一错愕,转而笑道“那么这位师兄,你想怎地?”
那季尚将脸一撇,道“哼!谁是你师兄,少跟我套近乎!咱再接着玩两招,怎么样,敢不敢?”
哟,这是要挑衅的意思了,而且还是乘人之危!毕竟人家好歹刚刚斗过一场,你要不要脸啊!
白掌门和谢老互相看了看,都能看出对方的担忧。
郑老向申屠道“喂,我说老兄弟,你这徒弟不厚道哇!”
申屠道“修真者时时都要面临挑战,多多交流甚至连续作战更能挖掘潜力,这应是一件好事。贵派弟子不会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吧?”
郑老就差没直接反驳一句“好你妹!”,这分明是不找回场子不罢休的架式,还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在发善心施恩布德一般。
谢老道“师兄稍安毋躁,不到最后,一切还未有定论。”
郑老疑惑不解的看向他,他实在想不通,这老谢哪来的底气?方才杨硕那小子以弱胜强,已经是算是个奇迹,现在还想挑战一个比自己高两阶的对手么?毕竟人家可是出身清虚派啊!实力怎可与落霞门的同阶弟子相提并论?
他如此疑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新人大赛的时候,郑老并不在场。所以不仅是他,当时同样不在场的白掌门也不认为杨硕还能再胜一场。
申屠轻嗤一声,也不言语,显然是对谢老的话不以为然。
擂台上,杨硕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行啊!你们打算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变色。就连本打算置身事外的沈默也蓦然动容,浑身涌起了滔天的战意。
刚刚镇定下来的白掌门差点没给自己一口茶呛死“这小子,也太狂了!”
申屠道“谢兄,贵派高徒都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吗?”
谢老赧颜,擦了把汗道“让申屠兄见笑。这孩子,也是该长点教训了。”
说罢目光落在了那名叫做沈默的清虚派弟子的身上,因为此人的修为是筑基期第六层,比杨硕整整高了三阶。
要杨硕迎战这么一位,开玩笑吧!
“呸!大言不惭!”季尚狠狠的啐道,又向沈默道,“师兄,此人如此狂妄,不如我们一起将他拿下?”
沈默道“别胡闹,你下去吧!”
“师兄!”
沈默凝视着杨硕,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拳头。
杨硕能感觉到,在他抬起拳头的过程中,狂暴的灵力从他身上释放出来,使得他的气势在短时间内暴涨。
“来吧!”沈默大喊一声,虎虎拳风向杨硕打来。
杨硕略一惊讶,转而嘴角翘了起来。
多少年了,没有这样一招一式的徒手过招过。
然而,真当沈默的拳头打来,杨硕才发现,根本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
在他的身上,尤其是拳头之上,不用灵眼也能感觉到暴虐的灵气波动。
当对方的拳头离自己尚有几步之遥时,杨硕便已经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凛冽的战气,其锐利如有实质,几乎能直接割裂皮肤。
要知道,修士的身体可不比普通人,对方仅凭拳风就能有利刃一般的杀伤力,的确不容易做到。
这一拳,杨硕没敢硬接,神行诡变一施展,就避了开去。
拳风的余波扫在地面上,竟生生划出一条裂缝出来,令人倒吸了口凉气。
。
第一六二章 太极?什么东西
“好身法!”沈默由衷的赞道,身形再次转向杨硕,“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和我拼一场,而不是这样躲下去。”
杨硕就差没翻白眼,一句话就想让自己放弃身法的倚仗,凭什么?
不过这时候,杨硕还是赶紧找了条大腿抱抱。
“瑛姐,这人的功法好邪门。身体怎么可以像武器一样,给人锋利无匹的感觉?”
紫瑛道“这有何稀奇,武修的做法不都差不多么?”
“武修?”
“不错,这世上有专门靠修炼自身体能的修士,他们能将自己的躯干四肢训练到如同法宝一般的强度和杀伤力。所以,你想和他硬抗,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也如他们一般,接受积年累月的体能磨练,且掌握相应的运气方法。”
“瑛姐,现下是不可能了。有什么速成的办法没?”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需要身体像法宝一样强悍,只要不受他的劲风影响就行。”
“十二正经知道吗?”
“知道。”
“运行灵力于其内,而不仅仅是贯注于掌心。”
于是,杨硕暂时微闭起了双眼,感受着灵力在躯干四肢间的流动。
一股灵力从足底升起,经足三阴经脉游向胸腹,又从胸腹经手三阴经脉蹿至手掌。这时,手掌乃至整条手臂之上,都有淡淡的黄色光芒溢出,这正是土行灵力。
这还没有完,手掌中的灵力不是在此停滞,而是经手三阳经脉涌上头部,在杨硕突然感觉到头脑一胀之后,又经足三阳经脉下沉至足,由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少顷,杨硕睁开了眼睛,那一瞬,仿佛有一丝精芒从瞳孔中射出,那是一种深沉中又带着自信的眼神。
好吧,其实他就是在装逼。
杨硕并没有握紧拳头,而是双掌在胸前一前一后虚按,掌形很散,双脚也看似随意的站立,实中带虚。
他望向了沈默,眼神是多了一丝自信“来吧!”
对他这种奇怪的架式,沈默略显惊讶,再一看他手臂上外放的气势,惊讶之色更浓。
莫非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类似的法门?不,这根本不可能!
究竟是虚有其表,还是真有其事,只有试过才知道。
于是也不再多想,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砰、砰、砰!”两人的拳掌迅速交换了数个回合,却没有人们预料的那样是激烈的碰撞。
沈默拳拳生风,势如猛虎。
杨硕却是身如灵猿,左突右闪,灵活中带着飘逸,柔软中带着刚劲。
沈默大感惊讶,因为他的拳头没有一拳是打实了的,却又实实在在被对方破了去。或是闪躲了开,或是被一种奇怪的方法卸了力,总之是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奇怪感觉。
明明自己是主攻,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被动,仿佛一直在被人牵着走。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擂台边缘,沈默一套组合拳挥去,想将杨硕逼下擂台。
岂料对方一转身便绕到了背后,“唿”的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将他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栽下擂台。
台下立刻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
“好!杨师兄必胜!”
沈默脸色一沉,再次转身扑来。
杨硕一架一带,身躯、两臂、两腿尤如拉紧的弓弦,一齐用力。浑身的气劲如同海浪一般骤然暴发,一记太极拳中常见的掤手发动。
原本绵柔的气势,却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势。
“砰!”沈默被这一掤,整个人倒跌了出去。
侥幸的是他功底深厚,后腿跟一蹬,愣是没有往后栽倒,而是往后滑了数步,退到了季尚的身边。
“好!打得好!”
台下又是一片欢呼。
一直不动声色的申屠终于皱起了眉头。
区区一名筑基期第三层的修士,竟然将一名筑基期第六层的修士逼到这种地步,而且交锋的手段还是对方引以为傲的拳法,这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师兄!”季尚想要搀扶,却被沈默抬手制止。
沈默平静的望过来,问道“阁下这是什么功夫,为何我从未见过?”
杨硕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太极。”
“太极……”沈默回味着这两个字的含义,又道,“很好。接下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法术。”
说罢,手指快速翻动,速度之快,旁人根本看不清他掐的什么诀印。
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威压正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
杨硕眉色一动,这是……要开大招了?
“师兄,我来帮你!”季尚说罢,目光一垂,双手合十,也迅速变幻了数个诀印。
杨硕暗骂了一声卑鄙,双手指诀一翻,人便在原地消失了。
神行诡变与缩地术,同时发动!
底下的众弟子还来不及眨眼睛,杨硕就蓦的出现在了沈默的身边,在后者的瞳孔猛缩的同时,迅速在他身上戳了数下。
章门、神阙、膻(dan4)中……总之是什么就什么吧!
好吧,杨硕差不多是乱戳的,他才不管什么大穴死穴,总之,能戳翻人就好。
季尚面容一惊,他根本没想过杨硕同时面对两人的联手竟然还敢主动出击。
只在呼吸之间,杨硕就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伸指一点,我戳!
戳你胸、戳你腹!
额?靠,有盔甲!(转而手指朝上……)
我戳你眼!
季尚并指一挡,这一戳硬是没戳到。
正当他面露得意的时候,杨硕的膝盖就稍稍这么一抬……
季尚的脸色就是骤然一变,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写的“o”字。
所有人的下巴都定格在了胸口之上,仿佛被粘住了一般。他们的脸色转了一百八十度,最后都汇聚成一道道黑线。
看着季尚搂着双股之间,跳了两跳才缓缓的倒下,每人都感同身受,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至于沈默,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开玩笑,杨硕那几下,可是带着灵力戳下去的,几乎个个都是大穴,换了普通人早挂球了。
申屠的嘴角抽了抽,随即飞身而起,落在了擂台上,伸手在沈默身上一拂,就像变魔术一般,帮后者解了穴道。
沈默爬了起来,嘴角却溢着鲜血。气血受阻,短时间也就是晕眩或麻木,提不起真气。真要一直这么呆下去,身体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他望了一眼不远的杨硕,眼中多了敬畏,却也没有多少的气急败坏。
他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申屠本来窝了一肚子火,见自己的大徒弟如此定力,也稍稍感到一些安慰。
那边的季尚就惨了,一直在地上滚来滚去。
申屠走过去,在他身上轻点了数下,后者这才稍有好转,在夏侯琨的掺扶下,颤颤巍巍的夹着双腿走下了擂台。
“哈哈哈哈……”整个斗法场上充满了欢笑。
就连那些原本打算看杨硕笑话的,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属于落霞门的那份骄傲,让他们在情感上暂时站到了杨硕这边。
主席台这边,除了一众宿老忍俊不禁外,笑得最放浪的要数红倚长老了。
“谢师兄,你这个徒儿实在有趣的紧,不如再考虑考虑,让给师妹如何?师妹这里有什么合意的,师兄尽管拿去,如何?”
谢老无语。
郑老道“师妹,你就别拿你师兄开涮了。我看啊,你就算搬座灵山他也不会换!”
谢老笑道“还是师兄懂我。”
笑过一阵后,白掌门轻咳几声,尽量忍着笑意,双手向场上虚按,“肃静!”宏亮的声音传遍全场,让每个人都觉得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
再也没有人敢笑了,但憋得面红耳赤,时不时发出“嗤嗤”声音的还大有人在。
“申屠兄,门下手段粗鄙,让您见笑了。此战请不必放在心上,本门另备有酒宴,请赏脸移驾。”
申屠大手一挥,“不必了!”
说罢,抛出一柄巨大的飞剑,就这样带着三人回到了行馆。
行馆内,夏侯琨气愤难平。
他手执一剑,将院内的花草破坏得一片狼藉。
“师弟,你还在为比斗的事置气?”
夏侯琨一抬头,便看到了翩翩走来的沈默,他还是那么的淡定自若,仿佛上午的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师兄!难道你心里服气?”
“服气又如何,不服气又如何?”沈默淡淡的道,“事实是,我们已经输了。而且,输得不冤。”
“可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沈默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证道之路还很漫长,今后我们还要面对数不清的比斗。如果输一场就要怨天尤人,愤愤不平,那今后的路还要怎么走?”
“师兄……”
就在这时,一支箭从外面飞了进来,沈默眼疾手快,伸手便接了下来。
“什么人?”夏侯琨还想追,却被沈默制止了。
“他既然能破开结界,必是落霞门内部之人。不必追了,这里有封信。”沈默说罢,打开了箭上附带的字条。
两人的目光一齐望去,不禁同时动容。
“竟有此事?我要去禀报师尊!”夏侯琨说着就跑了。
沈默遥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此人居心叵测,若果真如此,也未必是件好事。”
。
第一六三章 变故,情不知所起
比斗结束后,杨硕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再次开始了一段时间的闭关。
沈默的一招一式,仍然历历在目。倒不是因为他本身的招式有什么出彩之处,而是他每击出一拳,每踢出一脚,都裹胁着锐利的灵威,令杨硕大开眼界。原来,灵力还可以这么用!
若不是杨硕及时领悟十二条经脉的灵力运行方法,他的太极拳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然而仅仅做到这一点还不够,他还需要参悟。
珠内世界。杨硕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心神完全的沉浸在对武道的领悟之中。眼前的湖水轻轻荡漾,如同他此时的心跳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硕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淡淡的黄色光晕在身体四周扩散,且越来越强,仿佛成了一座金身罗汉。
蓦的,一小团火苗从右手掌心中跳出,继尔悬浮其上。
感觉到手心处越来越热,杨硕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手心上,一团指甲盖大小的火苗正幽幽的发着黄色的光芒。
“黄火吗?”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杨硕一跳。
回首看去,不禁为之一呆。
紫瑛不知何换上了一身宝蓝色襦裙,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乌发如瀑,肌肤胜雪,金钿步摇,娉婷纤腰,果然天生丽质。
“看什么?”
“没……瑛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看你的火灵根好像有些躁动的迹象,这倒奇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不是五灵根么?既然是五灵根,自然有火属性。”
“你懂什么?你的土灵并未修炼到极致,火灵躁动委实还早了点。”
“难道是我的真火太过霸道,早已耐不住寂寞?”
“少臭美啦!不就是普通的烛火。”
烛火吗,好扎心啊!
杨硕还想问什么,又见紫瑛皱了皱眉道“不过有点奇怪,我刚才分明看到你的黄火中还带着几分青色。”
“这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
“……”
“要不,你再释放一个给我看看?”
“好!”
于是,杨硕又闭目盘腿运功。
然而半天过去了,愣没放出个屁来。
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紫瑛道“火灵异动,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出现是你挨鞭子的时候。”
杨硕脸色一垮“咱能不能不提这个?”
“行!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除草,二是烧烤。”
“我选烧烤。”
“好!烤完再除草。”
“嘎?”
这次的闭关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外界过去了十多天后,杨硕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想起上次论道的时候,各峰峰主弟子都在场,唯独不见齐云飞与沛滢。
有关齐云飞的事,杨硕是知道的,他从家族回来后不久便筑基成功,只是出来露了个脸就又闭关了。依他现在的速度,天晓得下次见面又是什么修为。
至于沛滢,只知道她得自郑老的真传后,修为突飞猛进,已经触及筑基后期的门坎,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心中挂念,杨硕便直接驾起云梭,向弱水峰飞去。
自从上次大败清虚派使者后,有关杨硕的事迹被传的神乎其神,就连新人大赛上的冷饭也被人搬出来又热炒了一通。
于是,这位抱朴峰的大师兄,一时间人人景仰、个个钦慕,更因为其灵根资质差,却来了个咸鱼翻身,成为了新入门弟子的偶像。
如此,杨硕俨然便是落霞门最闪亮的明星了。而这个云梭,也从一开始的被人嘲笑到成为实力的象征了。
弱水峰柔水堂,一众新入门的女修在乔玲的引导下,正在学习长绫使用方法。长绫,因其柔顺坚韧,成为女修尤其是水系女修的首选武器。
半空中一只大碗突然飞至,盘旋在离地不高的地方。其古朴的外壳,缓缓旋转的特质,立刻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
大碗之上,一个相貌清秀,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子卓立其上。一身云织锦绣的青袍象征着他核心弟子的身份,一头短短的,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发型突显出他的特立独行与英俊不凡。
“看!是杨师兄!”
一个女生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仰头望去。这一望,就是一声声如莺歌燕啼般的尖叫,令杨硕差点没从大碗上掉下去。
这种效果,差不多如同一个当红小鲜肉走进女校一样。
那些无比崇慕的眼神,让杨硕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敢从大碗上走下来,再稍微抛个酷酷的眼神什么的,立刻就会受到人肉包子的夹攻。
就这么想着,杨硕从大碗上跳了下来。
然而,并没有人围上来,女生们看归看,却是羞羞怯怯的、躲躲闪闪的那种。
好吧,这些女孩还是很纯朴很传统的,她们是有底线的。
乔玲脸上绽开了笑容,忙上前一礼道“乔玲参见师兄。”
“嗨,跟我还来这套。那个,大师姐在吗?”
乔玲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但还是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转而,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低落,反问道“师兄,你不知道大师姐的事吗?”
杨硕一愣“嗯?什么事?”
“大师姐她,被清虚派的申屠长老点名要了去,都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什么?”杨硕一下子蒙了,呆了一呆又问,“点名要了去,这是何意?你是说……”
乔玲点了点头“嗯,大师姐,以后是清虚派的弟子了。”
杨硕只感觉当时的脑子就乱了,失落、迷惘、自嘲、怨恨,各种情绪在脑海中冲撞,总之是很难受。
就好像儿时很喜欢的玩具被别的孩子拿走了一般。即便很少触碰,但早已习惯了它放在床头的感觉,一旦失去,就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我这是怎么了?
成为大派弟子,应该替她高兴不是吗?
“不对,她一定不是自愿的!”
想到这里,杨硕跳上大碗向主殿飞去。
一刻钟后,又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小院,心里空落落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归海长老那句话
“师伯也不想啊!她是我收过的最优秀的弟子。可是,师伯又能如何?上级宗门有权从附属宗门挑选灵根优异的苗子,这是谁也阻拦不了的事,即便有师徒名分也不行……”
还没进门,宣柔儿就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杨师兄,这是师姐临走前给你留的。”
杨硕一怔,将信拆了来,沛滢那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杨硕,很遗憾姐姐不辞而别,只因不想打扰你的修行。姐姐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师尊,但是姐姐没有选择。别了,珍重!”
信不长,但每一字却如有千钧之重,沉重的压在杨硕的心坎上。
宣柔儿见他这副样子,想要安慰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珠内世界,未名湖畔。
杨硕坐在沙滩上,双手抱着膝盖,双目无神的望着远方。
紫瑛走了过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坐了好久,直到紫瑛开口。
“杨硕,你又想她了吧!”
“嗯。”
“那你承认……喜欢她了?”
杨硕没有回答。
“真是的,你年纪还小,为什么会为情所困?”
杨硕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知道她是我的族姐。”
紫瑛苦笑道“喜欢又何来理由?喜欢便是喜欢,全由心发。”
杨硕突然问道“瑛姐,你有没有过喜欢的人呢?”
“……”紫瑛沉默了,转而又嗔着脸道,“小鬼,竟然打听起姐的私事,你是讨打么?”
杨硕一看她这副心虚的样子,不禁失笑道“哈,瑛姐,你的反应出卖了你!”
“死小鬼,看姐饶不饶你!”
说罢作势欲打,杨硕爬起就跑。
就在这时,紫瑛突然双手捂着头,表情变得痛苦。
“瑛姐,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紫瑛的情绪突然失控了起来。
“瑛姐、瑛姐!”
紫瑛跪倒在沙滩上,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扭曲,显得是痛苦难言。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在沙滩上滚来滚去。
杨硕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来也不知道,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紫瑛竟然也有如此悲惨的时候。
折腾了好一会儿,紫瑛似乎是累得极了,终于停止了打滚。
她蜷缩着,颤抖着,且身子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乃至时不时变得有一些透明,仿佛随时都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此刻,她哪还有半点女强人的架式,完全是一副正饱受折磨、疼得死去活来的模样,是那样的柔弱无助,那样的楚楚可怜。
看着紫瑛痛不欲生的样子,杨硕心急如焚,顿生怜悯。
看她不住哆索的样子,莫非是冷?
对了,瑛姐最怕冷。
一念至此,杨硕便一下子扑了上去,想将她抱起。
只是,身体乍一接触,便感觉到紫瑛身上那恐怖的高温。这一抱,几乎是变成了贴锅的饺子,皮肤立刻就开始冒烟了。
从前杨硕不是没抱过,但却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感受。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紫瑛根本没无暇控制自己的体温,外泄的热量没有瞬间将杨硕烤成人干就已经很不错了。
杨硕暗呼一声“我的妈呀!”便想脱身闪人。
岂料刚刚还虚弱无比的紫瑛突然一下子来了力气,一下子将他拦腰抱住了。
杨硕尝试挣脱却完全徒劳,紫瑛那看似娇弱的手臂却力大如牛,怎么也奈何不得。
我命休矣!
杨硕暗暗叫苦,却忽然感觉紫瑛的身子不再那么烫了,虽然还是很热,但开水和火焰比起来那完全不是个事啊!
但就算这样,开水也是能烫死人的啊!区别只在于一个是火烤速焦,一个是水煮慢熟罢了。
。
第一六四章 紫瑛之殇
急忙运转全身的灵力相抗,这时候也不管他土行、火行还是别的什么灵力,几乎是能调动的全都调动了。
五色之光,以黄色为主,在十二正经脉甚至是奇经八脉中迅速运转。杨硕的身上,再次出现了淡淡的光晕。
滚烫的感觉减弱了许多,心神也进入了修行时候的状态。
神识之中,仿佛有一片清澈无波的古井。
古井的上方,原本澄明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五彩的霞光。黄、白、绿、红、蓝五色倒映在古井之上,更增添了几份神秘与妖艳。
突然,一道粗大的紫色光芒划破天际,与这五色光芒纠缠在了一起,映得整个天空五光十色,美艳绝伦。
紫色光芒十分强大且暴躁,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四处乱蹿,将羸弱的五色光芒冲击得七零八落。
但后者却出奇的坚韧,很快又再度聚合在一起,锲而不舍的向紫色光芒冲去。
渐渐的,后者的狂暴气息减弱了下来,最终归于平静。于是两者再度分开,各归本位。
在灵力护身的帮助下,无法忍受的灼热渐渐消散,转而变得暖暖的,柔柔的,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慢慢的,杨硕沉浸了进去,整个人都陶醉其中,浑然忘我。
两人就这么互相拥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咦?
鼻尖处传来的淡淡幽香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要命的柔软……
一种久违的感觉袭上心头,仿佛再次回到了儿时,回到了襁褓中,于是又将脑袋往里凑了凑。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杨硕猛然警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腻的风景。
奇峰突兀,深谷幽幽……
再往上一看,紫瑛那双快喷出火来的眸子正恼羞成怒的瞪着自己。
“看够了吗?”
“哈、够了。”
尴尬间,杨硕的目光不由得下移,再次落在了那一片腻美之上。
然后下一秒,他的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接着屁股上就是一脚。
“给老娘滚蛋!!”
于是,杨硕整个人飞了出去,脸上迎风横飞的,也不知是鼻涕还是口水或眼泪。
数百米处的树林中,惊鸟四散,鸦雀纷飞,一个人直挺挺的扎了进去,带起一蓬乱纷纷的树叶。
完美的倒栽葱。
于是,杨硕悟出了土遁术的一点门道……
…………
异界某处,一座宏伟的白色宫殿飘浮在虚空之上。四周云雾飘飘,虹光四照,使这座宫殿看起来更加飘渺。
天宫大殿上,一个脸形瘦长,有着一双竖瞳的男子坐在一张金碧辉煌的宝座上。
他整个人裹在一套奇异的黑甲之中,外套着闪着鳞光的披风。给人的感觉是怪异,和威风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然而,他所坐的位置,却实实在在是高高在上的宝座。
他望着下方一个水蓝色衣甲的人,问道“轸源,可问出什么了?”
那人单膝一跪道“尚没有,星皇大人。”
竖瞳男子眉色一冷,喝道“怎么回事?难道你没有尽力?还是说顾念旧情,于心不忍?”
轸源慌道“属下不敢!”
“那你就加大强度,本座就不信,她支撑得住!”
“回大人,属下已用尽所有办法,仍然不能读取她的信息。若是再加大强度,恐怕这一丝魂魄便要立刻烟消云散!”
竖瞳男子伸出一只黑痕的手掌,五指慢慢的捏紧,冷冷的道“那就每隔一段时间审问一次,直到得到本座想要的东西为止!”
“是!”
“等一下,开启窥天大阵,我要追踪那个贱人的位置。”
轸源唿的抬起了头“大人……”
“不必劝我,叫你做你就做。”
“属下……领命!”
…………
小屋内,杨硕右手平托,在他的掌心上,一团黄中带青的火苗悬于其上,看上去很微弱,仿佛呼吸重一点就能将它吹灭。
紫瑛以纤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就好像不久前的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她不想说,杨硕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瑛姐,这就是我的本源之火?”
“你说呢?”
“那它怎么这么微弱?”
紫瑛给了他一个白眼,“呵~~就你那点火灵力,能维持就不错了,还想如何?”
杨硕的脸苦了下去,“那我能用它做什么?”
“生个火什么的倒是可以,若是用来炼丹甚至斗法,那就算了。”
杨硕“……”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只要你能掌握好火的控制,那么,本座之火,倒是可以任你驱使。”
“哦?还有这么好的事?”
杨硕来了精神。想起前后两次借用紫瑛之火杀人,就不由得心里发毛。
敌人是杀了不错,可自己也都搞得好惨,每次放把火后,自己手也差不多成了烤熊掌。幸亏自己是修士,要换了普通人,就算不死也早就成了废人一个。
如果自己能够随心驾驭紫瑛的白火,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公羊殁什么的,来上一打,也是抬手一个,灰飞烟灭!
“呵~~想得倒挺美。”紫瑛又开始泼冷水了,“等你练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恐怕你都已经结丹了。”
“啊?”杨硕又懵逼了。结丹,那天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啊!
看出了紫瑛眼中的笑意,杨硕将脑袋一扬,大拇指往自己身上一竖,摆出一副凛然不惧,万里山河也能踏破的架式,傲然道“瑛姐,你可别小瞧了人!不试过,又怎么知道?”
“哦?你确定要试?”
“那是当然!”
“那好吧!”紫瑛也不废话,手指一弹,一团白色的火焰就落在了杨硕伸出的那只手掌上。
杨硕只觉得手心一烫,便“哇”的一声大叫,手掌以极高的频率好一通的乱拍。
就算如此,那团白火有如附骨之蛆一般,粘在手心里就是甩不掉打不灭。
“唉呀呀!!”杨硕发足狂奔出了小屋,紧接着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紫瑛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门板,乐得直不起腰。
杨硕浑身湿漉漉的从湖里爬了上来,嘴里不停的抱怨。
“瑛姐,有你这么玩人的吗?”
“哦?不是你自己要试的吗?”
“……”
“手没事吧?”
“就差没熟。”
“没熟就成,那就继续练吧!”
“啊??”杨硕的声音直接提了几个音阶。
紫瑛噗嗤一笑,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
说罢随手拍出了一块玉简。
杨硕拿在手上看了看,玉简上并没有字。
“这是什么,是功法吗?”
“算是吧,不过它并不能提升你的火灵力,只能教你掌握火的操控。”
杨硕很宝贝的握着这块玉简,崇慕的道“瑛姐给的一定很厉害吧,叫什么?”
“那是当然。叫……”紫瑛想了想,才道,“叫控火术吧!”
“啥?控火术?这不是那次聚宝斋拍卖的那套吗?”
“呃?”紫瑛脸色一僵,不屑的道,“切!那种东西怎能和姐的比。那就不叫控火术了,叫神火术。怎么样,厉害吧?”
看她一脸诚挚的想要欺骗一个纯真少年的样子,杨硕满心腹诽。
——我去,敢情您老这功法根本就没有名字啊,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
紫瑛忽然额头青筋一跳,如同火山将要喷发一般。
“你刚才说什么,您老?”
杨硕见机不妙,撒腿就跑,一团火苗在他的屁股后面紧追不舍……
…………
外界刚刚过去了数个月,杨硕便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小院里。
阵法中心挂着两道传音符。一个是谢老询问阵法学习的事,这一点让杨硕颇为头疼。这段时间压根就没想起这事,还谈什么学习?
另一个是黄立发过来的,又是赵氏丹房催药。
催催催,催个鬼!离开咱店都开不下去么?
杨硕抱怨着,想着第一件事还是先填饱肚子,顺便在人多的地方打听点最新的消息。
再次来到膳堂便发现,再也不能如从前一般一个人悠哉游哉的好好用餐了。
他的脚还没迈过门坎,立刻便被众弟子围了个严实,杨硕差点还以为自己欠人钱没还呐!
“大师兄,好久没看到您了。”
“大师兄,最近忙啥呢?”
“大师兄,能不能透露一点修炼诀窍?”
总之,各种各样的问题不一而足。
杨硕哑然失笑,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众弟子这才让开了一条道。
“红烧獠牙猪排来一份,油淋紫玉茄来一份。”
之前是过惯了穷日子,现在不对肚子好一点,如何对得起自己?杨硕一口气点了数个菜。
不经意的,他想起了柳梦娇,想起了第一次在膳堂被她鄙视的情景,不禁心有所感。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一种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受人点滴之恩竟不惜以命相报。当然,相反的例子就更多了。
轻轻叹了口气,杨硕拣了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只是这筷子还没落在饭菜上,旁边桌子上的人立刻就凑了上来,挤满了一整张桌子。
抱朴峰弟子们一个个都端着碗,陪着笑,令杨硕好一阵尴尬。
杨硕把筷子一撂,道“得了,你们想吃就吃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动筷子。
好嘛,你们不吃就算,反正我说也说过了!
杨硕想着便再次拿起了筷子。
众人似乎很有默契一般,忽然间一个风卷残云,杨硕的筷子硬是夹了个空。
你妹啊!好歹给留一块呀!
众弟子吧唧着嘴巴,忝着脸。
算了,碟子都空了,还吃啥?
于是问道“你们谁来说说,最近门内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众人一下子七嘴八舌起来,乱成了一锅粥。
“得得得,一个一个来!”
“我先说,这最大的消息,莫过于我落霞门新生力量大涨。各峰陆续有核心弟子筑基成功。这首屈一指的,当然是我抱朴峰的天之骄女——大师姐王素云啦!哦,还有弱水峰的宣柔儿。”
旁边立刻就有人拆台了“嗨!你这都什么时候的消息,她们两个都筑基有半年了。新晋筑基的当属烈火峰的王璟隆、厉炎,青木峰的木伯杞和弱水峰的乔玲、肖彤啦,对了,还有掌门的掌上明珠白小玉。”
脑海中闪过一个娇俏的身影。那个贪玩的小家伙,竟然也筑基了么!
还有素云和宣柔儿这两个丫头,竟然在半年前就筑基了,看来自己连续两次闭关,还真错过了不少新鲜事。
。
第一六五章 打上清虚!
杨硕点了一桌子酒菜,一边酌着小酒,一边听他们东拉西扯,也算怡然自得。
“你们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看最有意思的是那次论道之后的连锁反应。”
“哦,怎么个连锁反应?”
“那日大师兄与清虚派使者论道,妙语连珠,语含玄机,凌霄峰的二师兄金鸣和烈火峰大师兄于子谦回去之后就立刻闭关,再次出关都有所突破呢,大伙说,咱们大师兄这张嘴,可不就是点石成金么?”
一众人又将杨硕好一通吹捧。纵使明明知道这是奉迎,也还是有种飘飘然的满足感。果然,好听的话没有人不爱听。
这不,一通马屁下来,杨硕一高兴就又点了一桌子酒菜。一桌人吃得是兴味盎然,红光满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硕也有了些醉意。
一个人打了个酒嗝,醉意微醺的道“你们说的这些,都……不算大新闻,大伙儿都知道。我说一个,保准……没几个人听说!”
另一人一口酒气的道“放屁,你就吹吧!”
“不信啊?那你们听好了!弱水峰大师姐知道吧,就是那个……对,王沛滢。当然,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我们弱水峰的大师姐了。”
杨硕一听醉意醒了七八分。
“这不早就知道了吗,清虚派的大师姐嘛。呃,不对,她过去天晓得是几师姐,还是几师妹。”
那人笑容一咧,嘿嘿笑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她被……一个长老相中,要纳她为妾。”
“你……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会骗你不成?”
话音刚落,此人便“唉哟哟”的喊起疼来。
杨硕抓着他的双肩,焦急的道“你说什么?给我讲清楚!”
“疼、疼!大师兄松手。”
“把你知道的,完完全全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许漏下!”
那人被这么一捏,又见这位大师兄万分紧张的样子,醉意一下子全消了,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
落霞门群山之巅,一道黄色的遁光划过这一片青峰翠谷,向北方的天空快速远去。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那是一个正面看着像碗,侧面看如同梭子一般的飞行法宝。古朴的褐色纹路在其上流转,速度之快,远飞一般的法器可比。
紫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硕,你可知,你此去恐怕是有来无回!你不是不知道,清虚派的实力远非落霞门可比!”
杨硕沉默不语。
紫瑛说的一点都没错。光说那辟谷期修士,在落霞门那是屈指可数,而在清虚派,虽然也属于高端力量,但却足够排出那么一大把。
更何况,清虚派还有结丹期修士坐镇,这才是门派最大的威慑力。可能人家上百年都不见得参加哪怕一次纷争,但是一旦介入,那是可以令任何小势力颤栗的存在。
紫瑛又道“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杨硕坚定的道“我确定。”
沉默了片刻,紫瑛叹了口气。
“好!那姐就陪你疯上这一回!”
没过多久,一个银色的铃铛从珠内世界里抛了出来,被杨硕接在手中。
紫瑛道“此铃已经被我用魂力加成,其威力在短时间内会大大增强。”
杨硕一怔,大大增强?这是什么概念?
听得出,紫瑛此时的声音非常虚弱,不难猜到紫瑛所作的付出有多大。
心中感激,却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淡淡的道“瑛姐,谢谢你!”
紫瑛自嘲一笑道“不用谢我。你若能不死,才是真的承了情。”
杨硕点了点头“好,我会见机行事。”
“还有一段摄魂铃的口诀,你必须一字不差的记下。”
杨硕有些诧异“瑛姐,摄魂铃不是一共有三段口诀么,‘镇魂’、‘收魂’、‘炼魂’我都记熟了啊!”
紫瑛又道“你可知,这‘镇魂’与‘收魂’合二为一,会是什么吗?”
“什么,还可以这样?”
“不错。那便是——‘夺魂’。”
为了不惹人注意,在距离清虚派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杨硕便跳下了云梭。
缩地术全程辅助,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来到了清虚派山门前。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足有十丈宽的巨大牌楼高高矗立,门楣上两个篆体的大字“清虚”清晰可辨。
在那牌楼的后方,隐约可见一层淡淡的灵力波动,想来那便是山门结界了。
紫瑛道“你打算怎么进去?”
“等。”
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三名弟子御剑归来,落在了牌楼之前。
领头一个弟子向山门打了个手诀,结界之内立刻传来了守门弟子的声音“曾师兄,你们回来了!”
一阵灵力波动扩散开来,牌楼的光影荡起一阵涟漪,便如同有一层透明胶质被揭开了一般,一个无形的大门敞开了,大门的后面露出了两名守门弟子的身影。
三名外出弟子昂首阔步迈入其中。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一闪,五人仿佛眼前一花,便感觉有一阵气流“嗖”的穿了过去。
五人大眼瞪小眼。
“刚才那是什么?”
“没……没看着哇!”
“难道是我眼花?”
“曾师兄你呢?”
这位皱着眉想了想,眼睛蓦然睁大“有敌情!”
……
群峰壁立,千嶂叠翠,清虚派的规模远胜落霞门。
绵延的群山隐藏在一片洁白的云海之中,青翠之间楼阁高耸,翘首飞檐,如梦似幻。
一名清虚派弟子走在山道上,口中不住嘟嚷
“臭师兄,整天就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拿下品聚气散来糊弄人,我呸!”
“敢问道友,雾渺峰怎么走?”
一名黑衣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令他吓了一跳。
警觉的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你是何人?”
黑衣人一抱拳“在下来自散修盟,前来雾渺峰寻一故友。”
“哦见笑了,远来是客,那边请。”这名弟子说着便伸手指了个方向。
再回头时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手上却忽然多了一瓶丹药。
……
杨硕在林间山中飞速奔跑着,一张张疾行符在他手中化成了普通黄纸,毫不吝惜。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峰传来一声宏亮的钟声,接着又是第二响。
这是……鸣钟示警!
没时间了!
不由多想,杨硕祭出云梭直接向雾渺峰飞去。
很快,云梭的下方便聚集了许多练气期弟子。他们一个个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从头顶上飞过。
天空中,陆续出现了一道道遁光,一个个黑点紧接着在四面八方出现。并以杨硕为中心,迅速聚拢了过来。
“在那里!”
有人喊了一嗓子,近处的几名筑基期修士便驾驭着法器飞了过来,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杨硕不想出手伤人,一旦闹大了,就没法收场了,于是全力催动云梭往一旁闪去。
却见一个束着高发髻的弟子脚下踩着一个轮子迎了上来,口中大喝
“呔!哪来的刺客,敢到我清虚派图谋不轨,还不束手就擒!”
杨硕一怔,差点以为是哪吒三太子前来抓自己这只孙猴子了。
敢不敢再多一个轮子?
“我找人,你们让开!”
“这里是清虚派,岂容宵小之徒胡来!”
好吧,杨硕也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拿出了摄魂铃……
在下方仰头观望的众弟子们,只看见那黑衣人单手这么晃悠了几下,在他面前的那一众筑基期师兄弟们,便一个个从法器上栽了下来。
那情形,就像被打了喷雾剂的蚊子一般,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下面的围观的众多弟子一下子目瞪口呆。
那些,可都是他们无比景仰的筑基期师兄啊!竟然就这么让人像拍蚊子一样,一挥手就都给拍了下来!
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沈默脚踏一支紫竹箫飞了过来,恰好目睹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的目光向不远处的黑人衣望去,这一望,便是一怔。
隐匿在黑袍之中的杨硕被他看得心神一震,蓦然生出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此人,不会认出自己来吧!
…………
雾渺峰主殿。
一个身材修长,相貌绝美的女子恭立一旁,聆听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的说话。
“沛滢啊,眼下就有一桩好事,就等你点头了。”
沛滢微抬眼帘,道“不知师尊有何指示?”
“呃,这个……掌门有一孙,年方50,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且人品相貌都是上佳。你看……为师替你做个媒如何?”
沛滢盈盈一拜,说道“师尊的好意,徒儿心领!只是沛滢一心向道,并无双修的打算,还望师尊体量。”
雾月长老听了眉头就是一皱,他是想过沛滢可能拒绝,却没想到拒绝得这么干脆,对方的情况连问都不问。
不过不问也好,免得自己难堪,刚才那样的话他是决计说不出第二回了。
掌门那孙子,唉!不提也罢,提起就让人头疼,修为倒是不错,年龄对修士来说也不算大,可人品相貌就实在牵强了点。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才不愿说这门亲事。
于是又语重心长的道“沛滢啊!修仙大道前途漫漫,不知何处是尽头。一个人走下去,那孤独寂寞自是难以言说。若得一人作伴,不但可以相互提携,还能借助双修提升修为,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啊?”
沛滢再拜“我意已决,请师尊切莫再提。”
长老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心中暗道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攀上掌门这门亲事,将来能够得到的好处何止一点点。
她不懂事也罢了,但是自己却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掌门交待的事,能就这么交差吗?自己还有求于人,可不能就这么罢了哇!
想到这里,他又郑重的说道“沛滢啊,不是师尊逼你,而是你也该替自己打算一下。如果直接拒绝这门亲事,那么将来你在清虚……”
“师尊!”沛滢打断了他的话,眉宇间英气逼人,“徒儿的事徒儿自己知道。与其勉强答应,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不要有什么纠葛了吧!即便因此对徒儿不利,徒儿也甘愿一人承担,无怨无悔。”
。
第一六六章 你们不要逼我
见对方如此坚决,雾月长老心中不喜,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看来还真是强扭的瓜不甜,为师明白你的苦衷。但你必须明白,父母之命不可违,父母不在,长辈们便能替你作主!
你虽是我的弟子,但同时也是诸位长老的晚辈,包括掌门在内。所以,他们也是有权决定你的婚姻大事的。
更何况,掌门以及其他几位长老对此次结亲非常看好,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为师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说完这些,雾月长老便丢下仍然跪在地上的沛滢出门了,一边走还一边摇头直叹不懂事。
雾月长老才刚刚走出大殿,峰下的弟子便慌忙来报。
“不好了!有人杀上山来了!”
“你说什么?”雾月长老不可置信的道。
“峰主尊上,有……有人杀上山来了!”
雾月长老咝了咝牙,忙问“何方势力,竟如此大胆?”
“不、不是。”
“说清楚!”
“就……就一个人。”那人一口气还喘不过来。
“什么?一个人?”
“对,说是要见……”
“见谁?”
“要见……王沛滢师姐。”
雾月长老眉头又是一皱,这烦心的事怎么一拨又一拨啊!这特么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上清虚派来捣乱?
“走,去看看!”说罢,架起法宝向峰下飞去。
意识到了空中目标太大,杨硕便收了云梭,一路飞跑着上山。在缩地术和神行诡变的加持下,不但速度极快,而且不容易被普通弟子围堵。
半山腰,巽橼(yuan2)长老脚踏一支渔鼓法宝,悬在半空向下俯视,一副竖眉瞪眼的样子。
方才他眼见一众筑基期弟子像下雨一般从天上栽下来,还不知道遇到了怎样强悍的对手,近前一看,才发现竟是区区一个筑基期第三层的小辈,这让他是又惊又怒。
正要开口喝斥,沈默飞了过来,向他一礼道“巽橼师叔,此人不过一介筑基小辈,与其置气岂不失了您的身份?请让晚辈上前与其交涉一番,如何?”
巽橼此刻怒气正盛,所以不但不领他的情,反倒觉得沈默是越俎代庖。
堂堂一名训戒堂的长老,岂容得下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眼皮底下捣乱?
于是道“此等宵小之徒自有我训戒堂处理。你让开,这里没你的事!”
说罢,望向下方不客气的喝道“何方鼠辈,敢在我清虚派山门内撒野?”
身披黑袍的年轻人道“你不是鼠辈,那是否有胆下来叙话?”
巽橼长老怒不可遏。
“放肆!一个小小的筑基期,还敢目中无人!”
“那你是不敢下来是吧,那就别在这碍事。”
“你!”巽橼抬手一指,一道风刃便打了过去。
“轰!”地面上骇然出现了一个弯月形的深坑。
却见地面上的黑袍青年身形一晃,便突然在原地消失,眨眼间出现在了十米开外。且脚步不停,还在飞速向山上跑去。
巽橼感觉被戏弄了一般,驾驭法宝快速追去。
就在这时,黑袍青年突然在山石上一蹬,一个乳燕投林便反向他射来。
“什么?”
就在巽橼诧异的功夫,黑袍青年手中的银色铃铛一摇,便发出了“叮铃”一声清响。
这声音听在其他人耳中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巽橼听来,却有如魔音梵咒,神吟鬼讼,另他魂颤心惊,不能自控。
在其他弟子的仰视中,两个人同时从空中飘落,情状却是非常诡异。
黑袍青年手执铃铛,仪态从容,巽橼却是双手抱头,痛苦不堪。
如此的情状,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是巽橼长老吃了亏。
一众弟子全都表情呆滞,不敢置信。
巽橼长老——训戒堂执法长老之一,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辟谷期前辈啊!
而做到这一点的,却是巽橼长老口中的“小小的筑基期”修士。
骗人的吧!
远远的,一声怒喝传来“大胆狂徒,给老夫住手!”
黑袍青年置若罔闻,手中铃铛用力一摇,便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巽橼身体中穿出,钻入了铃铛之内。
与此同时,巽橼长老的身体也如同变成了一具木雕泥塑,竟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巽橼君!”雾月长老惊呼一声,转而向黑袍青年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黑袍青年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让他睡个觉而已,放心,死不了。”
雾月长老心里一沉,见巽橼长老如此,他已经是忌惮不已,再用神识一扫,更是大惑不解。
他不明白何以这个明明只有筑基初期的小子竟有这么大能耐。还有他手中的那个法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有如此的威能!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上清虚派来捣乱?这是活腻了吗?”
一个厚重的声音传来,抬眼一望,又一个人来到了黑袍青年的近前。此人一头火红色的冲天发,显得非常扎眼。
“哈哈,今天好热闹,老身也来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又一个声音传来,一道遁光在空中一掠,转眼间,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妪就到了跟前。
黑袍青年举目四望,见三个辟谷期修士对视着自己,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却凛然不惧,反而仰天大笑起来。
“小子,你笑什么?”白发老妇问道。
“我笑你们清虚派也太看得起人了。在下不过一介后辈,用得着四大辟谷期修士一齐出动吗?”
此言一出,三个人的脸上都火辣辣的。
被一个筑基期打上山门,还打伤这么多弟子,甚至还折损了一名辟谷期长老,最后还要请动三位辟谷期长老同时出手。
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清虚派的面子得往哪里搁?就算是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当场击杀也于事无补哇!
这时,半空中忽然又多了许多人影。原来是又有许多筑基期弟子闻声赶来了,他们都驾起了自己法宝,影影绰绰的悬在空中,远远的将黑袍青年的后路给堵死了。
白发老妇道“你究竟何人,有何企图?”
黑袍青年一抱拳道“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见一见王沛滢。”
白发老妇冷冷的道“笑话,清虚派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还想指定见谁,做梦!”
雾月长老道:“师姐,别跟他费话,让我先擒了他,再来与他计较!”
黑袍青年昂首道“那你就尽管试试看。是要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你……”雾月长老给气得暴跳如雷,“狂妄,实在是狂妄!”
红发老者站了出来“大言不惭,就让老夫先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随着他话音一落,手掌一翻,一股炽热的气息便四散开来,一颗直径足有一米的黄色火球朝着黑袍青年当头打去。
黑袍青年身形一闪,便在原地消失。
“轰!”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在目,坑口还冒着黑烟,可见其破坏力之大。
然而黑袍青年却是毫发无伤,仍然站在不远处。
红发老者眉头一皱,挥手又一是一道火球打去,接二连三。
“轰、轰、轰!”数个恐怖的深坑在他的脚下形成,却仍然没有伤到黑袍青年分毫。
红发老者恼羞成怒,抬手挽了个法诀,便是朝下一挥。
“老鬼,你要做什么?”雾月长老急得大叫,“你要毁了我雾渺峰么?”
可是,红发老者却仿若未闻,仍然一掌拍下。
黑袍青年眼中神色一变,但见火红之色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转眼便将他淹没其中。
“轰隆隆!”
爆炸声惊天动地,整个雾渺峰都在晃动。
“啊——!!”数声惨叫传来,不是黑袍青年的,却是在周围观战来不及远远躲避的清虚派弟子的。
雾月长老一看就气得不行,雾渺峰的山腰都被炸塌了小半边。
而黑袍青年却也蹲在了一个深坑之中,身上多处有焦黑之色,只见他嘴角带血,手里仍然攥着那个银色铃铛。
此时的他受伤到在其次,心里那个郁闷才是真。
“瑛姐,怎么摄魂铃无效了?”
“怕是我注入的魂力耗尽了吧。”
“啥?这就没了?”
“你还说,有你这么挥霍的吗?”
杨硕哭笑不得。方才面对那一帮筑基期第子,自己差不多是见一个摇一个,实实在在装了一回大佬。这下好了,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玩笑开大了!
咳嗽了两声,杨硕将铃铛一收,傲然一笑道“你们……不要逼我!”
旁边一个心高气傲的筑基期弟子悬在半空看了看,嘲讽道“逼你?逼你怎么了,无耻狂徒,让你知道我清虚派可不是吃素的,吃我一剑!”
说罢,筑基期弟子伸手遥遥一指,悬在身旁的一柄飞剑便疾射而出。
“阿正!”雾月长老刚要制止,却是来不及了。
黑袍青年没有躲闪,只用眼角斜斜的瞥了对方一眼,便抬起了一只手。
“唿!”一道白色的火柱喷薄而出,将飞剑与那名弟子全都笼罩在内。
瞬息,火柱散去,却不见那名弟子的身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他的飞剑则成了无主之物,从空中跌落。
空气仿佛被凝固,四周观战的弟子们全都陷入了呆滞。
“这就……没了?”
一个大活人,眨眼间竟然连渣都没剩下?
这究竟是什么火?竟有如此恐怖的威能!
。
第一六七章 圣源神火
不光是他们,三位长老也面现骇然。
“白色,这……这是什么火?”
在他们看来,修士的火不外乎黄色和橙色,这种纯白色的火焰却是从来也没有见到过。
雾月长老稍一沉吟,道“难道是传说中的白莲圣火?”
红发老者道“白莲圣火?你是说圣源神火之一的白莲圣火?这……这怎么可能?”
白发老妪道“雾月,你是不是搞错了!圣源神火多少年没有在大陆上出现过了,我等又何来如此眼缘,是否只是颜色雷同而已?”
雾月长老摇了摇头“普通真火又岂有如此威能?”
又向对方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拥有白莲圣火?”
他这一问,杨硕却是莫名其妙,心中暗道,白莲圣火?那是什么鬼?好像在里哪听过。奇怪归奇怪,倒也没有傻傻的去否认。
“想知道吗?让她来见我。”(白莲你妹,你们全家都白莲!)
“做梦!师弟,还跟他废什么话,待老身将他擒过来,再慢慢严刑审问。”白发老妪说罢,单手在腰间一抹,喝道,“缚仙索,去!”
就在这时,只听叮铃一声,白发老妪便是心神一震,几乎从半空中跌下去,手中的缚仙索也失去了准头,缠上了一棵被烤得焦黑的秃树干。
再看黑袍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又将那个银色的铃铛抓在了手中。
“这……这是什么宝贝?”
雾月长老道“师姐小心,这应该是一种能拘人魂魄的法宝,刚才巽橼就是栽在此物之上。”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一起将他拿下!”
黑袍青年轻哼了一声,极尽不屑“既然你们清虚派不要脸,那也就别怪我不留手。”
红发老者道“小子,你已经受了伤,还在这里口出狂言,真是大言不惭!”
“是吗?”黑袍青年嗤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站起,众人的脸更是齐齐变了颜色。
只见从他的背后缓缓伸出了一对白色触角。越来越大,越来越粗,待伸展至丈许之时,忽然猛的一抖,竟变化成了一对翅膀!
白色翅膀缓缓扇动着,似有若无,如梦似幻,却不似羽翼那般轻柔,反而充满了狂躁之气。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白色翅膀轻轻一抖,竟带着黑袍青年缓缓升上了高空。
在这双翅膀的映衬下,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仿佛天神降临,凛然不可侵犯。
“这……这……这是火之翼!天啊!他竟然能够将火灵力实体化!”白发老妪惊讶得合不拢嘴,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拥有单一火灵根的红发老者。
而那位,却已经吃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雾月长老喃喃自语“没想到,老夫竟能够亲眼见到一个能够施展火之翼的人,而且还只是一名筑基期修士。
没错,这已经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这个年轻人的暗藏的实力,实在高到让人无法理解。
黑袍青年缓缓抬起了眼皮,眸光在四周一扫,森冷而令人心悸。
他的目光如同一道雷电,直接扎进了那些被他扫中之人的灵魂深处。就连三位长老也不禁浑身一震。
只见他抬起了一只手,掌心向上。
“唿!”一团白色的火苗蹿了出来,在掌心上闪烁跳跃。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的气势都直线攀升,一股凛然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漫延开来。
这种萧索肃杀的气势,根本不像一个筑基期修士所能发出来的,因为就连面前的三位辟谷期长老也不由得心惊肉跳。
黑袍青年微垂眼帘,缓缓说道“你们信不信,就算我今天走不出这里,也能拉着这里所有的人陪葬。”
“你……你好大的口气!”白发老妪气得嘴唇发抖。
雾月长老道“师姐别冲动。我看他敢来到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倚仗,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他说的话,莫非你还真信了?”
“我信。”两个字掷地有声,让三人为之一震。
一道遁光一闪而至,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掌门师兄!”三人齐齐揖礼。
掌门望着三人,向他们传音道“千年前那场道魔大战,陨落之修士何止千千万万,而命丧于邪异火种之下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三人面露沉吟。
红发老者道“可是这小子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难道还要忍吗?”
“师兄别忘了,刚才可是你们先动的手。再者,杀他恐怕不难,但他背后的势力却绝对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作为一派掌门,必须肩负起全派安危的重任,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将门派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任何决定都必须权衡再三,这便是他想出面调停的原因。
只是,堂堂一个大派掌门和一个筑基期的小子直接对话,实在有失了身份。
白发老妪道“看来,只能去请出老祖。”
掌门道“老祖还在闭关。怎么能惊动他老人家?不如……师弟,你试着和他沟通一下。”
“是。”雾月长老应道,又黑袍青年朗声道“小友,不知你为何非要见那王沛滢?”
见有人愿意淡,还客气的称呼一声小友,黑袍青年语气放缓,说道
“前辈,我只是想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硬逼着她做别人的侍妾。”
语气虽然平和,但却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雾月长老不由得心中一跳,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复问“不知她是你什么人?”
黑袍青年反问“敢问你又是她什么人?”
“这……老夫乃是她的授业恩师。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与我谈。”
“恩师?”
黑袍青年语带讥讽的复述了这个词,双眼蓦的闪过一丝寒芒,这让某人十分的不舒服,如同做贼心虚一般。
黑袍青年淡淡的道“好,那我可以告诉你,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
众人都是面露古怪,显然是想到了那一层面。他们也在偷偷替雾月长老捏把汗,看来以后要替人做媒也得要打听清楚对方的出身来历才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掌门向另外三人对视了一会儿,像是在通过传音入密商量。
过了一会儿,雾月长老道“好,见人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否则就算我能容你,掌门也不能容你,老祖更不会容你!”
这话说得虽然看似强硬,但显然已经是在示弱,无非是为了挽回些许面子。
黑袍青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头脸都被黑袍包裹着,看不出神色变化。过了一会儿,才道“什么条件?”
雾月长老道“你必须放弃抵抗,然后我们再安排你们见面。你放心,老夫会保你性命无忧。”
在他看来,想必这样,对方就应该识趣的答应了,所以在说这番话时,仍然是一副傲慢的姿态。
而实际上,他这番话本身就是个陷阱。只能保证性命无忧,也就是说关押囚禁也是可以的,到时候还不是一切任由掌控。
再者,此话是由他说出来的,并非出自掌门亲口,就算惹人非议,也不会有辱掌门清誉。
黑袍青年想都没想便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雾月长老就是一怔,不禁恼怒起来“小友,你可不要不知好歹。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容忍了!”
红发老者道“这小子如此狂妄,还跟他理论什么,将他先击杀再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说罢,便要祭出法宝。
这时,天空中一个哄亮厚重的声音响起,让众人皆是心神一震。
“住手!”
虽然语气平和,却仿佛天威降临,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杨硕也不禁心中凛然,这就是结丹期的实力吗?
“老祖!老祖出关了!”三位长老加上一个掌门是又喜又怕。喜的是总算有人作主,怕的是这么一点破事也惊动了他老人家,难免被责罚。
“远来是客,不要与他为难。”声音依旧在空中响起,人却未见,让人追溯不到声音来源。
杨硕仰头望向天空。他不得不承认,结丹期修士的威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不可撼动之重。对方仅仅是通过发出声音,就能让自己心头猛震,这是何等的实力!
“嗯?”那个不见人影的所谓老祖轻咦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小友手中那个,可是巫修之物?”
巫修?杨硕对这个词汇实在陌生的很。不过看这位老祖的样子,似乎很是忌惮,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要否认。
杨硕不卑不亢的道“前辈,此物来自哪里晚辈还真不知道。它是师尊老人家送与在下之物,所以,前辈的问题,只能去问师尊了。”
既然被这么问,就顺水推舟扯出个师尊来,这就叫拉虎皮,扯大旗。谁要动自己,也得先掂量掂量不是。
果然,杨硕这一通胡咧乱吹似乎还真起了点作用,至少把眼前这四位辟谷期大能给镇住了。
。
第一六八章 真火
在掌门看来,这个能够摄魂夺魄的厉害法宝来历绝对不简单,光是品级他就完全看不透。
其威慑之大,平生仅见。要不然,又怎么能够令辟谷期修士中招,而且还是经一个小娃娃之手所施展。
就这么一个法宝,竟然这么随便送给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当玩物,如何不叫人心痛?难以想象,这位小朋友背后的师尊,那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物!
若是在这里将这个小娃娃斩灭了,虽然能够昧下此法宝,却也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到时候别说是自己性命难保,恐怕还要牵连到清虚派。若对方果真出身巫修,甚至引起一次道巫大战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捏了把汗。
老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但不知令师的尊号?”
想探明自己的底细么?没门!
于是道“请恕在下不便直言,师尊可是叮嘱过的。”
不便直言?好大的口气!
老祖再次沉默,有没有因此动怒却不得而知。
杨硕反问“敢问前辈,贵派可有仗势欺人的习惯?”
众人听闻都不由得一惊,这小子竟敢这么问,就不怕老祖一根指头按死你?
天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友这是何意?”
“我有一位故人,被强行拉到贵派做弟子。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强人所愿,逼人做妾?”
“可有此事?”这回显然是问向掌门和三位长老的。
四人都不由得心头一惊,这事可是人人有份啊!
雾月更是噤若寒蝉,忙长长一揖道“老祖,莫听此人胡言,此事只是意向,尚未确定。”
“既如此,小友还有何话可说?”
杨硕直接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不来,这事不就定下了?
于是望向天空,恭恭敬敬一礼道“晚辈还是希望得到前辈的一句承诺。如此便感激不尽!”
“好,本座答应你。她若不愿,任何人不得强求。”
红发老者躬身道“可是老祖,他不但打死我们一名弟子,还拘了许多人的魂魄,连巽橼都被他……”
老祖沉默片刻,又道“小友,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好!”杨硕心领神会,爽快的应道。手中铃铛一晃,便有许多白色的东西从上面飘出。
不一会儿,那些原先昏倒在地的弟子也纷纷醒了过了,一个个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巽橼长老也老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冲上去算账,却被掌门一把拉住,又听了后者的传音,方才镇定下来。
掌门冷冷的道“恐怕这样还不够吧!我们毕竟折损了一名筑基期弟子!”
杨硕凛然一笑,便拿出一把短刀,没有半点犹豫的往肋下一扎,便插在了上面,鲜血汩汩流淌。
他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仰天问道“前辈,这样应该足够了吧!”
“嗯。”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但已经可以听出老祖口气中的赞赏。
“我还想见见她,望前辈成全!”
“那……就让他们见一见吧!”
五人恭恭敬敬的一拜“是!谨尊老祖法旨!”
雾月长老招呼一个弟子嘱咐了几句,对方便快速驾驭飞剑去了。
不一会儿,一道水蓝色的遁光飞速而至,沛滢终于踏着飞剑来了。
当她一看到天空中那一对虚幻而神圣的白色火翼之时,眼中充满了惊讶。
半空之中,二人遥遥相对。
目光乍一相接,沛滢便知晓了黑袍青年便是杨硕,眼中除了诧异,更多的是万般复杂的心绪。
留意到杨硕的肋下还插着一把刀,不禁心怀关切,清冷的眸光第一次罩上了一层薄雾。
“你的伤口……”
黑袍之下,杨硕露出阳光般灿烂的一笑“我没事。”
“你……不该来这。”
“你过得好吗?”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我很好,你无须挂念。”
“告诉我,他们有没有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比如……做别人的……”
沛滢稍稍犹豫了一下,目光瞟了掌门和雾月长老一眼,才肯定的道“他们不会的。”
二人被她目光一扫,心里就是一激灵,待听完她说的话,一颗石头才落了地。他们还真害怕沛滢把实情说出来,那样就不好收场了。
他们可算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连老祖都忌惮,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万一被他牵怒而结下梁子,那就麻烦大了。
此子的实力,还有他手上那恐怖的法宝,显然不能以一般的筑基期修士来衡量,甚至辟谷期修士也非他的对手。一但被他怨恨,恐怕今后就得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得提心吊胆呐!
而眼下,借老祖之手将他击杀不难,难的是一石击起千层浪,一旦纸包不住火、惹出他背后那个了不得的势力来,恐怕清虚派从此便要从世间除名,一群老骨头都要跟着陪葬。
看着沛滢离去的背影,杨硕怅然若失。
“小友,可还满意?”
“这一切都多亏了前辈,晚辈在此谢过。”
“嗯。代我向你师尊问声好。”
“晚辈一定带到。如此,便不再叨扰。”
杨硕说罢,背后火翼一抖,便在众多清虚派门人的注视下,向山门外飞去。悬在半空的筑基期弟子慌忙让来了一条通路。
红发老者道“老祖,这就让他走了?”
老祖喝道“你待如何?”
“不敢!”
掌门和雾月二人倒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煞星给送走了!
……
离开清虚派山门,杨硕背后的火翼一收,便投入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进入珠内世界。
“瑛姐,快、快来帮帮我,血快流光了!”
然而并没有听到紫瑛的回音。
杨硕冲进木屋一看,紫瑛在她的大床上睡了过去,睡姿很美,只是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流了许多汗,想来是魂力消耗过巨。
也难怪,先是摄魂铃,后来又是火之翼。紫瑛没有实体,也不存在灵力,一切都靠魂力驱使。
杨硕却不知道,这一次的透支对紫瑛的损害有多大。等后来知晓了这回事后,心中无限感激之外,也发誓不到生死存亡之时,绝不再借用紫瑛的魂力来驱使摄魂铃。
珠内世界,未名湖畔,紫园旁的一间小屋内。
杨硕盘膝坐在一个丹炉前。在他的旁边还摆放着一些药草和一些器皿。
静坐了好一会儿之,手心之上渐渐传来了燥热。
终于“唿”的一声,一团火苗蹿了出来。
杨硕小心的看着这团火苗,如同捧着一个心肝宝贝,生怕它一个不听话就缩回去了。
按照《神火术》上的方法,小心的将它牵引出来,最后投入炉中。
将一颗升灵草投进了丹炉,看着它被渐渐被青黄色的火焰吞没,杨硕开始了第一次尝试用真火炼丹。
没有了紫瑛,一切只能靠自己。与其将来各种难受,还不如先学着适应。
一个时辰后,杨硕自力更生的第一炉丹药成功了!
看着这些气味独特的散丸,杨硕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炼制出来的聚气散。
尝试着吃了一颗,脸色就是一变。
这何止是品质低劣,简直都能吃死人啊!
这要是拿去给赵氏丹房交差,会给人打死吧!
等等,就算是自己用地火炼丹,也绝不会这样的结果啊。
怎么会这样?
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不会自己的真火连地火都不如吧!想到这关键的一点,杨硕哭的心都有,堂堂一个炼丹师,竟然是品质这么低劣的真火,说出去都是个笑话啊!
杨硕这才念起瑛姐的好来,只希望她快点醒过来。
…………
一连昏睡了十多天,紫瑛终于睁开了眼睛。
杨硕正好守在旁边,一看高兴坏了。
“瑛姐,你醒啦!”
紫瑛剜了杨硕一眼,道“以后不可以这么冒险了!”
“瑛姐,你关心我?”
“呵,想得美,我只是怕你连累我。”
“你就不能假装一下吗?”
“好,关心你。”又指着杨硕的伤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小意思。我才没那么笨,真的冲自己下狠手。”
紫瑛看了看道“嘁,就你这点小聪明,你以为那个什么老祖会看不出来么?”
“看得出来又怎样,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台阶下,那我就给他喽!”
“哼,算你聪明。”
“对了,瑛姐,那个老头说的什么白莲圣火是什么东西?”
“哦,你不是看过很多有关修仙界的书吗?怎么这也不知道?”
“嗨,落霞门那藏书阁还是算了吧!瑛姐,你就跟我讲讲吧!”
“好,你听着!这世间有六种威力强大的本源之火。分别是红魔邪火、白莲圣火、噬灵碧炎、青冥鬼火、魅蓝妖焰、南明紫火。”
“哦,那它们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红魔邪火能毁人心智,导人入魔,噬灵碧炎能吞噬灵力;青冥鬼火凶煞最甚,而白莲圣火最为圣洁;魅蓝妖焰从未得见,听说是一种邪异之火。”
“那还有南明紫火呢?”
“论威能之最,当属南明紫火。”
“那瑛姐,你那个,真的是白莲圣火吗?”
“你才白莲呢!”紫瑛明眸一睐,轻笑道,“白莲圣火算什么?以后你会知道,姐的火才是最强的。”
好吧,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紫瑛又道“我问你,你该不是有姐弟恋的倾向吧?还‘我的人’,呵呵~,你的脸皮还真厚!”
杨硕忽然严肃了表情,正色道“瑛姐,其实……”
“其实什么?”
“你也是我的人……”
紫瑛仍然笑呵呵的,冷不防的伸手在杨硕的腰间一拧……
“啊噢——!!”
一声杀猪般的惨嚎传得老远。
。
第一六九章 三派比试
云梭再次降临在了落霞门的山门前,不等杨硕出示身份牌,山门结界便自动开启了。
守门弟子热情的从里面打着招呼,又传话说含真长老有事找他,让他一回来就去拜见。
杨硕迈步入内,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两名守门弟子在议论。
“依我看,一定是为了三派比试的事。”
“嗯,很有可能。以杨师兄的实力,这次拿个头名也说不定。”
“那可不见得,这次可是有筑基期第八层的修士参赛的呀!”
“不可能吧!你从哪听来的?”
“你别管哪听来的,反正我才不信什么空穴来风呢!”
后面的便是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
杨硕直接去面见谢老,正巧素云也在场,谢老果真向二人说起了这件事。
“一个月后,三派比试将如约举行,地点就在我们落霞门。”
听杨硕问起,谢老解释了三派比试的前因后果。
说是百年前,三派结束了长时间的争斗,但私底下的个人积怨仍未消除,而且互相仍有不服。
为此,三方约定每十年左右举行一次门派之间的比试,由三方挑选最优秀的二代弟子参加。
名义上是说是考察二代弟子的实力。事实上是门派之间的角力,比的是各派的中坚战力。
“哦,这么说来,也算是一次历练的好机会。”
谢老摇头一叹,道“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让你们参加这样的比试。”
“这是为何?”
“硕儿,你可知为什么在你和素云之前,师父没有一个亲传弟子?”
“确有此疑问,但师尊不说,弟子也不好问。”
“这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只是大家都不愿提起。这毕竟,是我们落霞门之殇。在你们二人之前,我也收过几名亲传弟子,结果,他们不是陨落在了西泠岛,便是倒在了三派比试的擂台上。”
“竟有此事?难怪大家对此缄口不言。对了,比试不是不可以伤人的吗?”
“不错,但比试之间的失手,无论无意还是有意,总是难以避免的。何况开阳门和羽化门一直对我虎视眈眈,恨不能将我们的后备力量除之后快。所以,此次比试定然凶险无比。”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还要答应参加这样的比试?”
“不错,考虑到各峰核心弟子的实力与开阳门和羽化门还有差距,我们也想过拒绝。但是,开阳门和羽化门这次却主动提出了主办地点定在落霞门,这样我方便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做为主办方,可以更多的控制局面。”
提起实力,杨硕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素云的身上。后者莫名的一阵羞赧,雪白的脸蛋上泛起一抹健康的红润,霎是好看。
如今的她也长成大姑娘了,正值双十年华,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了。
那如同远山一般的黛眉、剪水一般的双瞳,柔美的脸部线条,以及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让杨硕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这小妮子,是要准备倾倒众生了哇!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如此绝色都是自己的族姐族妹啊,这画风不对啊!
“哥,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杨硕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探查她的修为的,于是干脆直接问了,“素云,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是筑基期第三层。”
“啥?”杨硕不禁一呆,第三层?这么快!半年前不是才刚刚筑基么?
自己有珠子作弊,拼了老命才将修为提到了第三层,可人家在你后面筑基,却转眼就追上来了,这也太变态了吧!
谢老道“硕儿不必奇怪,这是素云的灵根优势。因她同时修炼了木系与水系两系的功法,乃至水木相生,合衷共济,才有了目前的成就。”
杨硕道“拥有相生属性灵根的弟子不在少数,为何……”
“不错。可一般人研修一种功法已是再难旁顾,想要两系双修,这便需要极佳的天赋了!”谢老说着,慈爱的目光望向素云。
后者面露羞怯,道“师尊,徒儿也有一个问题请教。”
“你说。”
“如果是挑选最优秀的二代弟子参赛,那应该轮不到我们才对。您知道的,我们的修为在众多师兄师姐中并不算高。”
“呵,是这样的,所谓最优秀,并不是单指修为最高,因为年龄被限制在了25周岁以内。所以,能够有资格参加比试的人并不多,修为能达到后期者更是寥寥可数。”
听到这里,杨硕不禁想起了方才守门弟子的对话。究竟是师尊不知道这件事,还是那名弟子消息不实?
如果属实,那一般的筑基期三、四层上去还真的和送死没有多大区别!
师父啊,您老人家到底了不了解具体情况啊?
杨硕倒是很想这样问一句,但内心的不服输还是使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筑基八层又如何,虽然比斗中不能公然使用紫瑛的能力,甚至也不能使用神秘短剑,但自己好歹还有摄魂铃。
不对!摄魂铃根本不能拿出来,不然皇甫浔的事可就露馅了啊!
又听谢老道“而同阶当中,你们的战力是最强的,如果你们都赢不了,其他人更无可能。因为你们是我抱朴峰的骄傲。”
杨硕一激动,便脱口而出“师父您放心,我们不但是抱朴峰的骄傲,也一定会是我落霞门的骄傲!”
“好孩子!”谢老面露欣慰,又道,“对了,这些丹药你们拿着,为师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提升修为。”说罢,谢老长袖一拂,桌上便出现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丹药瓶。
“谢师尊!”二人一同道谢。
杨硕却是心中无语。师父啊,您老莫非真把弟子的特长给忘了么?
“不必忙谢,我这里还有另有东西给你们。”
在二人的注视中,谢老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两个圆鼓鼓的东西。
乍一见这两东西,杨硕就是一愣“师父,这不是您的飞行法宝么?这,怎么还有两个?”
谢老道“非也。这一对双生葫芦,乃是为师在一个拍卖会上偶然遇到的宝贝,有快速恢复灵力的功效。平时可向其内灌注灵力留待备用,待比斗时则可将灵力取出,比丹药的效果快得多。此物虽不是灵器,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极品法器。”
伸手接过谢老递过来的葫芦,杨硕用手摩挲着。这个不足巴掌大的小东西,虽然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小葫芦,但摸上去圆润润的,软腻腻的,嘿,还别说,手感真不错。
从谢老的修炼处退了出来,二人并肩向外走去。
素云还是有意无意的落后杨硕寸许的距离,低垂着头,不说话。
守门弟子的声音和师父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筑基期第八层,如果素云遇上了,恐怕要凶多吉少吧!
“素云……”杨硕一转身,喊道。
“啊……”素云停下了脚步,有些腼腆的将双手置于身前,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云。
杨硕早就习惯了她动不动就脸红的个性,只是从前纯粹当她是一个小孩子。现在却不同了,她长大了。
这一抹自然流露的羞态,就连最娇艳的花朵也给比了下去。那种青涩的感觉,那种懵懂的腼腆,那种朦胧的眷恋,让杨硕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
莫非……她不会对自己有兄妹之外的情愫吧?
一番天人交战后,杨硕差一点就要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了,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是他不愿,而是有人阻止了他这么做。
紫瑛道“杨硕,你可别犯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让她进珠内世界修炼,除非你疯了!
我必须警告你,这事只能有你我二人知道,绝无可能再告知第三人。否则,老娘跟你没完!”
“瑛姐,不是还有小白吗?”
“滚!”
…………
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落霞门凌霄峰顶的洪钟响过了十三遍,众多落霞门弟子便纷纷向凌霄殿集中。
杨硕此时刚刚闭关出来,知晓这是门派有大事召唤,便驾起了大碗,也向凌霄峰飞去。
俯身向下望,密密麻麻的练气期弟子在下方徒步往前赶,场面可谓壮观。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搞这么大动静,竟然将所有手头无要紧事的弟子全都召唤过去。
该是和三派比试有关吧!杨硕这么想。
不对呀,难不成此次比试扩大了范围,就连练气期弟子也要参加?
正疑惑间,便听到远方人声鼎沸。
抬眼望去,一个潇洒俊逸的美少年脚踏着一柄火红的大剑,也向同一个方向赶去。
他双手抱胸,矗立剑身,宽大的衣摆和飘逸的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引得一众弟子尤其是女修发出一声声仰慕的惊叹。
这人杨硕再熟悉不过,不是自己的族兄王璟隆还能有谁?
此刻,他微眯着眼前,嘴角弯成一个浅笑的弧度,享受着高高在上、众星捧月般的优越感。
这时,下方有人大喊了一声,引得众人纷纷扭头望向另一方。
“哇!快看,是杨师兄,是杨师兄的座驾!”
抱朴峰的方向,杨硕挺拔的身姿立在“锅盖”上,如同踩着一个飞轮,是那样的卓尔不凡与博人眼球。
一众女修捏着小拳头,仰着小脑袋激动的向天空张望,眼睛里的小星星一个个眨呀眨的,构成了一道晃瞎眼球的风景线。
没办法,人长得太帅,也是一种无奈!
杨硕将头一甩,斜刘海向斜后方抛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刺激得下面的一群莺莺燕燕惊呼尖叫个不停。
。
第一七O章 东窗事发,旧案重提
“切~,耍什么帅!”王璟隆酸酸的啐了一口,脚下一蹬,火红大剑加速向凌霄峰飞去。
凌霄峰主殿外,三十六阶石梯以主殿为中心围成一道半圆,一直延伸向主殿大门。
石梯每十二阶又是一层,第二第三层又各自划出五个区块,如此将广场分成了三层十一个区。
众多的练气期弟子只能站在外围最下一层,筑基期则站在中间那层。
众长老和高层们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拥立于掌门左右两侧,面向全派众弟子。五峰峰主都到齐了,各堂堂主、管事也到了十之。
如此规模的人员聚集,杨硕自加入门派以来还是第一次。
他实在想不出,平时荒凉僻静的落霞门,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来,平日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
这也难怪,落霞门再小,也有五座主峰,十数座小山峰,平时除了那些主事、执事要常常抛头露脸外,大部分都窝在自己的小屋或山洞里清修,杨硕当然见不到。
目光在筑基期弟子中扫了一圈,抱朴峰这边,熟悉的也只有素云和谷师兄。
后者一只袖子飘飘荡荡,向人们诉说着那晚战斗的惨烈。他冲杨硕笑了笑,精神气色都不错,并没有颓废。
烈火峰那边,于子谦和王璟隆都在。后者那张讨债脸杨硕懒得去看,于子谦倒是向这边点头打了个招呼。
凌霄峰那边只认得金鸣,并没有看到齐云飞的身影。
弱水峰倒是熟人不少,宣柔儿不说,那是郑老的亲传弟子,肖彤还有乔玲都在。
青木峰那边则是木柏杞。这让他想起赵师兄,也不知道目前是生是死。
看到来了这么人,众弟子都窃窃私语。
“一个三派比试,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吗?哥正要突破到第六层呢!”
“就你那资质,这么快就想突破第六层?没睡醒吧你!”
“切,资质怎么了,人家杨师兄还是五灵根呢!”
“欸,你们说,那些个师姐们哪个生得更美?”
“我觉得是乔玲,端庄大方。”
“我选肖彤,冷傲动人。”
“切,都不如我家素云,漂亮文静,简直快让人招架不住了!”
“去吧,你家素云?”
“难道是你家素云?”
“要我说,不如柔儿师姐可爱。”
白掌门抬手虚按,向门下喊道“肃静!”
偌大的殿前广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白掌门向身后说了一句话,让杨硕的脑子就是一“嗡”,如同挨了一记晴天霹雳。
“有请大巫!”
身后的弟子立刻重复了一句,便有弟子入侧殿相请。
不一会儿,一群奇装异服的男女便拥着一个派头十足的怪人走了出来。
说此人怪,是因为他与众不同的服饰。一身鲜亮的衣袍,以红、蓝二色为主。衣袍少有压花、刺绣,却缀满了一些兽骨、贝壳为主的饰物。
再看其头脸,以白的、蓝的染料涂面,看样去就像原始部落的酋长。如果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戴着一顶插着羽毛,绘着不知神佛的毗卢冠。
说他派头十足,则是因为他目空一切的神态,还有那霸气十足的架式,很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
杨硕哪心情对这位大神的装饰品头论足,他现在只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揪出来。
如果上次来的那位巫师没有夸口,那么今天显然就是冲着公羊殁一事而来的。
辟谷期长老被杀啊!一旦坐实了犯罪事实,那可是要以死谢罪的啊!
杨硕后悔不迭,早知道如此,就不赶这趟热闹了!
“瑛姐,怎么办?那老鬼的魂魄还在摄魂铃里没有练化呢!会不会被他感知到?”
紫瑛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是那么肯定的道“应该不会。”
我去,什么叫应该不会?姐啊,万一弄错了会害死人的好不好!
“嘁!谁让你吸收那么慢,那皇甫浔的你都没消化完吧!也无须担心,姐现在就将他炼成魂魄精元,就不信他还能找得到!”
“那敢情好,但要快!”
就在这时,白掌门又道“想必大家一定奇怪,今天是什么事召大家过来。本门现在就明白的告诉各位。今日请大巫和各位过来,是为了一年多以前公羊堂主被害一事。”
广场上一片哗然。
白掌门目光冷冽的在众人面前扫过,尤其是那些长老们脸上的神色变化,都被他尽收眼底。
白掌门又道“昨日,本门已请大巫作法,得知了一条重要线索,那就是——公羊堂主之死,实为门人所为!所以今天,便要在这里当众揪出杀死公羊堂主的凶手。”
此言一出,如同抛出一颗重磅炸弹,让众人再次喧哗。
杨硕小心脏又是扑通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也难怪白掌门如此激动,公羊殁和段风,一个是他的师弟,一个是他的爱徒,竟然都先后不明不白的死去,这叫他如何能够善罢干休?
昨日,他瞒着所有长老及高层,请大巫暗中做了一次法,得知了凶手就在门内这一重要讯息。祸起萧墙,事关重大,因此,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不单是在场的所有二、三代弟子,就连高台上的众位宿老也都是大为震惊,因为,他们也都是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
“什么?这不是真的吧!”
“难道落霞门出了内鬼?”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恐怕光有胆子还不够吧,公羊堂主可是辟谷期修士!”
“不错,就算是偷袭,筑基期修士恐怕还不足以对辟谷期前辈构成致命威胁。”
“那究竟是什么人?”
众人的心思都差不多,因此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高台。
高台上,四峰峰主和各堂堂主都面面相觑。显然,他们的怀疑对象也在自己这群人当中。除了这些人,还有谁,能够致公羊殁于死地?
杨硕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很快。虽然紫瑛正在处理,但天晓得她赶不赶得及!
而掌门接下来的话,才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了!
“来人啊,请出公羊堂主与段风的本命元神灯!”
杨硕被惊得一下子魂儿都飞了,不会吧,还有段风?这才叫麻烦大了!
杨硕扭头就想走人,可当他刚刚挪动了一下脚,便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这儿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白掌门道“师侄,你这是要去哪儿?”
身旁的素云、谷师兄等人也满是不解的向杨硕望来。
“哈、哈……弟子忽然想起有些私事没处理完,去去就来。”
“不忙,此间不需耽误太久,师侄稍安勿躁。”白掌门语气平和的望过来,显然是做梦也没想过他要找的凶手就是眼前这位。
杨硕此时真想问候他老母了,我“勿躁”个鬼啊,再不走就要死人了!可这位明显是要留人的意思啊!
杨硕决定了,如果要自己以命以抵命,那就来个玉石俱焚,大不了重现当天硬闯清虚派的一幕。还就不信了,自己如果豁出去,难道还杀不出一条血路?
如此想着,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反而比刚才更从容了几分。
白掌门向怪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巫,您请开始吧!”
后者轻“嗯”了一声,便走到了已经摆放好香烛祭品的供桌前。
供桌上也不知道敬的是哪路神仙,他先向上面敬了三支香,便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支羊头法杖,开始比划了起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比划,还一边跳起了步伐古怪、又有些滑稽的舞蹈,分明就是跳大神。
杨硕这时可没心思取笑,他的眼睛一直落在两盏本命元神灯上,心说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东西,里面还有他们俩的残魂。
这两货的残魂会真的找上自己来吗?
公羊殁的灵魂本体还在自己的摄魂铃里,那点微末的残魂有多少意识还真不好说。
段风就不同了,人家的魂魄可是好端端的呀!要是给这位大巫召了来,自己那可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他这边紧张,白掌门又何尝不是心情复杂。眼前的这些辟谷期长老,都是多年患难与共的兄弟姐妹,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凶手就在他们当中。
如果最后真相查明,凶手是一位地位颇高的宿老,那将掀起怎样的波澜?落霞门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可如果不这么做,又如何替死去的公羊师弟主持公道?
众人都神情肃穆,目光紧盯着大巫的一举一动,生怕遗漏了什么。
大巫手舞足蹈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他将羊头法杖一放,便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只有一个肚的古怪葫芦。
从里面不知倒出了什么东西,将其捏在手心,又叽哩咕噜念了一通咒语。
忽然转身面向众位,目光向四周一扫,便蹲下身去,将手一摊,便有什么东西从他手心里爬了出来。
众人凝目望去,发现那竟然是两只小虫。
小虫的身子呈椭圆形,六条腿,胸腹两节明显,头部伸出一根四叉额角,前胸背板处有一尖角。
此虫杨硕不但认识,儿时还以之取乐,竟然是两只双叉犀金龟子!它们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独角仙。
只见两只小东西在原地呆了一呆,其中一只便向远处爬去。在经过众位长老的时候,它停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改坚定的步伐,继续往前爬去。
此举让白掌门和众位长老先是紧张了一阵,后又不禁都是一呆,不在这一众人当中,又会是何人?
另外一只独角仙在原地呆了半晌后,终于也开始动了,只是动作显然迟顿不少。在经过每一个人脚下的时候,谁都忍不住怀着敬畏的心情低下头去看,仿佛在看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东西也没有在高台逗留,竟追着前面那只的轨迹爬了下去。
第一只独角仙爬到了高台边缘,下方就是台阶。它一个立足不稳,便滚了下去,这一摔,便跌了个仰面朝天。
看它不停扒拉着六只脚,好半天也翻不过身来的蠢萌样子,年轻一辈的弟子都忍俊不禁,憋得十分难受。
岂料这蠢萌的小东西竟然在长角上借力一蹬,竟然又正了过来。哟!果然不是普通的独角仙,本事大着呐!
。
第一七一章 巫术,请魂
小东西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第二层,这一下便不再往下爬了,而是沿着大道向广场的一侧走去。
所有筑基期弟子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有的在想,这东西不会是傻了吧!竟然会爬到这里来,万一认错人怎么办?
在经过众弟子身旁的时候,大家都不由得往后缩了缩,生怕它看着自己顺眼就上来套近乎,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几名女修更是连连惊呼,与其说她们怕沾了身解释不清,倒不如说是她们怕这东西本身那邪恶的外表。
小东西越爬越快,最后来到了抱朴峰的队列中。
素云“呀”的一声往后缩了缩,却见那独角仙忽然直奔一旁的杨硕而去。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小东西停在了杨硕的脚下……
下意识的向四周一扫,发现所有人都表情复杂的向自己望来。
低头再看,发现那小东西竟然在用长角顶自己的鞋面。
滚!
杨硕哭笑不得,一脚踩扁它的心思都有。
所谓人急生智,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便有了主意。
“瑛姐,你快帮我!”
“怎么帮?”
“就是≈ap;ap;……”
“休想!”
“实在不行让小白帮忙!”
白掌门惊诧莫名的望向大巫“尊架,这是何意?”
大巫面无表情的道“这还不明白吗?令徒之死,必是与此人有关!”
此言一出,众人就是明知道会有如此一说,仍然是脸色齐变。
素云更是花容失色,心中喃喃念道“哥,真的会是你吗……”
“什么?这不可能!”谢老当先一步踏出,又指着杨硕道,“掌门明鉴,师侄陨落之时,杨硕尚未筑基,又如何是段师侄的对手?”
白掌门冷冷的道“师兄莫要忘了,筑基期也非铜筋铁骨,猝不及防下也要吃大亏!”
“可杨硕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哼,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说罢,刀子般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杨硕身上。而以金鸣为首的凌霄峰弟子们,眼神也是非常不善。
王璟隆先是讶异,而后便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心说你也有今天!
红倚长老美目一转,望向杨硕道“是啊,我们何不听听他的解释,或许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般。”
全场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杨硕身上。
就在这时,后面那只看起来又蠢钝又笨拙的独角仙大概是厌倦了这么蹒跚着爬行,忽然屁股一翘,背甲一张,竟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哧哧”的呼扇声响起,令众人惊愕莫名,这才想起这货也是会飞的。
只见它扑腾了几下,便径直落在了杨硕的脚掌上。
这就尴尬了……
“什么?难道……”目睹这一切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他们心里都存在着同一个疑问,呆了呆后,又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大巫。
大巫显然也有些惊讶,转而嘴角一勾,铿锵说道“此子果然不简单,竟然牵涉两桩命案!”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由大巫亲口说出,众人的震惊再次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白掌门长袖一抖,喝道“孽徒,你还有何话可说?”
谢老道“这更不可能!若说段师侄之死因有待商榷,那么这公羊堂主之死绝不可能是杨硕所为。这修为差距,何止是隔了一个大阶!”
他这一说,众人幡然醒悟。
是啊!这张杨硕就算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小子,怎么可能杀死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修士?”
青峰长老微一沉吟,也站出来道“不错,筑基与辟谷,这两者的差距比练气与筑基的差距更大,就算是筑基期大圆满,也难以杀死一名辟谷初期。漫说这事还发生一年多以前,那时师侄才刚刚筑基,又如何能够害死辟谷期的公羊堂主?”
大巫眉头一皱,显然是有些不悦“葛老莫非是在怀疑本座之术了?”
青峰长老一抱拳道“不敢!只是这小虫毕竟非人,能够传达的信息也极其有限,恐怕不见得能够完整还原真相。”
大巫这才略微点头,道“或许你所言有些道理。但吾之术法从未出过纰漏,就算公羊不是死于此子之手,也必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后半句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归海长老道“还是听听师侄自己的话吧!”
“唰唰”,全场人的目光又全都落在了杨硕身上,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如同光着屁股走夜路,偏偏脑门上还顶着个灯笼,走哪都吸睛。
心虚啊!
只是,杨硕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就在他们争论的功夫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此刻表现得从容自若,好像没事人一般。
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好像掻痒一般鼓捣了一会儿,便掏出了一样东西。
众人一看,全都呆了一呆。
在他的手掌之上,赫然又是一只独角仙!
杨硕向大巫道“这位前辈,大概您的虫子是在找它吧!也难怪,繁衍后代是动物的天性,寻找配偶也是出于本能嘛。”
这……
一众人脸色复杂。
大巫嘴边的胡子跳了几跳。
——敢情你这意思,是我这两只虫子闻着味来,就是为了找你身上这只母虫子?
众人全都表情古怪,显然对杨硕的话已经信了一半。虽然这种别具一格的解释听上去很新鲜,但又很有几分道理。
本来嘛,这种以虫寻凶的手段大家都没见过,谁知道它管不管用。现在杨硕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自然要引起大家的置疑了。
杨硕也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是赶上了。好在自己有个珠内世界,要什么都能给你配出对来。不过幸亏你是用虫子,如果是用猪狗马驴那就没辙了。
珠内世界,就在不久前,一对正在恩爱的独角仙正在为繁衍后代做着最后的冲刺,忽然一只偌大的猫眼出现在旁边。一只肥硕的大爪子一招,那其中一只便被它招了过去……
杨硕正自得意,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硬是将杨硕的笑容冻僵在了脸上。
“这只有角……也是雄的吧?”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全场众人全都表情凝滞。
大巫凝目一望,便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小友,你觉得本座的雄虫也有龙阳之好,会喜欢上你手上那只雄虫么?”
谁知道呢?杨硕翻了个白眼,接着又是伸手一鼓捣,竟然又掏出一只虫子来。
“不好意思,拿错了,这只才是。”
众人几乎脚下同时一个趔趄。
素云一张俏脸既愕然又带着点惊惧的向杨硕望来。她从来没想过杨硕身上竟然还藏着这种东西。
再看肖彤和宣柔儿等人,又何尝不是相似的眼神。
杨硕俯下身,将手上那只个头小一点的雌虫放在了脚边。
嘿!两只雄虫果然就像苍蝇遇到了腥一般,立刻就黏了上去,并争先恐后的往雌虫身上爬。不仅如此,最后这哥俩竟然还打了起来。两只长角顶在了一块,谁也不服谁。
这一幕,让前排一众人尽皆愕然。后面那些看不到情况的,一个个都踮着脚向这边张望,仿佛是在围观一场精彩的斗蟋蟀一般。
大巫脸上的表情此刻那是五颜六色,非常好看。他向白掌门道“白掌门,你是信他,还是信老夫?”
白掌门面现尴尬,说实话,经这么一搅和,就连他自己也拿不准了,就这么两只见色忘义的虫子,天晓得靠不靠谱!
“哼!”大巫长袖一拂,说道,“老夫出道多年,从未失手。岂能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辱了名声!”
说罢,他郑重其事的走到供桌前,摆上了一盅米,再次上了一次香。
又倒了一碗水,不知用什么东西在水里搅和了几下,便一仰头咕咚几下就将它干了。
做完这些,他就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念起了咒语来,念了一会儿,又抓起桌上的米一把一把的向四周洒去。
等洒得差不多了,便直挺挺的趺(fu1)地一坐,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又纳闷了,这位在搞什么鬼?
须臾过后,只见大巫的身子猛然一抖,双眼猛的一睁,竟又似活络了过来。
他这一下,把一直伸着脑袋张望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接下来的举动,就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只见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前方,明明看起来很空洞,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觉得对方就在瞪着自己。
接着,他的嘴巴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身子抖如筛糠。忽然双臂往前一伸,竟然说起了话来。
“师尊……为我作主哇……”那声音,凄凄厉厉,如同鬼吟魂语,让人不寒而栗。
杨硕不由得心中一凛,对方虽然口齿不甚清晰,但那声音分明就像是段风本人发出来的一样。
白掌门上前一步,颤声问道“风儿,是你吗?”
“师尊,替我报仇,师尊,替我报仇……”
白掌门老泪纵横的道“告诉师尊,究竟是谁害死了你!”
“是那个姓杨的,姓杨的……”
杨硕暗叫一声不好,这特么不会是请鬼上身——过阴了吧!
。
第一七二章 针尖对麦芒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那阴魂附体的大巫吸引过去的时候,杨硕身上忽然紫芒一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内穿出……
白掌门追问“是哪个姓杨的?”
“就是……”大巫的一根手指微伸,指向了下方站着的一群人。
“是谁?”
“就是……”
就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他指出凶手的时候,那大巫忽的双臂和脑袋一垂,竟似晕了过去。
“风儿、风儿……”
白掌门唤了数声不应。
大巫紧接着身子往前一倾,竟喷出一口血来。
只见他目现惊骇,喃喃自语道“竟然被破了?”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早没了之前的威仪。
白掌门急忙问道“大巫可是受了伤?”
大巫一叹道“学艺未精,让掌门见笑。”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有变故?”
“不错。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这……那方才……”
掌门再三追问,大巫却三缄其口,仿佛有什么忌惮,最后干脆一抱拳,道“在下身体不适,这便告辞!”
“欸!尊驾,休养几日再走啊!”
“不必了!”
大巫一摆手,便头也不回的带着一群人走了。
白掌门无奈,只得招呼青峰长老代为送客。
广场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白掌门看向众位宿老,说道“诸位怎么看?”
一个白发老者站了出来,一指杨硕,义正辞严的道“依老夫看来,此事再明了不过。令徒之死,定是那孽障所为。而公羊堂主之死,也定与此子有关!”
“不错!”又一名八字须老者站了出来,附和道,“只须将此子收押,交与训戒堂严刑审问,真相自然大白。”
经他们这一说,所有的矛头一下子全指向了杨硕。也难怪,此二人素与公羊殁交好,此时出头也在情理之中。
谢老愤然道“胡来!两只只知寻偶的虫子,蔫能证明我徒有罪?”
白发老者道“那后来大巫以招魂术指出凶手姓杨,又如何辩解?”
“哼!我落霞门门人众多,又如何少得了杨姓之人?又岂是单单杨硕一个?你们血口喷人,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情!”
“你……”白发老者气上心头,指着谢老道,“我敬你是一峰峰主,才好言相劝。莫要为了一个狼子野心的竖子,坏了我落霞门千年基业!”
“竖子?千年基业?”谢老哂然一笑道,“西泠岛,硕儿力挽狂澜,不仅救了众多师兄弟,还为我派争得了荣耀;虚静阁,夏侯琨一人舌战群英,连败数人,又是谁最后挽回了我落霞门的颜面?”
“这……”白发老者顿时哑口无言。谢老说的都是事实,他自然无可反驳。
那名八字须老者道“可就算如此,也不抵消他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按我派门规,残杀同门者当诛!敢问含真长老,若是证据坐实,你是否还要袒护?”
谢老一时被问住了,场面再次陷入了僵持。
白掌门又向各位宿老道“还有谁能说句话?”
红倚长老凤目一瞟,道“依小妹看,此子人才难得,是可造之才。若是因此受了委曲,影响了修行,也是我落霞门之损失。不如一切照常。若是证实他确有做过,再来定罪不迟。”
归海长老道“师妹说的有理,一切还是应该等到真相明了再说。”
白掌门又望向新上任的训戒堂堂主——一名不久才辟谷的老者。
后者一揖道“属下以为不可。按照惯例,凡有重大嫌疑者,都须经训戒堂收押审问。何况此事关系重大,又岂能另开特例?”
八字须老者道“不错,堂主所言才是正理,门规岂能因他一人而废?再者,此子早有前科,那凌镇义便是命丧他手,其性情之暴戾,可见一斑。”说罢又是一揖,“恳请掌门将其收押!”
白发长老及其身旁两人也一步站出,异口同声道“恳请掌门将其收押!”
“住嘴!”半空之中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听得众人耳鼓一震。
杨硕知道,这是救兵到了!
一道绿影飘至近前,临近高台时脚下绿竹杖一收,便落在了掌门和众位宿老的面前。
白掌门道“孤竹师兄,你怎么来了?”
孤竹没给他好脸色,心说若非你授意,这几个老东西哪敢和三峰峰主较劲。
“哼!我要再不来,我这宝贝徒儿就要被你欺负惨了!”
“什么?徒儿?”
除了知情的几位长老,在场众人都给惊呆了。
也难怪,杨硕拜师一事一直都秘而不宣。此时若非孤竹亲口说出,谁能相信这位两耳不闻世事,一心全扑在丹药上的丹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还收了个徒弟。
至于平辈论交一事,在此种场合下更不便说开,孤竹不提也不奇怪。
可就算这样,也足以引起巨大的轰动了。
孤竹收徒,那是多大的一件事啊!多少人想尽办法都没能得到他的青睐,杨硕何德何能,竟然能拜入他的门下?
对于这一点,众人实在敲破脑袋也想不通。
白掌门面现尴尬“师兄此言差矣。家有家法,门有门规。本门作为一门之主,自然要禀持公道,以理论事,何来欺负一说?”
孤竹瞥了他一眼,“好!你要论理,我便与你论!你说他杀了那只老羊是吗?”
“……”白掌门道,“目前只是推测。”
“我管你推测不推测。”孤竹说罢,面向台下众多弟子,高声说道,“你们来几个有实力的,最好是筑基期大圆满。”见无人上来,又伸手一指,“你,你,还有你!都上来!”
在他的指定下,三个人怯生生的走上台来,站到了孤竹长老的跟前。
孤竹将胸前衣襟一敞,说道“老夫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来杀老夫。”
“啊?”
三个人都是一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愣着干什么?尽管将所有手段都使出来!老夫绝不还手,更不会怪罪,快点!”
三人面面相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是好一阵难堪。
白掌门轻咳一声,上前道“师兄,您就别难为他们了。”
“别拦着我,我就是要证明给你们看,筑基期究竟有没有能力杀死辟谷期。”
白掌门无奈道“好吧,关于这一点,师弟认同了。不错,筑基期确实没可能杀死辟谷期。”
“算你识相。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了下去。
白掌门又道“不过,也只是在通常情况下。”
“你什么意思?”
“若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宝辅助,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孤竹想了想道“好,这个容易。”说罢一闪身,就到了杨硕的跟前,向他一摊手道,“有老夫作主,你不用担心。将你的储物袋拿来吧!”
杨硕依言照做。心里也在庆幸,幸亏没把星痕短剑丢在储物袋里。
尽管公羊殁并非死于它手,但这把短剑的品级实在非同一般,一旦被搜出,那绝对会引起非常大的麻烦。
孤竹先是用神识往里面扫了扫,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将它丢给了白掌门。
白掌门有些尴尬道“师兄既然查验过了,师弟岂有不信之理,还请还给师侄罢!”
孤竹没好气的接过,丢还给了杨硕。
八字须老者道“就算这样,仍然不能排除段师侄之死的嫌疑!在下听闻,段师侄陨落之时,此子也在附近。”
杨硕不禁心头一震,暗骂你个老不休,竟然又旧事重提!
红倚长老神色一动,这才想起当年亲自过问段风身陨一事的经过。越想也越发觉得可疑起来,再次望向杨硕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些难以言明的东西。
白发老者道“数种巧合凑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依在下看,必须针对此事再次彻查!既不能冤枉一个无辜之人,也不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这话说得好听,但仍然明显是在针对,众人如何听不出?偏偏他说的话又无懈可击,令一心维护杨硕的孤竹和谢老也一时愣在了那里。
最后还是谢老开口了。
只见他面向杨硕,一双眼睛充满慈爱,又满是无奈。
“硕儿,为师希望你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为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只要你认为自己做得对,就算做错了,为师也会尽一切可能保你……”
“师尊,不用说了。”杨硕淡淡一笑,眼睛里多了一些晶莹的东西。仰头望了一眼天空,凄然一笑道,“还好,天空还是蓝的。这就够了!”
说罢,他大步走了出来,向白掌门、孤竹和各位宿老深施了一礼,便面向白掌门道“不错。段风师兄确实因晚辈而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无不震惊,沉默了一秒后,全场哗然。
他竟然亲口承认了!
“你!”白掌门伸手一指,脸上除了悲愤更有哀叹和惋惜。
这时,只见凌霄殿内一道白影一闪,白掌门反手一夹,两指间便多了一柄利剑。
白君仪俏脸含霜,冷声道“我要杀了你,替段大哥报仇!”
杨硕道“想必你就是白小姐。你要杀我,何不等我把话说完?不错,他是因我而死,但却并非死于我手。他想杀我,却反累自身丧命,这是他的报应。”
笑话,哥才不会傻到真的承认是自己杀了他。招魂也招过了,阴魂还能回来咬人不成?要真敢回来老子连他一并收了。
杨硕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令在场的所有人又是一阵愕然。
敢情……这事出有因啊!
“你胡说!段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
第一七三章 老祖崖,三品炼丹师
谢老道“杨硕,赶紧将你所见所闻一一讲述,是非曲直自有为师与掌门替你做主。”谢老在说这句话时,有意看了白掌门一眼,那意思分明是提醒对方,不要因为死的是自己的徒儿,就失了公允。
于是,杨硕便将那日如何遇到皇甫浔,又如何被段风跟踪,想设计栽赃并杀人灭口之事说了出来。只是,对于段风死的那一段,却是换成了另一个版本。
众人听得都是一愣一愣。
“你说有过路的高人为了救你而将他抹杀?”
“大概是。”
“为何是大概?”
“因为晚辈也不知道,那位高人究竟是为了救我而杀人,还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白发老者道“荒谬!掌门,此子满口胡言,信口雌黄,切不可信以为真。”
孤竹道“信或不信掌门自有公断,岂容尔等咶噪不休?”
“你……”
白掌门道“你将那位高人的形容样貌描述一遍,不得有半句虚言!”
“是!”
于是,杨硕便十分淡定的塑造了一个黑袍青年的形象……
众人闻言大惊。
白掌门再次向杨硕确认“你方才说此人打出的是白色真火?”
“正是。”
“嘶……”白掌门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杨硕所说,此人岂不正是前不久闯入清虚派的那名青年高手?
不单是他,所有知道清虚派事件的门人都是抱着同样的猜测。也难怪,那么大件事,几乎所有滞留门内的清虚派弟子都亲眼目睹,如何能够瞒得了世人?
被怀疑是白莲圣火的恐怖白火,和修为完全不相衬的可怕实力,在清虚派弟子的心中留下的震撼岂是简简单单的震惊二字?
从这两点看,除了此人,还能有谁?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在落霞门所有门人之中漫延。
此人连清虚派老祖都要惧他三分,何谈是一个小小的落霞门?其背后的势力又会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白掌门都开始有点庆幸,幸亏自己这些师兄弟们还算对得起沛滢,要不然,这千年的基业恐怕要毁于一旦。
谢老道“当年对于段师侄的死早有猜测,认为是死于火中,才会落得尸骨无存,如今两相印证,事实已然明了。”
孤竹道“不错,掌门师兄,杨硕并无过失,此事就当就此终结。”
八字须老者道“且慢!方才师侄所说仍有疑点。”又向杨硕道,“我来问你,你说段师侄欲致你于死地,可他凭什么这么做?”
杨硕望向白君仪,道“这一点,想必白小姐应该最清楚。”
说罢,又将当年山洞中所见的那一幕以及如何受段风威胁的情形一一道来。至于与其幽会之女子,自然给杨硕隐去了名字,只说不认识,没看清。
而白小玉这个目击者的出现,再次证明了杨硕所言非虚。
白君仪听罢更加颓然,虽然早从小玉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但再次听闻还是无法释放。白小玉这时走了出来,轻唤了一声“姐”,便将失魂落魄的白君仪扶了下去。
经杨硕这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对这位人人景仰的凌霄峰大师兄又有了新的一层认识。
反观杨硕则从凶手变成了受害者,令许多人都对他表现出了同情。
但如此一来,等于是当众揭了短,白掌门第一个不自在。这可是当着全门派弟子的面啊!
于是轻咳两声,道“既然事出有因,那此事就此作罢。”
白发老者道“不可!其一,段师侄因他而死是事实;其二,此子知情不报,隐瞒了段师侄的真正死因。于情于理,都应该惩处!”
孤竹怒道“老匹夫,你还瞪鼻子上脸了!”
八字须老者也站出来道“师兄所言极是,请掌门禀公裁决!”
白掌门思索了一阵,最终作出了决定“杨硕听命,罚你于老祖崖面壁思过三月。可有异议?”
杨硕躬身一揖“晚辈并无异议。”
思过就思过,哥往珠内世界一钻,还不是照样悠哉游哉,哪哪都是一样!
可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杨硕的心思,有些人就正暗自嘲笑呢!老祖崖思过洞,那可是极寒之地,呆上三个月还不是活受罪。
此间之事告一段落,众人纷纷散去。
许多人上前向杨硕表示了同情与不愤,尤其是抱朴峰众弟子,更是大骂段风下流无耻,抱怨掌门处事不公。
两名训戒堂弟子拨开众人,面无表情的道“师兄请了!”
素云怔怔的望着杨硕,眸中满是不舍“哥,你要保重。”
杨硕淡淡一笑“嗯,放心好了。你也要加紧修炼。”
素云伸出了一根小指,一脸童真的道“还记得小时候吗?”
“嗯,记得。”
“那我们先说好,等哥回来的时候,修为不可以比素云低哦!”
“好,一定!拉勾!”
…………
珠内世界,杨硕开始了冲击三品炼丹师的尝试。
前几次经过连番尝试,他最终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丹火非常适合炼制焦炭。
炼丹?还是算了吧!所以今次还是老老实实向紫瑛借了火。
丹炉前,杨硕细心观察着炉内火候,直到温度合适了,才将一颗西泠草丢了进去。
手边还有事先准备好的矿物,等到原液从灵草中剥离出来后,便会用它们对原液进行进一步萃取,提纯。
西泠草别人可能会当成宝,可杨硕却有一大片,都是在狼王山谷中便宜得来的,就算失败也不心疼。
而矿物都已通过“化、淋”之手法融解并提纯过,所以事先准备还是非常充分的。这也是杨硕第一次尝试使用水融之法炼丹。
一个时辰后,在灵眼和神识的双重探查中,丹炉中的原药开始逐渐按照杨硕的要求聚拢成块,且慢慢变圆。
不久之后,一颗颗圆溜溜的丹丸便出现了。
凝丹完成!
又过了一会儿,固丹也成功了!
杨硕伸指一勾,十来颗丹丸便排着队似的飞出丹炉,一一落在了准备好的玉盘之中。
成了!杨硕心中大喜。
低头看去,那盘中一颗颗一般大小的丹丸在玉盘中撂成了一小堆,每一颗都有花生米大小,浑圆饱满,外壳呈黑色,隐隐泛着紫芒。
…………
老祖崖上,奇峰险峻,怪石嶙峋,一座巨大的凸刻雕像立于崖上,蔚为壮观。
雕像的斜下方,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开在绝壁之处,那里正是思过洞的最深处,透过这个瞭望口,正好可以看到老祖的侧身像。
思过洞内,寒风穿洞呼啸而过,冷得几乎可以将人吹成冰雕。
就算是修道者,也要时刻不停的运起真元与寒冷对抗,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也是大多数弟子害怕犯错后被罚到这里来的原因。
而在此刻,洞内的石床上根本见不到杨硕的影子,有的,只是一颗灰色的不起眼的小珠子。
珠内世界,杨硕懒洋洋的躺在湖边晒着太阳。忽然,感觉到思过洞外的结界传来了异动,才老大不愿的爬了起来。
洞口,素云向轮职师兄道了声谢谢,又被叮嘱了一番不可久留,便猫腰走进了思过洞。
一张熟悉的脸庞从里面探了出来。
“素云,你怎么来了?”
“哥,我给你送寒衣和被褥来了。”只呆了这么一会儿,素云便被刺骨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一双小脸有些发红。
虽然寒衣这种东西,对杨硕实在没什么用处,但不好拒绝了她一番好意,便笑着接过,“谢了,妹子。”
“哥,这里这么冷,你呆得住吗?不如我去求掌门师伯,让他提前放你出来?”
“不必了,我好得很。”杨硕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过轻松,让素云不禁一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杨硕忽然觉得,素云这妹子其实也挺不错。要是她不是族妹……
“哥,你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杨硕的失神让素云有些羞涩,说最后一句时脑袋很自然的垂了下去。
“呃……没什么。哈,确实有点冷,那个,你早点回去吧,别冻坏了。”
把素云打发了出去,杨硕也确实觉得要冻得受不住了,刚要钻进珠内,外面又来人了,是乔玲和宣柔儿。
她们一个一身月白色淡雅深衣,一个穿着鹅黄色半臂襦裙,一个端庄美丽,一个娇俏迷人,就算在美女如云的弱水峰,也是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
二人联袂而来,如同天宫仙子降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守洞的轮职师兄几乎没怎么盘问,便放了她们进来,心里则不知道有多么羡慕这个姓杨的小子。
杨硕原以为这二人是一起来的,但见她们彼此之间那种局促又尴尬的样子,猜也能猜到八成是中途遇上的。
只可惜,这里实在不是什么观花赏月的好地方,否则杨硕倒不介意与她们谈谈人生和理想。
二人也未久留,几乎是留下东西就走了,和素云一样,也是送衣物棉被来的。
最后来的是虎子,不过他却是送酒肉吃食来的,这倒合了杨硕的心意。
好吧,其实是便宜了珠内那两吃货。
小白更是舔了一口酒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竟趴在酒坛上睡了过去。
可惜紫瑛对酒似乎没有一丁点兴趣,不然杨硕倒真想看看她喝得酩酊大醉时的样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不久以后,三派比试的日子也终于来到了……
。
第一七四章 三派比试,一马当先!
落霞门的斗法场从来也没有这样热闹过,即便是新人大赛时的盛况也无法和今天相比。
因为此刻,场内早已是人山人海,看客如潮,五颜六色的袍服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大量人群都集中在中央一个巨大的擂台周围。此擂台乃八角形状,高约两丈,方圆十丈,所用的材料也非常特殊,施展任何法术都不会有加成,专为重大赛事而设。
贵宾席上,三派掌门居中而坐,各派峰主、长老分列左右。在这些人当中,就有西泠岛试炼的两位带队长老——羽化门的童老和开阳门的许老。
随同前来或观战、或参赛的另外两派弟子也各自占据一处看台。白袍银边缀着羽毛花式的是羽化门的核心弟子,而蓝袍白边上绘星斗图案的则是开阳门的核心弟子。
让人意外的是,此次另外两派的来人竟是出奇的多,不光是观战的弟子,就连带队的长老也颇为不少,差不多是精锐尽出。
如此的大张旗鼓,实在出乎落霞门一方的预料,就算是关系各派颜面,也不用派这么多人吧,毕竟比试只是几个人的事。
比试规则比较开放,以一对一打擂的形式进行,各派最多可以派出十人,最终守住擂台的一方获胜。
首先,由东道主派出一人上台当擂主,其他两派轮流派人上去挑战,击败擂主可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擂主,一直到另外两派再也派不出人来。当然,如果首轮没有人上台,擂主也可以指定某一派派人上台,而且受邀方必须应战。
考虑到守擂方可能会遭遇车轮战,组织方特别规定,只要一方连胜三轮,便可退下休息,换其他人继续守擂。
而必须说明的是,上擂台打擂者只要输过一次,便不再有出手的机会。任何一方输满了十人,便算失去了上场资格,与胜利无缘。所以最后的胜利只能属于三方中的一方。
三派比试也是有彩头的,而且三方押下的本钱还不会少。因此,不管是出于门派荣耀的考虑,还是为了维护门派的利益,各方都做足了功夫,所有参赛者都是门内实力最强的弟子。
终于到了开赛的时刻,众人翘首以待,都急着想看看这第一个上场的会是谁。
事先大家都有猜测,讨论最多的莫过于烈火峰大师兄于子谦。支持方称,如果由他出场连续拿下三局,势必能拿个开门红,之后便可以退居后台押阵。
而反对方的理由也很充足,若是首战失利,岂非适得其反?所以这个首轮人选还真是伤透了诸位长老的脑筋。
而现在,这个迷底终于要揭晓了!
在全场众人眼巴巴的期待中,一道靓丽的身影飘上了擂台,令所有人眼睛一亮。
开阳和羽化两派的门人更是一片愕然。
这……竟然是一名女子!
此女秀雅绝俗,气若幽兰,自有一种清灵隽秀、冰清玉洁之美。
但看她,一袭淡雅的青绿色短版衣裙,素净而干练。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绿色的发带绾(wan3)起,再以一支碧绿的簪子固定,简洁而明快。
细看那绿簪之上,一只银色的蝴蝶展翅欲飞,活灵活现。
看到这支簪子,贵宾席上的童老的脸色便有一些古怪。
“落霞门王素云斗胆领教各位高招,哪位道友愿上来一战?”
清亮的嗓音喊出,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落霞门这边,尤其是抱朴峰众弟子呼声高涨。素云的实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其余两派弟子也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个中猜测实在不少。
“这落霞门没搞错吧!竟然派一个女子上台打头阵?”
“我看这女娃娃年岁也不大,能有多少实力?只怕是虚张声势,有意为之了。”
场上众人议论纷纷,不看好素云的占了绝大多数。
也难怪,筑基期第四层嘛,在普通弟子中算非常不错了,但这是什么比试?这可是三派的重大赛事啊!这点修为打头阵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通常情况下,第一个出场的实力都应该不弱,赢下一两场也可以极大的提振士气,好处显而易见。
因此,最初两派都有猜测,人选应该落在烈火峰于子谦和凌霄峰金鸣的身上,而现在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
这些人思索过之后,几乎一致认为落霞门是想“以退为进”。
即先将擂主拱手相让,然后派实力最弱的几个上场做做样子,运气好还能趁对方疲惫收获一两场胜利。
等其他两派精锐尽出,斗得筋疲力尽了,再将最大的几个筹码压上,这样便可以集中爆发,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样安排的不利面也很明显,那就是前期很可能收不到任何战果,士气和信心都会受到重大的影响,这就看参赛者的心理素质了。
白掌门的左侧是一个外表和善,鬓发斑白的老者,其修为已在辟谷期第十层巅峰,正是开阳门宗政掌门。
只见他扭头看向了白掌门,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白兄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就不怕适得其反?”
白掌门道:“宗政兄这是如何说的,这比试可真是让为兄费煞脑筋,后来我又一想,这冥冥中自有天数,所以,这能胜则罢,不能胜也不勉强。淳于兄以为如何?”
右手边坐着的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看其面貌似乎比白掌门还年轻。不过对于修仙者而言,这以外貌判断年龄是最不靠谱的,看看红倚长老就知道了,明明是上百岁的老巫婆,却还是一副妖娆迷人的少妇样子。
淳于掌门轻哼了一声,没有做任何表示。显然,他也并不认为白掌门真的这么看得开。对于东道主,选择谁第一个出场必须慎重考虑,无论强弱输赢都是出于策略的考量。
这时,一个身穿蓝袍的弟子跳上了擂台,上下打量了素云几眼,才带着笑意拱手道:“开阳门仇鹤光请姑娘赐教!”
素云的眉头微皱,此人的目光让她很是不喜,那是一种带着戏谑和挑逗的眼神。这种轻浮感很少会出现在修士身上,然而偏偏这位就是。
大概这位是把自己当成软杮子了。
那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素云心中暗道。青霜剑一抽,左手挽了个剑诀,便猱(nao2)身而上。
哟!这是要比剑招了?
仇鹤光嘴角一勾,便也拔出了手中的宝剑。
开阳门以剑论长,敢与哥比剑,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青白相撞,却并没有发出剧烈的声响。素云几乎是乍碰即收,剑走轻灵。
仇鹤光只觉得眼前绿影一飘,便知道对方穿插到了自己身后。
身法不错!
潇潇洒洒的回剑一挡,便忽然感觉到脚下一紧,心中顿时大骇。
众人只见素云身形飘逸的一转,仇鹤光便扑通倒地,细看下,原来是仇鹤光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青藤,另一端被素云攥在手里。
这一下变故,大出所有人的预料。明明是要比剑来着,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个法术?
仇鹤光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向后倒拖,没等他扭转身来,背后已经挨了一剑,那一剑从其后腰直穿小腹,将他整个钉在了地面上,动也动不了。
众人呆滞。这样的结果来得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时间能够倒带,便可以看到,素云在冲出去的同时,左手以极快的速度挽了数个诀印,与仇鹤光交错而过时便择机打了出来。
“单手结印?”宗政掌门显然是看出来了的,眸光中多了一丝震惊。
单手结印对于辟谷期不算什么,但对方看起来顶多也就20岁啊!而且修为也只有筑基第四层,竟然这么早就掌握了单手结印的技巧,这是怎样的天才?
他却不知,素云资质奇佳只是一方面,她的不懈努力更是她取得如今成绩的主要原因。
对她而言,只有一刻不停的努力下去,才有可能跟上那个人的步伐,才有可能成为他的臂助。在她前面,永远有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虽然有些跳脱,但走得是那样的沉稳,那样的执着。
看着在擂台上被穿成烤串的仇鹤光,众多普通弟子更是瞠目结舌。一直到仇鹤光被抬了下去第二个挑战者上台,众人还在谈论。
“这什么情况?”
“仇师兄竟然被秒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比剑就比剑,凭什么使用法术?”
“谁告诉你这是比剑?”
“……”
“第一轮,落霞门王素云获胜!”
哗!落霞门众弟子沸腾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看好的王素云竟然出人意料的、又超乎想象的轻松拿下了第一场,这是怎样一种意外之喜?
士气高涨,群情激昂,仿佛胜利已经掌握在了落霞门的手中。
殊不知,后面还有几十场恶斗。
不过他们的信心膨胀也不是没有理由,因为接下来素云的表现,更是给他们每个人都打了一针强心剂。
“木遁——落叶飞花!”
“第二轮,落霞门王素云获胜!”
“木遁——林木森森!”
“第三轮,落霞门王素云获胜!”
接二连三的胜利,让落霞门众人的情绪被推升到了顶点。
凯歌高唱,欢声擂动。
白掌门笑眯眯的看向宗政掌门,后者没有给他好脸色。这一上来就败了两员大将,而且每个的修为都比那个叫王素云的女娃娃要高,这样还能笑出来就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
素云此时的灵力消耗巨大,没有意外的暂时退了下来,而接下来派谁上台则成了诸位峰主和长老争论的焦点。
以白掌门为首的几人认为,现在气势如虹,应一鼓作气派出精锐,守住擂台,等削弱另外两派一些实力之后,再隐忍一段时间,直到他们几个恢复了实力,这样才能确保最后的胜利。
而以谢老、郑老为主的几个人则认为,此时不宜太露锋芒,成为两派共同的敌人。应保存实力,让别家去争这个暂时的擂主。
最后,大概是受了素云连胜的影响,众位长老的心态都些膨胀了,更多的人赞同白掌门的观点。当然,这一切都是通过传音入密的方式进行,他派不得而知。
不多时,擂台上重新站上了一个人,这个人一站出来,又引得落霞门人又一阵欢呼。因为此人的实力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同的,那便是白掌门的亲传弟子金鸣。
这让众人一时想起死去的大弟子段风,只因其实力更在金鸣之上,这才更叫人扼腕叹息。
金鸣目前的修为是筑基期第六层,加之深得掌门剑术真传,在落霞门25岁以内的二代弟子中绝对可算是顶级战力。
有他出手,如同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除非另外两派也早早派出尖端战力,否则,守住擂主当是无虞。
第一七五章 守成邺VS金鸣,木伯杞VS凌煜
“羽化门守成邺前来讨教!”
一个身材略矮,相貌平平的青年跃上了擂台。
金鸣上下一打量,不禁皱了皱眉。这人怎么看也跟青年才俊搭不上边吧!
再观对方修为,筑基期第五层,应付起来应该绰绰有余。羽化门,是不是太小瞧人了些!
“好说。”金鸣拔剑出鞘,目视来人,长剑斜指,道,“请出招吧!”
矮个青年见对方不急抢攻,便不急不徐的结起了法印。
换了杨硕,这会儿早就闪出去了,岂能容他完成结印?
开玩笑,跟对方讲礼让?讲君子之道?除非是脑子透逗了。这里是擂台,不是饭桌。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谈风度,输了就屁都不是。
然而金鸣毕竟不是杨硕,他凭着骨子里的一股傲气,竟愣是多等了片刻,直到对方掌心传来的那股气息让他觉得危险了,才飞身上前,一剑刺出。
他这一剑,看似寻常,却夹杂着凌厉的剑气,正是凌霄峰剑法的第一式——开山望路。
然而他的剑还未触及对方,便突然发觉从对方的手心中打出来一个暴烈的火球,只好改刺为挡,剑气在身前凝成一道壁障。
“轰!”
火球应声而爆,金鸣再想近身上前,却见对方甩手又打出一个火球。
“轰、轰、轰!”
数声连爆,让金鸣疲于防守,根本找不到进攻的机会。
“连珠火球!”台下有弟子识得这种法术,不由得喊了出来。
不错,顾名思义,这种火球术是普通火球的加速版,打出第一个,便接着会有第二个,中间间隙极短,形如连珠炮,是一种看似普通却极难应付的招式。
不过金鸣也不是菜鸡。只见他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手中宝剑连削带刺,防守间竟然还能打出一道道剑气。
再观守成邺,相貌虽然有点打折,但实力却没有打折,连珠火球爆发的间隙,身形腾挪闪跃一样灵活,金鸣偶尔打出的剑气都被他一一避过。
凌厉的剑气击在结界之上,显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纹路。
终于,第八个火球爆掉之后,守成邺那边出现了短暂的间歇。
金鸣大喜,就是现在!
蓦然间,他的周身白光一闪,速度陡然提升到了极致,狂躁的剑气也随之倾泄而出。
终于爆发了!
短短一瞬间,许多人都同时感叹,在他们的眼中,金鸣人剑合一,如同一团烈日。
近身,一剑!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全场,仿佛连遥远的天边都受到了波及。
众人齐齐闭眼皱眉,耳鼓中嗡嗡作响。
如果杨硕在场,恐怕会以为有人偷了他的震天雷。然而并不是,这只是守成邺最后打出的一个超大火球。
而此火球又与普通火球不同,它一改高温灼烧为主的攻击方式,选择了高爆发的模式。那种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即使是一头大象也能给震飞,更何况是一个人。
落霞门弟子都面现愕然,齐齐向擂台上望去,希望看到二师兄创造奇迹。
然而并没有奇迹,黄烟散去,金鸣倒在了擂台之外,手捂胸口,不断有鲜血从口中喷出,状极狼狈。
“二师兄!”立刻有凌霄峰的弟子围上来,裁判也不阻止,只是当场宣布了结果。
“第四场,羽化门守成邺获胜!”
“噢——!!”羽化门这边沸腾了。
守成邺以弱胜强,赢得漂亮,他们又怎能不兴奋。
白掌门脸色有些不自然。
宗政掌门则忍不住要挖苦一句“白兄,这便是你的亲传弟子?好像也不过如此!”
白掌门讪讪一笑,心说打败金鸣的,又不是你们开阳门的人,你得意个哪门子劲?
看着被众人七手八脚抬下去的金鸣,落霞门弟子如同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之前的那股气势、那股雄心一下了全没了影。
落霞门公认的老牌强者,凌霄峰的二师兄都输了,这后面的比试还怎么打?
第五场,开阳门凌煜(yu4)击败了羽化门守成邺,成为新一轮的擂主。
“第六场,开阳门凌煜对阵落霞门木伯杞!”
随着木伯杞跳上擂台,青木峰这边呼声雷动,落霞门众人的情绪再次被点燃。
木伯杞,青峰长老的亲传弟子,同样有着筑基期第四层的实力,其在新人大赛上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击败已经苦战了一场的凌煜还是大有希望的。
他的法器是一柄翠绿的竹棒,顶端有一枚白色的宝石。
凌煜则是一柄龙头拐杖在手。拐杖上是一头绕杖盘旋的金龙,昂首飞爪,十分狰狞。
他一见木伯杞这外星人般的长相,轻视之心便油然而生。更何况对方的等级还差他一级。
双方一礼之后,便各自施展神通。
木伯杞将竹杖托于双臂之上,两手指诀快速变幻。
“木梅针!”
随着他绿杖在空中一划,在凌煜的四周便出现了数不清的绿影。
每一根都只有绣花针大小,然而却胜在数量奇多。幽幽悬浮于凌煜周身上下,毫无死角。
“去!”
木伯杞以绿杖一点,那些数不清的木梅针便悉数朝着目标射去。
“火遁——龙息!”
凌煜大喝一声,手中龙头拐杖朝上一举,拐杖之上便显化出一条张牙舞爪、吊睛红目的金龙来。
金龙大嘴一张,火热的气息便喷薄而出,形成了一道火柱。
但见金龙龙头一摆,火柱立刻便形成了一道360度全范围的火线,但凡被其波及的木梅针全都化为了乌有。
“好!”开阳门众人掌声雷动。
木梅针被破,龙头转向木伯杞,双目金芒一闪,恐怖高温的红色火焰便毫不客气的朝他喷了过来。
后者一跃而起,堪堪躲过了龙息的攻击,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摸,大把大把的植物种子便被他撒了出来。
一旦交手,就绝不能留手,这是上场前青峰长老交待过的。后者给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赢上一场。
只要赢上一场,他便算完成了使命。毕竟,在这种等级的赛事中,筑基期第四层的实力实在是有点不够看。而像素云那样总能给人惊喜的天才实力派毕竟是极少数。
眼见大量的颗粒物四处抛洒,凌煜面露疑惑。
就在他疑惑的间隙,木伯杞完成了结印。
“荆棘丛生!”
随着他一声断喝,擂台上遍布的种子便以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继而长成一颗颗面貌奇特的植株。
这些植株茎系发达,叶形似剑。无数的黑色藤条从其上抽出,不停扭动着,甩击着,如同一条条活蛇。藤条之上利刺遍布,看起来尤如一条条带刺的长鞭。
很明显,这一招比在新人大赛上显露的更具威慑力了。
凌煜身子腾空而起,金龙随之再次发动一次龙息,将近前的荆棘全部烧成了灰烬。
木伯杞手诀连挽,大喝道“魔鬼花开!”
这一声喊毕,从那黑色植株上立刻吐出一个个花蕾,转眼间竟开出一朵朵紫色的大花来。
随着这些紫色花朵的绽放,一缕缕幽香也随之扩散开来,很快便充满了整个擂台。
凌煜一捏鼻子,竟有些站立不稳。
“这花……”
“不错,此花有毒。”木伯杞淡淡的道。
只要吸入这种魔鬼花的花香哪怕一口,人便会在短时间内脱力,从而失去战斗力。而一旦吸入得更多,人便会晕厥。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胜局已然锁定。
“然后呢?”
凌煜反问,忽然伸指一点,那金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出去,大嘴一张,一口咬向了木伯杞。
后者仓促之下就着竹棒一戳,便戳进了龙嘴之中。
血光飞溅,众人呆滞。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凌煜匍伏于地,戏谑的道“所以,你就认为我输了么?”
说话的同时,只见一双龙目金芒一闪,火红的气息再次在半闭的龙嘴之中凝聚。
而此时,木伯杞的竹棒连同他一整条手臂,都在龙嘴的咬合之中,根本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射向擂台。紧接一股磅礴的劲风打来,令众人睁不开眼。
众人再看时,青峰长老正一掌平伸,保持着拍击的动作。而那金龙却早已消失不见。
“师尊……”木伯杞捂着遭受重创的右臂,激动的唤道。
青峰长老脸上无喜无悲,道“我们走!”
“第六场,开阳门凌煜获胜!”
开阳门众人高声欢呼,掌声不断。
竟然又输了!落霞门众弟子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而接下来的比试,则让这种失望推升到了极致。
第七场时,羽化门这边上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
对素云、宣柔儿等人而言,此人并不陌生,正是曾经在西泠岛试炼中交过手的澹台应明。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又或是获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修为竟然比同期试炼的众位修士都高出一大截,这才能够做为羽化门的重量级选手参加今日的比斗。
他毫无悬念的击败了凌煜,夺取了擂主的位置。
“第七场,羽化门澹台应明获胜!”
“第八场,羽化门澹台应明获胜!”
……
如此落霞门一连上场三人,尽皆败北,而且个个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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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于子谦VS澹台应明
第八场上来的这名落霞门弟子更是被澹台应明一戟戳翻,三处大穴受创,险些丧命。
这让落霞门弟子们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悲观情绪开始漫延。
到第十场的时候,落霞门这边再也沉不住气了。
“落霞门于子谦前来领教!”
清扬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儒雅俊逸的于子谦临危受命,飞身上了擂台。
一时呼声高涨,群情亢奋。
于子谦与澹台应明一样,都是筑基期第七层,这也是目前上场的十数人中的最高修为。
澹台一抱拳“得罪了!”便将银月戟一横,摆好了战斗的架式。
双方四目如电,仿佛提前开始了火并。
他们一个擅长使剑,一个以戟见长,都是走的武者一路。
这倒有意思了,众位宿老心想。
尽管玄门之中用剑的修士占了多数,但使剑的却未必便是剑修。
真正的剑修乃是以剑入道,而非单纯的作为一种武器。他们要在不断的对剑术、剑意的领悟中感悟天道,以求突破。而于子谦正好便是这其中之一。
白掌门和淳于掌门看似轻松,此刻却是最为关心,都在期待着己方能有出色的表现。宗政掌门眯起眼睛看了看二人,大有坐山观虎斗的闲情逸致。
兵戈交鸣之声响起,二人斗在了一起。
擂台上,剑光戟影闪动不停,看得人眼花缭乱。对普通弟子而言,只是觉得这两人对招速度快了些,却不知二人此刻都身陷险境,稍一疏忽便是被戳成蜂窝的下场。
可能有人会说,修仙者还像凡人一样比武有什么意义?他们抬手便是大范围的杀招,动辄毁天灭地,这进招拆招、腾挪闪躲还有什么存在价值?
殊不知,任何攻击方式都有其局限性,大范围的杀招带来的效果可能非常惊人,用来对付远不如自己的对手还可以,但若是旗鼓相当,恐怕连对方的护身气罩也破不了。
同样,在比剑的过程中,并不是剑气沾到敌身即能奏效。剑气散而不凝,威力便大打折扣,即便扫到对手,也多半是无关痛痒甚至连衣物都划破不了。反之,剑气聚而凝则锐,便更容易破防,直接命中就更能造成惊人的杀伤力,这便是招式存在的真正意义。
此刻,于子谦身在半空,剑尖斜指,凌厉的剑气在身前凝聚出一道虹芒,如同天外陨星坠地般锐不可挡。
澹台应明横桃竖勾,忽的一个后纵暂避锋芒。身子凌空,长戟一槊,便打出一记半月斩。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一弯新月蓦的出现在了半空,释放着清冷的银芒。
磨盘大的新月急速旋转着,以一种神诡莫测的弧形轨迹攻向对手。
于子谦不敢轻敌,长剑划出一轮满日,将这半月斩生生接了下来。身子落地后复又电射而起,依旧朝着对手攻去,势如离弦。
澹台应明翻身落地,银月戟往擂台上一拍,便有数根尖锐的木刺从地底钻出,迎着对手的落地点汹涌扎去。
于子谦一招翩若惊鸿,轻飘飘的以剑尖在地上一点,便再次向澹台射来。眨眼间,无数朵剑花在澹台的眼前狂舞不停。
澹台应明朝天一戳,想以长兵器的优势化解这一招。却不料一戳却戳了个空,长剑转眼即到。他慌忙暴退,一只脚便踏在了擂台之外。
接下来,众人只看到于子谦剑尖连点,澹台应明则倒飞下台,死活不知。
经一查验,澹台应明胸前多处受伤,但都避开了心脏,性命倒无大碍。
沉默了许久的掌声再次响起,于子谦这三个字被落霞门众弟子齐声高呼了起来。
而这其中,喊的最大声的当属白小玉。这货对帅哥一直没有抵抗力,于子谦仪表堂堂,很自然就成了他的粉丝。
白掌门赞赏的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心中颇为满意。于子谦虽是烈火峰弟子,但这剑术却颇得他的真传,当年若非尧师妹捷足先登,恐怕早已是他的得意门生。
在他的旁边,淳于掌门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反观宗政掌门,则略带玩味。
“开阳门杜寒禹求指教!”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于子谦的面前便多出了一个新的对手。
此人眉骨突出,眼窝深陷,一看就不是善类,而其身上传来的气息也绝对让人不敢小觑。
筑基期第八层!
于子谦立刻以神识察得了此人的实力,心说果然传言不假,竟然真的有达到八层修为的修士参战。也罢,此一战必须全力以赴!
杜寒禹右手一伸,手中便多了一把三尺青锋。于子谦只感觉对方的宝剑上传来一道刺眼的强光,凶戾的杀气便袭卷而来。
噌、噌、噌,杜寒禹欺身而入,先手抢攻,二人迅速交换了数招,都是杜寒禹主攻,于子谦主防。
全场鸦雀无声,有的只是二人比斗的声音。
于子谦眉色一冷,左手便快速打出了数个诀印。于是,他手中之剑蓦然红光大放,凌厉的剑气之中更多了一种灼热暴虐之气。
“以烈焰灌注于剑身,此子不简单!”从开赛后就一直未开口的淳于掌门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宗政掌门冷冷一笑道“看头倒是不错,只可惜剑意不足。如此舍本逐末,非是明智。”
但看台上,于子谦手中之剑光芒大盛,唿的一剑斩去,有如长虹贯日,威不可挡。
杜寒禹身形急避的同时,长剑一扫,指天一撩,便也打出了一道凶猛无匹的剑气。
“砰!”两强两撞,后者的宝剑被荡了开去,脱手而飞。杜寒禹伸指连点,宝剑才定在了半空。
于子谦乘胜追击,忽然数道耀眼的白光射来,立时感到眼睛剧痛,无法视物。
只见杜寒禹的身前出现了八把长剑,呈辐射状排成一个圆,剑身转动的过程中,不断有刺眼的强光射来,仿如一轮明日,防不胜防。
如果杨硕在这里,恐怕会以为这是齐家的分剑式,然而并非如此。如果细心观察,便会发现杜寒禹的手中多了一柄一指长的袖珍小剑,八柄长剑正是由此物幻化而出。
趁于子谦短暂失明的时机,杜寒禹大喝一声“去!”
数柄长剑便如受欶令,齐齐射出。与此同时,杜寒禹也提剑而上,势如猛虎。
“砰、砰、砰!”
一道光壁蓦然在于子谦身前升起,与飞来的长剑发生连串的激烈碰撞,后者在光壁上擦出了强烈的火光后便即消失,但光壁也同样黯淡了不少。这是于子谦的护身法宝及时发挥了作用。
然而仅仅这样还不够,紧随而来的杜寒禹身形仿若一道飞矢流星,“嗖”的便刺破了光壁,直贯而入。
“哧!”长剑刺入,于子谦肩部中招,左手紧抓剑刃,身形急退。
杜寒禹如影随行,长剑再次射出。漫天的剑影如同满天的星斗坠落一般铺天盖地般射来。
此技一出,观战的众位宿老都不禁肃然一惊。
开阳门的成名绝技——坠星裂阳。
这是打算不留余地,一招绝杀啊!
于子谦心中大骇,双手连拍,三张保命符箓被打了出来。
“砰、砰、砰!”三张符箓连续化出三道法盾,又立刻被打成了齑粉。
“住手!”暴喝声中,一道红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擂台。
眼见于子谦将丧命剑下,杜寒禹暴射的身子却突然像定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红倚长老出现在了擂台之上,一挥衣袖,将杜寒禹打落一旁,只见她喝斥道“你这是要取他性命吗?”
杜寒禹眼中凶光一闪而逝,回道“前辈莫怪,比试凶险,如何收得了手?”
红倚长老冷哼一声,吩咐弟子将于子谦搀扶了下去。
“第十一场获胜方,开阳门杜寒禹!”方才凶险万分的时候不见裁判,这会儿宣布结果倒是比谁都积极。
开阳门一方响起了欢呼,虽然声势不大,但足矣让落霞门众弟子气炸了肺。这杜寒禹太过卑鄙,先以阴招取胜,后又想取人性命,如此怎能服众?
白小玉挥舞着两只小拳头,“该死的杜寒禹,让本姑娘遇到,一定要你好看!”
第十二场就尴尬了,羽化门派来的人几乎是硬着头皮上的。果然,没接几招就败下了阵来。如果只是败了也就罢了,偏偏还在擂台上洒了一地的鲜血,就差当场死翘。对于杜寒禹的心狠手辣,大家更多了几份憎恶与忌惮。
而第十三场又轮到了落霞门,派谁上又是个头疼的问题。众位宿老商量了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不过有一点他们到是不谋而合,那就是无论谁上,都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区别只在于能否活着走下擂台。
出于策略考虑,这一场最终派了一个路人甲,这位也显然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还没等对方近身就果断大喊认输,机智的保住小命。当然,毫不意外的收获了一拨嘲笑。
第十四场,开阳门杜寒禹被换下,羽化门没有意外的夺取了擂主。
…………
老祖崖下,杨硕迎着瑟瑟的寒风,望向崖壁上那座巨大的老祖石雕。
石雕明明很粗糙,却给人大巧不工的感觉,老祖的睥(pi4)睨天下的气势跃然而出,堪称鬼斧神工。
老祖的容貌特征并不明显,但那一剑朝天,剑指苍穹的气迫,却给了杨硕一种灵魂中的震撼。
不愧是千年前创立落霞门的祖师爷。无意中,杨硕仿佛抓住了什么,却又不得要领。
嗯?杨硕的目光落在了山壁间的石径上,一眼便看到了小虎的身影。
他来做什么?
“硕哥!”
“虎子,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三派比试么?”
虎子嘻嘻笑道“我来给你报喜啊!素云姐第一个上场,你猜怎么着,竟然连挑三人,嘿,神勇得不行!我们这些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呐!”
“哦?”杨硕讶然,显然他并没有料到比斗竟然如此顺利。
莫名的,一丝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
第一七七章 弱水峰宣柔儿,苦战!
“第十五场,弱水峰宣柔儿对阵羽化门武夔(kui2)!”
贵宾席上,宗政、淳于两位掌门都不禁一愣,前者望向白掌门道“这个女娃娃,该是本届比试中最小的一个吧?”
白掌门颔首“不错,宗政兄可有异议?”
“异议谈不上,倒是白兄,就不怕这娇滴滴的小家伙命丧于此?”
“宗政兄!”
“白兄稍安勿躁,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贵派男修不少,缘何让女修出头?”宗政平平淡淡的说着,语含讥讽。
擂台之上,武夔见到一个比自己整整矮一个头的小女孩跳了上来,一时也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这样一个长得跟瓷娃娃一般的小妹妹是来向自己挑战的吗?
也难怪,这宣柔儿年纪比素云还小一些,娇俏的小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这样一看就更像个小姑娘了。
宣柔儿看出了对方的诧异,便有意逗弄“大哥哥,你莫不是怕了?”
武夔哭笑不得“我怕?”
“我知道,你刚力战过一场嘛,灵力也消耗不少。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武夔一愣,笑道“小妹妹,你可别忘了,哥的修为比你高,输了不要哭鼻子。”
“那就来吧!”
宣柔儿笑容一敛,长鞭一抖,一道激流便打了出去。
说来就来啊!
那武夔也不是吃素的,双手快速变幻了数个手诀,最后两手食指、拇指两抵,合成一个日轮印,“着!”
一道汹涌的气劲从那两手相抵之处喷薄而出,与那激流一碰撞,便将后者打散了去,且继续朝宣柔儿突进。
宣柔儿娇叱一声,长鞭连续搅绕下,才勉力将其化为无形。
这乍一交手,修为的差距便体现了出来,武夔小胜半招。
羽化门这边立刻响起了叫好声,当然,也少不了起哄的。
一试之下,宣柔儿心知对手难缠,立刻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招。
只见她纤指变幻如莲,忽的娇叱一声“水遁——雨!”
天空一下子暗了一大半,一大片乌云出现在了头顶上方,这让武夔倍感惊讶,手上的诀印也慢了几分。
水系法术他不是没见过,但何曾见过这样能够引动天象的水系法术?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遥远的天际忽然划过一道闪电,一阵“隆隆”的雷鸣声之后,竟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不错,正是大雨。
嗖嗖嗖,无数的冰针夹杂在雨中倾泄而下,劈头盖脸的向下方的武夔罩去。
这小姑娘不简单啊!观赛的众人心想。
只有落霞门弟子例外。毕竟,许多人在新人大赛上已经见识过这一招,所以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
但即便如此,当这一招使出来的时候,众人的情绪还是亢奋了起来。何况,与新人大赛的时候相比,这一招明显是强化了许多。
那一根根银亮的冰针,长逾两寸,细如寒毛,锐如利刃,虽然瑰丽却凶险至极。
这下的哪里是雨,分明就是下刀子啊!
此时,武夔也完成了大招的诀印,周边的灵气激荡翻涌。
随着他一声暴喝,浑身气势陡增,伸指一点下,数不清的气旋便向宣柔儿攻去。
这是……风刃?
宣柔儿不及多想,纤手一扬,一道水墙便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水之屏障!”
突突突,水墙上连续传来剧烈的扰动,虽然摇摇欲坠,却仍然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再看对面,武夔的头顶则多了一顶华盖,华盖炫丽得如同雨中绽开的一朵花,且在不断的旋转着,将打在其上的冰针的力道大大削弱,以致于无一能够穿透。
武夔的身形紧跟着飘飞而出,一手举伞,一手执剑。
同一时刻,宣柔儿飞身而上,鞭影呼哨,骄若游龙。
两人交错而过,一个俊逸如风,一个翩若惊鸿。双方如同约定好了一般,在雨中双双起舞,浪漫而写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恩爱情侣在互动。
然而这只是看上去的美好,就在交汇的一瞬,两人迅速交换了数招。
就在最后交锋的那一下,长鞭绕上了剑刃。
两人互换了身位,却被一条长鞭所关连。
宣柔儿夺剑不成,意欲撤鞭,拉扯之下却发现根本办不到。
武夔再度占了上风,心中正自得意,于是摆了摆手指,揶揄的说道
“小妹妹,有两下子,不过仅仅这样还不行哦!”
“真的是这样吗?”宣柔儿瞪大了眼睛,一脸懵懂的道,“那这样行不行?”
说着干脆撒开了手,双手翻飞之下,如同玉葱一般的手指轻轻一扬,武夔便立刻变了脸色。
但见那些落下地面的雨滴不知何时竟然凝结成了冰针,根根针头朝上。随着宣柔儿这小手一扬,那数不清的冰针便同时从四面八方暴射而来,全无死角。
这,才是真正的暴雨梨花!
武虁大吼一声,身上绿芒迸发,硬扛冰针的攻击。
然而无论他护身气罩如何纯熟,却难免有薄弱之处。
以点击面,高下立判。
“哧!”
冰针入体,凉入骨髓,虽然没有太大的痛感,但却再也使不出任何灵力甚至力气来。在他的体内,全身的经脉都被冰针刺透,陷入了完全阻滞。
直挺挺的,武夔倒了下去,溅起一蓬水花。
“哗!”落霞门终于又欢腾了起来。
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让他们再次看到了曙光。
“宣师姐威武!”
“宣师妹好样的!”
观战台上的众位贵宾连同两位掌门都面现讶然。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落霞门以女子为尊,女修才是顶梁柱吗?
一念至此,众人都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要知道,就羽化门和开阳门的情况来说,女修只是陪衬,能够进入高阶的并不多,而就算同样修为下,真正有较强战力的也不多。像红倚长老这样能够能为一峰之主的更是绝无仅有,说奇葩也不过份。
然而今天,他们却连续看到了两朵奇葩,如同两朵带刺的玫瑰,艳丽得令人想要采摘,却弄不好就要扎一身的刺。
战后的宣柔儿面现潮红,胸口尤在起伏。
她抓紧吞了一颗“极丹大师”出品的回灵丹,立刻便感到浑身舒畅,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将耗损的灵力快速补充回来。
只要稍息一刻钟,她便有信心能回到全盛状态,这都是托极品丹的福。而这些丹药,还是那天送寒衣时,杨硕亲手塞到她手中的。
一想起这个人,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温暖,甚至还多了一丝期待。
留意到郑老正向自己微笑点头,宣柔儿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虽然武夔先战过一场,但她绝没想过能够轻松拿下,好歹对方也是一名筑基期第六层的主。
下一个会是谁呢?会是更厉害的家伙吗?
正猜测间,一人飞身上了擂台。
“开阳门杜寒禹前来讨教!”
一听这声音,宣柔儿不禁娇躯一震。
终于还是来了吗?
凝目望去,对方虽然是在微笑的看着自己,但那笑容却丝毫感觉不到真诚,反而令人不寒而栗。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见杜寒禹跳上擂台,众人也是一片哗然。筑基期第八层,竟然要欺负一个第四层的么?而且还是在后者先战一场之后!
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抱着同情一方唾弃另一方的情绪,更有甚者,干脆在台下叫骂了起来。
“真不要脸!”
“简直无耻!”
“那谁,有种下来和你爷爷单挑!”
开阳门众弟子也不禁赧颜,难得的少有反驳之声。
人们的心态就是这样,如果台上站的是一个猥琐大叔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娇俏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女娃娃,这就很自然的会怜香惜玉了。
“比斗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宣柔儿便立刻翻起了手诀。她没有选择,面对一个擅长近身作战的剑修,与其拼招只有落败一途。
杜寒禹冷笑,身形迅速蹿了出去,直奔宣柔儿而来,手中剑花狂舞,幻化出万道白光,闪亮全场。
坠星裂阳!
他竟然一上来就施展出强力杀招,丝毫不给对手机会,令观战的众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宣柔儿呢,仍然立于原地,目视来者。
这女娃不要命了吗?大家这么想。
“唰唰唰!”
众人脸色大变,只因杜寒禹的剑光悉数落在了宣柔儿的身上。
岂料宣柔儿忽然身形一塌,竟化为了一滩水。
杜寒禹惊讶过后瞬即醒悟,回身就是一剑。
“扑!”
剑尖与长鞭相击,发出沙哑的声响,后者在剑刃上一绕,末梢便扫向了杜寒禹。
只见杜寒禹偏头一仰,再次回正头时,半边脸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这一慕,让斗法场上的所有人都呆了一呆,很快便响起了高亢的呼声。
“了不起,竟能隐匿于水中,真不愧是归海长老的高徒!”有人如此评论。
宗政、淳于两位掌门也神情一滞,眸光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看来她还是隐藏了实力啊!”回到看台的武夔自叹不如的苦笑道。
可这些赞扬、这些褒奖,对筑基期第八层的杜寒禹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
第一七八章 素云救场
杜寒禹的脸色一青,目光变得异常凶狠。
宣柔儿一击得手,丝毫不敢松懈,玉手翻飞不停,口中急念法咒。
天空中再次飘来了一朵乌云,不似刚才那般剧烈翻滚,也不见电闪雷鸣。
“看!又变天了!”
“要故伎重施么?”
众人抬头望天,纷纷议论。
宣柔儿朱唇轻启,低声喝道“水遁——霪雨霏霏!”
一阵凉风吹过,所有人只感觉空气一下子变得氤氲湿润,紧接着,飘蓬细雨便洒落了下来。
细雨如丝,随风飘荡,就像梅雨季节的江南,如烟如雾,润物无声。这与之前冰凉刺骨的冰雨又殊为不同。
只是……这有什么用呢?
难道只是为了渲染气氛不成?
可这里是擂台,不是牵手漫步感受浪漫的时候啊!
大多数人一脸迷惑,除了看过新人大赛的落霞门弟子外,没有几个人知道这雨的玄机所在。
也难怪他们不明白,以水系法术来说,三派中当属落霞门最强,而落霞门的水系自然要属弱水峰。
贵宾席上,众位宿老交口称赞,能将水系掌握到如此地步,可见此女天赋之强。
宗政掌门双眼微眯,瞥了一旁的郑老一眼。后者并无心思顾及其他,目光紧盯着台上二人。
杜寒禹撑起了一把金钢伞,见阴雨连绵,随风润物,也不禁面露异色。
偶有雨丝沾身,轻柔如绵。不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有一点点浑身舒泰的感觉,让人顿生慵懒之心。
有古怪!
杜寒禹又岂是泛泛之辈,神色一懔,立刻发觉到了不对劲。
暗运灵力之下,果然感觉到了不妥。
原来,他周身的灵力正在悄悄的流逝,而且每打湿一分,灵力流逝的速度就越快。
宣柔儿立于擂台一边,眼波似水,神态悠然,就像默默含情的小女儿家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容自若,其中之难处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这是在争取时间!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连续两大技法,让她的灵力捉襟见肘。
她毫不怀疑,只要对方穷追猛打,必定能在灵力流逝之前将她击败。
然而很不幸,她猜对了!
对方识破了她的伎俩,便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杜寒禹将伞一扔,身形急速蹿了出去。
人随剑走,剑随人移。人便是剑,剑便是人,人剑合一,化为了点点星芒。
刹那间,寒光大放,剑气凛然。
流星赶月!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间,杜寒禹所化的剑光便欺至身前。
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唰唰唰!”
剑影缭乱,飞火流光。
宣柔儿化为了一汪清水。
杜寒禹一转身,手中袖珍小剑一挥,八柄长剑蓦然幻化,朝着另一个方向暴射而去。
如果此时宣柔儿灵力尚存,那么便不会有接下来的惨剧。
“住手!”
归海长老一声断喝,宽大的袖袍腾空而去。
然而远水难救近火。宣柔儿脸色煞白,挥鞭一击,三柄长剑被打灭,而剩余的五把则仍然朝她激射而来。
“唰唰、唰唰唰!”
五道白光分别从宣柔儿的四肢和胸口穿体而过,带出五道鲜红的血箭。
宣柔儿一声痛吟,仰身而倒。
杜寒禹如影随形紧逼不放,剑指宣柔儿的眉心,誓要将她一剑斩杀。
“混帐!”
归海长老厉喝一声,伸指一点,杜寒禹的剑尖便如同扎进了一道强韧的丝网上一般,立刻给弹了回来,人也摔落在两丈开外。
归海长老抱起宣柔儿,伸指在她身上快速连点。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宣柔儿生死不知,牵动了众人的心弦。
白掌门和红倚长老也飞身上台,焦切的询问伤势如何。
归海长老长叹一声,道“性命暂时保住了,但四肢筋脉已断,恐怕难以复原。而最后一剑虽未伤及心脏,却直接刺穿了心脉,所以仍然没有度过危险期。”
红倚长老闻言忙拿出一瓶丹药,道“师妹这里有几粒断续丹,给她内服兼外敷。只要能活下来,调养调养应无大碍。”又轻轻一叹,道,“至于四肢筋脉,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归海长老二话不说祭起了一张大蒲扇,带着宣柔儿返回了弱水峰疗伤去了。
而此刻的斗法峰,则乱成了一锅粥。
落霞门众弟子义愤填膺,骂声不断。开阳门也不示弱,立刻自发组织了回骂,然而很快便被海潮一般的口水给淹没了。
落霞门这边指责对手凶残无度,妄图灭口。开阳门这边则说对方没本事,竟派一介女流上台,谁爷们谁上啊!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白掌门回到了贵宾席,发声制止了躁动,又宣布比赛继续。他不能、也没有理由处置杜寒禹,但甩给宗政掌门一张臭脸还是可以的。
“哼!这便是阁下教出来的好徒弟?如此歹毒,与虎狼何异?小心反受其害!”
宗政掌门不吃这一套,不温不火的道“不劳白兄费心。”
“第十六场,开阳门杜寒禹获胜!”
开阳门这边又响起了欢呼,然而又被落霞门这边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杜寒禹虽然获胜,但与宣柔儿一战,却几乎耗尽了灵力,准确的说,是给吸干了灵力。
正当羽化门准备笑纳这便宜捡来的擂主之位时,杜寒禹身上的气势却陡然攀升,须臾之间便恢复了全盛状态。
一直默不作声的淳于掌门脱口惊呼“这是……暴灵丹?”
所谓暴灵丹,是一种能够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筑基期修士使用可以直接回满全部的灵力,但练气期使用,则会爆体而亡。
而就算是筑基期修士服用,短时间内也最多只能三粒,且事后会有很长一段虚弱期,所以说,这是一种烈性十足的丹药。
开阳门能够拿出这样一种稀有丹药,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了,可这杜寒禹竟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服用了,却不是用在生死关头,可见他的求胜之心有多强烈。
没有悬念的,杜寒禹再次拿下了两轮,他的对手几乎都是不堪一击。
因此,到第十九场时,开阳门果断换了人。而这一换人,擂主的位置便拱手让给了羽化门。
而落霞门则完全陷入了背动,接下来的第二十场仍以失败告终,这样落霞门就总共淘汰了八人,仅余两个名额。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杨硕。
“新人王呢?为什么没看到本届的新人王?”
“杨师兄么,来不了啦,得在老祖崖上蹲足三个月呐!”
“这……这还怎么打?欸,不是还有齐师兄么?为什么也没看到他?”
“是啊!齐师兄呢?”
……
第二十二场的时候,素云再次站上了擂台,且不负重望,夺下了擂主之位。
然而到下一场的时候,类似的情景再次出现了,那名重创宣柔儿的狠角色杜寒禹再次跳上了擂台,站在了她的对面。
落霞门众弟子一阵欷歔,大家无不为素云的处境担忧起来。
同样的,对方是全胜状态,而素云已经战过一局。就算谢老给的葫芦能帮她回复灵力,却无法回复损失的体力。
口中含着极品回灵丹,素云的神色无喜无悲。面对这样一个强敌,她必须使自己的心境保持平和,头脑保持清醒。
“大师姐必胜!”
“大师姐最强!”
抱朴峰众弟子们最先造势,受他们的影响,全落霞门弟子们也都跟着高呼起来。
这位亭亭玉立、我见尤怜的大师姐,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只要有她在,以弱胜强就不再是痴心妄想。而且他们觉得,只要胜了杜寒禹,就相当于赢了整场比试,后面的比试也不在话下。
“比斗开始!”
一声令下,素云迅速拉开了距离,杜寒禹岂会让她如意,身法一展便贴了上来。
“木遁!”素云纤手一扬,便从早已伤痕累累的擂台上伸出了一截巨木,挡住了杜寒禹的去路。
杜寒禹执剑一削,巨木拦腰而断。
“木遁!”
又一截巨木挡在了杜寒禹身前,然而又只是耽搁了几息。
“噌!”又是一刀两断。
如此反复多次,杜寒禹心中暴躁,却又奈何不得。
“小丫头,看你还能挥霍多久!”杜寒禹沉声道,再次将一截巨木一分为二。
素云没有回话,而是以实际行动给了他答复。
“吱嘎”之声纷纷响起,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擂台的各处都树起了一棵棵巨木。巨木的枝桠如同四面散开的利刃,将擂台上的空间不断挤压。
杜寒禹左跳右闪,临时削出了一小片空地,环视了一圈后冷笑道“以为数量多便可以取胜了吗?太天真!”
他之所以轻视,也是因为之前在台下,他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一招,且并没有觉得有多可怕。如果只是这样,他相信不用出全力便可将她拿下!
素云默默无言,双手快速变幻,口中低喝“森罗万象!”
在她的念力加持下,众多巨木开始发生着巨大变化。
成片的树林仿佛突然觉醒了一般,开始变得狰狞可怖。
。
第一七九章 素云VS杜寒禹
它们蠕动着、扭绕着,变幻着形态与颜色。
原本的青棕色的表皮变得黝黑,仿如铜浇铁铸。
原本只是形同利刃一般的枝桠一下子变得虬结筋突起来,且变化出许许多多异类,或细眯如目,或张合如口,或翕动如鼻,或浑圆如珠。
巨木之上,无数的藤蔓枝桠盘根错节,状如蛇蟒,不断蠕动着,抽摆着,或缠或打或刺,向杜寒禹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这景象,如同群魔乱舞,使得众位宿老无不震惊。
“这是……森罗万象?”
“她一个筑基期第四层,竟然能掌握如此强力的法术!老谢,你究竟是怎么教出来的?”这位说着,用一种又羡慕又妒忌的眼神看向谢老。
后者微微一笑,又全神贯注于场上的二人,对这个杜寒禹,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修为差距实在太大。
而在他身旁不远,还坐着开阳门的许老。许老的旁边是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修士,斗篷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擂台上的惊人变化,那眸光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擂台上,杜寒禹剑光飞舞,左支右绌。
刚刚砍断一根藤蔓,身后一棵巨大的食人花便张着满嘴的利齿向他咬来。他急忙跃起,手中长剑急抖,数不清的剑芒暴射而出,将食人花刺成了碎渣。
一眼看到素云手持道指立于一根粗大的横叉上,杜寒禹剑立身前,以指拭剑,汹涌的气势再次飞涨。
鬓发狂舞,衣袖飞扬,剑眉冷目,杀意森然。
“坠星裂阳!”
漫天的剑雨向同一个方向刺去,巨大的灵力波动引得空间都似乎有些震荡,所过之处巨木簌簌倒下,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在强力剑技的破坏下,一条平坦的路途通向前方,却唯独不见素云的身影。
杜寒禹恼羞成怒,剑光扫荡下,将擂台上的巨木清扫得七七八八。
终于,素云那纤薄的身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杜寒禹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一个流星赶月冲了上去。
“这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素云原地未动,手诀快得如同残影。
“水遁——怒涛万里!”
一声低喝,冲至近前的杜寒禹忽然被一道激流打退,身子生生被推移了半步。
“水系?”
他愣了愣神,忽见那道激流转眼间变成了一汪奔流,声势浩大,汹涌澎湃。
于是一声暴喝,坠星裂阳再次使将出来。
剑光纷乱,浪花翻涌。
一个极刚,一个至柔。两种极端的力量在这方寸之地进行着激烈的碰撞。
整个擂台顿时成了一锅汤。
因为结界的影响,大量的水流溢满擂台下方的空地后便无处可去,最后都积聚在了擂台之上。
一时间,擂台俨然成了一个透明的大水缸,内中一片混沌,风云激荡。
少倾,暴烈的力量渐渐消散。
众人凝目再看,两道人影立于水面之上,遥遥相对。
这一次的激烈交锋,竟是谁也没有占到上风,这已经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了。
坠星裂阳,开阳门成名绝技,竟这么被一种硬撼的方式给破了。
加之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水系术法,更让开阳和羽化两个门派对王素云这个名字另眼相看。
水木双修,这需要怎样的天份与刻苦?
寻常修士精进一种已经是殊为不易,她竟然还有余力修习旁支!
就在众人赞叹与激赏之时,贵宾席上的含真长老却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孩子,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谢老紧捏双拳,心里七上八下。
他是有多想让素云知难而退,就此放弃,可他不能替素云做决定。
他知道,这孩子看似温婉乖巧,可一旦犟起来,却是十匹马也拉不动。
太要强了!
此刻,门人都已被眼前的荣光冲昏了头脑,恨不能一鼓作气将杜寒禹拿下。
一时呼声四起,群情高涨。
素云无悲无喜,双足踩在水面上,轻盈如无物。
反观杜寒禹,身上的气势仍然在往外霸道的扩散着,如同乍了毛一般。
在他的脚下,波浪翻滚,水花激荡,如同开了锅一般。
一个,似谪尘仙子,一个似凶神恶煞。
青衣绿裙,绰约身姿,杏眼蛾眉,肌肤如玉,衬着那出尘脱俗的气质,仿若天人。
可就是这样的天姿绝色,看在杜寒禹的眼中却如同一堵墙,一堵阻挡他前进的墙。
所以,他必须要毁去!
杜寒禹冷笑连连,手中长剑一紧,便踏着水花再次冲了上去。
他绝不相信,区区一个筑基期第四层的修士,在连出绝技之后,还能有一丝一毫的灵力剩余。
所以,他才不管对方是仙女还是土偶,他要的,只是尽早终结对手,夺回属于他的荣誉!
“啪、啪、啪!”
杜寒禹踏浪而来,激起了漫天的水花与剑花。
无数颗水珠飞溅而起,便有无数个杜寒禹。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偃月冠下,袍袂飞,青锋寒。
众人骇然的睁大了眼睛,仿佛已经预知将要发生的一切。
绿影飘飞,剑气暴涨。
忽然“咣!”的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得双眼被一道强烈的电光闪了一下,一时无法视物。
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听到“当”的一声硬物碰撞之声,杜寒禹的身子倒滑了数步,以剑支地,半跪在了地上。
此时的杜寒禹,全身焦黑,冠落发乱,原本帅气的核心弟子服变得褴褛不堪,哪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简直就像一个逃荒的。
他手捂胸口,不断的咳出黑血。
方才,突然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让他吃了个大亏,仿佛提前经历了一场渡劫一般。
这不但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也让他心胆俱颤。
而素云虽然还立在那里,却也是小脸煞白,身形摇晃,显然是虚耗过度。而在她的左手之上,则多了一支通体碧绿、坠着一只银色蝴蝶的发簪。
众位观战的弟子一个个都成了泥塑木雕,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几位宿老面露赞许,就算是开阳门和羽化门也不例外。
“什么?这丫头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招?”
“她手上之物,应该是一件灵器吧!”
“就算这样,也相当了不起了!”
这些人当中,最吃惊的莫过于羽化门的童老,因为素云手中的那支玉簪,可不是正是他在西泠岛打赌时输掉的那一支么!
玉簪隐藏的一丝天威,竟然真的让她调动了出来!
擂台之上,素云自嘲一笑。使出了仅余的全部灵力,才打出了这道引雷诀。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皮不停的往下坠,原本轻盈的身体却有如千斤之重。
不,不能就这样睡过去!敌人还未倒下,比试还未结束!哥还在等着我的捷报。
心中如此想着,她勉力打起了精神,咬紧牙关坚持着。
此时的她,无论灵力还是体力,都接近了枯竭的边缘。
她提起了青霜剑,步履艰难的向杜寒禹走去,一步一个踉跄。
此时的斗法场上,全体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倔犟而坚强的小姑娘身上。他们看得出,她已经到了极限。
行至杜寒禹跟前,素云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出了最后一剑,却没留意到杜寒禹的嘴角上咧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
老祖崖下,杨硕望着远处的老祖雕像发呆。
不知道比试进行得怎么样了?希望他们不要受伤才好。
如此想着,小虎又在洞外叫唤了,却被守洞的师兄拦着不让进。
杨硕便来到了洞口,正见到小虎和那位师兄在争执。
见杨硕从里边出来,小虎如获救星,远远的道“硕哥,大事不妙了!开阳门派出了一个筑基期第八层的弟子,先后打伤了于师兄和宣师姐。现在素云姐正在和他纠缠,恐怕凶多吉少。硕哥,你快去看看吧!”
守洞师兄喝道“不行!处罚期间岂能随便离开思过洞。你快走吧,我当你没来过!”
小虎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这会儿只是急得抓耳挠腮干瞪眼。
“你说于师兄都败了?”
“是啊,他们还都受伤了,若不是师伯他们及时阻止,恐怕他们两个就死了!”
“什么?这么严重!”杨硕大惊。
“是啊,素云姐已经和那个人打起来了,我心里着急,就跑来找你了。”
杨硕向守洞师兄道“这位师兄,情况紧急,你就让我出去吧,回头一定亲自向掌门请罪!”
守洞师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要是怪罪起来,我如何担当得起!”
“师兄错了,是我自行逃遁并打晕了师兄,并非师兄之过。”又掏出两瓶丹药,道,“这是上品聚灵丹,师兄给行个方便。”
这位一听是上品聚灵丹眼睛都亮了,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要让训戒堂知道,这丹药不但要收回去,在下恐怕还得挨顿罚。”
杨硕无语,还真是拿这个二愣子没办法。
看来只能来硬的啦!
就在这时,远远的就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速开结界,我要带杨师侄出洞!”
声至人到,青峰长老像一阵风一般飘至洞前,急令放人。
守洞弟子还犹豫着,便听青峰长老怒道“这是掌门口谕,你还要怀疑吗?快!若然误事,唯你是问!”
“是是是!”
青峰长老祭起一支毛笔,飞速的将杨硕带离,只留下小虎和一脸懵逼的守洞弟子。后者这会儿连肠子都悔青了。
。
第一八O章 杨硕VS杜寒禹
贵宾席上,宗政掌门戏谑的看着白掌门,道“如果贵派的实力仅止于此,那么本届的比试也着实缺了点悬念。”
白掌门没好气的道“那么宗政兄能否说说,那杜寒禹身上那件玄丝宝甲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暴灵丹!”
宗政掌门笑笑道“身怀异宝、灵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莫非白兄对此还有疑问?”
“你……”
这时,青峰长老的毛笔飞临擂台上空,没等停稳,杨硕便跳了下来,只因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谢老怀里的素云。
后者血染衣裙,生死不知。
心里咯噔一下,箭步上前,一把挽起素云的秀发,连喊数声她的名字。
“素云,素云!”
没有回应。
而在她的身上,一道恐怖的剑痕从腰间一直斜划到胁下,几乎开肠破肚。
“师尊,她……她怎么样?”
杨硕双目通红,几欲滴血,小虎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谢老轻轻一叹“万幸!虽伤及脏腑,但并未致命。为师这便带她下去疗伤。”说罢,又用关怀和期盼的眼神看着杨硕,“这里就交给你了,为师相信你的实力,去吧!”
想是喂下的丹药起了作用,素云眼睫毛微微颤了颤,便半眯着睁开了眼睛。
“哥……”这一声呼唤,虚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素云……”杨硕用两只手握着她的一只柔荑,感受她因失血而导致的冰凉,“你别说话,养伤要紧。这里有哥在!”
“小心……小剑法宝,还有……他的宝衣……”素云气息急喘,说得非常艰难,说到最后还咳出了不少鲜血,惹得杨硕好一阵心痛,滚滚热泪模糊了双眼。
傻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替别人担心。
“嗯,我保证。”
听到杨硕的回答,素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红润。
白小玉恨恨的道“杨硕,你一定要替素云姐还有柔儿姐报仇!”
杨硕没有再说什么,双眸之中却多了几分森冷。
血债还需血来偿!
谢老带着素云走了,与他一同走的还有白小玉,素云需要人照顾,谢老一个老头子总有不方便之处。
见杨硕到来,白掌门自是欢喜无限。一开始他还担心这小子闹脾气不肯来,现在对方及时出现,便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宗政掌门看了看,问道“白兄,莫非你指着这个小家伙扳回劣势?”
“有何不可?”
宗政掌门摇了摇头“区区一个筑基期第三层,白兄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白掌门道“别忘了,令徒虽强,却也是强弩之末,宗政兄是否自信过头了点?”
宗政掌门高深莫测的笑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这时,擂台下又响起一阵欢呼,原来是羽化门的弟子输了这一局,这样杜寒禹便连胜两场。
第二十五场就要开始了!
原本最后上场的落霞门弟子本来怕得腿肚子都有些抽筋,现在一看有人代替自己出战,简直如蒙大赦,激动得眼泪哗啦的。
毕竟,那杜寒禹不但实力强横还心狠手辣,和他对阵,简直就像送肉上砧板,只有待宰的份啊!连这样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都下得去狠手,何况是他这样一个糙汉子。
第二十五场,落霞门杨硕对阵开阳门杜寒禹。
擂台之上,杜寒禹看了看走上擂台的杨硕,不禁哑然失笑道“落霞门果然是没人了啊!”
杨硕眼神冰冷的望着杜寒禹,问道“素云、宣柔儿,还有于子谦师兄,可都是你伤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杜寒禹戏谑的道,“很抱歉,对于手下败将,本人向来记不住名字。所以我只知道,我刚刚灭了一群杂鱼。”
“那,就用你的鲜血来偿还。”
“就凭你?”杜寒禹仿佛听了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眼中露出一抹嘲讽,“区区一个筑基期三层,竟然也跑来凑热闹,你真当这里是过家家的地方吗?”
他这一说,台下的开阳门弟子也跟着嚷开了“喂!那谁,别在这里丢人现脸了!筑基六层七层的都败了,不想断胳膊断腿就赶紧滚下来吧!”
不少落霞门众弟子也跟着臊着慌,这样被人数落,实在太丢人了!可人家确实没乱说啊!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啊!
抱朴峰的立刻就不干了“八层不了起吗?杨师兄照样给你揍趴下!”
“吹吧!杜师兄一个指头灭你们十回!”
两边又互相骂开了,最后闹得脸红耳赤,连同对方的祖宗家眷也慰问上了,简直比市井泼皮也强不到哪去。直到白掌门喝斥,双方才安静了下来。
杜寒禹没再废话,而是摸出了一个小瓶,嘴巴一仰,便将一颗丹药吞下了肚。几息的功夫,他身上的气势竟再次飚升了起来。
“这、这、这……”白掌门指着擂台上的杜寒禹结巴得说不出话。
他想说的也是其他宿老想说的,这一颗也就罢了,竟然还来两颗,赖不赖啊!
更何况,这暴灵丹虽然只是四品丹药,但因为炼制材料稀有,药效又霸道,使得它的价值远胜一般的四品丹药。这哪里是斗法,这是斗富啊!
卧槽!这小子吃的仙丹吗?
杨硕暗自嘀咕了一句,身形一晃,便消失了踪影。
杜寒禹的瞳孔立刻就瞪大了,这速度……
然而还没等他的震惊过去,他的肚子就狠狠的挨了一拳。
只见他身子弓成了一只龙虾,往后倒飞了出去。嘴巴因痛苦张成了o字。
“噢”的一嗓子,一颗丹药就顺着喉咙飞了出来,正是他刚刚吞下去的那一颗。
所有人仿佛都被施了魔术一般,齐齐大张着嘴,“o”……
但见那枚带着不知名液体的丹药滴溜溜的滚落台下,尽管看上去有些恶心,还是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怎么说,它也是价值不菲啊!就这么浪费了不是太可惜了?
“这一拳,是替于师兄打的。”
杜寒禹双膝跪在地上,直接就给orz了。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道“我要杀了你!”
杨硕伸手一抹,一把黑沉古朴的大刀就出现在了手中,将其往肩上一扛,傲然道“你也配?”
杜寒禹一伸手,三尺长剑便握于手中。左手持剑指,右手挽了几个剑花,便提剑上前,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杨硕抬手就是一刀。
那一刀,看似平平无奇,偏又仿佛蕴含无尽的奥义,给人一种大气磅礴,汹涌澎湃之感。
“噌!”
刀剑相击,杜寒禹宝剑险些脱手,噔噔噔连退了数步才站定,心中惊骇无比。
这才一个照面啊!不单是他,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料到。
杨硕自己也吓了一跳,随手一刀,竟然有此的威能,心中暗喜看来老祖崖下的冷风没白吹啊!
白掌门的眼睛蓦然睁大,惊呼道“这……是剑意……”
一旁的许老先是讶异,而后又不屑的道“什么剑意?分明是刀意。只是……这第一个领悟刀剑真意的,竟然不是你凌霄峰的弟子,这倒让人费解了。”
白掌门没有心思和他拌嘴,心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筑基第三层,就已经领悟了剑意,这哪是一个“惊才绝艳”便可以一语概过的啊!
若是金鸣和于子谦二人中的任何一人能够领悟剑意,那么之前输的就绝不会是他们。
此时,杜寒禹一连发起了数次进攻,都被杨硕一刀破解。
在他眼里,杨硕仿佛是一座大山,根本无法撼动。
台下的众弟子都看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浪潮般的欢呼声。所有声音最后汇成了同一股“杨师兄,杨师兄……”
奇耻大辱哇!身为一个剑修,竟然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出洋相,今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杜寒禹脸色铁青,从怀里摸出了那柄袖珍小剑。口诀一念,便有八柄飞剑在他身前凝成。
“去!”杜寒禹大喝一声,八柄飞剑便嗖嗖的朝着杨硕飞来。
“叮叮叮叮”,杨硕手中大刀狂舞,挡住了八柄飞剑的攻击。而飞剑并未消失,打飞不远又调头向杨硕再度刺来,如此往复,无休无止,如同附骨之蛆一般。
杜寒禹冷笑,宝剑竖于身前,手指在剑刃上一抹,便开始施展剑诀。
杨硕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心说等的就是现在!双手在胸前快速一挽,人便再次消失,八柄飞剑一一刺了个空。
“流星赶月!”杜寒禹大喝一声,身上光芒大盛。
赶你妹!
杨硕脚跨神行诡变,缩地术瞬息数丈,上前就是一刀。
杜寒禹大招还没放出去,肩膀上就是一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他身旁掠过,带起一道血箭,以及一条手臂。
杜寒禹感觉到哪里不妙,扭头一看,便“啊!”的惨叫了起来。
叫声未落,杨硕来回一个穿插,将他的另一条手臂也削飞了出去。
“住手!”
“刀下留人!”
宗政掌门和白掌门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一个是为了自己的爱徒,另一个,是为了杨硕不要杀人,一旦失手伤了性命,结下怨仇不说,更失去了继续比赛的资格,那胜利也就拱手让人了。
一个大鹏展翅,宗政掌门飞上了擂台,一挥手,便有一道白色光芒将杜寒禹笼罩了下来。
杨硕嘴角露出一丝阴狠,只见他手中龙影刀上下翻飞,刀光霍霍,唰唰唰就挥出了数十刀。
两条飞出去的手臂立刻断成了无数节,就好像御膳房的大厨片肉一般,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这……”宗政掌门一时傻了眼。
要知道,断臂原本是可以再接上的,可现在,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干瞪眼了啊!
。
第一八一章 曲智贤VS杨硕
“你好大胆!”宗政掌门怒不可遏,抬手便要打。
白掌门一掌挡了下来“欸!宗政兄何必动怒。擂台斗法,受伤也是常事,我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不也是受了重创?宗政兄可不要义气用事啊!”
论实力,白掌门还在他之上,宗政掌门只好含恨撤去了手中凝聚的灵力,再次向杜寒禹望去。
杜寒禹匍匐在地,双目睚眦欲裂,脸部因痛苦而变得惨白和扭曲。因为失去了两条手臂,他便只能以头支地,状极惨烈。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擂台下的众弟子们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过来。
喧嚣声四处响起。
有不愤抗议的,有声讨叫骂的,也有抚掌叫好、呐喊助威的。
所不同的是,开阳门弟子个个竖眉瞪眼、怒气冲冲,而落霞门弟子们则是扬眉吐气、喜笑颜开,解气啊!
白掌门道“师侄,你这就有点过了。本门明白,师兄师妹都受了重伤,你心中有恨,但这杜师侄可是宗政掌门的亲传弟子,你怎可下此重手?比试结束后,到你师尊那里领罚去吧!”
杨硕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他如何不知,这是白掌门在为自己开脱,顺便给个台阶让宗政掌门下罢了。
果然,后者虽然愤恨,却也不能拿他怎样。白掌门的话外之音他如何听不出?你徒弟重手伤人在先,留了条命就该知足了,还想怎样?
悻悻然的,宗政掌门一甩衣袖跃下了擂台,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杜寒禹抬了下去。
“第二十五场,落霞门杨硕获胜!”
“哗!”落霞门弟子们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群起欢呼。
筑基期第八层,在别人眼中如同高山仰止,难以逾越,可在这位杨师兄眼里却如同土鸡瓦狗,砍瓜切菜似的就给剁了!
不服不行啊!
接下来的比试,则完全成了杨硕的个人表演秀。
他这一震慑性的开场,也把他的对手吓破了胆,有胆小者还没等裁判喊开始就直接喊认输,搞得擂台下笑声不断。
至于那些悍不畏死的,杨硕也没给他们开大的机会,有仇的报仇,没仇的一脚踹下去,就是这么直接而任性。
“第二十六场,落霞门杨硕获胜!”
“第二十七场,落霞门杨硕获胜!”
……
杨硕一连胜了三场,将全场众弟子的情绪推到了。
此时,羽化门已经淘汰了十人,彻底没了戏,剩下的是落霞门和开阳门之间的战斗。
“第二十八场,落霞门对阵开阳门!”
随着这一声落地,斗法场上再次回归了平静。
杨硕嘴里嚼着丹药,正嫌这味道不怎么好,便看到对面又跳上来一个人。
此人面如冠玉,白白净净,身着襦衫,头戴方巾,分明就是一介文弱书生。再看修为,也只有筑基期第五层,很容易让人心生轻视。
可杨硕又如何会真的放松警惕。以他的经验来看,特立独行的,不是天才就是蠢才。
书生向杨硕抱拳一个长揖,斯斯文文的道“开阳门曲智贤请阁下不吝赐教!”
杨硕笑笑道“好说,来吧!”
曲智贤摇了摇头“不、不、不。裁判还未喊开始,如若现在动手,在下便是犯规,所以我是不会上当的。”
杨硕“……”
“比试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曲智贤迅速后撤,口中急念法诀,接着单手在身前一挥,他的周身便多了一层金色的屏障。
那层屏障由几十个符文组成,写的什么杨硕一个也看不懂。金色的符文以曲智贤为中心,围绕在他的四周不停的旋转,显得非常神圣。
上来就开蛋壳,至于吗?
杨硕不满的嘀咕。不用想,这一定是一件防御性法宝。
没错,这确实是一件防御法宝。没办法啊,你速度这么快,人家没点倚仗哪敢站上这个台?
杜寒禹虽然有宝衣在身,可你倒好,不砍身体,专卸人家手脚,打个擂台还弄个生活不能自理,任谁也接受不了哇!
防御结界成功开启,曲智贤又向怀里摸去。别人以为他要取武器,岂料这货却取出了一沓黄纸符。
杨硕就是一愣,什么鬼?
曲智贤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纸符,左右手各一张,嘴巴动了动,便将纸符打了出去。
两张纸符立刻变成了两团火球,一左一右朝杨硕飞了过来。
杨硕暗暗咋舌这货,不是准备拿符箓砸吧?那一沓不是全部要往自己身上丢吧?
一边想着,脚下暗施神行诡变,闪了开去。
岂料那符箓竟也转了个弯,又朝杨硕贴来。
“追魂火符!”白掌门当时就喊了出来,可见这火符的厉害。
为了赢这场比赛,开阳门还真下得去本钱啊!
白掌门心情复杂的望向宗政掌门,后者阴沉着脸不说话,显是为了杜寒禹的事仍然耿耿于怀。
杨硕此时就有的忙了。一边要闪避火符,一边还要留心对手偷袭。
擒贼先擒王!
一个箭步跨出,冲到近前,见迎面又打来两道火符,心里就艹了。神行诡变一闪躲过,绕到曲智贤背后,狠狠的劈出了一刀。
沉闷的声音响起,曲智贤身上的符文亮了一下,竟然硬扛了这一招。
反而杨硕的虎口一麻如遭电击。好家伙,果然不是凡品!
好在那火符追踪弧度有限,并不能转太大的弯,杨硕闪躲角度刁钻一点,那火符便失去了准头,打向了空处,一直到烧完。
两人再度对视。
曲智贤幽幽的道“不错,是有点棘手!”
杨硕道“喂,这么浪费不如便宜点卖给我。”
“呵,你还真是个妙人。”
曲智贤慢悠悠的打量着杨硕,忽然露出一脸的妩媚,不错,就是妩媚,这让杨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才只是试探,接下来可要小心了!”
曲智贤说着,两只手上便各多出了三张符箓。向杨硕微微一笑,便念起了符咒。
我擦!一次六张?没搞错吧!
这时不单杨硕,白掌门和众位落霞门的宿老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这分明是拿灵石砸啊!
青峰长老道“这小子够阴的,到现在也没亮出自己的一招一式,这是打算先用符箓耗完杨硕的灵力,之后才全力出手吧!”
话音刚落,擂台上轰轰轰响成了一片,杨硕左闪右躲,靠着灵活与灵魂火符周旋开来,一会儿就有数张火符在他身旁爆开。
这一轮还没完,曲智贤双手交叉一横,手上竟然又多出了六张符箓,照着杨硕又是一顿招呼。
眼见火符乱飞,如飞火流星般漫天飞舞,杨硕的身形虽飘忽无定,但也架不住对方的数量,偶尔躲不过去,便直接用刀面拍,如此一连四轮,曲智贤才终于停止了攻击。
他的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淡定了,杨硕的韧性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换了任何一人,经过这连番的火符(灵石)轰炸,就算不败也得露出疲态了。
可一沓符纸丢下去,眼前这家伙竟然还这么生猛,如何不叫他心急?
于是将心一横,两手一翻,便又拿出了两叠符箓。
杨硕一看脸都绿了。
有钱不用这么任性吧!
但见曲智贤在身前呼啦啦一挥,所有符纸便全都像天女散花似的飘落了下来。
还没等这些符纸落地,只见他双手翻飞下,一股气旋平空吹起,所有的符纸被这气旋一带,便都围绕在他四周旋转起了圈来。
望着发丝飞扬,衣袍鼓动的曲智贤,杨硕不得不承认,这货摆pose是把好手。好吧,哥承认你比较帅!
曲智贤道“不得不说,你的确有两下子,接下来看你如何应付。”
杨硕嘴角微微一翘,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曲智贤有些愕然,皱了皱眉头。
“我不是武修。”杨硕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手指向上一勾,吐出了一个字,“起!”
“轰隆隆!”以曲智贤为中心,四面八方的巨石拔地而起,竟如同刀切斧凿一般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曲智贤还没来得及将符箓释放出去,便被围在了里面。
曲智贤如何肯坐以待毙,他纵身一跃便是离地数米,清冷的面庞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杨硕的掌心一翻,手指朝下一勾,又是一个字“砸!”
曲智贤忽觉不妙,抬头一看便大惊失色。
在他的头顶上方,一座直径足有两丈宽的小山黑黢黢(qu1)的压了下来,给他的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了一般。
“轰!”
在众人的神识之中,曲智贤被砸回了地面,环绕周身的屏障立刻受到了强烈的挤压,几乎所有符文都同时大亮。
曲智贤神色冷峻,双手连挽,不断的向护身法宝上输出灵力。而环绕他旋转的那些纸符则一下子失去了灵力的加持,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就像开路引魂的冥币一般。
最终,曲智贤硬生生的将小山下压之势给缓了下来。小山悬于他的头顶,如同顶着一个审美独特的王冠。
杨硕讶然,这造型可以啊!
轻念了一声“落!”人也跟着冲了出去。
。
第一八二章 压轴好戏,杨硕VS神秘男子
就在圆形土墙落回地面的一瞬,杨硕直接出现在了曲智贤的面前。
“嗡!”
一刀劈在符文屏障上,让那道符文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强光。
曲智贤终于脸色大骇,却因为受制于头顶的小山,根本无暇顾及。
一刀不成那就两刀,杨硕将灵力运转于周身经脉,聚灵成刃,大开大合。蓦然间,龙影刀上黄芒大放,澎湃的刀意疯狂暴涨。
一刀!
“砰!”
两刀!
“砰!”
三刀……
曲智贤身上的符文闪个不停,他脸上的血色也在迅速消退。
在杨硕挥出第七刀的时候,数十个金色符文訇然爆碎,只听一声尖叫,头顶小山轰然压下,杨硕一个后翻避过,好险没被自己的法术砸中。
而曲智贤则便被小山压趴在了底下。
不会挂掉吧!杨硕心想。
于是心念一动,忙散去落石,朝那灰尘弥漫的中心一看,曲智贤正印在擂台的地砖上,腿脚还在不停的打颤。
全场再一次被震慑了。那些见识过土之术法的还好一些,那些没见识过的,直接给改了世界观了。尼玛,土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雷鸣一般的欢呼声响起,斗法场上再次燃起了激情。
抱朴峰众弟子高举着双手,整齐划一的喊着“杨师兄”三个字。
他们的热情迅速感染了其他各峰弟子,就连烈火峰也不例外。
炳瑁和厉炎立于人群之中,拼命的鼓着掌。
受杨硕的影响,他们心怀激荡,只恨自己实力不济,不能亲自上阵对敌。
而开阳门这边完全就反过来了。宗政掌门的脸色尤其不好看,他向许老那边看了看,嘴巴嚅动了几下……
在经过数个时辰的激烈比拼后,终于就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试了,而只有最后站在擂台之上的,才能代表他所在的门派,成为本届的最终赢家!
杨硕抓紧时间吸收着极品回灵丹的药力,连战四场,体内的灵力消耗得有些厉害。
若不是在上场之前就先用了一张中阶品质的扩灵符,临时增加了三分之一的灵力,恐怕现在躺在擂台上的就是自己。
“最后一场了,杨师兄加油!”
“杨师兄你最棒,我们看好你!”
台下的落霞门弟子纷纷投来景仰和钦佩的目光,女修们更是满眼放光,丝毫不掩示他们的爱慕之心。
在他们看来,这个擂台是属于杨硕的,属于落霞门的,这么多人都败了,再来一个会是问题吗?
所以没有人会关心下一个上场的将会是谁,胜利仿佛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一般。
直到一名身着斗篷的棕发男子走上擂台,众人的关注点才再次转移。
“筑基期……第九层!”有人失声喊道。
骚动在众弟子间漫延开来。别看九和八只相差了一个“一”,但谁都知道最后一根稻草压垮骆驼的道理,更何况这边已经连战三场。
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对手,杨硕差点被丹药给咽死。
我擦!真当哥是神呐!
筑基期第九层,还要不要人活了?
紫瑛之火不能用,星痕短剑不能用,震天雷因为公羊殁不能用,摄魂铃因为皇甫浔也不能用。特么这架还怎么打?
落霞门的众位宿老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亢奋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千丈,仿佛大冷天正围着炉子烤火,却被人用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竟会在最后关头,来了一位筑基第九层的修士!
没人敢说杨硕战胜了筑基八层的杜寒禹就能同样战胜筑基第九层的家伙。不是对杨硕没有信心,而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首先,在与杜寒禹比试的时候,杨硕趁其不备,报废了一颗暴灵丹,直接破坏了对方恢复灵力的企图。当时的杨硕,那是以全盛的状态对抗一个疲惫的对手,岂可同日而语?
其次,杨硕的底牌均已亮出,而新上场的这位却完全是个迷,信息完全不对等。针对杨硕的速度和土之术法,对方一定会有所准备。
所以,这根本就是场不可能获胜的战斗!
白掌门不痛快的道“没想到,贵派竟然还留着这样一手!”
宗政掌门笑了笑“彼此彼此。”
随着棕发男子的接近,一股彻骨的寒意也开始向四周漫延开来,所经之处,观战的众弟子都忍不住直打哆嗦。
“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这么冷?”有人四顾而问。
而正对着棕发男子的杨硕,则感觉更加深刻。
一种莫名的颓败感袭上心头,那一瞬间,杨硕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与眼前之人过招根本不可能取胜。
“杨硕,莫要被影响心神!”紫瑛及时出言提醒。
杨硕浑身一震,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这个人,邪门!
隐藏在斗篷下的那对眼眸闪过一丝惊讶,显是察觉到了杨硕的变化。
杨硕暗道“瑛姐,这人是什么路数?”
紫瑛道“他的体内应该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可能是水属性带来的。”
“水属性?难道水属性与本源之火一样,也分几种吗?”
“不错,但对于水,我了解甚少。所以你还是好自为之。”
“……”
来人摘下帽兜,众人这才看清楚他那张脸——
额头平阔如镜,剑眉斜插入鬓,五官工整,脸如刀削,透着一股子刚毅和高傲。
“你可准备好了?”来人淡淡的道。
裁判一抬手道“来人请自报名号!”
棕发男子不予理会,而是看着杨硕,面无表情的道“在我手底下走过三招,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三招么?杨硕的嘴角咧了咧。
于是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十招。”
棕发男子唇角一勾,很是不以为然。
却听杨硕道“如果你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三十招,小爷听听你的名字也无妨。”
棕发男子眉色微动,显是暗含怒意。
此时,擂台下面也在叽叽喳喳小声议论。
“此人是谁?”
然而没有人能够答得上来,大家都茫然四顾,甚至连开阳门弟子们也是个个一脸疑惑。
这个人……没见过啊!
第二十九场,落霞门杨硕对阵开阳门神秘男子。
“比试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杨硕一瞬间冲了出去。
有理没理,先砍了再说!
“当、当!”激烈的金属刮擦声响起,棕发男子没有动,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接着又反手一挡,又是“当”的一声,杨硕从另一个方向发起的攻击也同样被识破了。
双方连拼了三招,却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杨硕一击不中,果断分开。
细看对手的武器,是一种卜形的棍子,左右手各一支。这种武器他在世俗界见过的,叫做双拐,却没想到修仙界也有人使。
试探的结果让人失望,对方的神识很强大,可以轻易识破杨硕的攻击,速度优势因此荡然无存。
方才棕发男子身子纹丝未动,反倒是杨硕却像只猴似的从他身旁绕了一圈,任谁也看出高下来了。
“你就这点能耐吗?”棕发男子嘲讽的一笑,看似随心,却是在刻意激怒对手。
贬损、嘲笑这类的伎俩虽然老套,但却往往能收到奇效。
就算对手知道这是故意为之又如何,只要心境被扰乱,人也就浮躁了,破绽也就更容易暴露。
然而杨硕脸皮厚得很,这一招基本不管用。他反而更希望这位多叨叨几句,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恢复灵力了。
常听人说,oss通常不是死于实力不济,而是死于话多。所以如果换做是自己,就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直接就是一刀秒。
所以杨硕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望着,没有要急着冲出去的意思。
棕发男终于装不下去了,只见他脸色一沉,人便飞奔了过来。
到了近前,手中双拐齐舞,快似旋风。
杨硕只感觉冷得牙关打颤,只是交手了几个回合,一层薄薄的冰霜便在龙影刀上生成,如同握着一块冰锥。
“叮叮叮”
数声响过,二人再度分开。
棕发男将右拐在地上一杵,一道莹白的冰棱便在地面上生成,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杨硕逼来。
给这个命中会成冰雕吧!杨硕神行诡变迅速施展,立刻腾挪开去。
岂料那冰棱仿佛像长了眼睛一般,竟分出了个枝桠尾随而来。
杨硕鱼跃而起,向一旁闪去。
“咔咔咔!”
在他方才站立之处,一座冰塔以疯狂的速度急冻成形,眨眼便是一人高。
杨硕的菊花不由得一紧。
棕发男冷冷一笑,双拐同时往地上又是一杵。
杨硕立刻就感觉不妙了,因为人还在空中,下方就已经有两道冰棱在迎接他了。
单手快速结印,擂台边缘便猛的升起了一个突起的平台,将杨硕稳稳的托住。
居高临下,杨硕的脑筋急速转动起来。
棕发男面无表情的仰头看了看杨硕,将双拐往地上一插,双手便轮动了起来。
很明显,这位是要憋大招了。
杨硕岂会如他所愿,比结印,你还差得远呢!
将龙影刀往斜上方一抛,杨硕的双手便急速翻飞起来。
“地突刺!”杨硕眼中精光一闪,棕发男所在位置的巨砖猛然弹起,将他的身形抛向了空中。
就是现在!杨硕的身子如同脱兔一般暴射了出去,右手在空中接过龙影刀,庞大的气势瞬间暴涨,凌空就是一刀!
棕发男的身子飞向了半空,人还处于惊魂状态,一把带着磅礴土灵气息的大刀便拦腰扫了过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
乌亮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弯半月,如同死神的利爪划过虚空。
咔嚓咔嚓,是冰块碎裂的声音,棕发男的身子飞跌了出去,直接砸在了结界壁罩上,带起一波涟漪。
惊叹声四起。
这一刀的风情,让人大呼过瘾。
。
第一八三章 苦战正酣
杨硕却在暗暗叫苦。对方显然有寒冰护体,防御能力几乎爆表。
如此猛烈的一击却没给对手造成实质的伤害。这要怎么打?
“用这个!”
紫瑛的声音传来,随即从珠内世界抛出一物,杨硕伸手在胸口一摸,便接了过来。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铜片,上面刻着狼头的图案,正是从黑狼那里得来的狼首图腾。
紫瑛说过她能让人获得这块图腾的力量而又不必变得像黑狼一样丑陋,没想到临到上阵了才兑现。
杨硕忍不住吐槽道“瑛姐,怎么不早一点给我?”
“呃,这不忘了么。”
“……”
棕发男重新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襟上那或有或无的灰尘,眼眸深处多了一丝恨意。
“你确实很能打,只可惜你我之间的实力太过悬殊,否则,你这一刀说不定还真能伤了我。”
杨硕却无心听他叨叨,只一个劲和紫瑛心神交流。
“喂,瑛姐,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哇?”
“贴在额头上,用你的意念和它沟通。”
“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想怎样?要不要先念个急急如律令什么的再来一串手印?”
“那还是算了。”
棕发男怒了“你竟敢无视我?”
杨硕斜乜了他一眼,心说谁有空理你?
将狼首图腾往脑门上一扣,神识往其上探去,立刻便能感觉到一鼓汹涌狂暴之气顺着印堂穴向身体内灌入,几乎给吓了一大跳。
“那是什么?”台下的弟子面露惊愕。
擂台之上,杨硕仰头闭目,两手张开。额头一阵刺眼的强光闪过,整个人竟凭空悬浮了起来。
与此同时,身上的气势猛然暴涨。发丝飘舞,衣袂鼓涨,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气旋以他为中迅速形成,仿佛要把周遭的空气全都吸进去了一般。
“这、这……”众人何时见过这等景象。
气旋来得急去得也快。杨硕缓缓睁开双目,凌厉的目光再次望向棕发男子,令后者莫名的心脏一跳。
在他的额头上,突起的青筋纵横交错如同蛛网,一个灰色的狼首图案印于其上,看上去就像天生的胎记。
“这……这是图腾!”众位掌门、长老都有些吃惊。
众位观战弟子却是大多疑惑。
也难怪他们如此表情,图腾这东西在西极这边是极其少见的,普通弟子更是闻所未闻。
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竟然出现在一名筑基期弟子的手上。不仅如此,这名筑基期弟子还成功的将其中蕴含的威能激发了出来,这怎能不叫人惊讶?
“不对啊!据老夫所知,使用图腾会带来使用者形态上的巨大变化,绝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一位老者询问式的望向其他人,旁者也是无一能答。
宗政掌门皱了皱眉,目光向白掌门望去“落霞门果然有几分底蕴。”
白掌门一脸尴尬。他知道,宗政掌门所说的底蕴,并非是指图腾本身。只因图腾虽少见,但并非没有。可不变化外形就能使用图腾这手绝活,就真叫人艳羡了。
毕竟修仙者还是比较在意仪表的,以玄门正宗自居的他们,怎么可能为了纯粹的力量而使自己变成野兽一般的形态?这也是图腾在修道界不受追捧的主要原因。
强大气势显然影响了棕发男子的心神,不知是因为太过吃惊,又或是出于自傲,使他在那一刻竟忘了主动发起闪攻。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接招吧!”
说罢,他将双拐往地上左右一划,一道横贯整个擂台的冰墙便横亘在了两人面前。随后双手一合什,便快速变幻起诀印来。
“咔嚓!”冰墙应声而碎,杨硕的身形穿墙而出,一刀劈出。
棕发男子神色大变的同时,一层寒冰瞬间覆盖了他的身体。他实在想不到,他如此倚仗的冰墙竟然一刀都没有挡下。
“砰!”棕发男子猛的倒滑了出去,眼看就要跌出擂台。
急切间,他以脚在擂台边缘一勾,单拐在擂台下借力一点,一个筋斗又落回了擂台。
立足未稳,杨硕的龙影刀又逼了过来,嚯嚯的连续挥出了十几刀。
棕发男子能够明显感觉到,这每一刀的力量比从前都大了太多,这不得不让他使出全力。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过,二人再度分开。
棕发男子喷出了一口鲜血,脸上一阵煞白,眼中充满了愤恨。刚才那所料未及的第一刀,还是伤到了他。
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连续两次被打断施法,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杨硕又何尝不郁闷,对方的强悍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尽管自己有速度优势,又有狼首图腾的力量增幅,但硬碰硬下仍然讨不到便宜。
不仅如此,在刚才的激烈交锋中,还被对手的双拐扫中了胸口,若非有玄武幻盾的保护,恐怕早就败了。就算这样,胸口也是气闷非常,难受得厉害。
将大刀立于地上,杨硕大口大口的直喘着气。照这么打下去,灵力没耗完倒先累死了。
这家伙的物理防御简直碉堡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心念一动,脑海中便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杨硕拿出了一个小葫芦,揭开塞子往里面吸了一口,立刻便觉得灵力再度充满了全身。这谢老给的这个葫芦果然好用。
而对面的棕发男子,这时候也不知吞下了一粒什么丹药,脸色又恢复如初。
只见他结了两个简单的诀印,身上便银光一闪,周身竟然多了一层雪白的法盾。
“这是冰霜护甲。”有人认了出来。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张黄纸符,念了一段口诀将其点燃。杨硕看得出,这应该是一张品级比疾行符还要高的符箓,估算至少能提升使用者一倍的速度。
棕发男子的眉宇间闪过一抹阴狠,双拐在手,再次向杨硕冲了过来。
杨硕一迈腿,神行诡变随心而动,竟然绕到了棕发男子的背后。双指一并,一声大喝“追魂火符!”一道符箓便打了出去。
棕发男子侧身避让,却被杨硕趁机拉开了距离。
他再次迫近,然而又有一道符箓向他打来……
如此一连多次,让他不胜其烦。
而当他注意到那不要钱似的一张张甩来的纸符时,不禁大为恼怒。
“火球符?你竟敢骗我!”
杨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认识啊!”
“你……”
“哈哈哈……”笑声四起,众弟子一个一个笑得前仰后合。
要知道,火球符和追魂火符根本就是两种东西,前者威力惊人,价值昂贵,后者却是最廉价最低级的符箓,对筑基期修士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某人刚才那帅气的躲闪动作根本就是多余,只是徒添笑料罢了。
这简直就是赤衤果衤果的羞辱!
棕发男子恨恨的一咬牙,身形再次蹿向了杨硕。
杨硕又是一抬手……
“小子,别太狂妄!”棕发男子被触动了神经,见有东西飞来,挥拐便打。
可当他看清楚那件东西时,才发便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器物,黑沉沉的,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好对付。还没等他的拐打到,此物便骤然变大,兜头就罩了下来。
什么!棕发男子暗呼不妙,可惜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铁笼罩了进去,如同一只落网的老鼠。
杨硕心念一动,铁笼便缩小了一大半,留给棕发男子周旋的余地也就几乎没有了。
此笼还是杨硕在猎杀笑面人时所得,一直没有机会用上。杨硕记得清清楚楚,这件铁笼,准确的说应该是铁罩,不知道用了何处材质,可以隔绝灵力。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对方隔着笼子对自己施展法术。
望着笼中双目喷火的棕发男子,杨硕满意的笑了笑,又围着他转起圈来。那样子,就好像在参观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猛兽。你厉害你出来咬我啊!
欢呼和呐喊四起,如同潮水一般。
“杨师兄必胜!”
“杨师兄最强!”
恭维的话还是很受用的,这样的时刻,杨硕也有些飘飘然了。可当他再往笼子里一瞧,神色就变了。
棕发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出了一柄巨斧,抡起来就朝铁笼狠狠砸去。
铁笼发出一声沙哑的哀鸣,看样子撑不了多久。
看来,还是要试一试那一招了。
杨硕傲然卓立,朝天竖起了一指。在他的眉心之上,狼首印记持续发出了耀眼的红芒。
而此时,他的指端也出现了一个耀眼的黄斑,且黄斑越来越大,很快便如同一个脑袋一般大小。
与此同时,棕发男子手中的巨斧再次举过头顶,带着狂猛的气势向铁笼劈去。
“收!”杨硕左手一招,那铁笼便瞬间缩小成了巴掌大小飞了回来,而他右手指端的那颗巨蛋也在同一时间丢了出去。
“轰!”
擂台上响起了一声惊天的爆响。一时烟尘弥漫,碎石飞扬。
上百道神识同时向擂台上探去,杨硕也不例外。
这一击可以说是破釜沉舟,几乎抽干了杨硕全部的灵力。如果这样还灭不了对手,那真可以直接举双手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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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变故,阴魂不散
“那落霞门?”
听到落霞门三个字,谢老叹了一口气“唉!管不了许多。”
脚下一运灵力,驱动着葫芦快速往前赶。
夕阳西下,落霞门诸峰的轮廓鲜明,在苍茫的天际映出一幢幢高大的黑影。
8年了,初到此地的时候,还不过是一个前景一片茫然的毛头小子。如今也算小有成就,对这里的人、这里的物刚刚有了亲切感,却又要再次踏上不归之路。
收起种种不舍,转身望向前方。
人,终究要往前看。
谢老手掐道诀,一派仙风道骨,枯瘦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下愈发显得苍劲,如同万载长青的古松一般。
“谢兄留步!”
天边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让众人脸色大变。
两道遁光快速接近,很快,杨硕便看清楚了来人。
一个是开阳门的许贯林许老,算是老熟人了,那天在坊市差点掐断了自己的脖子。另一名老者不认识,但也是开阳门的服饰。后来杨硕了解到,此人姓费。
两人一个御剑而来,一个脚踏一个飞轮。直接掠过谢老的葫芦,一左一右虚悬在了前方。
许老道“谢兄,识趣一点,还是将那个小娃娃留下吧!”
谢老怒道“姓许的,你不要逼人太甚!”
许老眉色一冷,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杀了人自当偿命。谢老儿,你可不要不识时务!”
“呸!真是寡廉鲜耻。西泠岛上你们两派合谋欲图不轨,结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如今擂台公平比试,杀人不成反被杀,还有脸提报仇?”
许老一时语塞,一张老脸变成了猪肝色。
一旁的费老道“现在落霞门自身难保,谢兄还是多关心一下门派比较好。”
谢老轻蔑的一笑“你们无非是仗着天一派在背后撑腰,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我落霞门千年基业,也不是谁说想毁就能毁的!”
“如此冥顽不灵,何须与他多言!”
许老冷哼一声,手掐剑指于鼻尖处,身上衣袍无风自动,辟谷后期的威压全面释放开来。
杨硕等人立刻便感觉浑身不适,身上如同压上了千斤巨石,一时间竟难以动弹。
“都给我死吧!万剑诀!”许老大喝一声,身上白光大盛,上百道剑光冲天而起,簌簌的向这边五人射来。
谢老眉色一懔,伸指一点,碧绿色的螺旋状光芒便在头顶绽放,有如汹涌澎湃的海中漩涡,将上百道剑光一齐挡了下来。
罡风呼啸,剑气逼人。
望着须发纷飞的谢老,自己的师尊,杨硕一瞬间竟产生了一种依赖感。
他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伟岸,如同九天神佛一般,即使苍天倾覆,也有他一手擎起。
这是杨硕入门以来第一次看见师尊与人斗法,不想却也成为了最后一次。
而这最后的惊鸿一瞥,也永远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在今后的万载长河之中,不管历经多少波折与磨难,也无法将其磨灭。
受这股巨大轰击力的影响,巨大的葫芦朝地面坠去。
谢老一面应付不断轰击而来的剑光,一面还要驾驭葫芦,如此分心,立刻便处在了下风。
“轰!”巨大葫芦最终还是以激烈的方式触了地,杨硕四人变成了滚地葫芦。好在谢老尽量稳住了,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尽管如此,杨硕还是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痛,因为他还及时抱起了素云,所以分担的是两个人的重量。
躺在地上,不用抬头也能看到,谢许二人的对决仍在继续。
不同只在于谢老立于实地,而许老居高临下,悬在半空。
上百道剑光不断轰击在那碧绿的漩涡之上,将它轰得有些不稳。金系本来就克制木系,加上还要照顾四个晚辈,谢老很自然就处在了下风。
“瑛姐,我需要你的火助!瑛姐?瑛姐!”
杨硕尝试沟通紫瑛,却有如石沉大海。
这样的事曾经也发生过一次,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再次遇到。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一时束手无策,这种几近绝望的无助感,从来也没有像今日这样深刻。
见二人僵持,一旁的费老也终于出手了。只见他单手一挥,一个呼呼旋转的金轮便呼啸着打向了谢老。
“师尊小心!”
杨硕惊呼一声,拔出短剑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轰!”
一轰爆响,震得杨硕倒飞了出去,只感觉五内翻涌。
在飞出去的一瞬间,他目睹了一截碧黄色的金刚竹与那只金轮撞在了一起。这一撞,不仅将金轮打飞了出去,甚至还余威不减,将半数的剑光挡了下来。
强大的灵力冲击使杨硕当场被震开。失去了紫瑛的帮助,辟谷期修士实力在杨硕面前仿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仰头一看,便看到了孤竹长老那雄伟的背影。与平日里那沧桑厚重的气场不同,此时的孤竹长老,给人的感觉更多是的雄浑与高傲。
也就是这时候,杨硕才知道孤竹只是道号,他其实姓李。
许老撤去了法术,质问道“李老儿,你不躲在洞府里炼丹,反倒跑这里来插上一手,这是何意?”
“你们要对硕儿下手,老夫岂有不管之理?”
“硕儿?”许老面现讶然。
“怎么,有疑问吗?”
许老怔了怔,在他看来,能得孤竹青睐绝非易事。多少天资卓绝的后辈想拜入他的门下而不得,以至于坊间传言他没有传人。
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介小辈只身涉险,并不惜开罪于大派,这如何不叫人吃惊。
许老试探着问道“你是说……这个姓杨的小子是你的衣钵传人?”
孤竹没心情和他解释那么多,只是简单的道“差不多。”
尽管猜到了这个结果,许老还是有些吃惊。
这个孤竹平日特立独行,深居简出,从不与外界来往,更没听说过收徒的事,可现在他却亲口承认了。这个杨硕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器重?
如果让他知道孤竹对外宣称与杨硕平辈论交的事,不知道此刻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许老冷笑道“这小子,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只可惜,他还是要死!”
孤竹道“你们想动他们,得先问过我!”
“既然如此,只好手底下见真章!”许老说罢,剑指一并,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万剑诀蓄势而动。
孤竹大喝一声“快带着他们先走,这里有我挡住!”
谢老还有些犹豫,“师兄,我们一起!”
孤竹瞪了他一眼,严肃的道“别废话!迟恐生变!快走!”
许老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
第一八六章 离去,魔种
“凭你?”孤竹豪气干云,仰天大笑,“哈哈,老夫醉心炼丹,莫非尔等以为老夫就只会炼丹不成?”
说着,雄浑彪悍的气势陡然爆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炽热无比的磅礴气息,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气。
他最后望了一眼众人道“别磨蹭,快走!”
谢老再无耽搁,架起葫芦便要走,这时候却遍寻不到王显隆的踪迹。
小虎道“师伯,族兄刚才丢下我们自己逃命去了!”
“随他去,我们走!”谢老说罢,驾驭葫芦向远处全力遁去。
就在杨硕一行人飞了没多久,便听到了一声炸雷一般的惊天爆响,声音之大,让人觉得远处的山头都在震动。
回头远望,火红的光芒映透了半边天空。
但愿孤竹前辈不要有事,杨硕只能往好处想。
“师伯,你看!”小虎指着后方吃惊的道。
在他所指的方向,数道遁光向这边掠来。
谢老的脸上现出一丝苍白,随后又无畏的一笑。向杨硕道“硕儿,你的阵法修习得如何?”
杨硕倍觉惭愧“让师尊失望了……”
谢老不以为意,递给杨硕一个玉简,道“这个玉简里记载了为师平生所学,以及一些心得,你拿去吧!”
说罢,他将葫芦停了下来,平静的望着远方的追兵道“今日,师尊就亲自布设一个阵法,你且好好看看,能记下多少便是多少。”
说到这里,谢老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抬手一挥,数根阵柱便洒向了四面八方,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地下。伸手连点下,很快便将24根阵柱全都布置妥当。
杨硕认真的看着,果然是完全没看懂。姑且将谢老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段口诀都先牢牢记在心里。
远方的追兵终于到了!
一行共七人,开阳门三人,羽化门三人,还有一个想来就是那天一派的使者之一,杨硕一个都不认识,意外的,大赛时见过的羽化门那位童姓长老却是没来。
杨硕将他们的形象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为首的一名老者道“谢兄,为何赶得这么急啊?咱们还未叙旧呐!”
“阁下不用来这套,若是想让我留下硕儿,提也休提!”
“谢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执拗?落霞门归顺天一派,今后我们可是一家亲了啊!”
“你们莫非当清虚派不存在?”
“清虚派?”老者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不屑的道,“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又拿什么来替你们出头?很快,这西极,就只会我有天一派,没有清虚派。而你们作为我们的附属宗门,自然也是与有荣焉,又何必执迷不悟?”
杨硕听明白了,这是两派争斗,自己这些小弟受了牵连了。而自己擂台杀人的事则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执迷不悟?”谢老道,“我只是做了个当师父的本份,落霞门姓什名谁老夫并不关心。”
“既如此,你更应该将他交予我们处置。或许,老祖念在他也是一个人才的份上,饶他一死也说不定。”
谢老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两个同样手执拂尘的羽化门修士站了出来,其中一个抱拳道“仲孙上使,何必要与他废话,就让我们出手将他们拿下!”
一个肩上扛着板斧的开阳门修士上前道“何须你们二人,有某一人出马足矣!”
“莫逞匹夫之勇。”老者摇了摇头,又向谢老道,“既然你听不进劝,那么便怪我们翻脸无情!给我上!”
仲孙话音一落,六名辟谷期修士身上的气势同时暴涨,脚下飞行法器一蹬,便四下分开呈扇形贴了过来。
谢老面不改色,向杨硕道“硕儿,看好啦!”
说罢,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道“八方诸神,听吾号令,九天神兵,速速降临。凡入此阵,尽受羁困,急急如律令!”
阵引口诀一出,立刻便从四面八方射出24道颜色各异的绚烂光芒,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起来。
七人立刻脸色大变。在他们的视野中,浓浓的黑雾从虚无中冒出,且迅速向四面八方翻滚漫延,很快便将整个天空都遮盖起来,以至于身前五尺都看不到人。
紧接着,一根根粗大的锁链不时从黑幕中探出,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凡被触碰都会给它们缠上。
七人全部陷入了慌乱之中,好在这个阵以困敌为主,还不致于取他们性命。这也是谢老顾忌落霞门的安危,不敢使出灭生大阵,只能以自身为阵眼,困锁敌方。
就算这样,还是让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众位恼羞成怒,各种厉害法术法宝全都使了出来,声势凌厉的轰击在阵中各处,使得这个锁阵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坏的可能。
谢老手掐道指,不停的向法阵中打出道道法诀,以稳固锁阵。
同时,他向杨硕这边喊到“硕儿,带他们快逃。为师不能再护你们周全了!你们好自为之!”
“师尊!”杨硕热泪盈眶。
“啰嗦什么?快走!”
杨硕跪地重重一拜,便祭出了云梭,让虎子抱起素云跳了上去。最后望了一眼谢老,才驱使云梭全速向东方遁去。
云梭不愧是准灵器级别的飞行法宝,加之形态奇特,更使得它的速度与灵器无异。呼啸声中,黄芒大放,很快便彻底远离了三门区域。
望着远去的群山和天边飘渺的云雾,杨硕心中升起了无限感慨,志存高远,离开门派是早晚的事,但绝没想到会是现在,以及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曾经想过的门派被灭或者被踢出山门,默默离开或者被高人看中强行收徒等等,这些一个都没有发生。果然世事无常,天意难测!
心中挂念起谢老和孤竹前辈,希望他们二人千万不要出事。
否则,就算是山河破碎,天地倾崩,也要将所有染指之人全部抹杀。
不知道沛滢姐现在如何了。回想起仲孙使者那句话,清虚派显然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等到他日变强,一定要回来一探究竟。
不错,天下之大,岂无我容身之处?一个小小的天一派,又岂能阻挡自己登仙证道之路!
别了,落霞门!
(落霞结仙缘篇——终)
落霞篇终于完结了,主人公也从此踏入了广袤的修仙世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从最初的屡次签约失败,到现在的门庭冷落,经历了太多的失望与挫折。
唯一欣慰的是有几名忠实又可爱的小读者坚定支持,才使我有了坚持写下来的力量。
在此特别感谢以下几位朋友,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谢谢!
浅陌初阳,千殇陌离,华清桐颜,杜幻星,小祸月。(排名不分先后,没有提及的朋友也请见谅,尤其是后来才追读的朋友比如夜落一月、狐狸苏黎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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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初出茅庐,凤隐城
云梭持续飞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估摸着不会再有追兵了,便在一个小镇附近降落了下来。
走进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是住店吗?”
杨硕丢出了几块灵石“帮我来两间上房。”
“好嘞!”小二眉开眼笑的接过,领着三人上了楼。
掌柜的向他们打量了两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又埋头继续拨弄着算盘。
杨硕将素云放在了床上,吩咐小二打来热水。
一眼瞥见身旁立着的小虎,便道“虎子,你出去一下。”
小虎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素云仍然没有醒过来,一路的奔波,让她似乎更加的憔悴。
胸口微微起伏,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
此时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经风,那么的我见尤怜。
不知道之前跌的那一跤有没有牵动伤口……
杨硕将手伸向了素云腰间的束带,尝试着去解上面的结。
手,莫名的颤抖了起来。
心,也不由得嗵嗵直跳。
长这么大,除了和紫瑛有过意外的肢体接触,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碰过一个女孩。
然而折腾了半天,愣是没弄开……
业务不熟啊!
于是胆子干脆放大了。
突然,手腕给一只手抓住了。抬眼一看,竟然是素云醒了。
素云半眯眼帘,眼眸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待看清楚是杨硕,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哥……”
“素云,你……醒了。”
杨硕一脸的汗,手还放在束带上,抽回来也不是,就这样呆着更不是,如同干坏事被人逮了个正着一般。
“师尊……他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等安顿好了我再去打探一下。现在,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嗯。”素云轻应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以至于羞赧也被很好的掩盖了过去。
摸索了好一阵,终于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
透过领口,可以看到里面的亵衣。
杨硕咽了咽口水,将衣物一件一件的褪了下去。最后解开了包扎,露出了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水嫩肌肤。
而在这令人惊叹的娇好之间,一条可怕的口子横跨整个腰腹,密布的黑色缝线像蜈蚣一般骇人,生生的让人不忍直视。
杨硕心中暗恨,也亏那杜寒禹下得去手,出手竟如此的歹毒!早知道就不是废了他的胳膊,而是直接取了他的小命。
经过之前那一番折腾,伤口的周围已经开始发红,这是病变的迹象。
这时,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小虎冲了进来,一边喊着硕哥。
“怎么了?”
小虎一看床上的二人,脸上就是一红,忙回过了头去,眼中却多了一些其他的神色。
“想什么呢?我查看伤口。”杨硕啐了他一口,“快说,什么事乍乍乎乎的?”
小虎忙道“哥,刚才我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听两个伙计在谈论我们,说我们是那谁要的人。”
杨硕脸色一变,道“糟糕,恐怕这里有天一派的眼线,我们快走!”
客栈门口,小二跑了进来,在掌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后者笑道“好!等他们落网,这便是大功一件。”
这时,只听“哐”的一声响,仿佛拆楼一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二人忙上去查看,才发现杨硕所在房间的窗户被硬生生撑开了一个大洞,半面墙都没了。那云梭就是直接从这里飞出去的。
二人四目相对,徒叹奈何。
一道黄色的光芒像流星一般划破夜空,向东北方向飞速而去。
云梭之上,杨硕看着怀里的素云分外焦急,她开始发烧并伴有咳嗽,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有生命危险。
小虎道“硕哥,柔儿师姐受伤的时候,我看见尧师伯曾拿出过叫做断续丹的丹药,你说,那个药对素云姐管用吗?”
杨硕眼前一亮,对啊!治疗外伤,断续丹就是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丹药了。孤竹前辈曾经教过这种丹药的炼制方法,只是因为材料缺失一直没有试着炼过。
又飞了有两个多时辰,地面上渐渐出现星星点点的灯光。很快灯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个大城出现了在了前方。杨硕一喜,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显然素云有救了。
感受到城市上方的阵法波动,杨硕估计前面应该是禁飞区,便在城门前降下了云梭。
因为提前换下了落霞门弟子的衣服,所以这次并不担心被人注意。不过三个人的目标还是太明显,为了保险起见,杨硕让小虎和自己错开进城。
这次他们没有住店,而是直接敲了一户普通人家的门。
一个老头儿开了门,见他们中有个受伤的姑娘,便十分客气的把他们领进了门。
入内是一个小院,三口之家,两个老人家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空房还是有的。
交淡过后,杨硕得知此处名为凤隐城,处在西极与中南部交界的地带,与三门一样,同归西鹭国管辖,是一个修士与凡人混居的城市。
老者问了,说小友气宇不凡,莫非也是修真之人?
杨硕没有否认。
老人家一听连忙作揖,称自己眼拙,不知是贵客驾临,吩咐老伴好酒好菜的招待。
杨硕让他们不必如此客套,并拿出了一些灵石出来算做房钱。两个老人的眼睛差点被亮瞎,却颤颤巍巍的不敢收。
杨硕硬塞进了他们手中,叮嘱老妇人帮着给素云擦洗一下身子,又问明了城中的几处药铺,便立刻出了门。
这是一个比肩西梁城的地方,城中的繁华杨硕无心留恋,而是一心放在了寻找炼丹材料上。
很快,他便收集得差不多了,只缺一味续骨草。
“客官,您可以去万宝行看看,这种珍惜的灵草,说不定他们那里就有。”这是药铺掌柜的建议。
杨硕很快就来找到了这家万宝行,得知了今晚的拍卖会中正有自己要的续骨草。
换上了可以阻挡神识探查的黑袍,杨硕在侍者的指引下,交了押金,走进了该店的后院小楼。
这是一个装修奢华的小楼,里面宽敞明亮。数排软席呈阶梯状排列,楼上还有可向下观望的雅间。
除却雅间里有多少人不知道,大厅坐着的已经有二十多位,拍卖会正在进行。
一眼向拍卖台上看去,杨硕的鼻子便是一阵飚血。
两个穿着暴露、性感妖娆的美女站在台上,让数十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杨硕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是来看那什么表演的了。
仔细一听才知道,左边那位穿红色衣裙的姑娘是本次拍卖会的拍卖师,而右边那位粉衫少女,则是本轮拍卖的拍品。
靠!有没有搞错,人也可以拿来拍卖?
杨硕心中腹诽,用神识打量了一下,发现两人都有微末的修为,女拍卖师是练气期五层,粉衫少女才练气二层。
也不知是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很多,还是说这样的拍品大家都看不上,当一听说本轮拍品就是眼前这位女子时,欷歔声四起。
但看那粉衫少女,长相倒不错,娇娇滴滴的,正带着几分羞怯、几分耻辱,手足无措的站在台上,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惜。
女拍卖师道“各位道友也看到了,此女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实在是难得一遇的佳人。领回家去,无论是又又修,还是作为炉鼎,都是绝佳之选,而且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凡是出现这里的,都是与敝店签过卖身契约的,各位可以放心。”
“另外,特别一提的是,我们这位淑兰姑娘可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处子呢!而且还经过了我们技师的专业言周教,个中之事,可是了然于胸,只差付诸实践哦!
想不想过得更好一些?更舒心一些?是男人的,就把我们这位小美女领回家吧!端茶倒水,暖床捶背,都是不错的选择哦!底价只需200块中品灵石,各位请快快出价吧!”
这最后几句话说的糯软娇憨,含笑带嗔,颇有煽动性,就像小猫的肉爪挠在心坎上,特别的撩人。
这时就有人站出来问了“小美姑娘,哥就想知道,你的底价是多少啊?”
此话一出,立刻就引来了一阵哄笑。
那位叫小美的拍卖师也不恼,仍然笑嘻嘻面向众人,轻叹一声,嗔道“唉!奴家倒是想啊,可奴家身不由己,只能在这里拼命的吆喝,好早点赚够了钱为自己赎身呢!大爷要是真想帮小女子的帮,就捧捧奴家的场吧!”
“好,我出210块!”
“220块!”
“230块!”
这里的喊价无需举牌,只需举举手让人知道自己的座位号便可。
喊了一阵,声音便稀疏了起来,显然,对于修士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修炼资源,女子什么的,几乎唾手可得。就算修士中难寻,普通人中还是有不少愿意献身的。
毕竟对于凡人来说,能够侍奉修士是一种无上的荣光,同时也能给家人带来莫大的好处,故此有些人家为了过得更好,便不惜出卖儿女。
。
第一八八章 一掷千金,淑兰
最先出价的是一名面貌粗鄙的老头,虽已年愈双百,却是一头黑发,脸上也光滑油亮,显然是深得养生之道。
有人对他调侃道“听闻长春兄的采补之术又有精近,看来传言不假。”
长春散人一抱拳道“云真兄过奖,既如此,不如行个方便,让与在下,如何?”
前者稍一权衡,便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罢了罢了。既然开了口,那便遂了兄台之美意。”
如此一来,便又少了个竟拍者。
这样一直喊到了390块,便没有人再出价了。
“还有人出价吗?这样的姿色,可并不多见哦!”拍卖师小美仍在卖力的吆喝。如果不能拍出令万宝行满意的价格,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见没有人出价,长春散人笑了。能以这样的价格将这么一位绝色收入自己的后宫,对他来说还是非常划算的。
而他所修习的采补之术,正需要女子供他肆意采撷(xie2),且多多益善。至于那些被抽取元阴的女子会受到怎样的伤害,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长春散人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台上,仿佛对方已经是他的玩物了一般。那位叫淑兰的姑娘被他这么侵略式的直视,更是有些惊惶失措。
“500块。”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长春散人的脸色就是一变。
是谁?谁这么不识抬举?
他站起身向后望去,便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穿黑袍的年轻人。
于是不客气的道“年轻人,你现在还小,有的是时光享受。可不要这么不识趣,和我一个老头子争,到时候落得个有福没命享,岂不两空!”
拍卖行显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立刻就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长春老鬼,你若再出言威胁,可别怪本行不客气了。”
长春散人讪讪一笑“瞧您老,我也就随口说说罢了。”说罢,悻悻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报价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硕。
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位美人能带给人怎样的滋味,然而却并没有这样的打算。竟拍只是纯粹出于同情,想帮她赎了身而已。
杨硕就是这么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的低级趣味的人。
“小子,你有种,520块!”长春散人不甘心的道。
“550块。”杨硕语气平淡。
“570块!”
“600块。”
“700块!”长春散人傲然的喊出了这个报价,还挑衅似的回头望了望。心说小子,这回不敢报了吧!700块,你拿得出么?
“1000块。”
仍然是不疾不徐,仿佛这只不过是一串数字,而不是灵石。
“什么?”
长春散人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回头望了望,见对方斜靠在椅子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当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呐。
于是嘴巴嚅动了几下,最后还是识趣的放弃了。
“恭喜这位道友,这位淑兰姑娘就归您所有了。现在就让她去后台候着,等道友结清了灵石,再将她领回府吧!”小美嘻笑的说着,充满了调笑的味道。对于这样的价格,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接下来又展示了一些东西,杨硕没有急需的,也没再出手。直到一株青翠的药草被摆了出来。
“这是续骨草,无论用来治伤接骨,还是用来煅体强身,都是上上之选。它的稀有程度小女子就不多说了,但凡修真之人,无不将其视为珍宝。下面请各位开始吧,底价500块中品灵石!”
小美说罢,微笑着看向台下,目光又娴熟的在二楼几个包间扫一圈。她当然明白,只有雅间里的人动了心,拍品才能真正卖出高价钱。
她这说法当然有点夸大其词,续骨草虽然对疗伤和煅骨有不错的作用,但并不能帮人提升修为,所以也不是什么必需之物,500的底价已经不低了。
“510块。”
“520块。”
喊价者似乎热情并不高,价格一直不温不火的往上升着,一直到了850的时候,终于叫不动了。
“850块第一次!850块第二次!这株药草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哦!”小美还尝试着将价格往上推。
“850第三次,那么这株草就归……”
话音未落,两个声音同时响起“900块!”
在场的人都是一片愕然,纷纷向声音的源头寻去。
此刻杨硕又何尝不郁闷,自己想赶在最后一击而中,却不料有人抱着同样的想法。向右侧的一处雅间望去,便与一道锐利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1000块。”那人开口道。
杨硕如何能让“1200块。”
“……”那人停顿了一会儿,想是思索了一阵,“1400块。”
“1600块。”这个时候绝不能示弱。
“1800块。”那人似乎也志在必得。
就这样,形势一时胶着起来,二人互不相让,喊价声兔起鹘落。
“2000块。”杨硕喊完,又客气的向雅间一抱拳,道,“这位道友,在下等着此药救人,还望让与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冷笑道“真不凑巧,本公子也等着这株灵草救人。2200块。”
听这口气并无几分真诚,倒像是诚心过不去。
杨硕没再说什么,而是又喊了一个价格“3200块!”为了素云,就算倾尽所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3200块啊!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一株不能用来练气的疗伤草药而已,超过1000块买下就和傻子无异。
可这傻子不但出现了,还一下出现了两个,而且是多了几倍的价格。
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修士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阔气。
他们却不知,和杨硕比阔气,确实是找错了对象。多年的炼丹积累,加上战斗所得,使得他不知不觉中积累一大笔灵石。
“你……”那人终于为之动容,咬了咬牙道,“算你有种!”
拍卖师小美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发现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啊,既然再无人出价,那么这株续骨草便归这位公子所有了。”
她嘴上虽然还是礼貌的微笑着,心里那可真是乐开了花。
3200块啊!这回光是提成就是很大一笔数字了,真是遇到活财神了!
接下来的拍卖便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杨硕不想耽搁,直接从后门退了出去,结清了尾款,直奔二老所住的小院而去。
“公子……”
刚跨出门,便听到背后有人轻唤,声音有些怯弱。
杨硕一回头,便看到了那位名唤作淑兰的少女,正一脸怯生生的望着自己。
“你走吧。”杨硕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赶。
“可是公子……”淑兰又跟上来几步,鼓起勇气道,“淑兰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她垂着脑袋,双手捏着衣角,一脸的彷徨与无助。
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然有人愿意花重金买下她却不打算纳为己有。这还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丑恶的世界吗?
杨硕犹豫了一下,道“你随我来。”
“欸!”淑兰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来。
望着前方步履沉稳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为自己未知的前程担忧起来。
忽然,她整个人被横腰抱了起来。
那一瞬间,她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
虽不是面如刀削,也不是剑眉冷目,但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摄人魅力。
那清灵纯粹的目光,充斥着智慧、博爱、深沉与冷静。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沉沦了……
淑兰被抱在怀里,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公子……”
“有人跟踪。”
杨硕轻声道,脚下缩地术立刻展开。
见自己曲解了对方的意思,淑兰的脸上泛起一抹红霞,任由他这么抱着在小巷中穿梭。
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跟踪者的视野之中。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
这样的状态保持了很久,直到淑兰开口。
“公子,您这是去哪?”
“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淑兰莫名的升起一种怪异又忸怩的感觉。
但是有一句话,她不得不说
“公子,这条路您已经走过两回了呀!”
“……”
杨硕的脚步停了下来,半晌无话。
最后轻咳了一声,道“你来指路。”
…………
见杨硕出去一趟还带回一个漂亮女孩,虎子的脸立刻就红透了半边。只因后者的衣着实在是……
杨硕黑着脸道“淑兰,你还是换一身衣服吧!”
淑兰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感激,自己穿成这样,完全是拍卖行为了尽量展示自己的本钱,以求拍出个好价钱,并非自己所愿。难得这位公子如此体谅。
她却不知,杨硕是怕小虎失血过多……好吧,还有自己的鼻子也是……
换了一身普通女孩家的衣服出来,淑兰少了一些靓丽,多了些素雅和文静,但毕竟姿色摆在那里,所以仍然招人喜欢,宛若水灵灵的邻家女孩般。
淑兰有些紧张的被唤进了房间里。
杨硕指着床上一个容颜憔悴的美丽女子道“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她。”
“啊?”淑兰睁大了眼睛,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等她好了以后,你就自由了,灵魂契约什么的,我会还给你。”
。
第一八九章 城主府,缘份啊!
杨硕所说的灵魂契约便是小美所指的卖身契。与凡人不同,修士的卖身契,是以灵魂为印记签定的,一旦毁约会有严重的后果。
淑兰愣住了,先从震惊,到疑惑,再到些许的失落。
望着眼前那发型有些怪异,但英武帅气、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淑兰弱弱的道“主人,您是嫌弃奴家了吗?奴家已经是您的人了,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那一句“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却能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这是赤衤果衤果的暗示啊有没有?真要留下她,这冰清玉洁的身子还能保得住吗?
“当然不是。你……别多想。”杨硕有些架不住了,忙转移话题,“接下来我要炼丹,你们不要打扰了。”
看杨硕这尴尬的表情,淑兰噗哧一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原来主人还是炼丹师,奴家真是想不到呢!”
“……,那个,你还是别叫我主人了,听着怪别扭。”
淑兰明眸一睐“奴家不懂,请主人示下。”
“就叫公子就挺好。”
“是,公子。”
杨硕又叮嘱了小虎看着大门,接下来便借了间柴房,将屋门一关,躲在里面一心专研起来。
自从逃出落霞门之后,杨硕还没有与紫瑛交流过,心里很是替她担心。而现在,炼丹也需要她的帮助,可见自己对她的依赖有多大。
经过此番变故,想要变强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因为只有自己的力量,才真正属于自己。
一进入珠内世界,杨硕就四处搜寻紫瑛的身影,最后在湖边找到了她。
她就那么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双手伏在膝盖上,纤秀的下巴支在皓腕上,安静得像个文静的小女生。杨硕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紫瑛。
“瑛姐,你没事吧?”
紫瑛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句“没事,谢谢。”
“那就好。”
“我饿了。”
“……”
…………
围着篝火,两人一猫吃得满嘴流油。
紫瑛一边吃一边问道“欸,你新买来的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想又又修了?”
“……”杨硕苦笑,“瑛姐,你还不懂我吗?”
“懂。有色芯,没色胆嘛!”
好吧,投降了。
“瑛姐,等会儿我想炼丹,还要借你的火用一下。”
“哈,还真被你吃定了。好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瑛姐,上次你给的《神火术》,我已经修炼得差不多了,只是如果没有自己的丹火,每次都要麻烦你……”
“所以你想自己修炼火系功法对吗?”
“嗯、嗯。”杨硕拼命点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莫非你对那废材真火还没放弃希望?”
“……”仿佛一柄利箭直扎心口。杨硕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那就修炼呗,功法别找我要,要也没有。”
“……”
“这么看着我干嘛,没有就是没有。还有哇,你以为具象一个火之翼就了不起了?《神火术》你还差得远呢!”
紫瑛说罢,伸指一点,一只火光烨烨的凤凰就从指尖飞了出来,那形态,那动作,与活物无异。紫瑛再一扬指,那凤凰便朝远处飞去,所过之处,草木尽皆化为灰烬。
杨硕看得呆了,果然学无止境啊!
吃完就开始干活。
断续丹,是三品顶级的丹药,所以炼制难度也十分的巨大。加之续骨草价格昂贵,所以光论价值就不下于四品丹药。
杨硕坐在一个棕黄色的丹炉前,将所有材料按次序摆好。先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炼制过程,这才向紫瑛借了个火,依次将材料投入火中。
不枉是炼丹老手,整个过程都十分顺利,融药,提炼,混药一路顺畅。本以为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过去了,谁知道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在凝丹的最后时刻,炼丹炉“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杨硕暗叫不好,接着只听“轰”的一声爆响,炼丹炉炸了。
杨硕被炸了一脸黑。
与被波及后的狼狈样子相比,更痛心的是那棵续骨草,这要到哪里去再弄一棵啊?
炼丹炉更不必说,几百块中品灵石打了水漂。
想当初,此炼丹炉还是聚宝斋一楼最好的一个,没想到还是这么不经用。细想一下又觉得没毛病,人家一楼卖的东西主要面向练气期顾客,就算再好品级又能高到哪去?
此一时,彼一时,谁也料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够炼制三品丹药。
可它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炸了!
带着无比的怨念,杨硕黑着脸离开了珠内世界,一走出房门,小虎和淑兰就一脸期待的迎了上来。
“硕哥,炼好了吗?你的脸……怎么这么黑?”
“炸炉了。”
“……”
淑兰善解人意,道“以公子的气量,应该不会在意区区一个丹炉,莫不是那株续骨草因此浪费掉了?”
“正是。姑娘对此地比较熟悉,是否知道哪里还可以买到这种灵草?”
淑兰有些为难的道“奴家到是知道一点,只是恐怕事情并不好办。”
“哦?”杨硕眼睛一亮,“但说无妨。”
“据奴家所知,凤隐城城主府的三公子,最喜以此草入药,配制沐浴锻体的药液。而每一次配制,都须是两株方可。奴家想,说不定三公子那里就有。”
杨硕大喜过望“那这城主府在何处?”
淑兰道“公子莫急。公子可还记得今日与你在拍卖会上争抢续骨草的那位?”
杨硕一想起来还在心痛“当然记得,若不是他,此草也不会多花数倍的灵石。”
“奴家如果没有听错,此人应该就是那三公子。”
“啊?”杨硕呆了一呆,又自嘲的一笑,“看来,还真是冤家路窄,缘份啊!”
“嗯?”淑兰讶异的看向杨硕,又道,“主人,此人并不好结纳。而且奴家听说城主府还有辟谷期修士坐阵,所以……”
“所以你担心我的安危,是吧?”杨硕嘻嘻笑道,很自然的在她的琼鼻上刮了一下。
淑兰促不及妨给他这么一弄,一时羞窘得脸都红了。
望着她宜喜宜嗔的娇俏模样,要说没有一点点喜欢,那是自欺欺人。
杨硕道“你放心,只要不是强得变态,你家公子自然能够应付。”
“啊?”淑兰的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听他说得如此轻松,仿佛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可他的年纪明明就看上去不大啊!
“公子,恕淑兰多嘴,那人是辟谷期初期,而三公子自身还有他身边的众侍卫也都是筑基期的修为。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请公子万勿涉险。”
杨硕笑了笑“傻丫头,哥会打没准备的仗吗?走了,晚了莫被他用了去。”
问明了城主府的位置,杨硕立刻出了门。
淑兰和小虎对望了一眼。后者的脖子一红,低下了头去,又偏偏时不时的用余光去瞟她。
淑兰掩唇一笑,招呼道“欸~~”
“啊?你叫我?”小虎一脸紧张的样子。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是哈。”小虎挠了挠头。
“恕奴家冒昧,不知你家公子是什么修为?”
“哦,他呀……”小虎想了想,道,“对了,是筑基期第三层。”
“啊?”淑兰的声调直接拔高了八度,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继而又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难道自己的命真的那么苦吗?
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好主子……
此去城主府,只怕是凶多吉少!
淑兰不由得焦虑起来。她如何看不出,这位杨公子绝对是个大好人,就凭他并不贪恋美色,反而愿意放自己走这一点,哪怕为他做任何事,也心甘情愿。
凤隐城城主府。
这里灯火通明,楼阁耸立。
两名仆人穿过一道月亮门,经过一个水榭来到后院,慌慌张张的向主人禀报。
“什么?跟丢了?”一名黄袍锦冠的公子站了起来,朝下喝斥道,“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滚滚滚!”一边骂着,一边用脚踹着两个下人。
又灌了一口酒,嘴里仍然骂骂咧咧“废物,真是废物!”
就在这时,出去的两名仆人又折了回来。
“你们滚回来做什么?”
“三……三公子,那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啊?”三公子还以为自己听错,哧笑了一声,转怒为喜,笑道,“怕是给本公子的名头吓坏了,自己送药过来了吧!走,出去看看!”
“公子,好像不是啊,欸!公子!”下人连滚带爬的跟了出去。
三公子步入前院,一眼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一名年轻人,一样的黑袍,一样的身形。
“嘿,还真是你,小子,想通了?自个儿给本少爷送过来了?”
黑袍之下的年轻人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我不是来送药的,而是来借药的。”
“哈?”三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笑道,“莫非你在说笑?”
“谁有闲心跟你说笑。听说你这还有续骨草,那么就请交予在下,无论是借是买都可以,这样,算本公子欠你一份人情,怎么样?”
。
第一九O章 云纹瑞兽炉,安家
“哈哈哈哈……”三公子仿佛听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向手下众人道,“你们听见没,他说他管我要东西。”
府卫都哄笑起来,僵持在融洽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着。
而这僵持也并没持续几息,便立刻被黑袍青年打破了。
众人只见黑影一晃,仿佛眼睛花了一下,对面的黑袍青年便蓦然从眼前消失了。
而同一时间,三公子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的脖子上,此刻正被一柄大刀的利刃给挟迫着。
“有还是没有,一句话。”黑袍人淡淡的道,“对了,我的刀很快,绝对没有任何痛苦。你的脑袋会在瞬间飞出去,就像滚地的西瓜。”
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都呆住了。众府卫傻傻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公子的额头冷汗直冒,他根本还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手,一条小命就攥在了别人手里。
“别、别、别……乱来。大侠,哦不,大神,那个,灵草嘛好说。”
“少废话,最后问你,有还是没有?”脖子上的刀又贴紧了几分,三公子分明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划破,彻骨的寒意顺着脊背往上冒。
“有、有、有!”
果然还是直接点比较好。
“那就交出来,我给你十息时间,九、八、七、六……”
“快拿,快拿来!”三公子都快哭了,心里一遍遍的大骂。
你妹啊,明明说十息,怎么从九开始数?忒不地道哇!
接过续骨草,杨硕一闪身便出了院门,只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和吓得跌坐在地的三公子。
好一会儿,他才气急败坏的大喊道“快请智台上人,快去请!”
有属下禀告“三公子,智台上人远出未归,上哪里请啊?”
“废物!废物!”
…………
解决了灵草的问题,接下来便是买一个好一点的丹炉,杨硕可不想炸炉的事再发生,哪怕一次也伤不起啊!
第二天一早,便在城里兜兜转转,到处寻找合适的丹炉。
随意的踱进了一家店,立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
“客官,要买丹炉吗?咱这儿的丹炉都是上好的货色,您尽管挑!”
杨硕指着高处一个丹炉道“这个什么价?”
“客官您好眼力,这个丹炉那可不一般啊,那可是开元老祖用过的东西。”
杨硕一愣。乖乖,这名头也太吓人了,开元老祖啊,那可是所有道修共尊的祖师爷。据说,就是由他一手创立了上元宗这个超级宗门,才开启了修真纪元。
“那它得需多少钱?”
“不多,5000。”
“你说的是仙晶?”
“……,客官您真会开玩笑,咱这说的都是中品灵石。”
“你不是说是开元老祖用过的吗?”
“对啊,可那是老祖得道前用过的。小店现在亏本让利,客官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然而又是一通胡吹,什么你看这材质,这铭刻,这符文,哪一样不是无可挑剔?
杨硕心说信你母猪都能上树了。
出了门,又在好几家店里看了看,都没有一个满意的,要么价高要么货不好。最后整条街走完,准备回头再挑一遍的时候,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又发现了一家店铺。
这是一家杂货店,门口挂着“柳氏”的招牌,以卖丹药和符箓为主,也兼卖丹炉、符笔一类的东西。店面倒是挺大,与看得第一家差不多,但里面装修格调却明显不同。
之前那家装修奢华,贵气之中更夹杂着俗气,而现在这家则是清雅别致,就像一位待字闺中的秀美女子,清爽怡人。
只可惜,大概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生意显得有些冷清。
一位伙计在柜台前打着盹,杨硕进来了也不知道。
直到账台的掌柜喊起,这位才爬了起来,睡眼惺忪的过来候着。
“这个怎么卖?”杨硕发现了和刚才那家店铺差不多的一个丹炉,便想投石问路,了解一下这家店的定价情况。
“那个3000灵石。”年轻伙计半睡半醒的道,连中品二字都直接省略了过去。
“那个呢?”
“那个……啊……5000。”伙计打着哈欠道。
对他的怠慢,杨硕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掌柜的不高兴了。
“柱子,怎么能这么没规矩?给我打起精神来!”
伙计嗫嚅着嘴,满肚子的怨言。
杨硕又指着远处一个丹炉道“那边的看起来不错,怎么卖?”
伙计面露鄙夷,撇了撇嘴道“客官,那边的,您就不用问了。”
得,这意思是哥买不起了?也难怪,杨硕很少会在外表上多花时间,所以穿着很是随意,怎么也不像一个有钱的公子哥。
刚要说点什么,掌柜的陪笑着走了过来,先是瞪了一眼年轻伙计,然后向杨硕一揖道歉“请恕小童失礼。”
“好说。”杨硕的目光看向了显眼处的一个丹炉。此丹炉通体铜色,表面略黑,四脚三孔,上刻云纹瑞兽。
“道友好眼力,这个丹炉乃本店镇店之宝,出自宣治大师的手笔,虽本身为四品等级,但炼制五品丹药亦不在话下,即便是只用来炼制一二品丹药,也能事半功倍,所以价值自然不菲。道友能看中此物,想是在炼丹一术上也颇有些造诣吧?”
杨硕笑了笑“老先生好眼力,在下于丹术略知一二。这样,您给个实价,我看着合适就要了。”
掌柜的道“好,既然道友爽快,老朽也不虚言相诓,此丹炉底价一万五千块中品灵石。”
说罢,也不催促,只是微笑着望着杨硕。
尽管早就料到此丹炉不便宜,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贵。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当,全部加起来大概也就一万四千左右。
想着自己还有不少原本替赵氏丹房炼制的丹药,折算一下估摸着也差不多,便尝试着拿了出来。
“老先生,你看我这里有一万四千灵石,还有一些自己炼制的丹药,你看成不成?”
掌柜的微皱了一下眉头,顺手把丹药接了过来。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的炼丹水平充其量也就二品,若是拿一些一、二品的丹药出来折算成一千灵石,那这生意还真不好做。
将瓶塞一打开,掌柜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颤抖着声音道“这是……上品聚灵丹?”
“正是。”
“这……小友方才说,这是自己炼制的?”
“实不相瞒,正是如此。”
掌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又上下打量了杨硕几眼,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这个年轻人在炼丹术上的造诣,实在与他的年龄太不相符啊!看他的年纪顶多也就20岁,能炼制出三品丹药已经算是天才了,可他拿出的竟然还是上品!
掌柜的震惊了半天后才道“若都是此等级的丹药,老朽求之不得。”
杨硕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好!那便成交!”
“等一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杨硕扭头望去,才发现自己看中的那款丹炉前站着一个年轻贵气的公子哥,手里摇着折扇,正向这边看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都是眼神冰冷,全神戒备的模样。
掌柜的一拱手“原来是安公子。不知光临敝店有何吩咐?”
从掌柜恭敬的样子来看,这位安公子应该来头不小。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安家是一个底蕴深厚的修真家族,不只在靠近西鹭国这一带很有权势,就是在这沧溟大陆上也享有盛名。
安楚良指着丹炉道“此炉本公子看上了。说吧,多少灵石?”
掌柜的面露尴尬“抱歉了,这位客官已经买下了。您看不如再挑挑?”
安楚良一摆折扇,道“欸!钱货两讫才算成交。掌柜的,他多少灵石买的?”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一万五千灵石。”
安楚良嘴角一翘,道“我出一万七,你卖与我。”
杨硕暗骂了一句你丫的找抽啊!怎么哪里都有这样的纨绔子弟?
于是压下怒气说道“这位兄台,横插一杠就不够意思了吧!”
安楚良下巴一扬,道“本公子就是看上了这个丹炉,怎么地?”
杨硕“……”
掌柜的看了看杨硕,又看了看安楚良,还是坚持道“公子,实在是……”
“两万!”安楚良没等他说完,又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两万怎么样?一句话!”在他看来,就算再固执的商家,在如此高的价格下也很难不动心。
商家重信誉又如何?那也是可以用灵石来衡量的,区别只在于多少罢了。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良心,诚信,又能值几个钱?
掌柜的不敢相信的道“安公子,您说的话可当真?”
“笑话,本公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一番权衡之后,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杨硕,道“这位小哥,您看,本店本小利薄,老朽只能跟您说声对不住了!您要是还有什么看得上的,老朽给您打八折。”
这样的结果,杨硕也不意外,是人都有贪心和良心,选择哪一方就要看具体情况了。而这个土豪公子哥本钱下得多,让掌柜的一时起了贪念也属人之常情。
。
第一九一章 柳家有女,素云失踪
只是心中这口恶气实在难平。灵眼一释放,立刻便看清了对方的修为,筑基期第五层。
这个等级,杨硕还真不会放在眼里。眼中闪过一缕寒芒,杀人夺宝之心顿起。
就在这时,一个优雅好听的声音从店铺后院的方向传来,让杨硕如同被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所有的罪恶念头一瞬间消亡殆尽。
“且慢!”
一名淡绿衣裙的女子从后院步入了店内。
但看她身形袅娜,步履轻盈,罗裙摇曳间,仿佛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风,乍一进来,整个店铺都忽然充满了生气。
杨硕不由得呆了一呆。目光在女子身上一扫,却遗憾的看到了对方的面纱。
可惜了,如此佳人却看不到真容。但如果就这样直接用神识去扫,又不免失了礼数。
掌柜的道“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女子埋怨道“我若再不出来,柳家这块招牌就要蒙羞了。”
“小姐……”掌柜的显然知道自己错了,心中有愧。
女子也没有过多责怪什么,而是向正在呆愣中的安楚良道
“安公子,本店向来以信誉为重,所以非常抱歉。方才旁边这位公子已经谈妥了交易,敝店不能失信,只能将丹炉卖予他。公子若是真心想要,不如问问这位公子能否割爱。”
换了别人来说,恐怕这位安公子立刻就要发作。有钱都不要,是傻子么?
然而,偏偏说话的是这样一位光凭声音便可以融化任何男人的妙龄女子,这怎么叫他生得起气来。
只见他眼中带着些艳羡,呵呵一笑道“本公子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既然柳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小生依言便是。”
罢了又向杨硕道“这位小兄弟,在下真心想要这个丹炉,你不如转让予我,如何?灵石一样不少!”
他能勉力保持风度,已经非常难得了,若非有佳人在场,他又如何肯低声下气的这么说话。
说实话,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白赚一万块灵石,这是多大的好事啊!足够自己买个更好的丹炉了。
可您这位,是拿灵石砸自己么?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么?
内心的倔强让杨硕挺起了胸膛,神色也变得更加从容,脸上充满了戏谑和嘲弄。
安楚良也看出来了,这位是打算舍财而取义了。嘁,又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自以为高风亮节的傻二!尊严,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一个小小的筑基三层修士的尊严,要多过一万中品灵石吗?
可笑啊!一个一万五千灵石都出不起的家伙,竟然还想给自己摆脸色?这是要开嘲讽技能的节奏吗?
“两万五!”
安楚良再次抛出了一个惊天的价格。又向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将满满一袋灵石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将神识探入,不由暗暗咋舌。果然是两万五千颗中品灵石!不愧是大家族的子弟。
安楚良心想你不是要尊严吗?我倒要看看,你的尊严到底值几个灵石!
他眯着眼,直勾勾的看着杨硕,也做好了用强的准备。
他想好了,只要对方敢拒绝,他就有理由硬抢。这就叫先礼后兵,到时可怨不得他!
只见对方忽然咧嘴一笑,道“成交!”
接着,一只大手毫不客气的伸向了柜台上的那满满一袋子灵石,并从中取出了一万五千块交给了掌柜,剩下的则全都揽进了自己怀里。
“呃……”安楚良愣愣的呆在原地,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了。
什么情况?竟然拿得如此利索洒脱,拿得如此理直气壮。他不应该感激涕零吗?不应该为之前的表现内疚吗?
“公子,这是您的丹炉!”
掌柜的将一个储物袋恭敬的奉上,安楚良伸手接过,又鄙夷的看了杨硕一眼,才带着手下离去。
…………
柳氏杂货铺的后院,一汪清池碧波荡漾,其上一架曲桥水榭从中穿过。
水榭之上,摆放着几张桌椅和一个案几。一方古琴置于其案几上,旁边一个小炉子上煮着一壶茶。
如果仅仅这样,也只能算是一道风景。然而若是还有伊人相伴在侧,那又是何等的惬意。
杨硕坐在那里,看着绿衣女子拨弄着手中的琴弦,心中倍觉畅快。说实话,杨硕不通音律,所以弹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听。
方才,杨硕正要拒绝那安楚良的时候,却传来了绿衣女子的传音,说是另有一鼎品相不错的丹炉可以卖予自己,这才随女子来到了后院。
有侍女上前为杨硕斟了一杯茶。杨硕学着样子,放在嘴边吹了吹,闻了闻,才浅尝了一口,自己都觉得满满的都是附庸风雅。唉,只要别丢人就好!
女子弹了一段,便停下来道“公子,小女子这琴声可还入耳?”
“呃……”杨硕愣了愣道,“其实吧在下并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好听。姑娘可别见笑!”
“呵,怎会?公子乃真性情,与那些曲意奉迎之辈迥然不同。”
心中记挂素云,杨硕不想多作耽搁,便开门见山道“小姐过奖。只是不知这另一鼎云纹瑞兽炉现在何处?”
女子轻笑道“公子为何如此心急?”
“小姐有所不知,舍妹还等着我炼丹疗伤,晚了恐怕伤势恶化。”
女子微一错愕“哦,原来如此。是小女子唐突。”说罢,纤手在空处一扬,一个炼丹炉便“噔”的一声置于地上。
杨硕一看,果然和之前卖出的那个十分相似。
女子又道“此炉与方才那尊均出于同一人之手,乍看差别不大,其实此炉品质更胜一筹,想是吸取了方才那尊丹炉的经验,于其之后所造,故弥补了些许不足。”
杨硕道“不知此炉小姐愿以多少灵石转让?”
女子道“小女子也略懂炼丹之道,只是艺业不精,所以原本此炉并不打算出售。念及掌柜有愧于公子,故此取出,并赠与公子。”
“什么?你要送给我?”杨硕讶然,只是天下哪有无功受禄的好事,便想到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又听那女子道“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能够答应。”
既然收了人家这么大一份礼,又怎么能不听听别人说些什么。
“不知需要在下做什么?”
“听掌柜说,公子炼丹造诣颇深。”
“不敢当,在下目前也只能炼制三品丹药。”
女子道“以公子的年纪,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只希望公子在达到四品炼丹师的时候,能够帮小女子炼制一味丹药,如此便感激不尽。”
“是什么丹药?”
“融魂丹。”
“冒昧问一句,小姐是用来救人吧?”
“不错,家母遭逢变故,神魂不稳,须要用大量融魂丹才可能恢复神志,且对品质也有要求,必须是上品以上。虽说这世间四品丹师不少,但能够炼制上品的是寥寥无几,就算有,也是偶得一两颗,实在是杯水车薪,公子能够一下拿出如此多的上品丹,想必天赋绝佳,所以才想拜托公子。”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更何况这是要用来救人,杨硕当然当仁不让的答应了下来。
末了杨硕又忍不住问道“柳小姐,恕在下多此一问。”
“公子请说。”
“若是在下不懂炼丹,小姐是否还会将丹炉割爱?”
“会。”女子没有犹豫的道,“只不过,那只会是一场萍水相逢的交易。也只有那样,才能既保住店铺的声誉,又不得罪地方权贵。”
“好一个萍水相逢!”杨硕只感觉一见如故,便忍不住赞道,“柳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在下愿交你这个朋友。可惜现下还有要事,杨某不能久留,改日再来拜访,谢了!”
杨硕说罢,将丹炉一收,便自行离去。
旁边的丫环忍不住道“这个杨公子也真是的,连个名字都未曾留下,也没问过我家小姐府上何处,哪里像是真心结交的?”
女子轻轻一叹,道“此人率性而为事,却不失君子风度,唯独不够细心。有缘自会相聚,毋须强求!”
“小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说什么呢!”
…………
回去的路上,杨硕心情大好。白得了一万块中品灵石不说,还捡了这么一鼎相当不错的丹炉,那可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
只是,落霞门的情况还不得而知,悬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来。便又顺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任何收获,想是那边的消息还未传到这里来。毕竟对于整片大陆来说,落霞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回到凡人区,还未踏进的小院,夜空中的一道流光就吸引了杨硕的注意,这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说这里禁飞吗?竟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这么做。此人不是来头甚大,就是实力强横,不会是天一派的人追到这里来了吧!
想来也是极有可能,毕竟自己灭杀的可是天一派老祖之孙,说是闯了弥天大祸也不为过。
进了门,杨硕立刻发现了不对。虎子和淑兰坐在檐下,一个傻愣愣的发着呆,一个埋着头默默的抹着眼泪。
一见杨硕进来,二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硕哥……”
“公子……”
二人哭丧着脸。
“怎么了这是?”
淑兰道“小姐她被人抢走了!”
“什么?”杨硕大惊失色,再次确认道,“素云被人……抢走了?”
“呜嗯!”虎子愁眉苦脸的点着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究竟是什么人?”
淑兰重重一跪道“是一个光头和尚,披着红色袈裟,他来去如飞,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人掳走。公子,淑兰看护不利,百死莫赎!”
杨硕忙道“不说这些,他走了多久?什么方向?”
“刚走一会儿。嗯……东北方向。”
莫非就是刚才那道遁光?杨硕如此猜想。
“东北方向有些什么地方,快替我想想!”
淑兰皱了皱眉,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梧叶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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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九二章 智台上人
被人扛在肩上颠来颠去,牵引得伤口一阵剧痛,素云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如同腾云驾雾,一片昏沉。
迷离的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一个人的后背,边上好像是一尊大佛。
鼻息处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汗臭,素云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心中不由得一片慌乱。只可惜,她却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任由他人带向不知何处。
哥,你在哪里……
这么念想着,素云又闭上了眼睛。
好像没过多久,素云便感觉到背后落到了实处,软软的,像是床榻。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听一个声音道“妙哉妙哉!这一身灵秀之气,还是个筑基期,拿来当炉鼎简直再合适不过。只可惜,好像命不久矣。”
素云心中惶恐,用尽力气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张令人生厌的丑恶嘴脸。
此人光头一个,肥头大耳双下巴,那观感比一头猪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方邪邪的笑着,张着一口黄牙,嘴边还流着涎。
“嘿嘿嘿,小姑娘,你终于醒了。如此甚好!死前可以落得一次快活,也不白来一世,岂不妙哉!”
胖和尚满脸红光的说着,一双肥厚的大手便伸了过来。
素云这时候的心情只能用万念俱灰来形容.手不能抬,脚不能动,只能任人摆布。
莫非,自己的清白就要折在这么一个霪僧手上了吗?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素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喧哗。
紧接着“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胖和尚一回头,迎面就是一刀砍来,吓了他一大跳。
对方毫不留手,对准的就是他的脖子。若是他慢上半拍,这脑袋立刻就要和身体分家。
暴喝声中,刀光大放,两人过了数招后分开。
杨硕心中骇然,胖和尚仅凭一双肉掌便对上了龙影刀的锋刃,这辟谷期果然不是盖的。
“何方鼠辈,敢偷袭本上人?”胖和尚怒骂道。
待一看清楚来人是一名黑袍青年时,又不禁大笑起来“一个筑基期的小子,也敢在老虎身上拔毛,老看你真是活腻了!”
说罢,大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一柄金色的禅杖便握在了手中。
如此硬闯也是情非得已。一想到素云将要遭受怎样的对待,杨硕的心便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
果然,他所料没错。再晚半刻,素云的身子就要给这个贼秃给玷污了。
杨硕咬牙切齿,却没心思和他缠斗,毕竟这里是在城内,一旦惊动了守城护卫,恐怕就麻烦了。自己走不难,难的是还要带上素云。
而且这时候,已经有一群和尚从殿外赶了进来,将进来的路彻底封死,他们个个手持戒刀,神情戒备。
于是,杨硕便拿出了摄魂铃。
在硬闯清虚派山门的时候,紫瑛曾给它注入过魂力,杨硕也借此爽了一次。但事后才知道,这会损伤紫瑛的魂力,毕竟她本身就是个魂体。
因此,杨硕曾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再找紫瑛帮忙。而经过这些天来的魂力训练以及对灵魂精元的吸收,现在已经可以勉力驱动‘镇魂’了。
见杨硕拿出了这么个东西,胖和尚倒是识货,但他也只是稍稍一愣,便大笑起来。
笑罢,胖和尚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强横的气势,紧接着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万道金光,如同庙里的金身罗汉。
“哈哈,你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偏门的宝贝。但你觉得就凭此物便能奈何本上人不成?真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他如此说,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就算站着让面前的小子乱砍一通,也能做到毫发无伤。
“试过才知道。”
你要作死我便让你死,如此距离,简直天赐良机!
杨硕说罢,口形快速变化,一段咒引诀很快便完成了,抬手轻摇,铃铛便响了起来。
“叮铃铃……”
胖和尚仍然笑眯眯的,根本没将杨硕放在心上。
他的轻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首先,以他对神魂类法宝的了解,轻度的灵魂攻击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更何况使用者不过一个筑基期第三层的修士。
其次,他这护体金身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想破除这层防御,除非修为同是辟谷期。
所以他非但不担心,反而想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那时再羞辱一番灭杀也不迟。
这时,他的眼睛突然一花,神志也在一瞬间变得不清楚了。
等他再次看清楚时,黑袍青年已经近在咫尺。黑袍之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森冷的寒意,一只手上仍然提着那个铃铛,另一只手却是伸向了他的脖子。
仿佛时间凝固在了那一瞬。
顺着这只手往下看,胖和尚立刻便面露惊惧。从对方手上闪烁的那道寒光来看,能感觉到此物的极度危险。
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小小的筑基期,怎么可能有这种逆天之物!
在他最后那一刻的意识中,除了害怕便只有震惊。
在众和尚的目瞪口呆中,胖和尚的脑袋飞向了半空,而他的身子却仍然站立着……
……………………
这一惊非同小可,众僧们在傻呆一下之后,全都作鸟兽散。一直到杨硕大摇大摆的抱着人走出去,都没有人敢上前问罪。
刚迈出禅房,便看到两队甲士从外面跑进了院子,分两边站立。后面则有人喊道“给我将这里全部围起来,别让他跑喽!”
接着,一个老熟人走了进来,不错,正是城主府的三公子。
只见他这时候全身上下都被一层黑甲包得严严实实,身旁也多了一圈护卫,一副准备充分的样子。
三公子冲着杨硕嘿嘿直笑“这回,我看你往哪里跑!”
杨硕哂然一笑“我为什么要跑?”
“嗯?莫非你还以为可以像昨日一样拿住本少爷?”说罢还挺了挺胸膛,用嘴努了努,生怕别人看不到他这身甲胄一样。
杨硕忍不住问候了他一句“你是个豆壁么?”
三公子一听跳了起来“你才豆壁,你们全家都豆壁!你小子,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胆子够大呵,竟然趁智台上人不在的时候,跑到梧叶寺来撒野,莫非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杨硕冷笑。返身用脚一勾一踢,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便咕碌碌的滚落到了三公子的面前。
“你说的,可是这个东西?”
三公子只看了一眼,整张脸就变得煞白,一双眉毛紧跟着就拧了起来。
他向杨硕望过来,脸上既尴尬又害怕,却还要勉强挤出欢笑的样子,那是笑非哭的样子实在比哭还难看。
“这位爷,这恐怕……是个误会,误会!”又向四周道,“还愣着干啥,赶紧给我撤!”
卫兵们面面相觑。
杨硕则笑眯眯的道“那谁,人可以走,储物袋留下。”
三公子一脸死了亲爹的模样,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将储物袋摘了下来。
他倒是不想,可他能不照做吗?自己最大的仰仗,平时奉若神明的智台上人都死了,凭属下这群酒囊饭袋还能怎么样?全部上也不够看啊!
“谢了!”杨硕用一根指头勾过储物袋,像一阵风一般闪出了寺院。
缩地术全开,便瞬间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只留下噤若寒蝉的一群人。
脑海中响起了紫瑛的声音“杀得好!免得这霪僧再去祸害人。”
杨硕道“瑛姐,佛修为什么也用辟谷期来描述他们的修为?不应该啊!”
紫瑛道“哼!什么佛修,他也配?他只不过是打着佛家的旗号而已,修习的实际上是采补一类的阴损功法。”
杨硕不解,紫瑛便娓娓道来。
原来,佛修无论是信仰还是修行理论都与道修完全不同。他们认为众生平等,且皆可成佛,信奉的是因果循环与业报之说。
与道修注重吸纳天地精华,追求肉身飞升不同,他们主张激活自身潜力,明心见性,悟空圆法,乃至舍弃肉身,涅槃成佛。
所以他们招弟子不须有灵根,而是要有佛缘,有慧根。而修为等级也不是以练气筑基这些来衡量,而自有一套体系。前面几个大境界分别是了凡、缘觉、辟尘、见心,破妄、遁空,相当于道修从练气到化神这个阶段。
一番解释着,杨硕凭借着缩地术很快就到了居所。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
进门一看,只见老妇人躺在地上死活不知,他的老伴正伏在她身上号啕大哭,那个半大的孩子也站在一旁呜呜的抽泣。
杨硕上前一探,已然鼻息全无,竟然是死了!
“老丈节哀,能否告知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老泪纵横的哭诉起来。
原来,之前那智台上人冲进来抢人的时候,恰好被老妇人撞见,后者被他一拂便倒地不起,残喘了没多久就断了气。
“老伴啊……你死得好惨啊!”
见老人家哭得伤心断肠,杨硕心中黯然。
凡人的生命果然如同薄纸一般脆弱不堪,随时都可能因为各种平凡的小事导致身亡。虽说如此,但若非自己牵累,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该如何弥补自己的亏欠呢?
金钱或者灵石吗?目光在二人之中来回的扫,便留意到了那个半大的孩子。
杨硕蹲下身来,向小孩招呼道“孩子,你过来。”又拿出了五颗石头,道,“用你的手一个一个的握住他们,试试用心去感受。”
小孩显然不懂为什么,懵懵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错别字真不是错别字,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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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 世外桃源,山谷
老人家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岁,又生活在一个修士和凡人混杂的城市,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连忙唤道“宝儿乖,快!快听神仙叔叔的话,把手伸出来。”
那位叫宝儿的孩子依言照做,不一会儿便有光芒从石头上亮起。老人家由悲转喜,忙向杨硕下跪求收徒。
杨硕苦笑,收徒还是免了,现在自己都保不了自己,还谈什么收徒,不过赐予仙缘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拿出了不少丹药“这是育灵丹,可以帮助你实现气动。这是聚气散和练气散,可以帮助你修炼……”
又用玉简拓印了一部合适的功法一并赠送。
最后摸着宝儿的脑袋,道“好好修炼。什么时候你有气动之象了,便进入了练气期第一层,可算是成为了一名修士。”
宝儿傻傻的看过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老人家千恩万谢,又要招呼宝儿买酒买菜。杨硕回绝,让他明日再发讣(fu4)告,今日先简单收殓,自己则返回柴房炼丹去了。
素云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误。
按杨硕的估计,此时的城主府恐怕也乱成了一锅粥。城主府的坐上宾——智台上人被杀,无非会导致两种结果。
一是城主为了复仇,下令封锁全城并大肆搜捕凶手;二是城主心存忌惮,暗自咽下苦果。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就比较麻烦,搜捕应该马上会在全城展开。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暂时还是安全的。这样的话不但不会张扬,反而会想尽办法隐瞒。当然,也有可能这种隐忍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强援已经赶在途中。
而无论如何,眼下素云的伤是不能再等了,只能就地炼丹疗伤。带着十二分的谨慎,杨硕走进了柴房。
一个时辰后,杨硕再次走了出来,手上则多了一瓶丹药。
云纹瑞兽炉果然是好东西,再次验证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真谛。
“怎么样,成功了?”虎子问道。
杨硕微笑着点了点头。
虎子倒没什么,淑兰的小嘴儿一下子就合不拢了。
这可是三品顶级的丹药呀!就算是普通的三品炼丹师也不是轻易能够炼制出来的。
可公子不但炼制成功,还只花费了短短一个时辰……这水准似乎也太惊人了些!
杨硕先给素云内服了一颗,又递了一颗到她跟前,淑兰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把这颗捣碎给她涂抹在伤口上。”
“哦。”
淑兰连忙开始行动,杨硕和虎子则乖乖的从房里退了出来。
当夜无事。
第二日,素云的伤势果然开始好转,伤口也开始结痂。
原本是应该再多休息十天半月的,可这个地方却不能再呆下去了。毕竟主人要办理后事,邻里亲戚的难免有前来吊唁的。人一多,总有眼尖嘴杂的,泄漏了行踪又要连累更多人。
于是,杨硕便雇了辆马车出了城。
出城后又立刻踏上了云梭。云梭挤是挤了点,但勉强还能站得下。
看着这个古怪的飞行法器,淑兰眼睛里更多了一些异样,对这位主人的好奇也更加多了几分。
离城不远有一座山谷,谷内野花竞放,草木茵茵。当中还有一个小水潭,潭水清澈,游鱼成群。杨硕四人便暂时在这时安顿了下来。
拿出龙影刀在山壁上忙活了好一阵,才终于开辟了一个简单的洞府。好吧,明明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山洞,和原始人住的那种也差不多。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又特意开辟了两间石室,素云和淑兰一间,自己一间,虎子这夯货,只好让他当厅长看守洞口了!
安顿妥当,杨硕又把淑兰唤到了跟前。
“公子,您唤淑兰有何事?”
“我看你也有一些修为,是什么样的灵根,修习的何种功法,说来听听。”
淑兰心中甚喜,这是要指点自己修行了啊!
对她们而言,筑基期修士已经算是非常厉害的角色了,更何况,公子一看就并非泛泛之辈,有这样的人指点,简直是求之不得呀!
“回公子的话,淑兰是三灵根,现在修习的是水系功法水柔术。”
“哦……”
杨硕不由得泛起了思潮。她也是水系,不知道近况如何。又想起了杳无音讯的谢老和孤竹,心中一阵惆怅,也不知道两位师尊现在怎么样了。
呆了一会儿,杨硕道“功法我这里没有合适的。但丹药是不缺的,这些你先拿着。”
淑兰接过了递来的丹药,眼睛却仍然看着杨硕。
杨硕无语,这丫头有时候就是太规矩了。
于是道“在我面前你不必太拘束,那些什么世俗礼节可以完全放下。打开看看吧!”
淑兰感激的点了点头,打开其中一瓶一闻,眼睛就瞪得像铜铃一般。
这样好闻的气息,如此充沛的灵力,即便闻上一口,也都很知足呀!
生怕这股灵力气息溜走,淑兰忙又塞回了瓶盖。
她有些受宠若惊的道“公子,您给的丹药太好了,淑兰受之不起!”
杨硕笑了笑“又见外了不是,拿着吧。”
“谢公子。”淑兰谢过,又弱弱的问,“公子,这些都是什么丹药啊,为何灵气如此浓郁?”
“哦,是上品练气散。”
“练气散……上品……”
淑兰只感觉脑袋一瞬间嗡了一下,有一种被天大的馅饼砸晕了的感觉。
公子他……竟然给自己上品丹药!
被一阵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淑兰如同在做梦一般,感觉太不真实。
若是杨硕知道她此刻的心思,恐怕只有苦笑的份了。
不是哥不想给你中品丹药,而是哥实在是……炼制不出来哇!就只好用上品的凑合一下吧!
淑兰一跪叩首,发自内心的道“公子的再造之恩,淑兰就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傻丫头,还不快起来。刚说的话就忘了!”
“嗯。”淑兰连连点头,眼眶却已经湿润了。
这是幸福的泪水。
如此,四人便在这世外桃源暂时住了下来。
白天,虎子出去打打野味,摘摘野果,淑兰洗洗衣物,照顾素云。
杨硕则两手一摊,什么也不用做,只管晒太阳,钓鱼。只是淑兰有点奇怪,公子每次钓到的鱼儿都哪里去了。
除此以外,杨硕还时不时的研习那本谢老留给他的《阵法粗略》。
晚上,则各自修行。杨硕当然是躲进了珠内世界修炼去了。
这一住,就是半个月。
洞口外,两棵大树之间横着一个吊床。杨硕躺在上面闭着眼睛,额头上贴着一块玉简。
阵法,乃借天地之势,融合阴阳五行,奇门八卦而成之布阵术法,辅以天时、地利、人和,便能达到困敌、扰敌甚而杀敌之效……
这开头的一段杨硕看了许多遍,仍然不能从中悟出什么。至于其中提到了辅以天时、地利、人和以求阵法威力最大化,更是玄之又玄。
地利、人和这个都好理解也好操作。但这个天时,却与时间、日月乃至星辰息息相关,听上去就像天方夜谭。布阵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关系?
蓦的,一副星空图出现在了杨硕的脑海之中。杨硕只是好奇的扫了一眼,浑身便是一震。
这是……猎户座!还有金牛座、双子座!
目光移向另一方,那是大熊座,还有一根勺子状的连星特别扎眼,那不是北斗七星又是什么?
勺子末端,顺着天璇、天枢的连线方向看,那颗亮星可不就是北极星么!
北极,紫微。紫微,北极……
那一瞬,脑子里感觉很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了一起,又有如千丝万缕一般纠缠在一起,解不开,理不清。
为什么脑海中忽然会出现这些陌生的名词?却又十分肯定它们并非现世所有。
难道,这就是前世对星空的命名?
莫非,前世仰望过的星空与这玉简上的星空图一般无异?
前世所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杨硕思索了很久,终于还是将它抛诸脑后。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去想。
在淑兰的精心照料下,住下5天后,素云就醒了。问起师尊的事,杨硕没法回答,只说等她好了再找一个信息灵通的城镇打听。
到第10天的时候,素云便可以在别人的搀扶下下床活动了。有淑兰陪着她,也少了些忧郁,多了些笑容。
杨硕忽然觉得,若是一直就这么住下去也不错。只可惜,这里的灵气实在是很一般,若非如此,恐怕早就被大派占据了,根本轮不到他们在此逍遥。
而且最关键的是,珠内世界的灵气浓度明显开始下降,远不如从前在落霞门的时候。紫瑛猜测,这个不知名的小珠能够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所以它内部的灵气浓度与外界息息相关。
修行是修士的根本,没有修为,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离开只是早晚的事。加之杨硕担心智台上人的事可能会泄露自己的行踪,在没有确定天一派在这里有没有眼线的情况下,离开显然比较稳妥。
而这一段悠闲惬意的日子,也成为了他们四人在一起的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光。
是时候离开了,最后望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半个月的美丽山谷,杨硕催动云梭,带着四人向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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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东行,半空追兵
听淑兰介绍,从这里往东灵气更加浓郁,在那里找一个合适的势力加入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飞过这片森林,便到了西鹭国的边境,只要出了国境就安全了。前面则是车骑国的领地。
根据地图得知,而离这里不过数百里有一座比西梁城和凤隐城都要大的城,在那里或许能够打探到落霞门的情况。
素云是头一次离开门派这么远,心中不由得有些惆怅。淑兰也是从未出过西鹭国国境,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迷茫和向往,不过有了这样一个能体贴人的好主子,又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
小虎倒是没有什么,只要淑兰在哪,他就愿意在哪。这不,一双小眼睛一直在淑兰身上打转,想来他才是最不愿意离开的那一个。
杨硕没想到,这夯货竟然也有动情的时候。就是不知道人家淑兰看没看上他。
虽然他只要开个口,表明那么一点意思,淑兰肯定会答应。但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强扭的瓜不甜。
小虎这小子没有感情经历,人也是小孩儿家心性,就由着他去,受点挫折什么的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能够成熟得更快。
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杨硕心叫惭愧,说好了要改日拜访的,结果竟食了言。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终究是说过的话没有做到。
融魂丹,那可是四品丹药,必须要辟谷期以上的修为才能炼制,只能尽快的提升实力之后再来找她了。
迎着火红的朝霞,云梭在树林的枝叶顶端划过,时不时的惊起一些早起的鸟雀。脚下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给人心灵上的安详与宁静。
这也是为了避免太过招摇,才没有飞得过高。而沿着小河而行,则是因为有水的地方一定会有城镇,有大河的地方一定会有大型城埠。
河水青青,散发着草木的氤氲。两旁绿树茵茵,花香鸟语。
晨风吹拂着素云耳畔的发丝,使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的俏丽。
素云的美与淑兰不同,那是一种温婉可人、矫俏灵动的美,如同一朵盛开的白百合。但由于旧伤未愈,便少了些灵动,多了些宁静与柔弱,更让人怜惜。
而淑兰则是一种姣好奔放的美,兼且兰心慧质,善解人意,仿如春日阳光下烂漫的樱花,讨人欢喜。
正庆幸着能有佳人相伴,旅途也不至于寂寞,忽然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袭上心头。
忽听紫瑛喊道“危险,小心上方!”
抬头望去,但见三道遁光转瞬而至。
那是辟谷期强者的气息!
在杨硕反应过来的一瞬,一道白色的剑气如同一道强劲的匹练一般当头打来。那凶猛的气势,让下方之人无不骇然变色,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切割剥离了一般。
也亏得紫瑛提醒,杨硕才有反应的时间连忙控制云梭往旁边一偏。
这一偏,便躲过了正面受这一击。
“砰!”骇人的白色剑气击在了云梭的一侧,让这个不大的飞行法宝立刻失去了平衡,斜斜一倾,便往地面上坠去。
也亏得这法宝用料实在、做工讲究,竟然硬扛住了这可怕的一击而没有碎裂。
云梭上传来三人的惊呼。
接着失重的感觉传来,脚下又突然一震,是云梭以侧沿砸中了地面,里面的人全都跌飞了出去。
杨硕腹中难受五内翻涌,顾不得浑身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忙去看素云他们的情况。
素云的伤口因受到剧烈的牵扯再次迸裂,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小虎则倒地在上,半天都爬不起来,一双无助的眼睛看着天空中那几个不善的来者;而淑兰却不见了踪影。
抬头仰望,三人在半空中居高临下,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望着自己。
当中那位一身玄青色道袍的老者,正是天一派的人。左右两名身穿赭色服饰、长相差不多的中年人看着陌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左边那人看着下方笑道“我说司马老儿,你要我们抓的就是这么个小东西?也太大张旗鼓了吧,莫非是看不起咱哥俩?”
右边那位道“可不是。这么一个筑基期的小娃娃,还要请动我们出马,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嘛!”
左边那人又道“不错,这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声誉。司马老儿,你莫不是抓个娃子的能耐都没有吧!”
这两人正是天一派雇佣而来协助司马长老的两名副手。他们不是天一派的修士,而是拿灵石办事的赏金猎人。
司马翀(chong1)有些赧颜,道“二位可不能小看了这个小娃娃。据说他身怀异种本源之火,有越阶挑战的能力。”
“哦?”两人又带着诧异向杨硕望来,那样子,就像在审视一只待宰的猪羊一般,怎么看都觉得这么个小东西都不像那么厉害的角色嘛!
而旁边的两个人则直接被他们忽略了过去,也难怪,他们一个重伤昏迷,一个还处在练气期,又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左副手道“你说的可当真?”
司马翀带着些许不屑,一笑道“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试试!”
不错,不信你们就自己上嘛,死了可别怪老夫没提醒!司马如此想着,心中还怨恨着刚才二人的那番嘲弄之词。在他觉得,有这二人试探一下虚实也好。
毕竟,他只从仲孙那里听说了这小子的恐怖,却未曾亲眼所见。据说,此子手上有三条人命一个是一名辟谷期的堂主;另外两个,则是道一真人的嫡孙以及白掌门的大弟子。
别人他不知道,那道一真人的孙子他是知道的,人家那可是有着绝望之冰的啊!与异种本源之火一样,绝望之冰也是极其罕见的一种寒属性,只有特殊体质的人才有。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死在一个比自己修为低了六个层次的小修士手上,怎么听着都有些不可思议。更何况,还有一名辟谷期修士折在此子手中,可见其手段之凶悍。
因此,司马翀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于是有心出言相激,让旁边这俩不知死活的家伙出头。而方才远远的那一道剑气,便是出自他之手。
虽然他有十足的把握,再来几道剑气便可以将其斩灭,但天一老祖无尘真人下的指示却是要抓活的。只有活的抓回去,让这小子生不如死,才能稍解老祖心头之恨。
杨硕这时已经爬了起来,挺拔的身躯傲然凝视着三人,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多少恐惧,更多的是一股倔强和不屈。
两人看了看地上的杨硕,又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或许还有暗自传音,只是其他人不知道罢了。
左副手冲司马翀笑道“司马老儿,你不会是想坑咱哥俩吧?”
右副手道“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看底下这小子毫无惧色,恐怕真有什么杀手锏也说不定。”
司马翀只是轻蔑的笑了笑,也不说话。
如此二人就更沉不住气了。左副手刚要俯冲下去,右副手却拦下他道“让我来!”
只见他迅速挽起了一连串指诀后,便伸出了手中的玉如意。
四周的空气开始剧烈波动,玉如意上金光大放,显然是有什么强力招式要被打出来了。
只是,还未等他将玉如意向地上点去,地面上的杨硕便一眨眼消失了踪影。
杨硕可看出来了,他们三人要的只是自己而已,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多看素云和小虎一眼。
与其留在这里等死,甚至还拖累素云和小虎,还不如自己先跑了再说。
右副手讶然,手上的玉如意也顿了顿。
“嘿!这小子,泥鳅啊!”
司马翀喝道“还愣着?赶紧追!以他的速度,我们飞行也快不了多少!”
正如司马翀所言,杨硕在缩地术全开以及一张疾行符的加持下,甚至比筑基期修士的御剑还快,当然和辟谷期的飞行法宝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想跑?”左副手面露戏谑,一抬手,一个紫色的小口袋便被他丢了出来。
那口袋迎风暴涨,一会儿就变得与人一般大小。敞开的袋口如同一张大嘴,不断的向附近吸扯着空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状气流,想要把下方的杨硕整个吞进去。
但见前面跑着的杨硕忽然一回头,手中白芒一闪,一个耀眼的火球就被他丢了出来。
“不好!”左副手大叫一声。
然而为时已晚。那口袋就像一只贪吃的猪一般,一下就将火球吸了进去。几乎在一瞬间,口袋便炸成了灰烬。
这只贪吃的怪物,终于毁在了贪吃的毛病上。
“哎呀——!”左副手暗呼心痛。
这个乾坤袋并非普通布料所制,根本不是普通的火可以烧毁的,谁料却还是低估了司马口中的异火,就这么白白的给烧成了灰。
司马翀冷笑道“真是愚蠢,都提醒了还要送。”
左副手恨得直咬牙却无从反驳,只能加紧追击。
只是,杨硕却不是单纯的往一个方向跑,而是运用了神行诡变的步法,时不时的改变一下方向,让后面的人摸不到头脑。
司马皱了皱眉,一扬手中宝剑,又一道剑气便打了出去。
“嗖!”
一道恐怖的裂痕出现了杨硕的必经之路上,几乎将整个山头都分成了两半。
杨硕来了个急刹车,然而还是晚了,一脚踩空整个人便掉了进去。
三人乘风而下,往大地裂缝中一看,哪里还有杨硕的影子!
“在那里!”右副手喊了一声。
两人同时望去,但见杨硕顺着裂缝开辟了一条道路,已经跑出去老远,溜得简直比兔子还快。
司马额头一黑,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这位可是主修土系功法的修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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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激战辟谷期,一对三!
借着植被的掩护,杨硕脚下如飞,三人越跟越吃惊。
这样的速度,哪里像是一个筑基期应该有的?就算是有缩地成寸之术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啊!
他们却不知道,杨硕修炼的可是《坤极功》这样鲜为人知的功法,此功法对土系术法的领悟,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更何况,杨硕还有紫瑛在侧。这位世外高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偶尔不经意的一点拨,却也能达到一语点醒的作用。
如此种种,使得杨硕对缩地术的领悟,根本不是同样修习土系功法的修士可以相提并论的。如今,缩地术施展到极致可以提高的速度是两倍,即可以达到平常的三倍速度。
因为植被干扰的关系,三人的目力已经跟不上杨硕的动作,只好开启了神识,用神识锁定杨硕的位置。
杨硕也是欲哭无泪,心中大骂
尼玛,哥一个小小的筑基期,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吗?也太看得起人了吧!
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恐怕没等对方抓到,自己就先累死了。
目光在前方搜索了一通,心里便有了计较。
三人各自驾驭着法宝在后面紧追不放,眼看越追越近,前方地势一陡,竟然出现了一座山。杨硕的身影一转眼就钻入了山内。
三人一愣,差点就以为这小子会土遁了。
落下去一看之后才发现,那里有个山洞。
司马翀用神识探查了一番道“就在里面。”说罢用手一指,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一个字,“请!”
左副手轻蔑的一笑,左手在胸前一划,一个火红的盾牌便出现在了手中,这便是专门克制火系功法的护盾。
顶着这顶看起来很炫酷的火盾,二人钻了山洞。司马翀则干脆就在洞口附近守着。
这个山洞应该没有第二个出口,因为二人能感觉到,目标就在前方。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山洞就到头了。杨硕正好整以暇的向他们看过来。
看到他这副表情,二人都是一愣。这什么情况?这家伙难道真不怕死吗?
还是说反正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所以干脆坦然了,放得开了?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怎么一回事,身前身后的地面一阵颤动,前路和出口便同时被封死了。
“想困住我们?简直异想天开!”右副手说罢,一柄锋利的飞剑便悬浮在了身前。有它开路,一切都不是问题。
正要动手,忽然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似乎碰到了石头。二人低头一看,便发现了四五个脑袋般大小的球状物。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二人的脑筋还没转过弯来,便被震天雷炸蒙了。
如此近的距离,加之处于封闭的环境,使得震天雷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就连在外面守着的司马翀也被吓了一大跳,更别说首当其冲的两人了。
山洞轰然垮塌,管你神功盖世,都瞬间被无数石块给淹没了。
片刻之后又归于沉寂。
在二人埋葬之处,数道裂口显现了出来。紧接着,一支小剑飞了出来,继续在乱石堆里穿凿。
从石头堆里爬出了两个异常狼狈的人,身上的袍服早已碎成了残缺的布条,都衣不蔽体了,反倒是满身的灰土正好可以遮一遮羞。
他们一边抖落着灰尘,一边咒骂着该死、杂种小畜生之类的。
当他们用目光扫过前方,便愕然看到了一张微笑着的脸。
紧接着是一柄白色的火刃。
在杨硕平伸的右掌之上,一条三尺多长的白色火刃由五指延伸而出,如同从指端长出来的一般。
跳跃夺目的火刃上散发着令人恐惧到窒息的高温,令整个封闭空间的温度都上升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二人骇然色变。
“唿!”
火刃扫过他们的身体,如同点燃了两个纸人。
二人惨叫一声,瞬间被白火吞没。
白火以它恐怖的扩散能力,迅速点燃了他们的身体,蒸干了他们的液,焚灭了他们的骨肉。所过之处,除了极少的烟尘,没有任何东西剩下,如同被直接吞噬了一般。
整个过程就如同两张草纸从中间烧断一般,立刻便没了踪影,连灰渣都没留下。
神火术极大的提高了杨硕的控火能力,使得他不须再凭大范围的火球杀敌,改而以轻巧迅捷取胜。
本来还想着趁二人没烧完的时候取走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只是终究还是低估了白火的威力。
根本就没机会下手哇!只一转眼就没了,还怎么抢?
虽然有些遗憾,倒也没太放在心上,能够同时收割两名辟谷期强者的生命,还不知足么?也是亏得自己占了地利,要不然还真不好下手。
愉快的捡起仅存的一把无主飞剑和那柄狂拽酷炫的火盾,随手丢进了珠内世界……
紧跟着传来一声咆哮。
杨硕缩了缩脖子,忍受着紫瑛的发飙“杨硕——!!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往里面丢东西!这是最后一次!”
半空之中,司马翀的眼睛蓦然睁大,因为他刚好用神识查看到了二人陨落的那一幕。
那情景,是如此的震撼,以至于他这个辟谷期强者都背脊发凉,额头冒汗。
异种本源之火,竟恐怖到如此的地步!
他举起了手中了宝剑,准备将这里夷为平地。
这时,有些因垮塌而凹陷的山包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紧接着一个人从里面跳出来,不是杨硕还有谁?
司马翀沉声道“你竟然杀了他们!”
杨硕道“笑话,不杀他们,难道还等着他们来杀我?”
司马翀冷冷一笑,“好,既然如此,本座便只好将你抹杀在此了!”
杨硕冲他笑了笑“真不巧,和我想的一样!”
“狂妄!”司马翀说着,便举起了手中了宝剑。
接着,他的手顿住了。
在他的惊愕中,从杨硕的背后伸展出了两条洁白的翅膀。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那么的耀眼,如同天神的羽翼。不,就算是天神的羽翼也没可能这么耀眼。
司马翀震惊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见杨硕扑腾了一下翅膀,便向自己飞来。司马翀目光冰冷,一剑挥出,口中大喝“受死吧!”
那声势浩大的一剑,杀气激荡,排山倒海,浩瀚得如同一道巨浪,引得四周的空间都在震颤。
杨硕控制火翼猛扇,斜刺里一冲,便躲了过去。
开玩笑,辟谷期强者的蓄力一击,直接命中还得了?
“轰!”
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裂之声,不用去看也知道地面被毁成了什么样。
司马翀目光一冷,再次挥出两剑,却都被杨硕灵巧的躲了过去。
“轰!”
“轰!”
地面一片狼藉。
而这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边缘,对谁都是如此。
一个,有着辟谷期的修为,足够秒杀普通筑基期修士百遍;一个,有着白火带来的巨大威慑,任谁也无法小觑他的破坏能力。
够了!
司马翀终于感觉到了危机,再次一剑挥出,左手快速结印,准备发动雷霆一击,将这个难缠的家伙一招了结。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杨硕背后火翼狂舞,竟迎着那道剑气一往无前的冲了上去。
“什么!”司马翀骇然色变。
这种奋不顾身,破釜沉舟的气势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
悍不畏死,孤注一掷,此刻的杨硕,怎一个勇猛了得。
沧溟证道,舍我其谁?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杨硕将玄武幻盾的威能输出到了最大,结结实实正面硬扛了这一击。
尽管这样,强大的剑气冲击还是将他的身形轰击得速度骤降。
“砰!”
杨硕的身子微微顿了顿,鼻子和嘴角都有鲜血溢出,显然也受伤不轻。心中庆幸自己的冒险算是赌对了,只因手中已经准备好了一样东西。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音突兀响起,在这种激战中显得那么的不协调,正是摄魂铃所发出。
司马翀此时结印已成,身上气势暴涨,眼看翻手便将是必杀一击,却忽然陷入了瞬间的失神。
那失神之短暂,恐怕只有半息不到,然而对杨硕来说已经够了。
就是现在!
杨硕不等贴身,身形一转,背后双翼便是一个回旋,堪堪从司马翀的腰间扫过。
同样的一幕再次出现,不同的是,司马翀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消失在了那一片火海之中,只留给杨硕一个双目暴突的印象。
终于结束了!
半空中,一柄宝剑向下方坠落,被杨硕抄在了手中。
一代辟谷期强者就此陨落。而今日,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司马翀的宝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剑柄上还镶有宝石。可惜杨硕不擅使剑,便将它丢……不,是小心翼翼的收进了珠内世界。
又拿出摄魂铃,念起了收魂咒语,将三人的魂魄都收了。这种东西炼化过后是大补,自然多多益善。
更何况,只有收了他们的魂魄,才能避免泄露自己的行踪。自从经历了大巫一事后,杨硕终于相信问米、过一类的巫邪之术了。
心中担心素云和虎子的安危,便抖起火翼,向来时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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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噩梦来临
原本杨硕就是个大路痴,是根本找不到来路的。但是凭借着云梭的那一丝心神感应,最终还是找到了他们。
一声低吼打破了旷野的宁静,让人觉得分外不安。
杨硕振翅疾飞,很快便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一幕。
脚下不远,两条人影倒在云梭的旁边,四周是损毁的木屑,显然经过了一番激斗。
一只三米高的巨大妖熊直立于前,活像一堵城墙。
它正抬起一掌,向躺在地上的虎子拍去。
杨硕一个俯冲,双翼一摆,便将它烧成了灰烬。
连忙检查虎子二人的情况,心,便沉到了谷底。
虎子的半边肩膀都不见了,一片血肉模糊,看着骇人。
素云躺在旁边不知死活。
将虎子搂在怀里,心中倍觉难受。
“硕、哥……”虎子口中涌着鲜血,艰难的吐着字,“我是不是……很没用……”
杨硕眼中含泪“不、不,你很勇敢……”
“别管我……救……素云姐……”
虎子说完这句话,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兄弟、兄弟!!”
看着虎子的身子软了下去,杨硕悲从心来,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又扶起素云,见她的胸口上有一排恐怖的血洞,便知道这是妖熊的指甲留下的。
“素云、素云!”
对,断续丹,还有断续丹。杨硕第一次慌了神。
慌忙取出装断续丹的药瓶,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可他又何尝不知道,如此致命的伤害,就算有断续丹也无济于事。
“哥……”弥留之际,素云睁开了眼睛。
“素云,挺住!哥一定救你!”杨硕说着,往她体内度着灵气。
“没用的。”素云咳嗽了几声,牵动着伤口往外冒血,“别难过。人,总有一死。可惜,再也见不到娘亲,见不到十三姑……”
说完这些,素云再次闭上了双眸。
“素云,素云!”
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风止,树静,鸟绝啼,一切的生灵都如同在哀默着一般。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沛滢和素云都在自己眼前死去,为什么这不能是第二个?
杨硕以头捶地,想让自己从这可怕的梦魇中醒过来,却是根本无法做到。
整个世界黯然失色,只留下天边那一抹如血一般的红,染透了半边天空。
心,很痛,很痛……
额头的鲜血混和着眼角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喉中哽咽着难言之物,难受到让人无法呼吸。
素云,这个一直伴随自己从小到大的女孩,就这么躺在自己怀里慢慢的死去,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这是怎样的无助,怎样的绝望!
有一种人,当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会太过在意,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她有多么的重要。
素云对自己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妹妹?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自己也理不清。
然而,她就突然这么走了,让人觉得一下子失去了整个世界。
“素云……”
杨硕轻抚着她的脸颊,心中之悲怆,已经无以言表。
眼泪已经干涸,心痛却半点无减。
感觉着她的身子越来越冷,杨硕就这么呆呆的坐着,眼神空洞。
脑海中传来了紫瑛的一声叹息。
紫瑛道“如果你不忍看着他们就这么走了,倒是有一个办法不妨一试。”
杨硕精神一振“什么办法?”
“将他们的灵魂收了吧,找两具合适的躯体,为他们夺舍。只是,此法并不能保证成功。”
夺舍……
杨硕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陷入了艰难的取舍。
夺舍的概念再熟悉不过。将一个灵魂塞入一个无魂的躯壳之中,又或者喧宾夺主,直接吞噬一个活人的生魂,将他的躯体占为己用。这,便是夺舍。
只是,这无魂的躯壳并不好找,而夺舍生魂又有违天道,太过残忍。况且,夺舍后的这个人,外貌却只能是宿主的外貌,无法恢复到原本的形态,这也是许多人不能接受的。
杨硕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这么做。
将摄魂铃拿了出来,依照紫瑛的指示,将小虎的魂魄收进其中。
按照紫瑛的说法,摄魂玲上密布的许多“井”字纹,便是魂魄的居所,每一个“井”字,便是一个单独的魂魄容器。
走到素云的跟前,杨硕却犹豫了。
“素云,希望你不要怪我……”说罢,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铃铛。
“且慢!”
一个天籁般的女子声音悠悠飘来,听得杨硕浑身一颤。
那声音明明听着很温柔,很清澈,仿如清泉流水,让人宁静,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人不敢有半分违逆。
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虚立在了半空。
此女云髻雾鬟,广袖长裳,气质超凡。一身淡绿衣裙,雾绡环臂,身形飘逸,透着一股仙灵之气,仿佛天上的神仙下凡一般。
杨硕知道救星到了,扑通一声拜倒在地“求前辈救她一命!”
女子淡淡的道“无须如此,既是与她有缘,本座自当尽力。成与不成,还需看她的造化。”
女子说罢,纤手一扬,素云的身体便腾空而去。她在素云身上连拂数下,又往口中塞入了一颗丹药。
做完这些,她手掌一翻,掌心上便多出一片花瓣,但见她手作拈花状一弹,那花瓣就变大成了一条小船大小。
素云的身子跟着轻飘飘的落入其中,紧接着,花瓣再度变小,被那女子收入了袖中。
见女子将欲离去的样子,杨硕忙一揖长拜,道“请前辈赐教大名,救命之恩,当舍身回报!”
“吾之道号清尘。小友非一般人,有缘自会再见。”
说罢,身形一转,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边,只留下杨硕怔怔的发呆。
清尘……
这位高人究竟何方神圣,等到了信息灵通的城镇一定要打探一下。
素云,你可以的!杨硕这样坚定的认为。
回头望了望小虎的尸身,杨硕一闭眼,便将他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只保留了他的储物袋。
虎子没有死,也不会死,所以无需埋葬。杨硕如此想。
“对了瑛姐,刚才那个女子,你能看出她的修为么?”
紫瑛想了想,道“我的魂力尚未完全恢复,所以说不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魂力比现在的我还要强。”
“这么厉害!”杨硕惊了。
要知道,紫瑛现在的魂力对他来说,那也是深不可测啊!
于是又问“那瑛姐现在的魂力相当于什么修为?”
“大概金丹后期吧!”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杨硕震惊不已。
比金丹后期还强?
杨硕默念了一遍修为等级练气、筑基、辟谷、金丹,金丹之后便是元婴。
至少是元婴么……
脑海中忽然闪过淑兰的影子,这才反现自己竟然将她给忽略了。
于是又驾起云梭在方圆百里的附近搜索了一整天,最终却没能找到她的踪影。
心中黯然,却不得不放弃。
看来,淑兰是在云梭被攻击而倾覆时掉了下去,只能希望她吉人天相了!
眼下凤隐城是不能回了。杨硕望了望可以选择的三个方向,最终选择了东方。
因为忽然想起西泠岛试练时柳梦娇曾经留下的遗愿。东岭柳家,想来应该是在东方的,还是顺便完成她的心愿吧!
云梭大概飞行了两个时辰,终于在一处人烟密集的地方降落了下来。
前方是一座大城,那高大的城墙以及门楼上那巨大的“骊城”两个字,还有门外那一串长长的等着进城的队列,便可见它的规模。
见有人从空中落下,一群人都露出了敬畏之色,眼神中除了羡慕还有害怕。
同样,骊城也是一座修士与凡人混居的城市。毕竟,城里的修士也是要吃穿用度的,何况在辟谷期以前,修士还必须吃喝才能活下去。
这些凡人或背负、或拖拉着沉重的货物,或携家带口女哭儿闹,大多数都粗衣补鞋、面如菜色,生活之艰辛可见一斑。
望着这些等着进城的凡人,杨硕心生感概。芸芸众生,还在为活下去而奔波,而修士想的,却是得道成仙,以获得永生。
有无灵根,差别竟如此之大,造化弄人啊!
正踌躇着自己是该直接走进去,还是该像他们一样老老实实的排队,两个修士从远处飞了过来。
他们一从空中降落,便直奔城门守卫那里,视若无人般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杨硕也跟随其后,依样而行,却不料给执戈守卫拦了下来。
守卫喝道“干什么?排队去!”
杨硕指了指前面那两人。
守卫脸皮一抽,讥笑道“你跟他们比?他们是谁你不知道吗?他们可是修士,你算老几,一边呆着去!”
这是狗眼看人低么?杨硕心想。
再低头一看自己这身行头,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为了躲避追兵,早早就脱下了落霞门的衣袍,现在穿的还是宝儿她娘给准备的普通人家的棉麻服。加之经过后来的一番激烈打斗,身上的衣服早就没法看了,被守卫误会倒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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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来自西极的消息
神识向两个守卫身上探去,发现对方不过是练气期,也就释然了。
见杨硕不挪窝,守卫便不高兴了,不客气的道“欸!你怎么还站着?听不懂人话吗?”
“什么事啊?”一个卫官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待他扫了一眼杨硕,立刻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哟!道友,新来的吧,里面请!”
又瞪了那个卫兵一眼,呵斥道“怎么如此怠慢?还不快让开!”
那卫兵愣了愣,立刻便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一边告饶,一边将杨硕请了进去。
卫官热情的迎了杨硕进城,一边走一边套着近乎。杨硕用灵眼看了一下,这卫官是个筑基期六层的修士。
心里虽然奇怪对方为什么这么热情,但也不好拂了别人的好意,就顺便向他打听了一些城里的情况。
卫官自然乐意相告,只不过,话里话外中,还想套出杨硕的底细。见杨硕紧守口风,没有想促膝长谈的意思,倒也识趣,讨了个由头自行离去。
迈步城中,给杨硕的感觉和凤隐城并无多大不同,唯独就是城池大一些而已。
没多久,杨硕便来到了一处酒楼之下。迎风招展的旗幡上写着“听风楼”三个大字。
没错,这里也有一间。看来这听风楼应该是连锁经营模式,并不只是三门坊市才有。
也不奇怪,想要消息灵通,在各地建立情报点互通共享是最实际的方式。只不过,这背后的组织者得有相当的实力。
凤隐城应该也有听风楼,只不过当时一心放在给素云疗伤上,并没有刻意去打探。
带着忐忑的心情,杨硕走了进去。
蓦的,平地刮起了一阵狂风,树叶飞舞,走石飞沙。天边雷云滚滚,黑压压的向城池上空飘来,使得这一方天色骤然变暗。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变天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往家赶。
随着一声惊天炸响,瓢泼一般的大雨倾泄了下来,像爆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打在了地面上。
片刻之后,杨硕步履沉重的从听风楼里走了出来,一步一顿,如同失了魂一般。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从西极传来的消息称孤竹长老以一敌二,重伤一人,并与另一人同归于尽;而含真峰主则以自身为阵眼困锁七人众于法阵之中,最终耗尽元力而亡。
两名长老同时道消身陨,落霞门为此全门带丧三月。
同归于尽……
耗尽元力而亡……
每一字如有千钧之重,无情的击打在杨硕的心坎上。
雨水滴落在身上,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冰冷。因为他此刻的心已经冷透了。
他听不到紫瑛的呼唤,只漫无目的的、机械的挪动着步子,与两旁奔走的人流格格不入。
电闪雷鸣,暴风骤雨,在杨硕的心里荡不起一点波澜。
大雨滂沱,衣衫尽湿,他却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啪!”一个小孩在跑动中突然摔倒在地,呜呜的在地上哭泣。
杨硕缓缓的扭过头,看了看,发现他的一只脚陷在了旁边的窄沟里。于是走上去,将他扶了起来。
孩子停止了哭泣,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道“谢谢叔叔。”罢了,便再度往前跑。
跑了一小段,他又回头看了看,见这个怪人叔叔还是在雨中慢慢的走着,便又折了回来。
“叔叔,你怎么不回家呀?外面雨好大!”
家么……
杨硕的眼皮抬了抬,并没有说话。
“哦,叔叔的家一定很远对不对,那就到我家去吧!”又指着一个方向道,“呶,就在前面不远。”
也不管同不同意,小孩拉起他的手就走。
杨硕机械的跟着他来到了巷子里的一处民房中。民房不大,一间主屋、一间柴房和一个很小的院子。
一个中年汉子迎了上来“林子,你怎么才回来。这位是?”
“爹,刚才我摔倒了是这个叔叔帮了我。就让他在家里避避雨吧!”
“哦,快请进!”
汉子忙招呼杨硕进屋,又用火盆生起了火给两人烤干衣服,还给冲了一碗姜烫去去寒。
杨硕始终一言不发,默默的接受着一个凡人给他的礼遇。
主人看他这个样子,也猜到了他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便没有多问。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杨硕不知不觉坐在火盆边睡着了。
…………
“硕儿,快救救师父!师父好难受啊!”
一个巨大的石台上,师尊被数条锁链锁在了石柱上,看起来非常痛苦。
杨硕努力向石台冲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石台上的禁制给弹了回来。
“硕儿,快将禁制给破了,放师父出去,师父好难受!”
杨硕蒙了,对这里的阵法禁制完全陌生,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
“硕儿,快用为师教你的阵法,破了此阵,快!”师尊还在痛苦的呼唤。
杨硕手足无措,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硕儿……硕儿——”
“师尊!”杨硕的身子一动,忽然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漆黑的夜色,面前的火盆噼噼啪啪的响着,外面的雨声也小了许多。
汉子披着一件袍子走了出来。
“小哥,你还是进屋去睡吧,这么呆着冷。”
杨硕沉默的摇了摇头,脑海中始终想着刚才那个梦。
汉子叹了口气,便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了杨硕身上,又往火盆里添了些柴,这才回屋睡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方才停歇。杨硕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
女主人给他端来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后,悄悄的打量了杨硕一眼后,便带着些怯色退回了房内。
感觉到肚子确实有点饿了,杨硕喝了那碗粥。
又呆坐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留下这里确实不太方便,便想着离开。
这时,那个叫林子的小孩跑了进来。
他上来就拉住了杨硕的手,求道“叔叔,你快帮帮爹吧!”
杨硕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子的母亲走了过来,询问道“林子,发生了什么事?”
“娘,爹他,被人欺负了,呜……”
“是谁?”
“就是那个王胖子。”
女人一听“王胖子”三个字顿时失了方寸,只是抱着儿子的脑袋抹着眼泪。
杨硕不知道那王胖子是何方神圣,只是看小孩子急得快要哭的样子,心便软了下来。
于是道“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人。”
林子一听争辩道“叔叔,我知道你不是!”
杨硕没有说话,而是愣愣的看着他。
林子又道“昨天烘衣服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身上有一个袋子,爹说那个只有修士才有。叔叔,你是修士对不对?”
说着又上前哀求道“叔叔,求求你救救爹爹吧!”
…………
街上,一个小摊前围满了人,许多人驻足围观。
一群五六个人抡着棍棒正七手八脚的砸一个杂货摊。林子爹倒在地上,头上流血,无可奈何的看着这帮人。
围观的人显然也看不惯,一个个指指点点,但也只敢小声的议论。
“看什么看?全都滚远点!”一个脸上有颗大痦(wu4)子的胖子向路人喝道。
围观者立刻散去了大半,但仍有不少在远处望着。
“孙子诶,今儿爷就把话撂这里了。往后要再看到你在这里摆摊,老子见一次打一次。看你还敢不敢?”
“王仁贵,这可是咱一家老小吃饭的活计啊!您可不能断了我们的生路哇!”
叫王仁贵的胖子嘿嘿一笑道“行啊!想继续干下去也可以。叫你那小娘子来侍候老爷几天,怎么样?”
一群人跟着哄笑起来。
“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怎么的?还敢跟爷乍乎?”王胖子说着,一张肥脸便凑了上去,那蔑笑时鼻子两边隆起的横肉一颤一颤的,使他看起来更加令人生厌。
“举头三尺有神明,王仁贵,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报应在哪呢?神明?神明又在哪里?”王胖子说罢,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林子爹道,“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爷,当街打死你也没人管你信不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中指一下一下的往林子爹身上戳,极尽羞辱之能事。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他的那根指头捏在了手里,顺势一掰,王胖子那张脸紧跟着就变了颜色。
“哎哟!”一声,王胖子顺着对方的用力跪在了地上。
林子爹的前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年青人。
“你……竟敢?”王胖子痛得龇牙咧嘴,一张脸都变了形。于是立刻改口,“哟哟哟哟,松松松松、松手!”
最后紧接一个加长的“嗷噢——”,青年撒开了手,王仁贵则捂着受伤的手指又吹又叫。
待一看自己的手指都崴折了,顿时恼怒无比,喝使手下道“你们还愣得干啥?给我揍扁他!”
一群人挥着棍棒就冲了上来。
林子爹急了,大喊“壮士快走,这里不关你的事!”
只是他这刚一喊完,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那青年手指一弹,那王胖子便迅速被一阵大火吞没。
大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两秒钟,地面上已经没有王胖子这个人了。
整个消失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这一下,把那些挥着棍棒的喽啰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保持着手持棍棒的姿势。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与恐惧。
他们的眼珠子机械的动了动,彼此互相看了看,下一秒,便全都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棍棒什么的丢了一地。
。
第一九八章 永绝后患,彭林子
“杀……杀人啦!”也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周围的人全都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林子爹忙道“小哥,你闯了大祸了!那王胖子在城卫队有人,马上他们就会来这里。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骊城吧!”
说罢,又慌忙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城里不能再呆了,我们也得走了。小哥你自己保重!”
这时,一队持戈兵士“咔咔咔”的跑了过来,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指着杨硕道“就是他!”
林子爹忙陪笑道“官爷,这是误会……”
那兵士喝道“闭嘴!你一样跑不了!在这儿杀人,简直是目无王法,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个看起来十分威武的中年武官上前问道“人可是你杀的?”
杨硕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是。”
“既然亲口承认,那便跟我们走一趟吧。来呀!”卫兵队长刚要命令拿人,却被一名兵士给打断了。
那兵士附耳说了一句话,让他重新审视这起事件来。
“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
队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只见他轻咳了一声,向杨硕一拱手道
“这位朋友,虽说此人有取死之道,但你当街杀人总归不对。这样吧,这次陈某卖你一个面子,就不予追究了,还望不要再有下次,免得在下无法交差。”
说罢,又向众人道“收队!”
那名指证杨硕的兵士怔怔道“队长,这……这就算了?”
那队长瞪了他一眼“叫你收队没听懂吗?”
那位只好悻悻然跟着队伍走了,只是还不甘心的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幕,把林子爹彻底弄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一想又明白了过来,想是小哥与他们的人认识,这才网开一面。
小林子跑了过来,兴奋的拉着杨硕的手道“叔叔,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林子爹道“林子,快帮着收拾,我们先回家!”
“欸!”
回到家,林子爹还是不放心,托人去打听风声。毕竟这关乎一条人命,杨硕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人家一家大小都在这里啊!
看他惴惴不安的样子,杨硕道“你很怕他们?”
“唉!”林子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唤你一声杨兄弟希望不要介意。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王家的底细还是知道一点的,他们绝不是易与之辈,王仁贵横死,又岂会善罢干休?虽说巡城队暂时压下了这件事,可谁能保证他们事后不会再回头算账?”
又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一指大腿道“不能呆了,真不能呆了,必须得走。杨兄弟,你也避避风头吧!”说罢便吩咐女人立刻收拾东西。
林子不甘心的道“爹,我们为什么要怕?你不是说他们是坏人吗?好人为什么要怕坏人?”
“傻孩子,你还小,你不懂。”
“有叔叔在就不用怕了啊!我们让叔叔住在这里不就行了?”
“唉!孩子。叔叔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直照顾我们。叔叔是修士,怎么能窝在这么个小地方?”
“可是……”
“没有可是,赶紧回屋去!”
林子“呜”的一声跑开了,显然心有不甘。
杨硕出声道“可知王仁贵的宅邸在何处?”
“自然知道……杨兄弟,你不会是想……”
杨硕点了点头,原本无神的双眸突然射出一道森冷的目光,让林子爹不寒而栗。
“不不,王家就算再不堪,那也是一条条人命。徒造杀孽,有伤天和!杨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的恩情也无以为报。还是别管我们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说罢,一头钻进屋里,自个儿收拾行装去了。
杨硕于是独自出了门。
刚想找人询问,一眼便看到林子向这边跑来。
“叔叔,我带你去!”林子说着,小脸上洋溢着兴奋。
从小他就听了不少侠客手刃不义豪绅的故事,如今有机会亲眼见证,如何能不兴奋?
不肖一刻钟,被林子爹以为走了的杨硕竟又折了回来。后面还跟着林子。
见后者满面红光,一脸快意的样子,林子爹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是第二天,他从街坊邻居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风声。
“听说了吗?王家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昨夜一家老小竟然全都被人杀了!”
“啊?”林子爹的声音都颤了,追问道,“就……没有一个活口么?”
“有啊,据说只有襁褓中的孩子,还有一些打杂的下人没事。哎呀呀,上上下下二十余口,几乎都死了个干净。那叫一个惨啊!”
一个大婶道“有什么惨的,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是活该!”
接下来便是无谓的争论了。
林子爹默不作声的回来了。杨硕看得出,在他望过来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深深的敬畏,甚至是恐惧。
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小院里,林子对着一棵大树不停的挥击着拳头。
那大树树杆以草绳缠了数圈后,便成了一个现成的沙包。林子那小小的拳头就这样一拳一拳的打在上面,铿锵有力。
杨硕坐在屋檐下呆呆的看着,心中若有所思。
林子打出一拳,道“叔叔,你那招太帅了!我从来都没见过。”
杨硕默然不语。
“叔叔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我要是有叔叔这样的本事,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说着,林子停止了挥拳,黯然道,“只可惜爹说我没有灵根,不能修炼。”
杨硕叹道“修炼又有什么用?我连师仇都报不了。”
林子道“怎么会!我爹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大壮欺负我的时候,我便忍着,回家接着练拳,等我比他厉害了,就可以向他报仇了!”
见杨硕发怔,林子又问“叔叔,你怎么了?”
杨硕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你说的对。”
紫瑛道“呵,你总算想开了?心性连一个孩子都不如,今后要怎样在修仙界立足?”
杨硕无可辩解。当晚,他向林子爹要了那间柴房,林子爹当然不肯,说宁可自己住柴房也不能屈就恩人。最后还是小林子腾出自己那间小卧室,让杨硕住了进去。
杨硕当然是进入了珠内世界。从现在开始,他连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
第二日,杨硕便找到了昨天那位带队的陈姓队长,向他询问了一些事。
果然不出所料,是刚进城时那位自来熟的刘卫官的原因,才使得他们放弃了对王仁贵案子的追究。
对方又借机试探,想看看杨硕对昨夜发生在王家的惨案了解多少。杨硕答得滴水不漏,让对方寻不到破绽,便也没再多问。
杨硕又向对方要了那刘卫官的地址,亲自登门拜谢。
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多一条路,更何况,林子一家想要在这里立足,还必须得依仗他们这样的人。
没有意外的,杨硕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二人把盏言欢,相见恨晚。
“区区小事,杨兄何必挂心。倒是杨兄,竟为了一个凡人的事操心,可见宅心仁厚!实不相瞒,敝人也是见杨兄年纪轻轻便有了这样的修为,心中钦佩,便起了结交之意,让杨兄见笑了!”
“惭愧,刘大哥大人大量,不怪罪小弟便已感激不尽了。若不嫌弃,在下愿认了您这位大哥,如何?”
“好!痛快!”刘卫官大喜,将酒一口饮尽。
从这位刘卫官的口中,杨硕得知了不少事情。
在沧溟大陆上,修仙门派林立。虽然领土按国家划分,但皇室并没有太强的实力,他们也必须仰仗大派,才能执掌凡人界。
而他们这支城池护卫队,虽然隶属皇室管辖,但也正如杨硕所见,实力并不强大。能把控的也仅仅是凡人和一些修为低的修士,遇到实力强点的就得抓瞎。
而这骊城之内,除了隶属皇室的城主一派外,还并立着两大势力。一个是以玄门正派自居的无极宗,另一个则是颇受人诟病的心意宗。
之所以受人诟病,是因为心意宗虽自称玄门,但行事却颇为随意,倒有魔门的作派,尤其受无极宗等宗门所不耻。所以许多人暗地里也称它为心意魔宗。
说起这魔宗,与杨硕概念中的诸如杀人不眨眼,以人血修炼之类的印象完全不同。
他们之所以被人称为魔宗,是他们的行事方式与世俗礼教格格不入,往往是无拘无束,顺心意而为,当然,有时候也会不择手段。所以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们是一群恣意妄为的异类。
至于修炼方式,玄门与魔门也并无太多不同,魔门大部分也修道。此外,还有一部分极端者推崇采补之术,其中也不乏欺男霸女之流,名声不好也不完全是人们的偏见。
杨硕听来,倒觉得撇开那些采补一类的邪术不说,魔宗的风格倒挺对自己胃口。逍遥不羁,快意恩仇,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
第一九九章 玄门与魔门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也没有立刻表现出自己的倾向,而是旁敲侧击听听刘卫官的看法。
刘卫官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说修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不能迷失了自己的本心。是正是邪不在乎入什么门派,而在乎自身。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无愧于天地。
杨硕大呼畅快,知我者刘兄也。二人又多干了几杯。
刘卫官也听出来了,杨硕这是想找投靠的山门了。于是透露,如果单纯从修炼速度的角度上考虑,还是应该首先考虑无极宗,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更加优越,拥有附近一带灵气浓度最高的山脉。
说罢,又叹了口气,说像自己这样的兵伍之流,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城内,恐怕这辈子也甭想突破到辟谷期。
杨硕便问了,老哥从前没有加入过门派吗?
刘卫官笑笑说,实不相瞒,为兄就是那心意宗的弟子,只不过因为过了岁数没有突破到筑基后期,便被门派赶出来做事。
毕竟,门派在山门之外也有经营,必须要有人看着。而皇室这边也需要有人脉,于是就到了城主府当差来了。
又自嘲一笑,说别看老哥我还没长白胡子,其实早就年过古稀了,只不过因为筑基期修士的寿元可达200岁,这才并不显得太老罢了。
听完他的讲述,杨硕感慨颇多,便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说自己也差不多也是被门派赶出来的。刘卫官听罢,大有同病相怜的意思,却也并未追问具体情形。
又问起对方对西极的事知晓多少,刘卫官直言所知不多,只知其位于西鹭国境内,有清虚派与天一派两个小宗门,其他的不甚了解。
为此,杨硕不免汗颜,原来落霞门连小宗门都算不上,不出门一趟真不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小。
之后又聊到这加入门派之事。刘卫官却面露难色,直言道,除去小门小派不提,想要加入大宗门,只有两种渠道。
一是在年纪尚幼时被门派相中,选入山门从小培养,这也是各派培养弟子的主要方式。因为这样的弟子归属感最强,忠诚度也最高。
二是有一技之长,被门派破例收录,只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时时都有。
罢了又说老弟你赶得巧,现在无极宗正在广招贤能,扩充势力,你不妨前去一试。
最后,杨硕又提起了彭老七(林子)一家,希望他照拂一二。刘卫官大笑,说不肖老弟吩咐,理应尽力,举手之劳而已。
二人相谈甚欢,直到喝得尽兴才作罢。
杨硕辞别离去,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问鼎大道的坚定决心。当然,在这之前自然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另外,杨硕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车骑国已经在天一派的势力范围之外,根本不需担心他们的追杀。
他们若是想到这里来捣乱,首先就要问过无极宗和心意宗答不答应。论实力,这两家天一派一个都惹不起。
骊城中心的坊市内,高阁林立,街道整齐,到处可见来来往往的修士身影。
杨硕随意看了看,发现绝大部分修士还是练气期,也难怪自己会受到刘成刘卫官的器重。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一个事实但凡有志问鼎大道的修士,都不会在灵气稀薄的城内长住。
一家名为“丹香斋”的门店前竖起了一块牌子,上书“广纳天下俊杰,能者入内。”署名“无极宗内务堂。”
杨硕踱了进去,内里是一个硕大的院子,还算雅致。
里面早已经排起了长队,都在等着报名。此外,还有许多人或站或坐,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队伍的尽头是一个花厅,其间摆着一张桌子,两个身穿黑白门派服的修士坐在那里。执笔的那个长着一张圆脸,正在给报名者做登记。旁边那个瘦脸、留着一小撮胡子的则从旁协助。
杨硕上前道“请问,无极宗招收门人是在这里登记吗?”
小胡子修士乜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自己不会看?没看到这么多人在排队吗?”
杨硕无语,只得走到队伍的最后,也排起了队。
扫了一眼整个队伍,绝大多数是男修,女修则很少,偶尔有一两个点缀其中,也算是平添了一些丽色。
“姓名?”
“黄小二。”
“年龄和修为?”
“二十,练气期大圆满。”
“都二十了才练气期,无极宗不招废物,下一个!”
“欸……大哥,您给个机会啊……”
这位再没有了机会,直接被推到了一边。
小胡子又返身进屋,不一会儿再回来时,手上便拿着一张红布。
他这一出来,原先静待在院子各个角落的修士们便全都凑了上来。
只见小胡子将手中的黄布展开,高声念起了最新录取的修士名单,这些都是通过了之前的审核被无极宗收入门下的人。
随着名单一个个念出,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激动的呼声。
等名单全都宣读完,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小胡子刚要返回,便被一个人拉住了袖子。
“大哥,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小胡子嗤嗤一笑,道“搞错?这红布黑字的会搞错?”
“可是……”
“可是什么?没本事就赶紧闪人,别在这里碍事!”
“怎么会这样?你之前收灵石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小胡子将袖子一甩,喝道“休得胡言!本执事没有见过什么灵石,还不速速离去!莫非等我们用强的吗?”
“你们不能这样!”
“还不快滚!”
“你们……竟然不讲信用,出尔反尔!”
“来人呐!”小胡子一喊,立刻便从屋里出来两名弟子架起那名修士的胳膊,将他哄出了门外。
那修士的叫声始终没有停歇,一直喊着“无耻小人,还我灵石”什么的。
杨硕愕然敢情这里面还有猫腻啊!
“姓名?”
“祝小苒。”
圆脸修士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一直埋着的头才抬了起来。
眼前是一名很有特点的年轻女子。虽谈不上有多么天资国色,风华绝代。但那娇俏的唇瓣,挺翘的鼻子,再配上弧度恰到好处的小脸蛋儿,看起来也颇有一番味道。
再看她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却很好,俨然是一个小家碧玉般的美人儿。
圆脸修士一看女子还长得不赖,便立刻换上了一副垂涎之色,问的问题也走了样。
“这位小妹妹,你可知道加入门派之后要懂得哪些规矩么?”
“规矩?”女子愣了愣,道,“恕小女子不懂,请大哥明言。”
“好说,好说!”这位说着,便伸出一只咸猪手。
女子警觉,没等碰触便麻利的缩回了手,脸色也变得有些恼怒。
她傲然的昂起了头,胸膛一挺,更显出了几分身段,看得面前这位又不禁咽了咽口水。
女子冷声道“这位大哥,还是先做登记吧!”
圆脸修士虽然不悦,但也只好装模作样的继续。
“年龄?”
“17。”
“修为?”
“筑基期第一层。”
圆脸修士握笔的手顿了顿,又问“有没有什么特长?”
女子想了想道“没有。”
圆脸修士这便露出了鄙夷之色,撂下笔,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慢条斯理的道
“你知道我们无极宗招人的条件是什么么?”
“什么啊?”
“特长。没有特长,你凭什么加入无极宗?”说罢,端起茶杯,以茶盖轻叩了几下杯沿,又道,“无极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谁料女子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嘿——!油盐不进啊!”
圆脸修士看着她直瞪眼,也不管排队的修士是不是等得不耐烦。
正因为他们这样的效率,使得队伍行进得好慢。
这时,一前一后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前面那人锦衣华服,一脸的傲气,后面那人一身的下人打扮,还背着个包袱。不用问也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带着仆人来了。
在那名叫祝小苒的女子翩然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锦衣公子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一看这等候登记的队伍便皱了皱眉。
他向仆人努了努嘴,那仆人便径直走到登记处,笑呵呵的道“两位大哥行行方便。”说着顺手递了点东西过去。
小胡子神色淡然的伸手接过。杨硕注意到,那是几块灵石。
我去,这是当面行贿啊!
果然,灵石到哪都是吃得开的,小胡子招呼锦衣公子过来,直接为他进行登记。
这一举动,让等候了半天的众人面面相觑,无极宗的形象一落千丈。
“把你的资料说一下。”圆脸修士的态度显然也随和了很多。
“简超然,20岁,筑基期第五层……。”
这边正说着,那边就有人不干了。
一个背负着大铁锤的汉子走出了队列,径直走到登记台,将那个比两脑袋还大的巨锤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震得桌子剧烈一阵猛颤。
圆脸修士吓得一哆嗦,笔墨都飞了出去。待看清楚来人,才色厉内荏的喝道“你干什么?懂不懂规矩?”
大汉冷笑道“规矩?你们还知道规矩?要不要爷替你们长辈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你……你大胆!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无极宗的地盘!”
“无极宗怎地,得罪了俺,就算是天王老子,俺也照打不误!”
(实在忍不住要啰嗦两句。
曾经想象过各种扑街的姿势,却万万没想到会扑得这么惨。
上架两个月,均订才堪堪保持在7,简直太稳定了,稳定到想哭。
平心而论,本书真的有这么差吗?
故此,无论亲通过什么渠道追订本书,请打开起点app花几分钱订阅一章,就一章,好吗?至少给点安慰呀,感激不尽!)
。
第二OO章 大宗门的门槛
“放肆!敢侮辱我无极宗。莫非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将走未走的祝姓女子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掩唇一笑道“你说对了,他还真的不会。”说罢,又向大汉挤了挤眼。
“啥?”圆脸修士听罢一怔,随后乐了。
刚想出言取笑,却被大汉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你敢笑俺,俺写给你看!”
大汉说罢,拿起毛笔在圆脸修士的脸上划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你看对是不对?哦,忘了你看不到,下次一定写在纸上。”
众人都是一愣,忽的全都捧腹大笑起来。
一时,大院里里外外充满了欢笑,众修士一个个乐得前仰后合。
“你你你……”圆脸修士气得直哆嗦。
小胡子一看大喝一声“剑起!”便祭出一柄飞剑向大汉射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汉巨锤一抡,便将他连人带剑一招掀翻,化作了滚地葫芦。那狂猛的气势差点把花厅都震塌了。
两人一看不是对手再也没敢乍毛。不过这时已经有人偷偷喊人去了,所以他们在等,等着看大汉怎么倒霉。
那祝姓女子倒是懂得审时度势,也知道进退。她拉了拉大汉的衣角,小声说了句什么。
见那大汉要走,圆脸修士道“有种的你不要走,等我们主事来了,有你好看!”
大汉横扫一锤,骇得两人又是一缩。
“俺要走,谁敢拦俺?看你们这德性,这无极宗也不是什么好鸟。老子不入了,去你丫的!”
说罢,扛起大锤便走了出去,祝小苒紧随其后。
他们这一走,便起到了示范作用,立刻就有人咒骂着离开了队伍。
“走、走、走!这什么破宗门,咱也不入了!”
“听说那心意宗也在招人,咱们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柄飞剑冲天而起,众人便看到了一道身影飞出了丹香斋,速度奇快。
辟谷期强者!
圆脸修士幸灾乐祸,又有些得意的道“看到没有?凡是侮辱我无极宗的,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杨硕不禁有些替那两人担忧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便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了。
四下一看,发现队伍前面已经没有人了,身后也稀稀拉拉的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那圆脸修士正拿着笔望过来,脸上已经擦过了,虽然还是有点黑。
“喂,叫你呐,还报不报名?”
“哦……报。”
“姓名?”
“张昊。”杨硕回过神来,报出了一个事先想好的假名。
“年龄和修为?”
“19岁,筑基期第三层。”
“特长说一下。”
“炼丹。”
“炼丹?”圆脸修士的眼皮抬了抬,又问,“几品炼丹师啊?”
“三品。”
“什么?三品?”圆脸修士吃惊得差点碰翻了笔砚,看了看杨硕,又问,“你再说一遍!”
“三品。”
两人认真的打量起杨硕来,觉得这个人的表情不似作假。可是这三品是什么概念啊!就算是丹峰的亲传弟子,也不过就这个水平啊!
可人家那是什么?那是修为已经达到了辟谷期的强者啊!他这算哪根葱,一个筑基期第三层而已,也敢吹大气说自己是三品炼丹师?
二人又将杨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怎么看都不觉得哪里有出彩的地方。
非要说与从不同,也只是他那一头看起来比较另类的短发,不似多数修道者将长发束起,穿以笄簪。
圆脸修士又道“这么说,你是主修火属性功法喽?”
“那倒不是。”
“不是?”圆脸修士一愣,又问,“那你是什么灵根?”
杨硕一阵尴尬,还是如实道“五灵根。”
“哦,五灵根……”圆脸修士重复了一句,忽然回过味来便是一怔,接着眉毛一拧,有些怀疑听错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杨硕不悲不亢的道“我说‘五灵根’。”
他这话音一落,旁边的人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五灵根竟然还有能筑基的?而且看上去还很年轻!
圆脸修士眉尖一挑,面容正色起来,接着又噗哧一笑,道“五灵根?还三品炼丹师?”
这位仿佛听见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了一会严肃的道“你当爷们是三岁小儿么?就这么好骗?”
“不是,我真的……”
“滚滚滚滚,从哪来上哪去,少在这里招摇撞骗,浪费爷的时间!”圆脸修士连连摆手,小胡子便上前像赶苍蝇似的将杨硕赶到了一边。
就连那些排队的,也向杨硕投来复杂的目光,那眼神,就好像目睹一个江湖骗子被当众拆穿了一般。
杨硕恨不得将他们一把抓过来按在地上摩擦。
我去!这什么人呐!
紫瑛早就在珠内笑岔了气。
如假包换的三品炼丹师却被人当成了骗子,怎一个郁闷了得!
就在大家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登记上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引得众人的脖子都像追逐太阳的向日葵似的齐齐的转了过去。
院子当中,一个年青人手里拿着一颗丹药,正放在嘴边闻着,那样子是说不出的享受。
众人不由得都吸了吸鼻子,立刻就有人喊出了声
“这药香,莫非是聚灵丹……不,是上品聚灵丹?”这话一出,众人一阵骚动。
对筑基期修士而言,有聚灵丹服用已经算是奢侈了,还敢苛求是凡品还是中品?上品就更是只能艳羡的份了。
小胡子修士走了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杨硕手上那颗丹药。又伸手想去接过来,杨硕一握拳,便让他抓了个空。
小胡子修士不悦的道“你的意思是这颗丹药是你炼制的?”
杨硕道“不是我炼制的,莫非是你炼制的不成?”
小胡子修士有些尴尬,又问“你说这颗,是上品聚灵丹?”
杨硕微微一笑道“您以为呢?”
小胡子显然不以为然,嗤笑道“笑话,你说是,那就是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耳后传来“小友,可否将你手中的丹药给老夫看一看?”
说话间,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修士御剑而来,落在了院里。
两名登记处的修士连忙行拜见礼,口中唤道“主事师叔”。
杨硕向来人微微一笑,便摊开了手掌。
那主事师叔将其拿起,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神色便为之一动,又放在嘴边闻了闻,脸上便露出了不可置信。
“这……这莫非是……极品聚灵丹?”当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都明显带颤。
震惊,愕然。
众人的一双双眼睛无不瞪得大大的,仿佛一时半刻都消化不了这句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院子里的人们都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
小胡子道“师叔,你不会弄错吧?”
主事师叔道“混帐!老夫也会弄错?上品聚灵丹老夫还没吃过吗?这质地这色泽,还有这香味,怎么可能仅仅是上品丹药?”
小胡子一听便缩了缩脖子。
主事师叔将丹药递到杨硕跟前,客气的道“小友,借一步说话。”
杨硕却不挪窝,微微一笑道“前辈,晚辈觉得这儿也挺好,有话不妨直说。”
主事师叔正了正神色,道“恕老夫直言,实不敢相信此丹乃小友所炼。”
“那就算喽!”杨硕倒回得干脆。
“欸、欸!”主事师叔忙一把将他拉住,生怕这个香饽饽跑了似的,“小友莫急!小友莫急!”
清了清嗓子,又道“若果真是小友炼制,那么老夫作主,请小友加入我无极宗如何?”
“那怎么行,无极宗不收废物,晚辈可是五灵根!”
主事师叔一阵尴尬“小友在炼丹术功参造化,即便真是五灵根又何妨?”
杨硕一本正经的道“五灵根修炼慢啊,这辈子能不能辟谷都难说。你们,不会只是想要个炼丹的苦力吧!”
主事师叔赧颜,这话还真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小友哪里的话,老夫是真心爱才心切,希望小友加入本宗,一展所长。而本宗也会尽可能为小友提供修炼的资源。”
见杨硕不为所动,又道“这样,由老夫出面,亲自奏禀堂主,让小友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如何?”
杨硕暗笑,老狐狸还真会晓以利诱,以为随便画个饼便能让自己上勾了吗?
于是道“才内门弟子?核心弟子都不是。”
“呃……这……”
那些排队的修士此刻全都面露古怪。内门弟子,还是反过来求这位,而这位竟然还端起架子!天可怜见,为何人比人,总要气死人啊!
主事师叔面露为难之色“小友有所不知啊,无极宗不比别派,核心弟子的基本条件就是修为必须达到辟谷期。”
看样子,核心弟子这类的确实不是此人能说了算,杨硕本想顺坡下驴算了,人不能太贪心。
就在这时,之前被轰出去的那名修士竟然又折回了院子,挺着胸,埋着头,脚步沉重,走起路来活像一具行尸走肉,又呆板又古怪。
杨硕目光一懔,这人浑身都透着一股浓重的煞气!
。
。
第二O一章 丹香斋惊变
“欸、欸,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耍无赖么?管事师叔在此,岂容你放肆!”小胡子走过去推推搡搡,又要准备喊人。
突然,那修士单手一伸,手掌便直接从他的胸口洞穿了过去。
小胡子的眼珠子一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这才垂下了脑袋,死得不能再死了。
院子里的人们一阵惊呼,一个个慌忙远避。
管事师叔愣愣的看着这名修士,指着他道“你……你竟然……”
那修士平伸着的手一缩,便从小胡子的身体里摘出了一颗东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口咬了下去。
惊呼声四起,许多人都吓得脸色煞白。
咬了几口后,那修士突然脑袋一抬,露出一脸的邪笑和一口带血的白牙。
“疯子,疯子!”管事师叔连声说道,单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便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出鞘的瞬间,凛冽的杀意向修士斩去。
然而下一秒,令人惊愕的事发生了。
剑光乍敛,剑气仿佛也在一瞬间凝滞。
那状如疯魔般的修士五指如钳,生生的抓在了剑刃上,令这柄原本锐气逼人的宝剑一下子失去了声势,如同凡铁死物。
“什么!”
“嘶!”
疯魔修士蓦的划出一道残影,再看清时已经到了管事师叔的面前,也不见怎么出手,便只看到剑刃划过了管事师叔的脖子,而剑柄却还在后者的手上。
失去了骨骼支撑的脑袋往旁一栽,彻底没了生气。
画面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叫人心惊胆战、背脊发寒。
一名货真价实的辟谷期修士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秒杀了!
这一下如同炸了锅了,在场的众人惊叫连连,四散奔逃。
疯魔修士的脑袋转了转,目光在四周一扫,似乎在搜索着什么目标。然而此刻院中除了他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就连无极宗的人也跑了个精光。
他左右歪了歪脖子,弄得骨骼咯吱作响,自说自话道“溜得还挺快。可惜了,这样一副破皮囊,竟让本座万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了。”
骊城街头,杨硕双脚轮动如风,跑得飞快。
刚才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人啊!不跑难道留下来打怪兽么?
紫瑛出声道“你猜的没错,这家伙的确不是人。”
“什么?还真的不是啊!那是什么东西?欸瑛姐,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他身上怀有重宝,对我的魂力有极强的压制效果。”
“什么?你是说……”
紫瑛郑重的道“没错,他要找的人,是我。”
杨硕呆了一呆,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想法彻底破灭了,整半天自己才是那个苦主哇!
“瑛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没功夫跟你解释,快跑!越远越好!”
接下来便没什么可说的,杨硕缩地术全开,又贴上了一张疾行符,便如同狂风一般在城里穿行,眨眼就来到了城门口。
守卫只感觉一道风从身边吹过,忽听“嗖”的一声,这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出城去了。
“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人。”
又听“嗖”的一下,二人面前莫名风起,带起一阵狂沙,吹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
刚才问话的那位眯瞪了一下眼睛,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剩下的就只是大眼瞪小眼了。
城门外,杨硕收住了脚,刚想祭出云梭,便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杀气毫不掩饰的袭来,四周的空气也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杨硕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轰!”的一声爆响,在他前方十米开外的一颗大树轰然爆碎,上方的树叶擎盖吱呀着倒了下来。
回头一看,那名疯魔修士正朝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他的脸上满是邪邪的笑意,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杨硕缓缓的站了起来,并没有急着跑。因为他知道,即便跑,也是徒劳,还不如见机行事。
疯魔修士开口道“我从你身上闻到了那个老妖妇的气息。”
杨硕的嘴角咧了咧,因为紫瑛已经在珠内世界里骂开了。
目光直视对方,杨硕镇定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疯魔修士戏谑一笑,面露阴狠“朱紫瑛,我知道你就在他的身上,不如赶紧现身,免得这个小娃娃平白受死!”
说罢,狂猛的气息爆发开来,身上的衣物件件爆裂。
杨硕没闲心品评他衣不蔽体的模样,只因眼人这人越发的不似人形。
只见他身上的皮肤都开始出现一道道的龟裂。接着,这种龟裂如同蜘蛛网一般漫延开来,使得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头狰狞的怪兽。
他的眼中布满血纹,眼珠暴突,上下颌往外突着,露出两排暴牙,形如野兽。
给人的感觉就像这具躯体很快就要爆开一般。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杨硕感到真正的威胁。
然而此人并没有这么简单。
随之而来的,是迅速上升的灵力与灵魂的双重威压。从筑基后期一直往上蹿,直达辟谷。
重似千钧的压力从四面八袭来,立刻感觉到身体要被生生的压爆一般。
不能坐以待毙!
双手一合,立刻开始结印。
“土牢!”
杨硕大喝一声,目光逼视前方,双手平平一推。
“轰隆隆!”
平地里土墙四起,合围成了一个圆圈。顶部一合拢,便成了一道坚不可破的牢笼。这是杨硕在土墙之后领悟的一个衍生技能。
只要用它困住敌人,自己才有机会逃命。
然而现实却给了杨硕重重一击。
眼前忽的一黑,拔地而起的土牢没有困住对手,反而将自己困在了中心。
“什么?!”
历经无数场战斗,能让杨硕如此惊愕的,这,还是第一次。
“愚蠢!”疯魔修士冷笑道,“班门弄斧,岂不可笑!”
这时,施加在身上的灵力威压还在逐步攀升。杨硕终于支撑不住,双膝扑通一声跪地。
要死了吗?
终于,这种灵压在攀升到了辟谷初期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到极限了吗?
杨硕紧咬牙关,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忍受片刻。
如此想着,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只因灵魂威压还在不断上升。
辟谷第一层,辟谷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与此同时,杨硕直观的感觉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战栗,那是发自内心的对强者的恐惧。
“瑛姐……我快熬不住了……”
没有回应。
呼救如同石沉大海。
这让杨硕的心跌到了谷底。
才刚刚踏入修仙界,这就要道消身陨了吗?
娘亲……
父亲……
不甘心啊……
素云……
虎子……
沛滢姐……
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吗?
师尊……
不,师尊的大仇还未报,我不能死,不能死……
神识之中,澄澈的古井出现了剧烈的扰动。
五彩霞光映射在水面之上,倒映出瘦弱的线条。
古井上空,一只金色的巨大手掌当空压下,想要将五彩霞光彻底的压灭。
后者颤抖着,狂闪不止,如同风中残烛。
眼看这五彩霞光随时都要熄灭,忽的从那古井之中射出一条粗大的黄色光芒,直贯巨掌。
“什么?”疯魔修士眉色一动,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下一秒,只闻“轰”的一声爆响,土牢瞬间炸裂无数碎块,四下分散。
烟尘四散中,一个人从土坑中缓缓站起。
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碎裂大半,但却有着一股勇往无前的气势。
他勾着头,挺着胸,眼睛微微眯起,一对剑眉斜插入鬓。
宽阔的胸膛上,微微隆起的胸肌释放着狂暴的力量。
“这就完了吗?”
杨硕嘴角微微弯起,一道精芒从眼中射。倏的人影飘忽,原地便不见人影。
“轰!”
一拳击出。
拳眼中如同带着罡风,撕裂着周围的一切实体。
(今天的还没完,快到0点,先传再改,先凑足3千字,请晚点刷新)
“瑛姐……我快熬不住了……”
没有回应。
呼救如同石沉大海。
这让杨硕的心跌到了谷底。
才刚刚踏入修仙界,这就要道消身陨了吗?
娘亲……
父亲……
不甘心啊……
素云……
虎子……
沛滢姐……
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吗?
师尊……
不,师尊的大仇还未报,我不能死,不能死……
神识之中,澄澈的古井出现了剧烈的扰动。
五彩霞光映射在水面之上,倒映出瘦弱的线条。
古井上空,一只金色的巨大手掌当空压下,想要将五彩霞光彻底的压灭。
后者颤抖着,狂闪不止,如同风中残烛。
眼看这五彩霞光随时都要熄灭,忽的从那古井之中射出一条粗大的黄色光芒,直贯巨掌。
“什么?”疯魔修士眉色一动,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下一秒,只闻“轰”的一声爆响,土牢瞬间炸裂无数碎块,四下分散。
烟尘四散中,一个人从土坑中缓缓站起。
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碎裂大半,但却有着一股勇往无前的气势。
他勾着头,挺着胸,眼睛微微眯起,一对剑眉斜插入鬓。
宽阔的胸膛上,微微隆起的胸肌释放着狂暴的力量。
“这就完了吗?”
杨硕嘴角微微弯起,一道精芒从眼中射。倏的人影飘忽,原地便不见人影。
“轰!”
一拳击出。
拳眼中如同带着罡风,撕裂着周围的一切实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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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O二章 紫瑛,寰宇
“什么人?”一个声音传来,语气中充满了惊惧。
待他看清楚这满目的疮痍以及脚下那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之后,不禁后悔因为好奇前来。
杨硕抬头,发现半空中虚悬着一名年轻修士,脚下踏着一柄飞剑。
那望过来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魔神一般。
然而此刻,杨硕这尊魔神却是虚有其表。短时间的爆发之后,巨大的虚弱感向全身各处漫延开来,一刹那竟有些站立不稳。
大概是看出了杨硕是强弩之末,年轻修士终于拿出了他做为玄门正派弟子的底气。
“魔道妖人!束手就擒吧!”他开口道,语气中充满了势同水火般的憎恶。
“等等。”杨硕抬手道,“你弄错了!”
“弄错?先将你拿下,带回宗门再说!”那年轻修士说罢,手持剑诀,筑基初期的实力全面释放开来。
忽然,那已经死透了的疯魔修士的尸体好似动了一下,接着便仿佛有什么东西逃逸而出。
杨硕面色惊变,朝天急喊“快跑!”
那年轻修士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脚下一点,那飞剑便又往上斜飞了一段高度。
然而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发自他的胸膛之中。
年轻修士好似被巨锤击中,眼珠猛的一突,便失了魂一般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他的身形如同落叶一般,完全自由落体。
然而,在他落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像活过来了一般,来了个翻转。
“咚——!”
年轻修士砸入地面,单膝跪地,脑袋低垂。
待他再抬起头时,眼眸中便射出一道迫人的神芒。
同时变化的,还有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杨硕暗叫不好,将手中回灵葫芦猛的一吸,另一只手一甩便丢出了云梭,人也随之跳了上去。
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这一刻了!
年轻修士反应了过来,忽的双腿一蹬,人便弹射而出。
但见他一跃数丈高,直奔云梭而来。
“砰!”
一只手搭在了云梭的边沿,令杨硕心中大骇。
好在早有准备,乌光一闪,星痕便一剑削下。
“哧!”
红芒绽放,伴随着一阵腥臭,云梭的船舷则留下了半截苍白的手掌。
接着被罡风一吹,便掉落了下去。
目光望向后方,年轻修士渐渐化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心也如同石头一般落了地。
杨硕紧催云梭,飞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慢了下来。
这一路逃下来,灵力差点支撑不住,好在有丹药和灵葫法宝的补充,这才不至于累趴。
这期间,杨硕刻意改变了数次方向,使得对方追踪的可能大大降低。
没过多久,紫瑛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瑛姐,能跟我说说你们的事吗?”
紫瑛轻叹一声,道了一声“罢了”,便问“你对星空了解多少?”
杨硕咧了咧嘴角,说“我只听说过二十八星宿。瑛姐,你可别告诉我,你来自某一颗星辰之上。”
紫瑛道“即便不是,也差不多了。”
呃……杨硕想了想,仍然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紫瑛便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已知的这片广袤宇宙,被人为的划分成了南天星界和北天星界,由两位界王统领。而北天星界则分成了三垣(yuan2)四象,归七位星皇管辖。
这四象分别是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和北方玄武,而紫瑛原本便是这四象之中的朱雀象,下司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
白虎星皇与紫瑛素来不合,而与青龙星皇常有暧昧。千万年来也相安无事,却不料因属下的翼宿背叛,被他们合伙算计,毁了道身,只有元神逃至下界。之后便藏身于火山,一直到遇到了杨硕。
杨硕愕然,早猜过紫瑛的来头不小,却没想竟是这么的大。
星皇啊!那是什么样的级别?杨硕几乎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紫瑛恨恨的道“白虎那个贱人!等本座恢复魂力,再次凝练道身,定要返回星灵界,向他们讨一个公道!”
杨硕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莫名其妙就卷入了星皇级别的恩恩怨怨当中去,也不知该是感叹幸运呢还是自认倒霉呢?至于那个星灵界,也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瑛姐,原来你是天上的神啊!”
“那倒不是,神是另一个界面的存在。不过,对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也并无多大不同。”
这下更糊涂了。
紫瑛又道“就好比地府的冥君,同样不属于神的层面,但凡人还是将他们如神一般供奉起来。”
好吧,原来你们就是所谓的神职人员。
“神职?呵呵,这个说法倒听贴切。”
“……”
一边说着,杨硕一边驾驭着云梭拐了一个弯。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便会发现,云梭在划了一个接近圆形的弧线后,仍向骊城的方向飞去。
紫瑛不解“杨硕,你这是为何?”
杨硕笑道“瑛姐,你有没有听说过灯下黑?”
紫瑛稍稍一想道“呵,亏你想得出来。”
“按正常的逻辑,我是没可能再回去送死的,但偏偏是这样,往往会比选择任何一个方向都要安全。”
“呵,所以,你就兜这么大一个圈,就是为了绕回去?”
“还是瑛姐懂我。”
“滚!”
再次从骊城西门而入,守城的卫兵已经换上了一副奴颜卑膝的模样,左一句尊驾右一句您请的,弄得杨硕反倒不适应了。
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好,人生就像猴子爬树,抬头向上看,看到的都是屁股,而从上往下看,看到的都是笑脸。
路过之前无极宗的那家“丹香斋”,发现大门紧闭,灵眼扫过去,里面有不少人。显然,无端死了一名执事和一名管事,无极宗还是非常重视的。
这个时候,他们想来也不会再有心思招什么门人,那内门弟子的事也只好暂时作罢。
杨硕随便在坊市里走了走,遇到合适的炼丹材料也会买上一些。在一家杂货铺,杨硕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一座雕像,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一个人物。
此人雷公脸,招风耳,脸上有毛,一双眼睛金光灿灿。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蹬藕丝步云履,威风凛凛,英武不凡。
杨硕一看这件东西,心脏就是扑通一跳。这……这不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等等,孙悟空又是什么人?
“掌柜的,这雕刻的是哪位人物?”
“客官,您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这是狂战妖皇啊!”
杨硕一怔“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掌柜的一愣,“欺天大圣?什么空?客官,请恕在下见识浅薄没有听过。”
罢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之所以对这件东西如此震惊,是因为这是目前唯一一件能够找回前世存在感的东西。
在这里呆得久了,有关前世的记忆都开始慢慢淡忘,有时候杨硕都怀疑,那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而这件齐天大圣雕像的出现,却不得不让杨硕正视这个问题了。
又问了掌柜一些关于狂战妖皇的事,掌柜也所知不多,仅仅知道这位是个妖界大能,曾经搅得这沧溟大陆风起云涌,不过那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了。
问罢,杨硕便决定将这件雕像买下。
刚伸手去拿,却愕然发现另外一只手也同样伸了过来。
两只手同时抓在了同一件东西上……
那一只粉白如玉的手,修长好看。
一名红衣女子站在杨硕的旁边,同样是愕然的表情。
抬头,对视几乎是不谋而合。
“喂,这个东西可是我看中的!”
女子开口了,嫣红的嘴唇微微翘着,带着凌人的气势。
杨硕这才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位。
只见她,眉如柳叶带煞,腮如新桃含春;一身斜襟半臂劲装,腿穿长筒绣花锦靴。红衣似火,活色生香。
杨硕不禁为之一呆,好个漂亮的泼辣妹子。
“你……你看什么看?”女子见杨硕盯着自己看,更是有些羞恼。
杨硕冲她笑了笑,忽然正色道“抱歉,此物是在下先拿在手里的。”
女子急了“你……你这人,怎么不懂得礼让?”
杨硕直接摆了一个脸子“嚯,求人还这么嚣张?你谁呀?我又不认识。”
“你……”
红衣女子俏脸含嗔,指着杨硕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位仪表端庄、外貌英俊的年轻公子上前,恭敬的向杨硕一礼道“小妹禀性直爽,但并无恶意,请兄台莫怪。”
杨硕回礼,转头向女子道“看到没?人家这叫谦谦君子。学着点!”
女子纤秀的下巴一扬,琼鼻也随之一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说着,双手抱胸,傲然道,“这件东西本姑娘也看上了。说吧,你要多少?我加价就是!”
杨硕无语,这位任性得可以啊!
不过就这位的“胸襟度量”,她竟然还能够双手环抱起来,可见其四肢修长,非一般人可比,难怪站在一起竟然不比自己的个头低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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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O三章 心意宗
杨硕忍着鼻血翻涌,以手掩鼻道“谢了,在下正好也不缺灵石。”
“你……”女子气结。
年轻公子又再度上前,谦和的道“这位少侠,之前是我小妹唐突,请不必挂在心上。慕良代她赔罪便是。”
女子嗔道“苏师兄,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那位苏公子又道“还请兄台帮个小忙。此物若兄台购得,在下愿以三倍价格买下,望兄台割爱。”
“三倍?”
杨硕给吓了一跳,这位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如何?”
杨硕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在下是真的看中了此物,所以并不打算转售。”
女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指着杨硕道“你这人……不要不知好歹!”
杨硕却没有理她,直接走到掌柜的跟前,丢下了灵石就走。
“十倍!”身后传来那位苏公子的声音。
杨硕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出洋相。
十倍啊!
啧啧,这哥们还真下得去本钱啊!
咱人穷志短,要不就算了……
然而,杨硕终究是战胜了贪念,并没有答应。
倒不是因为真的对灵石不动心,而是——
这玩意总共就5个中品灵石,十倍也就是50块好吧!杨硕是缺这点钱的主吗?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女子恨恨的跺了跺脚,“哼!”
…………
奇珍阁后院,会客厅内坐无虚席。
来自各地的修士在这里等待着面试官的召唤。
此处是远近八方最大的宗门之一心意宗的驻点。而这些修士都是听闻心意宗招收门人,专程赶来应试的。
与无极宗的傲慢不同,这些修士得到了应有的礼遇。首先,等待的地点不再是外面的院子,而是主会客厅。其次,时不时有长相甜美的女修奉上香茗,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而与无极宗的面试者门庭若市相比,这里就显得不是那么热闹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世人对心意宗心存偏见,甚至将其划归魔宗之列。而无极宗却是有上千年历史的正统玄门,自然趋之若鹜者众。
一名女修走了出来,将其中一名修士请进了偏厅。
在那里,有两名年长的面试官席地正坐于案几后,端着茶杯等待着。
大概问了一些情况之后,其中一位问道
“不知道友为什么会选择心意宗?”
那修士想了想道“因为心意宗威名如雷灌耳,我辈景仰已久。”
“哦,那你可知,心意宗被许多人称为魔宗?”
“这个……”
“你走吧!”
“啊?”
“不干不脆,不情不愿。恕我直言,你只是冲着大宗门的名头来的吧!你请便,心意宗不适合你。下一个!”
于是,此人被请了出去,又换一人进来。
“你对心意宗的印象如何?”
“嗯,贵宗虽被人贬称魔宗,但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专与那些标榜名门正派之流过不去,令人钦佩。”
“你下去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
主考官不屑一笑道“贬称魔宗?难道玄门正道就能代表正义吗?至于那什么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也不过是笑话。修士本应潜心修行,哪来那许多功夫管那人世间的种种琐事?心意宗但求一切随心,快意恩仇,所以阁下并不适合本宗。请便吧!”
于是,又一人被请了出去。
跟着一个叫“张浩”的被请了进来。
“你为什么要加入心意宗?”
“简单,为了证道。”
“哦?”主考官戏谑一笑,身子前倾,认真的道,“抱负倒不小,但你可知修真者如过江之鲫,真正能得证大道者却寥寥无几。阁下又何来的信心?”
杨硕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相信,不需要理由。”
两位考官对望了一眼。主考官又道“少年勇气可嘉,那你能否告诉我,心意宗为什么要收你入门?”
杨硕微一昂首“不为什么。但心意宗不会后悔收留我,将来也一定会以我而荣。”
主考官的嘴角咧了咧,都只听说过以宗门为荣,这位倒是一点都不谦虚,竟然反过来了!
副考官道“你是想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吧?但你可知,修真之路何其艰难,多少豪言壮语最终都会被现实所击垮?”
“我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还用问吗?”杨硕理所当然的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
两位考官沉默了数秒,还是主考官发话了
“还是说说你的特长吧!”
“炼丹。”
“几品?”
“三品。”
主考官一愣,又上下打量了杨硕一点,才将其记了下来。
当所有人都面试完之后,偌大的主会客厅竟然剩下了不足四分之一。
主考官走了出来,向众人道“很荣幸,在坐的各位都通过了初步考验。明日,请各位再次在此聚集。本宗会根据各位的专长进行最后一步的验证!”
如此宣布后,众人才一一散去。杨硕愕然发现,之前在无极宗面试时遇到的那名女修以及那名大汉都在其列。
大汉也留意到了杨硕,还向这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当晚,杨硕又回到了林子家。
林子一家喜出望外,备了好酒好菜招待贵人。据林子爹说,原本这两天他还心怀惴惴,犹豫着要不要出门摆摊,岂料街上的人全都是笑脸相待,就连巡逻的卫兵都很关照。
又说这都是托了贵人的福,别人才高看一眼。若是没有贵人,他们一家大小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安身立命。
杨硕感叹,果然人脉还是很重要,不禁庆幸自己做得对。
又说,也不尽然,天下之大,又何愁无处安身。为何不找一个山野清静之地,一家大小隐居?
林子爹道,哪有那么容易。是人就得吃穿用度,别的不说,这吃的盐就得上集市买。可真正偏僻清静之地,来回就得半个月,加之时有妖灵野兽侵扰,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真想快活似神仙,那也得有神仙的本事啊!
杨硕哑然,凡人也不容易!
问起今后的打算,杨硕也没有隐瞒,将自己要加入心意宗的事说了出来。
林子爹稍稍一愣,随即又释然了。说曾经听人说,是正是邪不在乎玄门魔门,而在乎人。从前还不信,现在相信了,果然正邪存乎于心,贵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杨硕听不得他再称赞下去,再赞下去,自己就得飘飘然了,不利于坚持中正平和的道心。
当晚进入了珠内世界,又准备开始修炼。
紫瑛将摄魂铃抛了过来,杨硕接过。
“瑛姐,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呵,本想帮你将最近收的几个元神炼化成精元,岂料却有人求饶。”
“求饶?瑛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慈悲心肠了?”
“才没有呢,你自己看看吧!”
杨硕看了看手中的摄魂铃,将一丝神念探入其中,立刻便听到了两个元神的呼唤。
“少侠,先前是贫僧之过,只要你放过我,我会将我毕生收藏的重宝都献给你!”瓮声瓮气的,这是那个被称为智台上人的霪僧的声音。
“杨道友,老朽也有重宝相赠。只求阁下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让老朽重归轮回。”这是司马翀的话。
杨硕愕然,果然对修士来说,死不是终点,魂飞魄散才更可怕!
想起当初追杀自己的还有司马翀的两名副手,于是问了“瑛姐,还有那对辟谷期兄弟呢?”
“我嫌他们吵,直接抹杀了。”
“……”
仿佛看见数不清的灵石长着翅膀从自己身旁飞走,简直没话说了!
对杨硕来说,只要不是不可饶恕的深仇大恨,放人一码也没有什么,予人方便,也是方便自己。
所以,这名司马老儿倒是可以放过,毕竟他不过受命于人。而这智台上人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差点玷污了素云的家伙!
想起素云,心里又不禁一阵牵挂,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名清尘前辈有没有将她救回?
这霪僧,不如先答应他,等拿到宝藏,生杀予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于是便道“你个贼秃能有什么宝贝?你那储物袋我都翻遍了,什么值钱的也没有,若不是还有那禅杖,小爷还真要白忙一趟。”
“少侠这就有所不知了。贫僧是造了不少孽,所以也怕仇家追杀,便将大部分家当都藏了起来。”
“好,你带我去取。”
“善哉,贫僧自然愿意,只是还须少侠对心魔起誓,不能事后反悔。”
杨硕心说这货果然人老成精。修士都注重修心,对心魔起誓,确实有着极大的约束力。因为修士一旦违背誓言,在进阶大境界时便很可能受心魔所困,无法突破。
“赫!还敢讨价还价?行,小爷就留着你,等学会了搜魂之术,第一个就要用在你这贼秃的身上。”
说罢,便将其置于一边。那智台立刻就来了个态度大转弯,连连大呼误会,讨好卖乖的请求原谅,最后告饶不成,就只剩下了咒天骂地的恶毒诅咒。
杨硕将神识一收,也懒得听他聒噪。
。
。
第二O四章 遇袭,福祸相依
轮到司马翀表态了,他倒是干脆得很“老朽不要阁下任何保证,阁下可以先行取宝。”
杨硕笑了笑“爽快!在下喜欢这样!”
于是向司马问明了藏宝所在,发现离这里有些遥远,便只好先放一放,他日再择机前往。
处理完这边的事,杨硕又将从那两兄弟手里得来的飞剑和那面火红盾牌拿了出来。因为发生一连串的事,又受到师尊身陨的打击,一直没来得及研究它们。
随着原主人的元神被打散,两件宝物上的灵魂印记都消失了,真正成了无主之物。
首先是这飞剑。这是一柄全身漆黑的飞剑,身长不过尺许,但锋利非常。剑身为流线形,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仿佛是纯粹为了速度和锋利而打造。杨硕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乌风”。
而那面火红盾牌也不简单,它竟然能抵制紫瑛之火的短时间炙烤,这可不是一般的金器可以做到的。只可惜,有紫瑛在,杨硕几乎等同火免,这就有点鸡肋了,自然给晾到了一边。
接着便是认主。试着将神念探入飞剑,结果愣是没有成功。果然辟谷期修士用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紫瑛取笑道“呵~,你还真敢试!这两件可都是灵器,还是老老实实滴血认主吧!”
杨硕愕然,又要割手指么?会疼的好吧!
“滚!”紫瑛啐道。
在滴了估计有身体五分之一的血量之后,杨硕才终于将飞剑成功认主。
有点眩晕的感觉……
现在,就来试一试它的威力。
说起来,自己连一件远程攻击法宝都没有,每次打斗都得贴脸才行,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一不小心,小命就交待了也说不定。
杨硕注视着飞剑,将神念引向前方一块巨型山石。
飞剑微微颤了颤,忽然发出一声嗡鸣,便“嗖”的飞射了出去。
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在无声无息间,那飞剑便穿透而过,直接在山石上留下了一个小洞。
杨硕不禁心脏一缩。若是那原主人有时间对自己来这么一下,也不知道那玄武幻盾能不能抵挡得住。
虽说玄武幻盾的等阶肯定高过这飞剑乌风,但须知正因为前者可以随意幻形,也就决定了它的防御能力也会随着形态而变化。毕竟,幻化成一件宝衣与幻化成一面小盾,其厚薄程度显然是不一样的。
第二日,心意宗驻点奇珍阁。
原以为昨日面试通过者不过少数人,却没想到今日来的人却是一大堆,把个大宅院都占得满满的。想来这是多日来面试合格者都集中到一起进行最后的特长能力测试了。
通报了姓名后,杨硕由一名心意宗弟子领到了一个偏院,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在这里,杨硕又见到了那名巨锤大汉和那名叫做祝小苒的女修。
大汉还好,笑憨憨的和他打招呼,说什么又见面了,这是缘分啊!
杨硕哑然,心说谁跟你有缘分,哥又不搞基。
祝小苒则也觉得再装做看不见也确实不妥,便礼貌的抛来一笑,只是似乎笑得有点假。杨硕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没等多久,里面的人便让他们进去。
杨硕随着人流而入,发现里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许许多多的书案,如同一个大考场。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随便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一看书案上都摆放着笔砚、朱砂和黄纸,不禁一愣。
什么情况?难道只考丹术理论么?
等一下,这……这不是画符的工具么?
这时,主考官宣布,说考核开始,大家可以各凭实力,画出自己最拿手的纸符,品种随意。
喂、喂,这分明搞错了吧!明明说考核炼丹来着,怎么整这么一出?
于是高举一手。
主考官道“何事?”
没等杨硕开口,身前站出一人来。
“前辈,案上这纸与笔均不堪一用,在下请求以自备之物取而代之!”
“不堪一用?这从何说来?”
那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先说这笔,木色发黄,显非红木,其毫虽是狼毫,却既粗且硬,显非尾尖之毫,如何使得?再说这纸,其色泽发白,粗砺且皱,显然并非上好的黄裱纸。所谓……”
主考官听得直皱眉,于是打断道“行、行,那你们就随意吧!”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便都哗哗啦啦的从储物袋里掏出自备的符纸与符笔来。
见众人已经专心致志的开始了符纸制作,杨硕无语。
杨硕到嘴边的话没机会说,于是提起笔来,深吸了一口气,大手一挥,笔走龙蛇。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一个个都投来讶异的目光。
只因一般在画符之前,大家都有一个凝神静气的阶段,在使自己的心境平和之前不会动笔。而杨硕一上来就龙飞凤舞,如何不叫人吃惊。能这么做的恐怕只有制符界的天才人物才行吧!
主考官眼见有人运笔如飞,便走了过来。一看之下便是眉头一皱。
几个好奇的脑袋也远远的伸过来,一看就没忍住,愣是笑了出来。
只见在杨硕的案几上赫然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还是倒着写的。
主考官质问道“小友这是何意?”
杨硕答得也干脆“不会。”
“……,小友莫非是拿我心意宗开涮?”
杨硕一扬眉“谁有那个闲心?在下倒是想问问,明明是一个炼丹师,却被请来制符,这是何意?”
主考官一愣,这才将杨硕领出考场,问明事件缘由。
罢了,又让杨硕在院子里静候消息。
过一会儿便有人告诉杨硕,说炼丹考试正在进行,目前没有空余的位置。又请他稍候,呆会儿会单独进行测试。
杨硕心说这心意宗虽然做事没谱,但总算待人有道,等就等呗!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实力也好。
于是便一个人在偏院里悠闲的踱着步,赏赏花,逗逗鸟。
忽然,杨硕猛的一抬头,便一眼看到了立在房顶的一个白衣人。
那白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袍,头脸都隐没其中。他目视下方,遥遥的伸出了一只手。
见杨硕突然望来,似乎也有些诧异。然而,他却并没停手。
“砰!”的一声巨响,杨硕身旁的一棵巨型黑松盆栽被打成了齑粉。
杨硕则扑倒在了一边,这还是多亏紫瑛预警及时。
他没有犹豫,一个翻滚便顺着墙根闪出了偏院。
“想走?”白衣人冷冷一笑,又是一掌拍出。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却仿佛蕴含着无以伦比的巨力,将周围的空气都带出一震波动。
“轰!”一袭气浪如同排山倒海般向杨硕的背心压来。
此时的杨硕,才刚刚施展出缩地术,身体便直挺挺的飞了出去。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心里刚冒出“究竟是谁?”的疑问,便晕了过去。
“杨硕……杨硕……”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仿佛听到紫瑛的焦急呼唤。
昏沉间,也不知睡了多久,杨硕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精致的雕花大床上。
罗帐锦榻,窗棂妆台,这些东西一一映入眼帘。红地毯上立着一个香炉,正袅袅的冒着轻烟。
杨硕一愣。这是哪?
莫非这是哪位仙子的闺房,而自己是被哪个仙子给救了?
这是杨硕第一时间蹦出的想法。
罢了,这种好事哪轮得着自己,应该是还没睡醒吧!
杨硕正想着,忽然觉得浑身都是又疼又痒,往自己身上一看,才发现几乎成了一个木乃伊,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
“嘿!你醒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看到了一张憨憨的脸庞。
杨硕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便睁大了眼睛“是你?”
“小兄弟,你总算还记得俺。你真命大,这样都没死!”
“我怎么了?”
“你身上的骨头起码断了一半,俺们都以为你活不了。幸亏有师尊他老人家出手,你才捡回一条命!”
“你师尊?”
“对啊!俺已经是心意宗道一真人的记名弟子了,怎么样,不错吧?”
“心意宗?道一真人?记名弟子?”杨硕觉得自己受伤后脑子有点乱,有些东西一时理不清楚。
“你现在别多想,先把伤养好再说。”
“对了,我睡了多久?”
“呃……”大汉想了想,道,“有半个月了吧!”
“什么?半个月?”杨硕都惊了。
明明感觉就是睡了一觉而已,却没想到这一耽误就是半个月。这时间浪费得也太不值了吧!
从之后的言谈中,杨硕了解到,这名先前见过三次面的大汉名叫牛大力,使得一手巨锤,正是心意宗刚刚收入门下的弟子。
而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心意宗宗门之内。对于这一点,杨硕吃了一惊。
牛大力解释说,因为你在心意宗驻点被袭,还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心意宗破例直接将你收入门下,一则做为补偿,二则方便施救。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道一真人亲自出手,把你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
第二O五章 祸起萧墙,欺生
一提到那道一真人,牛大力满满的都是崇拜,说人家那可是金丹期修士,能收俺为徒,那是俺前世修来的福份。
又问起自己遇袭的事,牛大力说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当时那动静闹得实在太大了,受到波及的偏院一整间杂物室都倒了,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至于那偷袭者,牛大力说让人给跑了,天晓得谁这么嚣张,敢到心意宗的地盘上杀人。
之后,牛大力又说了一些不相关的事。比如心意宗弟子身份分为外院、内院、核心三种,他现在是上官峰主也就是道一真人的记名弟子,属于内院。而杨硕现在的身份是心意宗外院弟子,这间小院坐落的位置也是宗门外院。
最后,又叮嘱杨硕不要乱跑,注意养伤,等养好了伤,再找机会进入内院不迟。
等牛大力离开了,杨硕便忙找紫瑛商量。
“瑛姐,那天袭击我的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那人穿着阻挡神识的白袍。不过从他出手的实力上看,很可能是金丹期的修为。”
“什么?金丹期?”杨硕给震惊了。
究竟多大的仇?竟然请动金丹期大能出手!这么说来,自己能够死里逃生还真是捡了一条命。
“瑛姐,有没有可能是从星灵界来的那个家伙?”
“应该不是。”
“那会不会是天一派的无尘老鬼亲临?”
“也不像。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恨意,否则,他伤你根本不需两招。”
“那就怪了……”
杨硕郁闷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一个一个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紫瑛道“不错,我也觉得这里有透着点古怪。”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杨硕走出房门,到外面去透透气。
这是一间三合院,大小与自己在落霞门的那间差不多,但更加精美别致。不仅如此,每个房间四周还都设下了禁制。
只不过,这里面似乎还住着另外两个人。因为除了自己住的正房,东西厢房都大门紧闭,门上还有牌子,显然是有人占着的。
抬头远瞭,山间云雾缭绕,层峦叠翠,灵气浓度也不错,确实是一处修行的好地方。
杨硕在院子里徘徊着,不一会儿东西厢的门仿佛有着某种默契似的先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瘦长脸、高颧骨,年纪较轻,一个短眉毛、宽下巴,年龄稍长,都不像很和善的那种。
之所以如此断定,是因为二人一出来便没给杨硕好脸色,仿佛欠了他们钱似的。
二人并肩出了院门,那瘦长脸还轻嗤了一声,让杨硕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招谁惹谁了?
杨硕却不知,自己是鸠占雀巢了!
这两人中,年轻的那个叫做尹尚,年长的那个叫做曹孟。他们在这里呆了有些年月了,都觊觎这正屋的舒适,想据为己有,却又因为互不相让,才使得这正屋一直空缺,白白便宜了杨硕。
可在他们看来却不是这样。
这新来的张浩算哪根葱?不就是受了点伤!仗着有峰主的照拂就高人一等了?
当晚,当杨硕关好房门,准备再次进入珠内世界的时候,忽然感觉一丝不对劲。
耳中传来了紫瑛的声音“杨硕,门外有人!”
“嗯,我也感觉到了。”
说罢,杨硕没有释放神识,而是启动了灵眼。
在灵眼的窥视中,两团灵气团附在窗下,如同两个鬼影。
灵气波动显示,二人一个是筑基期第四层,一个是筑基期第五层,正是今日白天看到的那两个好邻居。
杨硕道“竟然是他们两个,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紫瑛道“呵~,这就要问他们自己了。以前有牛大力在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就你一个半残的家伙,他们想给你点教训岂不正是时候?”
“……”杨硕呆了一呆,又道,“只怪自己大意,竟然没有重设禁制。他们久居于此,必然对这房间的禁制布置了然于心。”
却听紫瑛笑道“嘁!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重设禁制?你会吗?”
“……”
好吧……瑛姐你打脸的本事日渐纯熟啊!
两人在窗下蹲了许久,终于有一个忍不住了,传音道“我们还要等多久?”
另一个道“不急,等他入定再说。那时我们出手吓他一吓,一定能叫他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到时候就算死了,也可以说是旧伤复发,无怪旁人。”
只可惜,两人虽然是神识传音,却硬是给紫瑛强大的神识悄无声息的截了下来,并传递给了杨硕。
杨硕怒火中烧,心说与他们无怨无仇竟然如此歹毒,就算一并杀了也不过分。
但一想自己初来乍到,若是平白多了两条人命,反而旁生枝节,于己不利。
小不忍则乱大谋,杨硕冷冷一笑,便想好了对策。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室外的两人也没有释放神识,他们也生怕给杨硕感知。
又过了一会儿,室内似乎没有了动静,两人这才偷偷的探出了脑袋。
而这一伸脖子,他们便吓得魂飞魄散。
在他们急速收缩的瞳孔中,一支黑乎乎的飞剑猝然而至,直贴脑门。
两声惨叫声响起,飞剑便飞回了杨硕的手中。杨硕以布擦拭,将它收回了储物袋。
此飞剑刚刚认主,尚未建功,今日正好以血祭之。
这时,窗棂破碎,人影翻飞,两人气急败坏、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都是一只手握着武器,一只手捂着半边带血的脑袋。就在刚才,他们两人各自失去了一只耳朵。
杨硕笑道“赫,两条杂毛,吃了亏还敢闯进来,谁给你们的底气?”
曹孟怒喝道“浑蛋,竟敢暗施偷袭,残我肢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杨硕哑然,这位的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啊!
于是反讽道“一介鼠辈,偷偷摸摸,竟然反说他人偷袭,真是好笑!”
尹尚道“大哥,还跟他废话什么?一起上,宰了他!”
说罢,二人一个持勾,一个舞叉,同时扑了上来。
然而下一瞬,他们面前的杨硕便消失在了他们视线之外。
“什么?”两人同时大骇。
接着,便同时感觉到冰冷的剑刃贴他们的脖子上。
杨硕站在他们身后,左右手各执一剑,幽幽的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急着去死,那我也不介意多杀两个。”
两人的身体绷得笔直,脖子向后仰到了一个较大的幅度,冷汗不断的顺着额角往下滚落。
他们都在想他到底是不是人?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曹孟道“落到你的手里,是我们学艺不精,来吧,要杀便杀!”
“好。成全你们!”
杨硕说罢,手中双剑一紧,忽听尹尚道“等等!大哥,念在同门同院的份上,您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说着,又向曹孟拼命的努了努嘴。
后者又道“杀我们容易,但希望你考虑考虑后果!”
“哦……”
杨硕轻哦一声,却几乎吓哭了尹尚。
“大哥,别逞能了行吗?要死你也别拉我垫背。认个错会死啊你?不认错才真要死人了!”
曹孟稍一犹豫,终于服软道“罢了,是我们不对。希望你高抬贵手!”
杨硕嘴角一勾,道“好吧!既然你们诚心悔改,那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只不过,我要收点利息。”
杨硕说罢,两手同时一扬,便又有两只耳朵飞了出去。
“啊——!!”
二人再度惨叫,换成了双手捂住脑袋。在他们怨恨的眼神中,此刻更多的是恐惧,看杨硕如同看到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你们可以滚了!”
“谢谢不杀之恩!”
尹尚慌不迭的谢过,抬腿就要走。
“等等!”
二人刚刚跨过门槛的脚生生停了下来,都不由得害怕杨硕突然反悔。
“大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杨硕微微一笑道“你们的耳朵不要了吗?拿走拿走,免得脏了我的地方。”
“是、是……”二人唯唯诺诺,各自捡起一只耳朵落荒而逃。
“慢着!”
二人又收住了脚,小腿却仍然在打颤。
“大哥……”尹赏哭丧着脸。
“慌什么?”杨硕不耐烦的道,“只是想告诉你们,趁现在还热着,还有机会接上,呆会儿凉了可就不好说了。”
“呃是、是!谢谢大哥提醒!”二人这才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个魔窟。
“杨硕,就这样放过他们,真的好吗?我看他们迟早还会找机会报复。”
“随他们去,若果真如此,我会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杨硕说罢皱了皱眉,伤口上传来的痛楚在告诫自己,这时候强行运功确实有些勉强。
好在两人得了教训,再也没敢生事。对这二位而言,杨硕不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虽说仍然怀恨在心,但忌惮之心远多过怨恨。就这样,日子倒也平淡。
牛大力每天都准时过来帮杨硕送汤换药,两人也渐渐熟络。杨硕能感觉到,这位憨直的汉子,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
第二O六章 道一真人
又在这院里休养了大概半个月,伤便已经全都好了,这样的速度也让牛大力吃了一惊。说你差点挂球了,这么快就能活蹦乱跳,奇迹啊!
想到自己这条命也是人家救回来的,杨硕提出要向道一真人当面致谢。牛大力满口答应,二人这便出了门。
杨硕奇怪怎么不用飞行法宝,牛大力憨憨一笑说没有灵石打造。
不禁心中暗叹,果然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己的财运一向都好,这才不懂得普通修士的冷暖。人家才是真修行,出门全靠走。
于是祭出了云梭。牛大力一看满是好奇,说自己见过许多种飞行法宝,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
杨硕没好气的道,这样的是哪样的?
牛大力说别个要么是自己的随身武器,要么是雅具,吹拉弹唱的什么都有,可你老弟倒好,把吃饭的家伙也带上了。这个是食盆么?
看杨硕一脸古怪的表情,牛大力又问不是么?难道是钵盂?
半晌无话。
云梭化为一道遁光,向圣符峰飞去。
圣符峰上,云蒸霞蔚,亭台楼阁在山中时隐时现,宛如飘渺仙境。
浓郁的灵力让杨硕精神大振,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混入内院。
至于那什么核心弟子就算了。内院弟子与核心弟子修炼的地点并无不同,区别只在于一个有师父在旁悉心教导,一个则只是偶尔指点一下。
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悉心教导还是算了吧!有瑛姐这尊大神就够了。
紫瑛咯咯直笑“你小子,想得还挺周到!”
杨硕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保命是第一要务。”
云梭在山顶上一处巍峨的殿宇前降落了下来,立刻有两名看门弟子迎了上来。
牛大力上前解释了一番,之后便留下杨硕在此等候,自己则前往请示道一真人。
杨硕枯等半天,正觉得无趣,蓦然间一回首,便看到了一团火红。
这一团火红,如同春日里灼灼盛开的映山红,在这苍翠的山林间显得特别的扎眼。
来人竟然是在坊市上遇到的那位红衣女子。
女子眉目如画,身姿绰约,美得如同朝霞,微翘的嘴唇带着点娇俏,裙摆飞扬间又多了几分灵动。
虽然与先前看到的那身打扮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仍然一身火红的衣裳,正如她的个性一般,奔放而热烈。
两名守门弟子一见到她,立刻就躬身一礼,同声唤道“上官师姐!”
女子直接忽略了两人,转而瞪大了眼睛看向杨硕
“怎么是你?”
杨硕的嘴角微微一抽,道“怎么不能是我?”
“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硕呵呵。
“这位姑娘,好像在下没必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女子也不恼,纤秀的下巴一扬,说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于是转向两名守门弟子,问道,“说吧,他来这做什么?”
两名弟子早就被杨硕的气场给惊得目瞪口呆了。心叫天啊,他竟然敢这么跟师姐说话!
见师姐问话,其中一个才支支吾吾的道“回师姐的话,他是来求见道一真人的。”
“哦?”女子听闻嘴角一勾,一丝浅浅的笑意自然流露。
她凑近了杨硕,一边转着圈,一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杨硕。
闻着女子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杨硕都有些招架不住,这诱惑,足以致命啊!姑娘你是故意的么?
女子看了半天也不脸红,直到盯着杨硕都浑身不自在了才罢休。
“你是来求我爹收你为徒的吧?”
“你爹?”杨硕愕然。
女子得意的一笑“怎么,不是我爹,难道是你爹?”
杨硕嘿嘿一笑“只要你乐意,怎样都好。”
女子一愣,随即一张脸腾的就红了。
她抬起一条玉臂,嗔怒道“你……你讨打么?敢占本姑娘便宜!”
杨硕道“姑娘请自重,你想多了吧!”
女子一撅嘴道“呸呸呸,懒得跟你讲!”
说罢头一扭,便头也不回的御剑而去。
杨硕莫名的一阵恍惚。看她御剑的样子,倒和沛滢姐有点神似。
收回思绪,再看向两名守门弟子,发现那两位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见杨硕望来,二人竟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牛大力出来了,立刻带着杨硕去面见道一真人。
圣符峰主殿后方的一处庭院,清雅别致。
院中有一汪清泉,不断的往一架竹制添水中注水,时而发出“咯噔”的悦耳之声。
院中有一亭,亭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摆放着茶具。
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跪坐在浦团上,专心致志的伺弄着茶具。
两名年轻人一左一右侍立。其中一人杨硕见过,正是坊市时遇到的那位上官姑娘身边的苏慕良。
苏慕良是道一真人的大弟子。他还好,并没有为那天的事而忌恨在心,反而微笑示好。
另一人则不然,一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样子,并不怎么待见杨硕。此人正是道一真人的二弟子宗胜。
老者听杨硕讲述着自己的遭遇,虽漫不经心,但时不时的有精芒从眼中透出。
他不急不徐的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并没有停下来。
“这么说,小友是从门派里逃出来的喽?”
“回前辈,正是如此。”
关于这一段,杨硕已经简要的说了出来,而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有分寸。
谁料道一真人的下一句,却让杨硕无所遁形,提前准备好的台词也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你姓杨,单名一个硕字,对吧?”道一真人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心中咯噔一下,张浩这个化名在人家眼里竟然连张窗户纸都不算。
于是坦然道“前辈既然知道,晚辈也没什么可隐瞒。”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静观其变。再者,道一真人如果想下手,应该早就下手了。故此,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见杨硕表现镇定,道一真人暗暗欣赏,又道
“你杀了天一派那老家伙的孙子,有些顾虑也不足为奇。不过你无需担心,在这里你会非常安全。”
杨硕谢过,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道一真人慢腾腾鼓捣了半天,终于给斟上了一杯茶,由小童端至杨硕的案几上。
看似很平常的举动,在杨硕看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在旁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师尊亲自斟茶,这是何等的荣宠!
却见杨硕浅尝了一口,忽然一仰头,一口给喝光了。
宗胜先是一脸的吃惊,而后面露怒色。
这……这……如此饮茶,与喝酒何异?实乃大大不敬!
见有人投来异样的眼神,杨硕打了个哈哈“口渴,见笑。”
道一真人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小友性情中人,无妨,无妨。”
说着,又给杨硕满上了半杯。
道一真人又随意问了些修炼的事,杨硕一一作答。
当听杨硕自称是五灵根时,苏慕良和宗胜都大为诧异。
道一真人则呵呵直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杨硕,笑道“小友灵根确实不尽人意,但却能够达到现在的程度,可见资质卓越,非常人可比啊!”
“前辈过誉!”
苏慕良听闻面现欣慰,而宗胜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也难怪,对于心意宗这样的大宗门,亲传弟子又有哪个是资质一般的?他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五灵根的家伙。
道一真人又道“除此之外,想必小友另有奇遇,否则也不可能有现在的修为。”
“前辈所料不差,晚辈有幸服食过三枚易髓丹。”
对于机缘一事,杨硕也只能言尽于此。
开玩笑,难道告诉他哥肚里有个小姐姐不成?
经三枚易髓丹淬体,灵根的精纯度已经高到了五灵根者能够达到的极限,再多服也无用了。
对于杨硕的搪塞,道一真人也不恼。又问了一些有关修炼的事,杨硕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对于修真的理解一一答来。
道一真人听后大为赞赏,隐隐的起了收徒之意。
当然,他碍于面子并不会亲口提出,反而是苏慕良提醒。
杨硕则顺水推舟,请求道一真人指点。
道一真人哈哈大笑,说好,老夫相信一个缘字,你我今日有缘,老夫便给你一个机缘,收你为记名弟子。
杨硕拜谢,却没有表现得有多惊喜的样子,这倒让苏慕良二人意外了!
师尊如此抬爱,破例收你为弟子,这是多大的恩赐,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啊!可你这是什么表情,也太风轻云淡了点吧!
却不知杨硕还在腹诽,只是记名弟子吗?亲传都不是。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的秘密,现在这样连推辞的功夫都省去了。
道一真人则心中暗叹,此子荣辱不惊,可见心性极稳,能成大器啊!
又道,择日不如撞日,收记名弟子也无须太多礼仪,敬一杯拜师茶即可。
杨硕便从苏慕良手中接过沏好的茶,恭恭敬敬的献上,便算完成了拜师仪式。
。
第二O七章 无极宗简超然
道一真人喝完了这拜师茶,说虽然是记名弟子,但这见面礼还是要给的,便问杨硕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之物。
杨硕想了想,法宝嘛,好像有不少;丹药更无从谈起,自己就是个炼丹师;功法有《坤极功》目前也够。唯独缺一套刀法,无法发挥出龙影刀应有的威力,于是如实相告。
道一真人略一思索,便丢给了杨硕一个玉简,说此刀谱名为《天权》,记载着一部不可多得的上乘刀法。只可惜是部残本,缺了下册,不过你现在修习倒还是够用的。
杨硕连忙拜谢,那感激涕零的样子,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实有想哭的冲动。
心中默默淌泪,这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个一个都是残本,还让不让人好好玩耍了?
啰嗦完后,道一真人最后递给了杨硕一个腰牌,说是身份凭证。
杨硕将其收好,便拜别而去。
从庭院中出来,正巧遇上那位红衣小师姐。
“嗯~,出来了?”上官红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杨硕,待见到杨硕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兴奋时,她便得意的笑了,“哼!怎么样?被拒绝了吧?我就说嘛,爹怎么可能看上你!”
杨硕微笑一揖“承蒙师姐关心,师尊他慧眼识金,收我做了记名弟子。”
上官红烨讶然“什么?我爹他……”
转而又酸溜溜的把小嘴一撅,道“哼,别得意!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但你最好给本姑娘老实点。”
杨硕苦笑,这位还记着仇呐!
拜别道一真人,杨硕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珠内世界,杨硕坐在亭中细心钻研着新得到的刀谱。
将整块玉简读完,他惊喜的发现,其中所记述之刀法别出心裁且奔放大气,正合自己胃口。
这本没有什么可好的,可奇怪的是,其中所记录的招式非常完备,以杨硕目前的阅历来看,根本就是一部完整的刀谱。
这就怪了,为什么道一真人却说它是个残本?
依上面所述的招式试着演练了一番,杨硕越练越带劲。
刀法刚劲霸道,势如猛虎,根本就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般。
“咔嚓!”杨硕一刀斩落,数米开外一棵巨木应声裂成了两半。这是仅凭刀气便达到的成果。
然而杨硕还是皱了皱眉,他没有忘记西泠岛试练中,开阳门左丘挥出的那一剑,那一剑之犀利,竟然报废了自己的第一件防御法器——那块从王璟隆那里赢来的铁牌。
对此,杨硕印象深刻。左丘以练气期大圆满之修为,竟然能够打出如此强力的一击,如何不令自己汗颜?
看来,还得继续练,成功没有捷径。
想到这里,杨硕便一刀一刀的挥击起来,样子虽然笨拙,但形神俱在。
如此苦练了一月,刀法便初有小成。不仅于此,令杨硕意想不到的是,卡住自己很久的筑基期第三层壁障,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了。至此,杨硕成功晋级为筑基期第四层的修士。
千万不可小看仅仅进阶了一级,筑基期的进阶和练气期的进阶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何况杨硕只是专著于习练刀法,并未刻意去突破,根本没想过竟会无心插柳成功晋级。
想起骊城还有些事要处理,杨硕便离开了山门。
来时是被人背着来的,对这里的情况一概不知,离开时才发现,心意宗不愧是大宗,那气派和落霞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徜徉山间,到处可见恢宏精美的殿宇楼阁,在青山绿水间或隐或现,仅仅是自己所在的圣符峰,规模便堪当一个落霞门。
道一真人所管的圣符峰,并非真的只是一个山头,而是一片峰群,叫做圣符群峰倒更贴切。
在这里,能够飞行的筑基期修士随处可见,身旁时不时有修士驾驭着各种法宝飞驰而过。
山门前,一座擎天高崖直插入云,崖壁上“心意宗”三个巨大的凹刻大字苍劲有力,每一个足有数丈高。据说,此题字并非人力所刻,而是大神通者以法术打上去的。
一些人站在崖下啧啧称奇,感叹自身的渺小。
见到杨硕从山门大阵中走出,许多人立刻围了上来。尤其当他们见到杨硕身上的内门弟子服时,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羡慕和期待的目光。
这些人都是来寻求机缘的,有些人携儿带女,希望杨硕收他们的孩子为徒,还有的带着沉重的包袱,想是不远千里而来。
正不知道怎么打发他们的时候,两名外门弟子从大阵中走出,像赶苍蝇一样赶这些人走。还向不停的杨硕道歉,说惊扰了师叔什么的。对此杨硕也没有办法,只是叫他们态度委婉一些。
骊城修士区。
城中一角,有一处方形区域比较特别。
这里四个角上每处都有一座尖塔,将中央一座巨大的圆形擂台环抱了起来。
擂台的四周还竖着八根粗大的石柱。不断有法力的波动从八根石柱的顶端打出来,投射向下方的擂台。
这八根石柱实际上是八根阵柱,由它们组成的防御结界如同一个巨大的蛋壳,将擂台与外界隔离开来。
擂台之上,铿锵声此起彼落,又迅速归于平静。
尹尚以钩撑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在他面前,一个身着无极宗内门弟子服的年轻修士反手持剑,正以俯视的姿态望过来。
“你就这点能耐吗?哼,心意宗果然都是废物!”
尹尚恨得直咬牙,想要站起来再战,却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站在他身后的曹孟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到“尹师弟,你退下疗伤,让我来!”
说罢,将一柄三齿钢叉操在了手中,冷冷的向对面的简超然看去。
简超然嘴角一勾,道“呵,又一个垃圾!以为凭数量就能战胜我吗?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少嚣张!”曹孟大喝,握紧钢叉便冲了上去,带起一阵灵威。
砰砰之声顿时大作。
擂台上空一时华光四射,吸引了许多人前来观战。
“砰!”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条人影向擂台外斜飞了出去,砸在了结界上空,又被弹了回来。
简超然的嘴角露出一抹狠戾,接着人便飞射而出,朝着弹回的曹孟撞去。
寒光闪闪,宝剑嗡鸣。曹孟心下大骇,提叉便挡。
“噌、噌、噌!”二人的身体交错而过,两人在短短一瞬间间交换了三招。
曹孟一跌跪地,身上则多了一条巨大的剑痕,鲜血从伤口上涌出。
尹尚大喝一声“我们认输!”又伸手在曹孟身上连点,才勉强将血止住。
简超然懒都懒得回头看一眼,而是有些惋惜的看了看手中的宝剑,一抹剑刃上的血迹道“算你小子走运,不过下回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只听“哧啦”一声,八根石柱上的法力波动骤然消失,擂台结界同时消散。
这时更能清楚的看到,台下已经站了不少的修士,其中也有不乏无极宗和心意宗的弟子。心意宗弟子无不摇头叹气,无极宗呼声高涨,群情激昂。
以二敌一,竟然还败了!
心意宗这回,真的是颜面扫地啊!
简超然笑着走过来,用厌恶加鄙视的眼神看了看伏在地上的曹孟,咂着嘴摇了摇头,“桀、桀,心意宗的人还真是不堪一击啊!”
曹孟恨恨的道“你别得意,击败我们不算什么!”
简超然戏谑一笑“怎么,不服气?要不再来一遍?”
尹尚道“打败我们,不代表就打败了心意宗,我们心意宗有的是能人!”
“哟!能人?能人在哪呢?叫一个出来溜溜哇!”简超然说罢,随手指了一个人道,“能人是你吗?要不咱练练?”
被指的那个心意宗弟子慌忙后退了数步,脸红到了脖子根,心中虽然羞恼,奈何实力不济,吭都不敢吭一声。
简超然又看向尹尚“你说的能人在哪呢?叫他出来,小爷随时奉陪!”
尹尚一时语塞。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那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又异常危险的人物。此刻,他是多么后悔那天将他得罪,现在想找个靠山也没脸说去。
“怎么,说不出来了?这牛皮吹的,自己都缝不上了吧!啧啧,看来说你们废物还真是抬举了你们,因为你们……连废物都不如!”
“你!”尹尚气得嘴唇直哆嗦,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在场的无极宗弟子跟着哄笑起来,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得意。
也难怪,心意、无极两宗在此地经营日久,虽然明面上没有敌对,但私下里双方时有摩擦,两方弟子之间一较高下的事不要太多。
这时,几声掌声突兀的响起,简超然扭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正在用双手拼命的鼓掌。
简超然得意的一笑,忽然发现此人竟穿着心意宗的服饰时,笑容便立刻收敛了。
他冷着脸道“你鼓掌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笑笑道“当然是赞同喽!”
“赞同?”简超然投去怀疑的眼神。
“不错,你说的对!他们连你这个废物都不如,我当然要鼓掌啦!大伙说说,是不是这样啊?”
。
第二O八章 想打架么?来点彩头
“哈哈哈……”
众心意宗弟子听出了调侃的意思,一齐哄笑了起来,羞愤的情绪立刻得到缓解。
曹孟、尹尚二人一脸尴尬,望向此人的表情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错,来人他们不仅认识,不久前还起过冲突,正是他们的好邻居杨硕。
尹尚心中还有气,待见到杨硕忽然向他们二人眨了眨眼睛的时候,不禁露出苦笑,心中的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对方这哪是故意贬损他们,分明就是借故数落简超然。
所谓一笑泯恩仇,大概就是这样吧!
杨硕这次回城,只是想向林子爹打个招呼,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去向。赶巧发现这里热闹,就过来看了看。
刚才的战斗大部分都被杨硕看在眼里,他可以肯定,一旦交手,牛哄哄那位根本不是自己的一合之将。
对此,他本不屑一顾,可偏偏这人还拽上天了,将整个心意宗都毫不留情的数落了一遍,听着也不是味啊!
所谓兄弟阋(xi4)于墙,外御其侮,虽然曹孟和尹尚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关乎宗门颜面,孰重孰轻,不言而喻。
简超然的一张脸变得铁青,指着杨硕道“少逞口舌之利!有本事上台练练!”
杨硕摇了摇头。
“怎么,不敢?”简超然立刻露出得意之色,待用神识一扫,发现这位只有筑基期第四层修为的时候,轻蔑之色就更浓了,“原来心意宗都是一群怂货,打不过就会嘴炮!”
他这一说,无极宗的众位弟子又跟着笑了。
杨硕哂然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不配!”
“什么?”简超然立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少装蒜!有种的,手底下见真章!”
“可以,不过,我不白打一场,我要彩头。”
“彩头?”简超然一愣,又问,“你说!”
“5000块灵石。”
“好!”
“欸!别答应得这么干脆,你拿不拿得出还是个问题。”
简超然听罢呵呵一笑,望向身后道“你们听到没有,他说我简家拿不出5000块灵石欸!”
“哈哈哈!”
他身后一些修士又笑了起来。显然,简家的殷实早就声名在外,而简超然在简家的地位也绝不会低。
却听杨硕淡淡的道“我说的是上品灵石。”
“什么?”简超然脸色说变就变。5000块上品灵石,也就相当于5万块中品灵石啊,这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简超然神色一冷,道“狮子大开口,你确定你自己拿得出来吗?”
杨硕笑了。自从上次在无极宗招募点见到这位公子大出风头,他就看出来了,这位绝对是个不缺灵石的主。
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趁机榨他一笔?
“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简家多么有钱,自己拿不出,竟然还怀疑别人,啧啧!”
“你……”简超然气极。
不是他拿不出,而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同。说不定,还真可能栽在他的手上。赔了灵石事小,丢了无极宗的面子也不是大事,关键是简家的威风不可辱没。
于是道“别说5万,就是50万,我简家也拿得出。但我为什么一定要答应你?”
杨硕不屑的道“罢了罢了,原来简家不过尔尔,不仅小气,而且胆子也小得可怜。这样吧,我就多给你个机会,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杨硕看了看简超然身后的大汉,轻描淡写的道“要不,你们两个一起上?”
“什么?”
这回不只是简超然,就连曹孟、尹尚二人,以及所有围观的修士全都变了脸色,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一起上?开玩笑吧!
区区一个筑基期第四层,挑战一个筑基期第五层已经是了不得了,还想同时挑战两个?
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杨硕,想从他嘴里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怎么,还是不敢?你们不是喜欢一挑二吗?正好我也好这一口。”
简超然身子一啰嗦,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个狂妄的小子,今天小爷就让你死个明白!”
对于这种挑衅,简超然不可能不答应,因为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狂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比他更狂的。
擂台登记处,简超然丢出了一大袋灵石,把正在闭目养神的主事吓了一大跳。
当他用神识探入,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5000块……上品灵石……
简超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杨硕,当亲眼看到他也漫不经心的丢出了一大袋灵石时,心脏还是扑通一跳。
这位,到底什么来头?身家竟然堪比自己这个堂堂简家嫡公子?
打理擂台的主事听说两方要打赌给乐坏了,差点给天上掉下来的钱袋子砸晕。
按照规则,双方租借擂台决斗,本身就要支付一定的租借费。而如果有额外的赌注,擂台主办方还可以从双方的赌注额里各抽成一个百分点。
这一场下来,无论谁胜谁负,他们都可稳赚1000块灵石,这样大的数额多少年没有遇到了!他能不高兴吗?
主事的一张脸笑开了花,哆嗦着双手接过灵石,又为二人立了字据和生死状。最后告知了一遍比赛规则,说对战双方人数限定在每方三人以内,修为差距不超过小境界四层云云。
随着“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擂台上方的结界再次开启。
许多修士从四周闻讯赶来,将下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说没有,心意宗弟子要一挑二!”
“什么?不是真的吧!莫非他的修为很高?”这位说着便向擂台上望去,神识一扫,整个人就呆住了,“筑……筑基期第四层……”
擂台之上,杨硕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认真的打量起对面的两位。
简超然他知道,是一名剑修。而且是不缺灵石的主,从他腰上别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符箓袋便可见一斑。
而旁边那位体型高大的哥们则双手腕部、掌部都覆盖着一层拳套,想来应该是近战力量型。
拟定好了作战计划,杨硕再度恢复了从容。
简超然站了出来,轻哼一声,道“不要说我们欺负你,就让小爷先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杨硕笑了笑,很干脆的道“可以!”
开玩笑,自己要作死,谁还拦着你?
那就……先拿你来试刀吧!
铜锣一响,简超然便化为一道流光向杨硕冲了过来。
“好快!”围观的修士同时惊叹。
“那小子吓傻了吗?竟然不知道躲!”
然而下一秒,更令他们吃惊的事发生了。
杨硕竟然从原地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面对来敌,杨硕不是没有动,而是立刻施展了缩地术,只是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目力罢了。所以在他们看来,和消失也没有两样。
简超然冲至近前,突然不见了杨硕的影子,心中顿时大骇。
然而还没等他的脑筋转过弯来,腰眼上便挨了一记膝盖。
“咔嚓”仿佛有骨骼折断的声音响起,简超然的身子飞射了出去,“砰!”的撞在了透明的结界之上,又立刻给弹了回来。
杨硕了身子同时从下方斜射而出,如出膛的炮弹一般。
这一幕怎会如此熟悉?
简超然的脑中闪过一幕画面,便看到一柄闪烁着乌光的大刀向自己劈来,一时间魂飞迫散,举剑便挡。
“噌!”双方对拼了一记,便交错而过。
简超然一跌跪地,噗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低头一看,腰腹处衣衫尽裂,露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慌乱中,他甩出了一把符箓,双手指诀连点,那些符箓便围绕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旋转着的防护网。心中想着,眼前这个人的速度绝不简单,防御是第一要务。
杨硕也没有立刻补刀,只是不急不忙的掏出来一块抹布,用它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惋惜的道“可惜了,算你小子走运,不过下回,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简超然倍觉羞辱,这……这可是他的台词啊!
台下传来的嘘声,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简超然快速在身上各处点了几下止了血,又吞了几粒丹药,恶狼般的眼神再次向杨硕望去。
高大男修一愣之后,身上气势猛然暴涨。
只见他一捏拳头,体形仿佛立刻大了一圈,粗大的肌肉显露在外,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与此同时,简超然大喝一声“出鞘!”身后的宝剑便发出一声嗡鸣,直射而上,虚悬在了他的头顶上方。
“去!”
简超然一指点去,那宝剑便向杨硕飞射而来,快如闪电。
杨硕夷然不惧,双手指诀连挽,“土灵爪!”
“突突突!”从高大男修的脚下升起五根粗大的手指,将他一把攥住,如同被一个地底巨人捏在手心。
杨硕随之大步踏出,手中龙影刀黄芒乍现,一刀向前斩去。
这一刀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却势如倒海,威不可挡。
“砰!”宝剑被打飞出去,刀势未灭,在结界上打出了一道流光。
蓦的,杨硕身形一晃,便已经来到了简超然的近前,迎面便是一刀。
。
第二O九章 战斗吧,呼尔铁与林逸风
“轰!”简超然连人带剑飞了出去,符箓屏障也同时破灭,众多的黄纸符如同纸片一般散落了一地。
“噗!”简超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只听一声暴响,高大男修竟从巨人的手爪中挣脱了出来。这倒让杨硕有些意外了,这么快就破除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困敌技,其力量之强可想而之。
高大男修又何尝不是又惊又怒。对手才一个照面就将自己限制住,并趁机淘汰了一名队友,这样的雷霆手段是他前所未见。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就此认输?
于是双拳一横,拳心相击,做出了一个古怪的击拳动作。
接着大喝一声,雨点般的拳头挥击了出来。
他用的都是直拳,每打一拳都带着破空之爆音。
众人愕然,只因他离他的目标还有两丈之远。
同样不解的还有杨硕。
他在做什么?击打空气么?
很快,高大男修给出了答案。
“砰砰砰砰!”
杨硕的胸口仿佛塌陷了一寸。
接着又是肚子。
继而是面门。
只在须臾之间,仿佛有数不清的拳头击打在杨硕的身上,使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如同一个正在被人肆意蹂躏的木桩。
“砰!”
最后强力一击狠狠的击打在了杨硕的小腹上,使他弓起身子飞上了半空,重重的砸在了那层结界壁罩之上。
欷歔之声传来。杨硕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像铅块一般砸落地面,使得一方擂台都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高大男修面无表情的望过来,不带一点多余的情绪。
杨硕心中好不郁闷。刚才只是有点好奇,便放对手多飞了一会儿,却没想到差点在这里栽了个大跟头,还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这位跟在简超然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面瘫兄竟有着隔空打物的实力,果然人狠话不多。幸亏有玄武幻盾的抵挡,要不然就这一套下来还真得趴下。
见到讨厌的家伙被一顿暴捶,正在一旁养伤的简超然大喊一声“好!”,高举双手鼓掌助威。
当他的目光再次向地上趴着的杨硕望去,脸色不由得一变。
竟然……爬起来了!
于是大喊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啊!”
高大男修也不拖泥带水,一个虎扑,一个硕大的拳头砸向地面。
“轰!”
人还在半空,地面便已经凹陷了一大片,呈现出一个陨石撞击坑的形状。
惊呼声四起。
而他则是目光一懔,只因眼前的对手已经消失不见。
他骤然转身,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杨硕轻飘飘的一刀。
高大男修举拳便挡。
“砰!砰!砰!”
杨硕连续挥出三记快刀,最后一个半圆划弧气贯长虹,凌厉的刀锋带着浩瀚的气势,由上而下,直劈天灵。
高大男修双手交叉,抬手硬扛。
“砰!”
澎湃的刀意凝聚着雄浑的灵力,迸发出强横的力量,使得他的身体硬挺挺的倒滑了出去。
腕部剧震下,护腕从碰撞处寸寸裂开,“哧啦”数声,暴碎成了碎块洒落了一地。
“这……这怎么可能!”
高大男修直面着杨硕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心中充满了惊骇。
待他发现对方竟是以刀背相击时,整个人的气势立刻猛跌了下来。
如果杨硕这一刀不是用的刀背,而是刀刃的话,那结果不言而喻。
“我们输了,多谢手下留情!”大汉颔首抱拳道。
“当!”终场的铜锣声响起,主事的高声宣布,“心意宗张浩获胜!”
底下的人一阵骚动,纷纷议论起来。
“张浩?没听说过啊?”
“心意宗何时冒出这么个厉害的角色了?”
杨硕淡淡一笑“承让!”
高大男修郑重一礼,道“张浩么,在下呼尔铁,阁下之名我记住了。”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曹孟、尹尚二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有震惊,有兴奋,也有羞惭。
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两人之上,之前的那场偷袭,他没有痛下杀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仅如此,他还以其人之道,还治那简超然之身,他这是在帮自己找回场子吗?
然而他们想多了,杨硕只是在找回心意宗的场子,而非特意为他们出头。不过从他们的角度看来也并没有太多区别了。
而这一场历时极短的战斗,给众人带来的震撼也是难以估量的。
“心意宗的人,都这么变态吗?”
“以弱胜强,还一挑二,修为等级什么时候变得不重要了?”
杨硕没有在意这些,他在意的只是灵石!
这回,赚大发了!看向简超然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香饽饽,果然还是得和有钱人打交道啊!
只可惜,一时冲动一次挑了他们俩,风头倒是出尽了,可这样好的生意,恐怕也只能做这一次了!
简超然的身后,一个气度不凡的修士默默的站在那里,始终未发一言。可从他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走到简超然跟前,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后者便开始哭诉“师兄,你要替师弟们作主哇!”
林逸风面沉似水,清冷的目光向杨硕望去。
良久,他抱拳道“道友实力超凡,可否与在下切磋一二?”
杨硕也不矫情,直言道“有彩头就行!”
林逸风抛出一个储物袋。
“这里面是一万灵石。”
杨硕伸手接过,掂量了一下。
“少是少了点,聊胜于无。”
简超然竖眉瞪眼想说什么,却被林逸风阻止。
后者一抬手,很有风度的道了一声“请!”
杨硕也拿出了一个储物袋,一起丢给了擂台主事。后者慌忙捧在怀里。
擂台结界再次开启,八束光芒射向空中,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光罩。
此时擂台还没来得及修复,到处都是龟裂的痕迹。不过这对二人而言并不重要,真正的实力,不需要特定的场合便能发挥。
隆隆的鼓声再次响起,且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紧凑,随之带动的,是观战众人的心跳。
这一次呼尔铁亲自赤膊上阵,当起了鼓手。受鼓声的影响,此刻围观的修士比之前还要多。
擂台之上,杨硕以刀支地,泰然自若。
林逸风凌风卓立,神色平静。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然而这一切只是表象,比试虽未开始,双方的较量却早已拉开帷幕。
林逸风目光如电,神色冷峻。
杨硕无喜无悲,不卑不亢,视擂台如儿戏。
这是气势上的较量,谁的眼神逃避,或是目光闪烁,谁便先输了半式。
可如此一来,底下的人却不干了。
本来还瞪大了眼睛准备看好戏的,却发现台上两人只是干瞪眼一动不动。
这叫什么事?
“喂,你们打不打呀?”
“搞什么呐?”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杨硕一拍储物袋,便有一物跳了出来,落入了手中。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逸风,一张嘴,便朝着手里的桃子咬了一口。
我擦……
这恐怕是台下众人此刻最想说的一句话。
林逸风眉色微动,显然有些动怒了。
他一手指天,身后剑鞘一声嗡鸣,宝剑便飞入手中。
双方目光交会,空间仿佛被烧灼了一般。
蓦的,无形的气场同时释放,在二人之间形成一堵看不见的墙。
就这样胶着了几息。嗖的!两道人影同时冲向了对方。
那被咬了半边的桃子忽然间就失去了抓着它的主人,直直飞上了半空。
“轰!”
巨大的碰撞炸得空间轰隆作响。半颗桃子还没落地便已经成了烂泥。
两人同时往后一顿,便再次拼上了。
一刀一剑,一白一黄,各自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
深寒的剑意和狂傲的刀意做着激烈的对抗。
人影翻飞,剑来刀往,擂台上的一切变得眼花缭乱。
不大的空间中到处充斥着狂暴的灵气和被激发的游离气团。形如蛋壳的结界仿佛随时要会被撑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轰!”在一次激烈的碰撞后,擂台再次归于平静。
人们又纷纷走上前来,伸着脖子向擂台上张望。
林逸风以剑支地,神色冷然。
另一边的杨硕却是坐在地上,龙影刀斜插入地。
“到底谁胜了?”人们都带着疑问的眼神互相看了看。
“那还用说?林师兄站着,那什么叫‘张浩’的却坐着,当然是林师兄胜了!”简超然肯定的道。
杨硕微微一笑道“你很强!”
林逸风没有答腔,身子微颤,一道血条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林师兄!”一些无极宗弟还想上来搀扶,被林逸风伸手阻止。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平静的道“你赢了。”
“什么?”一些人立刻愕然。
林师兄竟然说自己输了!
心意宗的弟子一愣之下,全都欢呼了起来。
那些看热闹的则议论更多了。
“这人莫非是器修?”
“应该不会错。只有专修刀法的器修才有这么凌厉的刀意。”
没人注意到,林逸风带着一众无极宗弟子黯然退场。简超然愤愤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才迅速跟了上去。
杨硕也没久留,曹孟、尹尚二人连感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便跑没影了。
。
。
第二一O章 再会淑兰,新家
林子一家见到恩人回来,可高兴坏了。
杨硕将自己正式加入心意宗的事告诉了他们,又说自己恐怕以后不能常来了。
林子爹没有说什么,修行无日月,修士又岂能如凡人一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位张兄弟能这么看得起自己一家,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了,自己还能贪图什么?
小林子说他的拳法更厉害了。杨硕便笑着让他演练一下,他也非常乐意照做。
杨硕又指点了他几招,心想就算他不能修行,有一门武技傍身也是好的。
待发现这孩子聪明得紧,一学就会,就干脆把太极拳和小周天功也教给他了。
就让前世的武学,在这片异世大陆上发扬光大吧!
杨硕此时完全没有想到,他这无心之举,竟成就了一代武学宗师。
离开林子家,杨硕便犹豫着,是现在立刻返回宗门,还是在坊市里逛逛。
毕竟,这骊城坊市还没有好好转一转,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在等着呢。
走进一家名为“鑫品”的杂货店,杨硕随手看了看。
正准备出门,便听见了一声激动的呼唤。
“公子!”
杨硕一愣,这声音如此耳熟,莫非……
一回头,便看到了淑兰那张娇俏又激动的脸庞。
淑兰热泪盈眶,一把扑到跟前,泪眼朦胧的看着杨硕。
这姑娘是经历了多少波折啊!
“淑兰!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杨硕也很激动,没有她在的日子总觉得少了什么。
淑兰上下打量着杨硕,喜极而泣“公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能再次见到公子,淑兰真的好开心……”
掌柜的姓廖,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见两人是旧识,忙走了过来,笑道“二位久别重逢,咱也替你们高兴,不如移步后院一叙。”
淑兰感激的看了廖掌柜一眼,道“对,公子,我们到后面说话!”
“好!”
鑫品杂货铺后院。
淑兰将自己坠落云梭后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在云梭落地前,淑兰就掉了下去,幸亏下面是条小河,她才没事。
在水中昏迷了一阵,顺着水流向下漂,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来到了骊城附近。
当得知这里是方圆数百里最大的城池后,淑兰决定暂时留在这里等候消息。她相信,如果杨硕成功逃生,也一定会经过这里。
“幸亏这里的掌柜收留了我,让我在这里帮手,这才有机会盼到公子平安归来。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淑兰差点以为公子再也回不来了!”淑兰说着又掉下了欣喜的眼泪。
“傻丫头,你家公子就这么倒霉吗?哥的运气一向都很好,想要咱的命,根本不可能。”
看到杨硕一副牛皮吹破天的样子,淑兰明眸一睐,一副含嗔带笑的样子,又道“那公子你呢?你又是怎么脱险的?还有素云姐、小虎,他们怎么样了?”
一听她提起小虎和素云,杨硕便神色黯然,这才将后来发生的事告诉了淑兰。只是关于自己收纳小虎魂魄的事却是略去没提。
“什么?小虎他……”
淑兰听完眼泪吧嗒一下又掉下来了。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张憨憨的笑脸,想起了那个时常打些兔子、獐子来讨好自己的小男生。
人非草木,孰成无情?
二人又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如何能不替他难受。
杨硕努力的安慰她,一直到她平复了情绪。
两人又聊起了到骊城之后发生的事,当得知杨硕加入了心意宗,还成为长老记名弟子的时候,淑兰由衷的感到高兴。只是,又为自己不能继续跟着杨硕感到些许失落。
“丫头别急,心意宗离这里很近,哥以后没事就来看看你,好不好?”
淑兰点了点头,忽然,她捏了捏鼻子,道“公子,你身上好臭,有多久没洗澡了?”
杨硕这才想起,自从受伤被包成了大粽子之后,还真的没有认真梳洗过一次。
…………
后院厢房,蒸腾的水雾弥漫着整个房间,到处一片氤氲的白色。
幔帐、屏风,还有大木桶,这一切无不让人浮想联翩。
杨硕舒服的躺在大木桶中,感受着温水浸润身体带来的舒爽。
听见脚步声,杨硕扭头一看,两条鼻血立刻飚了出来。
只见淑兰抱着毛巾走了进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
那身材,那曲线,怎一个曼妙了得,杨硕大呼吃不消。
这妮子,是纯心的吧!
淑兰怯生生的走过来,微红着脸道“公子,淑兰久未侍奉左右,就让淑兰侍候你沐浴吧!”
侍候洗澡?我靠……
没等杨硕回应,淑兰走了过来,舀起一勺热水淋在他的身上。
醉了……
温水濯身,美人在侧,那是说不出的受用!
淑兰抿着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又道“公子,让淑兰为你擦擦背吧!”
听着柔软如呢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感受着淑兰那淡淡的女儿香,杨硕血气翻腾,欲火猛蹿。
搓背啊……
这样,真的好吗?
心里胡思乱想着,感受着水下的蠢蠢欲动,真想温香软玉抱满怀,将她就地正法了。
然而也只能想想。
因为某位大姐姐已经发出严正抗议了。
“杨硕,你想死就试一试!”
心中泪奔。
这回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带着老爷爷,而不是小姐姐了!
因为一个志同道合,一个只会碍事啊!
“什么?你嫌老娘碍事?”
杨硕的嘴角咧了咧,一张脸苦了下去。
见杨硕不说话,淑兰面露失望“公……公子?”
“哦……哦,不用了,我自己来。”
杨硕尴尬苦笑,将毛巾往脸上一搭,便缓缓滑入了水底。
眼不见为净啊!
“公子嫌弃奴家了吗……”
淑兰神色黯然,悄悄的退了出去。
杨硕无奈,如此尤物,疼还来不及呐,又怎么会嫌弃?只好找机会再跟她解释了。
辞别淑兰,杨硕回到了心意宗。
这次还没等他进门,曹孟和尹尚两个人就带着礼物赶了过来,说什么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请兄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说谢谢在擂台上为心意宗扳回面子,这点薄礼请务必笑纳。
当即,二人又表示今后唯杨硕马首是瞻,愿听差遣。此一番下来,差不多就是宣誓效忠了,那鼓真诚劲,叫杨硕都差点动心了。
收小弟当大哥?听起来是不错,可是细一想还是算了。以这二位的器量,指不定还要给自己添什么麻烦。
于是道“不用了吧,我们是同门,互相帮助本是应该的。那谁……我还有事,回见啊!”
杨硕说着,在门外挂出了闭关谢客牌,把自己锁进了屋。
望着吱呀一声合上了的大门,二人面面相觑。
这位爷是什么意思?难道对那天的事还耿耿于怀吗?
两人心里正七上八下的,门又开了,杨硕伸出个脑袋笑了笑道“二位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伸出两只手,一手抓过一份礼品,再度关上了大门。
如此二人反倒松了口气,肯收礼就好,至少看样子这位爷应该是选择原谅了!
进入珠内世界,杨硕又开始了漫漫无期的修炼生活。
每天还是照例炼一炉丹,自己吃完还有剩余,准备留着换灵石。
就这样持续不到半年,外界也才刚刚过去半个月,小屋禁制便传来了异动。
那是一张传音符,是牛大力发来的。
原来,杨硕既然已经被收入了道一真人的门下,也算是内门弟子,就应该有自己单独的住处。牛大力说新的住处已经确定下来,杨硕随时可以搬过去。
杨硕不是个喜欢磨蹭的人,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直接找到了牛大力。
当被牛大力带到圣符主峰的时候,杨硕差点以为他又要带自己去见峰主。
一直到来到接近半山腰处的一挂瀑布的上方,牛大力才停了下来。
极目远瞭,群峰突兀,层峦叠嶂,山顶白云袅袅,云蒸霞蔚,脚下激流拍岸,清流成瀑,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就是这里了,好像离道一真人的府邸不远。”
杨硕不禁问了“大力兄弟,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住山洞?”
牛大力道“山洞当然好,但适合修炼的山洞并不多,普通山洞阴暗潮湿,不宜入住,必须寻那种以山石为主体的山峰开洞才好。所以这种地方很是难得,一般只有长老们才有,闭关时才用。”
杨硕恍然,这跟自己所知的不一样嘛。
望下脚底下飞流直下的瀑布,和山下传来的隆隆水声,牛大力不禁感叹“杨兄弟,道一真人还真看得起你,给你这么好一处地方。”
正说着,两道人影从由及近,待到近前,杨硕看清楚了来者。
两名修士看年纪比自己稍长,都长着大众脸,身着淡蓝色内门弟子服。
一个脚踩着一片硕大的树叶,另一个踩着……一块木头……
杨硕愕然,这二位还挺环保啊!只是这树叶可以理解,这木头算怎么回事?不会是从哪里拆下来的门板吧!
。
第二一一章 八师兄你好,我叫祝小苒
牛大力连忙拱手“尉迟师兄,牟师兄。”又向杨硕道,“杨兄弟,快见过四师兄、五师兄。”
杨硕立刻想起牛大力曾经说过,师尊共有亲传弟子三人,自己都见过。而记名弟子则有六人,除去新收的三人不提,原先的三人是两男一女,想必眼前这二位便是那尉迟少敏和牟祚(zuo4)。
于是客气见礼“尉迟师兄,牟师兄。”
二人轻“嗯”一声算是应过,又居高临下打量了杨硕一会儿,那位门板哥便道“你就是那名被重伤抬回来的弟子?”
杨硕道“让四师兄见笑,正是在下。”
尉迟少敏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仍然是一张门板脸。
那位牟师兄便笑了笑“师弟福缘不浅,竟有师尊亲自救治。再造之恩可不要忘记才好!”
这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听起来却感觉怪怪的不是个味。
这两位是什么鬼,是特意跑来说教一通的吗?
尉迟少敏又道“七师弟,你带他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师尊吩咐我带他来新住处。”
“新住处?”
二人听了都是一愣,目光投向下方那片宅院。
尉迟少敏又问“七师弟说的可是此处?”
牛大力心直口快,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回道“正是。”
二人稍一沉吟。
杨硕分明听到了他们咝牙的声音,显然是暗暗吃惊。
牟师兄倒没什么,短暂的惊讶后仍然恢复了一张笑脸。那尉迟师兄却不然,酸酸的醋意大半都写在了脸上。
“好好带着八师弟,他不懂的你要多费点心。”尉迟师兄丢下一句客套话,便带着牟师兄御空远去。
“杨兄弟,你看,大家都很关心你。”
牛大力显然是没看出二人的异样,还觉得那两位也和他一样,对这位八师弟是真心的照顾。
“兴许吧!”杨硕苦笑,心说也只有你这个傻大个才会想得这么单纯。
他可是看出来了,那两人显然是觉得道一真人厚此薄彼了。
自己初来乍到什么也没做,就平白无故树了敌,还真是徒叹奈何啊!
而从二人的反应来看,这片宅院显然是非常不错的。如此,那就更应该好好利用。
谁看自己不爽,那就让他们不爽到底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的享受这份优待,这样才不会辜负了师尊的一片好意。
走到大门前,牛大力拿出了一块玉符,向门上打入了一道法诀,便有一层禁制被破去了。
“杨兄弟,这个是开启禁制用的玉符,你要保管好。”将玉符塞到杨硕手中,牛大力带着他走进了院子。
这是一间简化版的四合院,除去一幢倒座南房,还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
房子样式简朴,但用料考究,无论所选木材还是石料都令人赏心悦目。
院里中铺着青石板,沿门廊还种着各式花草树木,只是还未到开花的季节,杨硕认不全都种着什么。
倒是一颗青翠的枫杨盖过屋顶,上面挂满了一串串像小蜜蜂似的翅果,让杨硕不禁想起了远在凡者大陆的家。
只因老家院中也有这么一大棵枫扬,小时候总喜欢和素云一起捡枫杨种子玩。
又想起了和素云一起在树下练习太极拳时的情景,想起两人都能做到内气外放的时候,还常常用内劲打树上的种子,比谁打下得多。往日的时光,现在想起还颇有一番滋味。
思绪纷飞下,又不由得想起了娘亲。自己离家八载有余,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等自己有能力飞越望仙海的时候,一定要回家看一看。
见杨硕盯着一颗大树直发愣,牛大力便喊了喊。
“张……哦不,杨师弟,杨师弟?”
“哦……何事?”
“怎么样,对这里还满意吧?”
“满意,自然满意,下次有机会见到师尊,定要替我向他老人家道谢。”
对这个新家,杨硕自然是非常满意的,就连牛大力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羡慕。
“好,我一定带到。那杨师弟,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杨硕道“牛师兄,你我何必见外,非要以师兄弟相称么?我还是叫你大力哥吧!”
牛大力嘿嘿一笑道“好,那我还叫你杨兄弟。”
“嗯。”
“对了杨兄弟,你刚来恐怕还对这里不太了解吧,有空多出去转转。尤其是那个观月楼,有时间一定要去看一下,在心意宗,门派贡献值很重要。”
“好,我会的。”
稍微嘱咐了些事后,牛大力便自行离去了。
杨硕则四处转了转。
这心意宗总给人不太靠谱的感觉。想起自己当初加入落霞门的时候,好歹还发了一个玉简,给自己灌输了门派情况以及一些规矩。
而这里,自己都加入好些个日子了,除了见过几个师兄弟,似乎没有人来告诉自己有关这里的情况,莫非门规戒律都不存在吗?
想到这一点,杨硕直奔了藏书阁。
与落霞门藏书阁相比,这里显然要阔气的太多。
不但门面够大够气派,而且还分上下五层,上窄下宽,呈梯形矗立。哪怕是最顶层的规模也超过了落霞门那破藏书阁。
门口同样有人值守,但杨硕并没有被人拦下或索要灵石。
进了第一层,发现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就是心意宗的介绍。
杨硕粗略的看了看。原来,这个心意宗的管理果然也神似魔门一脉,相比那些玄门正宗来说要松散自由的多。
门派规矩不多,也就是内门不可恃强凌弱更不可滥杀,不可欺师灭祖,不可有辱门派声望等等。
而这个有辱门派声望,并不是玄门所指的不能坑蒙偷抢,杀人劫财什么的。
在宗门之外,杀人越货什么的你随意,哪怕是同门相残也不绝对禁止,只要你有足够的理由。
但是有几点却不能做。
一是凡人不可滥杀;二是弱者无取死之道不杀;三是师尊、亲人、知己和恩人不杀。由此可见,心意宗还是比较重情重义的。
只不过最后一条补充却让杨硕大为愕然,那就是凡是有可能对自身道心产生阻碍之时,无论于事于人,想做便做,想杀便杀。这便是一切随心顺意,快意恩仇的总纲。
看到这一句,杨硕还真是哭笑不得,难怪这心意宗被外人称为魔门,做什么都太随意了点。既然后面一句是重点,那前面那些岂不都是废话?
又随手翻了翻一些玉简和杂书,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在意的东西,杨硕便上了二楼,守门的同样没有理睬他。
二楼倒是有一些典籍和功法可以参考,杨硕随意看了看,也没有久留。毕竟现在自己并不怎么缺这个,坤极功虽然残缺,但不失为一部强大的功法,而且足够自己练到金丹期。
迈步欲登三楼,杨硕却给人拦了下来。
杨硕不解,守楼的也看出了来这是个新人,便解释道,欲上三楼,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之一。一是辟谷期以上修为,二是内门弟子,三是贡献值足够。
这时的杨硕,并没有换上内门弟子服,而且心意宗也从未规定门内弟子必须统一服饰。
于是,杨硕便拿出了道一真人给的腰牌,值守的弟子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做出了恭敬的姿态。
上了三楼,杨硕才眼前一亮,那一篇篇闻所未闻的奇闻广记和修炼指引,让人眼界大开。
于是整个一下午,杨硕都窝在三楼看书。这时的他如同一块干涸已久的海绵一般,疯狂的汲取着各种修真知识。修炼过程中遇到的许多问题,也在这个时候豁然开朗。
大宗门果然是大宗门,光是这底蕴就远远不是落霞门那样的小宗门可比。毕竟,这里最高修为者已经达到元婴级别,金丹期修士也只能混个长老。
难怪谢老曾说,沧溟大陆很大,往东有更多更好的修炼之地。
而再向北,一直到大陆的中心地带,那里才是修士向往的圣地。只是绝大多数人只能停留在梦想的层面罢了,毕竟越是修炼资源优越的区域,争斗就越加的激烈。
就这样一连数天,杨硕都是在藏书阁度过的。
到第四天,当他如往常一般准时到藏书阁来报道时,便遇见了熟人。
远远的,就看见牛大力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了一起,正向这边缓缓走来。
看那牛大力与女孩隔了一个半身位,却还显得有些促狭,杨硕不禁苦笑,想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什么叫纯情?这就是啊!
那名女孩杨硕见过,好像是叫祝小苒,一起经历过两次面试,也算是有缘。
“杨兄弟,你也在啊!”牛大力看见杨硕,立刻像重获自由了一般,远远的就快步凑了过来。
杨硕道“大力哥,你们也来看书吗?”
牛大力道“可不是吗?我们修炼上还有一些不懂的,需要找资料借鉴。”
“你们?”杨硕似有所指的问。
牛力大摸了摸脑袋,显得不好意思。
与祝小苒对望了一点,杨硕微笑颔首。
祝小苒则嘿嘿一笑。嘴巴咧到一个夸张的幅度,露出两个甜甜的酒涡,给人的感觉却是似笑非笑。
。
第二一二章 潜藏暗处的眼睛
我去,这是什么表情?杨硕腹诽。
“这位就是八师哥吧?”
“在下杨硕,幸会幸会。”
祝小苒欠身一福“师妹祝小苒,这厢有礼了。”
“免礼免礼,以后就要称你为九师妹了。”
祝小苒摆了摆手“九师妹不好听,还是叫我小苒吧!”
“好吧,小苒师妹。”
就这样,大家算是都互相认识了。三人边走边聊,一起进了藏书阁。
三楼,三人随意的翻阅着典籍。
祝小苒打开话题道“听说八师哥离师尊住得很近,是否真有此事?”
“嗯,是的。”
小苒忽然媚眼一笑,凑上来道“八师哥——”声音有些软,还有点甜,“跟你商量个事呗?”
“……”
“是这样的,小苒那里并不怎么好,环境又差,灵气也浓郁。我听说八师哥独自一人一间大院,不如……”
“……”杨硕虽没说话,但也听出了点意思。
这位哪里是来看书的,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如——小苒搬过去和八师哥一起住吧,好不好?”
杨硕哑然。
牛大力则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一个女子竟然主动要求接近一个男子,这也太大胆了点。
杨硕心说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妮子恐怕早就算计好了!
紫瑛不屑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够蠢你就答应好了!”
“行不行嘛?”祝小苒还卖起萌来,一张嘴巴撅起,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期待。
杨硕眯瞪了一下眼睛,身子不由得向后靠了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偏偏他就是不擅长拒绝女生的那一类,更不要说这小苒师妹长得还是非常可爱的那一种。虽然与白小玉不是同一种类型,但也不是普通小男生可以招架的。
好在有紫瑛打了预防针,杨硕才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开玩笑,哥为什么要和你住一块,自己的秘密怎么办?
“怎么样嘛?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哦,我知道了,师哥一定是怕我打扰到你对不对?这点师哥放心,你修炼你的,小苒保证不打扰你。八师哥~~”
祝小苒说着还拉了拉杨硕的胳膊。被那柔荑一般的小手抓住,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
“好不好嘛?”
“好……”
杨硕也不知道这个“好”字是怎么说出口的,然而终是鬼使神差一般说出来了。
“杨硕!”
“噢耶!”
紫瑛的怒吼与小苒的欢呼几乎同一时间在耳边响起,杨硕大感吃不消。
“你是真蠢吗?”
“八师哥就是好!”
看了看在一旁发呆的牛大力,杨硕想了想道,反正一个也是多,两个也是多,不如……
于是道“大力哥,你也搬过来吧!”
“杨兄弟,这样不好吧!”
祝小苒道“哪有?只有我们两个住一块才不好呢!”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失了言,只好陪笑道“八师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硕苦笑“无妨,就都搬过来吧!”
除去考虑,其实三人住一块也没什么不好,小院的厢房另外布有结界,倒不会影响修行,何况有人作伴多少能交流一些心得。
只是这祝小苒倒不得不让杨硕提防点。女人心,海底针,别给自己找乱子才好。
既然确定下来了,搬过来还是很快的。牛大力就提了一个储物袋过来,所有的家当都在里面。
祝小苒就夸张得多了。
远远的就看到一架半丈宽,丈许长的小飞舟落在了院门外。小苒的脑袋还没露出来,首先便丢出来几个储物袋。
一直到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把院门口堆满,祝小苒才收起了飞舟。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东西有点多,麻烦两位师哥了。”
那就搬呗!
杨硕从来也没想过,储物袋也有一个人拿不过来的时候。
这货……得藏了多少好东西啊!这要是放在野外,也算是超级富足的oss吧!人们都应该抢着爆吧!
安顿下来之后,三人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
除去杨硕占据的正房,牛大力住了东厢,相对较好的西厢则让祝小苒给占了。
他们一进去,原本通透的视野中便多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光幕,这是二人开启了结界,应该是进入了修炼。
自己也得抓紧时间了,修仙一途,尤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够到达彼岸者寥寥无几。天才尚且努力,自己这样的废材更应该争分夺秒。
想到这里,杨硕便静下心来,准备进入珠内世界。
就在这时,一丝异样的感觉袭来,让他没来由的浑身发寒。
他停止了动作,用神识四处查探了一下,并没有哪里不对。何况这间屋子他已经进来过多次了,之前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窥视着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
莫非是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杨硕眼中精芒一闪,灵眼随心而动。灵光聚目,如同两盏无形的探照灯一般向四周扫去。
西厢房,可以看到一个灵力光团静止不动,东厢房,也差不多如此。
没有异况。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向紫瑛求助。
紫瑛将她那强大的神识透出灰珠,向四周扩散。
少顷,她收回神识,凝重的道“我感觉到了一丝阵法的气息。”
“瑛姐,这个房间本来就有禁制阵法,你当然能感觉到。”
“嘁,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个。”
“哦,那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感知类的阵法。”
“这院里怎么会这种东西?还有,之前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异样?”
“之前你没有感觉到,大概是阵法并未被激活。至于这个院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那就要问你们心意宗的人了。”
是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里布下阵法,除了心意宗的人,准确的说是这圣符峰的人,还有什么人能做到?
“莫非,这是宗门监视弟子的手段?”
“不会吧,你们心意宗不是崇尚自由么?竟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会是谁?杨硕愁眉紧锁。
在这样的监视下,自己根本什么也做不了,除非完全不顾忌秘密被人知晓。
思前想后,忽然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而这种猜测想想都可怕。
紫瑛又道“有阵法,就必然有布置。你可以设法找出隐藏在四周的布阵法器,通常不外乎阵旗或阵柱。”
“这样一来,岂非打草惊蛇了?而且布阵之人恐怕还会想出其他办法来监视这里。瑛姐,有没有更加隐蔽的办法?”
“办法?创造一个分身啰!”
“……,瑛姐,这好像不现实吧!我听说只有高阶修士才能创造分身。低阶修士,像笑面人那样,也只能创造虚影,且不能持久。”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找到合适的媒介就可了。有一种植物叫做千形藤,借助它,就算筑基期修士也能创造一个分身。当然,这个分身既不能说也不会动,除了迷惑他人没有任何用处,但是用在这里就最合适不过了。”
“那千形藤容易获得吗?”
“不值钱的东西。”
“那就好。”
“放在你们下界就不好说了。”
“……”
没办法修炼,杨硕只能先去找那劳什子千形藤。
再次进入骊城,杨硕想先去看望一下淑兰。
来到淑兰帮忙的杂货店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里面乱哄哄的。
店内,廖掌柜正向一个体态富贵,衣着考究的公子哥苦苦哀求着。
“少爷,老奴我一直以来忠心不二,克尽职守,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东家的事?蕴灵珠一事,还请少爷明察啊!”
那公子哥皮笑肉不笑道“好,那我来问你,此珠是否前日还放于店内?”
“是、是的。”
“那又是否今日在店内丢失?”
廖掌柜听着就额头冒汗,再次一拜道“可是少爷,老奴真的不知道哇!”
“你不知道,那又有谁人知道?难不成是本少爷拿了不成?”
“这……老奴不敢!”
这时,淑兰站出来,向那公子福了一福,道“东郭公子,廖叔为人忠厚本份,对东郭家也是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请公子明鉴,切莫冤枉了好人!”
东郭公子一看站出来的这位姑娘,眼睛就是一亮,心说这小娘们长得还真不错,要是弄回去做个通房丫头服侍左右,倒也是一桩美事。
心中略做计较,便道“此女是谁,看着眼生啊?”
廖掌柜道“哦,这是老奴新招来的伙计淑兰,人挺机灵的。”说罢又慌忙补充道,“公子万万不可怀疑淑兰,莫说她根本不知道蕴灵珠的事,就是知道,她本性纯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
东郭公子道“会不会也只有查验过了才知道。”于是向左右扬了扬脑袋,立刻便有两名随从站了出来,要将淑兰带走。
淑兰一时慌了“你们要做什么?小女子是无辜的!”
廖掌柜抱住东郭公子的腿大喊道“东郭公子,你们不能这么做!”
。
第二一三章 蕴灵珠,东郭公子
东郭公子一脚将他踹开,喝道“滚开!老东西,东西找不回来小爷一样找你算账!”
就在东郭公子的两名随从要将淑兰拉走的时候,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挡在了他们前面。
淑兰转悲为喜,激动的唤道“公子。”
杨硕在她的眼睑上用手指擦了擦“傻丫头,哭什么?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公子……”淑兰的喉咙哽咽了。
感觉自己被无视,东郭公子先是一愣,随后用神识一查探,发现来人不过一个筑基期第四层的修士。
于是怒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管我东郭家的家事!”
他说的没错,东郭家的家事岂是普通修士能管的?就凭一名区区筑基期第四层的修士,他的两名属下随随便便都可以收拾。
加之来人只是穿着普通散修的服饰,这样就更加给了他误判,给了他嚣张的气焰。
杨硕没有立刻回头,而是仍然像安抚小妹妹一般向淑兰道“有条狗在汪汪乱叫,等我先打发它走,我们再来叙旧。”
淑兰噗哧一笑,甜甜的应了声“嗯。”
“你……你骂谁是狗?”东郭公子额头青筋一跳,气急败坏的道。
杨硕呵呵“当然是叫得最响的那个!”
“你……浑蛋!”
“哈哈哈!”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东郭公子气极,怒喝道“给我收拾了!”
两名随从便要动手。
“欸!慢着!”杨硕一扬手,二人便顿了顿。
东郭公子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是不是太晚了点?”
杨硕摇了摇头,道“万事和为贵。我是替你着想,免得一动起手来,你又要后悔。”
“哈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多大点事,你们不就是丢了一颗珠子嘛,找出来不就得了,用得着喊打喊杀?”
东郭公子一怔,又不屑的道“就你?行啊!本公子就站在这里等,看你怎么替我把东西找回来!”
杨硕淡定的道“这个好办!只要你配合一下就行了。”
东郭公子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何意?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杨硕说罢,环顾了一圈,向众人高声道,“大家想不想知道珠子在哪?”
“想——!”
围观的不嫌事多,当场破案这种事谁都乐意看到,所以叫得声音出奇的一致,也出奇的大。
“那好!现在我就请大家做一个见证,请大家把眼睛瞪圆喽!”杨硕说罢,一指东郭公子,道,“蕴灵珠,就在他的身上!”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数十双眼睛齐齐向东郭公子望去,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此刻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张脸黑沉得吓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蕴灵珠就在自己身上?就算用神识,也不可能做到啊!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因为他今天还特意在里面套了一件阻隔神识的衣袍,确实不是一般的神识可以查探到的。
然而杨硕用的是神识吗?当然不是,蕴灵珠本身蕴含着灵力,而只要含有灵力,就绝对逃不出杨硕的灵眼。这种事,他如何能够料得到?
他指着杨硕道“笑话,有谁会偷自家店里的东西?我看你是贼喊抓贼,故意转移视线!”
这样一说,大家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杨硕。
是啊!有谁会偷自家店里的东西?
东郭公子则趁机悄悄的将一只手伸向了腰间……
就在这时,只见他眼前一花,手便被按住了。
杨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家看仔细了,这不是蕴灵珠又是何物?”
数十双眼睛又齐刷刷的向东郭公子望去,又都齐刷刷的呆在了那里。
原来,杨硕一只手正扣着东郭公子的脉门。而在后者的手上,一颗泛着洁白荧光的珠子赫然夹在指间。
被杨硕扣着,如同被铁钳钳住了一般,令东郭公子动弹不得。他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完全没有了颜面。
“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监守自盗的那个分明就是你自己,却还来嫁祸无辜之人,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公子……你怎么会……”东郭公子的两名手下也呆在了那里,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一个一个冲着东郭公子指指点点,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鄙视。
“你给我死来!”东郭公子恼羞成怒,另一只抬起,一柄匕首便冲着杨硕扎了过来。
杨硕反手一拧,东郭公子便痛得大叫一声,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两个手下一看,便立刻冲了上来。
杨硕人影一闪,人便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掌一个,将他们削晕在了地上。
只要修为差距不大,出其不意之下这招还百试百灵。
东郭公子只是一愣,还没来得及闪躲,杨硕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对他来说,杨硕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就算明明知道对方的企图,也愣是没能躲过去。
杨硕“啪”的直接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你小子,欠收拾是吗?刚才怎么说来着?”
东郭公子怒目而视。
“啪、啪”的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他眼冒金星,“你小子还瞪,都说了以和为贵,你特么就是皮痒么!”
东郭公子的气焰立刻下去了一半。他的身体整个被杨硕举了起来,脖子被掐呼吸不畅,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被打的,反正就是跟猴子屁股一般。
围观的吃瓜群众这回全都傻了眼,这位,也太彪悍了吧!
“跟……东郭家为敌,你会……后悔的!”
“后悔你妹!东郭家很大吗?大过心意宗吗?”杨硕毫不客气的又赏了他两个大耳光,打得他耳鼓翁鸣,差点都不能思考了。
一听心意宗的名号,东郭公子便面露惊骇,魔宗的实力和作风他最清楚不过。
此刻他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怎么随便欺负一个家丁,也能招惹出一个魔宗的弟子来?还是打不过的那种!
而杨硕之所以抬出心意宗的名头来,也是希望他们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事后不要找淑兰和廖掌柜的麻烦。
东郭公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想说什么。
“怎么,还不服气?”
“啪!”杨硕又赏给了他一个耳刮子,那声音,脆响的,如同放了一个小炮仗。
淑兰尴尬了,人家东郭公子这回明明没有说什么呀!
于是拉了拉杨硕的胳膊“公子……”
杨硕也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撒开了手。东郭公子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如同一瘫烂泥。
杨硕伸手在两名随从身上拍了拍,二人醒转。他们心知实力不济,又理亏在先,于是屁都没敢放一个,便架起一张脸肿成了猪头的东郭公子走了。
临走前,东郭公子还不忘收起掉落在地的蕴灵珠,心中虽然怨恨,但也不敢扎刺。
众人目送三人离去,个个拍手称快。
杨硕则嘿嘿一笑,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一只肥猫给悄悄放了出来。
东郭公子捂着半张脸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来到了一家高门大宅前。看门的家丁立刻哈腰行礼,其中一个愣是多问了句“少爷,你的脸……”
一名随从喝道“闭嘴,是你能问的吗?还不快开门请少爷进去!”
“是、是!”看门人唯唯诺诺的应着,又看了一眼东郭公子,差点没忍住笑。
就在三人前脚还没跨过门槛的时候,一只白猫从高墙上探出了脑袋。与常见的野猫不同的是,这只那是特别的肥胖,以至于一砖厚的围墙上它都有些站立不稳。
它那又圆又大的竖瞳往下方一照,目光便落在了东郭公子的身上。
接着只见它伏在墙头上,伸出一只爪子招了招,蓦的光芒一闪,它的爪子上就多出了一颗莹白色的小珠子。
小白端详着这颗漂亮的珠子,嘴角弯成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忽然身子一摇晃,爪子在空中胡抓乱挥了一通,便连猫带珠子一同掉下了墙头。
正在下方等着的杨硕直接被小白砸蒙了去。
“小白!叫你别吃这么胖!”
“咯噔!”一个小珠子在脑门上弹了一下,被杨硕一把攥在了手中。
这还多亏了小白近日晋级到了二阶妖兽,有了新的技能——隔空取物。
什么?一阶的时候也可以?然而这一回却是升级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物体瞬移到它的手中,好吧,爪中。杨硕给它取名为“心电传动”。
小白一阶和二阶的能力竟然都相差不多,让杨硕吐槽了好久,说没有比这更废的技能了。可没想到这回还真派上了用场。
杨硕不会用这招大量获取不义之财,但不介意用它戏弄那些宵小之辈。
也合该那东郭公子倒霉,他若是放在储物袋里到没事,只因储物袋通常系在腰上,心电传动发挥不了作用,可他偏偏要藏在怀里。
鑫品杂货店,杨硕去而复返。
“淑兰,这里不能呆了,你随我走,我另外给你想办法。”
。
第二一四章 经营构想
淑兰望了望一旁失神的廖掌柜。
想想他辛苦替人做了半辈子,到头来却要被主子出卖还差点背了黑锅,实在是不值。
于是道“廖叔,我看即便是此事已了,那东郭公子也不会善罢干休。你留在这里只是任他们宰割罢了,不如另谋高就吧!”
廖掌柜轻轻一叹,道“老朽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忽然就这么辞了工,以后在这骊城又何来安身之处?唉,早知如此,倒不如安安心心做一个凡人,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度过一生罢了。”
见他如此说,淑兰也是心中黯然,仿佛看到了将来的自己。
是啊,廖叔年纪不小了,若是再蹉跎一二十年不能筑基,此生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骊城虽不比大门派灵气浓郁,但也是散修们难得的安身立命之地。许多修士在这里做点小买卖或是谋些话计,赚取平日的开销和修炼所需。
想到这里,淑兰便有些期盼的望向杨硕,她从心底里是希望廖叔也能得到公子的庇护的。然而她也不想给他带来拖累,所以内心很是矛盾。
杨硕道“天无绝人之路,廖叔请放宽心。淑兰承蒙您多日照拂,也是该我们回报您的时候了。”
杨硕如此客气,令廖叔的眼中多了一些明亮的东西。
“杨公子宅心仁厚,老朽有你这句话足矣。只是老朽资质愚顿,本事低微,恐怕会成为公子的负担。”
杨硕于是搬出了自己的想法,问道“不知道在这骊城开一家店需要多少资本?”
“什么?公子想在骊城开店?”廖叔瞪大了眼睛。
他之所以如此吃惊,是因为开店谈何容易,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嗯,有过这种考虑,我比较倾向于丹药铺,廖叔您帮我合计一下,看看需要多少起步资金?”
廖叔低眉沉吟了片刻,面露难色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开店不难,难的是想盘下一家店铺,需要的财力绝对不是一般!”
“哦?愿闻其详。”
“这骊城的店铺,价格相当不菲,特别是这般的繁华地带,更是炙手可热,极少有人愿意盘出去。就算有,也需要花费大量的灵石。就比如东郭家这间,估计至少需要50万中品灵石才能盘下。”
“什么?要这么多!”
早猜到会是个巨大的数字,亲耳听到还是给吓了一跳。
“这还是只盘下店面的费用,至于租金,每月还要按时交。”
乖乖里个地咚,还不是买下啊!只是获得使用权都要这么多啊!
杨硕心里一阵肉痛,算了算自己的全部家当也不过二十万,本以为盘下一家还有多,没想到竟远远不够。
“这样,您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凑够了自然会请您老出山,到时还需要您帮忙打理打理,如何?”
廖叔一阵感激,说承蒙你看得起,就算只是句安慰话,也心满意足了。
是啊,50万啊,对于一名筑基期修士来说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眼前这伙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拿得出来?所以他也只当是一句客套话,听听就罢了。
杨硕又问起了千形藤的事,廖叔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毕竟他经营的是杂货铺,不是专门的药材铺。
但他也给杨硕指了一个去处。当地最大的一家药草行的掌柜与他是旧识,他可以替杨硕引见。
带着淑兰离开鑫品杂货铺之后,杨硕便租了一个小院,将她暂时安顿下来。
见他如此破费,淑兰心中惭愧。要知道,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内修士区,每一天的租金都是一笔不菲的灵石。可他租下来却仅仅是为了安置一个婢子,这样的主人要上哪里去找?
不仅如此,杨硕走之前还给淑兰留下了一些丹药和一枚玉简,这让她的心中就只剩下死心塌地了。
此玉简,是杨硕在翻遍了心意宗藏书阁三层的书偶然发现并拓印下来的。它是一部水系功法,杨硕想用它来替代那部再普通不过的水柔术。在资质无法改变的情况下,选一部最适合她的功法就显得尤为重要。
感受着玉简传递过来的细腻温润的手感,淑兰的心都要化了。她心想,公子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只是当她阅读了里面的内容之后还是有些失望。此功法偏向于阴寒,并不那么适合她的体质。
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杨硕还是看出了她心底的那一点点失落,于是道“没关系,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在后面等着你呐!我会继续留意。”
淑兰心中无限温暖“能够跟随公子,奴家别无所求,就算立刻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说傻话呢!”
…………
傍晚,杨硕带着淑兰又去拜访了一下刘成刘卫官,告诉了他自己成为心意宗弟子的事。
刘成当然喜闻乐见,说咱们现在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以后更应该互相关照。
杨硕完全赞同,说那是必须的。又透露自己真名姓杨名硕,希望不要介意。
刘成听罢哈哈一笑,说出门在外,如此做法实属平常,在他看来,你就是你,我只认你这个人,不管你是张三还是李四。又看了一眼淑兰,说这是新收的侍女么,看着真不赖!
杨硕摇头,说老兄你误会了,她怎会是侍女,她是自己的小妹。淑兰受宠若惊,心中感激涕零。
刘成则略显讶然,明明看着这位女子的举止就像一个贴身的丫环,可这位杨兄弟却说不是,而且待她就真的如同小妹一般,还让同桌用餐,这胸襟气度果然不是一般人。
杨硕又表示了自己想在骊城开家丹药铺的意图,刘卫官惊讶杨硕的手笔之余,也表示一定会替兄弟留意一下,只要有店面转让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杨硕。
三人把酒言欢,不在话下。
第二日,带着廖叔的引见信,杨硕来到了廖叔口中的这家药草行,给了小二一点小费后,就见到了掌柜。
听掌柜的说,千形藤这种东西很是稀罕,但用处并不是很大,所以价格不高,但却往往有价无市,能否得到大多要靠运气。
最后,他又为杨硕指明了一条明路“从骊城往东六百里,便是车骑国的首府大宛城。那里有方圆千里最大的拍卖行,里面有不少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道友不妨去碰碰运气。”
谢过掌柜,杨硕立刻出了城,驾起云梭向东飞去。
六百里的距离,对于云梭来说,也要两个时辰。这速度对凡人来说不可想象,但对于希望能飞天遁地、自在逍遥的修士来说,不能不说慢了点。
杨硕这边嫌云梭慢,却不知普通的飞行法器只和骑马差不多快,只是胜在无视地形以及可以在空中走直线罢了。当然,还有就是比骑马更酷。
也难怪,筑基期修士在凡人看来高不可攀,但在修仙界却只是刚刚起步,离证得大道还遥远得很,自然法力也是相当有限。
车骑国首府大宛城。
远远的,便看到了高耸入云的殿宇以及尖塔般的四座角楼,杨硕惊叹于它的大手笔的同时,也对此行充满了信心。
与骊城的修士免费进城不一样,这里入城需缴纳一块中品灵石,而且凡人也需要缴纳凡品灵石一块。当然,对这杨硕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
刚踏入城中,立刻就有人上来兜售地图,杨硕随手买了一张。
漫步城中,发现这里的街道更加宽阔,人流也更多,吆喝声说话声,纷纷攘攘的响成一片。
除了楼宇普遍更加雄伟之外,倒与骊城并无太大不同。非要说有,那就是这里的修士更多,而且整体修为也高,相对的,凡人的数量就少了许多。
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杨硕来到了大宛城中最大的拍卖行——鼎盛万宝楼。
这里的一、二、三、四层都是贩售商品的地方,而第五、六两层连在一起的跃层则是拍卖行所在。
一、二层万宝楼的顾客还是蛮多的,也没有人过来招呼,杨硕便不耽搁,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的看客相对来说就少了许多,立刻有伙计迎了上来。杨硕便问他有没有千形藤出售。
“客官,这千形藤要说珍贵嘛,也不算特别珍贵,但是卖得人也少。所以本店并不常备,您若是有意,不妨关注一下今晚的拍卖会。”
“哦,你是说拍卖会上会有千形藤出现?”
“这个……小的不知。”
“嗯?你们难道没有拍卖品的名册吗?”
小二苦笑“客官您有所不知,为了保持拍卖会的神秘感,拍卖行每次拍卖前都会对拍品进行保密,故此请恕小的无能为力。这是我们万宝楼的规矩。”
杨硕哑然,这种做法怎么似曾相识,是为了增加期待值和关注度么?
正准备直接找掌柜的来问,小二又道“客官您是刚到大宛吧,大宛城好东西可不少,不如在这里随便逛逛,说不定另有收获呢?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个小二倒是会说话。杨硕也不再啰嗦,便就在这四楼四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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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章 初遇巫修,奸商你够了!
四楼卖的东西倒是不错,但仍然没有什么是杨硕需要的。毕竟,杨硕前后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光是斩获的储物袋就不少,里面装着的各种材料多不胜数。
至于炼丹用的灵草,杨硕更是不缺,虽然他的种植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但珠内世界那么大,灵气又特别的浓郁,就算随便当野草一样放手不管,也能收获不少灵植,所以目前自给自足是够的。
而对于宝物,杨硕不但不缺,还时不时的要处理一批。要不然,珠内世界就要变成垃圾场了!
就因为这样,杨硕很快便对这里面的东西失去了兴趣,见天色还早,便在坊市内四处转转。
在坊市的一角有一个自由集市,与店铺不同,这里都是一些露天摊位,因为租金低廉,所以卖的东西也相对便宜,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这里除了一部分繁华地段是固定摊点,其他的大多是临时摊点。东西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林林总总,使得来此捡漏或者淘宝的修士很是不少。
当然,正因为是临时摊点,所以鱼目混珠者也是有的。这就需要考验各人的眼力了,否则就要成为别人手中的羔羊。
看着一群群修士像市井凡人一样讨价还价,倒也颇有一番乐趣。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您伤心,不买肠毁青!”
“贱价甩卖,亏本清仓!”
“买到就是赚到,买晚不如买早!”
有些人吆喝着,有些则明明没看见嘴巴动,却一样有叫卖声发出来。
仔细一看,原来在有的摊前放了一块石头,声音便是从那石头里发出来的。
一问才知道,这东西叫做回音石,可以储存人的声音,通过注入少量灵力,便可反复发声。
这招绝啊!谁想出来的?
“各类丹药,应有尽有,买一送一,全城最低了啊!”
“不是买一送一吗?”
“对啊!买一瓶练气散,送一瓶聚气散,没错啊!”
“……”
走到一个竖有“回家过年,最后一天”的牌子的摊前,摊主连忙招呼
“道友请随便看,上好的制符工具,符笔,朱砂,兽血,一应俱全!”
杨硕驻足。想起牛大力曾经说过,作为圣符峰弟子,制符是必修的功课。像现在这样完全不会,就太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自己还是道一真人的记名弟子,万一哪天给人揭短,师尊的颜面上也过不去啊!
这还真是赶鸭子上架,不学也得学了!
在此之前,杨硕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学制符,对那些蝌蚪和蚯蚓一般,字不是字,画不是画的东西,实在提不起太多兴趣。
“怎么样?看中了哪个?小老儿给你个好价钱。”
摊主见杨硕停留,便卖力介绍起自己的东西来。
“道友看看这个,青玉狼毫,乃是取千年黑鼬尾尖上的那一点点毛为芯,又取了上好的老坑青玉料为笔杆,经精雕细琢而成,绝对是制符师的上上之选。道友千万不要错过!”
听了他这一通介绍,杨硕还真的有点动心了。
接过那支样式还算美观的青玉狼毫笔,杨硕仔细看看了,笔尖柔软滑润又富弹性,笔杆温润柔和,质地细腻,手感还挺不错。于是便有了买下的打算。
“不知此笔怎么卖?”
“欸,道友千万不要提‘卖’字,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道友既然识货,那小老儿也不吝啬。这样吧,就半卖半送,两万中品灵石好了。”
“两万?”一听这价格,杨硕还是给吓了一跳,这都快赶上一件灵器的价格了哇。
这要是在以前,杨硕还不会觉得怎么样,但现在自己好歹要攒钱盘店铺了,可不能说挥霍就挥霍了啊。
见杨硕犹豫,摊主又道“道友,您莫不是嫌贵?要知道,此笔取材和工艺那可都是上等货色啊!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道友若是想做长远打算,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
见杨硕心动,摊主又继续介绍“试想一下,同一个制符师,同样一张符箓,用普通的狼毫笔画出来,只是一张中品甚至凡品的符箓,而用此笔画出来,恐怕就是一张上品符箓,如此美事,岂不甚妙?”
“只是这价格……”
“价格您放心!小老儿的东西向来质优价廉,童叟无欺!眼下你看着贵,可从远看还是赚的。这其中之得失,小兄弟还要好好掂量一下才是啊!”
杨硕心说这店家一张嘴还真能白活,给你分析得头头是道,无非就是让你买他的东西而已。既然眼下需要,还是尽量买下吧!
于是便问“店家,能不能少一点?”
摊主还没回话,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后面紧跟着一些卖家的抱怨。
“还削铁如泥?我看这刀分明是焠火和回火没做好,不用砍,牙都能咬得烂,嘎嘣脆。”
“还有这盾牌,什么乌金锻造?我看就是普通的黑铁所制,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卖,忽悠谁呐?”
摊主一听这个声音,脸色立刻就变了,几乎想立刻收摊走人。但是碍于杨硕这单交易还没完成,又只能忍着,心里则不停祈祷这瘟神不要过来才好。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那名奇装异服的年轻人还是走了过来,脸上笑嘻嘻的。
看他的装束,上身穿黑色对襟镶蓝边短衣,下身则是一件细筒缀花长裤,这行头,根本不像一名修士,倒像是传说中的山中部族的一名勇士。
见小年青一双雪亮的眼睛向这边望来,摊主的胡子就是一颤,没等对方说话,便忙向杨硕道“八折,八折最低了!怎么样?”
很不幸,小年青这时已经凑了上来。
他看了看杨硕手中的符笔,便毫不客气的拿了过去,稍微打量了一阵,便道“什么千年黑鼬尾尖上的毛,分明就是百年黄鼬的尾巴而已,尾尖倒是不假。还有这笔杆,你确定是老坑青玉料?我看是哪玩剩的边角料吧!勉强凑合用用。”
说罢又看向杨硕“喂,老兄,这支笔多少钱?”
“呃……一万六千。”
小年青一听跳了起来“什么?这么贵,太黑了!”
“那兄台不妨给点参考。”
“行啊!给他零头就行了,不用谢我。”
说罢,也不理杨硕的惊讶,丢下符笔便走向了下一个摊点。
下面的摊点立刻就少了许多,众位摊主仿佛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躲之唯恐不及。
收回视线,杨硕又看向了摊主,见对方一脸尴尬,便也不跟他多说,开门见山道“道友,我这里只有六千,您看合不合适?”
摊主尴尬一笑,道“道友,您这不是拿小老儿开涮么……”
杨硕扭头就走。
“欸且慢!就算交个朋友,卖你了!”
“……”
杨硕哑然失笑,心想还真让那小年青给说中了,究竟什么来头,眼睛这么毒?
于是便向摊主问起。
摊主道“这人是个巫修,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这几日天天在这里跟做买卖的过不去。”
“那他们坏了你们的生意,就没人想对付他?”
“想……”摊主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改口道,“呃,是有人想。不过又能怎样,巫修的厉害不是我们这些普通道修可以对付的。”
巫修?道修?
听他这么一说,杨硕就更好奇了。再一问才知道,原来巫修精通制毒练蛊,不但可以杀人于无形,且被害者也多是死状惨烈,令人闻之色变。
如果仅仅是这样恐怕还不足以令道修畏惧,毕竟同为修仙者,高明的手段还有一些的。但是巫修在灵魂攻击、操纵尸体和傀儡等方面又有着独到之处,使得他们的战斗能力更是大大上了一个台阶。
事实是相同修为下,双方如果以死相拼的话,道修的胜率不足两成。
在这样残酷的现实下,又有谁去主动招惹这种惹不起的人,何况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杨硕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摄魂铃,从与清虚派老祖的言谈中可以猜到,此物正是来自于巫修。他们的手段可见一斑。
又问,为什么此人专与你们过不去?总不至于真的这么无聊吧!
摊主一听就大倒苦水,说是听说此人的一个妹妹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在集市里被人骗了大把灵石,最后人也没抓到。所以他便日日来此找不痛快了。
又说谁坑你找谁去啊!整天跟我们这些苦哈哈过不去算怎么一回事?最后又大肆骂起那匹害群之马来,说什么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粥,搞得大家都没生意做。
杨硕听罢很是无语,心说您老也没好到哪去啊!
也没兴趣听他叨叨下去,于是放下灵石,拿起符笔便离开了集市。
…………
鼎盛万宝楼上,彩灯如昼,红绸高挂。
新一轮的竞卖将在五楼进行。
杨硕交了不菲的押金,便领到了可以遮蔽容貌且阻挡神识的长袍和一张面具,以及一个竞拍时将用到的身份牌。
。
第二一六章 鼎盛拍卖会
(这是草稿,快到0点,为避免上次的失误,先发再改,请见谅)
将它们穿戴收好,举步迈入了拍卖场,立刻有侍者前来引路。
此时的拍卖场,如同一个花天酒地的欢笑场。
长相甜美、打扮妖娆的女修们端着各式的果品和佳酿穿梭于人群之中,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多姿多彩,惹人注目。
当然,还有一些专门负责接待。
同样,杨硕也受到了一名美丽女子的热情招待,无论举手投足,还是用辞和礼仪,都让你觉得自己是这里的贵宾,享受到了高规格的款待。
这样的场面,杨硕还是第一次经历,颇有些不太适应。
女子也不以为意,仍然保持着足够的温婉和礼貌。
“前辈这边请!”
“前辈,前面两排是预订席,您可以坐第三排及三排以后的位置。”
举目望去,一个巨大的展台设在阶梯形展厅的下方,抬头一看,上方还有几个浮岛式的包间,外面有纱幔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于是问道“上面那些,也是有人预计的么?”
“是的前辈,上面的雅间,是为特别的客人准备的。”
“哦。”
杨硕在中间选了个清静的位置落座。左近是一名矮个修士,虽然看不清头脸,但从对方两鬓上的白须不难猜到,这是一名老者。
屁股刚一落座,那人就主动搭腔了。
“年轻人,有点资本嘛!”
杨硕扭头望去,发现在一张猪脸面具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向这边望来。“年轻人,这种场合可不适合你。区区一个筑基期,很容易成为别人下手的对象。”
杨硕怔怔的看着他。
老者又道“很奇怪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对吧?其实也没啥,你不是第一个。对、对对,其他人也是这种表情。”
杨硕无语,只想送他一句老伯,您高兴就好!
见杨硕没有搭腔,老者自学无趣,也不再多言。
过道另一边有两人在说着话。
“不知道这次有些什么好宝贝,最好能有件趁手的中品以上灵器。”
“自然极有可能的,如果兄台要的东西鼎盛万宝楼没有,那么也无须再往别处跑。”
“土包子!”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传来,听得两人就是一愣。
一个金冠玉带的公子哥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直接向第一排走去。那双眼中流露出的傲慢与不屑,让人看了就不爽。
对方虽然开口爆粗,却也没有指名道姓,就是连眼神都没往旁瞥上一眼,如此两人虽然愠怒,却也不好发作。
杨硕注意到,这位公子哥与其他人不同,并没有穿戴拍卖行提供的长袍和面具。
于是向侍女问道“此人是谁?为什么不用戴面具?”
侍女以手指掩唇,示意杨硕不要太大声,压低声音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位公子乃是万煞宗的少宗主。万煞宗势力庞大,所以他无需特别掩饰。前辈千万莫与他发生冲突,就是拍卖的时候,也要小心行事……”
杨硕恍然。原来是极有来头的主,所以不怕拍了重宝被人惦记。
而侍女没有说完的是,此人如此亮明身份还有另一番用意,那就是震慑他人,让他人在与他竞拍时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有没有这个命去享用拍到手的宝贝。
对这种人,杨硕压根就不会太放在心上,如此招摇早晚有栽跟头的时候,都不用自己去找他的麻烦。
到是这名侍女的好心提醒,让杨硕心情舒畅,便随手给了她一些小费。就是这样的随意之举,也让后者喜不自胜频频道谢。将杨硕安顿妥当后,又端来一些茶点,才告退而去。
当数排座位差不多都坐满了之后,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
主持大会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帅气,女的娴雅端庄,很能博人眼球。
两人一说一搭,把气氛调动得相当好,这让杨硕产生了一种走近了电视购物的错觉。也正因为他们抓住了人们的心理,使得拍卖品很少有流拍的情况。
“下面这套东西想必阵法师们一定会感兴趣。就是自己不是阵法师,道侣或晚辈中有用得上的也不要错过。”男拍卖师道。
“哦,是什么东西,就揭开让大家看看啊!”女拍卖师道。
“先别急,我来问你,阵法的威力除了与阵法本身以及结阵人有关外,还与什么息息相关?”
“当然是布阵法器啦,阵柱、阵旗,阵引,差不多就是这些。”
“不错,现在我们要展示的就是这样一套阵旗,请大家看好喽!”说罢将红绸一揭,便露出了整整齐齐一套黄布红边的小旗来。
女拍卖师拿起一面小旗展开道“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呀?”
“那我再问你,什么样的阵旗最好?”
“当然选用上等的材料,再经名家亲手制作的最好。”
“不错,这套阵旗便是采用上等天蚕丝面料,再以纯金混合千年人面蛛所吐的蛛丝为线,经本城最出名的巧艺大师xx女以双面刺绣法亲手缝制。怎么样,心动了吗?”
“哇!那得要多少灵石啊,光是这巧艺大师的佣金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那可不,不过本行为了回馈广大贵宾,将这套拍品的起拍价定得很低。如此机会,大家千万不要错过!现在,请大家听好了,这合计120面的一套阵旗,起拍价只要2000块灵石!”
话音一落,下面的人跟着发出了一声声惊叹。
女子面向大家,嫣然一笑道“请有意的贵宾拿好您手中的牌子,说不定,它就是您的哦!”
这样的材料,这样的工艺, 2000块灵石确实很便宜,杨硕决定将它拿下。
私心想着,研习师尊留下的《阵法粗略》已经有些时日了,一直还没有亲手制作过一套法阵。这套空白布阵材料绝对是上佳之选。就让自己的第一件作品从这里诞生吧!
“2200块!”立刻就有人往上加价。
“2500块!”又有人举牌。
“5000块!”角落里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令所有人瞿然一惊,纷纷扭头去看。
既然决定买,杨硕也不磨叽,与其让价格慢慢往上蹭,倒不如主动出击,让其他人知难而退。
果然,这个价格一喊下来,立刻就把在场的大部分人给镇住了。价格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表露了决心,好让那些跃跃欲试者重新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迫切需要这个东西。
一时没有人发声,杨硕很满意,就等着最后的时刻一槌定音。
“5000块了!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5000块看起来多,却还没到此套阵旗的成本价。”男拍卖师又喊开了。
前面的那位万煞宗少主此刻斜斜的坐在那里,似乎并没什么兴趣。这让杨硕稍微放了心,否则,让这种做事不按常理的纨绔大少掺合进来,肯定没什么好处。
这时,万煞宗少主右边那名护卫道“公子,这个价格挺便宜,要不您拍下来玩玩?”
这位少宗主眼睛一亮,“好主意!不用还可以送人。”于是大声道“5500块!”
“银泉公子好眼光。5500块,还有没有更高的?”
“我看谁有这个本事跟本少爷抢!”那位银泉公子回头,凌厉的目光向身后的众人扫了扫,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楼上雅间中的一个男子此时愤懑不已,自说自话道“这银泉熙真是根搅屎棍,这样还怎么拍下去?”
他的一个属下道“可是阁主,万煞宗咱也不能得罪啊!”
“罢了,那就再看看,他要是太过份,老子就是拼着和万煞宗翻脸也要将他赶出去!”
女拍卖师道“5500块灵石,仍然不够这套阵旗的成本价,还有没有哪位前辈有意向?”
台下一时鸦雀无声。
银泉公子指着台上不悦的道“你们还哆嗦什么?还不给我落槌?”
女拍卖师被他盯得面露怯色,弱弱的道“那……如果还没有人出价的话,那这套阵旗就归……”
还没等她说完,第三排的边缘又响起了一个从容的声音“7000块灵石。”
众人一听哗然。什么人敢和万煞宗少宗主过不去?而且还一加就是这么多?
“什么?”银泉公子吃惊的回头,正好迎上了杨硕那张被面具遮住的脸孔。
虽然脸庞被遮盖,但杨硕的一双眸子可是明亮得很,就这么和银泉公子对视着,丝毫不落下风。
银泉公子愠怒,回身冲台上道“8000块!爷就不信了!”
“9000块。”声音依然淡淡。
“你……”银泉公子再次回头,一张脸满是恼怒,又带着点怨恨。
他恨恨的道“10000块!”
“11000块。”这是杨硕的底线了。如果那银泉公子还往上加,就准备放弃了。毕竟千形藤还没见到,药店也还没着落,灵石还得省着点用。
那银泉公子还想再加价,却被他的左护卫拉住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在传音。
“这位公子已经出到11000块了,还有没有更高的?”
大厅一片沉默。
“那么,恭喜这位客官成功拍得此物。”女拍卖师甜甜的说道,目光在杨硕的位置多停留了一会,便一槌落定。
。
第二一七章 千形藤
“11000块。”这是杨硕的底线了。如果那银泉公子还往上加,就只能放弃了。毕竟千形藤还没见到,药店也还没着落,灵石还得省着点用。
见旁边那名“猪头老者”一直偏头在看着自己,杨硕不禁问了“瑛姐,此人是什么路数,为何能看穿我的修为?”
紫瑛道“这可难说,或者特殊能力,或者身怀重宝,你不是也有灵眼可以看穿吗?”
“这样吗?”
“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神识足够强大,这些衣袍和面具也就形同虚设。”
“……”
女拍卖师再次问话“这位客官已经出到11000块了,还有没有更高的?”
那银泉公子此刻却没有及时加价,含胸低眉,似乎是在和他的左护卫用神识传音。
大厅一片沉默。
“那么,恭喜这位客官成功拍得此物。”女拍卖师甜甜的说道,目光在杨硕的位置多停留了一会,便一槌落定。
这样一个结果,对于买主、委托方和拍卖行来说是一个共赢的局面,三方谁也不亏。不过若不是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那么这套阵旗恐怕会以极低的价格拱手让给那银泉公子了。
那样的话,拍卖行根本赚不到钱,而对于拍卖师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好事。
岂料那银泉公子说完话,一看这情形就不干了“欸欸!搞什么玩意儿,谁让你落槌的?没一点眼力劲儿吗?”
他一边指着女拍卖师的鼻子,一边骂骂咧咧,若不是身边有人拉住,他都要上台去了。
女拍卖师连声道歉,差点都要哭了。
展台两边也跑出来几个伙计,或道歉或好言相劝,这才平息了这位大公子的怒气。
“这个银泉熙,也太乱来了!”雅间那位愤愤的道。
因为闹了这样一出,拍卖会暂停了一会,女拍卖师因为情绪失控无法继续下去,由男拍卖师一人主持接下来的竞拍。
后面出现的几件东西,受追捧的程度就比阵旗热烈多了,主要以丹药和法宝为主,正是大多数修士都需要的。
也因为如此,那银泉公子反倒掀不起什么浪来,大家都在喊价,就没人可以针对了。
这样活跃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第十件拍品的出现。
这第十件东西不是别物,赫然就是目前急需的千形藤。
太巧了!杨硕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种偏门的东西拿下它应该不是难事,毕竟它的主要用处不外乎辅助施展一些拟态法术,还有炼制化形丹一类的东西。
所谓化形丹,是一种能让妖兽提前化形的丹药。
一般来说,妖兽或者灵兽只有进阶到第五级的时候才有可能化形,当然,妖兽因种类不同还有可能提前或拖后,但不会相差太多。而有了化形丹就不一样了,据说只要妖兽达到二阶便可以服用。
可这毕竟是人类修士的拍卖会,又有谁会为了化形丹去花大价钱去买一颗用处不大的药草?
至于拟态法术,更是可以用八个字概括会者不多,用处不大。拟态多半只能吓唬吓唬人,哪有直接杀敌来得实在?所以此物对别人来说是鸡肋,对杨硕来说却是恰好需要。
基于以上考虑,这株千形藤基本上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就算有人争,多花点本钱也不是问题。
果然,如同预料的那样,千形藤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千形藤想必不用多做介绍,是炼制化形丹必备原料,也能辅助施法,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底价5000灵石,请出价!”
“切——!”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欷歔,显然多数人对这个价格并不买账。
拍卖师尴尬的望着台下,仍然保持着微笑。
然而并没有人出价,没有谁会仅仅为了他的微笑而买单。
就在拍卖师还以为这件拍品要流拍的时候,终于有人举了牌。
“5000要了。”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发现叫价的竟然是那位和银泉公子抬扛的人。
拍卖师一喜,道“感谢这位客官,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件东西就归这位客官所有了。”
“等一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银泉公子稍稍坐正了身子,打了个响指,悠悠的道“6000块。”
“6000了,还有没有更高的?”
杨硕暗恨,这位明显是报复来了,真是小人之心啊!
于是再次举牌道“1万!”
众人一片哗然,这一下子就翻了一倍啊!
银泉公子正眼都没瞧一下,不屑的道“1万5!”
杨硕咬了咬牙,若非志在必得,谁愿意和这位纨绔大少杠上?
“2万!”
“哗……”众人又是一片惊叹。
数十道目光向这边投来,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出手这么阔。
旁边那名猪脸老者都看不下去了,小声道“喂,小子,你疯了啦?这玩意哪里值这么多!灵石多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杨硕回音道“多谢前辈好意,但此物正是晚辈急需。”
拍卖师看了这边一眼,笑道“这位客官好气魄,肯出2万块。还没有更高的?”
“2万5!”又是那位银泉公子出价。
然而对杨硕来说,千形藤基本等同于刚性需求,于是他再度举起了牌子,“5万!”
“哗!”人群沸腾了,谁能想到,一株没什么用处的蔓草竟然能一下子翻上十倍!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杨硕的身上,都在猜测这位爷究竟是什么来路。
猪头面具老者喃喃自语道“小子,太招摇可不是好事,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喽!”
男拍卖师做这一行这么久,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翻着倍叫价的,尚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那位银泉公子又开口了“10万!”
“嚯!”
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位爷还真是敢喊呐!
银泉公子喊罢,还示威式的往后瞪了一眼,讥笑道“土包子,有种再往上喊啊!爷奉陪!”
这时,银泉公子的左护卫的脑袋又稍稍偏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杨硕看在了眼里。
“瑛姐,帮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紫瑛没有回话,但那银泉公子和他左护卫的对话却被杨硕听了个清清楚楚
“少主,您要这千形藤何用?”
“呵,本来是无用,但现在忽然想用它炼制一枚化形丹。”
“化形丹?少主你要化形丹做什么?”
“这个还轮不着你管。”
“是。但请不要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宗主曾再三交待过,那天启石一定要拿下。”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听到这里,杨硕的嘴角微微上翘,原来这位少宗主殿下也并非没有顾忌。有机会定要整治他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
至于这千形藤,他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20倍的价格买下?开什么玩笑,他宁可直接去抢!就让它在那什么银泉手里多捂热一会儿吧!
没有意外的,这株千形藤被银泉公子拍下了。
这一下,拍卖师可乐开了花,光是提成就是天价了呀!怕就怕这银泉公子赖账。
毕竟,这拍品一但拍出远高出本身价值的价格,反悔的可能性也是相当大,与本不该多付出的灵石相比,区区押金又算得了什么。
这时,两个伙计抬了一件东西上来,东西用红绸布盖着,看样子还挺沉的。
“最后一件,是本届拍卖会的压轴货,请各位客官瞪大眼睛看清楚喽!”拍卖师说着,将绸布揭了开来。
众人伸着脖子齐齐望去,脸色各不相同,有人惊讶,有人疑惑,有人则不以为然。
那是一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西瓜大小,棱角圆润,灰黑之色,稍有泛白,看上去和普通石头并无太大区别。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此物,甚至有些人见所未见,自然也谈不上购买欲。
一直到拍卖师介绍起此物的贵重之处,众人才齐齐瞪大了眼睛,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原来,此物名为天启石,乃天外之物,其中所含之陨铁,是铸造极品法宝极佳原料。
不仅如此,传闻此类石头蕴含天道,若能戡破其中玄机,便能早日证道。据说中州便有一巨型天启石,被宗门奉为至宝,有人面石而坐,竟成功突破到化神之境。
数十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一块石头,让杨硕大感无语。
不就是一块陨石么?还蕴含天道,说得跟真的似的。
接下来就是激烈的竞拍了。
“我出5万!”
“8万我要了!”
“10万!”
价格一路扶摇直上,一直喊到30万,才终于开始乏力。
“32万!”银泉公子高昂着脖子,声音清亮。
又回头瞪了众人一眼,那神情除了显摆还带着威胁。
这时有些人就开始退缩了。
“我出35万。”第二排一位老者说话了。
银泉公子着急上火,一指前方道“你是什么意思?”
“竟拍而已,能有什么意思?银泉熙,你不会以为全天下的修士都怕了你吧?”
“行,行!”
银泉公子看不出此人的来历,只好隐忍不发,他双手抱胸,傲然道“40万。”
“42万。”还是老者喊的。
“45万!”
。
第二一八章 万煞宗,天启石
这回老者犹豫了一下“47万。”
“50万!”银泉熙根本不用考虑,这个数字对他来说还有很大的活动余量。
老者轻轻一叹,便退出了争夺。
银泉熙得意的一笑,冲着台上道
“喂,现在没有人出价了,还不给我落槌?”
杨硕微微一笑,便想举牌膈应对方一下。
“慢着,老夫愿出60万!”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令众人闻言一惊。
杨硕也为之愕然,敢情不用自己出手了,这倒省了。
抬头看去,楼上某间浮岛式雅座上,幔账被风带起一角,隐约看到有人坐于其中,但不知是何方神圣。
单从此人的发声所引发的波动来看,这绝对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
银泉熙也不是傻子,他没有摆出目中无人的样子,而是拱手一礼道“不知楼上的是哪位前辈,能否现身一见,好令晚辈一睹仙风,也不白来这一遭。”
不错,不管怎样,先探探底细再说。
却听楼上那人道“见就不必了。你若识趣,便退出争夺吧!”
得,仗势压人的反被人压,这口气银泉熙怎受得住,于是面上恭敬,实则寸步不让的道“按理说,前辈的要求,晚辈能满足的自应尽力满足,然则此乃我万煞宗看中之物,且家父也曾特别嘱咐要将其带回去,故不能拱手相让,得罪了!”
说罢,又向拍卖师道“70万!”
此言一出,又是好一阵惊叹。
本以为这又将是一场龙争虎斗之局,可出人意料的是,雅座里的那位神秘前辈竟然再也没有出价。这倒令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不成,真的是给万煞宗宗主的名头给吓到了?
想想也不无可能。这万煞宗毕竟是沧溟大陆上仅次于六大宗门的势力,普通家族或宗门哪里招惹得起?加之魔门本身行事狠辣邪性,更使得它的威慑力不亚于玄天宗、晟阳宗这样的老牌玄门正宗。
见那高人也不过虚张声势而已,银泉熙笑得更为得意,他冲台上道“这回总可以落槌了吧?”
拍卖师犹豫了一下,手中小槌刚刚扬起,眼前就要落下,便生生的的停在了半空。
“80万!”
又一个声音传来,令众人大吃一惊。
怎么了这是?
众人齐齐扭过头去,便看到了在第三排的角落里,一名戴着猴脸面具的修士正将高举的牌子放下。
银泉熙怒了,他是真的怒了。只因这个人的声音是那么的耳熟,这个人的眼睛又是那么的眼熟。
见几十双眼睛都向自己望来,杨硕则大为愕然。
这什么情况?
一个个都看着我做什么?
等等,刚才喊的那一嗓子是谁?
那个声音,不正是自己的么?
于是道“喂喂!你们搞错了吧!又不是我喊的。”
忽然意识到什么,杨硕转头一看,哪里还有刚才那猪脸老头儿的影子。
我去!
被摆了一道!
男拍卖师妩媚的一笑,道“客官您真会开玩笑,方才我们都看见了。您牌子也举了,喊也喊了,怎么反倒不承认了呢?”
“不错,我们也看见了,也听见了!”有人附和道。
“在下也听到了。这位道友,这样的玩笑,就不要开了吧!”
得,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喊错了还不行吗?”
男拍卖师又嫣然一笑,笑得比女人更像朵花。
“客官,您真会开玩笑,这牌子也是能随便举的吗?不过,您要反悔也是可以的,但押金是不能退了哦。”
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不认栽又能怎样?
见银泉熙正一脸怒火的望来。于是一扬脑袋道“80万就80万,怎么着?”
银泉熙竖眉瞪眼,喝道“小子,你有种!90万!”
但见杨硕又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不温不火的道“100万。”
全场莫不动容。嚯,都百万了啊!
拍卖师一喜,道“这位客官出到100万了,还有没有更高的?”
银泉熙怒气冲冲的瞪着杨硕“你小子纯心的?”
杨硕也不搭理他,自顾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
银泉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来,指着鼻子道“你敢无视我?”
这时,立刻有数名伙计快步奔上来,将杨硕保护了起来。
银泉熙气哼哼的道“别以为现在小爷治不了你,你有种不要走出这里!”
杨硕也不搭腔,而是指了指台上。
但听拍卖师道“如果还没有人出价的话,此物就归这位客官所有了!100万第一次!100万第二次……”
“等一下!”银泉熙大声喊到。
拍卖师陪笑道“银泉公子,不知道你有什么吩咐?”
“哼!本少爷有理由怀疑,他是你们派来故意抬价的!”
此言一出,引得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显然也有人信了半分。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断喝“笑话!我们鼎盛万宝楼岂会做那种没有廉耻之事?银泉公子,我敬你喊你一声少宗主。若是你执意诋毁敝楼声誉,那么就只好请您出去了!”
银泉熙冷哼一声,笑道“怎么,贵楼若是行得正站得直,还怕别人质疑不成?还请东家给个交待,若确无此事,在下自会给赔个不是。”
“好!那就请遵守这儿的规矩。来人啊,给银泉公子换一壶好茶!”
银泉摆了摆手“茶就不必。我想验一验此人的资质。”说罢一指杨硕,道,“若是他真拿得出100万中品灵石,在下心服口服。否则,此人便恶意搅扰秩序,就请贵楼将其交与在下处置!”
此话字字诛心,令人胆寒,众人无不感同身受。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验资,说白了只是一句借口,最后那句威胁才是真的。
楼上那人道“银泉公子说笑了。按拍卖行的规矩,不会对客人验资,只要客人能够缴纳足够的押金即可。”
“好!那便请阁主按规矩办事!”
银泉熙寸步不让。他所说的规矩,便是拍卖会中墨守成规的一条。那就是,如果一件拍品属于天价,那么拍卖行有权要求竞拍者补足押金,数额是报价额的五分之一。
这样就从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恶意抬价,甚至拍下不买。当然,拍卖行也不会每次都这么做,毕竟这价格是一直往上抬的,总不能老让人补押金吧!但眼下既然有人提出,那拍卖行便不能不重视了。
押金的五分之一,按杨硕的叫价便是20万。很快便有一名侍女端着盘子向杨硕走来。
杨硕转过身去,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一阵,这才丢出了一个袋子。
一名管事过来用神识往里一扫,便向楼上点了点头,并用神识传音道“是2万块上品灵石。”
2万块上品灵石,也就相当于20万中品灵石。
银泉熙心中讶然,虽然不悦,却也不好再说多什么。
在场的众人这时候已经完全呆滞了。
这少宗主还说得过去,有大宗门支持。可这位年轻人究竟是哪路神仙?他的灵石莫非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这时,又有一名侍女向银泉熙走来,同样也端着一个盘子。
后者虽然不悦,却也只能再掏出20万灵石来,作为了押金补充。
“银泉公子,既然资质已验,之后还请遵照敝店的规矩。”
“自当如此。”
于是,这价格战还得继续。
“110万!”银泉公子直接将价格推到顶峰。
这个游戏,他已经玩厌了!
却听他的左护卫传音道“少宗主,我们的可支配的灵石不多了!”
“还有多少?”
“少宗主,我们只带了110万灵石。除去千形藤花掉的10万,可支配的只有100万。”
“什么,这么少?”
他银牙紧咬,心中恨意陡增。若是仍然拿它不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夺回。
“110万第一次!110万第二次……”
“叮”的一声脆响,一槌落下,拍卖师笑靥如花的道“恭喜银泉公子夺得此宝!”
众人一片欷歔,纷纷议论起这场交易的得失。110万买一块不知道有用无用的石头,这还真难说得清,也只有大宗门才会舍得下这样的本钱。
为了这一场交易,银泉公子甚至当掉了几件法宝。他臭着一张脸,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在拍卖行异样的眼神中,勉强完成了这次交易。
反观拍卖师,从拍卖结束后笑容就没收敛过,他亲自将杨硕引到了后堂,将那套阵旗交到他的手中,并退还了多余的灵石。
末了,拍卖师恭敬的将杨硕引到一个传送阵前,并解释道,为了保证所有竞拍者的人身安全,拍卖行特意设了一个传送阵做为出口,而进入此阵便会被随机传送到拍卖行附近。
杨硕心说还好,这样那万煞宗少宗主便不能找自己麻烦了。双方已经结下梁子,在自己实力未壮大前,还是不见为妙。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尾随对方并想办法取得千形藤,但一想到对方身侧两名护卫的实力,还是死了这条心,人家可都是辟谷期修士啊!
虽说曾经在逃亡途中连灭了三名辟谷期修士,可那很大一部分程度上靠的是地利和运气,当然还有紫瑛的全力相助。抛开这些,依目前的实力显然不是辟谷期修士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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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章 百花庄,请君入瓮(求月票)
更何况,听他们的意思,这次出行是为了一样名为天启石的东西,既然这东西这么重要,没理由只派两名辟谷期护送,应该还有别的倚仗才对。如果冒冒失失的跟踪,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已经有一些人陆续走进了阵内,一阵阵光华闪耀过后,这些人便消失不见了。
刚要迈步入内,一个他不想见的人也走了进来,正是万煞宗少宗主。
仍然是两名护卫跟随,仍然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意,用不善的目光向杨硕望来。
“小子,别以为逃得掉,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我保证!”
杨硕没有跟他闲扯,而是立刻站在了法阵的中央。随着光华一闪,眼前的景物一花,视线再次明朗时便发现已经身处在一条不知名的街道上。稍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便隐没在了巷子中。
杨硕在巷子中快步穿行,直到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脱下黑袍摘下面具。
危机算是暂时过去,但此行的目的却仍然没有达到,千形藤还要再去打听。
沿着门面林立的街道又转了半天,仍然毫无头绪,这让他很是沮丧。
“客官您要找千形藤?”
“怎么,您有这方面的消息?”听这位的意思,似乎有点眉目,杨硕顿时来了精神,“还望不吝赐教,如若遂愿,定有酬谢。”
“酬谢不敢当。从这里出城二百里,有一处百花庄,庄主喜爱奇花异草,据说收藏有许多珍奇的灵植,您不妨去碰碰运气。”
杨硕谢过,即刻出城。
二百里不算远,云梭很快就到了。远远望去,前面果然有座农庄,白墙青瓦、玉砌雕栏,内里草木芬芳,绿意盎然,竟是一处清雅别致之所。
通过灵眼,杨硕能看到农庄上空有股灵力波动,显然是布置有护庄大阵。不过这倒也正常,修士的私人领域,又怎么可能不设防。
把手放在门环,刚要敲门,杨硕忽然到了一丝不对劲,似乎……遗漏了什么。
问题出在哪里呢?细想一下,方才警醒之前那位店铺掌柜看自己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糟了,难道……
这时,大门吱呀着自己就开了,凝目望去,一人负手立于院内,另一只手上拿着什么玩物摩挲着,眼角的余光向门外斜乜了一眼,如锥子般的侧脸上扬起了戏谑的笑意。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银泉熙悠悠的道。
杨硕可没闲心跟他唠嗑,转身想跑,却发现后路已经被人断了。两人呈犄角之势缓缓走近,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应该正是与银泉熙同行的两名辟谷期护卫。
“我就说嘛,只要等在这里就好,根本不用去追。”银泉熙嗤笑道,“说起来也是你蠢,如果你不是执意要找那东西,又怎么会给我们逮到小尾巴?”
有他自吹自擂的功夫,杨硕迅速在脑海中模拟出了数个应对的方案。不过大体不外乎两种一是强力突围,二是迅速杀奔进去擒下银泉熙当人质。
内心的倔强使杨硕更倾向于第二种。但生死关头,杨硕也不敢冒然出手,不得不唤醒紫瑛这位尊神,换来的自然是满腹的抱怨。
“哼!每次都是这种状况,你还真让人不省心啊!”
“瑛姐,我要是不喊你恐怕就没机会再喊了啊。”
“得了,说说你怎么看?”
“要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
“你想死就试试!”
“……”
银泉熙自顾絮叨着,见杨硕一副无动于衷,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不禁大为恼怒。他竖眉道“看来你还搞不清自己的处境。也罢,先将你擒下,再慢慢的收拾你!”
就在两名护卫将要上前的时候,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门外。
“这庄子看起来还不错,可惜这待人的方式好像不太妥啊!”
“什么人?”银泉熙冷喝道。
“一个过路人。”说话的是一个蓝衫青年,正慢悠悠的从大路那头翩翩行来。
要说银泉熙刚才脸上那戏谑之色让人看了大为不爽,那么眼前这位,纯粹就是来拉仇恨的了。
那自然流露于嘴角的一抹嘲讽,简直让人有痛扁之而后快的冲动。
明明只是一个筑基期,却当两名辟谷期前辈不存在一般,竟然背负双手、大大咧咧的珊珊而来,派头是十成十的足。
此人曾经见过,也正是托他的福,在坊市买青玉狼毫才没有被人坑。可不正是坊市里人人谈之色变的那位瘟神大爷么!
杨硕乐了,这位来自巫族的哥们,怎么看都像是来找茬的呀!
银泉熙一看对方这身打扮,也想到了他的身份。但一看他只不过就一个人,也不禁面露轻视。
于是道“本公子做事,又何须旁人置喙?远来是客,我敬你。若不嫌弃,便请移步庄内先喝杯清茶,待我收拾了这小子,再来与阁下一叙不迟。”
那哥们笑笑道“有茶喝自然要得,只是真不凑巧,在下找这位小兄弟有点事,不知贵庄是否方便?”
银泉熙立刻变了脸色,这哪里是来找茬的,这分明……他就是来挑刺的啊!
杨硕自然乐见于此,于是很默契的向银泉熙一拱手道“真不凑巧,在下还有要事,只好改日再来拜访。”
银泉熙的脸色很黑,这特么还合起伙来唱双簧了?这如何能忍!
于是怒喝道“既然如此,那便一个都不要走!”
话音一落,两名护卫就要上前拿下二人。忽然一声冷哼传来,让三人浑身一震,迈出去的步子都同时一顿,脸上骇然变色。
银泉熙更是被这一喝变得脸色惨白,嘴角竟有鲜血溢出,显然不只是受了惊吓,而且还受了内伤。
杨硕虽没有被波及,但也感受到了那一喝中蕴藏的可怕威势,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仅凭一喝,就让两名辟谷期强者止步,一名筑基期修士受伤,而且还选择性的绕过不相关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用想也知道至少是什么修为了!
这样的实力,除了那次在心意宗驻点奇珍阁遇到过一个,记名师尊道一真人算一个,这便仅仅是第三个。
金丹期强者的实力果然非同小可。正如紫瑛所说,在奇珍阁那一次,若是对方有心想下死手,那么杨硕完全不会有任何机会。这种命悬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这也使得变强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银泉熙震惊过后,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仰头对着空处一揖,道“不知尊驾在此,请恕怠慢之罪,如若方便,还请现身一叙,让晚辈一尽地主之谊!”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在四处搜索着,希望能看到那位高人的身影。
“招待就免了,老夫若再不出声,恐怕你们这些人就要对我的后生不利了。”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吧,这位前辈都发话了,危机应该算是解除了。
本以为那银泉熙会知难而退,乖乖放人,却没想到他竟不依不饶,反而正色道“前辈,您的后生晚辈自然不敢挽留,但另一位与您非亲非故,请恕晚辈不能放了。”
我擦!什么情况?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竟然连金丹期修士都不放在眼里。
想想也对,万煞宗做为沧溟大陆上排得上号的大宗门,自然少不了强者。莫说结丹期修士,就连元婴期强者都不少。这区区一名金丹期修士,又如何威胁得到堂堂万煞宗少宗主?
如此一对比,杨硕直感觉自己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丝,人家是真正有背景的公子爷。细想想自己还真不作就不会死,真当自己是不死小强了哇!
只是,这位少宗主殿下,你就这么直接顶撞金丹期前辈,真的不怕人家再给你来一下吗?
心里正嘀咕着,忽然四周天色一暗,银泉熙紧跟着就变了脸色。
就在头顶斜上方,一个巨大的骷髅头蓦的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周围黑烟浓浓,如同阴云惨雾。那黑洞洞的眼窟窿阴冷无比,两排惨白的尖牙下是一张骇人的大嘴。
与此同时,四周的空间仿佛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凄厉的呜咽声隐约传来,如同无数的厉鬼在哭嚎。
隔了老远的杨硕都忽然觉得背脊发寒,更不要说身处其间的银泉熙。
巨大的骷髅头乍一凝实,便朝着下方的银泉熙扑去,在空中拖出一条长长的黑尾,状如恶鬼。
伴随着银泉熙的一声惊叫,那巨大骷髅张开大嘴一口咬下……
“砰!”
沉闷沙哑的巨大撞击声响起,带出一阵狂猛的灵力冲击,几乎将杨硕一下掀翻。
在杨硕的眼中,就在巨大骷髅飞临银泉熙头顶的一刻,忽然从旁唿啦啦的飞出一物,将其挡了下来。
细细一看,那竟一柄飞速旋转着的金骨大伞。
大伞阻击成功,唿啦啦斜飞了一阵,便落入了一个人的手中。
大伞的主人——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也同时出现在了银泉熙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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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O章 敲诈呀!谁家的野马
那巨大骷髅一击不中,也不作纠缠,而是折回了半空之中。随之显形的,是一名一身黑衣的黑胡子大叔,其着装倒与杨硕旁边这位巫修兄弟七成相似,不同的是,他的冠上还插着几根翎羽。
此人没有任何倚靠的,就那么虚立半空,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早就猜到他的攻击会被阻挡一般。
他冲下方道“谷虚老儿,你总算舍得出来了。”
“哼!老夫若再不现身,劼(jie2)木巫王这名声怕是就要毁了。多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竟然对一个筑基期后辈出手,莫非真不知廉耻二字?”
那名被称为劼木巫王的黑胡子大叔被羞辱了也不恼,操着一口方言腔嘿嘿笑道“本巫若非如此,你又怎么舍得冒头?”
谷虚真人一时语塞。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与这种人纠缠。虽然在别人眼中金丹期大能神通广大,但面对一位修为堪比金丹期、手段更在金丹修士之上的巫王,他实在没有多少胜算。
正不知如何对答,银泉熙忽然扑通一声倒地。
谷虚真人低头望去,只见银泉熙脸色一阵惨白,喉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状极吓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谷虚真人沉声问道。
“呵,终于发现了么?”劼木巫王道。
谷虚真人脸色黑沉,杨硕则是一脸无语。
喂、喂,这不明摆着么?人都躺地上了哇!
但见谷虚真人探出一缕神识检查了一遍银泉熙的身体,脸色也跟着变了颜色。
“劼木巫王,万煞宗与巫族素无瓜葛,更谈不上仇怨,尊驾这是何意?”
“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受点教训,免得长幼尊卑都搞不清。”
“你……”
“放心好了,他死不了。”
“可他现在……”
“当然,本巫说的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内。”
谷虚一听气得脸色发青,沉声道“若敝宗少主无故惨死于此,万煞宗绝不会善罢干休!”
劼木巫王一摆脸子“你在威胁本巫?”
“不敢。只是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尊驾言明!”
劼木巫王揉了揉太阳穴,道“得罪之处嘛,似乎真有不少啊……”
“……”
这时,匍匐于地的银泉熙忽然张口一呕,便吐出一口血痰来。而当他一看到这滩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血痰时,整张脸变得比猪肝还要难看。
就在那口血痰之中,一团黑乎乎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蠕动着,情状极其骇人。
“呕——!”银泉熙胃中一阵恶心,又伏地呕吐了起来。
看他那狂吐不止的样子,仿佛是要把内脏也吐出来才作罢。
杨硕禁不住缩了缩脖子。这巫修的手段,还真的是叫人毛骨悚然啊!
谷虚真人急道“阁下有事不如直言。如若帮得上忙,敝宗一定尽力!”
“帮得上,帮得上!”那位劼木巫王立刻露出了一脸老好人的样子,“早说不就结了!”
“……,愿闻其详!”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借那块石头一观。”
谷虚真人听闻身子一震。
对方口中的石头,除了那块刚刚拍下的天启石,还能是什么?
很显然,对方从拍卖场一直追踪到这里,根本就是为了那块天启石。而门口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也不过是对方找上门的一个借口罢了。
该死!他心中恼怒,却也不能在此时发作。
“这怎么可以?”谷虚真人道,“为了此石,敝宗花费甚巨。怎可因为阁下一句话便要了去?”
“欸,都说了是借嘛!”
“……”谷虚真人的脸再度一黑,心说有区别吗?
“不借就算了。娃子,走了!”
得,一言不和就翻脸。
杨硕脑门子全是冷汗,这巫修还真是惹不起啊!
看这就要开打的架式,杨硕就准备立刻闪人了,免得殃及池鱼。
谁料,那谷虚真人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终于咬牙道“好,老夫答应你,还请阁下遵守承诺!”说罢一扬手,一个盒子便被抛了出来。
劼力巫王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才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点头道“好了,他已经没事了。另外,给他用发泡的黑木耳、银耳炖水服下,连服三日,可保无虞。”
说完又朝下方一扬手,杨硕便感觉一道狂风刮来,忽然就是一阵天悬地转,双脚跟着离了地。
身子也不知在空中转了多少个圈,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天地都在打转。晕乎乎的。
须臾过后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百花庄门口了,也不知道给那位前辈一拂给带出了多远。而那位前辈却已经不见了,当然,另一个却是还在。
杨硕刚要开口,对方一摆手道“欸,不必谢我,救人一命胜造七层佛塔。”
“呃……是七级浮屠。”
“都一样。”
好吧,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也不知道那巫王大人躲哪个角落去了,不知道对自己有无恶意。
等等……不会也想敲上一杠吧!
种种迹象表明,那位前辈正是曾在雅座中出现过的那一位。如此想来,对方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即那个敢与银泉公子叫板的愣头青。
20万灵石当众验资,这富露得可是尽人皆知啊!
忽然想起猪脸老头那句警告的话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现在的自己,简直就像一只巨肥的羊羔,不但好宰还很有油水。稍微有点心思的,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啊!
得,现在就算被人一指按死,也死得不冤了!想到这里,杨硕一头冷汗。
见巫修小年青正一脸兴趣的瞅着自己,于是尴尬一笑,道
“未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拓跋脱马,叫我脱马就好了。”
“……,还是叫你拓跋兄吧。在下张浩,拓跋兄与及巫王前辈的救命之恩,在下必铭感于心,如有机会,定当舍命相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无它事,这便告辞!”
说罢一拱手,便要扯呼。
谁料愣是给拓跋那什么马的一把拉住。
“急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
拓跋说着,忽然一把搭在杨硕的肩上,这让后者没来由的脊背发寒。
不给像对付那银泉熙一样,也给老子来一下吧!
只见对方嘿嘿笑道“不仅不会吃了你,而且还有桩好事。”
“好事?”
不知为什么,杨硕莫名的有一种要被坑的感觉。
而等到对方拿出一物时,又不禁怦然心动起来。这巫族朋友拿出来的,竟然是一株自己苦求而不得的千形藤。
见杨硕面容古怪,拓跋脱马笑得更加得意“怎么样?都说了是好事吧!”
杨硕收敛浮现在脸上的贪婪之色,肃容道“说吧,多少灵石?”
“10万。”
杨硕一口老血险些没有喷出来。10万,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这千形藤真论价格怎么都不会超过一万块,拍卖会上那银泉公子纯粹是为了挤兑自己,才敢把价格叫得这么高。这货还真来事了!谁要啊!
“4万。”
杨硕也没跟他客气。腹诽归腹诽,送上门的机会,还真不敢说不要。
“靠!你还真敢砍呐!拍卖会上你可出的5万呐!”
“彼此彼此,你也晓得在下出的是5万啥,兄台敢卖10万,也不是省油的灯。”
“要不,咱打个商量,9万怎么样?”
“4万。”杨硕还是死咬不放。
拓跋脱马跳了起来“不地道哇,不地道,刚才那谁说救命之恩,要怎么报来着?”
杨硕嘴角一咧“一码归一码,兄台的恩情自然是要还的。方才在下也曾听说‘救人一命胜造七层佛塔’来着。”
“是七级浮屠。”拓跋脱马纠正道。
“……。”杨硕就是一呆,“这样吧,5万!就当交个朋友。”
“8万!”
“6万!”
“7万!”
杨硕微微一笑“成交!”
钱货两讫,双方一个击掌,皆大欢喜。
将这宝贝小心的收进了储物袋,杨硕又随口问了问“不知道兄台这千形藤从何得来?”
拓跋脱马看起来兴致极高,也不隐瞒道“当然是自己采的。在我们南疆,这种东西稀松平常得很。可惜呀,这次就随手拔了两棵。”
杨硕不听也罢,一听那叫一个郁闷,搞半天自己视如珍宝的东西竟然这么不值钱!合辙银泉熙拍走的那一棵也是这位爷带来的。好吧,是路边拔草一样随手拔来的。
又听拓跋脱马道“嗨,早知这么值钱,就带上一大捆了!”
“……”
杨硕无语。心说你当是卖柴火呐!殊不知物以稀为贵,真要带来一捆,恐怕就真的是柴火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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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千形拟态,蕴灵珠
和拓跋脱马分道扬镳后,杨硕踏上云梭直奔心意宗。
在外呆得越久,越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在这强者如云的修真界,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正房禁制中飘着一张传讯符,将它取下后,一段讯息便进入了脑海,传讯符也随之化为了粉末。
原来,一周后道一名下的六名记名弟子将有一次外出狩猎的任务,如无特殊原因全员都应参与。
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杨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千形藤悄悄拿出来并藏于袖中。又照紫瑛的吩咐在蒲团上端坐好,如同平日打坐修炼一般。
接下来,又按照紫瑛教的方法开始默念口决,一边念,一边导引灵力向千形藤汇聚。
少顷,杨硕便感觉到了千形藤的变化。
那原本只有尺许长的小藤,竟然开始蠕动……没错,就是蠕动,宛如冬眠后活过来的小蛇一般。不仅如此,它还开始快速伸展、生长,如同蜘蛛网一般向四处扩张。
杨硕只觉得麻痒难当,仿佛无数的爬虫在皮肤表面爬行一般,鸡皮疙瘩都要出来。
不一会儿,那疯狂孽生的千形藤便悄悄覆满了全身,且颜色形态也模仿得与对应部位一般无二。
口诀念罢,千形藤也停止了生长。
而这时的杨硕,如同全身上下裹了一层又硬又薄的茧,而他就是里面那只蛹。
心念一动,人便进入了珠内世界。
看着外界那个趺(fu1)坐于蒲团之上的“自己”,杨硕满意的笑了。这下,可以毫无顾忌的忙自己的事了。
这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那套花费不菲的阵旗。摩挲着精美的旗面,感受着丝滑的质感,杨硕决定立刻用上它。
他在谢老的《阵法粗略》中找出了一个名为三才四象阵的禁制阵法,好作为增加自己修炼处安全防范的补充。
为了制作好它,还特意找来一些普通的阵旗先练练手。之前灭杀的那些个修士中,这种材料也自然是有的。当成功制作出来一套较为满意的法阵成品之后,又休息了一日,才开始埋头制作这套法阵。
如果有阵法师在此,一定会大呼暴殄天物。第一次正式制作法阵就选用价值上万灵石一套的材料,这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也没什么区别。浪费啊,天大的浪费!
杨硕哪管这些,反正师尊不在了,也没有人可以指点,多下点本钱瞎捣鼓呗!
提到法阵,就不得不提起符文。符文是沟通天地能量的媒介,蕴含法则之力。将一个个符文一笔一划的书写着在阵旗之上,阵旗便有了调动天地力量的神奇。
镌刻、书写符文也有讲究,首先得洁手净身,其次要心无杂念。
另外,还要做到数戒,即戒迟疑、戒造次、戒复笔、戒涂改。通俗的说就是下笔不能鲁莽,想好后一挥而就,不得犹豫,更不能涂改或添笔。至于戒酒肉霪邪那些则因人而异,乃非必须。
经连日的努力后,一套完整的、由12面阵旗组成的三才四象阵终于制作而成。
杨硕试了试,发现这套阵旗的威力比谢老在笔记中叙述的还要大,几乎接近二阶法阵的威力了。这让他惊讶之余也有些飘飘然了,只是依葫芦画瓢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自己还特么真是个天才啊!
看杨硕屁股翘上天的样子,紫瑛又是一盆冷水浇来“呵~~,一套能制作三阶顶级法阵的材料,却被你制作成了一阶法阵。有什么可得意的?”
“嗡!”杨硕着实给打击了一下。有些东西看起来美好,但经别人一挑明,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事实确实如此。辛辛苦苦忙了数日,就弄出了个12面阵旗的一阶法阵,而且还浪费了6面阵旗,也就是说消耗了18面阵旗才得到了现在这么个玩意儿。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难过呢?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踏出了从理论到实践的第一步。杨硕很快就将它布置在了房间四周。
算算离出任务的日子也就剩下一天了,杨硕便又去了一趟骊城,想看看淑兰过得怎么样。
“公子,你怎么来了?”见到杨硕到来,淑兰高兴坏了。
“怎么,不欢迎我?”
“怎么会……公子,你调笑人家。”见杨硕开玩笑的样子,淑兰欲嗔还喜。
“丫头,这个地方还适应吧?”
“嗯,公子费心了。这里挺好。”
淑兰嘴上这么说,可杨硕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
追问起来才知道,淑兰是觉得自己太清闲了,做为一名婢女,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要他养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傻丫头,等公子攒够了盘店的钱,自然有你忙的。”
淑兰睁大了眼睛“公子莫非真的打算在骊城开店?”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在说笑么?”
“呃,不。公子说的话淑兰都相信,只是淑兰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
“一定会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杨硕便拿出了一样东西。
看着杨硕拿出来的东西,淑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然瞪得直了。
“公子……这不是那颗蕴灵珠吗?”
从淑兰的眼中,杨硕看到了惊讶,还有深埋心底的渴望,那目光,就像穷人家的孩子透过橱窗眼巴巴的看那些华美的衣食一般。
“不错,正是那蕴灵珠。”
“可它不是被东郭公子带走了吗?”
杨硕神秘的笑了笑,道“不错,它是被东郭公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但我自然有办法再从他手里拿回来。他不是很想贪没这颗珠子么?那我就让他将这个罪名坐实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硕发现,淑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那一瞬间忽然有了种错觉,仿佛小时候做了错事给娘亲发现了一般。
于是轻咳一声又道“这颗珠子我看过了,它有凝聚灵力的作用,不过对筑基期修士用处并不大。我打算让你带着,在灵力相对稀薄一些的城内,多少可以提高一些修炼的速度。”
“公子……”淑兰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发什么呆呀,不喜欢吗?”
“啊!当然不是……”淑兰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认真的打量着这颗莹润的白色小珠,摩挲着它温润的质感,如同做梦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又将珠子塞回,道“公子,淑兰不能要!”
“为什么?”
“它太贵重了,淑兰受之不起。掌柜的说过,这颗珠子价值数十万。公子,您不是想盘店吗?只要将它卖了,盘店的灵石就有着落了呀!”
杨硕哂然一笑,一把抓过淑兰的柔荑,将珠子硬塞入她的手心,道“傻丫头,盘店的钱,我自会打算。你就别再推辞了!”
“公子……”淑兰的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晶莹的东西,好似一汪春水。
忽然,她一把扑进了杨硕的怀中,低声道“公子的恩情,淑兰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就让……就让……淑兰服伺公子吧……”
说到后面,声如蚊蚋,语带羞涩。
杨硕大呼吃不消,这样的软玉温香固然好,可是自己无福消受哇!身体里那个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发飚了。
但这样身体贴着身体,要说没有一点点反应……
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忙将她轻轻推了开,道“淑兰,你不需如此。”
见淑兰脸色有异,又忙补充道“咳,你不要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淑兰温情款款的望来“公子……”
紫瑛的声音突然响起“臭男人,嘴里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杨硕“……”
…………
青蒙山上,云雾蒸腾,层峦叠翠,朝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牛大力、祝小苒和杨硕站在半山腰突出的一块岩石上,远瞭那一片盛景,止不住的啧啧称美。
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三人继续徒步而行。这一路上,杨硕通过牛大力了解到了有关这座大山的情况。
原来,青蒙山实际上是一座大规模的群山,心意宗和无极宗的山门都建于其上。
而这里,是除了心意宗和无极宗山门之外,方圆千里灵气最为浓郁之地,山下不乏小宗门和修仙家族,山上灵植丰富,妖兽众多,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宝地,曾吸引了数不清的修士来此寻求机缘。
数百年前,无极、心意两宗为了守护这一块风水宝地,便合力在这主峰附近布下了一座禁制大阵,以阻止修士随意入山。
从那时候起,这里也成为了两宗弟子采集、试练的绝佳之所。同时,山下各小宗门、修真家族每年也能获得一些进入主峰的名额。
听到这里,杨硕不禁问了,无极、心意两宗一个是玄门、一个是魔门,怎么会谈得来,还联手布置这么一座大阵。
牛大力说,张师弟你有所不知。心意宗和无极宗本属一宗,或者说,心意宗原本就是从无极宗脱离出来的。脱离之后,初代宗主便大篇幅修改了宗规,由于新宗规太过随性且惊世骇俗,这才使得心意宗如今被人称为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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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狩猎大会,不二真人的弟子
敢于忤逆宗规,背弃世俗伦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宗主,杨硕有些好奇。更厉害的是,他居然成功了,而不是被人当成叛徒赶出宗门。
而这次十年一度的狩猎大会,除了两个大宗,同样将有许多小宗门和修真家族的人参加。他们无不对本次大会寄予厚望,各方暗自角力,都想让自家的族人或弟子获得最大的收益。
从眼前这块突出于山腰的岩石再往上,便是一条宽阔的石阶。三人拾阶而上,一路奇峰幽谷尽收眼底,令人流连忘返。
石阶的尽头,视线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原来不知不觉竟已来到了山顶。
山顶之上,最显眼的是两个巨大的石柱,渊渟岳峙般立在那里。石柱上各缠了一条粗大的锁链,每一条都有胳膊粗。
锁链的另一头斜斜向下延伸,一直延伸到山崖之外,尽头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难窥全貌。
平台上已经站了一些人,都是心意宗的弟子。杨硕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上官红烨,那一身火红的衣裳,衬着她那雪白的肤色,如同朝阳下的羊脂白玉一般莹润耀眼。
在她的身旁还站着一女二男。女子看上去二十五六,身段妖娆,面貌娇好,猜测真实年龄应该会大个几岁,颇有一番风韵。至于另外两名男修,杨硕是见过的,正是他的两位师兄尉迟少敏和牟祚。
“三师姐、四师姐、五师兄、六师兄!”
三人一一见礼。
上官红烨微笑着一一望过来,当目光与杨硕接触的时候,不由得琼鼻微微一扬,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杨硕苦笑,看来这位上官师姐还在为那雕像的事情置怀。
这个细微的表情被几人看在眼里,神色都有些不一样。尉迟少敏的脸上挂着戏谑,牟祚则是微微一笑。
至于那位第一次见面的四师姐,则先是一怔,之后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双美眸里便有了淡淡的笑意。
祝小苒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则满是好奇之色,唯独牛大力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
之前杨硕就了解过,四师姐名叫李四娘,修习的是一种比较偏门的音波功,惯用的武器是一支寒铁箫。
原先还在想,这位四师姐是一个怎样的人,会不会也像尉迟少敏和牟祚一样,表面上客气,实则看不上自己。现在看来,这个四师姐还算为人和气,应该好说话。
李四娘微笑道“早听说师尊又收了三名师弟师妹,一直无缘得见。现在看来,师尊的眼光还真的不错。”
牟祚附和道“师姐所言极是。”
只有上官红烨和尉迟少敏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令二人不免汗颜。
“师姐与师兄过誉了。”杨硕自谦道。牛大力呵呵的直摸后脑勺。
祝小苒则粘了上去,嘿嘿笑道“三师姐、四师姐,你们长得真好看,小苒一看见你们就觉得特别亲切呢……”
几句话说得杨硕一脸尴尬,这谄媚献的,也太明显了点吧!
然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女人。
李四娘被逗得咯咯直笑,就连上官红烨也看上去颇为受用。三个女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叽叽喳喳的,就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熟络。
四个男人无话可说,正有些冷场,迎面一行三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吊眼短眉的高个男修,只见他嘴角带着笑意,向尉迟少敏道“这不是尉迟和牟师弟么!咦,这两位没见过,莫不是道一师叔新收的弟子?”
尉迟没有给他好脸色,别过头去,轻哼了一声。就连比较沉稳的牟祚这回也没有太客气,只是随手一揖,便闷头不言。看得出来,这几人似乎不是那么对眼啊!
“范师兄,你又何必跟他们客气。他们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么?”高个男修的旁边又站出一人道。此人一张锥子脸,颧骨无肉,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
尉迟少敏神色一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喽!别以为你们又多了三人,就能强到哪去了。我师尊说了,道一真人的弟子都是废物,就算多出几个,也不过是废物扎堆而已,不值一提。”
“你!”尉迟少敏气得直瞪眼。
牟祚一指此人,喝道“大胆,你竟敢侮辱师尊!”
锥子脸还想说话,却被高个男修喝止。
“罗林,不得无礼。几位,我师弟年轻不懂事,希望你们不要见怪。”说罢,又嘿嘿一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他其实也没错,就是话说得难听了点。”
“范昭你……!”
“怎么,不服气?要不要今年还比比?”
牟祚一咬牙,忍着怒气道“怎么比?”
“当然是还比哪方获取的贡献值多啦!”又长咝了咝牙,道,“不过这回你们7个人,我们只有三个,比总量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牟祚扫了一眼牛大力和杨硕,道“莫非,你们这次想比平均数?”
“平均数?”范昭摇了摇头,“呵,你们还不够格。这样吧,你们四人获得的贡献值总量若能与我们持平,便算你们胜,如何?”
他说的四个人,当然是指尉迟少敏、牟祚、牛大力和杨硕四个。
“你好大的口气!”
“一般。”
三人如此嚣张,就连牛大力都看不下去了。这根本就是赤衤果衤果的挑衅啊!
原来,这三人是不二真人的记名弟子,与尉迟二人颇有嫌隙。
不二真人与道一真人素来不和,就连道号都撞车。上边如此,下边的人自然也不对眼,门下弟子常常相互比较,抢出风头,两边的摩擦从来都没少过。
范昭三人如此看不起人,怎叫几人不来气?
上官红烨、李四娘和祝小苒也留意到了这边的对话,她们停止了说小话,转而齐齐的向这边望来。
尉迟少敏冷声道“输者如何?”
范昭一笑道“赌灵石嘛,大了你们玩不起,小了没意思。这样吧,也不为难你们,若是你们输了,以后但凡见到哥几个,都要一揖过膝,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师兄’,怎么样?”
尉迟少敏听闻心中暗恼,不由得看向了牟祚和杨硕三人。
范昭的提议看似不过分,事实上却是对修士的侮辱。众所周知,同辈相见,多行拱手礼或时揖礼,而长揖乃是晚辈对长辈所行之礼。至于一揖过膝,那更是刁难。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对于追寻天道的修士来说更是如此。如果他们失去自尊,那么在将来冲击大境界时,势必受到心魔的困扰。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能突破,往往不是资质不够,而是心结所困。由此可见,范昭此举实在用心险恶。
尉迟少敏黑沉着脸道“若是你们输了呢?”
“你莫不是在说笑,我们怎么可能输?”
“那可未必。若是你们输了,以后见我们也须行足大礼。”
“行啊!只要你们有这个能耐!”范昭一说,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上官红烨走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寒意。
范昭假装刚看见她一样“哟!这不是上官师妹么,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上官红烨那精致的俏脸上浮现一抹怒气,质问道“范昭,你们是觉得道一真人门下无人么!”
“可不敢这么说。”范昭状似恭敬,实则怠慢,并不把上官红烨放在眼里。
“你们不是要打赌么?算我们一份。”
范昭一怔,目光在祝小苒和李四娘二人身上扫了一眼,继而嘿嘿一笑,“师妹可当真?”
李四娘正欲阻止,上官红烨却不理会“当然。”
“可你们也只有三人。”
“三人就三人!”
“好!上官师妹可知道规矩?”
“那是当然,你们若输了,以后每次见到本小姐都要长揖过膝行满大礼,尊称一声师姐。”
“若是你们输了……”
上官红烨不待他说完,便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来。那是一块莹润欲滴的近椭圆形玉石,翠白颜色,水头实足,通透诱人,上面刻着的“碧水玲珑”四个篆体字,四周琢以水草双鱼为饰,从其上隐隐流转的灵光来看,竟是一件极其精美的灵器。
“若是我们输了,这支碧水玲珑你们拿去!”
范昭三人只看了一眼,目光中便都露出了贪婪之色,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于是诸人各自对心魔起誓,算是立下了赌约。
轮到杨硕、祝小苒和牛大力时,三人互相看了看,都很有些无语,不过也无人反对。
祝小苒把嘴一撅“起誓就起誓,谁怕谁!”
做完这些,范昭三人便向两块巨石的中央走去。
杨硕注意到,在那里有一个方形的金属台。三人站于其上,只见那范昭往金属台旁的一块凹处塞入了一颗中品灵石后,那台子便咯吱咯吱的移动了起来,向着两条铁链延伸的方向滑行而去。
原来,这竟是一架大型的运输法器,以灵石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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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狩猎大会,组队
(这是草稿,呆会修改,今天挂盐水耽误了时间)
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了白云的深处。不多时,那金属台又吱嘎吱嘎的折转了回来,仍然停在了原地。
随后,7人也站了上去,上官红烨也取出了一块灵石塞入,那金属台便载着7人晃晃悠悠的向深不见底的云海另一端滑去。
金属台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耳边就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铁链的摩擦声了。
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感受着越来越强的失重感,杨硕几人的心悬了起来。
相比之下,其他三人就明显沉稳了许多,想来有过这样的经历。
突然一阵横风刮过,金属台猛的摇晃了起来。
祝小苒惊呼出声,半个身子已经甩在了金属台之外,这让她吓得哇哇大叫。杨硕一手抓紧栏杆,一手挽过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搂了回来。
后者早已吓得脸都白了,抓住杨硕就好比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两只胳膊一环,两条腿儿一缠,便骑在了杨硕的腰上。如同老树盘根一般,缠得死死的。
呃,这个姿式……
凝望眼前的人儿。挺俏的秀鼻,小巧的脸庞,很有小家碧玉的味道。
但见她满脸惊容,一泓秋水溢满眼眶,被山风一带,啪嗒啪嗒全都落在了杨硕脸上。
环视众人,发现都是一脸古怪。
“能下来不?”
“不要!”祝小苒一口回绝,反而更缠紧了几份。
见到二人这副狼狈的样子,上官红烨先是一愣,随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于是,杨硕便以这种古怪的姿势坐完全程。
后来他才了解到,这金属传送台还是心意宗为方便本宗弟子设立的捷径,别的小宗门还没有这个福份。
因为结界禁制的关系,飞行法宝在主峰很远的位置就不能使用,想到达主峰脚下,就只有步行穿过那片瘴气弥漫、毒虫猛兽遍布的原始山谷。这对修为仅仅是筑基期的修士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挑战。
不过片刻,金属台便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这里视野开阔,四周都激荡着法力波动。
一块大石上,以红笔凹刻了两列文字。第一行写着“青蒙山主峰”五个大字,第二行则写着“宗门秘地,禁止擅闯”八个字。
大石前的空地上,或坐或站等候着许多修士,他们服饰各异,许多人还显得有些狼狈。显然,他们当中有不少正是穿越那片原始山谷过来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是心意和无极两宗的人。杨硕就看到了几个熟人,比如无极宗的林逸风和简超然。
林逸风看起来还是风度翩翩,很有城府。只是当他背过身后流露出的眼神,却分明包含着阴鸷的寒芒。
简超然直接就是一副苦大仇深、欠债没还的样子。这次他是以简家少主的身份参加的,简家的荣誉与使命大半要系于他的身上。奇怪的是,上次与他同行的那名叫呼尔铁的兄弟却没能见到。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正盯着杨硕,后者却全然不知。蕴灵珠的事,让东郭公子受了责罚,这次以修真家族子弟的身份参加狩猎大会,也是为了将功赎罪。
陆陆续续的,还有一些修士风尘仆仆的从密林中走出,加入到等候的队列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狩猎大会,所以一直在好奇而生涩的打量着四周。从他们投来的目光中,杨硕看到了炽热、渴望和羡慕。
虽然杨硕自己并不十分在意这内门弟子的身份,可在小宗门和修真家族弟子的眼中,这样的身份却是充满了诱惑力的。
想起自己曾经的落霞门弟子身份,不是也与他们一般无二。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坐井观天,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三门域就那么大,能够比较的,也只有开阳门和羽化门。可一旦走出那片狭小的天地,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比上是不足,比下却有余。
又等了没多久,几位主事者便走了出来。他们都是颇有名望的宗门元老,当先的两人是心意宗和无极宗的人。
心意宗这边,是一名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者,看着非常亲切。无极宗那位,则是一位黑脸长髯的黑发老者,一脸的严肃样子,好像他不是来主持大会的,而上来训斥人的似的。
黑脸老者当众宣布了此次狩猎大会的规则。
首先,入场以小组为单位,每组三到四人,队员等级总和不得超过60便可。这样的话,可以是三名筑基期大圆满修士组成一组,也可以是实力较弱的四名筑基期修士组成一组。
其次,狩猎场内所斩获的妖丹必须全部上缴,绝对禁止藏私。而所得妖丹则会即时计入贡献值。
最后,场内并不限制私斗,胜利一方会获得失败一方一半的贡献值,但不允许抢掠随身财物,更不允许杀人。而失败方将获得十二个时辰的保护时间,在此期间禁止其他队伍向其发起挑战。
“需要特别说明的只有一点,严禁在他人猎杀妖兽时发动针对修士的袭击。我们会时不时的在外围观察大阵内的情况,汝辈当好自为之,不可心存侥幸。”
此话一出,当下就有人很多人露出了不信的神色,有的甚至是不屑,那意思好像在说偷袭又如何?杀人又如何,只要做得干脆利落,又有谁会知道?
大家的反应也在主办方的意料之中。只见黑脸老者的表情严肃的扫过众人一圈,然后抬手往身后一挥,其后方空间内一阵法力波动后,便凭空出现了一面宛如镜子般的东西。
透过这面虚悬于半空中的“镜子”,众人能清楚的看到一些山川地貌。老者也不回头,再次往身后一挥,那面“镜子”的影像便发生了变化,显露的是另一处山峰的景致,引得众人好一阵惊叹。
“如若发现有违规者,一律严惩不怠!”黑脸老者说罢一挥衣袖,顿时灵威大放,引得众人都为之变色。
心意宗的那位慈面老者道“无论如何,还是希望大家以和为贵,不要轻易大打出手。多余的话老夫就不说了,大家小心一点才是。”
慈面老者说罢,又向心意宗众人走来,抬手一招,便将大家都招到了他的身前。
“老夫玄清子,托掌门师兄的嘱咐,主持这次狩猎大会。诸位能参加这次活动,想来都是我心意宗的天之骄子,所以希望这次不要丢了门派的脸面。
本次狩猎所得全部归青蒙山修真联盟所有,在大会结束后,组委会会按各门派的斩获逐一核算并重新发还,各方的贡献值也会记录在册。且各门派弟子的平均贡献值也会影响到下一届狩猎大会的入山名额。所以,诸位的表现,将直接关系到门派的利益。
不过你们的努力也不会白费,你们的成绩将会计入门派贡献值,贡献值可是个好东西,它可以直接换取奖励,也可以获得一些特权。这些,老夫就不赘述了。”
说完,令所有人以组为单位,前来领取本次狩猎大会的信物。
杨硕六人互相看了看,又一齐看向了上官红烨。
岂料她道“我随意,你们看着办。”
尉迟少敏想了想,向李四娘道“四师妹,他们三个都是新人,不如你照拂一二?”
四娘眸现异色,淡淡的应承了下来“好吧。”
尉迟少敏又看向上官红烨,恭敬的道“三师姐,是否愿意与我二人一组?”
“呵,算你有点眼力,那就这样吧!”上官红烨轻笑一声,有意无意的向杨硕翻了个白眼,便站到了对面。
就这样,杨硕、牛大力、祝小苒加上李四娘成为了一组,他们四人的实力分别是筑基期第四层、第四层、第二层和第七层,总等级为57。而尉迟少敏、牟祚和上官红烨三人为一组,修为分别是筑基期第九层、第八层和第五层,总等级为52。
乍看上去,似乎人多占优势,但实际上,兵贵在精而不在多。通常情况下,以单对单来说,修为相差四级,实力也差了一倍。所以最优搭配应该是三名筑基期大圆满修士,这样总等级刚好60,无论个体实力还是整体实力都是最强。而尉迟少敏踢开李四娘,选则了上官红烨,难免让人觉得有刻意讨好之嫌。
队伍组好了,杨硕四人每人也分得了一件信物,那是一块白色玉佩,其上刻着繁杂深奥的符文,应该是一件玉制的符箓。虽说符箓大多以纸为媒,但并不限于纸张,而且纸张受限于材质,通常只能使用一次,而玉符则不同,只要其上法力尚在,几乎可以无限次使用。
摩挲着这块玉符,便听到玄清真人开始讲解玉符的使用方法。原来,这玉符还可算得上是一件空间法器,猎杀得到的妖丹都要通过它统一传送到狩猎大会组委会这里,由他们对所获之物进行评估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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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拔得头筹
玄清真人最后语重心长的道“虽说大阵内禁止杀人夺宝,但为了贡献值,争斗还是在所难免,更何况,里面的妖兽也并不好对付,所以千万大意不得。”说罢,又轻轻一叹道,“纵使千叮万嘱,每次还是会有一些人会折损在其中,大家好自为之。”
他这一说,众人便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玄清真人又拿起了一张黄纸符道“这是门内特制的传讯符,专门用于应付紧急情况,它不能传送具体的讯息,但胜在使用便捷,只需一动神念,便能将你们所在的位置发送给同门。不过,你们不要指望我们会营救。此阵会阻挡所有辟谷期以上修士进入,你们只能自救。”
交待完后,众人便开始按次序进入大阵,无极宗第一个进入,心意宗紧随其后。
杨硕大概看了看,发现心意宗这边的修士不过半百之数,无极宗也差不多。可见这次的机会有多么难得,这大宗门名下峰主的记名弟子身份还真是好用。普通弟子想争取这样一个名额,那真要削尖了脑袋才行。再看那些林林总总的小宗门和修仙家族,虽然他们每一方的名额都很少,但总量却也有上百。
将玉符挂于腰间,李四娘、牛大力、杨硕和祝小苒同时走进了一个传送阵,当四周的光华亮起,四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当所有人都通过传送阵进入了狩猎场,几位主事长老便再次打开了阵镜,并通过它观察这些试练弟子进入后的情况。
这一步也是不可或缺的。根据以往的经验,随机传送多少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比如传送到悬崖边上摔死的,比如正好落到妖兽堆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口吞的。若是发生这种极端的情况,能差人救便救,不能救便只能自认倒霉了。
当确定所有人都平安抵达后,这些老怪物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他们围着一个圆形的大铜鼎枯坐起来。狩猎大会这才刚开始,自然不会有什么看头。有人便挑起话头,聊的无非是各家各派都派了谁,实力如何。
这个说“听说简家简腾晔乃是简家百年难遇的天才,我看此次定有一番作为!”
另一个道“哪里哪里,烈阳宗的巴布隆也不逊色于他。”
又有人说“心意宗那几个后生也不差。此次定有一番龙争虎斗。”
玄清真人摇了摇头道“欸,论实力,天玑真人几个徒儿才真可算得上是天纵之才,我那几个后辈又怎么能及得上万一?老朽只希望他们不要遇上才好!”
始终严肃着一张脸的天玑真人收敛了些许庄重,微微一笑道“玄清老儿,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玄清真人一听就不高兴了“天玑老儿,你可不要给点颜色就开染房啊,老头子不过自谦夸你几句,这屁股就要翘上天了?”
天玑真人受他一激,道“那又如何,我无极宗的实力摆在那里。”
“要不,咱还赌一把?”
玄清真人这一说,原本假装闭目养神的几人便都睁开了眼睛,一齐向二人看来,眼里都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在这样漫长而乏闷的等待时期,有这么一点小插曲也总好过百无聊赖。
天玑真人不屑的道“玄清老儿,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但是比贡献值总量,我们无极宗是绝不会输的。从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玄清真人首道“谁跟你比总量?谁都不瞎,难道看不出你们多几个人?要比就比均值。”
天玑真人不服气道“比就比!莫非老夫还怕了你?”
…………
此时,杨硕一行人则被传送到了一处低洼的山谷之中。四面群山巍峨、峭壁高耸,给人一种仿佛要倾轧而下的错觉。
而他们的脚下,也是一个传送阵,只是当传送过来之后,其上的光芒便彻底敛去,恐怕不到出阵之日,是不会再次开启的了。
七天,他们只有七天的时间在山中探索,七天时限一到,他们就必须在子时来到之前再次回到传送阵这里,并通过它返回外界。而这样的传送阵,整个大阵内部一共有七座。
狩猎场内无法御剑飞行或使用飞行法宝,所以只能徒步而行。四人在谷内略一搜索,便发现了两条出口。
选择了一条后,刚要前行,后方忽然光芒大放,四人回头一看,传送阵上便多出了三个人,三个气势极强的人。
当先一人扛着一把锁链大刀,一对刀眉十分惹眼;在他左边,是一位身穿缁衣的道姑,长相平平,眉宇却透着倨傲;而另一边,是一名俊逸出尘的书生,五官棱角分明,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会把他当成一名普通读书人。
杨硕用灵眼在三人身上扫过,神色不由得一怔筑基期大圆满,而且三人都是!
其实即使不用灵眼,也能看得出他们那逼人的气势,那是属于强者的气息。
李四娘下意识的用神识扫了一下,也感觉到了三人的强横,不禁心中一凛,忙收回了神识。
牛大力和祝小苒虽然看不出此三人具体什么修为,但也能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二人反倒显得比李四娘更淡定。
李四娘第一个,其他人随后,都向来人拱了拱手以示友好。岂料三人竟然毫不领情,也没有还礼,只是视若无睹的从四人身旁走过。除了那名书生斜眼眯了一下,另外二人却是多看他们一眼的都没有。
“呸,牛屁个毛,礼数都不懂!”牛大力的不满的啐骂道。
“大牛,别理他们,我们走!”祝小苒当先一步道。
“喂,都说了我叫大力,不叫大牛。”
“一样一样。嗯……他们走了左边,那我们走右边好了!”
但愿不要再碰上他们,李四娘这么想。她绝不怀疑,如果现在四人不是刚刚进来这里,还没有任何收获的话,三人决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一路上古木参天,浓阴蔽日,两旁时时有飞禽走兽受惊而逃。在这种区域前行,最主要的是要注意虎狼蛇蟒一类的妖兽。
前行不久,一坨黑乎乎的肉墩从灌木林中蹿了出来,一张嘴就露出满嘴交错的尖牙,吓得祝小苒一声惊呼。
又弯又尖的獠牙,一身肥厚的膘子如同一堵墙,还覆盖着脏兮兮的烂泥。身上光可照人的是一层厚厚的松油,也不知道蹭坏了多少树木才换来这一身天然的铠甲。
好家伙,那竟然是一只巨型獠牙猪。寻常的獠牙猪长到两米便算很大了,可这只体长竟然达到三米,獠牙多达四颗,的确很吓人。
二级中期妖兽,属于比较凶猛但缺少灵智的那种,杨硕立刻做出了判断。
獠牙猪一个豕突冲向祝小苒,后者惊惧过后也拿出了自己的本事。
只见她腾身而起,一个前翻便倒立在了獠牙猪上方,电光火石之间,她两手各一翻,两支匕首便适时的扎了下去。
獠牙猪的防御力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一扎竟然没有扎进去。一人一猪交错而过,再次对峙起来。
獠牙猪用那小眼睛瞅了祝小苒一眼,嘴里的涎便流了出来,刚要再次扑上去,便看到了扛着巨锤的牛大力向它冲来。大概是觉察到了危险,这货立刻放弃了祝小苒掉头就跑。
牛大力怎会给它机会,纵身一跃便是两丈开外。巨锤一抡,力贯乾坤,横扫千军!
“砰!”
巨大的铁锤与獠牙猪那肥胖的身子一接触,后者重逾千斤的身子便整个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一颗大树上。
大树发出一声凄惨的吚呀声,便横腰一断,唿啦啦的倒了下去,惊得鸟雀漫天乱飞。
獠牙猪躺在地上直吭哧,嘴里冒着泡有出气没进气。
李四娘还没来得及动手,战斗便已经结束了,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这个傻大个,还真的不简单啊!
“大牛好样的!”祝小苒由惊转喜,夸奖道。
牛大力笑呵呵摸了摸后脑勺,对这位可爱小师妹的夸奖,他还是很受用的。
祝小苒上前,熟练的切开了獠牙猪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一颗豌豆大小的核,有黄色的光芒萦绕其上。
望着这颗妖丹,祝小苒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分,拿在手上看了又看,才依依不舍的递给牛大力。“呶,大牛,这獠牙猪是你杀的,妖丹归你!”
牛大力道“师妹,这獠牙猪是你发现的,别客气,你收下吧!”
见二人如此客套,李四娘笑道“你们就别推来推去的了。谁拿都一样!只要队伍成员在附近,那么所获之物归大家共同所有。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祝小苒露出惊讶之色,将腰带上的玉符拿了起来,又看了看妖丹,才将它慢慢的贴近。
一阵光芒闪过,妖丹便不见了。
阵外,七名老者围着一个铜鼎正在打坐。忽然一阵光芒亮起,铜鼎上方便出现了一颗珠子。那珠子悬停了几息时间,便落入了鼎中。时间虽短,却足够几位长老看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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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黑腹硕鼠
“哦,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收获!”一人吃惊的道。
“二阶土属性妖丹,应该来自獠牙猪。就不知道是哪一方拔得头筹!”另一人道。
他这一说,众人都扭头看向了玄清真人和天玑真人。前者表情无波,后者的脸上则莫名的多了一丝红润,好像认准了这颗妖丹就是他无极宗弟子斩获的一样。
与此同时,铜鼎也开始有了变化。那原本由无数符文镌刻的外壁隐隐的泛起了绿色的光芒。许许多多的线条接二连三的亮起,形成了一个个有规律的图案。
“有了有了!”一人指着铜鼎喊道。
众人凝目望去,便看到了铜鼎上出现的三个篆写的大字——“心意肆”。
绿色的线条,粗大的字体,稳重而不张扬,就那么幽幽的浮现在了铜鼎之上,走马灯一般缓缓的移动,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玄清真人抚须大笑“看来是我心意宗开了个好头啊!四号玉符,莫不是道一真人新收的那几个小徒儿?”
……
阵内,祝小苒正纳闷呢。怎么这妖丹消失了就消失了,却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什么鬼?
忽然,她手中玉符的颜色起了变化,由开始的白色变成了淡淡的黄色。
李四娘扬了扬自己的玉符,果然也变成了淡黄色。杨硕和牛大力的也一样。
“原来是这样,那剩下的我就不客气喽!”祝小苒嘿嘿笑着,手起刀落,一会儿就将獠牙猪大卸八块,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蹄子、獠牙都是好东西,肉还可以用来吃,她倒想得周到。
牛大力耸了耸肩,表示没意见。杨硕和李四娘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如此披荆斩棘,倒也一路顺畅。四人各显神通,收获也越来越多,玉符慢慢也就从淡黄色相继变成了黄色、黄绿色、绿色。
第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只是却恰巧遇到了简腾晔、简超然一行,他们也是四个人,而且修为总和恰好是60级。
单从阵容上看比杨硕这边还强上不少,可简超然明白,如果真的对阵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虽说他们有简腾晔压阵,但每当一想起那次与杨硕的战斗,简超然还是莫名的有些发虚。此人绝对是个变数。
而杨硕也没有要与他们为敌的意思,只是嘿嘿一笑,以示友好。毕竟这才第一天,大家的收获都不算多。所以双方也只是拱手为礼,继而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八师弟,你认识他们?”李四娘还是看出了点端倪,忍不住问道。
“算是吧,见过几次。”
祝小苒插嘴道“六师姐,你是不知道,若不是那个简超然,我们三个恐怕进不了心意宗呢!”
“哦,还有这事?”
见李四娘来了兴趣,祝小苒便把那天在无极宗驻点丹香斋的事愤愤的说了一遍。
李四娘道“八师弟,不要怪师姐八卦。我看那简超然看你的眼神,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莫非你们之间还有过节?”
杨硕哂然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师姐,没错,我们打过一架。”
“哦?”
祝小苒眼露炽热,急切的道“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欸,结果怎么样?”
李四娘笑道“看师弟风轻云淡的样子,自然是胜了。”说罢又皱了皱眉,“不过,我看此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须小心为上!”
李四娘说着,不由得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刚才对方的阵容她也看过了,四人的修为加起来刚好60级,虽然不如三名筑基期大圆满来得强横,但也比自己这支老带新组成的杂牌军强。今后遇上,恐怕凶多吉少。
当晚,四人挑了个干燥背风的地方安顿下来。也亏得土系功法的便利,杨硕用它构造了一间四室的石屋,四人舒舒服服的睡了进去,不用躲那阴暗潮湿的山洞。
第一次危机发生在第二天。当四人穿越一片荒原的时候,忽然四面响起了“吱吱”的尖叫声,像是啮齿动物发出来的。
果然,周边草丛中窸窸窣窣的一阵乱响,一会儿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只只巨大的黑鼠,黑压压的一片,看数量恐怕有成千上万。
这些黑鼠的个头比一般的家鼠大出好几倍,光是那对门牙就有大拇指那么粗一颗。
看到这令人胆寒的一幕,祝小苒腿肚子一抽筋,便软了下去,牛大力伸手一揽,便将她扶了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这什么鬼地方啊!”祝小苒几乎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
李四娘见此也是骇然色变,对这种黑毛拉碴、长尾露齿的可怕生物,女生天生没有免疫力。但她比祝小苒还是要强上一些,立刻便拿出了自己的本事。
只见她轻道一声“塞住耳朵,宁神静气!”便将寒铁箫置于唇边,呜呜的吹了起来。
箫声一会儿低沉似闷鼓,一会儿尖锐如金消,让听者心烦意乱。
那些黑鼠便向中了魔怔一般,竟齐齐停了下来。吱吱的叫声中也夹杂着凄厉,似乎感觉到了痛苦。
李四娘见有效果,便吹得更加紧凑起来。如此一来,那些巨鼠便一个一个掉转了方向,往回逃窜而去。
四人都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些黑鼠可最少都是一阶妖兽啊,那些个头偏大一些的甚至达到了二阶。如此的数量一齐涌上,别说就他们四个,就算有四十个修士集中在这里,恐怕也是死路一条。蚁多咬死象啊!
本以为危险解除,可就在这时,一颗硕大的脑袋从土里冒了出来。仔细一看,四人立刻又变了脸色。
那竟然是一只个头比人还高的巨鼠。两脚站立起来,比牛大力这个大块头还高出一大截。四脚趴着就如同一头蛮牛一般。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往四人身上一扫,便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悸的怪叫声。
“吱吱!”
刚刚退回去的黑鼠们便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竟再次掉转方向,像奔涌的潮水一般,再次向四人袭来。
我操!杨硕忍不住暗骂,这是要把哥几个当夜宵啊!
四人心中叫苦,先别说那只巨鼠的修为深不可测,光是眼前它的这些子子孙孙,就根本不是区区四人可以对付的。
杨硕用灵眼扫过之后,更是大呼倒霉,那巨鼠竟然是一只三阶妖兽,难怪如此巨大。
耳边响起了呜呜的箫声和祝小苒的尖叫。
牛大力大喝一声,巨锤一扫,便卷起一阵狂风,将大半圈的黑鼠吹跑了去。然而这样也于事无补,那些黑鼠只要不死,很快又再次涌来。
千钧一发之际,杨硕大喝一声“起!”
但见以四人为中心,脚下的地面陡然拔高一丈,立刻形成了一座高地,暂时脱离了黑鼠的围杀。偶有几只蹿上来的黑鼠,也被祝小苒的匕首一阵疯狂乱舞,给削成了碎肉渣。
“吱吱!”
不断有黑鼠顺着土墙爬上来,便都给他们收拾了。
有了这道屏障,四人暂时吃了定心丸,就算它们源源不断的爬上来,也不可能如刚才一般一窝蜂的齐上,这样一只只的上来,就有足够的时间个个击破。
不一会儿,高台上便被黑鼠的血肉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李四娘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它们就像死不完一样。”
她挥舞着一把长剑,向一只体型较大的黑鼠刺去。长剑刺入黑鼠的腹部,令它一阵狂叫,钢牙一咬,竟在长剑上留下一了个豁口。牛大力一锤过来,便将它压成了肉酱。
李四娘骇然。二阶黑鼠,这牙可不是一般的利,竟比得上金属利器。也亏得大多数妖兽一、二阶的加成多半集中在力、敏、速、防这些身体能力上,若是个个都会法术,恐怕更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了。
“该死,还有完没完啊!人家可不要死在这里!”祝小苒大叫着,一刀将一只黑鼠的脑袋给削了下来。狂飚的鲜溅了她一身,又腥又臭,急得她直跳脚。
忽听李四娘道“不好!它们在噬咬我们脚下的土墙!”
她这一说,众人也立刻感觉感觉到了脚下的虚浮感,仿佛这座平台随时都要倒塌下去一般。
杨硕用灵眼一扫,果然发现了脚底下有许许多多灵气团在来回穿梭,这些畜生果然使出了它们的生存本能——打洞。一旦脚下被蛀空,这座众人赖以支撑下去的平台根本逃不出崩塌的命运,而四人也会立刻被鼠群淹没。
危急关头,再也顾不上隐藏实力了。而如此规模的妖兽群体,恐怕只能火攻!
杨硕如此想。正当他准备联系紫瑛的时候,只见牛大力将大锤往地上一杵,双手快速结起印来。
“唿!”两团黄色的火苗蹿上了他的双手手掌。
杨硕呆了呆。
祝小苒的眼睛一亮“大牛……”
“奶奶的,就来一顿烤鼠宴吧!”
牛大力大喊一声,双手轮动,数团火球便射向了四周。火光烨烨,惊得黑鼠四散奔逃。果然这东西还是怕火的很!
十多只没来及躲避的黑鼠立刻便被烧成了一团炭糊,隐隐能闻到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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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一马当先,自送一血
“七师弟,好样的!”李四娘精神为之一振。
“吱吱!吱吱!”
远处那只巨鼠发出两声刺耳的怪叫,周围的气流仿佛也跟着阴冷了几分,天色也阴暗了下来。感觉到天象的变化,众人都一个个露出凝重的表情。
头顶斜上方,一大片墨绿色的云朵正迅速凝聚而成,且越来越巨大,越来越浓密。
“那是什么?”祝小苒道。
“那是……”李四娘刚要说什么,眼睛便蓦的睁大了。
那个哪里是什么云朵,根本就是数不清的叶子聚在一起形成云朵的样子罢了。地面上,数以万计的树叶被狂风卷带着胡乱飞舞,呼拉拉的好生壮观。
紧接着,这些树叶都被卷上了天空,成为了“绿色云朵”的一部分。
狂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是叶舞术?”李四娘怀疑的道。
“小心!”杨硕大喊一声,伸手拉了她一把。在李四娘的惊呼声中,一片树叶从她的脸侧擦过,带出一道血痕。
“这不是叶舞术,这是叶刃术!”杨硕说话的同时,龙影刀快速挥出,将激射而来的树叶斩成了一片片碎屑。
他说的没错,那些飞来的树叶,一个个绷得笔直,如同一片片利刃一般,哪里是叶舞术可以比拟的。数不清的树叶下雨般的向四人袭来,让他们好一阵忙乱。
慌乱之中,祝小苒一拍储物袋,一件短棒模样的东西便飞了出来。她伸手接住,口中速念法咒,然后朝天一指。
“御!”
随着她一声清喝,一道光壁便突然出现,挡在了四人的斜上方。
“哗啦啦”之声大作,大量的树叶打在了光壁之上,如同正在下着一场冰雹雨一般。叶刃失去冲劲之后便滑落而下,变回了一片片普通的树叶。
尽管叶刃的冲击非常强横,但那光壁却非常凝实而稳定,应付起来犹有余力,这让众人放心下来。凝目望去,依稀可见一只飞禽的图案在光壁的中央时隐时现。
“这是鹏?”
听李四娘这么一说,杨硕才想起来自己在《妖兽图鉴》中曾经看过,这种飞禽名为鹏,属于异兽的一种。这件法宝能够呈现鹏的图案,想来不是凡物。
如此一来,三人对祝小苒更多了几分猜测。
见三个人什么都不做,一个个干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祝小苒耐人寻味的一笑,道“快想办法,我的法力支撑不了太久!”
杨硕略一思索,便下定了决心。
“师姐,你用箫音帮我!”
李四娘虽然不明其意,但是见到他那坚定的眼神,也立刻依言照做。
果然,大概是巨鼠没空指挥,近处的黑鼠在听到箫音之后,再次停止了行动,一只只傻呆呆的趴着,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趁此机会,杨硕飞身而下,义无反顾的向巨鼠冲去,那速度惊得三人目瞪口呆,简直不能再快了!
其实若不是黑鼠群的阻挡,杨硕的速度又何止于此。
“他要做什么?”
“擒贼先擒王。”祝小苒道。
“可他就一个人啊!”牛大力面露担忧。
然而这时候也顾不得多想,他们就算想帮,恐怕也来不及,杨硕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须臾之间,杨硕便冲到了巨鼠的近前,伸手往储物袋一掏,几颗硕大的震天雷便丢了出去。
“爆!”
还没等震天雷落地,杨硕便将它们引爆了。
“轰轰轰!”数声惊天的爆响在巨鼠的身前炸响,将它附近的子子孙孙都炸得飞起。一时血肉横飞,尸体遍地。
清除了障碍,杨硕闪至巨鼠近前,腾身而起,龙影刀光芒大作,一刀向巨鼠的脖子斩去。
巨鼠也感觉到了危险,脑袋一摆,竟以额头硬撼了这一击。
“砰!”仿佛有火花擦起,这东西的额头竟然如同铁石一般坚硬。
杨硕一击未中,翻身而下,迅速向其身后突进,试图攻击它脆弱的胸腹。
“嗖!”一条巨大的尾巴甩来。
若是给它扫中,杨硕只能落得个被鼠群淹没的悲惨结局。平台上的三人望着这一幕脸色大变,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那如同皮鞭一般的鼠尾扫向杨硕的时候,后者却蓦的从原地消失了!
…………
狩猎场外,七个老头七双眼睛盯着眼前出现的一颗妖丹纷纷点头赞许。那颗妖丹比寻常的都大一些,通体泛着莹白色的光芒。
“二阶金属性顶级妖丹,应该来自黑皮蛮牛。不错,不错!”
“拥有此妖丹的妖兽,恐怕一只脚都已经踏入三阶的门槛了!”
“这应该是目前品质最高的一颗了!”
听着众人的交口称赞,天玑真人的脸上露出了傲然之色。不用说,这自然是无极宗的收获。
无极宗的实力毋须多说,明眼人都看得到。就说这青蒙山狩猎大会,历次以来的收获都是无极宗稳坐第一把交椅。
所以,他在意的根本不是名次,而是能和心意宗拉开多大的距离。
…………
“嗤!”龙影刀在巨鼠的腹部划过,带出了一道长长的破口,但却并没伤得很深。
尽管这样,也让巨鼠疼得吱吱乱叫,陷入了狂怒的状态。一双黑漆漆的恶狠狠的盯着杨硕,迸发着滔天的怒火。
我去!费了一张疾行符,竟然只是激怒了它而已!这丑东西果然皮糙肉厚。
杨硕郁闷着,看着四周再次蜂拥而来的黑鼠,再次将手伸向了储物袋。
然而巨鼠却并没有给他机会,只见它一双漆黑的眼睛忽然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大嘴一张,一股絮状黑芒便从口中喷出,铺天盖地一般将杨硕整个罩在了里面。
那黑芒,如电弧跳跃,如龙蛇游走,黑漆漆的,就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一般,莫名的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天啊!这是吞噬!”李四娘惊呼出声,一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吞噬之技只在传说中听过,那是只有黑腹硕鼠王才拥有的技能。看到它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更不要说是实打实的中上这一招。
一息之后,三人便眼睁睁的看着杨硕被吸入了巨鼠的口中。巨鼠将嘴一合,像是吃了顿饱餐似的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扑通!”祝小苒小脸煞白,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八师哥……”
“孽畜!”牛大力恨恨的骂道,挥起巨锤便要上去拼命,却被李四娘给拦住了。
“没用的。”她无奈的道,“恐怕我们很快就要下去陪他了。”
“可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李四娘神色黯然,低眉轻叹,当她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决绝“既然要拼命,那就一起冲!”
…………
“这是什么地方?”杨硕四处望了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汪洋之上,到处可以森森白骨。
头顶上方是一片晦暗的天空,沉闷压抑。正上方的位置,一个黑色的漩涡无声无息的旋转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脚下是一只硕大的龟壳,像小岛一般飘浮在一片黏稠的不名液体之上。细看那液体呈暗黄色,花花绿绿混浊不清,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令人作呕。
杨硕随手拿出一物在不名液体中探了探,再提出来时竟已经被腐蚀了一大截。
“我去,这什么鬼东西?”
紫瑛道“这里应该是那畜生体内的芥子空间。”
“什么?芥子空间?”杨硕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就许你有,别人就不行?”紫瑛鄙夷的道,“无论修士或妖兽,一旦修为达到一定的层次,体内便会生成芥子空间。不过通常都不会太大,只能容纳一些本命法宝之类的东西。”
“原来如此,那我们怎么出去?”
“当然是哪里来哪里去。”
“你是说捅破天上那朵黑色的菊花?”
紫瑛当然不会明白杨硕这种带着恶趣味的比喻,她道“话是不错,但恐怕并不容易。”
“那不妨试试!瑛姐,还需要你借我一双火翼。”
“呵,你为什么不试试飞行法器?”
杨硕将云梭取出,给它一点神念,竟真的悬浮在了半空。
“原来真的可以!”
“那当然,这里已经不能算是青蒙山主峰了。针对飞行法器的禁制影响不到这个空间。”
云梭迅速在杨硕的脚下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飞盘,带着他向那朵巨大的菊花飞去。
到快接近了,杨硕立刻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斥力将他往后推,无论怎么驱动云梭都无济于事。于是他迅速凝聚灵力于龙影刀之上,使足了力气向那朵菊花斩去。
一道强有力的刀气如同一弯半月一般疾射了出去。这一刀,杨硕用足了十成的功力,然而结果却是泥牛入海一般,悄无声息的就没了踪影。
愕然之下,杨硕道“瑛姐,没有效果啊!”
“这样的话,恐怕只有借助带有空间之力的法宝了。”
“空间之力?”杨硕苦笑,听上去就如此厉害的法宝,自己怎么可能拥有?
“呵,若是在从前,本座随手一挥,就能将这里撕成两半。”
“那现在呢?”
“废话!你说呢?”
。
第二二七章 一战扬名,突袭
外界,三人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联手闯至巨大鼠王的近前,准备以命相搏。
牛大力巨锤大开大合,凡触身者皆骨碎筋烂。
李四娘一柄三尺青锋舞得密不透风,所有上前的黑鼠都是一分为二。
只有祝小苒则是一手持着鹏形护罩,一手持着匕首,且守且攻。
眼看离目标越来越近,吃饱喝足的鼠王却仰头一声咝叫,再次发起了冲锋的信号。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黑鼠像怒海狂涛一般向三人疯狂扑来。
看着那连绵不绝、不停攒动着的黑色浪涛,三人绝望了。
一切都完了,一想到这次落在这些畜生的爪下,恐怕连尸骨都不会剩下,三人不由得升起了一阵恶寒。
李四娘甚至连自刎的匕首都准备好了,一旦自己失去战斗力,她便会用这柄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也好过活生生被群鼠一点一点的撕成碎片。
三人都将压轴的宝贝拿了出来,各类强力的符箓不计成本的往外抛洒,但是要对付如此数量的黑鼠,不过是多挣扎一会儿罢了。
就在绝望之际,一个不协调的叫声划破了天际。
“吱……吱……”仍然是从那只巨鼠的口中发生,可这回听上去却是无比的凄厉,仿佛充满了绝望。
一束光芒突然从它的腹部射出,鼠王紧接着仰天发出一声哀鸣,便身子一翻,肚皮朝上了。紧着着四腿直撑,不住的颤抖起来。
下一秒,鼠王的身体竟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随之四散而开的血浆体液爆得漫天皆是。
“小心!”祝小苒大喝一声,迅速凝实了鹏形护罩。
凝目望去,一片狼藉。
凡是被溅上这些恶心玩意的黑鼠竟全都痛得满地打滚,吱吱乱叫,如同被浇了滚烫的热油一般。而且很快,它们便都停止了挣扎,变成了一地的尸体,其上竟有白骨露出。
“好强的腐蚀性!”李四娘惊呼道,心中暗自后怕。只要祝小苒反应慢上半拍,恐怕自己也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鼠王一死,漫山的黑鼠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得救了!”祝小苒跌坐在地,脸上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是悲凄之色。
“可惜了,师弟他……哎!”李四娘叹道,心中一片黯然。和这位师弟相处的时间虽短,但他的行动却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张兄弟……”牛大力扼腕长叹。
“怎么了这是?”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令三人精神一振。扭头一看,便看到了杨硕那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师哥你没死啊?”祝小苒破涕为笑,盯着杨硕像看怪物一般。
“呸、呸、呸,九师妹,说什么呢,不吉利。”李四娘笑骂道。
“太好了,张兄弟!”牛大力抓着杨硕的肩膀,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这样哭鼻子的尊容,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我没死不好吗?”
祝小苒小嘴一撅,不满的道“那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让我们白担心一阵。”
杨硕伸出手,手掌一摊道“还不是为了这个。”
祝小苒探头一看,一双眼睛立刻笑眯成了一条缝。
…………
狩猎场外,七个老头一眼不眨,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蓦然出现的这个妖丹,都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
铜鼎之上,一颗绿莹莹的妖丹悬于半空,其个头之大,妖力波动之强,令先前所有的妖丹都黯然失色。
“三阶妖丹!我的天!”
“木属性,来自黑腹硕鼠,这怎么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明白话中的分量。
黑腹硕鼠,那可是以凶悍和数量出名的群居妖兽,而看这枚妖丹的品质,明显来自于一只鼠王。想要获取鼠王的妖丹,那可是要面对成千上万只黑腹硕鼠的疯狂噬咬啊!
可以有人会说,它们再厉害也不会飞,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别忘了,狩猎场内是禁飞的啊!
因为禁飞,就算是辟谷期修士出马也要大费周章,一个不小心便要折戟沉沙,丢掉性命。可他们不过是筑基期的小辈,这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适应过来,那妖丹在悬停了足足半分钟后,也跌入了下方的铜鼎之中。接着,圆鼎的鼎肚上便出现了三个闪亮的大字“心意肆。”
只不过,与先前的绿色不一样,这回的字体呈蓝色,澄澈如洗的蓝色。
于是,众人齐齐看向了玄清真人……
…………
狩猎场内,望着颜色从绿色变为青色的玉符,祝小苒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从李四娘口中得知,玉符的颜色代表着斩获贡献值的多少。随着数值的累加,玉符会由最初的白色,相继变化成黄、绿、青、蓝、靛、紫、黑七色。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中间色,比如淡黄、黄绿等。
又看了看满地的还没有来得及搜刮的黑鼠尸体,祝小苒美得跟什么似的。
虽说这里死的绝大多数是一阶黑鼠,但其中也参杂了不少二阶黑鼠,光他们的妖丹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就在四人准备打扫战场的时候,四条藤蔓唿的从地底穿出,如同四条蟒蛇一般缠向了这里的四个人。
四人却好像先知先觉似的,几乎同时避开。
“咦!”一声讶异从不远处传来,与之同时暴露的是一名青衫修士。
他万万没想到,如此准备充分的突袭竟然全部落空。莫非是没有藏好?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其实他已经隐藏得足够好了,在潜行法术的作用下,他们整个小队都与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杨硕以灵眼扫过,根本不会发现。
藤蔓还只是第一轮攻击,四人的脚刚落地,一张巨网就漫天洒落下来。
然而,却再次落空了。
四人仿佛早就预料好了一般,忽然四散开来,分路出击。
当先一人速度最快,如同鬼魅一般的身法使他在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正是杨硕。
李四娘的音波攻击也在第一时间发起,尖锐的箫声吹响,呈扇状向伏击者盖去。
对方阵营的四人一时间头晕目眩,难受得要死,所有行动都在短时间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然而能参加狩猎大会的又有几人是庸手?一连串急促的鼓声响起,将寒铁箫释放的威能给盖了过去,轻而易举的破了音波攻击。然而杨硕等人的反击也到了。
一名在岩石后躲藏的修士正欲施展杀招,忽然眼前一花,便被一柄厚背大刀给拍晕了过去。
这还是杨硕手下留情,只以刀背相向,没有让他见血。即便如此,骨头也还是免不了要断上几根,短时间不会再有战斗力。
一名大汉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大喝一声冲了上来,他选择的目标是正在快速接近的祝小苒。
铁塔般的身形,强健的腱子肌,丝毫没有影响祝小苒的战斗意志。凌厉的拳风向她打来,她轻轻一纵,便躲了开,飞鸟投林般的向大汉射去。
大汉体形虽大,身手却并不笨重,正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武修。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向祝小苒一抓,速度极快,竟一下握住了祝小苒的腰肢。那只怎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随时都会被掐断。
谁料祝小苒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像泥鳅一般从大汉的手中滑脱出来。一挥手,一条银色的长索便缠上了大汉的两条胳膊。
普通的缚仙索大汉怎会看在眼里,他两手一分下,便想将那长索挣断。然而祝小苒丢出的又怎会是普通的缚仙索?他一挣之下,长索仅仅是被拉长了,却仍然牢牢的缠在他的手臂上。
正当他还想挣扎的时候,一柄小槌适时的砸在了他的囟顶上。
祝小苒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他的脑后,粗大的辫子高高甩起,手里一支木质的长柄小槌当头敲下,小槌上,一只狰狞的恶鬼图案蓦然显现。
另一边,牛大力盯上的是一名银袍修士,因为刚才那张网和那面鼓正是此修士所祭出的法宝。
那修士收了鼓,又摸出一叠黄纸符来,一念口诀,竟漫天花雨一般洒将了出去,首当其冲的便是牛大力。
惊天的暴响在他身前炸开,一个接着一个。
正当其他人替他的安危担心的时候,牛大力周身气势猛然暴涨,巨锤高举过头,红色的灵气疯狂汇聚,如同百川归海。转瞬间,巨锤变成了炽热的火红之色,如同烧红的铁块一般。
“喝——!!”
牛大力大喝一声,势若狂飙般的一锤砸下。
“轰!”
闷雷般的暴响响彻天际,如同开天辟地一般,以至于众多纸符的爆裂都在它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狂猛的灵力巨浪向银袍修士席卷而去。后者身上光芒一闪,便不知用什么秘法开启了护身罩。
可就算是这样,也被气浪卷得倒飞了七八个跟头,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一般。
见到牛大力声势骇然的再次冲了过来,这修士脸上就是一慌,伸手往储物袋一摸,一只巨大的虎头便迎了上去。
虎头张着血盆大嘴咬将上来,一口尖利的牙齿仿佛能撕裂一切。
。
第二二八章 冤家路窄,真的很窄!
牛大力的巨锤上红芒大放,力撼千钧的一记捣山锤,便砸在了地面上,那虎头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给压成了平面。
强烈的冲击使地面好一阵乱晃,银袍修士整个人都被震得飞起。牛大力大手一抓,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四娘面对的是一个身上挂着两只灵兽袋的修士。只见那修士在灵兽袋上一拍,两只巨大的黑獒便扑了上来。
散射状的鬃毛,咧开的大嘴,尖锐的獠牙以及那腥红的舌头,无不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从它们狂猛的气势和蛮牛一般的身形可以看出,这是两只二阶灵兽。就算是有灵气护体,也经不起它们的撕咬。若是给咬上一口,恐怕就不是掉块肉那么简单。
只见李四娘处变不慌,将寒铁箫往唇边一放,刺耳的音符便再次吹响,清越而高亢。
旁人听着没什么,可两只黑獒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嗷呜”一声扑倒在地,因去势未减,竟一头栽倒在了李四娘的身前,翻着肚子直抽搐。
这一招显露出来,直接把对面那位给吓呆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两只凶猛异常的灵兽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又哪里知道,就算面对成千上万只黑腹硕鼠,李四娘的箫音都有强烈的震慑力,何况眼前只是区区两只黑獒。只要将音波汇聚成一股,以定向的方式爆发,那杀伤力便能提高数倍。
放下寒铁箫,李四娘淡淡一笑“你可以束手就擒了么?”
此人抽出一柄弯刀,不服气的道“就算这样,我们还是一对一。”
“是么?你再看看!”
那修士四下一扫,发现对方几人正戏谑的看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
他的三个队友,一个已经晕了过去,一个倒在地上说胡话,另一个则被牛大力像拎小鸡一样提着,确实没有再做顽抗下去的必要。
他指着那名说胡话的大汉道“他怎么了?”
祝小苒嘿嘿一笑,道“他呀,他正在做梦呢!至于是什么梦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那大汉突然手脚一阵乱蹬,口中“哇啦哇啦”大叫,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不用说,也能看出他在做什么梦了!
杨硕走到银袍修士跟前,向牛大力道“放他下来吧!”
牛大力一松手,那修士便像烂泥一样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早就憋得通红。
见杨硕扛着大刀走过来,他立刻害怕起来。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正是鑫品杂货的少东家东郭公子。
“你不能杀我!”东郭公子提醒道。
“谁要杀你?”杨硕嘿嘿一笑,忽然一扬手,便有两道刀光划过。
骨碎之声响过之后,便传来东郭公子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如果他们堂堂正正宣战,杨硕根本不会对他怎样,但趁人之危就不能容忍了。所以这种程度的惩戒是必须的。
蕴灵珠一事,东郭公子一直怀恨在心。当他在狩猎场外看到杨硕一行人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所以他就利用黑獒的寻路天赋,找到了杨硕一行人的踪迹并一路尾随而来。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在等,一直等到黑腹硕鼠的出现。
那时候,他觉得在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连上天也站在他这一边。当见到杨硕被鼠王吞入腹中时,甚至有点惋惜不能亲手报这一箭之仇。
而当他看到杨硕死里逃生,咸鱼翻身的时候,他便精心谋划了这场突袭。等待对方最虚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发出雷霆一击。
他原本以为,他的队伍已经足够强大了。一名武修,一名擅长木隐之术的法修和一名驭兽师,加上自己一身法宝,这阵容已经非常完美了。
有木隐之术的帮忙,他们能够很好的隐藏自身,只要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然没有不胜的道理。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一个结果。
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此刻,东郭公子纵使再多不甘,也只能低头服软。狩猎大会的规则只是说不可以杀人,不代表不能折磨人啊!何况他们无理在先。对方就算“失手”将他杀了,他们也没地方说理去。
一向养尊处优的东郭公子这回真的是栽了,他的双手上臂骨都被敲断,虽然不至于终身残废,但想要短时间内恢复行动能力恐怕是不可能了。
在他不停的求饶,保证绝无下次后,杨硕才放过了他的双脚。
“长记性就好!”杨硕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两腿抖如筛糠。
祝小苒在一旁嗤嗤笑着,罢了伸手在他腰间一扯,便将玉符攥在了手里。
将对方的玉符和她自己的轻轻一碰,一股气雾状的东西便从前者流入了后者。前者的颜色慢慢的由绿色变成了黄色,而后者却只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待将四人的玉符都处理了一遍后,杨硕四个的玉符才由青色变成了蓝色。
作为惩罚,战斗失败的一方会被夺走一半的贡献值,而同时也能获得一段受保护的时间,这是狩猎场的规矩。
对此,东郭公子追悔莫及,只能怪自己眼瞎。而他的队友就不这么看了,一个个心叫倒了血霉,若非东郭公子怂恿,又怎会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经此一战,辛苦两天的成果减半不说,实力也大受影响。一人身上多处骨折,木隐之术再难施展,另一个到现在还口齿不清、浑浑厄厄,再加上东郭公子两手被废,完全成了个累赘,后面还怎么玩?
他们却还不知道,对方并没有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
在刚才的战斗中,杨硕有把握在第一时间放倒两个,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很多时候,越俎代庖并不明智,让队友也刷刷经验,对提高协同作战的能力很有帮助。毕竟,这是属于团体的战斗,不应逞匹夫之勇。
打发这四个人滚蛋之后,他们这才继续收拾黑鼠群的尸体。一连十几个二阶妖丹的入账,让他们的玉符很快从蓝色变成了靛色。
望着铜鼎上持续出现的妖丹和不断闪烁的“心意肆”三个大字,众老怪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来形容。
至始至终,玄清真人都保持着和煦的微笑,让天玑真人很是不爽。
…………
第三天,四人来到了青蒙山的核心区域,这里的妖兽的平均实力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但仍然不足以让他们感到压力。
这其中,也碰到过一个不开眼的团队。大概是见财起异,又或者觉得这个队伍里面有两人是女修,实力也不是上限满60级的组合,便想打劫他们的贡献值,结果……
自然是被反打劫了一场。尽管如此,他们的玉符还是迟迟没有从靛色变成紫色,紫符之难可见一斑。
石缝涧,地如其名,如同山间的数条巨大石缝。徜徉其间,人就像行走在石缝中的蚂蚁一般,不禁感叹自身的渺小。
这种地貌可谓既艰险又壮丽。两面是高高的崖壁,中间是一条宽约十丈的小河。抬头往上看,只有一线窄窄的天空,环视左右,右手边是近乎直立的绝壁,左手边是静静流淌的河水,脚下则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小径。
涧中的一条石径上,简家一行四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简腾晔走在最前面,一身洁白的云纹斜襟长衣配蓝带玉扣,长发束以银冠,显得玉树临风,风姿卓然。
简超然跟在最后,眼神中透着阴郁。
这一路走来,简腾晔可谓大展拳脚,风光出尽,让众人心服口服,更加坐实了简家第一天才的名头。
简超然不甘心啊!明明都是简家嫡系,就因为对方比他早出生一年多,却坐拥了简家最丰富的修炼资源。凭什么?
同样是加入无极宗,对方可以走内定名额,直接成为核心弟子。可他自己呢,却要老老实实到丹香斋去报道,拼死拼活也只拿了个内门弟子的身份,凭什么?
家族怎可如此厚此薄彼?他越想越是不忿。
沿河走了数里,终于看到了出路。就在那小河之上,一架石拱桥横跨两岸。石拱桥的前方是一个谷口,通向了更深的山中。
走到石拱桥的桥头,四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因这里出现了一个三岔口,有两条通路在桥头汇聚,他们走的是左边这一条。
而在另一条路上,翩翩走来了一行四人。
那是两男两女,而且之前还遇到过,正是李四娘一行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祝小苒还在为玉符的事而发愁呢,说怎么还不变紫符啊,这一愁,便像瞌睡遇到了枕头。好大一笔生意上门了!
见祝小苒一脸兴奋,李四娘很是无语,那眼神,就好像几天没吃饭的饿汉子看到热腾腾的肉包子一般。
若是放在前几日,李四娘恐怕还要担心他们鲁莽贪功,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也对他们三个的实力有了“充分”的了解。
。
第五十九章 天上掉下个活祖宗
杨硕惊呆了,指着这块足有数吨重的石头结结巴巴的问,“这个……是火之精?”
“不是火之精,那能是什么?”
“可火之精不应该是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东西吗?还有,他不应该是黑色的吗?”
“哼……真没见识。普通的火之精当然只有那么大,但这个又怎么会是普通的?这可是从地底深处而来,经过数千度高温积年累月熔炼过的,当然与众不同。”
听到这里,杨硕咽了一口唾沫,差点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发了,这回真的发了!
下品法器?去它爷爷的!那玩意儿怎配得上哥的身份?怎么样也要整个上品的!
紫瑛轻笑“呵~真没出息,还上品法器?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法器么?灵器、宝器,甚至仙器就没想过?”
“呃……”杨硕一时语塞,不明白自己心里想的怎么竟被紫瑛给捕捉到了,而对方的下一句话给了他答案。
“很奇怪么?只要我愿意,你心里想的,我都能知晓。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听本座的话,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杨硕咧了咧嘴,心中泪奔,以为得了个便宜金手指,可没想到特么是个窃听器!
等一下,她不会是在虚张声势,虚言恐吓吧?
这个紫瑛,明明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摆出一副老成世故的前辈范儿,也不知道什么人敢娶了她。
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的动了点小小的邪念。
说起来,那身材还真的是很不错哇……
但听紫瑛道“小子!再胡思乱想,小心本座现在就废了你!”
“……”
卧擦,这也被听到了?杨硕一瞬间有将黑色小珠子丢出去的冲动。
敢威胁老子,信不信哥把你丢到海里喂鱼去?不,丢到茅坑里喂蛆!
“你敢?”紫瑛怒吼,紧接着杨硕的脑袋莫名的一阵刺痛,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杨硕“唉呀”一声,不怒反笑“前辈,如果您就这点本事,那还省着点吧!”
“你……”被看穿了自己的窘境,紫瑛有些恼怒,“没错。本座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也别得意,没有本座,凭你这五灵根的废材体质,在修仙路上根本走不了多远。
还有,别想着用丢弃珠子的方法摆脱本座。不妨告诉你,这颗珠子绝对是件稀世异宝,如果你舍得,你就丢好了!”
“呃……”杨硕被拽住要害,彻底没了辙。
得,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比在火山底下化成灰了强,人家好歹还救了自己一次。男人嘛,总该大度一点!
但听紫瑛轻嗤一声“男人?你这个还太小了吧!”
“喂!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不过你放心,本座只是暂时寄住在这里,而且还会给你带来许多好处。等你足够强大了,只要帮本座一个忙,以后就两不相干了!”
杨硕长长的舒了口气。要是从始至终,都有一个女人,而且是那种不能驯服的女人整天在你耳边喋喋不休,那一定会把人逼疯。
理顺了这些头绪,便按紫瑛说的,将那块巨石收进了珠内世界。
伸手又摸向储物腰带,将里面的另一块石头也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通体黑色,外表光润,正是羽化门修士想要的那块。
有了前面那块大的,对这块小的就不怎么在意了。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火之精,不就个头大点!”
如果活着的那两位羽化门弟子听到他这句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死了一个同门师兄弟,却什么也没捞着。当然,除了杨硕储物袋里没来得及取出来的几块灵石。
那时候,杨硕为了防患他们突然变卦,便偷偷将这块石头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腰带里,而不是他们认为的储物袋里。而在当时,储物袋里存放的不过是灵石和一些杂物包括吃食。
想起那几块中品灵石,杨硕就肉痛不已。
“得了,不就几块灵石嘛。有了这么大一块黑曜(yao4)石,你还想要什么?”
杨硕一愣,“什么?黑曜石?那又是什么东西?”
紫瑛不屑的声音传来“不就是块烂石头,也只有你们下届修士把它当个宝贝。”
烂石头?信你就有鬼了。这位眼界那么高,说不定看什么都是垃圾。
将黑曜石丢进了储物腰袋,杨硕便贪心的笑了笑。心里算计着,刚才这位前辈可是开过口的,说会给自己许多好处。就不是知道是功法、丹药、法宝还是其他,或者全都有。
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前辈……”
“嗯?”
“呃……那个……”
“别婆婆妈妈的。功法丹药是吗?”
“嗯、嗯!”
“没有。”
“那……厉害的法宝、符箓什么,随便来几件开开眼也行啊!”
紫瑛倦怠的声音传来“本座现在只是一具法身,并非本体,上哪给你弄法宝丹药去?”
并非本体吗,这倒是出乎预料。
“至于功法,你非火修,给你也练不了。”
“……”杨硕肩膀就是一跨,感觉彻底给打败了!
“从明日开始,你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好嘛,终于有前辈范了,这是要给自己特训了?
又听紫瑛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还得做一件事。”
……
潭水幽幽,波光潋滟。
杨硕躺在潭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说不出的舒畅。
抱朴峰山脚下这样的好去处不算多,但来的人更少,更别想会遇到仙女洗澡这样的好事。
正悠闲着,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唤了。
“你……你……你脱了衣服也不说一声!”紫瑛的声音又羞又恼。
“前辈,难道我每次上床睡觉,洗澡如厕,都要告诉你一声吗?”
“呸!呸!下流!”
杨硕嘿嘿一笑,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游着游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水位比刚才下降了一些。
正疑惑间,水潭中忽然凭空生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的水打着转儿向自己涌来。
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漩涡卷进了水底。
几分钟过后,原本一人多深的水潭就只剩下了个底。杨硕光着屁股蛋子坐在水漂底部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周围甩着尾巴乱跳的鱼儿一脸无语。
珠内世界缺水是不错,可用不着全吸光吧!还让不让人好好洗澡了?
正满腹的牢骚,那位又开口了“傻坐着做什么?去捉几条鱼,然后烤熟了丢进来!”
“……”
这是要喂那小白了?可也用不着烤熟啊!
但听对方又道“管那么多干嘛,快点!”
好吧,动手喽!
“先把衣服穿上!”
“……”
烤了几条大鱼丢进珠内,紫瑛又提出要砍几棵树,说要搭房子。
如此多次,一直忙到日薄西山,杨硕都累得快趴下了,对方才终于没有再提出新的要求。
这位活菩萨还真能折腾人啊!这才第一天呐!
传说中那些功法丹药予取予求,才识无双且倾囊相授的老爷爷呢?
为什么自己的金手指却是个难伺候的大姐姐啊?这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啊!
“鱼不够,再烤几条!”
正躺在草地上喘口气,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不馋死你!
“你说什么?”
“哈……没有。”
“给我小心点!”
。
第二二九章 简家第一天才
这三人,简直就是为战斗而生啊,那战斗素养,完全和他们的修为不相匹配!
所以眼下见祝小苒跃跃欲试,便也没有阻止。他们三个都不怕,她这个筑基期第七层的四师姐自然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对面,简腾晔眼眸微眯,之前他就已经扫过这群人的修为,两个是筑基期第四层,一个第七层,一个却只有第二层。
本来这样的修为组合他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可当他看到对方腰带上挂着的玉符时,就不能不让他重新审视一遍了。
靛色玉符,比蓝更深,比紫更浅。就是这样一块玉符,已经稳稳的压了他们一头。
这三天他们简家也算是够拼的了,也才勉强将玉符加强到了蓝色。可眼前这一队人马,竟然都已经是靛色玉符了,这怎么能让人掉以轻心?
他哪里知道,杨硕这一队昨天就已经是靛色玉符了,这忙了大半天还是不变,让祝小苒很是不满。眼见好大一块肥肉送上门,她又怎么能不兴奋?
所以当简腾晔在看她的玉符的时候,她也在看简腾晔的玉符。
简腾晔心念电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要不要战?如何战?对面又是怎么想?这是他作为一个队伍领导者必须慎重考虑的问题。
眼见对面一个娇俏灵动的女孩迈着小跳步向他们走来,这边立刻拔剑相向,严阵以待。
简腾晔虽没有拔剑,但也是神情戒备。
她想做什么?
但见那女孩走到近前,手负身后,猫腰仰头,一脸崇拜的道“大哥哥,你真的好帅呀!”
“……”
一行四人呆了呆。
女孩眼眸中跳着小星星,外加两漾秋波,憨憨的道“大哥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简腾晔轻咳一声,道“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借你的玉符用一用。”
简腾晔闻言大惊。
背后突然闪出一人,口中大喝一声“妖女!给我留下!”
紧接着一条缚仙索便抛了出来,在空中发出“嗖嗖”的破空声,直冲祝小苒打去。闪出来的人正是一直想建功服众的简超然。
然而祝小苒敢一人独来又如何会没有准备?
只见她伸手往后一甩,一条银色的长索便搭上了牛大力。后者用力一拉,便将她拽了回来。
而祝小苒又岂是这么好相与的?
所谓贼不走空,她在做这些的同时,藏在身后的左手往前做了一个抛洒的动作……
从简超然看来,对面的女孩突然间横移数丈,使他的缚仙索扑了个空。不仅如此,对方似乎还留下了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耳畔便响起了简腾晔的提醒“闪开!”
紧接着,惊天的爆炸便在他们当中响起。
“轰!”
耳鼓翁鸣,眼冒金星。
还没来得及调整状态,耳边又传来“呜呜”的刺耳箫音,更让众人阵脚大乱,神志不清。
与此同时,对面一道人影最先闪了过来。
这情形是如此熟悉,以至于简超然忽然间涌上一股颓败感。
那次与那名叫张浩的心意宗弟子的比试的教训是那么的深刻,让他一刻也不能忘记。
眼看落败只在呼息之间,忽然“咚”的一声震天响,简家三人给这音波一激,脑海突然恢复了清明。
他们这才发现,是简腾晔适时的祭出了一面刻有凶兽图案的大盾,那“咚”的一声正是大盾砸地的声音。
简腾晔一招出手,便将这不利的局面给扭转了过来。
“砰!”的一声,龙影刀击在了大盾之上,冒出了一串火花,杨硕也因此止步。
身后牛大力紧随而上,一锤抡出。
“咚”的一声巨响,气劲奔涌,大盾嗡鸣,在地面生生拖出了一道浅沟。
简腾晔翻掌一推,灵气狂吐,才将大盾的滑移给止了住。
双方重新拉开距离,暂时形成了对峙。
杨硕这边虽然抢攻无果,却也给了对方极大的震慑,几乎把对面一下给打蒙了。
好在简腾晔及时力挽狂澜,才避免了一招落败。
简超然对此心有余悸,也不得不承认兄长的手段。只是当他向那面大盾望去之后,又不由得大吐酸水——极品灵器灵牙兽盾,青蒙山简家的镇族之宝,父亲大人还真舍得啊!
一见对方亮出此盾,杨硕不禁皱了皱眉,一瞥祝小苒,却发现她的眼睛里满满的是贪婪之色。
——这货,不会见财起异吧?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正在附近活动的两支小队。一支来自于无极宗,另一支则分属修真家族。
由于狩猎场规定,不得两支或两支以上的队伍围攻一支队伍,也不允许多支队伍进行群战,所以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并不能插手。
“你们说哪方会赢?”
“那还用说,当然是简家这边。人那可是精英尽出!别忘了,那简腾晔可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我看未必。修为是一回事,实战能力又是另一回事。”此人说着,忽的眼露惊异,“咦!那盾……”
“亏你还认得。那可是简家的镇族之宝灵牙兽盾!”
“啧啧,看来有点看头,只是这胜负就没有太多悬念了呀!”
简腾晔目光逼人,缓缓说道“阁下就是张浩?”
“不错。”
“曾听舍弟提起,果然是非同凡响。今日有缘一战,也算不虚此行。”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杨硕说罢,双手快速结印。
简腾晔也早有准备,伸指在灵牙兽盾上连点数下,最后就是一拍。
但见那灵牙兽盾上光华一闪,那兽头形象忽的像活过来了一般,张嘴就是一吼。
“吼——!!”
咆哮声惊天动地,令人心惊胆寒。
从那兽头的嘴中喷出一股庞大的灵力气流,如奔流一般狂飚而去。
由于山地狭窄,正面相对的杨硕四人无从躲避,只能纷纷闪向右侧,向河那边躲避。
与此同时,杨硕的法术也发动了。
山壁之上,岩石忽然突显出一个两丈宽的大嘴,朝着下方的简家四人咬去。
而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哪里会留意到侧面突然发生的变故。
其中一个刚刚才祭出飞剑,便连人带剑被大嘴一口吞没。
“七弟!”
有人惊呼一声,余下三人在简腾晔的带领下,同时朝旁一跃,也纷纷跳入了河中。
修士入河,并不会掉入水中。只须凝聚少许灵力于脚底,便可与水形成稳定的接触面,借助张力立于水上,这是每个筑基期修士都能掌握的基本功。
七人漂立于河面,再度对峙。
“你把他怎么了?”简超然质问道。他问的自然是那个被山壁吞噬掉的。
“一时半会死不了!”杨硕道,“不过时间长了可不好说。”
“你!”简超然愤然。
“很好。”简腾晔微微一笑,不是因为满意杨硕的回答,而是因为他们当中正好有熟悉水法的修士。在他的授意下,其中一人悄悄的沉于水中,不见了踪影。
“那就一决雌雄吧!”简腾跃说罢,将盾往前一抛,人也紧跟着跃了上去。
那灵牙兽盾打着旋儿砸入水中,却并不沉入,只是竖直的立于水面,堪称神奇。
简腾晔就那么卓立于灵牙兽盾上,手掐道指,眼眸微眯。两鬓额发飞扬,道袍迎风猎猎,好一番仙风道骨。
杨硕也不废话,与牛大力、祝小苒分三路同时出击。
李四娘箫音适时响起,令对面队伍的所有行动都为之一滞。
简腾晔再次依样炮制,灵牙兽盾吼声不断,音波功与极品灵器来了一次正面交锋。
一边箫声呜呜,如雨急风骤,如密鼓闷雷,一边兽吼惊天,如猛虎啸林,如万兽狂奔。一时间,各种声音交织搅扰在了一起,令人心烦意乱,却又无比亢奋。
见杨硕从侧面攻来,简超然面露阴狠。
为了克制对方的速度,他特意做了相应的准备。所以在他看来,这次便是他一雪前耻的绝好机会!
他伸手入怀,将一个葡萄大小的物事抛向了半空。
后者在半空中滴溜溜打着转,且迅速显化为锅盖般大小。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尊橙色的玉琮(ng2),器呈圆柱形,两头有孔,看上去倒有些像扳指,古朴的图案和亮闪闪的符文遍布其身。
此玉琮一经抛出,便立刻在他的周围布上了一层结界。
冲至近前的杨硕忽然感觉到一阵阻滞之感,脚下似乎慢了半拍,就连挥刀也慢了几分。
一刀砍下,却仿佛击在了水中一般,眼睁睁的看着简超然从容躲过。
什么情况?
另一边,祝小苒在半路就被突然冒出水面的水草给捆住了双脚。
好在她处变不惊,双刀连挥下迅速脱了困,但时机已逝,也只能暂时退避。
速度最慢的是牛大力。
他从正面强攻,巨大的铁锤高高扬起,一锤便向那灵牙兽盾捣去。
如此蛮力相抗,简腾晔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他左手轻轻一甩,三张黄纸符便朝着牛大力的方向飞去。
岂料牛大力突然双足一弹,身形陡然拔高一丈,这一锤愣是在空中抡了一圈,改向简超然祭出的那枚玉琮砸去。
。
第三三O章 跌下神坛
这一下,却是简腾晔始料不及。三张纸符“嗖嗖”而过,两张擦空,最后一张才堪堪贴在了牛大力的身上。
这时,巨锤与玉琮撞在了一起。
“轰!!”
强强相抗,迸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河面的流水被这一激,也飞溅起数丈高的水花。让牛大力大为惊奇的是,那玉琮竟然只是稍稍后退了一丈,便重新被简超然所掌控,并没有损毁。显然,简超然的实力绝不应该被小看。
此时的简腾晔,则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唇角。
他心里暗暗数着呼吸,目光投向远处。
在那个方向,李四娘正紧吹寒铁箫,而且眼看便要压过灵牙兽盾的吼音一头。
可就在这时,从她的脚底下突的笔直蹿出一个人来。
准确的说,此人是剑尖先出,接着才是手和身体。如同一条突然跃出水面的剑鱼一般,刁钻而狠毒。
李四娘一旦中招,不敢想象会造成多大的重创。
兵出奇招,攻其盲角,巧用此法,应是无往而不利。
然而,他们却选错了对手。
灵眼之下,在水下穿行的那名修士如同衤果奔一般被杨硕看得清清楚楚。
后者也据此立刻拟定好了战术。
杨硕先是虚进一招,为的就是欲擒故纵,让敌人放心的去偷袭李四娘。
而后牛大力赶来,本来是实打实的一记硬碰硬,在他的神识传音下也立刻改变了攻击方向,这才有了牛大力弃灵牙兽盾于不顾改为攻击玉琮的那一幕。
也就在这时,“水鬼”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就在他发出惊天一击的时候,李四娘忽然未卜先知一般轻飘飘的斜飞而起,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紧接着“唿唿”之声大作,一轮黑乎乎的玄铁罩从天而降,将他扣入了水底。
“水鬼”沉底,不用很久就要变成真正的水鬼。
进入筑基期的修士已经部分掌握胎息之法,但离真正的胎息仍有一步之遥。所以筑基期修士在水中虽然可以呆很久,但并不能一直呆下去。
简腾晔眉色一懔,手掐道指,低喝一声“着!”
他这一喊,贴在牛大力身上的符箓立时发力。后者突然感觉到一阵巨力压身,身形便不由自主的从半空跌落。
简腾晔算准时机,伸手往灵牙兽盾上一拍。那盾中的凶兽忽的跃盾而出,转瞬间涨大了数倍,山岳般的大嘴一张,便向牛大力一口咬下。
眼看着牛大力被一口吞没,李四娘惊呼一声“七师弟!”便奋不顾身的向那凶兽扑去。
与此同时,从侧方绕道合击简超然的杨硕与祝小苒也遇到了阻碍。
在玉琮结界的影响下,无论他们做什么动作都受到了牵制。
简超然手持五行诀,伸手一召,便从水下嗖的钻出两条“长蛇”来,吓了祝小苒一大跳。
细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长蛇,根本就是两棵巨大化的水蕴草。
水蕴草原本生长在河底,最长不过三尺,是最为常见的水草,被简超然这一施法,竟然一下子拔高了数倍,活像两条伸出水面的蟒蛇。
巨大的水蕴草游动着身躯,向杨硕二人缠卷而来。
两人一个手执龙影刀,一个使一对匕首,向攻来的水蕴草怪削去。然而这东西虽然并不经打,但却不断的从水底冒出来,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
这让简超然的自信心一下子攀升到了顶点。一对二啊!只要撑住片刻,兄长一定会给他们惊喜。
果然,一旁的简腾晔在指挥凶兽吞了牛大力之后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
只见他以两指夹起一大叠黄纸符,手掐道指,眼眸微眯,口中默念口诀。
数息之后,他浑身气势忽然爆涨起来,衣袍无风自动,发丝高高扬起,数十张纸符围绕着四周快速旋转。
紧接着,这些符箓越转越快,竟在他周身丈许处刮起一道龙卷风,带起脚下的水流也跟着一起旋转,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此刻的他,仿佛是虚悬于灵牙兽盾上方一般,迎风卓立,神威凛然。
这超然卓绝的英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远处观战的数人更是张大了嘴巴。
“快看,简腾晔终于认真起来了!”
“我的妈呀,飞起来了,这不是只有金丹期修士才能做到的吗?”
“应该是符箓的效果吧!不管怎样,没白来这一趟!”
“听说这一招是简家始祖的成名绝技,当年就靠它在修真界闯出名堂!”
简腾晔虚悬半空,根本不理会李四娘与凶兽之间的争斗。而是看向一旁有些呆滞的杨硕,道
“你可知我简家何以立足?”
“……”
靠!承认你很帅行了吧!
别装逼,装逼遭雷霹!
杨硕腹诽着,没有答他腔。
简腾晔却自顾自的道“没错,是符箓之道。现在,就让你领教一下简家的绝技!”简腾晔缓缓道来,忽然厉喝一声,“万符归宗!去!”
只见他伸指朝着下方一指,许许多多符箓便哗啦啦的向杨硕和祝小苒所在的方向激射而来。
祝小苒此刻分身无暇,杨硕只好一人扛下。
他快速挽了几个诀印,双手高擎,大喝一声“土遁,造形!”
一声令下,立刻有一块两丈宽的巨岩在头顶凝实。
“砰砰”之声大作,许许多多的纸符击打其上,如同下冰雹一般。
纸符奈何巨岩不得,便都贴于其上。
简腾晔伸指一点“散!”
一声爆响,巨岩顿时化为了虚无。
又屈肘一挥,一绺纸符便再度打来,分击杨硕各个方向。后者提刀便挡。
杨硕全力御敌,祝小苒便要一人面对简超然。
论修为,两者相差了足足三阶,加上玉琮的迟缓影响,后者应付起来自然不会吃力。
很快,简超然就逮到祝小苒一个防守空缺,用两棵水蕴草怪将她来了个五花大绑。
又伸指一勾,便将祝小苒拖到了他的跟前。
望着祝小苒那既羞愤又惊恐的眼神,简超然嘴角掠过一抹狞笑,一剑便刺了出去。
“师妹!”
伴随着远处一声惊呼,一剑入腹,祝小苒眼珠一瞪,便化掉了……
没错,确实是化掉了,化成了一棵水蕴草。
简超然大吃一惊,猛的一回头,便看到了在身后高高跃起的祝小苒。
后者冲他嘻嘻一笑,手中扬起的魇梦槌便毫不客气的照着脑门一敲。
“啵!”
如同敲拨浪鼓一般,小槌之上光芒一闪,一个恶鬼的图案也随之显现。
没有意外的,简超然眼皮一翻,嘴角一歪,便栽倒了下去。
另一边,正与李四娘纠缠的凶兽大嘴猛的剧颤,便再度张了开,准确的说,是给人撑了开。
牛大力赫然立于其口中,身体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倍,虬结鼓胀的肌肉充满了野性的力量,铁塔般的身形仿如一个巨人。他双手高举,竟硬生生的撑开了凶兽的嘴巴。
李四娘见状一喜,手作掂花状一翻掌,中指上的一颗红宝石戒指光芒一闪,手上便多出了一个尺许长的法宝。
那是一枚金色的如意,曲柄流线形状,上嵌白珠翠玉,一看就不似凡品。
只见她默念口诀,以其一点,一道蓝色的流光便射向了凶兽的脑袋。
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上了一层冰霜,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简腾晔岂会让她得逞,伸指遥遥一点“去!”
一连串纸符便激射而出,直指李四娘。
纸符“嗖嗖”射来,还没到近前,便都被一刀拍成了纸屑。
杨硕肩扛龙影刀,向简腾晔道“你的对手是我!”
说罢往侧一个疾步纵上山壁,双足借力一弹,一刀便向简腾晔当头劈下。
道一真人给的刀法终于派上了用场。
天权刀法第一要诀势!
势大则力沉,势强则敌胆寒,排山倒海的气势一出,摧枯拉朽,无往不利。而要挥出刀势,便要懂得造势、借势、蓄势。
杨硕人在半空,刀过头顶,如鹰击长空,势无可挡。霎时,刀光大放,势若开山。
简腾晔单手一划,一张巨大的纸符便在手中一亮,一掌印上。
“砰——!!”
交织激荡的灵气团四处飙散,激得水浪漫天卷起数丈,将在远处观战的两个队伍也殃及在内。
两人一碰之后各自跌退数丈。
杨硕还好,在空中翻了个身再次落在水面上。
简腾晔却不这么走运了,他倒跌入水中,砸起一大蓬水花。
水花回落,众人齐齐伸着脖子去看,但见河面上水泡乱冒,好一会儿,简腾晔才重新浮上。
他平躺于水面,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想是难以接受失败的现实。
“不会吧,简家……败了?”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那灵牙兽盾……”
众人这才想起那头凶兽。
一看之下,发现那盾正在渐渐沉入水底。而那只凶兽,在李四娘金如意的寒冰攻击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冰雕。
牛大力猛一用力,便听“砰”的一声响,那凶兽便化为了无数的冰晶碎片,四散迸开。
一人咝了咝牙,道“我去……这盾不是废了?”
。
第三三一章 姑娘请留步
有人解释道“不,这只是凶兽显化的外形,并不是其真身。应该只是伤了元气,暂时是不能用了。”
众人这才恍然。
战斗结束,简家三人垂头丧气的交上了自己的蓝色玉符,又亲眼看着祝小苒一块一块的夺走他们的贡献值。
而简超然因为还在做梦,只能由他人代劳。当然,想来他也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一幕。
前面有说过,依贡献值不同,玉符的颜色会从最初的白色,依次变化成黄、绿、青、蓝、靛、紫、黑七色。
通常情况下,同一小队的玉符颜色应该是一样的,但也并非绝对。
只因获取贡献值时,只要成员在一定范围内,贡献值由小队全员平分,但被夺走贡献值时,却只会夺走当前玉符的贡献值。所以当队员之间暂时分开时,贡献值就很可能不一样。
当四块玉符一一同祝小苒的那块相碰之后,前者从蓝色变回了青色,后者则渐渐的从靛色变成了紫色。
望着盈盈发亮的紫色玉符,众人无不羡慕得口水直流。
这才第三天呐!照这样下去,升上黑色玉符岂不容易得跟吃饭一样?
罢了,简腾晔微施一礼道“还望道友归还我方之物。”
杨硕几个就是一愣,最后纷纷向祝小苒看去。
后者一板脸,道“你们干嘛都看我,我、我不知道啊!”
“……”
杨硕苦笑。
李四娘向祝小苒一摊手道“师妹,给我吧!”
祝小苒鼓了鼓腮帮子,往李四娘手中一拍,便将那枚扳指大的玉琮交了出来。
众人赧颜汗下。
祝小苒转身刚要走,又被简腾晔喊住了。
“姑娘请留步!”
祝小苒不满的道“不是还给你了,还有何事?”
简腾晔尽量保持着风度,道“那灵牙兽盾乃是我简家的镇族之宝,还请姑娘一并还回。”
“喂,你别得理不饶人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了?”
简腾晔也不废话,单手翻了几个诀印,最后一掐道指。
只见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一个放射状的黑点,紧接着这黑色蓦然放大,就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光华一闪,竟凭空变化出一件东西出来,可不正是那沉入水底的灵牙兽盾!
见到手的宝贝被简腾晔收回了储物袋,祝小苒脸上一阵古怪,呵呵笑道“你看吧,都说了不关我事了。”
说罢一转身就黑起了脸孔,捏起小拳头小声嘀咕道死简腾晔,臭简腾晔,被本姑娘逮到一定要你好看!
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没有人说破。
杨硕抚了抚额头,李四娘和牛大力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这九师妹贪心,却没想到贪心到这个程度。
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啊!
“大哥!别杀我!”简超然忽然身子一绷,腿脚一颤,在睡梦中说起了胡话。
“小弟再也不敢和你争了!不、不要啊……”说着说着就是一阵凄厉的尖叫。
简腾晔好一阵尴尬,努力的拍打着他的身体,想将其唤醒,然而结果却是无用。
于是便看向了祝小苒。
后者撇了撇嘴道“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叫醒,我的小槌槌还有什么用?别白费力气啦!”
说话间,简超然好一阵痉挛,忽然又手舞足蹈的,状若疯癫。
大约是顾及简家嫡公子的颜面,又或者真的是心疼自己的二弟,简腾晔道“不知,此种状况会持续多久?”
“嗯,睡一觉就好了。”
“哦。”
“也就两三个时辰吧!”
“啊?”
简腾晔感觉有些跟不上这位小姑娘的逻辑了,两三个时辰?
先不说简超然要受多少罪吧,光是耽误的这功夫,又有谁浪费得起啊!要知道,一天才十二个时辰,一个白天也只有六个时辰而已。
于是深施一礼道“姑娘,只要你能帮二弟解除痛苦,在下定有酬谢。”
祝小苒一听就笑眯了眼,心说挺上道啊!
于是道“好说好说,灵石法宝什么的,随便来点就行了。”
众人又是脸色一黑,仿佛有数道黑线从额头上划过。
简腾晔伸手入怀,取了一袋灵石递上。
祝小苒心满意足的看了看,便又拿出了那件魇梦槌。
众人不解。
“姑娘,这是……”
“放心,再敲一下就好了!”
祝小苒说罢,照着简超然的脑门子又是一槌子。
杨硕留意到,在敲出的那瞬间,又有一个图案在小槌上显现。这次明显不是恶鬼,但具体是什么,倒也没看清,一闪就过去了。
众人瞪直了眼睛看着简超然。
很快,他脸上的惊恐之色迅速退了去,也不再手舞足蹈了。
这是要醒过来了?众人心想。
简超然满脸红光,如同醉酒一般。他仍然闭着眼睛,嘴里呱啦呱啦一通胡言乱语。
只听他忸忸怩怩的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在作怪呀,太坏了!”
什么情况?众人愕然。
“二弟,二弟!”简腾晔唤道。
哪知简超然忽的一把将他抱住,嘴唇一撮,上去就亲。
简腾晔猝不及防下竟然真的被他亲了一口。
众人三观全毁,个个石化。
惊愕,呆滞。
“姑娘,别害臊嘛!快来呀!”
于是两兄弟一个拼命抱紧,一个使命推开。
“二弟你做什么?”
“祝姑娘,你可算想通了!你知不知道,当我第一次在丹香斋见到你,就深深的被你迷上了……”
简超然口无遮拦,语出惊人,说着又撅起了嘴儿。
众人一下子都适应不过来了。
“祝姑娘??谁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放肆!!”简腾晔奋力将简超然推开,却不料对方力大如牛,怎么都推不开。
一旁的祝小苒额头青筋一跳,终于爆发了。
“啵!!”
又是清脆的一槌子。
简超然嘴角一咧,脖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简腾晔质问道“姑娘,你这是何意?”
祝小苒哑然失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口中的祝姑娘是谁?”
“谁?”简腾晔疑惑的望向杨硕一行人。
三人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祝小苒。
简腾晔一看便以手掩面。
丢不起这个人呐!
强势围观的几位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
忽然,他们发现有几道目光正朝他们望来。
定睛一看,便发现那名祝姓女修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祝小苒道“各位看官,看够了吗?”
众人一尬,纷纷摇了摇头,忽然觉得不对,又都点了点头。
“那,我数三下,不想的滚的就留下!”
…………
狩猎大会第四日。
林间小路上,三名无极宗修士正飞快的奔驰着。
领头的一身虎纹斜襟长衣,头插玉笄,腰系虎扣,手握九环大刀,显得精干而沉稳。
左手侧是一个头戴骷髅帽,手持鬼头杖的修士,右手侧则是一名妩媚妖娆的红衣女子,眼似青黛,腮如新荔,肩上还搭着一只完整的雪貂,当然,是死的。
从他们身上释放的强横气息可以看出,这三人都是筑基期大圆满。
而事实上,他们又岂是修为强横那么简单,以战力而论,他们在无极宗本次的派出弟子中绝对是第一梯队,正是天玑真人的三名高徒,分别是左驰、黎影和黛梦儿。
这三人除了长相奇特外,功法也各有特点,可谓是互补长短。
从他们腰上的玉符来看,已经开始从靛色过渡,离紫符还有相当的距离。这还是他们刻意打劫其他队伍的结果。这一路上,凡是遇到的队伍,除了本宗弟子,几乎没有放过的。
左驰释放着神识观察着前方的动静,其他两人则是紧紧跟着,并没有如他一般警戒。
也是,依他们的实力,谁见了不是绕着走,又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不要放松警惕!”左驰提醒道。
黛梦儿却不以为然的道“师兄,你也太紧张了吧,至于吗?”
黎影道“师妹,师兄虽然有那么点神经质,但这不也是为我们好不是吗?”
他的话中带着点调笑,显然也对师兄的做法不以为然。
左驰道“总之,小心一些终归没错。”
黛梦儿道“行了行了,一切都听师兄的!”
三人再度无话。
林子出口就在前方,只要走出去,视线就会豁然开朗,到那时,也就不再需要依赖神识警戒了。
眼看这片林子就要走到头,左驰眸光一动,警兆顿生。
“小心!”他大喝一声,身形猛的拔高一丈。
“嗖!”一条银色的长索如同游蛇一般横扫而来,错过了左驰之后,继续朝向后面二人卷去。
黎影鬼头杖一点,便点在了长索之上,“雕虫小技!”他不屑轻喝一声,伸出另一只手便想要将其夺过来。
就在这时,黛梦儿娇呼一声“上面!”。
抬头看去,一个黑乎乎的玄铁罩旋转着当头扣来。
铁罩在空中转瞬变大,底部尖锐的利齿闪着幽幽的寒光,一边旋转着,一边向三人罩下……
(这几章打斗特别多,各位亲若有意见一定要提。常听大神说打斗要少写,简要的写,因为读者不喜欢看打斗。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打斗写起来真的特别烧脑。如果大家不喜欢,岂非吃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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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将计就计
左驰和黛梦儿发现得早,立刻便跳出了圈子,只有黎影还在范围之内。
也亏得他身手矫健,眼着就要给它兜住,只见他鬼头杖一扬,在玄铁罩上一借力,人便倒翻出去两丈,跳出了法宝的控制。
玄铁罩一击不中,也滴溜溜的飞了回去,落入了一人手中。
三人跳后数丈,凝目望向了来人。
然而他们却只看到一个残影。
呜呜的箫音即刻响起,令三人头脑一阵头脑发昏。
“不好!”
左驰暗呼一声,当机立断,一张纸符甩出,道指一掐,便将它激发了。
杨硕一马当先,牛大力紧随其后,接着是祝小苒,当他们满以为这次突袭可以完美收官的时候,却见三人忽的从眼前消失了。
杨硕的刀,牛大力的锤都击在了空处。
三人愕然……
李四娘从旁闪出,皱了皱眉道“应该是瞬移符。让他们逃掉可不是好事。”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设伏,是因为据路上遇见的其他心意宗弟子反映,无极宗对他们是势同水火,不留情面,见面必有一战。尤其是刚才那支队伍,更是击败了所有遇到过的心意宗弟子,令后者损失惨重。
出于同门之谊,那些心意宗弟子才好心提醒他们,不要与这支队伍遭遇。
然而杨硕一伙人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既然这支队伍这么肥,不打劫一下怎么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无论是出于宗门颜面,还是小组利益,这一票怎么都该干啊!
杨硕和祝小苒二人一拍即合,也不管其他两人同不同意。当然,祝小苒同意牛大力就同意,至于李四娘同不同意,那都无关紧要了。
于是,他们就在这一带设伏,之前遇到两拨无极宗弟子路过,都被他们顺带洗劫了一次,顺理成章的事不是吗?
听了李四娘的话,杨硕凝聚灵力于双目,迅速开启了灵眼。
由于是全力施为,所以双目在那一瞬间发出了乳白色的光芒,这一幕被细心的李四娘和祝小苒看在了眼里。前者陷入了沉吟。
用灵眼扫视一圈,发现许许多多灵气团在移动着,无法肯定哪三个才是之前那三人的。
于是摇了摇头。
祝小苒凑上来道“八师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李四娘道“应该是传说中的灵眼吧?”
杨硕道“师姐原来也知道灵眼的事。”
“不错,我曾读过一本手札,里面曾有提到。”
“哦,愿闻其详。”
“这本手札里记载了一些天赋技能的描述。目法就是其中的一种,其中又包括了灵眼。所谓灵目望气,慧眼破妄,法眼介入,天眼相鬼神,四大目法都是不可多得的天赋。
虽说金丹期修士也可凭借肉眼看到灵气,但与灵眼还是有所区别的。同样,元婴期修士可以看到魂体,但比之天生的天眼又差了一截。其中之好处恐怕只有具备这些天赋的修士才能体会。八师弟,你天赋异禀,若善加利用,往后成就不可限量。”
祝小苒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那又如何,还不是让人给跑了!”
杨硕笑笑道“不,他们不会的。”
“?”
“以他们的实力,你觉得会如此作罢么?”
祝小苒眼睛一亮“所以……”
“所以,我们守株待兔就好。”
祝小苒兴奋的打了个响指“我就说嘛,八师哥一定有办法。”
李四娘道“既如此,我们更要提前布置。”
说罢,一翻手掌,手上便多了一件古怪的器物。
那东西形如鸭梨,上面有或大或小的数个孔洞。
“这是什么?”祝小苒道。
“这是一种乐器,名为埙(xun1)。有了它,我便能制造音域空间,感知方圆百丈内的一切动向。”
李四娘说罢,选了一处位置盘腿坐下。
施了几个诀印之后,便进入了冥想。那埙则被她平平托于左手之上。
杨硕道“小苒,我记得你在对战简超然的时候,曾经露过一手类似替身的术法,能不能用它为我们制造几个替身?”
祝小苒道“可是可以。不过呢,凭我这么点微末的道行,一样瞒不过近距离的查探。”
“没关系,照我说的做。”
“等等,你刚才喊我什么?”
“呃……师妹。”
祝小苒一扬眉“不对。”
“好吧,小苒。”
“嘻嘻,这还差不多!好吧,交给我了!”
杨硕三个则各自找地方隐蔽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祝小苒便有些不耐烦了。
“师姐,他们会不会来啊?”她传音道。
“嘘!这不是来了?”
林中,左驰、黎影和黛梦儿快速正快速接近。
左驰道“你确定他们还在这里?”
黛梦儿摸了摸左肩上的雪貂脑袋,媚眼一瞟,道“那当然,我的小刁儿告诉我,他们还在这附近。”
左驰的嘴角掠过一抹冷笑“哼,如此最好。”
黛梦儿道“师兄,你不会还在为一张瞬移符而介怀吧?”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言中,左驰没有理会。
黎影道“师妹误会了。师兄自然不会心疼一张瞬移符,师兄是为了找回我们的面子。自打进了这狩猎场以来,我们何曾吃过这样的暗亏?”
黛梦儿道“不错,心意宗那帮家伙,竟然敢反过来阴我们。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
话刚到这,左驰忽然驻足,抬手示意两人停下。
又向黎影道“用你的神识查探一下。”
后者点了点头,便立刻将神识释放到最大,目标凝聚在前方扇形区域,尽可能扩大搜索面积。
少倾,他轻笑一声,道“小孩子的把戏。”
“你看到了什么?”
“他们布好了陷阱,正等着我们上勾呐!”
“哦?”
“他们自以做得精妙,想用几个假人瞒天过海。真是可笑!”
左驰唇角一勾,道“那就如他们所愿!”
跟据黎影探得的情报,近处是四个替身,而对方的真身则隐藏在三处地方,其中两个在同一块山石后,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后。
三人拟定好了作战计划,便绕道向一个目标悄悄潜去。
(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会改成2000一章,但更新量不会减少,明日两章。另外,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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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请君入彀
三人选择的目标是山石后的两人。
之所以不选择单一目标,是出于他们对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
他们从背后绕道,很快就看到了目标人物,那是一男一女。女的身材娇小,样貌可爱;男的他们之前见过,正是那名丢出玄铁罩的修士。
黎影用力的捏紧了手中的鬼头杖,向左驰道“师兄,那名男修交给我!”
左驰想了想道“不!你对付那名女修,他由我来对付。师妹,你负责牵制其他人,必要时从旁协助。”
黛梦儿轻“嗯”一声,又调侃道“黎师兄,你可不要下不去手啊!”
黎影道“你觉得我会怜香惜玉吗?”
黛梦儿道“那敢情好。”
左驰道“等等,先探探有没有法阵的痕迹。”
…………
山石后方,两人时不时的向远处张望。
在这种地方,目力远比神识好用。毕竟,后者虽然可以绕过障碍,但受限于修为,能够探查的距离实在有限。另外它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很容易被对方感知到,从而失去侦察的意义。
除非如黎影一般在神识探查一术上有过人的专长,否则,若想不被对方发现,最好不要轻易动用神识。
左驰和黎影同时暴射而出,各取一人。
前者九环大刀举过头顶,一个飞鹰扑兔,斜劈而下。
雷霆般的一击,纵不取其性命,也要卸下一条臂膀。
这时,那男修像是感觉到了危险,促然转身,便露出了迷一般的浅浅笑意。
那笑容,有点妩媚,有点妖娆,完全不似一个男子能够做得出来,这让左驰不由得心中一惊。
“有诈!”
他大喝一声,扑出去的身子却来不及折返。
“轰!”的一声巨响,山石直接给炸塌了大半边。
左驰不愧是好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能以刀网对抗爆炸,硬生生的扛下了这一击。
两个诱饵炸得粉身碎骨,让他们分外狼狈。
与此同时,呜呜的箫音响起。
“地牢!”
一声轻喝,左驰的四面八方立刻升起了围墙,将他整个盖在其中。
“敢小看我!”他怒喝一声,一刀便斩向了土墙。
“砰!”原本圆滑的墙面立刻出现了一个鼓包。
另一边,黎影的境遇也是差不多。
爆炸发生之时,他以鬼头杖一挡,浓重的黑雾便将他包裹了起来,竟也抗下了这一击。
只是人还没缓过气来,李四娘的箫音便如约而至,令他头痛难耐。
然而他终究不是庸手,只见他将鬼头杖往地上一插,伸手往其上打了几个诀印。那鬼头杖顶端便飘出了两道鬼影,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呼嚎,无比的悲惨与怨毒。
厉鬼的呼喊声竟生生的盖过了箫音,使他重新获得了清明。这时,牛大力和祝小苒的攻击也到了。三人战成一团。
“轰!!”沙石四溅,尘土飞扬,土牢应声而爆。
左驰还没来得及跳出圈子,斜刺里一个乌漆漆的玄铁罩便打着旋儿飞出,当头罩下,将他扣在了里面。
这时候,估计他骂娘的心都有了。
杨硕两招得手,并不理会左驰的叫骂,转身便看向了黛梦儿。
后者亭亭而立,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仿佛左驰的中招完全与她无关一般。
“俊哥哥,你这么看着奴家做甚?看得奴家好心慌呀!”
说着,以手半掩粉面,做娇羞姿态。
杨硕愕然,此女搞什么名堂?
牛大力和祝小苒那边,三人大战正酣。
黎影凭借着一支鬼头杖及两头恶鬼,竟与牛大力二人斗得旗鼓相当。
论实力,他原本应该比不过牛大力和祝小苒两人连手。但他胜在招式诡异,令人称奇。
尤其是那两头厉鬼,黑洞洞的眼睛,突出大嘴的獠牙,且伴有鬼声尖啸,令人不寒而栗。加之行动飘忽,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更让捉摸不透。
这根本不应该是玄门应有的手段!
牛大力边打边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种邪魔外道?”
黎影不屑的道“魔门有何资格提‘邪魔外道’?你们不就是邪魔外道?”
牛大力怒吼“放屁!”一锤便将扑上来的厉鬼抡远了去。
祝小苒道“你和巫马家族是什么关系?”
黎影微显诧异,笑笑道“既然知道巫马家族的厉害,还不束手就擒?”
“你是说你自己吗?”祝小苒说罢,一条长索银蛇般电射而出。
黎影侧身躲过。
牛大力则趁虚而入,一锤捣出。
黎影冷笑一声,单手变幻了数个诀印。忽然一扭头,便冲向了牛大力。
后者刚刚欺身而来,忽见黎影的骷髅帽上一对骷髅眼洞亮了一下,一道白芒便从中射中,将他命中。
牛大力转眼间便化成了一个骷髅,硬生生的栽倒了下去。
“师兄!”祝小苒惊呼一声,一时方寸大乱。
杨硕也正好目睹了此情景,心中一沉,便扑向了黎影。
“嗖!”黛梦儿莲步微抬,人便横移至了二人之间。
一双妙目笑盈盈的望来,檀口轻启道“俊哥哥,你不要奴家了么?”
说话间,只见她的双眼红芒一闪,杨硕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
芳草萋萋,山花烂漫。
远处是湍急的飞瀑,清泉流水,近处是美人如玉,花香郁馥。
“杨硕,你看这朵花好看吗?”
上官红烨将一朵鲜花插在头发上,俏生生望了过来。
人比花娇,春光独好。
望着眼前的可人儿,杨硕吞咽一下口水,道“好看。”
“呆瓜。就只会说好看吗?”
“呃……你比花更好看。”
“呵,算你会说话。”
这时,一道靓丽的绿影出现在了另一侧。
素手蛾眉,淡绿衣裙,端得是亭亭玉立,一支玉色宝剑斜挂身后,玲珑干练,飒爽英姿。
“沛滢姐,你怎么来了?”
沛滢默然无言的望着,眉宇间透着一鼓冷意。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便消失在了绿林幽径的深处。
“沛滢姐、沛滢姐……”
杨硕连喊数声,终是不见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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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 带你入绮梦
“硕哥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一个声音响起,杨硕扭头一看,便看到了素云正俏生生的立于一旁。
“素云,你怎么在这里?素云、素云……”
素云也负气而去。
上官红烨在远处喊开了“杨硕,你在做什么?快来呀!到我这里来!”
望了望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上官红烨,杨硕咬了咬牙,向素云远走的方向追去。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支利剑从斜旁刺出,几乎要了杨硕的命。
一个侧身避开,凝目便望向了来人。
剑眉深冷,白衣飘荡。
“段风?你竟然还没死!”
段风冷冷的道“小贼,今日不取汝性命,吾誓不为人!”
说罢,剑花一抖,穷凶极恶般杀奔而来。
杨硕先是愣了愣,随后反手就是一刀,凌厉的剑意裹挟着狂暴的劲风,将段风生生打退了半步。
任你招式花俏,老子就是一刀。
段风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怎会有如此本事?”
杨硕笑了“一个死人,又何必留恋世上,到你该到的地方去吧!”
说罢举刀便砍。
刀刀生风,快如风暴。
段风以剑相抗,打得狼狈不堪。
“杨硕,杨硕!”
一声严厉的咆哮在耳侧响起,令杨硕瞿然一省。
瑛姐?!
眼前突然一花,所有的景致又变回了原样。
林中碎石堆旁,双方激战正酣。
面前的段风忽的变成了牛大力,后者惊喜的道“兄弟,你终于醒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变成骷髅了吗?”
“什么骷髅?我快被你打死了!”牛大力哭诉道。
杨硕这才明白,刚才是中了幻术了,若非紫瑛唤醒,恐怕真的要团灭了。
黛梦儿略显诧异,幽幽一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能从我的幻境中走出来。哎呀呀,奴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
杨硕没时间听她白活,转头看向祝小苒。后者开启了鹏形护罩,正与李四娘拼命着抵挡着黎影的疯狂攻击。
于是向牛大力道“去帮她们,这里我来应付!”
黛梦儿拨弄着殷红的蒄丹,媚眼一瞟,道“俊哥哥,你看奴家这手,美吗?”
杨硕目光下移,道“姑娘请自重。识趣的就让他停下,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
“哟~~,别这么狠心嘛!奴家就这么讨人厌吗?对了俊哥哥,你可有一见钟情的人吗?”
她这一问,杨硕不由的一怔。
不知为何竟想起一个人来,这一失神,便不由自主的向黛梦儿望去。
………………
狩猎场外,阵镜一刻不停的将狩猎场内的情况传送出来。
七个老头七双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阵镜,偶尔窃窃私语,偶尔小声议论。
此时,镜中显现的正是杨硕一行四人与左驰一行三人的激烈战斗。
因为一方来自无极宗,一方代表心意宗,天玑和玄清两人自是最为关心。但他们却不好发表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
一人出言道“金若兄,你以为这一场哪方会胜啊?”
那位金若真人便道“依我看,心意宗这方先发制人,占据了主动,胜出的可能性较大。”
另一人道“我看未必。黛梦儿和黎影两人都是能独挡一面的苗子,修为更是远在他们之上。反观他们,最高修为的李四娘却以辅助为主,如此组合,实在是不智。”
金若真人就不同意了“妙符老弟,刚才你简家队伍与人家遭遇上时,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结果如何?还不是输了!”
他如此一说,众人一阵哄笑。
来自简家的妙符真人气极,据理力辨道“扯那些做甚?岂不知此一时,彼一时!”
金若真人道“我看你呀,是输了不服气吧,哈哈!”
“你……胡说八道!老夫就事论事,何来偏袒喜好?”说罢扭头看向身旁,“玉城老怪,你怎么看?”
玉城真人老神在在的沉吟了片刻,才道“这几个小娃娃的确有些本事。不过……若是据此断定他们能获胜,似乎太过武断了吧!”
妙符真人乐了“听到了吧?听到了吧?这就叫真知灼见,等着瞧吧!”
………………
泉水叮咚,清风鸣蝉。
茶美,人香,琴音绕梁。
小园,荷塘,百花盛放。
八角水榭中央,一方琴案横放,一双妙手欢快的拨弄着琴弦,曲调悠扬,铮铮响处如豪情奔放,喁喁低鸣间似柔情断肠。
一身绿裙掩仙姿,半尺白纱遮风华;朝云近香发髻,碧玉银簪横穿。好一派端庄大雅,毓秀清华。
杨硕手持香茗,微眯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舒心惬意。
少倾,琴声顿止,天籁般的嗓音在耳侧响起。
“公子,小女子这琴声可还入耳?”
“其实吧在下并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好听。姑娘可别见笑!”
“呵,怎会?公子乃真性情,与那些曲意奉迎之辈迥然不同。”
“不知小姐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无他。若是公子他日辟谷,荣登四品练丹师,莫要忘了与小女子的约定。”
这时,丫环匆匆来报。
“小姐,外面有人来找公子了。人已经进来了!”
这时,淑兰从园门外走了进来,进门就是一阵欣喜。
“公子,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害奴家好一阵担心呢!”
“呃……”
“公子,随奴家回去吧!”
…………
月华似练,人影成双。
杨硕与淑兰坐在屋顶上,抬头仰望着迷蒙的月光。
“公子,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淑兰的命运一定会非常悲惨。”
杨硕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小的时候,就被族长认定是有灵根的孩子。为此,他请人专门训练我们吐纳修行,好尽可能激发我们的潜力。那时,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父亲也视我为掌上明珠,就连哥哥和弟弟也不能比。”
“可是后来,因为修行进展缓慢,我又渐渐被家族遗忘了。因为最后一次灵力测试不合格,他们便将我遣返回家。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时候父亲看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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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妖女发威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说着说着,淑兰便呜呜的抽泣了起来。
杨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拥入了怀中。
淑兰还在低低的倾诉着。
“后来,父亲就变了。他开始酗酒,开始夜不归宿,母亲把这一切缘由都归咎于我。从那以后,家中再没有了欢笑,只有争吵与责骂。”
“有一天晚上,父亲很晚才回来,进门就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母亲问他做什么?他也不肯说,事后才知道他欠了赌债,巨额的赌债。那时,整片天空都是阴郁的黑色。”
“后来,母亲把首饰都当了,可这也只能填补利息。再后来,债主上门了,他们说我长得好看,要我给他们抵债。”
杨硕忍不住道:“然后你的父母就同意了?”
“不,他们不同意,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签下了卖身契。”说着,淑兰语带羞涩的低下了头,“也因如此,我才有机会遇到公子……”
杨硕将她抱紧了一些,道:“傻丫头。这叫好人有好报!”
淑兰仰起头,甜甜一笑,道:“可不是吗!淑兰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一个。”
如水般的明眸望过来,带着深深的依恋。
皎白如玉般的脸庞,映着莹润的月光,美到不似人间凡物。
纤秀的下巴微微抬起,装满漫天繁星的眼眸慢慢合上,粉红的唇儿微微一抿,似是腼腆,似是渴望。
不由自主的,杨硕慢慢的凑近了去。
还没来得及一亲芳泽,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唿”的一声响,是折扇展开的声音。
扭头看去,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头戴方巾,身穿襕衫,一袭白衣迎风卓立,一把纸扇潇洒倜傥。好一个俊逸出尘的美男子!
男子轻摇折扇,抬头望月。扇面之上,是一副鱼虾戏水的水墨图画。
“看来,你已经彻底沉沦了啊!”男子道。
“阁下何人?”杨硕道。
“想知道吗?那就随我来!”
男子说罢,飞身跃下了屋顶。
杨硕紧随而去。
一个装饰豪华奢靡的大厅内,彩灯高挂,轻纱低垂。
一名女子慵懒的躺在软榻上,被几名侍婢好生的伺候着。
男子昂身步入厅内,众侍婢纷纷向他行礼。
杨硕紧跟其后。
见男子来到那高贵女子跟前,忽的屈膝一跪,纳头便拜,高呼:“主人万福!”
这一幕让杨硕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凝目望去,发现软榻上坐着的人竟是一名绝美的宫装女子,而且……似乎有点眼熟。
女子侧卧如弓,丰腴燕瘦恰到好处。
只是这领口……似乎开得也太低了点吧!
见杨硕进来,女子稍稍起身,原来舒展的部分也随之受到了挤压。
杨硕突然鼻腔一热,两条鼻血紧跟着喷了出来。
女子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看够了吗?”
“呃……够了。”
“看够了还不给老娘醒来?!”
劈头盖脸而来的是紫瑛的一声咆哮。
眼前突然一阵清明,杨硕知道,自己这是又着了道了。
猛的进入眼帘的,是一张娇俏妩媚的脸蛋。
黛梦儿五指如勾,一爪印上。
忽然,她的手悬在杨硕的颈间便不能动了。
“什么?你竟然醒了?”
杨硕却一副有些惋惜的样子:“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没醒。”
黛梦儿轻笑:“这可是你的真心话?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姑娘谬赞。那就请缴械投降吧!”
“做梦!”
黛梦儿忽然五指运劲如缠丝,一爪朝下,向杨硕的手腕抓去。
比武技,杨硕又差得了谁?
三下两下,就将黛梦儿反剪了双手。
后者娇呼一声:“哎呀!小冤家,你轻点嘛!就不会怜香惜玉吗?”
“好,惜玉。”杨硕说罢,一个手刃便将她敲晕了过去。
为确保她不能再做怪,又送了她一条缚仙索,只是捆的方式实在专业了点。
凝目再向战场望去。发现左驰不何时从玄铁罩中逃出,此刻正与李四娘纠缠在一起——
准确的说,是被李四娘的法术封印在了一小片圆形区域。
此刻的他,如同牢笼中的一只困兽,空有武力也无处使。他只能不停的猛砸着虚无的墙壁,口中喊着什么,旁人也听不到。
李四娘手持道指,不停的向那圆形区域打出一道道白色的法诀,以加强法术封印。
左驰每劈出一刀,都会在那道虚无的墙壁上留下一道痕迹,但却没有任何声响,这情景实在有些古怪。
这位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绝学,可以想象那怨念有多么的深了。
另一边,牛大力和祝小苒仍然和黎影斗得难解难分。后者倚仗两头厉鬼,如同三对二一般,完全不落下风。牛大力没有法宝,除了蛮力,便没有更多的花哨。
祝小苒因为不擅长远攻,在两头厉鬼的骚扰下也迟迟无法近身。
想来是打起了真火,只见她一拍储物袋,便请出了一件法宝。
这让刚刚准备冲过去帮忙的杨硕生生止住了脚步。
双眸微眯,便看清楚了那件东西。
那是一柄形似短棒的法宝,金灿灿的质感,上面镶嵌着许许多多珠宝玉石,当真华贵非常。棒分数节,每节粗细不一,顶部有一圈佛像及莲花座,两头尖锐。
这样的法宝,杨硕还是第一次见到。回忆玉简中的记载,这应该是一件金钢杵,乃佛修之物。
这个祝小苒,究竟藏了多少宝贝?
此物一拿出,黎影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祝小苒将金钢杵一抛,一道法诀打于其上,庄严肃穆的佛光便全面释放,将这一小片天地照得通亮。
仿佛有神佛从天而降,低诵着低沉的梵音佛咒。一时间金光四射,佛威凛然,嗡嗡喁喁之声不绝于耳。
两头厉鬼尖啸一声,便如同蜡烛遇到火一般,拼命奔蹿。然而被这佛光一照,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瓦解,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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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得罪妖女的下场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如同地狱恶鬼的哭嚎,如同人间炼狱的毒咒。
黎影大喝一声:“回!”
然而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头恶鬼烟消云散。
黎影一拍脑门,大呼可惜。
接着眉色一厉,喝道:“敢毁我器魂,必须付出代价!”
说罢,单手一挥。一柄银色的流光便电射而去,直指祝小苒。
后者刚收了法宝,正暗自得意,以为对对只有乖乖投降的命,哪里留意到对方这饱含怨念的拼力一击。
“师妹小心!”
牛大力高呼一声,举锤便挡。
由于银色飞剑速度太快,终是差之毫厘。
祝小苒的眼睛蓦然大睁,眼看着飞剑穿喉,却避无可避。
“叮!”的一声,如同金铁相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一道火光在祝小苒的身前亮起,那是激烈碰撞时产生的火花。
银色飞剑一击不中,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准备再次发难。一条细细的黑影如影随行,紧追不舍。
两人这才注意到,刚才发生碰撞的,是一柄乌黑如墨的飞剑与一柄银色飞剑。
想是被追得急了,那银色飞剑调头便朝那黑色飞剑击去。
“叮!”
针尖对麦芒,剑尖对剑尖,一个执着,一个顽抗。
一黑一白两条剑影在半空中交织着,各自释放着强烈的光芒。
白的、黄的两种光芒以剑尖为中心,向四周释放着激烈的灵力气浪。
这不但是法宝的比拼,更是灵力的对抗。
这时,牛大力和祝小苒也终于注意到了杨硕的存在,都是满脸惊喜。
杨硕手持道指,神色冷峻。他们知道,这是斗法斗到了关键时刻。
如此毫无花哨的正面相抗衡,最是消耗灵力。
可对抗的双方是什么人?一个是筑基期大圆满,一个才筑基期第四层。这两者的差距,可谓天差地远。
他能行吗?
“负隅顽抗,老子捶死你!”
牛大力说着便要冲上去。
“大力哥!”杨硕出言制止,“我能行!”
牛大力停了手。
杨硕的意思,他明白。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斗,无须他人插手。
黎影见状微微一笑:“很好。拿出你的真本事,让我好好看看!”
说罢,持诀的手一颤,将灵力输出加到了最强。
祝小苒抚额道:“男人啊,我是真不懂。”
牛大力往旁一坐,道:“我也一样。”
祝小苒就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嗯?”
牛大力摸了摸后脑勺:“哈,我是说女人。”
“……”
“噌噌”之声不绝不于耳,黄白两色的灵气团激烈碰撞,却又泾渭分明。
时而银剑占上风,时而黑剑更胜一筹。
一个锋芒毕露,一个不甘示弱。双方寸步不让,陷入了胶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剑乌风后来居上,隐隐有压过一头的趋势。
黎影脸上的轻松和淡定慢慢不见了。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黑剑斩成十段。然而对手却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力,灵力仿佛源源不绝一般。
他,真的只有筑基期第四层吗?
黎影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哪里知道,杨硕修行的《坤极功》根本不是一般的功法。
坤者,地也,君子以厚德载物。万物皆可承载,区区一支飞剑又算得了什么?比忍耐力,纵观当世之功法,无出《坤极功》之右。
另一边,杨硕手持道诀,紧催乌风,额头汗流如瀑。对方毕竟是高他六七个小境界的修士,所以应付起来非常吃力。
但他相信,他的潜力不应止步于此,所以他在咬牙坚持。哪怕最后一刻输了,也无愧于问鼎天道的决心。
又相持了好一会儿,黎影终于露出了疲态,他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张黄纸符。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两柄飞剑之上,并没有留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等到发现却为时已晚。
“住手!”牛大力断喝一声,却来不及阻止。
纸符燃起,黎影的气势随之骤然暴涨。
他狞笑一声,一指便点向了飞剑。
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银色飞剑光芒大盛,一剑打飞了乌风,直射杨硕而来。
“砰!!”
杨硕倒飞出去了十多丈,后背砸断了数棵碗口粗的大树,才堪堪停了下来。
“兄弟!!”
牛大力失声惊呼,向杨硕飞出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黎影一击得手,一指招回飞剑,意图翻盘。
就在这时,一柄小槌从他脑后冒出,毫不留情的一槌砸下。
小槌之上,恶鬼的形像刚一显现,便从那黎影的骷髅帽中飞出一团白影,冲着那头恶鬼激射而去。
只见那恶鬼张开满是犬牙的大嘴,一口便将那团白影给咬了住,隐约间仿佛听见一声声尖锐的惨叫,如同嚼年糕一般,三两下便将它给撕碎了吞下。
黎影正好仰头看到了这一幕,痛呼一声:“不要!”那惊惶失措的样子,如同死了亲爹了一般。
跟着小槌落下,黎影瞳孔一缩,浑身气势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蔫了下去。眼白一翻,即刻软倒。
祝小苒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嘴里喝斥着:“让你耍赖,让你耍赖!”
每喝斥一声,魇梦槌便狠狠的敲上一下。
“啵啵啵”的声响如同敲木鱼一般。
敲得黎影脑门上全是包,嘴里流着白的黄的泡沫,仿佛随时都要膈屁一样。
“小苒,差不多就算了吧!”
祝小苒转头一看,便看到了杨硕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当然,狼狈是狼狈了点,幸亏骨头没断。
“师哥,你没事啊!”
“福大命大,没事。”
的确,没有受重伤就已是万幸。刚才那一剑,若非紧催玄武幻盾集中于一点,这一剑足以透体而过。
又看了看正倒在地上抽搐的黎影,道:“他……不会有事吧?”
“哼,死嘛应该死不了,不过魂力多少会受那么点损伤。有好长一段时间够他躺的了!”
两个男人同时狂汗。
杨硕可不会傻傻的认为,“那么点损伤”就真的只是那么点损伤。
这,就是得罪女人的下场,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小妖女,最好、永远也不要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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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黑符梦之队
对这位兄台的遭遇,除了深表同情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三人又把注意力看向了李四娘这边。
左驰终于不再闹腾了,因为他知道他们大势已去。何况无论怎么闹腾,也翻不出这五指山。
李四娘则盘膝坐于两丈开外,见杨硕一行人朝她走来,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你们,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一次。”
祝小苒道:“师姐,你才是呢!没想到仅凭你一人之力便将他们的领队给困住了,若非如此,我们也赢不了呢!”
李四娘闻言苦笑,伸手拭了拭额角的汗珠。看得出,她也快到极限了。
四人又像看猴儿似的一齐看向了左驰。
后面竖眉瞪眼,用力的拍了拍这堵看不见的墙壁,嘴巴一开一合,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如同在打哑迷。
祝小苒不解的道:“师姐,他这是……”
李四娘解释道:“他被我的绝音壁所困,故此不会有任何声音传出。”
祝小苒皱了皱眉,琢磨着这里边深层次的意思。
杨硕道:“是否也意味着,任何咒术、口诀在绝音壁中都无法发挥作用。”
李四娘轻笑道:“八师弟真是七窍玲珑心,一点即透。不错,此乃封印阵的一种,任何声响都会在其中化为乌有。”
牛大力咂了咂舌,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
祝小苒笑眯眯的道:“师姐,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四娘将玄铁罩递了过来,道:“哪有这么夸张。若非八师弟事先以此宝将他控制,且因此消耗了他的灵力,我根本无法做到这些。”
祝小苒道:“说来说去,都是师哥的功劳喽!”
“哪里,若非小苒师妹牵制了敌人,师姐也不可能从容布阵。”
“这还差不多。对了,他要怎么处置?”
杨硕向李四娘点了点头。
后者会意,屈指一弹,一道法诀便打了出去。
绝音壁一破,左驰暴跳如雷,提刀便砍。
岂料那玄铁罩再次飞将过来,呼拉拉当头一罩,将他扣回了地面。
紧接着一根银色长索飞来,嗖嗖嗖一阵五花大绑。
罢了,杨硕一勾手指,便将那玄铁罩收回了储物腰带。
又一拱手道:“道友得罪,交出玉符,各走各路罢!”
左驰被捆得像一根油条似的,跳了两跳,怒喝道:“你们……有种跟老子光明正大的比划!使阴招算什么本事?”
祝小苒不客气的举起了魇梦槌:“再嚷嚷,本姑娘要你好看!”
左驰一听更加火冒三丈:“妖女,有种你就来!老子怕你不……成……”
话刚出口,但听“啵”的一声响,左驰眼一斜,嘴一歪,便晕倒了下去。
三人无不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祝小苒拍了拍手,道:“他自己要求的,不怪我!”
…………
狩猎场外,众人齐齐看向了天玑真人。
此刻,他就算再如何强装镇定,这把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左驰、黎影和黛梦儿,那可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是他引以为傲的最强三人组,竟然就这么给败了!
他这副故作高深的架子,如何还端得下去?
只见他冷哼一声,便不再看那阵镜,自顾闭目养神去了。
金若真人向简家老祖笑道:“妙符兄,愿赌服输啊!”
妙符真人轻啐一口,道:“你个老家伙,还怕我简家赖账不成?”
看他打趣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押错宝而心情不快,反而……似乎有那么点高兴……
玄清真人先是不解,随后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于是一笑莞尔。
人心就这是这么奇怪。当一个人失败的时候,能够给他带来更多安慰的,不是劝解的话语,而是目睹他人更大的失败。
你堂堂无极宗的精英都栽了,那我简家的失败又有什么奇怪?
………………
这样一来,四人身上的玉符最终变成了黑色,而且是黑得发亮的那种黑。漆黑如墨的玉符挂在身上,乌亮乌亮的,显得既诡异又扎眼。
凡是路上遇到的团队,无不全神戒备的盯着杨硕一行人,生怕辛苦数日的成果给抢了去。
只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人家根本没当他们一回事。
每当看到这些包含复杂情感的眼神,看到那些既畏惧又贪婪的目光,杨硕也只是笑笑而过,并没想过击败他们并夺取贡献值。毕竟,打劫不是目的,历练己身才是王道。
好吧,主要还是他们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蓝符以下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要你好看!
当然,凡事总例外,比如如果遇到的是无极宗的队伍,那就用不着客气了。
………………
狩猎大会第五日。
小树林里,代表曹家的四名修士在经过一番苦斗之后,终于不敌对手,纷纷被打伤或制服。
作为青蒙山下数得上数的修真家族,曹家也没有错过这场盛会。
曹玉灵便是这四人当中的一个,与她随行的另外三人都是族中最强的子弟。
而她能来到这里也是非常不容易的。族中一直排斥女修参加试炼,只为保住家族的荣誉,毕竟从以往战绩来看,有女修加入的队伍,收获都不容乐观。
父亲力排众议,顶着巨大的压力才为她争取到了这次机会,如何能不好好珍惜?
为了不给家族蒙羞,这五天来,他们一直几乎拼了命的在与妖兽搏斗,只为多得到一些贡献值。
经过连日的艰苦奋战,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加之还要时时防备来自其他队伍的危险,更是如履薄冰。
也多亏了曹玉灵擅长隐匿之术,才让他们一次又一次躲过了强队的猎捕。为此,她也背负了沉重的压力。如此步步为营、小心行事,才终于将玉符升到了蓝色。
速度虽然慢了点,但只要咬咬牙坚持两天,再适当捕杀一些妖兽,还是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至少对家族来说是这样。
可万万没想到,今日还是给人盯上了。
(总觉得还需要修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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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魔门,你不配!
对方来自烈阳宗,实力相当强横。
四人清一色的武修,全是走的狂猛路子。这样的队伍,优势和劣势同样明显。
他们不战则罢,一战必然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管你多么强横的法修,只要给他们贴身,基本上就没戏了。所以曹家四人不肖片刻就败下阵来也不足为怪。
为首的是一名叫做巴布隆的昂藏大汉,虎背熊腰,肌肉发达,一头短发以包巾束起,看起来更像一名世俗的武者,而非修士。但从他那强大的气场可知,这至少是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
“拿来吧!”巴布隆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把扯下曹玉灵身上的玉符。见她生得姿色不错,又顺手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啊!”曹玉灵发出一声尖叫。
烈阳宗四人哈哈大笑,笑得很猥琐。
一人起哄道:“大哥,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娘儿们了?是就要了她呗!”
又是一阵哄笑。
另一人凑上前道:“小娘儿们,算你运气好,咱大哥看上你了。还不赶紧投怀送抱?”
曹玉灵伏于地上怒形于色,狠狠的瞪着三人并不言语。
巴布隆也不恼,一把勾起她的下巴打量了几眼,讪笑道:“不如这样,你把哥哥伺候好了,哥哥就不动你的玉符,怎么样?”
说着,还挺了挺威猛雄壮的身姿,以一个暧昧的姿态俯视着眼前这个可人儿,眼中净是霪邪之色。
曹玉灵眯起了双眼,极度不屑的吐出了两个字:“无耻!”
“嗯?”巴布隆怒了,一把扯住她的长发,厉声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不能这样!”一个族人出言道。
巴布隆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踢作滚地葫芦。
曹家另外两人也怒不可遏,要上去帮忙,最后也挨了一顿拳脚。
巴布隆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便将曹玉拦腰抱起,往没人的地方去。曹玉灵心慌意乱,大声呼救。可越是这样,巴布隆越是笑得开心。
“喊啊!越喊越带劲!哈哈!”
“狗贼!曹家不会放过你的!”一个曹家族人狠狠的道。
“不放过我?也对,到时候你们若是求爷做你们曹家的女婿,爷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哈哈!!”
“你!”
四人放声大笑,那名族人气得脸色铁青,却根本反驳不了。只因巴布隆说的并非全无道理。
众所周知,青蒙山曹家拥有一种特殊的体质,无论男女,只要给人夺走了元阳或元阴,便只能与此人结为双修道侣。否则,一身修为将从此跌落,且永无进阶的机会。
所以,但凡曹家子弟,此生只能从一而终,不得另配他人。
也正因此,一些居心不良之徒便将目标放在了曹家女修身上,想借此跻身修真界。要知道,曹家虽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但在青蒙山一带还是有头有脸的,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也是曹家一直忌讳派女子参加狩猎大会的原因之一。
巴布隆就是算准了曹家人不敢告状,才敢胡作非为。就算这事给组委会知晓,最后寻究起来,多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人家都成欢欢喜喜一家人了,犯不着较真啊!
但巴布隆可没有要攀龙附凤的打算,烈阳宗再不济也比区区一个曹家的势力大得多,所以他也只是一时念起,单纯想占有罢了,在他眼里,曹家又算哪根葱。
“求求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曹玉灵不住的求饶。
巴布隆哈哈大笑,放她放在草地上。伸手一扯,便扯下来半边衣衫,露出雪白的香肩和鹅黄色的亵衣。
“啊——!!”曹玉灵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她是真的慌了。
正待巴布隆欲行不轨,耳畔风声一响,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便击中了他的脑袋。他整个人跟着横飞了出去。
这一拳,杨硕用足了力气,拳上螺旋状的黄光大盛,如同金色火环缠绕。
这还是从沈默那里领悟到的招式。灵气通过十二经脉灌注于四肢,以螺旋形态聚于拳心,势如开山,猛如斧凿。
巴布隆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半边颧骨塌陷,嘴巴歪到一边。若是平时他有准备,绝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可对方偏偏在他全无防备时突然发难,这才让他着了道。所以他气啊!
也亏得他是一名合格的武修,杨硕第二拳打来,他双手一挡,后滑了两米后便停了下来。借这个机会他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当即就是一愣。
“心意宗?”因为脸部受伤,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音都有些走形。
他恨恨的道:“同为魔门,你为什么要反过来帮别人?哦,我懂了,你们是想黑吃黑?”
杨硕也看出来的,这家伙来自烈阳宗,门派虽不大,但毕竟上面有星月宗这样的大宗门罩着,难怪这么嚣张。
于是冷冷一笑道:“在你眼中,魔门就应该是烧杀霪掠、无恶不作之流?魔门,你不配!”
巴布隆就是一愣,想是觉得这话听着挺新鲜。魔门,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不应该是为所欲为的吗?魔门什么时候变得满口仁义了?
说话间,噼哩啪啦一阵乱响,外加先后三声大叫,巴布隆的另外三个同伙也被祝小苒他们给解决了。
见牛大力扛着巨锤走了过来,杨硕道:“剩下的交给你了,打不过别想我喊你师兄。”
牛大力就是一呆:“……”
杨硕笑了笑:“哈,开个玩笑。”
牛大力朝巴布隆望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铁塔般的身子便碰撞到了一块。
杨硕这才有机会去看那女修,这一看,浑身的血液便向同一个地方涌去。
身材不错啊!
曹玉灵也注意到了来人的目光有异,“啊”的一声慌忙捂住了走光的身体。
杨硕转过脸去,曹玉灵趁机找了一件披帛披上。才上前盈盈一拜:“多谢公子相救!”
因为差点受辱的关系,粉嫩的脸颊微微泛红,如同水蜜桃一般。眼眸中星泪点点,使她看上去就像雨后的梨花一般,洁白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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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扮猪吃虎
如此我见尤怜的样子,加上呢喃一般的声音,让杨硕莫名的心中一跳。
这样的尤物,被烈阳宗的人看上也不是没有理由啊!
呆了一呆才道“哦,举手之劳。”
四个烈阳宗的弟子被捆在了一起。
祝小苒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摘下他们的玉符。
“这次收获不赖,这四人竟然都是紫色玉符!”祝小苒眉开眼笑,就像捡到了宝一样。
将缴获的玉符和自己的扣在了一起,一眼不眨的盯着玉符上的变化。
从紫色的玉符上飞出一道白雾状的东西,很快便钻入了黑色玉符之中。
前者慢慢的变成了靛色,后者则没有任何变化。
“什么嘛!为什么还是黑色?”祝小苒不满的嘀咕,全然没有顾及别人紫符变靛符的感受。
李四娘道“小苒,黑色就已经是最终的颜色了啊!你还想怎样呢?”
“好吧!”祝小苒没法子,又将目光放在了曹家四个人身上。
曹家四人满怀敬畏,想都没想就乖乖的将玉符呈上。
在他们看来,别说对方救了他们,就是什么也没做,依照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他们也必须双手奉上自己的玉符。
祝小苒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接,却被杨硕制止。
“师妹,算了罢!”他道。
“什么?师哥你没搞错吧!”
见杨硕一脸果决,李四娘冲祝小苒摇了摇头,后者这才气鼓鼓的撒了手。
“走吧!”杨硕只留下两个字,便大步离去。
这时候,曹玉灵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强健,挺拔,伟岸。所有关于美的形容词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形象。
恩公就这么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刹那间,曹玉灵空落落的。
四个人手里拿着逃过一劫的蓝色玉符,怔怔的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
头一次放弃到手的猎物,令祝小苒不满的哼哼了好一阵。
“切,就知道装!要是没有那个女修,我看你还同情心泛滥不?”她踢倒了路边一棵飞蓬草,嘟嚷道。
李四娘苦笑,道“小苒,你也是女修啊,难道不希望有这样一个男人宠着么?”
“哕(yue)!话是不错,可师哥是对别人嘛!”
李四娘就愣愣的看着她“小苒?你莫不是……”
“呃……哪有哇!”
…………
两名女修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走着,显得有些落魄和茫然。
她们一个螓首蛾眉,很有风韵;一个身材娇小,灵动可人。
只是从她们那破碎的衣衫和凌乱的发型来看,应该是遭遇了什么。
一支在路边休整的四人队伍发现了她们。
“快看,是两名女修!”
几人从草尖上探出脑袋。
“哇,还是黑色玉符,是肥羊啊!”
“黑色玉符?等等,说明她们的队友很强。我们恐怕惹不起!”
“不用担心。你看她们那样子,一定是经过了激斗后和队友走散了。嘿嘿,这倒便宜了咱们!”
四人稍做商量,便偷偷合围了上去。
突然跳出来的四人,把两名女修吓得花容失色。
“你们想做什么?”
一人嘿嘿笑道“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要把你们的玉符交出来就行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眉毛还一挑一挑的,眼睛一直在两名女修身上打转。
其中那个身材娇小的女修“哦”了一声,将自己的玉符拿起来,带着点天真的语气问道“是这个吗?”
那位眉开眼笑“对对对!姑娘就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岂料那小妹妹忽然将玉符一收,又摊开两只手,嘻嘻一笑道“既然知道,你们就都拿出来吧!”
“啊?”四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鬼?
还没等他们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四人便全都被弹上了天。
“地突刺!”
一声断喝,杨硕与牛大力一起跳了出来。刚才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两名女修也暴起发难……
没费几下功夫,四人便七扭八歪躺在了地上。他们一个个面露沮丧,自叹倒霉。
本以为有便宜捡,却没想到遇上了姜太公。
祝小苒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儿。
使了个小计谋,便钓了条大鱼。这样扮猪吃虎的游戏果然有趣得紧。看来,两套衣服没有白白浪费嘛!
不用说,这样的坏点子自然是她想出来的,杨硕三人只能是配合。
没办法,谁让杨硕欠她的!
“不知道接下来……玉符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有些期待的自语道,将四人的玉符一把扯下,一一和自己的扣在了一起……
…………
已经是第六日了,各小队之间的冲突变得更加的激烈,毕竟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收获了不少东西。
这个时候加紧掠夺无疑是强队明智的选择。有的队伍甚至前几天都是在养精蓄锐,就等最后几天捡现成的。
而弱队,则整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为保卫来之不易的成果而东躲西藏,只等传送阵开启的时候第一时间传送出去。
“哗!”一群受惊的鸟雀飞离了枝头。
四道人影从林中穿出,清一色的心意宗门派服。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就在不久前,四人收到了来自另一个队伍的救援讯息。
如果不是遇到生命危险,是不会轻易动用传讯符的。如玄清真人说的那样,这种紧急传讯符只能给出具体位置,却不能附带更多的信息,所以对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还是无从得知。
四人马不停蹄奔行了一个时辰,山势越来越陡。
“啊!”祝小苒一脚踏空,发出一声惊呼。
杨硕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祝小苒这才有机会打量自己所处的位置。
她这一看,便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脚下,一片白茫茫的浮云缓缓流动,透过云层的间隙,往下看深不见底。
山路到此变成了悬崖绝壁,往下是万丈深渊。
直到被拉了上来,祝小苒还惊魂未定。
李四娘皱了皱眉“根据传讯符的指示,红烨他们应该就在前方。可这……”
。
第三四O章 师姐有难
是啊,若是这里能够飞行,哪怕再高再陡,对修士而言也不过是信步闲庭。
四人只好从储物袋里翻找出一些绳索,并将它们拼接了起来。
将绳索拴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四人滑索而下。
在这之前,李四娘给每人服用了一颗丹丸,好抵御下面的瘴气。
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氤氲,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也不知道下探了多少丈,在绳索快到头的时候,四人终于双脚着地。
地上有些泥泞,踩在上面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放眼都是雾霭重重,迷迷朦朦看不远。
祝小苒拿出了一盏玲珑剔透的六角琉璃灯,将它点上,立刻便有红艳艳的灯光透射而出,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兴奋。
与此同时,远处的景物也忽然变得清亮了许多,虽然染上了一层红色,但总比一抹黑强得多。
有了灯光的指引,四人步行速度快了许多。
没走多久,路边一块光溜溜的石头吸引了祝小苒的注意。
当她拿起来一看,吓得差点连手里的琉璃灯都丢了出去,原来,那石头竟然是一块人头骨。
空洞的眼孔,狰狞的鼻孔和牙齿,让人看一眼都遍体生寒。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四人都很纳闷。如果是坠落山崖者,怎么也不会掉这么远。
越往前走,骸骨越来越多。不只有人的,还有动物的,白森森的一片挺吓人。
李四娘道“此地凶险,我们赶紧离开!”
祝小苒道“可是,这里到处雾蒙蒙的,该往哪里走?”
杨硕开启灵眼扫视了一周后,便当先朝一个方向而去。
没费多少功夫,他们果然走出了瘴气弥漫的地带。视野再次变得开阔,地面也变得干燥平坦。
山谷之中,到处可以听到鸟兽的鸣叫,时时伴有猿啼之声。
李四娘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师姐,你怎么了?”祝小苒问道。
“这是通臂猿的声音。”
“通臂猿?”
既然有人发问,李四娘便向三人一一道来。
原来,通臂猿是青蒙山上最棘手的妖兽,通常只在主峰附近活动。
它们力量强大,还具有一定的智慧,修士的很多手段都能被它们识破。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让人心生畏惧。关键还在于此兽性霪,而且特别喜欢掳掠活人。一旦落入此兽手中,无论男女老幼,下场都是非常凄惨的。
对于此兽,附近的山民都是闻之色变,尤其是女子。因为雄性通臂猿具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攻击性,所掳者也以女子居多。
李四娘说着,一张俏脸也不由得微微泛红。
祝小苒恨恨的道“可恶的禽兽,让我抓到一定抽筋拆骨,让它再也不能使坏!”
杨硕的眉头不禁一皱。
传讯符来到此处附近,能说明什么问题恐怕不言而喻了。
就在这时,只听树叶哗啦作响,四人凝目四望。
突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在李四娘的惊呼声中,将她拦腰掳了去。
“噢噢”的尖叫声迅速远去。
“不好!”杨硕大喊一声,一张疾行符贴了出来,缩地术瞬间施展,“照顾小苒!”
远远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通臂猿的速度果然飞快无比,它们的脚程虽不算特别快,但它们一旦借助遍布的树木和藤蔓,几个纵跃腾移,一般的修士就只能望尘莫及了。
然而杨硕可不是一般的修士。
在他飞快蹿出去的同时,狼首图腾也攥在了手中。将其往额头上一扣,那图腾便沉入了印堂之中。
一个灰色的狼首印记在额头一闪,速度便陡然又增加了几分。
有微弱的白色光芒从他的双眼之上亮起。灵眼之中,一个强大的灵力团正在向密山深处飞速移动。
将灵眼的探视范围锁定在前方小范围内,以此扩大直线探测的距离,才勉强跟上对方的行踪。
突然,灵力团猛烈的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
范昭三人费了好大劲才逃离了狩猎者的追踪。
所谓狩猎者,是对狩猎大会中实力强劲的队伍的别称,因为只有他们,才是狩猎场的主宰,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狩猎者。其他队伍都不过是他们口中的猎物罢了!
弱肉强食,才是狩猎大会最残酷之处。无论你之前付出了多少努力,只要最后被狩猎者缠住,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虽然每次被夺取贡献值之后,都有一段弱者保护时间,但是如果被人一直盯上,那么这个保护时间便形同虚设。
而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况。无极宗与心意宗近年来摩擦不断,一旦给那三人黏上,恐怕就不是受辱那么简单。
想起刚才的惊险,范昭心有余悸。别人不说,光是道姑那一支千变万化的拂尘,就让他险些栽了大跟头。
好在师尊曾经教过一招金蝉脱壳的秘法,三人才得以逃脱至此,有了喘息的机会。
溪中的倒影,映出了三人的狼狈。
范昭和管皓身上的衣衫裂成了碎布条,都是给拂尘扫的。
罗林屁股上的伤口,是给那书生变化出来的怪物咬的。
这样的结果,还是在对方另一人没有出手的情况下。若非对方托大,恐怕此刻的情况要糟糕得多。
范昭掬起了一捧溪水,用它洗去刚才因惊吓而渗出的冷汗。
“有情况!”
罗林喊了一嗓子,范昭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三名修士以半包围的姿态,慢慢的将他们合围起来。
“简家?”范昭一眼就认出来了,领头的是简家少主简超然。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无极宗新收的内门弟子。
看他那一脸戏谑,显然是对这场遭遇战很有把握。
简超然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对方三人如此落魄,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拼斗。自己以逸待劳,有什么理由不轻易拿下?
“心意宗……”简超然的嘴角掠过一抹冷笑。
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一头奇葩的短发,一张另人生厌的笑脸。
在此人手中吃过的大亏他又怎么能忘掉?
第三四一章 谁是废物?
先是骊城擂台,让他们师兄弟三人接连败北,失了颜面。之后又是石缝涧的那场遭遇战,更是让他饱受折辱,出尽洋相。
他如何能忘?他又怎么敢忘?
罗林喝道“你们……是想趁人之危么?”
“不、不、不!”简超然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我们只是想痛打落水狗而已。”
范昭闻言冷笑“大放厥词,简家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简超然立刻变了脸色“混帐!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双方瞬即拉开了战斗的帷幕。
一边是简家最杰出的年青子弟,一边是心意宗不二真人的得意门生,好一场龙争虎斗!
六人各显神通,场面一度炫目而混乱。
片刻之后,范昭一脚踩在简超然的脑袋上,还用力转了转,使得对方与泥土接触得更加亲密。
在简超然毒蛇一般的眼神中,范昭笑道“废物就是废物,果然中看不中用!”
管皓将三人的玉符收了过来。范昭然当着简超然的面,一个一个的将它们与自己的玉符相扣。后者气得直眦牙,却又动弹不得。
望着从靛色变成了紫色的玉符,罗林笑道“师兄,这回我们的收获还真是不小。啧、啧,简家这群废物还真是雪中送炭啊!”
范昭不以为然的道“是锦上添花!”
“对,锦上添花!蔚迟和牟祚那两垃圾这回输定了,以他们的实力,想上靛符都难!”
范昭极度不屑的嗤笑一声,道“还靛符?这次的狩猎者比上次还强,他们能保住绿符就不错了!”
“哈哈哈!”三人的大笑声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
“你们有种别走!”简超然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三人却只当他是个屁。
忽的,平地起龙卷。大风骤起,草木飞扬,沙尘刮得人脸生疼,就连天上的鸟雀也给迷晕了方向。
迷蒙之中,仿佛有许许多多纸片般的东西在飞舞,旋转。
一声低沉的断喝随之响起
三人顿时大惊失色。
“不好!是简腾晔!”
“快!快亮法宝!”
一声冷哼传来“晚了!万符归宗,去!”
数不清的纸符从四面八方打开,好似漫天花雨。明明是一张张再纤弱不过的黄纸,击打而来的威势却有如铜浇铁铸。立刻有哀嚎之声传出。
…………
被一只大手捏着,又经过激烈的行进,李四娘差点背过气去。
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睁开眼睛一看,便看到了一个毛茸茸大脑袋。
那脑袋足足有普通人的三个那么大。鸭梨状的毛脸上是两个硕大的鼻孔。
两排黑黄相间的大牙一咧,立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喷了出来。
一张无比丑陋的大脸正傻呵呵的笑着,笑容中明显带着霪邪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的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被两根粗大的手指按着,根本不能动弹。
伸手想去够储物袋,却发现储物袋也不在她的身边。
看着另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向自己抓来,李四娘感觉天都塌了。
绝望,占据了她的一切。
“嘶啦!”一声,她的半边衣裳被无情的扯了下来。
通臂猿的眼中霪光大放,再次将咸猪手伸了出去。
忽然,它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脑袋向后一扭,一只大手跟着就抡了出去。
“砰!”杨硕被一拳击飞了出去,连续撞倒了三根碗口粗的树干,才被一棵大树挡了下来。
心中郁闷着这畜生,反应着实是太快了点。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通臂猿的力道之大,可以想象。即使有玄武幻盾的保护,竟然还是受了内伤。
望着这只转过身来的大个子,杨硕脑筋急转。
此兽身高足有一丈,腿半直立着,两条粗壮的长臂长可触地。其不堪入目的尊容更是有辱“灵性物种”这四个字。
大概是杨硕打扰了他的好事,通臂猿眼中凶光大盛。一抬脚,瞬息之间便来到了杨硕跟前,挥起磨盘大的拳头就是一击。
而它的另一只手,却还死死的抓着李四娘不放。
躲闪中,杨硕又挨了一击,只是这一次幸亏只是被余波扫中,并非吃大亏。但是他想突进到通臂猿后方的打算也破了产。
这畜生,动作实在是太敏捷了,纵使速度再快,竟也逃不过它的一只手掌的轰击。
试想一下,如果它的另一只手没有抓着李四娘,后果又会是怎样?
想到这里,杨硕知道再也藏不得私,再这么逃下去,不要说自己的灵力、体力都被耗光,恐怕李四娘首先就要被捏死在它手上。
他的分析没有错,此刻的李四娘银牙紧闭,身体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重荷。这怪物的力量之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但她仍然咬牙坚持着,只是不想杨硕为此分心。
清脆的铃声在林间响起,仿佛带起了一阵声浪。
杨硕目不转睛的盯着通臂猿的变化,却并没有等到他希望的结果。
“昂?”
正纳闷呢,忽然“轰”的一拳砸来,将他刚才站立之处砸出了一个巨坑。
也亏他闪得快,要不然挨这一下就成了肉饼。
“瑛姐,怎么摄魂铃对它无效?”
“笨蛋,摄魂铃是针对人类灵魂的。猛兽的灵魂怎会一样?”
杨硕没功夫大倒苦水,赶忙将其收起,换了一柄短剑拿在手上。
又是一顿乱拳砸来,轰轰之声响彻山谷,地面也跟着一颤一颤。
这货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力量一般,让人大感头痛。
杨硕干脆取出压箱底的星痕短剑,一剑高举,迎上了当头压下的巨掌。
通臂猿这一抓,仿佛抓了一个刺猬般,忙不迭的缩回了手。
这不禁让杨硕感叹还是父亲留下的神秘短剑好用,龙影刀也只不过是在帮它挠痒痒。
通臂猿吃痛后变得更加狂暴,他终于撒开了另一只手,双手以拳槌胸,口中“呜呜”之声大作。
好机会!
杨硕可不会等它泄愤完了再来领教他的惊天大招,而是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目标就是李四娘的落点。
。
第三四二章 人间惨剧
“轰!”一条长臂直插入地,将杨硕前进的方向挡了下来。
杨硕正待施展神行诡变绕过去,却见前方的地面猛然拔高,隆隆之声响彻耳际。
这种状况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杨硕差点以为这是自己的土墙术。
微一错愕间,那通臂猿双爪连抓,竟然从地上抓出了两大团的土石。或者说不是“抓”,而是“吸”。
“轰、轰、轰、轰!”一连数声巨响,一方又一方的土石从地下抓起,形成了一个个巍然矗立的土石柱子。
接着通臂猿双手往头顶上方一擎,那些土石柱子便全都崩碎成块,飞了起来。
尘土飞扬间,数不清的石块悬浮在了杨硕与通臂猿两者之间。
好家伙,竟然也会施展另类的土系法术!
通臂猿双手一挥,那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便如流星雨一般,向杨硕站立的位置砸来,覆盖之广,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杨硕心中无语,双手指诀连翻,驭土之术随之施展。
通臂猿这一招,如果换了其他修士恐怕只能硬抗,其结果要么是杀出一条血路,要么是被乱石砸成肉酱。
可惜它遇到的是杨硕,一个主修土系功法的奇葩。
更何况,他修习的还是坤级功,一本玄奥无比,凝聚了前辈高人毕生经验和智慧,却被人弃之如敝屣的顶级土系密法。
相比之下,通臂猿虽强,却也只是凭借着妖兽的本能在与天地沟通,与五行共鸣。又岂能与大能者毕生的经验和智慧相提并论?
两者乍一对上,通臂猿还能凭借着自身的强横实力相抗。但一番较量之后,驭土术便显示出了它的强大威能。
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在半空中停顿了几息后,便悉数朝着通臂猿砸去。
这让后者呆了一呆,一对黑碳球似的大眼睛满是疑惑,显然是想不通这回他的术法怎么不管用了。
杨硕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不绝不相信只凭一堆石头便能奈何这头怪物。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
“轰!”无数的碎石在通臂猿的身前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它们连反弹回去的机会都没有,而是直接爆碎。
与时同时发出的,是通臂猿的一声震天怒吼。
他双手往身体前后捋着,想把那个该死的人类修士给抓在手里捏成碎骨头渣。
然而杨硕岂会坐以待毙,几个腾挪纵跃,便来到了他的身后。
双足在通臂猿身上连番借力,一下蹿至头顶。一剑扬起,扎在了后脑之上,紧接着伸手一拧,一道血箭便飚了出来。
通臂猿惨叫一声,双手在头顶一通乱抓。
见大手抓来,杨硕想跳起闪避,却悲催的发现剑没能一下拔出来。
就因为慢这么半拍,便被一只大手横腰一握,抓在了手心。
要死了要死了!完全喘不过气来。
杨硕憋得脸都绿了。
正感觉身体骨骼要被寸寸捏爆的时候,一阵尖锐的箫声传来,大手忽然间便没了力气。
紧接着,通臂猿脑后流如瀑,几息之后,那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杨硕感觉内脏差点要从嘴里挤出来了。
巨大的身躯压在身上,让他难受得泪流一肚。
缓过气来后,杨硕操起短剑,想将这货的手指头一个个切断。却忽然听到了祝小苒的声音。
“师哥在那!”
于是连忙收起了星痕。
牛大力走过来,双手齐上,并不怎么费力就将他解救了出来。
祝小苒又问“师姐呢?”
杨硕伸手一指“在那里。”
李四娘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仍然惊魂未定,神思恍惚。
蓦然一抬头,便看到了祝小苒关切的目光。
“师姐,你……没事吧?”
祝小苒疑问的目光中,似乎还包含了点别的什么东西。比如……
这鬼丫头!李四娘暗啐了一声,道“我没事。”
这一坐起来,便发现了对面两个男生古怪的眼神。
“啊!”李四娘发出一声尖叫,便慌慌张张跑进了草丛中。
牛大力还傻呵呵的站着,鼻子上挂着一串鼻血。
祝小苒一拍他胸膛“喂!傻大个,还看?”
牛大力擦了擦鼻血,憨憨直笑。
笑着笑着,三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只因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上官红烨这正主还等着他们去救呢!
可怜那牡丹花一般风华正茂的三师姐,如果落入这些毛手毛脚的畜牲手里,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
…………
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仿佛是一场恶梦,让尉迟少敏心胆俱寒,只想快点醒来。
所以,他如愿以偿的醒来了。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木桩子上,一只毛脸猿猴正在他的嘴边吹气,那气味,如同五谷杂粮幽门造物一般,恶心得他连隔夜饭都要吐出去。
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栓住,只能做小幅度的挣扎。
见他醒过来,眼前这只雌性通臂猿乐开了花,那大嘴咧得,如同晒得流油的两条腊肠一般。
这一下,倒把尉迟少敏给吓得魂不附体。
完了完了!坊间传言,落在这种东西手里比死还惨。百般蹂躏不说,听说玩腻了还会将人拿来煮着吃,简直是惨绝人寰!附近的人骨就是见证。
他强颜欢笑,尽可能表现出一些善意,希望这些小兽兽们懂得一些人性,网开一面将他放了。
结果是他笑,那头雌性通臂猿也跟着笑,笑得没心没肺。
于是尉迟少敏再也笑不起来了,他现在只想哭。
当两瓣撮圆了的大嘴唇朝他脸上亲来,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助和绝望。
“哧啦哧啦”的声音持续传来,尉迟少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去了皮的水果,看起来香甜又美味。
他本能的大叫起来,但这并不影响雌性通臂猿享用水果的兴致。
几分钟后,尉迟少敏不再挣扎了。
他的脑袋向后仰着,眼睛无神的望着天空,滚滚的男儿泪从眼角滑落。
密林之中,一场单边碾压的人间惨剧正在上演……
第二四三章 救人如救火
牟祚在林中拼命狂奔。身后数条黑影敏捷的向他追来,时而在地上跳行,时而在树上飞荡。
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摆脱不掉这些妖兽的追击,因为这里是它们的主战场,在这里,它们说了算。
为此,他后悔不迭。
若不是尉迟少敏急功近利,他们三人又怎么会身陷险境?明明知道这里是通臂猿的地盘!
身后这些,都还只是二阶通臂猿,但数量一多就非常可怕。而真正可怕的,还是将上官师姐掳走的那一只。
他只是瞥上了那么一眼,就被那鼓雄浑浩瀚的气势所震慑,心底里留下久久不散的惊骇。
那雄壮高大的身体,虬结隆起的肌肉,头顶突起的硬质肉冠,以及那伸出嘴唇的獠牙,无不告诉人们,这东西惹不起!
若不是上官师妹以自身为饵将其引开,恐怕他现在早就是死人一个。
为此,他心中自责不已。从前他们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所谓的三师姐的,骄纵任性,自傲蛮横,还喜欢摆大小姐的谱,若非她是师尊道一真人的女儿,根本没人当她一回事。
然而现在,本应由他们来保护的师姐,却反过来保护他们两个大男人,这叫他们情何以堪?一旦她出事,又怎么有脸去见师尊?
像这样跑下去,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要活活累死。
想到这里,牟祚停了下来。横竖都要一拼,倒不如像个真正的修士。救不出师姐,他便以死谢罪。
下定决心后,他左手在储物袋上一拍,数张黄纸符便捏在了手中。
他双手指诀连挽,数张纸符便集中朝着最近的一只通臂猿飞去。
与此同时,他大步一迈,人也如影随行,携剑而上。
拼了!
“轰!轰!轰!”数张高阶火球符接二连三的爆响,打得最近的那只通臂猿惨叫连连。
又寻隙穿过,手起刀落,“噌!”的一声,将另一只通臂猿的脑袋切了下来。
就在他一剑刺向第三只通臂猿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砸在身上,将他“轰”的砸进了地里。
一切都完了!
仍然还是大意了啊!
感受到骨骼散架般的疼痛,牟祚心中绝望,但仍然没有放弃。
他挣扎着,伸手在储物袋里一摸,便摸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弹丸。弹丸之上,密密麻麻刻着许多符文,其中封印着极大的火之灵能。
这是一种高爆发力的法器,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其威能却远远高过高阶火球符。
“一起死吧!”他大喝一声,便要将火灵弹丢出去。
忽然,熟悉而尖锐的箫声响起,紧接着是“轰轰轰”数声爆响,隔老远都让人耳鼓发颤。
接着,他便看到一条人影在烟雾中穿梭,每到一处,都有一只通臂猿倒下。偶尔有一两个通臂猿的脑袋或肢体飞出,看得人心惊肉跳。
发生了什么事?牟祚一片茫然。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捡回了一条命。
当下他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谁这么大手笔,竟然拿火灵弹当炮仗一样放!
这时候,李四娘那刺耳的箫音也传来了,刚刚准备抱团反击的通臂猿们一下子又变得浑浑厄厄。
紧接着牛大力和祝小苒的身形也出现在了远处。他们一人挥舞着巨锤,风卷残云一般,一人手持双刃,也是所向披靡。
有了这两人的加入,通臂猿再多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力,一会儿就被摧枯拉朽一般给灭了。
浓烟散去之后,举目四望,便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一地的断肢残躯,有的还有烧灼的痕迹。
“师兄,没事吧!”来人微微一笑,向他递过来一只手。
牟祚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杨硕,不知为什么,这时候看到他竟是如此的亲切。
“八师弟……”牟祚此刻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以前他还只是出于礼貌,对这位师弟客客气气,可实际上,他们都觉得师尊收徒太随意了。
五灵根者是不会有前途的!
不管他之前有多大的机缘,也不管他有多高的悟性,能够筑基成功已属侥幸,想要突破到辟谷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师尊收这样一位记名弟子,早已成为了门中的大笑话。
与这样的人成为师兄弟,牟祚自己也觉得仿佛矮了半截。
可万万没想到,这回救了他的,竟然就是这位没人看好的八师弟!
真是世事难料啊!牟祚心中感叹。
这时候,祝小苒三人也走上前来,一双双问询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关怀。能够以雷霆之势击杀这些通臂猿,也多亏了他们齐心协力。
牟祚一一投去感激的目光,忽然脸色一变,喊道:“坏了!快去救上官师姐!”
……
几番蹂躏下来,尉迟少敏感觉自己快被吸成人干。
终于完了吗?
正这么想着,他的猛得瞳孔一缩,整张脸再次变得惨白。
因为他看到了数只通臂猿正屁颠屁颠的向他走来……
合辙这是排好了队要轮流上啊!
不要哇——!
还是直接煮了我吧!
这是发自他内心的哀求!
忽然,众通臂猿放开了他,转而向同一个方向张望。
尉迟少敏睁眼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快速掠来,速度之快,令他几乎以为那是幻觉。
“哧!”
可怜的母通臂猿还没做出反应,脖子上便被划了一刀。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也倒了下去。众猿一下子躺倒了一圈,看向去就像一个诡异的祭祀礼。
危机终于解除了么?尉迟少敏泪眼盈眶。
杨硕虽然不知道在这位三师兄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他光洁溜溜的样子,也只能深表同情。强忍着笑意,给他松了绑。
“师兄,你没事吧?”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便看到了祝小苒驻足发呆的样子。
她就那么大张着小嘴,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忽然尖叫一声,慌忙捂脸转身,一边转还一边跳,仿佛踩了蛇尾巴一般。
李四娘脸色一红,也别过脸去。
尉迟少敏抓过衣物,直接以头抢地。
此刻的他只想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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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山洞有奇遇
狩猎场外,七个老头盯着那不断从铜鼎上方冒出的妖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一颗颗黄色的妖丹,散发着浓郁的狂躁之气,很明显都是来自于那种叫做通臂猿的妖兽。
通臂猿这种东西,是一般的筑基期修士能惹得起的吗?它们灵智半开,个体实力远胜普通妖兽。
天玑真人至今也无法忘记,多年前无极宗那支精英小队是怎么全体被灭的,可不正是拜通臂猿所赐!
可眼下……老天,他们这是把人家老巢给端了吗?
尤其是那颗拇指大小的黄色妖丹,很明显来自于一只等级为三阶的通臂猿。它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心意宗这些个小家伙,他们究竟干了什么?
众人带着深深的疑惑,又将目光齐齐投向了玄清真人。
玄清真人也是略显尴尬。心说别说你们,就是老夫自己也想知道啊!
于是便想看看杨硕这些人究竟做了什么。
伸手在阵镜上一拂,镜面闪烁了几次之后,便显出了许多人的影像。
里面一共有七人,两队修士。。
左方三人乃无极宗弟子。为首的一对刀眉,肩扛锁链刀;左手侧那人一身书生打扮,手执毛笔;右手侧则是一名道姑打扮的女修,身段妖娆,一身缁(zi1)袍,手托一柄拂尘,正是杨硕他们初入狩猎场时所遇到的三人。
右方四人他们也是见过的,正是烈阳宗的巴布隆一行。因为输给杨硕这群“杂鱼”,巴布隆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一路但凡遇到其他队伍,都要向人询问杨硕这群人的下落。当然,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人的玉符。
所以,他们是名符其实的狩猎者,令人闻之色变。
可他们的对手,又何尝不是?
强强相抗,必有一番精彩。
这样一来,你若是再想转换阵镜,恐怕烈阳宗和无极宗两方都不乐意了。玄清真人又怎会不识趣?
狭路相逢勇者胜。
巴布隆大喝一声,便发起了暴风骤雨一般的疾攻……
…………
一处岩壁下,有一处一人高的山洞。
根据尉迟师兄的说法,那巨型通臂猿应该就是来到了这个地方。
杨硕稍一打量,便毫不犹豫的往里钻。
行进数百米,山洞豁然开朗,一个巨型石室出现在了前方。
洞内空间高达数丈,宽逾数十丈,仿佛整个山腹都被掏空了一般。
巨大的石钟乳从上方垂下,偶尔能听到嘀嗒的水声。
石洞的中央是一处巨大的水潭。
上官红烨躺在潭边上,身上的肌肤红得像火一样,映着那一身的红衣,仿佛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一般。
杨硕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发现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体力的灵力波动似乎很不对劲,就像走火入魔了一般。
也不知道尉迟师兄说的巨型通臂猿哪里去了。
正纳闷着,忽然脖子被一双玉臂搂住,脑袋就不由自主的往那柔软处贴去。
我靠……
杨硕的瞳孔蓦然放大。
“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上官红烨仿佛多了一丝感触,发出一声摄人心魄的娇吟。
就像在干涸已久的河床上忽然涌入了一汪清泉一般,疯狂汲取着它的甘甜、滋润。
杨硕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鼻息处传来令人迷醉的芬芳。
他醉了……
两具躯体纠缠在了一起,尤如干柴遇到了烈火,一点即燃。
眼看好事将要成双,山洞外传突然来了祝小苒和牛大力的声音。
“八师兄……”
“张兄弟……”
杨硕蓦然惊醒,推开上官红烨的纠缠猛的坐起。
忙乱的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见上官红烨眼神迷离,还没清醒。玉白的脸上映着一抹酡红,如同醉酒一般。
似乎是觉察到杨硕的挣脱,一双玉臂又环了过来。
杨硕没办法,暗呼一声“师姐莫怪!”,便伸手一推,将她推入了水潭之中。
冰冷的水潭中溅起大篷水花,上官红烨直接沉底。
“兄弟,你在这啊!找到三师姐了吗?”牛大力从甬道闪出,向杨硕问来。
杨硕略显尴尬的伸手一指。
水潭中,咕噜噜冒上来一堆气泡,紧接着是上官红烨的脑袋。
她胡乱扑腾着“救……救我……”
牛大力和杨硕同时跳了下去。
上官红烨被救了上来,一下子吐了好几口水。
“红烨师姐,你怎么会在水里?”
“呃……我也不知道。”红烨好像断片了。四下一打量,便问,“尉迟师弟呢?”
众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还是杨硕开了口“哦,他只是消耗过度而已。”
“消耗过度吗……那就好。”
杨硕摸了摸鼻子,心里补了一句对,他只是消耗过度……
祝小苒腮帮子一鼓,于是搂着肚子闪一边去了。
上官红烨一脸疑惑“她……”
“哦,她没事,只是吃坏了肚子。”
“哧!”
不知谁第一个没忍住,竟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如同点燃了火星子一般,所有人都再也憋不住了,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牛大力哈哈如打雷,李四娘笑得花枝乱颤,祝小苒则前府后仰,差点笑岔了气。
上官红烨茫然四顾“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呀?”
杨硕收敛笑容“没什么,大家是看到你们没事,高兴。”
“高兴吗?”上官红烨撅了撅嘴,显然还是不信。
李四娘捂了捂笑得有些发疼的肚子,忽然想到什么,肃容问道“对了,那只巨型通臂猿呢?”
上官红烨想了想“大概死了吧!”
“死了?”
五人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李四娘自然是见识过通臂猿的实力的,掳走她的还只是三阶通臂猿,而根据牟祚的描述,掳走上官红烨的应该更厉害才对,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于是便道“红烨师姐,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是死了吗?”
上官红烨伸手指了一个角落。
祝小苒跑过去一看,便看到了一堆黑乎乎的烂肉,或者说,说是烤肉更为合适,只因上面还有明显的烧焦痕迹,闻着还有肉香。
嗯,味道似乎还不错!
第二四五章 藏宝
她吸了吸鼻子,便凑上前去,在那堆烤肉里用刀子划了几道,便发出了一声惊叹。
五人不约而同望去,便看到了祝小苒手中的一个闪闪发亮的黄色丸子。
看那丸子的个头,足足有核桃那么大,比之前见过的所有妖丹都大了许多。
六人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
铜鼎的边上,七名老者都进入了入定。狩猎大会接近尾声,各小队几乎都在忙于猫捉老鼠的游戏,捕杀的猎物反而少了许多。
也难怪,眼下这个时候,对强队而言,直接获取别人的劳动果实,远比自己辛苦忙碌更有效率得多。
而对弱队而言,与其多捕杀一两只妖兽,还不如隐藏自己的行踪,以免因小失大,替别人做了嫁衣。
因为以上两方面的原因,铜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了。
忽然,铜鼎上方光芒大放,刺激得七个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也是啊,如此明亮的光芒,除非是瞎子才会没有感应。
他们这么一看,七双眼睛就全都直了,再也挪不动了。
老天!
“妖丹……”
“四……四阶妖丹!”
一直到这枚妖丹缓缓落入鼎中,众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味来。
“这不可能!”天玑真人说罢隔空一点,趁那妖丹还没沉底,便又将它掬到了半空。
“可这明明看着就是啊!”另一人道。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不会错,就是四阶妖丹,而且是土属性。”
“应该是也属于通臂猿的。”
一直惜字如金、默然无言的玉城真人长咝一声,道“莫非……是通臂猿王?”
他这一说,众人此刻脸上的神色那是精彩纷呈。
通臂猿王,那可是实力比肩金丹期强者的大家伙啊!
别说是筑基期小辈,就是金丹期强者……不,就算是他们七人联手,恐怕也很难对付!
可如今,它的妖丹就这么实实在在悬在那里,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太不真实了!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妖丹落入了鼎中。
紧接着,圆鼎的腹部开始发亮,显然是有信息要显现而出。
众人直勾勾的探头望去,便看到上面出现了三个红艳艳的大字“心意叁。”
这回,就算玄清真人再怎么风清云淡,也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
一颗四阶妖丹入账,让祝小苒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对上官红烨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说,三师姐你真是神啊!小苒看到三阶妖兽都腿软,姐头不出则罢,一出手就是四阶妖兽,还要不要人活了?
一通马屁拍得上官红烨眉眼都笑开了花。虽然平日里听过的奉迎讨好之辞从没少过,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是实至名归啊!自然是无比的受用。
“这头通臂猿应该是兽王吧!乖乖,兽王都给你干趴了,师姐是怎么做到的?”祝小苒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而这个疑问,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所以她一问出来,五双眼睛便都落在了上官红烨的身上。
后者脸色讪讪,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放了把火。”
放了把火?
众人一听更纳闷了。
什么火系法术能够把一头实力比肩金丹强者的四阶妖兽烧成肉渣?
就算上官红烨修炼的是火属性功法,也断断不应该有这样的威力。不然的话,懂得火系功法的修士岂非个个都可以越阶挑战了?何况这还一连跨越了两个大阶。倘若火真这么管用,火系一脉恐怕早就一统天下了!
所以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人就更加狐疑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绝对不可能像上官红烨说得那么简单,其中必有隐情。
她被通臂猿王掳走的这段时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样仅凭一己之力,灭杀一头四阶兽王的,这些都是疑点。可她若不说,别人也无从得知。
杨硕微一沉吟,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见众人面色有异,祝小苒又是一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于是岔开话题道“这个山洞这么大,说不定会藏有什么宝贝,我们不如四处搜索看看。”
祝小苒一听“宝贝”二字,立刻把其他的事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颠颠的就去了。
“各位师姐、师兄,我们也分头找找看吧!”杨硕如是说道。
众人心照不宣,各自寻了一个岔洞而去。
上官红烨目露感激,向杨硕道“要不,八师弟,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某处岔洞之中,杨硕在前,上官红烨在后。
两人都心不在焉,默然无语。
最后还是上官红烨开口了“那个……刚才我好像断片了……”
其实她是想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杨硕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难道直接告诉她刚才两人有肌肤之亲,甚至差点生米煮成熟饭?
这种事情说出来,让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脸往哪里搁?
到时候无非两种结果,一是以身相许,此生非君不嫁;二是诛杀霪贼,以绝后患。
无论哪种,都是杨硕不愿意看到的。以身相许听上去不像是坏事,但他目前并没有成婚的准备,也没有人可以强逼他做一件不愿意做的事。
至于杀人灭口,依这位大小姐的性子,恐怕还真做得出来!
所以杨硕又怎么会傻乎乎的告诉她实情。
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忽听一声大叫从山洞深处传来。
二人对望了一眼,便急忙赶了过去。
前方光线越来越亮,转过一转角,眼前再次一亮。
这次是差点亮瞎。
一个十丈见方的山洞中,到处都堆满了金银珠宝,在一些不明发光物的映衬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这其中,还不乏一些修士之物,刀剑、玉石、玉简什么的也不少。
至于那个发出尖叫的家伙,此刻正在不停将这些东西往身上装。她的数个储物袋都装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于是干脆张开嘴巴吞……
没错,就是吞。
第二四六章 神道之书
眼下,祝小苒正在生吞一柄飞剑。那飞剑足有两尺,被她吞了一小半,想是觉得实在太长了点,于是又丢在了一边,换了一柄短匕。
只见她一张嘴,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个鲸吞虎咽,将匕首一口入腹,连嗝儿都不打一个。接着,又拿起了一根尺许长的法杖……
这一幕,将匆匆赶来的二人惊了个呆。
“什么事?”牛大力和李四娘也适时赶到,然后也给惊呆了。
听见有人进来,祝小苒转过脸来,呵呵一笑,口中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她的口中还含着那根法杖。一时半会儿吞不进去,吐又不舍得吐出来,那尴尬犯难的样子,就别提多难看了。
五人满头黑线。
杨硕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脑袋,拽住法杖的一头猛的一抽,便将那玩意从她的口中抽了出来。
祝小苒连拍胸口,差点没被噎死。
见五双眼睛都愣愣的看着自己,这才露出一脸的讪笑“哈、哈……见者有份嘛。”又向上官红烨道,“师姐,你不会怪我吧?”
上官红烨呆了一呆,才道“呃,怎么会?这里东西多着呢,大家随便拿吧!”
“耶!”祝小苒兴奋的直跳。
杨硕道“小苒,你若是缺储物袋可以跟我说,这是何苦由来?”
祝小苒可怜巴巴的道“小苒一时情急嘛!”又摊开一只手作索要状,“谢谢师哥!”
将两个空的储物袋拍入了她的手中,后者又乐不可支的搜刮宝贝去了。
杨硕抚额,姑娘啊,你是有多贪心啊!
等等,那些个东西被你吞入腹中,真的没有问题吗?
看看其他人的神色,好像也是同样的疑问。
五人互相看了看,这才各自寻找自己的称心的宝贝去了。
花花绿绿的金银之物,大家都看不上,主要是那些法宝和灵石倒是众人所需。
从这个山洞的库存来看,这通臂王也不知道伤了多少条性命,能够将它除去,真可以算是为民除了一大害。当然,站在妖兽的角度上来看,当然是另一回事。
杨硕在一堆财宝中翻找着,发现大部分都是些不入流的法器,对如今的他来说已经完全不够看了。除了捡了几颗夜明珠外,几乎什么也没有拿。
余下的心思,全放在那些玉简之上,众人很有默契,对玉简一类的东西都只看不拿,若是有需要,则以空白玉简拓印之。大家的想法都一样,这些东西最好的归宿便是藏书阁。毕竟,既能为门派做出贡献,自己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
很快,一部名为《水无痕》的功法进入了他的视线。
水本无形,润物无声,来去无痕,故作“水无痕”。此术若习得,神通变幻,妙用无穷。凡习此术者,须受本尊驱策……
什么鬼?学个功法还要受制于人?
刚要将其丢至一边,经紫瑛提醒,又将它再次拿了起来。
原来,这是一部极其特殊的水属性功法,或者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部功法。
紫瑛说,这世上有一种功法是不能被拓印的,那就是神授之法。
据说,在星灵界之上还有仙界,仙界众神不能直接插手凡间事务,但却可以通过他们的代言人在凡间行使神责,而这类人,则被称为“神使”。
而眼前这部玉简,便可以说是一本《神道之书》,只要照书中所述修习其中的功法,便相当于成为了神使。
这种玉简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位尊神只能有一名使徒,故此这类功法只能一人习得。神使出现后,玉简上的内容也会消失,所以拓印此类玉简没有任何意义。
而根据玉简上的记载,这应该是一部来自于九天玄女的神道之书,一旦修习,便等同于自愿成为玄女使徒,并继承其意志在人间行事。
紫瑛道“九天玄女乃至善之神,甘愿追随其神道者恐怕多不胜数。所以此玉简之价值无从估量。”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于是像捡了个宝似的将其收入怀中。
正欲离开,又听紫瑛道“等等。你的左手边有一块青色的玉坠,一并拿了吧!”
依言将其拿在手上,发现这只是一块很普通的圆形玉坠,上面凸刻着一条龙,却也不是栩栩如生一看就非常宝贵的那种。非要说此玉坠特殊,也只是它的颜色比较少见,是青色的那种。
“瑛姐,此玉有何玄机?”
“如果我没看错,里面应该封印着一条龙魂。”
绝对宝贝啊!杨硕忙将其收入珠内世界。
再次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都拣得差不多了,李四娘和牟祚都有收获。
上官红烨则只是随便看了看,顺手取了一两样。
她倒是能理解,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哪里缺得了宝贝。
只是杨硕这边她就不能理解了,一双美眸时不时的往这边打转。见杨硕只取了两件,不禁也大为好奇。
牛大力最是高兴,说他从来也没过这么多宝贝,还可以随便挑、随便拿。
当然,祝小苒除外。看这货的样子,大有要将这里掏空才罢休的架式。
等到她停手的时候,偌大个山洞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剩下的都是些破铜烂铁以及金银这类的俗物。
见她心满意足的走来,清清爽爽的也只挂了一个储物袋。
牛大力不禁问了“九师妹,你那些个储物袋,都藏哪去了?”
祝小苒嘿嘿一笑。
“不会也吃进肚子里去了吧?”
祝小苒憨憨一笑“昂。”
五人再次无语。
…………
山谷中,八座石碑静默的立在这里,围成了一圈。
林逸风的四人队伍正藏在不远处,时不时的向谷口处张望。
这里是狩猎场内的其中一座传送阵。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午时一过,传送阵便会自动开启。
除非运气实在差到极点,否则一定会有队伍从这里经过,并踏上它返回大阵之外。
这也是他们最后可以放手一搏的机会。
第二四七章 守株待虎
“林师兄,这都大半天,也没有人经过,是不是这个位置太偏远了?”
头戴三山飞凤冠,前面的刘海分作三七,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不得不说,林逸风也算是一个美男子,即便是在修真界也是如此。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自信的道“越是这样的地方,越会有人愿意走。尤其是那些实力不够强的队伍。”
“你是说,本宗那三个家伙不太可能走这边喽?”
“不错。”
这位想了想,忽然觉得好有道理。师兄就是师兄,头脑灵活,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一说起无极宗的那三个人,四人无不心生敬畏。
无极宗由于体量庞大,内部难免有纷争,而最主要的就是两大派系。
一边以无极宗原住长老弟子为主,这些人自小就加入了宗门且自诩为宗门真正的主人。
另一边以各家族的优秀弟子为主,他们都是成年后经过选拔才进入山门的,如林逸风这般便是。所以常常受到另一方的排挤。而他们口中的那三个人,便是此次大会无极宗派来的王牌队伍。
在进入狩猎场之前,他们就受到过警告,对方不会因为来自同一宗门就手下留情,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各方的利益。当然,如果同时面对心意宗这样的强大外敌那便另说,无论之前有多大摩擦,也要暂时放下。
忽然,谷口方向传来一阵异动,是脚步落在草地上的沙沙声。
“有人来了!”有人轻轻喊了一声。
但见杂草低伏,青萝绿叶两分,一行四人走了出来。
林逸风一看,不禁捏了捏拳头。
一人道“林师兄,你真是料事如神。这不,送上门来的买卖!”
另一人观察了一阵,搓着手道“这支队伍并不强,师兄快看,不是满60级组合,而且还有两名女修。”
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蹲守这么久,总算有猎物送上门了,不容易啊!唯一可惜的是,他们身上的玉符实在太寒酸了点。
林逸风一摆手道“别轻举妄动!”
三人都是一愣,一齐向他看去,一个个都疑惑不解。
“师兄这是何意?”
林逸风道“先等等再说。”
三人面面相觑,再三打量着下方的四人,不知道林师兄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看他那一脸郑重的表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即将踏上传送阵,回到狩猎场外。
其中一人不满的嘟嚷道“有什么顾虑的?不过区区绿色玉符。”
林逸风却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奇怪,以那人的实力,怎么可能只是绿色玉符?”
就在这时,三股极强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四人脸色大变。
“嗖嗖”几声从谷口处传来,眨眼功夫,三道人影便已落到了传送阵的近前。
其中一人大手一挥,一柄带着锁链的大刀便抡了出去,“砰”的一声直插入地面,堪堪挡在了传送阵的前面。
紧接着人影唿的腾空,竟借助锁链之力一纵数丈,雄鹰扑兔一般落了下来。
林逸风这边一人失声道“师兄,真的是他们!”
说曹操曹操到,眼前这位拥有一对浓密刀眉的,可不正是三人组之一的裴元彪么!后面那个一副书生打扮的是莫伯言,一身道姑装的则是若尘子。他们都是无极宗原住派的中坚力量。
“想走可以,先留下玉符!”裴元彪拔出地上的大刀,扛在肩上狞笑着道。
这突然被拦住去路的四人自然是杨硕一行人。
看了看这架式,杨硕莞尔一笑,摸了摸鼻子,向祝小苒等人道“不是闲得慌么?这不是有活可干了?”
祝小苒笑得眉眼弯弯,就像一条大灰狼看一只大肥羊似的打量着裴元彪。这位刀眉哥的身上,可是一块黑色玉符啊!赚大发了!
裴元彪一对刀眉皱了皱,兴许是觉得这桥段有点儿不对。
但见前面这名小家碧玉的女修萌萌的眨了眨眼,唤道“大叔,玩玩呗!”他才忽然感觉到不妙了。
对方说完就向他冲了过来,速度比兔子还快!
同一时间,杨硕二人也动了。杨硕选择的是那名书生,而牛大力则冲向了道姑。
李四娘飘身跳出圈外,刺耳的箫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她在队伍中的定位就是辅助,远离是最佳的选择。
裴元彪实力不是盖的,只稍一愣神,便一刀斩向了飞奔而来的祝小苒。后者的身子一晃,竟轻松躲了开去,接着纵身一跳,双脚便蹬在了裴元彪的肩上,借着这一蹬之力,反向道姑若尘子的方向射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攻守瞬息万变,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在裴元彪还没反应过来时,若尘子便面临了两人的夹击。
此时的她,正单手以一柄拂尘与牛大力游斗,另一只手则摸向了腰间,想是要使出什么杀招。然而,还没等她抽出手来,一条长索便将她缠上了。
二对一,毫无悬念。莫尘子闷哼一声,便倒地不起。
另一边,莫伯言大笔一挥,一条墨水变化而成的毒蛇便射向了杨硕。
杨硕手起刀落,毒蛇化为乌有。莫伯言笔走龙蛇还欲再画,又怎么可能还能有一丝机会?
眼见凌厉无匹的一刀斩来,莫伯言脸现骇然,慌忙以笔格挡。
“当!”
一碰之下,墨水飞溅,如同钢钉一般向杨硕射来。
这一硬抗,杨硕也感受到了对方实力的强大,筑基期大圆满,果然不可小看。单是这墨水射来的力道,就足以破木穿石。于是不敢小看,土之灵护瞬间施展。
“哧哧哧哧!”点点墨汁在距离杨硕身体半寸处失去了速度。而这个时候杨硕也已经劈出了第二刀。
天权刀法第一要诀势!
人影交织,刀光大放,刀之所向,杀意凛然。
在这迅若奔雷,势若泰山般的刀锋下,莫伯言还是以笔相扛,可他挡下第一刀,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下第二刀。
“噗!”
刀锋入肉,莫伯言的右臂从肩膀处失去了力量。这还是杨硕手下留情,没有给他整条剁下来。
同一时间,一柄锁链刀也递到了杨硕的后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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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看戏是要收灵石的
神行诡变!
杨硕的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晃,转眼便出现在了裴元彪的侧方。
“砰!”两柄大刀激烈相撞。
四目相对,双刃相向。激起的气浪让四周飞沙走叶,两人的发丝均是被带得向后飞扬。
裴元彪大呼痛快,力拔山兮气盖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双刀一分,还欲再上。
岂料一柄小槌无声无息的落下……
裴元彪脑门一“嗡”,眼白一翻,瞳孔一散,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祝小苒一击得手,兴奋的直跳。
杨硕暗呼可惜,好不容易有个练手的对象。
这一场战斗看似激烈,实际只发生在呼吸之间。林逸风四个还没来得及分析出个一二,战斗便结束了。
大滴冷汗从他们的身上流了下来。
“我操,这么猛!”
“嘘,小声点!”
本来他们还准备来场车轮战,这一轮下来,直接吓破了他们的胆。
信心什么的,就如同吹大了的肥皂泡一般,起来的快,消散的更快。
之前他们还对林逸风的决定颇为不满,认为他过于谨慎,连一个腰挂绿符的弱鸡队伍也要怕。这回亲眼所见,不但对林师兄的眼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还庆幸没有主动招惹。
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明明看起来只有筑基期第二层,竟然也是他们的主力。反而那威猛无比的大汉和修为较强的女修,却像是在打酱油一般。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至于那名留着酷酷短发的年轻人,速度之快,简直连影子都摸不着。若是贸然对上,恐怕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他们却不知,杨硕从头从尾都没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星痕短剑、摄魂铃、飞剑乌风、图腾一样都没用上。
这倒不是裴元彪三人实力不济,而是杨硕这支队伍在经过数不清的大小战斗之后,那配合已经相当默契了。暴起攻击下,谁也防不住。
缴了三人的玉符,祝小苒乐不可支。把别人的成果变成自己的一份,那种感觉,就别提多美妙了!
杨硕三人在一旁擦汗,对这个小师妹的贪心,他们早就见识到了。这一路过来,几乎是雁过拔毛,但凡遇到的修士队伍一个也不放过。若不是杨硕和李四娘拉着,恐怕连本宗队伍都要遭她祸害了。
直接打劫固然来贡献值快,但也容易得罪人啊!同为心意宗修士,何必做得这么绝!
可祝小苒却不这么认为,对弱队而言,送给别人也是送。与其便宜了他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将缴获的黑色玉符和自己的绿色玉符一碰,结果让人惊讶。
黑色玉符退化成了紫色,可绿色玉符却还是绿色,仿佛固化了一般。
这一幕让藏匿中的无极宗四人大为费解。吸收了黑色玉符一半的贡献值,至少也应该是紫色玉符才对啊!这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嘛!这真的是黑色玉符吗?”祝小苒大为失望,仿佛别人的玉符是注过水的一般。
将玉符丢还给莫伯言。后者虽有不甘,但也只能认栽,眼神中早没了先前的傲慢,而是一种深深的敬畏。
有意或是无意,他的目光向林逸风四人的方向望来。后者都是一惊,赶紧缩了回去。
我擦,这几个意思啊?
自己败了就败了,还想拖别人下水吗?
正满腹牢骚,但听下方那名女修嘻嘻一笑,道:“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活动一下了吧!看戏可是要收灵石的!”
四个人三张苦瓜脸,只有林逸风脸色阴沉。
他本不屑于打车轮战,但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刚刚战过一场,竟然还敢主动招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人道:“不用慌!他们消耗不少,我们尚有机会!”
林逸风沉声道:“应战!”
话音刚落,一人惊呼一声:“师兄!”
林逸风定睛一看,一柄巨大的铁锤正从天而降,当头压来。
“轰!”
一锤落下,人影翻飞。四人被砸了个措手不及。紧接着箫音传来,还没稳住阵脚的他们立刻便感觉到了头痛欲裂。
“落石雨!”
杨硕一声轻喝,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立刻出现在了许许多多石头的虚影,遮天蔽日,如黑云压顶。
须臾之间,那些石头便凝如实质,哗啦啦的往下坠落,像下冰雹一般。
忽然剑光大作,以林逸风为中心,一个巨大的剑气漩涡蓦然成形。
众多石头落势受阻,一块块或被削成齑粉,或被远远弹开。
“剑幕!”李四娘轻呼一声,显得是看出了此招的厉害。
在那铺天盖地的落石雨中,林逸风身姿傲然,俊逸无匹。
他手掐剑指,发丝飞扬,状如天神。
在他的头顶上方,一柄巨大的宝剑正飞速旋转,将石头一一击碎。而在他的身前,另有一剑垂立半空,忽然剑尖一横,便朝着李四娘的方向飞射而去。
他的选择是对的,音波功给队伍带来的负面影响非常大,李四娘便是最优先要解决的对手。
“当!”人未到,锤先至。
牛大力适时的挡在了李四娘的跟前,将一道银光打了回去。
林逸风的爆发给另外三人争取了时间。他们虽然弱上一些,但也不是吃软饭的。
一个头戴斗篷的家伙立刻施展出了克制技,只听他快速掐诀,一声喊道:“五音,绝!”李四娘的箫音便戛然而止。
整个队伍立刻精神大振,诸人各自施展神通。
杨硕岂会让眼前的机会白白溜走。在箫音停止的一刹那,他就和祝小苒两人一左一右冲了出去。这一下,如同虎入羊群,令诸人阵脚大乱。
李四娘也没闲着,单手一挥,一条丈许长的绸带便打了出去。与普通绸带不同的是,她所用的绸带的末端还系着一个银铃,附带声波攻击,可以干扰对手的注意力。
林逸风面露森冷,只见他单指一点,头顶的剑影便分成出了八柄,徐徐环绕于周身,给人的感觉就像附带了光环一般,酷炫非常。
(烨ye4,裴ei2,读错的朋友站出来让大伙膜拜一下_。关于注音:真没别的意思,因为很多时候我也会读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某台主持每次都读白字,给逼出尴尬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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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大会谢幕,清点收获
他伸指再一点,八柄长剑便打着圈儿飞射了出去,目标正是冲过来了杨硕和祝小苒。
牛大力大喝一声,手中巨捶一抡,便砸向了对方的人群之中。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眼前杨硕疾速冲来,林逸风手中便幻化出无数的剑影,织成了一张密密的剑网。
岂料杨硕一个神行诡变,竟然一闪身就错了开去,一抬手就拍倒了一名无极宗弟子。
林逸风感觉被耍,正自恼怒,祝小苒那坏坏的笑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得正好!他心中一狠,无数剑影便向祝小苒暴射而去。
后者一矮身,竟然滑蹿了过去,神出鬼没一般到了他的后方。
“叮、叮!”林逸风宝剑后指,接住了祝小苒的匕首双击,待他反击,后者又出现在了他的左方。如此反复,林逸风不免露出鄙夷之色。
“如果是这样就想战胜我,是否太儿戏了?”
祝小苒嘿嘿一笑,喊了一声“收!”,林逸风便感觉身上一紧,脸色瞬间大变。
原来游击是假,布置绳套才是真。此刻在林逸风的身上,一根银质的缚仙索如同游走的银蛇一般,将他周身缠了个遍。
林逸风终究不是庸手,只见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周身一运功,那缚仙索竟然不再紧缠,转而窸窸窣窣的松了开来,如同散了骨架的长蛇一般。
祝小苒露出讶然之色,但也只是顿了顿,便又抛出来一物。
那是一个圆柱状的白色法宝,形似帽筒,两头无底。其上凹刻着许许多多蝇头小字。此宝一经抛出,便立刻变化成两人高,且“嗖”的套了下来。
林逸风猝不及防下给它套了正着。圆筒一上身,便立刻缩小紧箍,令他动弹不得。仅余一头一脚露在外面,活像一根人棍。
看着一脸狼狈的林逸风,祝小苒浅笑盈盈,单手一翻,一柄木质小槌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那柄小槌看起来是如此的不起眼,就像是用来哄小孩的玩具一般,却没有人敢小视它的存在。
就在祝小苒不怀好意的拿起它,准备向林逸风的脑袋上敲下去的时候,后者高喊了一声“停!”
紧接着,他垂下了原本高傲的头颅,黑沉着脸道“我们认输。”
不认输又能如何?此时他的队员已经全部被放倒了,而他也从裴元彪的反应知道了此槌的厉害。他可不想也如他一般,哈喇子流一地的说着胡话,那样会让他的形象立刻崩塌。
接下来就是祝小苒最喜欢做的事了。她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绿得发亮的绿符和四块紫色玉符一一相碰,结果不出所料——
完全没反应!
当然,这并不影响紫符退变成靛符。
“不会吧!”祝小苒大为扫兴。
她哪里知道,一旦玉符从黑色再次变回白色,就意味着进入了第二轮色阶循环,每种颜色之间的差距岂能同日而语,想再提升一阶谈何容易。
看着祝小苒得了便宜还如此不满,被击败的众人眼泪流了一肚。
辛辛苦苦忙活了好几天,半数给你们纳了贡,就这样小姑奶奶还不满意?
…………
狩猎场外,在刻有“青蒙山主峰”五个大字的巨石下。各门派、各修真家族都有许许多多人候在阵外。
十年一度的狩猎大会,名义上是狩猎妖兽,实际上是各派的实力较量。
毕竟,能够参加试炼的,无一不是宗门和家族的青年俊秀。他们一旦步入辟谷期,就将成方各方的中坚战力。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无极宗和心意宗是第一梯队,两方又以前者稍强。这回又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呢?
单从斩获的妖丹来看,这次是心意宗大放异彩,跌碎了一地的眼球。然而无极宗毕竟不是吃素的,怎会甘心放任他们满载而归?而从第六日的战报也能看出,无极宗无愧为虎狼之师。
心意宗会不会只是替别人做了嫁衣?众人很想知道。
日昝的指针指向了正下方,午时到了!
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传送阵旁,眼巴巴的盼望着己方队伍从里边传送而出。
“快看,有人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咝咝的破空声响起,沉寂许久的传送上忽然光华闪耀,紧接着一个四人队伍出现了。
“是曹家的!”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在曹玉灵的带领下,曹家一行四人不卑不亢的走出传送阵,先后向七位主事长老及余下诸人抱拳一礼,便退至了一旁。曹家来人纷纷迎上,脸上带着喜色。
众人注意到,这四人身上的玉符都是靛色的。
“是靛符啊!曹家这回可以啊!”
“看不出,这个小妮子还有点本事。”
众人小声议论着。
的确,对于曹家这样规模的修真家族来说,靛色玉符已经是他们能达到的最好成绩了。不过今次带队者乃是曹家家主之女曹玉灵,那么这个意义又不一样了!众人惊讶也在情理之中。
“来了来了!又有人出来啦!”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传送阵上。
这回出来的是心意宗的人,正是不二真人门下——范昭、罗林、管皓三人组。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些疲惫,不过他们的成绩还处不错,是紫色玉符。
这在无极宗看来不算什么,但在修真家族眼中却是非常惹眼。
“大宗门就是大宗门,这实力,啧啧!”
听到细碎的羡慕和赞赏之声,范昭三人面露得意。本次大会以来,他们一路顺风,唯一的一次失利是败在简腾晔的手中,当然,那次是他们大意,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
在众人的羡慕中,他们向玄清等人一礼,站入了心意宗的队伍。
紧接着出来的,是以简腾晔为首的简家一行四人。
他们的亮相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哇!是一黑三紫!”
“好强,真不愧是简家第一天才!”
也有人疑惑了“为什么简腾晔的玉符颜色不一样?”
“听说是简超然三人先败给了心意宗范昭三人,而后简腾晔杀出反败为胜,所以玉符就这样了。”
。
第二五O章 谁笑到最后
“哇!这么厉害,一挑仨啊!”
“好无耻,竟趁人家队长不在突袭!”
这些人议论着,目光时不时的投向范昭三人,令他们十分难堪。
之后又陆陆续续出来了许多修真家族的人,不过他们的状况就差多了。因为狩猎者的猖獗,他们很多人连蓝符都没达到。
对此,大家心知肚明,小家族虽然怨恨却也不能当面说三道四,只好把怨气往肚里吞。
这时,传送阵光华再闪,一个四人队伍闪亮登场!
“心意宗,是心意宗!”
“是他们,那就难怪了!”
传送阵中走出四个人。
当先一人一头红棕色的短发,面有微髯。
第二人脸白个高,杨硕曾在奇珍阁面试时见过,正是制符考试时曾向主考官提意见,说“符与笔均不堪一用”的那名修士。
第三人是一名品貌端庄的紫衣女子,怀抱一琵琶。
第四人身宽体胖,背负一支大剪。
这四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形貌特殊,而是因为他们身上挂的玉符,竟然全都是黑色!乌亮如墨的玉符,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
至于为什么有人说是他们就不奇怪,则是因为这四人乃是心意宗掌门玉衡真人的弟子,掌门之下,焉有庸手?
四人昂首阔步走到玄清真人面前,齐齐一礼。
为首的棕发男修带头,朗声道“弟子董运(龚槿,方妙,狭连泰)叩见玄清师叔!”
玄清真人双手平托“免礼免礼!回来就好,诸位辛苦了,一旁歇着吧!”
“是!”
走入心意宗队伍,众多年轻弟子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亲昵的喊着师兄师姐。
在他们心中,这些前辈师兄都是偶像。黑色顶级玉符,代表着狩猎大会的最高成就,这份荣誉,可不是说拿就能拿到的!
这时,无极宗那边也骚动了起来。
原来,是天玑真人的徒儿左驰他们三人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点狼狈,更奇怪的是黎影竟然还在昏迷——准确的说,是还在睡。所以他是被左驰一路扛着回来的。
这其中之缘由天玑真人自然是知晓的,所以脸色并不好看。不过就算如此,仅凭左驰二人,竟然也拿到了紫符,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
他们之后,烈阳宗巴布隆一行四人也出来了,同样是紫符。
再后来是裴元彪、莫伯言、若尘子三人,看三人的样子,也带着点不甘与沮丧,还是紫符。这倒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众人都在想,不应该是黑符才对吗?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元彪三人的目光在心意宗这边逡巡着,带着深深的敌意。
也难怪,在最后一刻给你抢了一半的贡献值,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正主没寻着,却让范昭三人莫名的心中一懔,牙根暗咬。若非遇上他们,也不至于在与简腾晔的争斗中失利,这笔账,他们如何能够忘记?
不久之后,林逸风一行人也出来了。
他们的到来,得到无极宗内新秀派的热烈欢迎。当然,也带着极高的企盼。然而当他们看清楚四人身上玉符的时候,尤如当头一盆冷水,凉了个透。
什么?靛符!
竟然是靛符!
如果是小家族也就罢了,可你是无极宗的天之骄子啊!
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所以立刻有许多人议论起来。无极宗原住派更是趁机挖苦,少不了冷言碎语。
多番比较下,目前仍是心意宗董运三人的成就最高,这让他们的腰杆也不由得直了几分。
但相比之下,除了范昭这队外,心意宗其他小队的成绩就实在太寒碜了点,竟然以蓝符居多,联想到他们在狩猎场内的遭遇,也就不足为怪了。
如此一来,双方计较平均成绩的话,仍然是无极宗强上一线。
玄清真人目光微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这点细节被方妙看在眼中,心中带着疑惑,一双美目也随之向传送阵望去。
“出来了,出来了!”
“是上官师姐!”
一群人激动起来,作为道一真人的掌上明珠,上官红烨在无极宗自然是不会缺少人气的。
果然,随着光华稍敛,那红衣似火的上官红烨便娉娉婷婷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素手纤纤,眉目含春,引得许多人眼睛直放光。她的身后是尉迟少敏和牟祚。
“妖女!”有人小声的啐骂了一声,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随着这三人的走出,范昭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他们所佩挂的玉符上。
这一看,范昭笑了。
“切!才蓝色玉符!他们这是去打了一回酱油么?”
罗林这一说,不光是他们几人,无极宗那边也跟着哄笑起来。
“妖女就是妖女,除了姿色诱人,哪有什么真本事!”
管皓道“范师兄就是范师兄,果然有先见之明!”
罗林道“可不是么,说他们上不了靛符,还真就上不了。
就在这时,传送阵再次亮了起来。
随后走出来的,是两男两女。
他们的到来引来的关注度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普通弟子只看了他们身上的玉符一眼,便没有兴趣再多看第二眼。
就算有,也多半是戏谑与嘲讽。
“绿色玉符,哈哈,才绿色!”
“心意宗怎么回事?一个不如一个!”
反观七位德高望重的主事前辈却是目光炯炯,七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四块绿油油的玉符,神色各异。
这次出来的,自然是杨硕四人。
七人向七位前辈行过礼后,便加入了心意宗的队伍。
玄清真人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忙招呼弟子赐座上茶。这就让许多人不理解了,这待遇,得是功臣才行啊!可他们这……
范昭勾了勾唇角,带着罗林和管皓径直走到上官红烨面前,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紫色玉符,笑笑道“很不幸,师兄我一语中的。怎么样,服了吧?”
他很想看看对方输了赌约之后是怎么样一副表情。可他没想到的是,上官红烨居然笑了!
等等,牟祚这厮怎么好像也在笑?
在他们面前,上官红烨笑靥如花,就连阴郁了多时的尉迟少敏也露出了一抹不屑。
这是什么情况?
范昭觉得莫名其妙了。
但听上官红烨挺了挺胸道“范昭师弟原来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很好!那就赶紧行大礼吧!”
三人面面相觑。
罗林道“怎么,莫非道一真人门下都是孬种?输不起?”
管皓道“不错,愿赌服输!”
范昭端了端架子,道“还请师妹遵守诺言。对了,那支簪子可别忘了!”
目睹了这一幕,玄清真人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走了过来,这边立刻一礼,齐唤师伯。
玄清真人清了清嗓子,道“罗师侄啊,输的可是你们啊!”
第二五一章 青符为王,完美收官
三人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玄清真人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站上高台处,抬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
这时候所有参加大会的队伍都已经出来了,除去几个喂了妖兽的,两百多人平安归来,也算是比较完满的一次了。
众人明白这是要宣布成绩了,于是纷纷停止交谈,目光聚焦在了高台之上。
六名前辈站在后方,由玄清真人讲话。
“诸位,本次狩猎大会到此圆满结束。各队所获得的贡献值也会尽快兑换成灵石发放到各宗门及修真家族……”
照例陈词一番后,便公布了本次大会的结果。
“现在,组委会正式宣布,本次大会的前三强分别为,心意宗第三队,心意宗第四队,心意宗第一队!”
正竖起耳朵倾听的众人都是一愣。
整个会场都瞬间安静了几息,之后,便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喧哗了起来。
不能理解的声音四处传来。虽然也有一些人是知道内情的,但大数多人还是一脸迷惑。
就连董运四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们是黑符,为什么才区居第三?反倒让一个青符队伍、一个绿符队伍排在前两位,这是什么道理?
“前辈,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们只不过是青符和绿符,凭什么拿第一和第二?”
“就是,凭什么?”
“青符排第一,那我们蓝符排哪?”
“还有我们靛符!”
玄清真人笑了,笑得有点高深莫测。
面对众人的质疑,他朗声道“诸位以为,这是普通的绿符和青符吗?”
范昭上前道“师侄不明,还请师伯明示!”
玄清真人拿起其中一块,道“大家仔细看,这块玉符是不是真的如你们所说,就是一块绿符而已呢?”
数百双眼睛一齐看过来,有人伸着脑袋,有人踮着脚。
玄清真人解释道“这块玉符其实已经被提升到第二阶了。”
“第二阶?”
众人面面相觑。
“不错,黑符之后,并非不再变化,而是达到一定程度后,还会再次变回白色,从而进入第二轮色阶循环。”
“这……”
众人听得全都呆住了,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第二轮,而且还进阶成了绿符甚至青符,这其中的贡献值,那会是怎样一个数量级?
众人半天没回过神来,又听玄清真人继续道“你们之前没听过很正常,能够超越黑符的,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例……不,是第一次!”
说着,和蔼的目光又落在了上官红烨等七人身上。
他这一说,立刻引发了众人的惊叹。
众弟子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不时向这边投来好奇和质疑的目光。
“如若不信,你们自个儿看吧!”
从玄清真人手中接过玉符,从范昭开始,众人一个个翻来覆去的传阅,果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同点。
那就是,与普通玉符不同的是,上面的符文亮起了一块。两相一比照,不得不令人信服。
这回,范昭是完全没话可说了。
“这不可能!”
无极宗那边站出一人,正是仅凭二人之力便获得紫符的黛梦儿。
在她看来,就算有一支黑马队伍将所有队伍都搜刮一遍,恐怕也只能勉强出现一例二阶玉符,眼下心意四队这四块绿符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可也正因如此,众人的贡献值总量又如何能够支撑起第二例二阶玉符的出现?更何况,这还是级别更高的二阶青色玉符!
黛梦儿心细如尘,如何想不到这其中的关键?
她如此一说,立刻又吸引了众人关注。
左驰道“敢问前辈,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能将玉符提升到如此程度?总不成,是杀了一只四阶妖兽?”
玄清真人抚着长须笑道“左师侄所料不错,正是如此!”
“什么?不,这不可能,四阶妖兽,那是何等实力!”
左驰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一名曾经亲眼见过那枚四阶妖丹的弟子从旁一说,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完全被颠覆了!
此次大会,心意宗无疑成为了最大的赢家,赚得盆满钵盈不说,还为下一届的大会争取了更多的名额。
玄清真人自然是乐开了花,不光如此,他个人还与天玑真人有一笔赌约要清算呐!
…………
从青蒙山归来后,杨硕七人被掌门破例召见,只因他们的表现实在太过抢眼。
最开心的还是道一真人,此次大会他本来并未上心,只是随意安排了一下,却不想竟中了个大满贯,七名参会弟子全都满载而归,给他大大长了一回脸。
这让他在人前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尤其是不二真人面前,那叫一个趾高气扬,笑得欢畅。这让后者极为不爽,回去就将范昭、罗林、管皓三人痛斥了一通。
掌门玉衡真人自然也眉开眼笑,一直以来都被无极宗压上一头,这回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怎么能不高兴?于是每人赏赐了两瓶聚灵丹作为奖励。
与七人的功绩相比,这点奖励根本不算什么,为此祝小苒还哼哼的表示不满。
观月峰上,一片楼阁巍然矗立,扬角飞宇,螭吻琉璃,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与落霞门一样,心意宗也有类似功德堂的地方,名为观月楼。只不过后者无论从规模还是建制都远远不是前者可以比拟的。道场、武场、花厅、茶厅、礼堂、登仙台,依功用不同将这里分成了数块区域,却又彼此相通,和谐相容。
茶厅内,一众弟子正在品茗闲谈,见焦主事带着两名执事走进了大厅,注意力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只因一名执事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覆着红布,红布上放着门内弟子的铭牌,显然是要挂在英杰榜上的。
可他们明明记得,今日并非名人榜重新排名的日子。除非,有人对门派做出了突出贡献。
这使得他们的好奇心被极大的调动了起来,十几双眼睛纷纷向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展板望去。
第二五二章 大小姐算账
展板上,整整齐齐按名次列出了200个弟子的名字,他们都是门内年青一辈的佼佼者。
只见焦主事将最后的三个铭牌取了下来,丢给了执事弟子。又一挥衣袖,那些排在后面的铭牌便哗啦啦一阵晃动,一齐向后移动了三个位置。
紧接着,又见他伸指一点,两块铭牌便交换了位置。如此反复数次,便将四个人的排名重新确定了下来。
“尉迟少敏?”一人惊呼道,“他做了什么,排名竟然进了前一百?”
“还有牟祚、李四娘,还有上官红桦,他们的排名怎么都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
众人大惑不解,面面相觑。
接着,又见焦主事从执事弟子手中接过三块牌子,一一将他们放入新空出的位置上。
“杨硕、祝小苒、牛大力,他们又是谁?”
“是啊,竟然一上榜就直接提升到了140位左右。也太快了吧!”
其中有一个好不容易才堪堪上榜,没想到这才挂上去几天,还没来得及向人炫耀,就又被刷了下来。
于是满腹牢骚的道:“焦师叔,他们怎么回事,怎么一来就把在下的铭牌挤掉了?”
焦主事嘿嘿一笑道:“想知道吗?”
“那是自然。”
“回去问问你们的长辈便知道了!”
“……”
…………
回到小院后,杨硕再次将自己关进了小屋。
而经过这次历练,他又有了新的领悟,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到筑期基第五层。
牛大力和祝小苒也是一样,像事先约定好了似的,两人全都进入了闭关修炼。
杨硕则花了两天的时间为冲关做准备,且趁着这个时间研究了一下那名为《水无痕》的神道之书。当然,主要是紫瑛研究。
据她讲,这部功法非常玄奥,应该是来自仙界无疑。但如果杨硕自己修行则会面临一些问题。
第一,土属性尚未大成前,贸然学习一个属性相克的功法,弊远大于利。
第二点则是道心方面。若然为了一部功法,便要供那天上的所谓神明驱策,实在有违本心。
管你哪路神仙,谁也别想主宰自己!
思前想后,觉得淑兰才是最佳人选。
一切妥当,正准备闭死关冲击第五层壁障的时候,禁制外忽然有人敲门。
想到牛大力和祝小苒这时候可能已经进入了入定,于是连忙出了屋,将小院禁制打开了一道门,迎了一个人进来。
火红的衣裳,红彤彤的脸蛋,垂挂髻儿扣几颗青绿珠翠;齐刘海儿,耳前垂两绺青丝;金边v领抹胸,广袖长裙,披帛环身;粉束腰、长敝膝,腰上还挂着一块翠白色泽的翡翠。
如此打扮,使得她看上去少了一些霸道,多了几分妩媚。
杨硕看得一怔,直到眼前这位大小姐喊了一嗓子。
“喂!!”
“呃……师姐,这是有事?”
“呵,没事就不能来吗?”
“……”
“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打算让我一直站在这?”
“哦,师姐请!”
打开正屋禁制,杨硕将这位大小姐请了进去。
乖乖的奉上香茗果脯,两人相对而坐。
上官红烨一双美眸好奇的打理着这间屋子,发现里面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脏乱,不禁多了一丝好感。
当然,这里边能乱就怪了。
就着简陋的桌椅,两人随意落座。
为避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杨硕目光一低:“咳、咳,师姐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上官红烨脸色微红,一扬下巴道:“那好!我来问你,那天……我们……”
说到一半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杨硕,只是时不时的打着瞟儿,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天?”杨硕一本正经的道,“哪天?”
上官红烨翻了个白眼,嗔怪道,“你还装?”
“哦……”杨硕好似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件事啊!”
“哼!”
“我只能说深表遗憾……”
上官红烨杏眼一瞪:“?!”
杨硕痛心疾首的道:“那天,我终是晚了一步,尉迟师兄他……唉!”说着重重一叹,满满的都是自责。
“你!”上官红烨嘴儿一扁,“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那个!我想知道,在山洞里,我们……”
“哦,这事啊!”
“哼!”
“我们没有什么啊!”
“真的?”上官红烨大眼睛蓦的睁大,末了又幽怨的道,“你骗人!”
杨硕做无奈状:“好吧,我骗了你……”
“啊——?”上官红烨脸色唰的就变了,“你、你!你胡说!”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吧,真的不信,假的也不信,那你说怎么办?”
“那你到底有没有?”
“哪个?”
“就是……那个啊!”上官红烨站起来一跺脚,显得又气又恼。
杨硕抚额。心说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吗?
于是道:“没有。”
上官红烨的脸色转缓,顿了顿又问:“那你有没有碰我?”
“没有。”
“胡说!”
“好吧,碰了。”
“你……说!是哪里?”
杨硕干脆两手一摊:“哪里都碰了喽!”
“你……!”上官红烨气极,“我杀了你!”说罢作势欲打。
杨硕以桌当掩护,苦着脸道:“喂、喂,我可是救人啊!你不但不感谢,还要以怨报德,有你这样的吗?算了,我不计较,我负责,行了吧?”
“你怎么负责?”
“以身相许,成不成?”
上官红烨柳眉一竖:“你……想得美!”
“停!我认输!”杨硕伸手入袋,摸出了一样东西,“师姐消消气,不如这个送给你?”
说着在红烨的面前晃了晃。
见到杨硕拿出的东西,上官先是一喜,随后又撅起嘴道:“当我三岁小孩么?随便拿个东西就能收买?”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呢!算了!”杨硕有些遗憾的道,眼看就要重新收入储物袋。
上官红烨一把夺过,嗔道:“谁说不要?凑和吧!”
说着低头摆弄起手上的大圣雕像,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看她这样子,杨硕知道,这一关勉强算是过去了。
目送大小姐御剑远去,方才重新合上了院门。
()
第二五三章 上天入地我最无耻
几天以后,当杨硕打开正屋大门的时候,便发现祝小苒和牛大力已经等在了院中。两人坐在枫阳树下闲聊,一看正主出来了,都面露喜色。
相互一问,果真是大家都有了突破。如今,杨硕和牛大力都已经是筑基期第五层的修士了,而祝小苒也达到了筑基期第三层。
问起接下来的打算,两人都说要去集市一趟,上次在山洞所获之物需要处理,该换灵石的换灵石,该换丹药的换丹药。
杨硕正好也有进城的打算,于是三人一同前往。
…………
骊城修士区,大擂台。
此时,擂台周围许多修士于此驻足,一个个指着四幢角楼上的两幅特大号楹联指指点点。
“这人什么来头?这么嚣张!”
众人议论着,不时朝擂台上大马金刀坐着的年轻人望去。
“就是,看看这写的什么!‘拳打四海精英,脚踢八方豪杰’,横批‘以武会友’。我呸!”
“还有这个,‘若无实力,尽可埋头假装路过。如有胆色,莫如放手上台一搏!’你说这、这……”
“还有啊,他自称同境界以内无敌手,口气简直不要太大!”
有人就气不过了,嚷嚷道“此人恁地太过无耻,小爷上去会会他!”
旁边一人将他拉住,指着一块牌子道“兄台看清楚,‘有偿邀战’,人家不白打!”
“怎地,咱还出不起灵石么?”
那人眉毛一吊“还真有可能,人家一次5000起!”
“啊——?”声音直接拉高了八度。
擂台一角,祝小苒用神识向杨硕传音道“八师哥,这样会不会有人来啊?”
“当然会,等着就是。”
“可是,打擂5000一次也太贵了!”
“贵吗?”
“当然,就算500一次也很高了!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有钱哦!”
杨硕苦笑,心说我有钱?你才是大财主好吧!
那一个个法宝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仿佛永远都拿不完一样,随便卖几个也有不少零石吧!
于是道“500一次,那师兄我开店的钱几时能凑够?”又饱含深意的打量着祝小苒,道,“要不……”
祝小苒立刻一摆手,嘿嘿笑道“别看我,我可没有!”
“……”
杨硕不客气的甩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守财奴啊!
这时,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跳上了擂台,指着杨硕道“你就是心意宗的张浩?”
“不错,是我。”
“好大的口气!就让老子来会会你!”说罢丢出了一袋灵石,被擂台主事伸手接过。
杨硕站起身,虚掌一探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烈阳宗巴布山。”
烈阳宗?似乎有点耳熟啊!
却听大汉道“我兄弟巴布隆折在你的手里,这个面子,我要替他讨回来!”
“巴布隆?”杨硕歪头一呆,心道这货谁呀?
正思索间,巴布山抡着双板斧便冲了上来。
杨硕伸臂一拦“慢着!”
巴布山冲上来的身子便是一顿,喝问道“做什么?”
“还未请教阁下修为。”
巴布山一拍胸口,道“筑基期第八层。怎么,不是怕了吧?”
杨硕又道“但不知师承何处?”
“你听好了,吾乃青阳真人门下。若是怕了,不如尽早磕头认输,俺的板斧可不认人!”
杨硕一抱拳“失敬失敬,原来是青阳青人的高足!”
说着,目光望向下方的祝小苒。
后者迅速在一个临时摊子前吆喝开了。
“快来快来呀!烈阳宗筑基期第八层高手、青阳真人亲传弟子巴布山前来踢擂啦!要押注的赶紧了啊!”
巴布山一听,瞬即明白了过来,脸上腾起一团血红。
“你耍我!”
一声怒喝,抡起板斧便削了过来。
杨硕的身子稍稍一斜,便与板斧错开,一只手顺势搭在了巴布山的手腕上。
后者另一面板斧跟着劈来,杨硕再次一闪,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另一只腕上。
巴布山一脚扫出,却见杨硕忽的双脚一点,手上一借力,人便腾空而起,以一个头下脚上的姿势倒立于巴布山的头顶。
巴布山双斧上撩,杨硕趁机身子一团,便双脚蹬在了他的后心。
前者踉跄数步,差点栽倒。
但听“唉呀!”一声,巴布山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叫张浩的不知怎么竟摔在了地上。
这就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两方一交手,明明是他自己棋差一着,怎么倒地的反倒是对方?
一愣神间,擂台下方又喊开了。
“巴布山好样的!不愧是青阳真人的亲传弟子,要押注的赶快了啊!”
祝小苒卖力的吆喝着,清亮的嗓音传遍了四周,牛大力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立刻有许多人将一袋袋的灵石送到他们手中,让两人眉眼都笑开了花。
“我押巴布山!”
“我也押巴布山!”
杨硕汗然,心道世上果然是傻人多,随便使点小手段,就有这么多人上勾。看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这时,许多人都为巴布山加油鼓噪起来。无论是出于对“无耻狂徒”的鄙视,还是对强者的敬畏,他们都没有理由不支持巴布山。
一些人举手高喊着他的名字“巴布山!巴布山!”
听到众人的呐喊声,巴布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浑身气势骤然爆发,如同野牛一般冲来。当然,这是从杨硕的角度上看,若是从他人的角度上看只会觉得势如猛虎,难以抵挡。
是野牛就好办,杨硕没也打算正面抵挡,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
神行诡变随心发动。
巴布山刚到近前,双斧猛斫如风,眼前之人却突然只剩下了个残影。
刚一转身,一个大脚板子便印在了他的肚子上。
杨硕不知怎么绕到了他的后方,抬起一脚,便将他踹下了擂台。
怎么省力怎么来,毕竟还要应付接下来的挑战。
巴布山庞大的身子从擂台上倒飞了下来。砸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一片惊呼之后,鼓噪之声立刻哑了火。
一众人大眼瞪小眼,心说这就打完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那些刚刚押注了巴布山的,也只有顿足捶胸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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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四海八荒数我最狂
巴布山更是郁闷,心说老子的实力完全还没使出来,就这样被他取巧胜了,实在是不甘心。
于是举斧一指,恨恨的道:“老子不服!再来!”
杨硕淡淡的道:“可以,灵石。”
巴布山一听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
“那就请尊驾凑够了再来。”
“哼!算你狠!”
巴布山气哼哼的跳出人群而去。
看着擂台主事将一袋灵石交给杨硕,众人眼都直了,心说这5000块灵石也太好挣了吧!也没见这个叫张浩的展现出什么了不得的实力来啊!
大概是看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有头铁的路人站了出来。
“我来!”
杨硕微微一笑,就像是奸商逮到一头肥羊一般,十分客气的一礼:“道友请!”
有生意上门祝小苒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又吆喝开了。
牛大力汗颜,心说这两师弟师妹还真会玩,上台和不上台的都得搜刮一笔。
摆擂台赚灵石的办法是杨硕想出来的。没办法,人穷志短啊!
照理说,筑基期修士的破坏力足以摧毁擂台,可因为他又多加了一条约束,擂台只比刀剑拳脚,不比法术,这才使得擂台得以应付连番的战斗。
再说法术也不是杨硕的强项,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就算对方修为再高,优势也不会太明显。
所以有理由相信,凭借自己的武学底子,在这个更注重术法的修仙界应该罕有敌手。这,便是杨硕敢打出这样牛气哄哄的标语的底气。
巴布山败下之后,又有几人上台挑战,但都一一败下阵来,乖乖的献上了灵石。
这样一来,张浩这个名字一时名声大噪,附近几条街都传遍了。
到了第二天,前来挑战的修士一下子多出了几倍。
这一下实着乐坏了擂台主事,接灵石都接到手软了。
可苦了杨硕,每次休息不到半刻就又要上擂台。但看在灵石的份上,拼了!
围观的人也多了许多,一个个眼巴马的盯着擂台。他们都在想啊,各方豪杰都来了,这个讨厌的家伙总该结束连胜了吧!
可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杨硕一路凯歌高唱,连战连胜,赚的灵石让人眼馋。
祝小苒也没闲着,她的押注摊子每次都把前来挑战的选手胡吹海捧,完美的引导了众人的押注风向,因此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牛大力见了直咋舌,说这世道怪了,还有排着队来送灵石的!
本来赚了不少也该知足了吧,谁知道第三天擂台照摆不误。这可真是成了全城的焦点了。
奇葩啊!
…………
第三天,骊城大擂台四周人山人海。
从各处赶来的看客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你就算前排卖个瓜子什么的都能发个小财。
擂台不远处,董运、狭连泰、方妙和龚槿四人饶有兴趣的望着下方的广场。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楼宇的阳台上,从这里俯视擂台,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的比斗。
阳光洒在董运的身上,将他的一头红棕色头发映得像火一样。
方妙手抱琵琶,一双妙目落在下方那名短发青年身上,一双巧手时不时的拨弄两下,如同拨动着心弦一般。
眼见一人被踢得滚下擂台,方妙自言自语的道:“呵,这小子果真有点本事。”
龚槿取笑道:“师姐,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瞧师弟这话说得……师姐连欣赏都不行么?”
龚槿笑了笑。
狭连泰道:“师兄,要不要我下去杀杀他的气焰?”
董运道:“不必。有他如此,未必是件坏事。”
龚槿道:“师兄说的极是,至少那些心气甚高的家伙以后再也不敢小瞧咱心意宗了!”
董运道:“只是我很奇怪,那些家伙为什么还不出现?”
龚槿道:“师兄指的可是左驰、裴元彪这些人?”
“不错,以他们的心高气傲,在狩猎大会吃了亏,又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话音刚落,方妙笑了:“师兄果然料事如神,这不,真的来了一个。”
目光及处,擂台上又站上一个人来,可不是正是无极宗的裴元彪么!
那一对刀眉威风凛凛,辨识度简直不要太高。
他一上来,就用锁链刀指着张浩,一脸愤然的哇啦哇啦说着什么。后者不焦不躁,丝毫不为所动。
龚槿勾了勾嘴角:“这下有好戏看了!各位师兄师姐,你们以为胜负将会如何?”
狭连泰道:“依我看,胜负五五开,姓裴的那小子我知道,实力绝不是吹的。”
方妙目光如水的注视着下方,并没有发表意见。
董运不置与否,道:“狭师弟,你与他相比,如何?”
狭连泰道:“若是放开了打,自然不是对手。但若是如这般拼招,胜负应未可知。师兄以为呢?”
董运道:“若果真如此,我赌他撑不过半柱香!”
“师兄说的他……?”
“裴元彪。”
“哦?师兄竟如此看重这小子?”
“他若没这等实力,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几人说话间,下方已经“砰砰砰”的拼斗在了一起。
看那灵气激荡,龚槿不禁感叹:“好强的气势!果然这小子一直没有出全力。”
因为两人的刀气激荡得太过凶猛,擂台不得不开启了结界。
一时间,刀光大放,劲气奔腾。
两人刀若游龙,大开大合。
狭连泰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他……真的是筑基期第五层吗?你们感觉到没有?刀意……他竟然领悟了刀意!”
擂台上,杨硕每挥一刀,便有着汹涌澎湃的刀意向对手席卷,那鼓睥睨天下的气势,令他的对手暗暗胆寒。
“砰!”
一刀横扫,裴元彪倒飞了出去,也亏他身手了得,锁链刀即时掷出扎入地面,拖出一道深深的沟壕。
就算如此,仍然也没止住他飞出去的身形。
“砰!”他的背部贴在结界上,紧接着是四肢。
随着他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地的眼珠子。
这也太快了吧!
方妙忍不住呵呵一笑:“师兄还真是神机妙算,果然用不着半柱香。”
董运汗然。
这哪还有半柱香,这是香头都还没烧完呐!
()
第二五五章 安家少主
骊城走马街,整条街的人都在议论大擂台上发生的事。
“听说没有,心意宗那个家伙今天又开始摆擂了。他自称同境界无敌手,这么狂妄的人你见过没有?”
“可不是,简直嚣张至极,真希望来个厉害点的让他尝尝苦头!”
“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这么一说,街上众人纷纷仰起头来。
就在那骊城上空,两匹神鹿在半空中疾驰着,后面拖着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
那鹿头生犄角,身有五色,品相极其不凡,显然不是寻常的灵兽。
能以如此神兽拖曳宝驾,其主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修士。
宝驾慢慢的降落了下来,沿着街道缓缓而行。沿路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望。
“听说没有,有个狂妄的小子接连摆了三天的擂台,竟然保持着全胜战绩。”
“嗨!别提了,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连输三次!”
“快快,又有好戏看了!听说安家有人上台挑战了!”
“安家?哪个安家?”
“还会有哪个?当然是大陆七小家族之一那个安家!”
…………
“原来是你!”
擂台上,安楚良先是讶然,随后便露出了极度的不屑:“你可知,羞耻二字怎么写?”
杨硕抚额。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没错,此人先前曾在凤隐城遇到过,为了一尊云纹瑞兽炉,还大大的豪气了一回,让杨硕白捡了上万块灵石。
怎么看,这都是一尊财神爷啊!
于是假装不耐烦的道:“你打不打?”
“打,当然要打!”
杨硕大咧咧将手一伸:“拿来吧!”
安楚良嘴角一弯,不屑的道:“还真是穷疯了!”随手抛出一个储物袋,道,“行啊!交了灵石就可以开揍了是吧?”
“可以,两边脸,我给你留一边,你希望揍哪边?”
安楚良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指着杨硕道:“你、你等着!”
说罢撸了撸袖子摆好了阵势。
正当众人以为他准备大干一场时,却不想他往后一蹦,便退到了擂台下方。
向左右侧顾道:“你们谁上?胜者有赏!”
这波操作把杨硕给惊呆了。
安楚良身后立刻跳出一名面瘫脸汉子:“属下愿替少主出战!”
“好、好!赢了重赏,去吧,别跟他客气!”
这名汉子一看就是名武修,身形彪悍,肌肉结实,手上戴有护手刺和拳刺。
他一上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朝杨硕出手了。
硕大的拳头打来,四根尖锐的拳刺直冲面门。如果被扎一下,不难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杨硕仰头躲过,这一招躲得堪堪及时,却也有些狼狈。
呼呼!
嚯嚯!
“喝!”大汉狂猛如风,罡气逼人。一拳一脚凌厉无匹,不留余地,一声大喝,竟将杨硕一脚踢开了一丈之地。
“好!”鼓掌喝彩声随之而来。
几个回合下来,招招致命,步步凶险。好在杨硕运气不算太坏,每次都能刚好躲过,让旁人不由得暗呼可惜。只有为数不多的心意宗弟子才站在杨硕这一边,只是他们很奇怪,为什么他一直不拔刀?
不远处的阳台上,龚槿道:“这小子也太狂妄了,真当天下英雄都是土鸡瓦狗不成?”
狭连泰道:“无论他有多强,也终有力竭之时。”
方妙盈盈一笑:“或许,他有自己的考虑吧!”
祝小苒则替杨硕担心起来。
心说八师哥也太托大了吧!为什么还不拔刀啊?
不过细细一想,这次可是买师哥胜的更多。他要是输了,不就可以赚更多了?
如此想着,便不由得坏笑起来,待一看杨硕应付之余冲她眨了下眼,立刻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连番凌厉的攻势没把杨硕拿下来,大汉也有点着急。
他双拳一划,似乎开启了什么秘术,身上气势也随之暴涨,周身便被一圈狂暴的气息所笼罩。
随后大汉化为一道金光,向杨硕猛冲而来。
撞、扫、勾、捶,一连串狂暴的拳影肆意挥舞,使得四周的空气中都传来了灵气爆裂之声。
杨硕接过几招后似乎是招架不住,一仰倒地。
“好!!”
眼见胜券在握,安楚良兴奋不已。
按在地上狠揍就对了,他心想。
大汉前冲之势不减,还没来得及刹住,便被一脚蹬在了肚子上,整个人便离地而起,飞了出去……
“咚——!”
大汉一头栽在了擂台下方的大鼓上,身体保持着一个倒写的“大”字,慢慢的滑了下去。
之前叫好的众人全都张着大嘴巴定格在了那里,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安楚良前一秒还在拍手叫好,后一秒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他一拍大腿,道:“怎么会这样?”
他哪里知道,方才大汉可不是简简单单挨了一脚。
如果眼睛够快便能发现,杨硕在蹬出一脚的同时,并指成气剑,迅速在其气海穴上点了一下。
这一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首先要气运手厥阴心包经,其次要气贯中指,以集气成线的方式发出。
具体来说,是灵气发于丹田,经腰络三焦,上达胸侧天池,路经天泉,过曲泽、郄(xi4)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直至中指中冲。而这一切都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所以更是不易。
所谓气海被制,破气血淤,身体便会失灵。这也是大汉飞出去后无法自救的根本原因。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围观的多数人修为并不高,所以根本没看清楚杨硕是怎么制服大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捡了个狗屎。又或者,这大汉是虚有其表,银样蜡枪头一个,这才被三两下就打发了。
安楚良显然是其中的一个,他不甘心的向另一名手下道:“你去,本少爷就不信了!”
“是!”
又一人领命而来。
杨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一袋灵石飞了过来,落在了擂台主事的手上。
“喂,要不要脸啊!车轮战啊!”
安楚良戏谑一笑:“之前可并未说不可以。”
杨硕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大鼓边上。
原来那里有一行不大不小的字:每场休息半柱香。
安楚良道:“本少爷可没闲心等。若是不敢,不如尽早撤了擂台,拆了条幅,免得让人耻笑。”
杨硕口中嚼着丹药,有些头痛的拍了拍额头,颇为无奈的道:“在下非是不敢,而是不值。方才你也看到了,你的属下根本不留一点余地。为了区区5000块灵石,就要拿命去拼,换了你,你干吗?”
安楚良想想是这个理,于是又拍出一袋灵石:“我加码!怎么样?”
杨硕想了想,最后勉为其难的道:“好吧!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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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绝美少年
安楚良笑了。
果然只是个见灵石眼开的穷鬼,竟不知道自己将要遇到怎样的对手。
安楚良自然是要偷笑的。
他的这位属下,可是筑基期第七层的修为,拿下杨硕这个并不在全盛状态的筑基期第五层,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旁边一位路人则摇了摇头道“筑基期第七层么,还是不够看啊!”
安楚良就不理解了“这位兄台,此话怎讲?”
那人道“之前一名筑基期大圆满的都输了,他上去就能赢了么?”
宛如被人在心口上扎了一刀,安楚良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恶,竟然被摆了一道!
果然,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杨硕用事实告诉他,他确实是太天真了。
“砰!”一条人影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结界上,又像贴锅的烙饼一般滑了下来。
擂台主事朗声道“胜方——心意宗张浩!”
这三天,同样的一句话他已经重复了有二十遍了吧!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厌其烦,只因这名叫张浩的年青人每胜一场,他就会凭空多上一笔不菲的佣金。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
安楚良气得直跳脚,指着杨硕道“你有种,小爷就在这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输!”
说罢环顾众人道“还有哪位好汉要上擂台的,输了灵石算老子的,赢了算你的!”
他这一招呼,果然有人动了心。
于是,杨硕又小赢了几笔。
这让安楚良几乎傻眼了这货还是人吗?战斗力爆表哇!
就在这时,那辆华贵无比的兽车悄悄停在了远处,一人掀帘而出,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细看他,柳眉杏眼,面如芙蓉;唇红齿白,肤色如雪,比之绝色女子也不让三分。
那一头半盘半披的长发,如云似瀑。一顶高高的朝天冠配以华衣锦服,浑身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却非常年轻,个子也不算高,想来也不会超过15岁。
他来到擂台边上,看了看角楼上的楹联,不禁皱了皱眉。
这时正好没有人再上擂台,安楚良看到他先是一怔,忽然觉得有门儿。
于是指着少年道“那位小友,对!就是你,我看你神采不凡,颇有英姿,敢不敢上台挑战一番?放心,灵石有我出,赢了算你的!”
少年听罢向擂台望去,正好与杨硕对视。
目光乍一交接,杨硕的心脏便不由得扑通一跳。
我去,世上还有这么美的男子!
呸呸,老子才没有龙阳之好!
收敛心神,微微向来者一笑。
少年却并不给杨硕好脸色。淡淡的道“你很能打?”
声音偏中性,这也更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男儿身。
杨硕道“一般。诸位抬爱,让在下小赢了几回。”
“哦?”
少年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纤秀白皙的手一抬,当即就是一掌。
那一掌平推,好似浑不经意,却有一鼓无形的劲气随之打来,厚重雄浑却不张扬。
杨硕立知遇到了强敌,双掌交叠,运足灵力,堪堪抵受了这一击。
“砰!”
身子未动,双脚却往后滑离了一丈之远。
“好身手!”众人暗暗惊呼。
连续三天摆擂,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了真正的强敌。细观对方修为,也不过是筑基期第六层,并没有高到哪里去。
可这俊俏的一手功夫,却是实打实的。
难怪紫瑛曾提醒说,莫要小看了天下英雄!
然而越是这样,杨硕的斗志也越是给激发了出来。
“来得好,这一场就算输,也值了!”
杨硕豪气干云,直抒胸臆,浑身气势暴涨。
他不怕输,就怕没有对手,人在高处的寂寞,谁懂?
杨硕双拳紧握,手少阴少阳六条经脉飞快运转,形成了一道锐利的拳风。
脚下一动,人便闪至少年跟前。
一拳击出,迅若惊雷,势如猛虎。
少年却好似能够看穿一般,身形微动,举掌便迎。
“砰、砰、砰……”
拳掌相交,劲气相较,一个刚猛,一个绵厚。
二人一连交换了数招,这才再度分开。
少年面色无改,心中却对杨硕有了一定的估量。
他虚掌一探“再来!”
杨硕应道“好!”
紧接着,他虚步踏出,变拳成掌,双手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气沉丹田,虚领顶劲。
看他那掌心微屈,似开非开,似合非合的样子,少年不禁皱了皱眉。
没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听杨硕大喝一声“来吧!”,便再度杀奔了过来。
而这一次的进招,却大出少年的意外。
刚猛的气势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轻巧阴柔的拳劲。
时而为拳,时而化掌。
天地为轴,腰胯为轮。
丹田为泉,意为气引。
掌掌挟风,拳拳浑厚。
看似绵软的一掌,却有如怒涛九叠一般,后劲无穷。
偶尔打出的一拳,看似舒缓,却绵中带刚,后发先至,神鬼莫测。
杨硕也是拼了,将压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出来,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各种技巧齐上阵,虽打得不疾不徐,却总有后发先至的奇效。
这倒大出少年意外,竟有些措手不及。
“砰!”
一个玉女穿梭,少年的胸口被轻轻的拍了一掌。
虽然他后退及时,没给印实,但那鼓绵力却顺着肌体钻入了一寸,神诡莫名。幸亏他及时以真元相逼,这才没有大碍。
杨硕也没讨着好,刚占了点便宜,一个弹腿便冷不丁的攻向下路。还好他护得及时,这才没给打成大内废人。
饶是这样,还是给对方的劲气扫上了半空,再落地时已是擂台边缘,险之又险。
祝小苒已经看得呆了,能在近战中把八师哥逼成这样的,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再来!”
杨硕越打越兴奋,一落地又粘了上去。
沾、缠、粘、连,太极身法运用到了极致。
少年也不示弱,平生所学尽数施展。时而矫若游龙,时而轻若飞燕。静时如处子,动则如脱兔。
两人劲气相当,谁都讨不到便宜,这样反而变成了实打实的攻守拆招。
最近更的少了些,并非我本意,而是我卡文了!t_t希望早点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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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星月宗
一个炮锤打来,如同出镗的炮弹。
少年揉身闪过,使出擒拿手的技巧,往杨硕手腕上一搭,却不料忽然反手被制。
急切间,一个凤点头翻了个转身,攻守因之相易。这还是比斗以来少年第一次出现如此大的动作幅度。
接着便看到杨硕就地一滚,两人的手便仍然胶着在一起。紧接着少年被杨硕一带,便是一个鹞子翻身,然后又轮到杨硕……
攻守形势在几息之间迅速转换了数次,两人衣袂翩翩,上翻下跃,如同共舞一般,成为了广场上一道奇景。
也只有战斗中的两人才知道这其中之凶险。一旦钳制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开,那么就可以宣告比试的失败。
终于,两人缠斗了数十多个回合后,因为彼此都占不到便宜,才默契的撒开了手。
双方再度对视,而此时的对峙,却又与初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乍一上场时,双方谁都未将对方放在心上。
经过这一番激烈的缠斗,各自都重新认识了对手。
杨硕很奇怪,平常无往而不利的太极拳竟然也会在这里遇到阻碍。
而白衣少年又何尝不是震惊无比,他的独门擒拿手法曾在近战中屡建奇功,可这次却碰到了硬茬,而且是用一种从未见识过的拳种,也几乎因此栽了跟头。
这个能在刚猛与阴柔的招式中随意转化的年青修士究竟是什么来头?
心意宗么?暂且记下。
这时,一名黑袍老者行至近前,一揖拜道:“祭司大人。”
少年回头。
接下来便是一段传音交流,旁人不得而知。
杨硕开启灵目向老者望去,这一望就吓了一大跳。
此人,竟然是金丹期强者!
一名金丹期强者却要听命于一个还没长开的少年使唤,很难想象,这名少年的来头究竟有多大!
少年听完老者的密语,望了杨硕一眼,便轻飘飘的跃下了擂台。
“咦?怎么不打了?”
“就是啊,还想看看那个姓张的家伙落败呢?竟然说不打就不打了!”
众人莫不惊讶,本以为还可以看场好戏,却没想到这就没下文了。
他们失望,安楚良更是大大的失望。
“欸、欸,别走哇!我可是花了灵石的啊!”
他还想上前拦阻,却被自己一名属下制止。
“大公子不可。他们是星月宗的人!”
“星月宗了不起啊!”安楚良不满的跳起嚷嚷,大概是忽然意识到“星月宗”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又讪讪的道,“啊对,星月宗就是了不起啊!”
众人恶寒。
白衣少年自始至终都没当他是一回事,五色神鹿拖曳的宝驾再次踏上了空中,再度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有人就问了:“骊城上空不是禁飞的么?”
旁人接话道:“强者用得着在意这个?规矩就是给咱这种人定的,这都不知道!”
一行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头戴雉尾银冠,身披松鹤祥云袍,脚著金边兽皮履,当真是倜傥风流,贵气非常。正是安家二公子安道扬。
论身份,他乃妾室所生,本来是无法与安楚良这个嫡长子相提并论的,可其母荣宠正盛,正妻也奈何不得,加之其本人也圆滑伶俐,很受家主喜爱。
甚至有传言说,他将来有可能代替其兄长接替家主之位,可见其有多么的风光了!
他讥笑道:“兄长的脸皮还是真是堪比城墙啊!”
身后一帮随从都一齐哄笑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安楚良不愤的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到兄长还是这么不长进,不免有些替安家不值罢了!”
“少跟老子提安家,有本少爷在,安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哦?是吗?”安道扬勾了勾嘴角,又望了望擂台上的杨硕,道,“自掏灵石请人打擂,兄长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安家的灵石莫非真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你……”
“结果如何?还不是自取其辱,白白浪费了安家的资源。连二弟我都替你丢人。这件事我自会向父亲禀报,兄长还是想想如何向父亲大人解释吧!”
“你、你……小人!”
安楚良气得直跳脚,却偏偏奈何对方不得,只能看着一行人在哄笑声中扬长而去。
不远处的阳台上,看着星月宗的神鹿宝驾御空远去,众人满腹疑团。
狭连泰道:“师兄,六大宗门之一的星月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龚槿道:“不错,听闻他们极少涉足南方,这时候出现,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董运双眼微眯,道:“此事有必要向掌门师尊禀报。”
…………
眼下,祝小苒哪有闲心管你神鹿还是梅花鹿,她的眼里只有一大堆五光十色的灵石。看那鼓开心劲儿,下巴都快合不拢了。
方才因少年中途离去,这场本是可以判输的局却成了平局。当然,这都是在安楚良的坚持下,又经杨硕同意、裁判认可过的。双方各自支付1的佣金后退还了押注的5000块灵石。
如此判定,安楚良自然满意,不但省下一笔灵石还扳回一点面子,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很奇怪,为何杨硕竟然没有反对。他又哪里知道,这样做都是为了成全祝小苒。
原因很简单,平局根本没有人押注啊!庄家来了一次漂漂亮亮的通杀。此刻的祝小苒,竟然要专门腾出两个储物袋来装灵石,简直是赚翻了!
在一旁帮忙的牛大力眼睛都快晃瞎了,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对此,杨硕简直不能再吐槽了。自己辛辛苦苦、拼死拼活也就赚这么多,九师妹却来了个无本万利,生意精啊!
“喂,咱可有言在先啊,安楚良那5000归你出啊!”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5000嘛!”祝小苒数着灵石道,又嘿嘿一笑,“八师哥,你可以啊,一上午就赚了这么多!”
杨硕伤脑筋的道:“离开店的灵石还差得远呢!而且你也看到了,越是往后,上台的人就越少。这生意做不长久哇!”
祝小苒眼珠一转:“我倒有个挣灵石的好去处……”
()
第二五八章 千年妖狐,蓝眸一顾
骊城郊外的一处山坳中。
一群修士围成一个大圈,指着场中央的一个圆形锁阵有说有笑、品头论足。
锁阵中心,一只身长两米的巨大妖狐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这铁狱枷锁,却根本毫无用处。
此妖狐毛白如雪,四腿修长,蓝瞳似海,尾长如瀑,远远望去如同一片积雪上镶了两颗蓝宝石一般。
可就在这可人的雪白之上,红色的鲜血将白毛浸染,娇艳得让人顿生怜悯。
在它的身上,八条锁链紧紧缠住了它的四肢和躯干乃至脖颈。锁链则向八个方向拉开,末端各自插着一柄巨剑。
如此强力的困锁,使得它的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的徒劳。灰色的锁链陷进了它的肉里,浸染过腥红的血液之后便成了骇人的黑色。有些地方深可见骨,简直惨不忍睹。
就是这样的惨状,这只狐妖还在挣扎。因为它知道,落在人类修士手中,那下场将会是何等的凄惨。所以它宁可死,也不能认命。
它四脚平伸,仰天一嚎,倾泄着它的愤怒与不甘。
强横的力道撕扯得八条铁链咔咔直响,平地卷起一鼓飓风,吹得众人几乎难以立足。
风沙过后,一切再归平静,狐妖则陷入了虚弱期。
它的又一次努力失败了!
一场虚惊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一个散梳道髻的修士哈哈笑道“接着使横啊,怎么不接着来了?哎呀呀,真的好怕啊!”
“哈哈哈!”众人哄笑。
那修士道“这次立下了大功,二公子一定会重重有赏。”
另一人接茬“不错,这只狐妖至少有千年的修为,实力堪比辟谷后期的强者。”
“那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栽在我们手中!”
正如他们所说,此狐妖的确实力非凡,若非这些人趁它正处在化形的关键时期,他们也不可能一击得手。
众人正臆想着将要得到怎样丰厚的奖励,忽然一道风掠过。
九个人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一栽倒。
唯一没有倒下之人,便是最先出言的那名修士。可即便如此,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因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黑袍人走至妖狐近前,伸手抚摸着妖狐的白毛,像是在安抚它的情绪。
几乎力竭的妖狐睁开了深蓝色的双眼,一眼就看到一个人类站在面前。
它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张大嘴,又一道狂风吹出。
吹得面前的短发青年衣袍猎猎,额发飞扬。
很快,它便意识到对方没有恶意。
只因此人不但没有被吓退,反而很自然的笑了笑。接着,便掏出一柄乌沉的短剑,又指了指拴住它的锁链。
来者正是杨硕。
之前还在擂台上的时候,他便通过紫瑛从安道扬和属下的密语中得知了狐妖的事。因为不忍心看到一只灵智已开的妖兽就此被虐杀,这才出现在了这里。
毕竟,一旦开了灵智,妖兽便有了人的思想,有了喜怒哀乐,有了人格和自尊。杀它们,与杀人又有何不同?
杨硕不是圣母,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因为某些人的私欲而平白无故的死去。
见妖狐低头伏地,知道这是对方已然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于是抓住其中一条锁链,一剑斩下。
散髻道士远远的看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屑。
想斩断锁妖阵的铁链,做梦!
他如此想着,却见“当”的一声,铁链应声而断,毫无阻滞。
“当当”之声连响八下,三下五除二便将这非比寻常的锁阵彻底瓦解。
怎么可能!
心中惊讶顿起,紧接着便是无比的惊骇。
一个硕大的妖爪拍出,一把将它的脑袋拍成了滚地西瓜。
杨硕无奈的摇了摇头,救了一只妖,却害死了一个人。这个因果,实在是理也理不清。
想是看出了杨硕的心事,狐妖泄愤过后,并未再对其他人出手。
深蓝色的双瞳向杨硕望来,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色彩。最后一甩头,便钻入了林中不见了踪影。
杨硕也随后离去。
半刻钟过后,安道扬也赶到了现场。
可当他看到这一地的狼藉和消失不见的猎物,立刻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废物!!”
…………
第二日,骊城长乐赌坊。
大门的珠帘被人掀开,随之走出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女子手中捧着一个储物袋,笑得眉眼弯弯。
“八师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赌场好手。早知道如此,又何必辛苦去打什么擂台,弄得全城的人都好像被你得罪光了似的。”
杨硕苦笑。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祝小苒露出鄙夷之色“切~~,少来啦!这么快捷的赚灵石方法,傻子才不干呢!”
好嘛,傻子就傻子喽。
这时,忽然从赌坊里边冲出一票人来。其中一个指着二人道“就是他们,他们出老千!”
一声令下,一群人都提着棍棒甚至刀枪围了上来。
祝小苒道“谁出老千了?输了不认账,要不要脸啊!”
杨硕道“喂!不要血口喷人啊!喂喂……”
接下来便是一阵乒乒乓乓之声。
一群人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地,一个个哎哟哎哟的。
祝小苒拍了拍手,鄙夷的道“都说了是误会了,就是不听!”
两人揍完人便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赌坊一座高阁内,安道扬看着窗外的这一幕勾了勾嘴角。
他的随从漆文西不解的道“二公子,这些魔道妖人实在太嚣张了,不但出老千还出手打伤我们的兄弟,要不要请人收拾他们?”
安道扬笑笑道“不,他们没有出老千。”
“那您为何……”
“想想这赌坊是谁在打理?”
漆文西稍稍一想便恍然大悟,又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明白就好,以后你在我兄长身边做事也要机灵点。”
“是、是!”
…………
鑫品杂货铺。
淑兰正在店里忙碌。此时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所以她就趁这个机会将里面打扫干净。
本来,这些都应该是下人干的活,但不知怎么的,从前干活的三个伙计无故被辞退了两个,余下一人因为嫌活多钱少也在昨日走人不干了。
这样一来,店里店外的事大部分都落在了淑兰一个人身上。就是这样,那东郭公子还时不时前来刁难,或是嫌店里脏或是嫌他们怠慢,总之把生意冷清全都归咎于淑兰和廖掌柜。
为了不给杨硕添麻烦,淑兰只能暂时隐忍。
“淑兰,来客了!”
听廖掌柜在柜台后唤,淑兰放下手边的活儿,忙净了净手,梳理好心情,努力使自己保持一张微笑着的脸,这才迎了出去。
第二五九章 经营模式开启
“客……”
淑兰刚说了一字,人便呆在那里,接着,泪水不争气的盈出了眼眶。
“公子……”
门口站着的可不正是面带微笑的杨硕!
“淑兰。还好吗?”
淑兰笑了笑“还好。”
她很想说,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可知淑兰有多么想你,又有多少委曲想向你倾诉。可真见到了,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杨硕这段时间是挺忙的,青蒙山试练,打擂赚灵石,总之一刻也没闲着。
“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淑兰还未回话,廖掌柜则笑容可掬的道“有空有空,这会儿店里没生意,尽管去,有叔在!”
“谢了,廖叔!”杨硕拉起淑兰就走。
淑兰则道“廖叔,我离开一会儿。”
“不急,你们晚点回来都行啊!”
廖掌柜远远的喊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心中思量着,淑兰这孩子能跟上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若是能……嗨,自己瞎操什么心呐!
被杨硕牵着手,淑兰的小心脏如同小兔子一般上蹿下跳。
牵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妥,这才默契的松开了手。
杨硕带淑兰来到了骊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走马街上。
指着十字路口的一个门面道“呶,就是这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淑兰看到了一个粉葺一新的店门。几个伙计在门口忙碌,正将一块写着“幽兰轩”的金漆招牌挂上去。
幽兰轩……
淑兰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淑兰跟随步入了店内。里面不算豪华,但装饰秀雅,倒很符合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气质。
又跟着杨硕来到后院。这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清静整洁,房子隔出三间,另有厨房柴房,家什用具一应俱全。
见淑兰投来疑惑的目光,杨硕道“这里已经被我盘下来了。怎么样?不错吧?”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淑兰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被这里的一切给吸引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杨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真的做到了!
可是,以此店的优越位置和内部条件,50万灵石真的盘得下来吗?
答案是不能。
原来,杨硕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却还是没法凑出50万灵石来。后来他一合计,便想到了祝小苒。后者起先是没多大兴趣的,她就是个守财奴。
可一见识到了杨硕的炼丹实力后,立刻就改变了主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共同出资。
祝了,她只伸手收灵石,偶尔会查查账,其他一概不管。分红则按出资比例计算。
后来想想不能孤立了牛大力,于是把他也拉了入伙,多少是个意思。
三人将这些天赚的灵石一凑,发现远远超出了50万这个数。这才有了眼前这家店铺。说起来,杨硕只能算是半个老板。
考虑到心意宗的身份可能对开店不利,杨硕决定退居幕后,让淑兰出面主持。
“以后廖叔就是这里的掌柜,你就是这里的……”
这时,两名伙计抬着一个梳妆台进了院子,其中一人远远的就喊开了“老板,这个放哪个屋?哟,老板娘也在啊!”
“啊?”
淑兰的脸上顿时腾起一片红云,偷偷瞥了一眼杨硕,又浑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呃,放正房吧!”
见淑兰面色有异,杨硕也察觉好像误会了什么,于是又道“咳,也没什么,只是帮你置办了点东西。总之,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了,店里店外的事都由你作主,当然,凡事要多听听寥叔的意见。”
“公子……”
淑兰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泪水夺眶而出。
“喂、喂,不用这样吧!先说好啊,赚了灵石你可要如数报与我知晓,不可藏私哦。”
“嗯,淑兰晓得。”
淑兰乖巧的应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杨硕说着取出一枚玉简。
淑兰面露疑惑“这是……”
“神道之书。”
……
听完杨硕的讲解,淑兰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之色。有震惊,有彷徨,有感激,还有一些自卑。
她受宠若惊的道“公子,如你所说,这部功法应该是价值连城,多少人梦寐以求才对。淑兰何德何能……公子,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杨硕道“这本功法根本就不适合我。这些天我也有研究过,发现它很适合弱灵根的修士,便如你这般。”
淑兰微垂眼帘“公子的好意我明白。可是,玉简上说,习得功法便要供上神驱策。淑兰曾对天发誓,平生所侍,唯公子一人。”
见她说得认真而决绝,杨硕莞尔一笑,轻轻在她的鼻尖上一点,道
“傻丫头,就算你要帮我,也得先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是?”
淑兰怔了怔,终于点了点头。
“淑兰谨记。”
…………
关于开店事宜,杨硕也找廖掌柜认真商量了一番。
廖掌柜干这一行很多年了,老成持重,经验丰富,本来是根本看不上杨硕的想法的,只是出于对东家的礼貌才坐下来与他相谈。
然而真到谈起来,廖掌柜很快就被杨硕的能力和见识给惊呆了。
从雇员奖惩到账目管理,从商品采购到仓储营销,杨硕都能说出一套自己的设想出来。
这其中,有的让他颇为叹服,有的又让他觉得过于天马行空。
比如这差异营销、服务营销、口碑营销都好理解,也容易接受。但那什么奖励营销、情感营销、公益营销、热点营销、饥饿营销等等,却是闻所未闻。
按杨硕的话说,这就叫抓住顾客的心理。
传统的营销,无非集中在口碑建立与薄利多销的模式上。可杨硕提出的,许多却与过去的经验完全不符,甚至是背道而驰。
像这个饥饿营销和品牌溢价,廖掌柜就很难接受。
先说这饥饿营销。他怎么也想不通,哪有别人想买东西却藏着不卖的道理?
再说这品牌溢价。说什么要把品相好的东西单独拿出来售卖,品相差的直接剔除不要,这简直匪夷所思。
第二六O章 开张大吉
须知依货源不同,引进的丹药也是品质不一,那些品质稍差的丹药自然也占了成本,怎么能说不卖?
“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可以集中起来,将他们便宜转手给其他店铺。”
“可是这样一来,也就拉低了我们的利润了。”
“不会,品相好的卖高价足可以弥补。”
“那么大东家,上品丹你打算溢价多少?”
“三倍吧。”
“这……”
“实在不行,先从两倍开始试试。”
廖叔想了想倒也能接受,于是又问:“那极品丹呢?”
“十倍起步。”
“啊?”他直接给惊呆了。
“可是,这样的话,一阶丹药的价格和二阶无异,二阶丹药的价格则和三阶无异,真的有人买账吗?”
“物以稀为贵嘛。”杨硕自信的笑了笑,问道,“廖叔,你觉得极品丹多不多?”
廖掌柜擦了擦汗道:“自然是不多的,又有几人能如东家这般……”
“那就行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
十天后,幽兰轩在一挂万响的鞭炮声中高调开张了。
淑兰站在店门口,感受着属于她的那份小幸福。
廖掌柜则在路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偶尔看到一些以前的熟客,都被他请进了店里参观。
“哟,这家店还是女老板。”
“不错,挺漂亮啊!”
淑兰简直就是一块活招牌,不少人出于好奇都会驻足看看。但真正进店参观的人还是不多。
“呀!是上品练气散,真的是上品练气散欸!”一个灵动可爱的女修指着一瓶丹药大呼小叫。
有人就问了,这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吗?
那女修便没好气的说,你懂什么?上品丹药啊,你以为这么好出吗?
又如数家珍的列举出一大堆上品丹药的好处来,什么见效快,易吸收,药效久之类的一大堆,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有人心动了,便问这个上品练气散多少灵石啊?
淑兰微笑回复,说本店新开张,只要50块中品灵石。
那人咂了咂舌,说好是好,就是太贵。
这时,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挤了进来,二话不说排出一大堆灵石,说先来一瓶试试。
接过淑兰递过来的丹药,大汉当众揭开,十分陶醉的闻了闻,说果然是货真价实的上品丹,再给俺来一瓶。
这时,先前那名女修也跟着买了一瓶,接着也是赞不绝口。
这样一来,立刻就吸引了一些人跟风。一时间,店门口聚集的顾客越来越多,伙计们收灵石都收不过来。
淑兰着伙计好好招待这些人,自己又趁机向众人宣传本店的其他货品。
说本店除了练气散以外,还有聚气散、聚灵丹、育灵丹等等,品种齐全,质量上乘。
就这样,丹药很快便抢购一空,幽兰轩迎来了开门红。
此情此景,让淑兰和廖掌柜哭笑不得。
那女修他们自然是认得的,那可不就是本店的幕后二老板祝小苒么!
至于那名大汉,则是被她临时抓过来帮忙的,正是牛大力。
杨硕远远的看着,不禁微笑莞尔。
都是戏精啊!
羊群效应带来的宣传效果远比万响炮竹来得直接。
很快,这家店就因为丹药的品质在骊城打出了名头。
…………
桃源乡司马家。
此刻,全族大半壮丁都聚集在宗祠前的广场上。
广场中央的高台上,一名身着劲装的年轻女子正慷慨激昂的做着演说。
最后振臂一呼:“族人们,望月家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还需要隐忍下去吗?”
“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义愤填膺的族人们纷纷响应。
这时,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一个黄袍玉带的公子哥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走到高台前。
“十六妹,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
司马卓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倒是你司马豫,家族危难当头,你却在这里说着风凉话,你还是不是司马家的人?”
司马豫偏了偏头,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就凭你一时热血上脑,就能挽回家族的颓势么?可笑!”
“热血上脑?司马豫,此刻族长及四大长老都被望月家阵法所困,可谓命在旦夕,司马家族人此刻不前去支援,还待何时?”
“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去了怕也是去送死!”
“你……懦夫!”
经司马豫这一说,族人们先前的气势一下子凉了半截。
是啊,望月家可不是好惹的啊!
沧溟大陆上素有四大家族,七小家族的说法,说的正是十一个最有实力的家族。
而这望月家和安家一样,也是七小家族之一。
一位族人站出来问:“但不知十二公子有何良策?”
司马豫笑了。
“好办!望月家的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他们说,他们也不是真的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你的意思是……”
“不错,只要满足他们的条件,把西边那块药田以及北边那块茶园让给他们……”
司马卓不待司马豫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闭嘴!先辈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土地,岂容尔等随意糟践?”
立刻有人高喊“不要脸,滚出去!”之类。
司马豫冷笑。
“司马卓,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也是为司马家好!
你以为顽抗到底就行了?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此急着要和他们拼命,无非是因为十一兄也身陷其中。”
“你,你胡说!”
有族人说了句公道话:
“就算如此也无可厚非。十一兄也是我司马家的一员,他的死活我们不能不顾。”
“对,不能不顾!还有族长和长老,要把他们都救出来!”
司马豫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么?”
司马卓道:“我已广发悬赏,只要能助我司马家,我司马卓愿意倾尽所有!”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立刻有几名家丁将一个笨重的箱子抬了出来。
“开箱!”司马卓一声令下,家丁便准备将宝箱打开。
众人都伸直了脑袋,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就在这时,只见那宝箱悠悠一晃,竟腾空而起,向人群外围飞掠而去。
()
第二六一章 望月家的底蕴
“不好!”司马卓惊呼一声,一手扬起,一条白绸便飞射了出去。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宝箱很快飞到了不远处一名灰袍人的手中,瞬即消失不见。
如果仔细点看,会发现那灰袍人手中提着一只肥硕的白猫,准确的说,是两只手各拽着一条猫爪子。
那肥东西就那么被拎着,爪子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光。宝箱就是飞到它面前就忽然不见的。
灰袍人一击得手,立刻转身就跑,速度比兔子还快。
众人愣了愣,直到有人大喊一声:“愣着干嘛?追啊!!”
不用说,取走宝箱的自然是杨硕。
此刻,他正向司马翀发着牢骚,说好的是大大方方来拿的,怎么就变成了偷,变成了抢?
司马翀连连致歉,说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想变成这样。
没错,司马卓取出的那个宝箱,正是司马翀的大部分积蓄,也是他用来交换灵魂自由的条件。
谁曾想来得偏偏不是时候,正赶上司马家与望月家的冲突,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这不,一大帮人在后面呜呜嚷嚷的追,能御剑的御剑,不能御剑的用两条腿跑,反正就是死活不肯罢休的样子。
“小贼,有种别跑!”
司马卓一马当先,踩着一柄飞剑急追而来。
杨硕倒是想过踩上云梭远遁,可驾不住云梭这特征实在太另类了,全沧溟大陆也找不到第二个。就算远遁又如何,终有一天还是会被人指认出来。
这黑锅,咱不背!
于是缩地术全开,又贴上了一张疾行符,再次拉开了距离。
…………
入夜,一弯半月悄悄的爬上了山岗。
此刻,在望月家族的灵植园中,一幕古怪的情景正在上演。
园中,五名老者挥舞着手中宝剑,不停的击打着空气,状如疯魔。
然而,他们面前却什么也没有,或者说,他们似乎正在与虚无飘渺的对手做着殊死的搏斗。
他们是那么的拼命,如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厮杀,除了对手完全看不见外,没有任何不妥。
而在他们的四周,还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年轻族人,不知是死是活。
不远处,一群望月家的族人正戏谑的观望着,如同在看一场好戏。
为首的是一名青衣男子,锦衣华服,貌似不惑年纪,留着络腮胡子。
“大哥,为什么我们不杀进去,趁机将他们灭了?”
“杀进去?那残月幻镜岂同儿戏?一旦启动,所有妄闯者必受其害。慢慢等吧,二十四个时辰之后,他们必然油尽灯枯。到那时,我们只要收尸即可。”
“原来如此,大哥高见!”
“这都是宗家看得起,才借此重宝助我们一臂之力。”
“不错,小小司马家,也妄想与我望月家作对,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说话间,“哧溜”一声尖啸,一串流光直冲天际,绽放出一朵红色烟花来。
“有敌情!”
忽见远处黑压压的一众人漫山遍野的飞掠而来,有的还是御剑。
望月家诸人骇然色变。
“什么情况?”
“司马家!他们疯了吗?”
也难怪他们如此惊诧,为了追逐灰袍人,司马家如同被惹怒的马蜂一般,几乎是倾巢出动。等他们发现追逐的方向不妥之时,却是已然太迟。
望月家诸人见此情景,纷纷仓促迎敌,双方乒乒乓乓的战在了一起。
璀璨的光芒在黑夜中迸发着夺目的光芒,各色法宝、法术将整个灵植园照得通亮。
很快,这些术法又被刀光剑影所取代,双方短兵相接,一时打红了眼。
虽然望月家这边高手较多,但好汉架不住群狼,很快便落在了下风。
眼前这一幕自然是司马卓求之不得的。心想自己费尽唇舌都没能达到目的,却让一个夺宝贼给做到了,还是天无绝人之路。
杨硕也发觉自己歪打正着,帮了某人一个忙。想想倒也不坏,至少没有了愧疚感。被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当贼一样看,那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妙。
眼见目的已经达成,正准备拔腿走人,却被司马卓拦了下来。
一双清亮而坚毅的双眸凝望了过来。
司马卓道:“前辈请留步!”
“抱歉,在下可不想掺和你们两家的事。”
“阁下高人,莫非还畏惧我一弱女子不成。”
“似乎你弄错了,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司马卓一怔,如水般的明眸中满是不解。
“此话怎讲?”
杨硕在身上一阵摸索,便丢给她一柄宝剑。
靠,凭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个?
司马卓接过一看,脸色一变,道:“这是家父的随身佩剑。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杨硕故做老成状:“吾乃令尊好友,生前他曾说过将遗物相赠,并委托我替他办一件事。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所以东西我这便带走。从此两不相欠,不送!”
“等等!前辈方才取走的,是我父亲遗留之物不错,但并非全部。”
昂?
杨硕脚步一顿。这还被摆了一道?
“然后呢?”
“其中有一物名为雪雾云髓,乃培育灵魂之力的重宝。”
听她如此一说,紫瑛立刻向司马翀核实,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道:“此物必须拿回,有大用!”
“只要前辈帮我们化解这场危机,此物自然双手奉上。”
杨硕皱了皱眉,虽然明知对方在胁迫,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难不成将她强掳了去再慢慢逼供?自问还真做不出来。
此时,两家的战斗也平息了下来。
司马家在付出了一点点伤亡之后,已将局势完全控制了。望月家族的人除了少数逃走及一些当场战死的以外,其余之人全数被制服成了人质。
而当他们发现处在残月幻境影响中的族长与众位宿老之后,有人想尝试靠近,结果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情形,如之前躺在这里的那些年轻族人一般无二。
“不要靠近!”司马卓喝道。
说话间,又有几人相继倒在了那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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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月神之辉
远远的,司马卓看到了兄长司马越也躺在其中,于是冲他大喊了几声,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见此情景,司马豫冷嘲热讽道“我早说过,望月家的实力不是我们能够撼动的。”
“闭嘴!”司马卓厉声喝道,转头又看向杨硕,“前辈,此处透着诡异,还请指点迷津。”
被人左一个前辈,又一个前辈叫着,就这么走人确实有点不太妥。
得了,看在那什么雪雾云髓的份上,只好再试试了。
于是道“你们不是抓了好些个望月家的人么,找一两个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司马卓道“惭愧,果然是关心则乱!”
很快,望月家族年轻一辈中排行老大的望月崇被带了上来。
“说吧,这个法阵是怎么回事?”司马卓问道。
望月崇不屑的道“你们若是识趣,最好立刻放了我们的人。不然,等我们族长诸人从残月幻境中出来,便是你们的死期!”
又向不远处的司马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望月家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还不快将我们放了!”
司马卓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他道
“诚然,如你所说,我们族长及各位长老身处陷境,朝不保夕。
但那又如何?眼下你们的小命都捏在我的手中。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便要身首异处。
如果你觉得掉了的脑袋还能接回来,那就挺到底好了!”
望月崇嘿嘿一笑,忽的大吼道“你敢就试试,来啊!冲我来啊!砍啊!”
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两个人都按他不住,这幸亏是有绳索捆着,否则说不得还给他挣脱了。
司马卓那娇媚的脸庞上掠过一抹阴狠,冷笑道“行,如你所愿!”
说话间,闪电般的从随从手中抽过一柄短刀。
手起刀落……
在众人的惊愕中,望月崇的脑袋——不,是他的一只耳朵便飞了出去。
惨嚎声随之响起,接着是恶毒的咒骂。
“臭婆娘,你不得好死!有种杀了我!”
司马卓嫣然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我再问你,若是还答不上来……”
说着,一手扣住望月崇的发髻,另一只手将刀刃放在望月崇的鼻梁上,吟吟笑道
“你不说又如何?自有你的族人会替你说,我会一个一个的这么审问。直到得到我要的答案!”
司马卓微笑着,原本美若天仙的脸蛋上泛起一抹嫣红,却偏偏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怎么样?想好了吗?”
她手上稍稍用了点力,立刻有一丝鲜从望月崇的鼻子上流了下来。
后者睚眦欲裂,面目扭曲,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流淌下来。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生存还是死亡,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终于,他开口了。
“我说!我说!你满意了吗?”
随着他这一吼,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下来。
接下来,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全都交待了。
原来,这残月幻境并不是一个传统的法阵。它的能力来源于望月家族的镇族之宝——月幻神镜。
人一旦陷入由它制造出的幻境之中,便能够失去判断,陷入癫狂。
正如眼前看到的一幕一般,受术者会同原本不存在的魔物进行无休无止的搏杀,直到精气耗尽而亡。
司马卓道“什么月幻神镜,分明就是一面魔镜。我很奇怪,你们不过是望月家族的一个支脉,又怎能请得动由望月家宗家亲自掌管的重宝?”
望月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自受辱以来,他终于有机会嘲笑这帮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以宣泄他心中的滔天怨恨。
他道“以你们的见识,此宝之威能岂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司马卓柳眉一竖“说清楚!”
望月崇道“我们当然没有这个能耐请得动月幻神镜。宗家只是开启了一道月神之辉罢了。仅此而已!”
“然后呢?”
“说白了,就是此刻月幻神镜分出一缕神光照射到了这里,仅此而已。”
“什么?!”
众人听罢瞿然一惊。
仅仅是一束光,便有这样的威能,若是法宝本身驾临,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不敢想象!
虽然他们想象过望月宗家的实力,但从来没想象过实力会这样恐怖。仅仅是一个法宝,竟然能让所有分家受益。
如此底蕴的家族,如此可怕的实力,如同司马豫所说,岂是他们一个小家族可以撼动得了的?
隐隐的,有些人甚至开始后悔参与这场争斗了。药田茶园什么,让就让吧,总好过哪天给人灭族。
司马卓道“那又如何?充其量,你们不过是一支不入流的分家而已,若是全天下都怕你们,恐怕这大陆第一家族的名号早就是你们的了!
所以,我们只须占了理,量你们宗家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司马卓一语中的,让望月崇无法反驳。这样一来,族人们的士气和信心也得以恢复。
“说吧,此阵如何破解?”司马卓追问道。
望月崇幸灾乐祸的道“你问我?哈哈,我若知道,早就进去把那几个老家伙宰了,又岂会留到现在?”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杀我又如何?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两个字。”
“哪两个字?”
“止戈。”
“止戈?”
“不错,我知道的就这些,就算你活剐了我,也没可能再得到任何东西。”
司马卓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在确信望月崇不似说假后,使唤手下将他带了下去。
“前辈,您见多识广,接下来还要看您的了!”
她将称呼从“你”换成了“您”,这种细微的变化杨硕如何不明白。这是让自己骑虎难下啊!
见司马卓俏盈盈的望过来,杨硕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女人,招惹不起!
“我试试。”
杨硕说罢,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中,缓缓步入场中……
司马卓伸手想要阻止,但仍是没有这么做。
和族人们想象不一样的是,这名披着灰袍的神秘人竟然没事,仿佛丝毫不受法阵的影响。
第二六三章 残月幻境
和族人们想象不一样的是,这名披着灰袍的神秘人竟然没事,仿佛丝毫不受法阵的影响。
这时,正好一柄长剑向杨硕削来,力道强横,剑光森冷。
“小心!”司马卓脱口而出。
然而杨硕却视而不见,反而迎了上去。
剑光穿过他的身体,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紧接着,就连那名老者的身体也从杨硕的身上穿过,最终重合在了一起。
果然是幻影,杨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又向倒在地上的那些司马家族人看去,发现他们只是昏厥,身上也没有伤。
于是一手拎一个,将他们一个个丢出了圈外,让司马家的人自己想办法。
这其中,便有司马卓的哥哥司马越。
安顿好自己的兄长,司马卓带着疑惑向杨硕望来。
后者正漫步似的在五名老者的中间徜徉来去,完全不受任何影响,这令一干族人大惑不解。
杨硕解释道“族长和四位长老身陷阵中,这应该是他们的投影。”
此言一出,族人们便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他们都想问的是,既然是投影,那他们的真身却在何处?
这,同样也是司马卓所关心的。
所以她只稍一犹豫,便飞身穿入五人之中,那身形姿态颇有一种逸动的美感。
然而下一刻,一柄巨剑便拦腰向她斩来。
慌乱中,她举剑荡开,又侧身躲过斜刺里递过来的一柄钢叉,却终被一支无声无息射来的利箭穿喉而过……
惊骇中,她的眼睛蓦然睁大。感受着那致命一箭带来的剧痛,心中泛起一丝悲凉与绝望,还有不甘。
呼吸骤然凝滞,意识越来越混沌,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股清流顺着右手手心传递了过来。
神识立刻为之清明。娇躯一震,眼前豁然开朗。
低头再一看,哪有什么穿喉利箭,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而自己的右手则被那名神秘“前辈”握在了手中。
他的手温厚而柔软……
耳边传来了他的传音“放下仇恨,息止干戈。”
司马卓连忙照做。
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她在踏进那个圈子的一瞬间便失了神一般,身体摇摇欲坠,被灰袍人及时搀住。
司马卓努力的收摄心神,暂时放下对望月家的成见。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可以不依赖于神秘前辈而不受阵法影响了。
她举目四望,眼前所见明明是五个人,却偏偏有如空气。
可能这会儿与他脸贴脸,甚至还能看清对方眼里的血丝,下一刻便与对方身体重合。
这情景简直古怪至极。
何谈是她,就是被她奉为“前辈高人”的杨硕自己,也搞不懂其中的玄机。
“瑛姐,这是什么鬼?这些人现在在哪?”
他想问的是,受术者人在哪都不知道,阵眼也无从知晓,这阵要从何破起?
“试着升华你的心境,保持平和空明。而后应该能找到答案。”紫瑛如此道。
杨硕想了想,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瑛姐果然高明。”
“我猜的,不好用莫怪。”
“……”
向司马卓传递了一句话,而后立着不动,将眼睛闭上,思潮也跟着沉凝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灰袍人和司马卓两人手拉着手,蓦的从他们视线中消失了!
“哗!”人群一阵骚动。
当司马卓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周围的一切完全变了个样。
人变了,景致也变了,如同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族长伯伯、三叔、四叔……”
司马卓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几道人影。
在那里,五个老头儿围着一个水池并排坐成一圈,面朝外围。
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一面镜子虚悬半空,向下投射着清冷的光辉,如同一轮明月。
五人闭着双目,岿然不动,如同老僧入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养精蓄锐,可事实上他们此刻却是危机重重。
杨硕环视一周,发现所在之处是一个圆形的浮岛。
浮岛下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期间雾霭重重,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天际,看不真切。
而在浮岛的外围,还有一个个微型的浮岛虚悬于半空。高低错落,远近不一。
而每一个浮岛之上,都有一名修士正闭目盘膝而坐。那情景,是说不出的诡异。
抬头望天,发现天空也是灰蒙蒙的,除了那面镜子投射出的灿烂光辉,再没有其他能够引起注意的东西。
此时,司马卓已经在尝试唤醒沉睡中的众人。可无论她怎么喊也喊不醒任何一个人,仿佛他们已经失了魂一般。
情急之下,司马卓伸出了手,然而她的手却从他们身上穿过,与先前如出一辙。
又是虚影!
杨硕凝望着天空中那面镜子。
古色古香,黄铜色的镜沿雕刻着复杂至极的图案和看不懂的符文。
心念一动,便捡起一块石头丢了出去。
然而当那石块飞临镜面,竟直接穿了过去。
果然只是一道幻像。
目光又投向浮岛外围的那些修士。
司马卓道“他们是望月家的人。须发全白的那个是他们的族长,望月嵩。”
杨硕道“看来,正是他们在主持这个阵法。很明显,此阵原也不似望月崇说得那般强大,并非只须一束光照过来即可,还需要他们的族人配合,并用灵力加持。”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解决了他们!”司马卓说罢便要御剑而去。
“慢着!”
杨硕一把将她拉住。
“小心为上!”
说着,再次丢出了石头。
眼见那石头飞出浮岛范围,却忽然如同失去了惯性一般,竟直直的栽了下去。落入深渊不见了踪迹。
这让司马卓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硕手诀一翻,伸指一弹,又一块石头飞出了手心,瞄准最近的一名修士而去。
在驭土术的控制下,石头击中了那名修士。
结果再次穿了过去,如同无物。
他的影子也只是稍稍出现了一丝不稳,便重归平静。
司马卓露出了惊讶之色。
她心里想的杨硕很明白。如果能够解决主持阵法之人,那么此阵便可破去。
可眼前这一幕,又再次让两人的心跌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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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水下遇险
杨硕道“这应该也是他们的投影。可能本尊还在家族内部某个密室中也说不定。”
司马卓没了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又在四周搜寻起来,尝试找到一些破解此阵的蛛丝马迹。
最终,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中央那个水池之上。
水池很浅,水也很清,一眼就看到了底。
镜子的光芒直接投射在其上方,映出了一个同样大小的“圆月”倒影。
“我记得望月崇说这是‘残月幻境’,可为什么……”
司马卓说罢,一剑便刺在了水中那轮“明月”之上。
见并无任何反应,手上急运劲气,宝剑化做数不清的剑花,“嗖嗖嗖”的射入了水中。
然而只是带起一阵阵涟漪,将那圆月的倒影打碎了而已。待她停下,纷乱的倒影很快又恢复如初。
司马卓有些沮丧的问“前辈,此阵该如何破去?”
杨硕转而问道“瑛姐,有没有破阵的方法?”
紫瑛想了想,道“破阵无外乎三种方法。一是找到布置阵法的器具并毁之;二是找到主持阵法之人解决掉;三则是找到阵眼并破坏之。”
“这些我都知道啊,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非要说有,那便是以时间来消磨之。亘古的时间可以磨灭一切有形之物,没有什么可以永恒。”
“……”
前两种方法一般只能从外部实施,显然是不切实际。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坏阵眼。
杨硕举目四望,阵眼在哪呢?
难道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一想到这种可能,便让人有些发毛。
这悬崖上空的重力大得无法想象。哪怕你就是一只鸟,也休想飞越。
难道顺着浮岛边缘爬下去?
人若是掉下去,不知道会怎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得到了紫瑛的否定。
“别冒险。你若是掉下去摔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此阵不简单,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正一筹莫展之际,目光又落在了水池之中。
司马卓也注意到了,便停止了无畏的挥剑动作。
因为她发现,刺入水中的剑,竟只剩下了半截!
“这水池有古怪。”
杨硕说着,尝试着伸出了一只手。
手掌没入冰凉的水中,却仿佛被截了肢一般,齐手腕部以下都不见了。
再次收手而出,手却好好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一齐跳入了水中。
果然,水池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像仅有尺许之深。它仿佛就像一个不知深浅的深潭一般,即使全身没入也看不到底。
在水中扫视一圈,果然在水下发现一处发光的地方,想来那便是另一个出口。
于是顺着那个方向在水中闭气游行。
修士平时习练吐纳之术,气息之悠长远非普通人所能比拟,所以这点路程根本不算什么。
游着游着,忽然觉得脚尖处有些疼痛,回头朝后一看,便看到了司马卓那张带着惊惧的脸。
目光稍移,发现在她的右臂之上附着一个什么东西。而在自己的脚尖处,也同样附着一物。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两条长相一般的红鱼!
乍看像是两条红鲤鱼,但并非如此。
它们大概有巴掌大小,全身火红,形态酷似鲤鱼,但头生双角,吻边有长须,嘴巴尤其大,而且还带着尖牙。
两排细密的尖牙咬在脚趾上,甩都甩不下来。
杨硕回转身,伸出双手去帮司马卓,用力去掰附在她手上那条怪鱼的嘴。
然而怪鱼松了嘴,却又再度咬在了杨硕的手腕上。
“我去!”
杨硕暗骂了一声,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咬合带来的剧痛。
还没来得及吐槽,瞳孔便是猛的一缩。
目力所及之处,一团红云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那不断涌动的红色,可不正是那种怪鱼,而且不是一只,是一大群!
两人骇然色变,立刻便往来时的水池方向游,也顾不得身上两条死咬不撒嘴的鱼儿。
就算是修士,在水中也是天然的劣势。口不能言手脚又不灵便,难以施展术法甚至是武力。毕竟,这里的主战场是水中的鱼类。
然而当杨硕回头,便惊骇的发现,下来的水池入口竟然不见了!
两人想都没想,再度朝着亮光的方向拼命游去。
“哧!”
“哧哧!”
杨硕心叫我滴个乖乖。第一次是屁股被咬了,第二次第三次则分别是耳朵和大腿。尤其是第三下,简直是险之又险,只要差之毫厘……
很快,两人的身上便挂上了许许多多红色的怪鱼,就好像穿上了红色的衣裙。
终于,两人来到了发光的地方,猛的一蹿出水面,便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
新鲜的空气钻入早已干瘪的肺部,令人神清气爽。
两人飞快的爬上岸,那些怪鱼却仍然紧咬不松口,固执得令人抓狂。
杨硕掏出一柄匕首,向其中一条怪鱼削去。
怪鱼的身体一分为二,仅仅剩下一个脑袋竟然还死咬不放,仿佛有着不可原谅的深仇大恨一般。
这一下让一旁的司马卓花容失色。趁此机会,杨硕也留意到了她此时的情况。
只见在她的两只耳朵上,竟然各自都挂了一条固执的怪鱼,如同挂着一对特大号的火红耳坠,让人忍俊不禁。
“噗……”杨硕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你,你笑什么?”司马卓面露窘态。
“没有。”杨硕十分正经的道。
没办法,于是向紫瑛借了个火……
在司马卓惊愕的目光中,杨硕伸指连弹,那尤如附骨之疽一般的怪鱼便在一团团火光中化为了乌有。
杨硕先将自己手上的怪鱼驱除了去,再帮司马卓把全身上下的怪鱼清除了干净,最后才把自己身上剩下的给处理掉。
如此细微之处被司马卓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异样的柔软。
“这是何物,竟如此可怕?”司马卓道。
“横公鱼,《山海经》上有记载。”杨硕随口道。
“《山海经》?”司马卓讶然,“小女子对异物怪志也算稍有涉猎,为何从未听过有这样一本经书?”
。
第二六五章 救命驾到,妖蝠
杨硕反应过来也是一呆。
《山海经》是什么鬼,自己真的看过这本书吗?
司马卓也没有寻根问底的意思,而是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怎么又回来了?”
杨硕也注意到了,这不就是来时的灵植园么?
四周雾霭重重,夜色凄迷。
“听,什么声音?”
经这一提醒,司马卓也竖起了耳朵,很快便听到了一阵铿锵不绝的厮杀呼喝之声。
顺着声音的来源赶去,果然找到了战斗的双方。
“是族长!”司马卓惊喜的道。
在一处空旷的山丘上,五名老者背对背围成一个小圈,手中各执法器。
与他们搏杀的,则是一群凶悍狰狞的怪物,每一只足有脸盆大。
细看它们,全身黑毛,长嘴猪鼻,细眯黑眼,额生两角,背后有一双巨大的蝠翼,腹下一对尖锐的硬爪。
它们的外形与蝙蝠相似,却比蝙蝠更加巨大更加可怕,根本不可能当成蝙蝠来看待。
“妖蝠!”杨硕一眼就将它们认了出来。
众多的妖蝠密密麻麻在空中盘悬着,将五位老者围得水泄不通,且不停的向他们发起攻击。
尽管它们的攻击方式很简单,或用牙咬,或用爪击,但因为数量众多,且攻击方向来自四面八方,使得五位老者应付起来非常困难。
司马卓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眸中惊骇莫名。
“吱!”
一只巨大的妖蝠一个俯冲便到了头顶上方,凌空一爪,当头抓下。
“小心!”杨硕扬起一刀,将那只偷袭的妖蝠斩成了两断。
“哧!”黑红的蝠血溅了两人一脸。
司马卓面现惊恐,对这种酷似老鼠的妖物,光是外形就足以让她两腿发软。
眼下又被溅了一身蝠血,腥臭难耐,更是心生怯意。
“不想死就拔出你的剑!”
被杨硕一提醒,司马卓才鼓起勇气拔剑相抗。
此时,众妖蝠也发现了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立刻便分出了一股向这边发起冲锋。
众多的妖蝠遮天蔽日,疯狂的扑了上来。
它们拍击着翅膀,发出一连串令人恐惧的嗡鸣。如同一群被激怒的马蜂一般,蜂拥而至。
“卓儿,快跑,别管我们!”族长也看到了司马卓,远远的冲她大声喊到。
司马卓没空理会,纤手翻飞,剑网舞得密不透风,立刻便有许许多多妖蝠丧命于她的剑下。
杨硕则一柄龙影刀在手,大开大合,狂猛的刀势挟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像割麦子一般收割着这些看似凶狠,实则脆弱的可怕妖物。
两人刀剑合璧,所向披靡,很快就将一波妖蝠收拾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这让司马卓心生疑惑,为什么仅有如此战力的妖蝠会把五位辟谷期的长者逼到如此绝境?
念头刚起,耳边又传来密集的振翅之声。
抬头一看便发现,天边,数不起的妖蝠正从远处赶来。
它们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乌云压顶一般,遮蔽了半边天空。
如此景象让她花容失色,终于明白了蚁多咬死象的道理。
杨硕肩扛大刀,抬头仰望。
灰蒙的夜色中,一轮残月高挂当空,昏惨而清冷。
数不清的妖蝠正由远及近,呼啦啦飞掠而来。
从这个角度上看,仿佛那些妖蝠便是从那轮残月中飞出来的一般。
等等!
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是!
于是指着月亮道“月亮有古怪!”
却听司马卓讶然道“月亮?哪里有月亮?”
两人对望了一眼。
虽然仍然有些不甚明了,但杨硕已经明白了什么。
“先挡住这一波再说!”
两人同时一点头,便加入了五老的战团。七人合兵一处,战力大涨。
原本五老的实力远在二人之上,但由于长时间的疲于应付,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使得他们的法力和体力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非二人赶到,他们命丧妖幅之口只是一两刻的事。
“卓儿!你们不该来此!”为首的老者重重一叹道,“这些畜生杀之不尽,灭之不绝。纵有通天的法力,也要在此磨灭殆尽。我们死便死矣,何苦又搭上你们!”
司马卓道“族长伯伯,这位是我请来的高人,他应该有办法救我们出去!”
“哦?”老者闻言瞿然一省,“道友若果真有办法,我族上下必永感恩德!”
杨硕没时间听他絮絮叨叨,说自然尽力,但先挺过这一关再说吧!
五人闻言精神大振,一时间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很快,这方天地又重归平静。
妖蝠的血将这一方土地都染成了赤黑之色,踩上去黏稠得难以抬脚,到处都散发着另人作呕的腥臭之气。
他们知道,这种平静只是短时间的,很快就会有同样多的妖蝠飞临此处,将他们啃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们已经无力再支撑又一场鏖战了!若非这名不肯透露来历的高人说他有办法,恐怕连这一轮都撑不过去。
六双眼睛注视着杨硕,带着殷切的期盼。
杨硕一甩手便丢出了一物。
六人望去,发现那是一个酷似钵盂的法宝,但不知有着怎样的威能。
不过,既然是这位高人拿出来的,那自然不是普通的东西。毕竟,若非此人,司马卓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很快,他们便发现,他们想偏了。
待那钵盂法宝变成了蒲扇大小之时,只见高人双足一点,便跳了上去……
飞行法宝?
六人惊呆了,感觉世界观给硬生生的刷新了一遍。
五人同时看向了司马卓,后者脸色讪讪,她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
杨硕脚踩云梭,直上九霄。
天空中那弯残月在眼中迅速放大。
这足以证明它根本不是真正的月亮!
龙影刀紧握在手,横刀而立。
待飞至近前,杨硕身子猛的腾空,如大鹏展翅般向残月扑去,双手同持,狂猛无匹的一刀斩将而去。
“砰!”
一刀落实,却不是斩在了那月亮之上。
残月之中,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一只巨爪,将龙影刀的刀刃紧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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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六六章 白色空间
杨硕大惊。很快便感觉到一阵吸扯之力,想要将自己连人带刀一同拉进那不知隐藏着何种危险的“残月”之中。
开玩笑吧!哥是这么容易收拾的?
周身灵力疯狂运转,将力量提升至巅峰,立刻便止住了身形,且有分庭抗礼的架式。
战意凛然间,忽的从那残月中倒刮起一股寒风。
还没等杨硕做出任何的应对,便连人带刀被一股脑的吸入了那可怖的残月之中。
在下方六人的视线中,杨硕举刀斩向一个看不见的目标,接着便像是被生吞了一般,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给他们带来的惊骇是无与伦比的。
“唿唿”的振翅着再次传来,失去了主心骨的六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绝望之色。
数不清的妖蝠如约而至,再一次的降临在这片昏惨惨的天空之上。
…………
白,只有白。
眼前空无一处,只有一抹纯粹的白色。
杨硕在被吸入那残月之后,眼前所看到的便是这番影像。
感觉到身体仍然在不断往下坠落,心念一动,云梭便从远处飞来,稳稳的垫在了脚下。
身体悬浮在这无边的白色空间中,杨硕举目四望,入眼的只有白色,纯粹到没有任何线条或轮廓。
单调的白色如同墨染的黑暗一样,都令人感到恐惧与不安。
收摄心神,手握宝刀,杨硕干脆闭上眼睛,将神识向四处扩散,却仍然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于是暗运灵力,开启灵眼。
很快,一幕不一样的世界便呈现在了眼前。
在灵眼的感知下,有灵力反应的地方呈现出白色,无灵力反应的地方呈现出黑色。
而眼前这个,则是一个空旷又离奇的世界。
神识之所以感知不到物体,是因为神识所能够扩展的范围非常有限。
而事实上,这个空间并非空无一物。
四周虚悬着一些稀奇古怪之物。从它们散发的微弱的灵力波动,杨硕感知到了它们,且可以肯定它们都是死物。
说它们古怪,是因为它们没有特别的形状,或者说,它们的形状非常随意。
简单的可能像山石、日月,复杂的可以像动物、植物,乃至人造器具。就好像造物主用白纸随意剪了些剪纸,又随手丢弃在这片空间一般。
到处充斥着诡异与荒凉。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巨爪的形象。
杨硕瞿然一省,灵眼四处扫视。立刻便发现一个白色的影子向自己所在的方位疾袭而来。
脚下一蹬云梭,杨硕稍稍将位置一偏,便与那巨大怪物擦身而过,与此同时,反手就是一刀。
“砰!”
龙影刀与怪物的一条翅膀相碰,发出锵锵之声。
身体受力朝后飞去,复被云梭托起。
一人一怪拉开了距离,杨硕这才有机会看清此物。
巨大怪物身上的灵力分布并不均匀,这便使得它在灵眼中呈现出一个由灵力流组成的轮廓。中心位置最明亮,身体四周则较为晦暗。
从它的形状来看,与之前看到的妖蝠并无二致。
难道这就是它们的头目?杨硕如此想。
管你是什么东西,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就要了你的妖丹!
想是杨硕的快速反应也让怪物吃了一惊,这厮停在了一颗酷似大树的物体上,便瞪着一双细眯眼睛死死盯着杨硕。
杨硕不知道这怪物的眼睛是否真有视力,但眼下不解决它,是没可能从这里出去的了。
澎湃的战意骤然升腾,杨硕右手持刀,左手一拍储物腰带,便将摄魂铃拿在了手中。
云梭急速向怪物靠近。
杨硕急念法咒,待至近前,摄魂铃猛的一摇。
“叮铃”一声发出,凌厉无匹的一刀向怪物的脑袋斩落。
这一刀,杨硕用尽了全力,贯足灵力的刀锋带着强横的刀意向怪物斩去。
天权刀法第一要诀势!
势大则力沉,势强则敌胆寒。
蓄势而动,动若雷霆,杨硕大喝一声,势若奔雷,一往无前。
杨硕杀至怪物跟前,眼看就要取其首级,忽的从下方伸出一只巨爪,一爪将他抓在了爪心,如同抓小鸡一般。
我靠!
摄魂铃无效吗?杨硕欲哭无泪。
眼下,脑袋、两肩及腰部都被巨蝠怪的五个脚趾扣住。除了一条胳膊,几乎完全不能动弹。
尖锐的脚爪刺压着身体,若非有玄武幻盾的保护,这一击足以将自己扯成碎片。
情急之间,杨硕拿出了短剑星痕,一剑便将扣住自己的巨爪给削成了六段。
没有鲜血渗出,如同真的是在削纸一般。
可巨蝠怪受伤却不是假的,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放弃杨硕飞向了远处。
杨硕岂能让它远遁,一踩云梭,便紧追不放。
然而云梭虽快,那巨蝠怪却也不慢。加之对这里的环境熟悉,使得双方的距离逐渐拉开。
杨硕单手一抹,再次拿出了一物。
“乌风,去!”
一声令下,飞剑乌风呼啸而去,速度快似闪电。
“哧!”
乌风刺入巨蝠怪的头顶,便钉在了那里,如同给它多装了一只角一般。
然而巨蝠怪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仍然振翅疾飞。
远处,一颗椭圆形的巨蛋出现在了灵眼之中,凝目扫视下,发现这颗蛋是空的。
那巨蝠怪紧接着一头便撞了上去,直接穿壳而入,印在了巨蛋之中。
之所以说印,只是因为巨蝠怪是整个身子都贴在巨蛋之内,如同摊饼一般,展现出了一个完美的妖蝠轮廓,除了少掉的那只爪子之外。
就在杨硕端详着这枚巨蛋的时候,巨蝠怪损失掉的那只巨爪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
“不好!”
杨硕一剑刺入,却如同刺在了一层软绵绵的胶质之上,阻滞而不着力。
星痕没入,却根本碰不到巨蝠怪。
这时,那贴面饼一般贴在巨蛋内的巨蝠怪动了动,忽的飞射而出,直上天空。
抬头仰望,发现那巨蝠怪停在半空便不动了。
双翅舒展,大嘴一张,便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口中喷发了出来。
第二六七章 清静地,神秘人
脑袋“嗡”的一声响,如同挨了一记铁锤。
“小心,这是它的音波攻击!”
不用紫瑛提醒,杨硕也已经切身感受到了。
“瑛姐,下次能不能早点说……”
神识之中,无数道强光不停的冲击着那泉古井,将五彩神光冲击得七零八落。
尽管如此,后者仍然顽强抵抗着,最后拧麻绳般拧成一股,不屈不挠的抵受着这连绵不绝的冲击。
忽的,五彩神光蓦然状大,将闯入者一举顶出。
与此同时,杨硕大喝一声,身形疾掠,左手星痕,右手龙影,刀剑齐舞,光芒大放。
“唰唰唰唰!”
杨硕一瞬间劈出了数十刀,划出了数十剑。
那巨蝠怪被这一通乱砍乱削,很快便如同搅碎了的纸片一般,纷飞而落。
半空中,杨硕收手,目视着这片片如雪花般落下的碎纸片。
突然,他眉头一皱,只因他发现那散落的纸片竟不约而同的向那枚巨蛋飞去。渐渐的再次堆叠成巨蝠怪的形状。
我去,杀不死啊!
很明显,此蛋不除,巨蝠怪便会反复重生,无休无止。
杨硕微一沉吟,便拿出灵葫猛吸了几口,又塞了一把归气丸在嘴里,立刻便感觉到灵力开始快速的恢复。
干涸的经脉如同重新注入了清泉一般,再次舒展,扩张。
接着,又拿出了狼首图腾,将它扣在了额头上。
随着这图腾一贴,额头上立刻呈现了一个灰色的图腾图案,且围绕着它的四周出现了蛛网状的青筋。
与此同时,周身的气势疯狂暴涨,肌肉骨骼都开始微微扩张。杨硕整个都看起来更加的威武强壮。
五颗特大号的震天雷被丢了出来,齐齐飞向了巨蛋,并将它紧紧的包围了起来。
最后,杨硕伸出了一根手指。
意念一动,周身的灵力便全都向指端汇聚,如同万川归流一般。
灵力聚到极致,指尖竟呈现出一个螺旋状气团,充满了爆裂的气息。
而在此刻,那巨蛋中的巨蝠怪也已经恢复十之八九,眼看又要破蛋而出。
杨硕眉色一冷,一指便朝着远处那枚巨蛋点去。
耀眼的金色光芒汇拢成一个人头大的光球,向着那巨蛋飞射而去。
杨硕一蹬云梭,便逃也似的反方向飞离。
开玩笑,五颗最大号震天雷加上这蓄势一击,那威势连自己都挡不住,不走难道留下陪葬?
“轰隆隆!”
一阵震天的炸响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响起,将整个空间都震得有些不稳。
巨蝠怪连同那巨蛋在杨硕的全力一击下彻底崩碎成了无数块,再也没有机会复原。
这时,一个绿点进入了杨硕的视野。
凝目望去,就在巨蝠怪消失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绿色光团悠悠的悬浮着。
杨硕飞身而上,将其攥在了手中。
这竟然是一颗妖丹!
从它绿色的光芒和拇指大小的尺寸来判断,应该是一颗木属性的三阶妖丹。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咔嚓咔嚓!”
更多类似的声音不断传来。
将妖丹收入玉瓶丢入储物腰带,杨硕举目四望,发现原本没有任何杂色的空间竟然出现了裂纹。
是的,正是裂纹。
从那些碎裂之处,呈现出来黑色的背景。如同雪白的墙上掉下了一块石灰,呈现出了它本来的颜色。
很快,更多的咔嚓声连绵不断的传来,裂纹迅速扩散到整个空间。
最终,这个纯粹的白色空间彻底崩散,化做了虚无。
如同糊上的白纸被撕开,这个世界呈现出了它的另外一面。
树木,流水,小亭,还有月光……
一切是那么的祥和与宁静。
正疑惑这是又到了哪里,忽听一阵“铮铮”的琴鸣之声从远处传来,悠悠扬扬,飘飘荡荡。
琴声宛转舒缓,如山间清泉流淌,如竹林风过枝摇,让人的心境一下子变得平和起来。仿佛甘愿放下世间的一切恩怨与情仇,投身到这极致美好和宁静的琴音中去。
踩着细碎的石径和青青的草地,杨硕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琴音的来源处。
视线所及处是一潭清澈的水池,池边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块横躺着的巨石,石后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张长琴横在巨石之上,人则跪坐其旁,正优雅的拨弄着琴弦。
他的样子是那么的清矍,脸庞是那么的清瘦,加之玉质的皮肤,修长的轮廓,以至于第一眼差点以为他是个女子。
宽大的长袍半敞着,垂肩的发髻半束半散,慵懒而随适。
一双修长的巧手轻柔的拨弄着琴弦,如同欢快舞动着的精灵。
杨硕一言不发,默默的在一旁席地而坐,聆听着这纷乱世界里无从寻找的天籁之声。
一轮圆月斜斜的挂在天边,洒下着万道清冷的光芒。
头顶的大树正逢开花的季节,纷纷扬扬的粉色花朵飘落而下,更多了几许意境之美。
此时此刻,对于身在何处,又是谁人在弹奏,这些竟然一点都关心不起来。只想就这么静静的呆下去,直到永远。
在杨硕的眼中,只有一轮明月,一汪清池,一棵花树,一块山石,一个人,一张琴。
风清月朗,公子如玉。
“杨硕、杨硕!”
唤醒杨硕的是紫瑛,只因她发觉了这其中的古怪。
杨硕眸光一动,思绪一下子活络了过来。
“瑛姐,我在。”
“此人有古怪,莫给他迷了心智。”
紫瑛说的没错,方才莫名的感觉到心境无比安详宁静,仿佛所有的思潮都被凝结了一般,以至于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都不愿去做。
琴声骤停,男子微抬眼帘,清冷平和的目光也随之投来,炯炯有神。
他道“如此短的时间从琴音中清醒过来,你,是第一个。”
这是在褒扬么?
杨硕目光平视,不露怯色,拱手一礼道“前辈过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晚辈只愿晚一刻醒来,好多听一会前辈仙音。”
男子微微一笑,道“好一个‘此曲只应天上有’,倒是个妙人,你……就不怕我?”
第二六八章 清月圣境
杨硕淡淡一笑。
开玩笑,你哪知眼睛看到老子不怕?老子怕得要死好不好?
偏偏还得陪笑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咱容易吗?
“前辈毫无杀意,亦非吃人怪兽,晚辈为何要怕?”
说话间,在他暗暗开启的灵眼之下,就在男子的丹田气海之中,一团强烈的灵力光团浮游着,如同一团烈日。
杨硕自问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强横的力量,就算是道一真人与之相比,也是远远不能及的。
所以,对方的修为完全无法估量,只因根本没有参考的尺度。
可以肯定,只要此人起了一丝杀意,杨硕也是有死无生,毫无悬念。
男子不以为然道“吃人的未必是怪兽,没有杀意并不代表不会杀人。”
杨硕又道“就算如此,晚辈想不出前辈要杀在下的理由。”
男子摇头莞尔“你错了!杀人并非一定需要理由。”
杨硕道“前辈若果真要下杀手,晚辈也无从抵抗。既然生死早已注定,又何须徒添烦恼?”
此话一出口,就连杨硕自己都不信。
“好一个徒添烦恼!你可知,方才你杀的那魔物,正是本座所有?”
我去,不是吧!
打狗还遇上主人了!
心里七上八下,但面上却还镇定自若。
“那又如何,以前辈之量,想必不会为了区区一只三阶妖兽与在下为难。何况,晚辈只是为求自保。”
“自保么……”男子没有对此深究下去,转而问道,“你可懂音律?”
杨硕直言“前辈见笑,晚辈不懂。”
男子听罢默默无言。缓缓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袍自然下垂,可在他高挑的身材下,仍然不显得过肥。
他背对杨硕,仰头望月,道“你不想知道这里是何处?”
杨硕道“晚辈自然想知道,所以,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此处乃清月圣境,你能到此,的确不同凡响。”
“前辈谬赞,能否告知这清月圣境地处何处,又如何出去?”
“这个容易。”男子说罢一挥衣袖,所指方向便出现了一条碎石小径。
“多谢指点。那么,前辈若无它事,晚辈这便告辞!”
说着一抱拳,埋头便要走,没有丝毫的犹豫或不舍。
“且慢!”
男子看似平和的一句话,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仪,令杨硕的脚步就是一顿。
又听对方说道“你果然很特别。他人误入此处,莫不是苦求机缘或是寻求异宝。你却只是想着离开。”
“此间虽好,前辈琴音虽妙,但苦于晚辈的朋友还在等着晚辈前去搭救,故此不能久留。望前辈见谅!”
苦求宝贝和机缘?天晓得你这个老妖怪是好是坏,万一一个不高兴把咱灭了,我找谁诉苦去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男子道“也罢。下次若有缘再见,吾便告知你一些事情。你走吧!”
杨硕一怔“不知前辈所指?”
“关于你的事。”
杨硕闻言虎躯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
再想细问,却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给推远了开,身子直接没入了小径的雾霭之中……
…………
清月圣境之外,司马卓与五位宿老正准备与来袭的妖蝠进行殊死一搏。
前者一想到自己将要被要狰狞可怖的妖物一片片撕咬,最后落得个尸首无存,心中便一便恶寒。
她想好了,若然免不了一死,一定要在临死之前给自己一刀,总好过生生给这些畜生一口一口撕碎。
一刻钟过去,六人浑身浴血,反击之力越来越弱,妖蝠的扑击则越来越凶猛。
时不时有妖蝠突入他们的防御网,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噬咬的创口。
时间一长,众人无不脱力难支,摇摇欲坠。
感受着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以及灵力体力相继告竭的空虚感,眼前的世界仿佛一片黑暗,只有无穷无尽的战斗与厮杀。
若非周身几十处伤口带来的剧烈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勉力坚持到最后一刻,恐怕她早就放弃了挣扎。
她的双眼红通通的,且布满了血丝。既是因为身体的疲累,也是因为意识的疯狂。
人与妖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此这般残酷的死法。
绝望之中,族长突然暴喝一声“老朽给你们拼了!”
“族长伯伯,不要!”司马卓喊到,但内心却知道,眼下已经是穷途末路,别无他法。
“快走!”族长高声喝道,一把将司马卓推开。
后者很快便被人拉着远走,根本来不及顾上那些扑上来的妖蝠。
司马卓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后看,只见族长的身体快速的鼓起,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远远看去,活像一个巨大的黄色皮球。
如此一来,就更加吸引了众多的妖蝠疯狂扑上,很快便被彻底包圆,成了一个黑色的巨大怪团。
接着,便只听见“轰”的一声爆响,巨大怪团轰然炸开。
不明碎块混合着血肉被炸得满天都是,呈放射状向四面飞散,将周围的妖蝠一并波及,使得妖蝠的数量一下子减少了将近一半。
但就算这样,也不是剩下的五人可以应付得来的。
因为他们已经到极限了。
余下的五人以一个矮山包为倚仗,围成了一个半圆,准备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和这些妖物周旋。
半刻钟后,司马卓支撑不下去了。
手中的剑几乎要拿不稳了,双腿也迈不动了。
累得几乎不能呼吸,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
绝望充斥着她的大脑。
要死了吗?
司马卓凭着最后保留的一丝神念,将剑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须轻轻一抹,便能彻底解脱。
然而就在她准备抹脖子的时候,却发现这最后的一丝力量也使不出来了。
一只妖蝠扑了上来,咬在了她持剑的手腕上,将剑无意的往后一带。
“叮铛”一声,宝剑落地,司马卓也随之倒下。
她缓缓合上了眼皮,心中只剩下了绝望。
谁能想到,到最后一刻连自裁的力气也没有。还真是讽刺!
。
第二六九章 悠悠我心,卿岂不闻
然而下一息,她却纳闷了。
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扑腾翅膀的声音骤然消失了,浑身上下为之一轻,尽管伤口依旧在痛。
正疑惑间,嘴唇被人用手指抠开,随后一粒丹药塞入。
手指上传来的温热让她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柔软。
不用死了吗?
最后一个念头飘过,司马卓还是昏迷了过去。
她实在太累了!
法阵之外,因为灰袍神秘人与司马卓的双双消失,让司马家众人再次变得群龙无首。
而当两人许久不见回归,这种情绪便攀升到了顶峰,意见不同的各方开始有了争吵。
以司马豫为首的一帮人则趁机鼓吹悲观论调,说眼前的事实证明了破阵失败,望月家没有战胜的可能。
他们要求立刻释放俘虏的望月家族人,并向他们诚心示好,当然,无非是割地赔礼之类。
这让以望月崇为首的一帮人十分得意。
望月崇想好了,如果司马卓不死,一定要抓回去好好折辱一番。到时候生杀予夺,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在巨大的失败面前,众人渐渐接受了他们的主张,尤其是当他们通过投影亲眼目睹了族长自爆的惨状之后,最后反对的一批人也渐渐没了声音。
眼见于此,司马豫当众号令“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那么我宣布,释放望月家的人!”
“住手!”
一声断喝,令众人浑身一振。
齐齐扭头看去,便看到了司马家族四位长老一同走了过来。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那名去而复返的神秘灰衣人,他的手上还抱着一个人,不是司马卓又是谁?
这一下,全族沸腾了。
众人一下子拥了过来,一个个毕恭毕敬的喊着几位长老的名讳。
望月家的人见了他们如同见了鬼一般。
“不!这不可能!”望月崇不可置信的道。
司马豫见大势已去,准备偷偷溜走,却不料给族人截了下来。
“司马豫,你通敌叛族,该当何罪?”
…………
五日后,司马家族司马翀宅邸。
杨硕如往常一样,一大清早就醒了。
用丫环准备好的毛巾脸盆稍稍梳洗了一下,便来到了前院。
远远的便听见了舞剑之声。
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司马卓正在练剑,这让杨硕大为高兴。
不为别的,只因那雪雾云髓一天未到手,自己就得在这里多耗一天。就算这里的人们将他视为上宾,也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而因为司马卓的受伤昏迷,使得杨硕根本没机会好好和对方说上一句话。
现在看来,司马卓应该是好了一大半。
远远望去,一道倩丽的人影轻巧灵动的挥舞着一支宝剑。
但看她,一身雪白的劲装随身摇摆,两缕青丝上下飞扬。
面如芙蓉,眼如水杏,眉横冷色,唇吐芳咻。
皓腕翻飞间剑光霍霍,玉步轻移时繁花朵朵。腾挪纵跃间,颇有一番英姿,弓腰点足时又有一番柔美,隐约间竟有些沛滢和素云两人的影子。
杨硕一瞬间竟有些呆了。
一套演练下来,司马卓气息微喘,接过侍婢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转身便向杨硕望来。
此时的她,反手持剑,正俏生生立在花架下。
雪白的木香花挂满了枝叶间,一朵朵一簇簇,映照着那张绝美的容颜,让人觉得有些不尽真实。
“前辈,前辈?”
见这位前辈正呆呆的看着自己,司马卓面上一红,一连喊了两声。
杨硕这才反应过来,轻应一声“哦,司马小姐。”
此时,杨硕还披着他那一身阻挡神识的灰袍,遮着头脸。就是这样,更让司马卓疑惑,甚至,有些幽怨。
“前辈觉得小女子这剑舞得如何?”
“嗯,不错,不错。”
杨硕唯唯诺诺的应着,心说刚才光看人去了,哪有注意那些细节。
两人沉默了一会。司马卓道“前辈应该还很年轻吧?”
突兀的发问,让杨硕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马脚。
“前辈无须多虑,小女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前辈的身份有些好奇。不知道……”
“抱歉。”
杨硕回答得非常决断,仿佛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是这前辈的架子却再也端不起来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然让她知道自己就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恐怕二人连明面上的朋友也做不成了,立刻就是一个刀剑相向的死局。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司马卓神色黯然“没……没关系的,前辈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你理解个毛线啊!杨硕只想吐槽。
轻咳两声,道“那个……”
正讪讪的不好开口,司马卓接过话茬“前辈想问的是雪雾云髓,对吗?”
“既然小姐明白,还请遵守诺言。”
司马卓苦笑,她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却全然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长这么大,她何曾体会到过这样难言的苦楚!
作为司马家的二女儿,司马家族二长老司马翀的掌上明珠,从来都是别人鞍前马后,奉迎讨好。
多少修真家族子弟都对她念念不忘,纷纷投来拜贴希望结成双修道侣,可都被她一句话否决。
虽说女子终身大事不由己,但司马翀向来最宠溺这个女儿,自然什么都由她去。
谁曾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之人,却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司马卓心中纷乱如麻,难以自处。
暗叹一声,从随身储物袋里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此物便是雪雾云髓,请前辈收好。这次给前辈带来了许多麻烦,司马家也因前辈逃过一次大劫。
前辈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今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打声招呼,小女子必竭尽所能,为前辈分忧。”
她的话虽说得完满,但却带着几分幽怨,杨硕如何听不出。
于是苦笑,心说你别找我报仇就谢天谢地了!咱就此两清,各走各路。
“那么,就此告辞,不必相送。”
说罢祭出云梭便跳了上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天际的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司马卓怅然若失,双眸中泛起一抹迷雾。
。
第二七O章 幽兰轩解围
云梭之上,杨硕拿出了摄魂铃,放出了司马翀的魂魄。
久困于井字格中的司马翀连声称谢,说道友你高风亮洁,恪守承诺,不愧君子之名。
杨硕说君子就算了,做不来,但一个“信”字还是有的。又言司马道友,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后者一愣,有些不明所指。
杨硕于是将这期间的所见所闻一一跟他讲来。
后者闻言十分震惊,说感谢道友不计前嫌,为司马家化险为宜。
杨硕趁机问起那清月圣境中的男子。司马翀也不清楚,但他有一个猜测,说很可能此人便是那镜灵。
镜灵?杨硕大为愕然。
司马翀又解释说,凡是具有灵性的宝物,多半会有器灵隐藏其中。他们的实力高低也在极大程度上决定了宝物的威能。
又说小友能够全身而退,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想必小友就是那传说中的大福缘之人吧!
最后,他又提起了司马卓,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遇事急躁鲁莽,作风狠辣,但若遇上对她好的人却又推心置腹,少有戒心,如此极易受人欺骗。
希望小友看在曾经同患难的情份上,若是哪天她落了难能够出手帮上一把。
杨硕自然不会回绝,相逢即是有缘,缘起缘灭,一切都有定数,何不顺心随缘。
司马翀对此又是好一番感激,说来生若有缘得道,一定任凭差遣。
杨硕笑着说好,在下不介意多收一个小弟。
原本你死我活的双方,在天人永隔、灵魂弥留之际,竟然将前尘旧怨泯然于一笑之间,颇有那么点故友难离的意思。
离别之际,司马翀轻轻一叹,才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踪迹。
当然,这些杨硕原本是看不到、听不到的,还都多亏了紫瑛的神识共享。
而司马翀临走前的那声叹息,也让人莫名的感到一丝哀伤。总觉得对方有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
…………
从桃源村归来,杨硕照例先去了一趟骊城。
幽兰轩开张不久,自然是要多去走动走动。哪怕什么都不做,给店里增加点人气也好。
然而杨硕想岔了。
这时候的幽兰轩需要特意去招揽人气么?
根本没那个必要!
不仅没必要,甚至人气还委实太足了点,以至于几个伙计和掌柜的都忙不过来。原本不需要亲自张罗的淑兰也不得不在前台抛头露面,时时帮衬。
难道这些顾客都是冲着极品丹来的?当然不是。
但正因为有了极品丹这个宣传噱头,才更容易让人相信这家丹药铺的品质。
毕竟,人家极品丹都有的卖,东西还能差得了?同样的价格下,顾客自然很容易做出倾向性的选择。这,就是金字招牌的价值所在。
只是,眼前这里三层外层的,似乎也太多了点吧。
杨硕以一个路人丙的身份凑上前去,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店内,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一只脚踏在一张条凳上,手持折扇指着掌柜的道“今天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看你怎么着?”
廖掌柜很无奈的解释道“安公子,这真的叫我们很为难,今天的极品丹都卖完了啊!公子若是想要,请明日一早再来,如何?”
旁边站出一人,正是那日在二公子安道扬身边出现过的漆文西。
“少来这一套!忽悠谁呢?当我们安公子傻么?
谁不知道你们搞限量购买那一套,私底下早就备好了明日的货。
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你们把明日的那份提前拿出来卖就成,怎么样?不会这么合情合理的要求都要拒绝吧?”
立刻有人响应。
“不错,你们真是做生意的吗?”
“就是,哪有把上门的客人往外赶的?”
“他们是在故意耍我们,让我们天天排队帮他们造势,大家别上当!”
“无良店家,再也别买这家的东西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让淑兰和廖掌柜一时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
说出这些风凉话的,除了少数真实的顾客外,自然也不乏同行混在其中。
所谓同行是仇家,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都适用。
这时候幽兰轩就被动了。
如果坚持到底不卖,这些人便赖在这里不走,一会儿全城都知道了,名声也臭了。
可如果他们妥协,真的拿出明日的备货打发他们,又会落人把柄,坐实了捂货惜售的恶名。
这可如何是好?
正万般为难之际,又有一个人跳出来。
此人从人群外围挤过来,远远的就喊开了“要极品丹是吗?我有!”
众人齐齐向他看去。
只见此人皮肤黝黑,短发髻,留着两撇小胡子。
他一面往里挤,一面高举着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一个玉瓶。
“极品丹来了!谁要来着?”
众人让来了一条路。
此人走到安楚良跟前,认真的道“是这位道友要极品聚灵丹吗?”
安楚良将眼前之人一打量,问道“不错,莫非你真的有?”
“当然。”
“可我要的是10瓶,莫非你也有?”
那人嘿嘿一笑“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足够的灵石。”
安楚良轻哧一声,道“呵呵,你说笑么?我安家会缺这么点灵石?”
“好说,极品聚灵丹10瓶,一共40000块,当然,是中品灵石。”
安楚良吓得往后一跳,“哇靠!”一声爆出粗口。
大呼道“你抢劫啊!”
有人附和道“就是,比这家黑店卖得还贵一倍,坐地起价啊!”
另一个道“这哪里是抢劫?这分明……他就是明抢啊!”
眼见有人解局,淑兰一双清澈的明眸好奇的望来,目光落在那两撇小胡子之上。
先是一愣,随后便忍不住掩唇一笑。
她如何看不出来,眼前之人,可不正是公子假扮的么!
杨硕则开始了他的表演。
“喂喂喂,刚才还死皮赖脸的要,这会儿又嫌贵,你什么意思?是谁说‘安家最不缺的就是灵石’来着?我呸!你们就不会脸红?”
目光又扫向刚才出声的两人,道“怎么抢劫了?谁说抢劫了?你吗?你有你原价卖给他啊!物以稀为贵懂吗?急人之所急,易物通有无,这就叫生意,懂吗?”
复又向安楚良道“还有你啊,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小爷可没求着你要。你要买不起就早说,小爷都不操这份闲心!”
又十分鄙夷的斜睨了安楚良二人一眼,摇了摇头道“嘁!这就是有钱人?有钱人啊!哈哈!”
安楚良气得直发晕,他哪里是舍不得这点灵石,他是咽不下这口气!
被人当成冤大头一般当众戏弄,这张脸还往哪搁?
见对方抬腿要走,于是喝道“你给我站住!小爷买下了!”
。
第二七一章 雪雾云髓
小胡子一回头“笑话,你说站住就站住?你想买小爷还不卖呐!”
“道友请留步!”淑兰适时发声,柔声细语的道。
这声音比之刚才两人那聒噪的拌嘴声,简直就如同天籁之音,令跟风起哄的一群人立刻安静了不少。
淑兰移步上前,道“这位道友,本店愿意收购道友手中的极品聚灵丹,价格就依方才所说。”
小胡子回头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对不起,本大仙改主意了!不卖!”
众人面面相觑。
“请务必帮个忙,感激不尽!”
“喂,你听不懂?我说不卖呀,不卖呀!”
众人开始指指点点,说这小胡子也太不近人情了。人家一个大姑娘温言好语的求你,你却卖起关子来了!这叫什么事?
淑兰长长一礼,诚恳的道“本店真的非常需要道友手中之物,还请割爱。价格可以谈。”
“行!你说的啊!”又伸就六根指头,道,“极品聚灵丹十瓶60000块,要不要?”
人群一阵哗然。
众人深为不耻,一个个骂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竟然得寸进尺。
普通品级的聚灵丹不过200块一瓶,人家出20倍的价格还嫌不够,你还想要30倍?
有人义愤填膺的站出来说,他不卖我卖。
但这类出声的人总共也只有三人,丹药加起来也只有三瓶,还是远远不够。
眼见于此,小胡子急了,说10瓶丹药要卖就一起卖,恕不拆分。
淑兰只好向那三人谢过,朝小胡子道“好,我们买了!”
掌柜的出言阻止“当家的,不可啊!如此大的损失,我们赔不起啊!”
淑兰道“进门便是客,安公子久留此地终究不是办法。毕竟我们还要做生意。”
这意思很明显了,你们安家势大,我们惹不起。但你们赖这不走我们也没法做生意,就只能花钱买平安,请走你这尊门神了!
在众人的见证下,淑兰咬了咬牙,向掌柜的支取了6万块灵石,交给了那小胡子。
钱货两讫,小胡子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屁股后面传来的净是谩骂之声。
淑兰又向安楚良道“眼下丹药已经有了。安公子若是想买,本店仍然愿意以原价出售。”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不会吧,我没有听错吧?”
“厚道,太厚道了!”
“什么叫诚信?这就是啊!!”
就连安楚良也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老板娘果然爽快人。好,丹药我要了!”
立刻有正义之士看不下去了,说安家的,你们若是有良心就仍然以6万块灵石的价钱买下,反正你们也不缺这个钱。
旁边附和的人还不在少数。
掌柜的也在一旁劝说,说实在不行,可以折衷,以4万灵石价格转售。亏2万还能接受,若是亏4万,小店恐难以为继。
又老泪纵横的苦苦哀求,说这是当家的费尽千辛万苦才打下的基业,可不能就此毁在了咱们手里啊!
他那一脸诚恳又无奈的陈词让众人同情心大涨,提议也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面对真情投入的廖叔,淑兰几欲发笑。心想能让极品丹卖出凡品丹20倍的价格,也只有公子那样的奇人能够做到了!
然而,她还是想错了,毕竟太年轻!
眼见众人义愤填膺,个个鄙夷,为了不被人冠以小肚鸡肠之名,安楚良大喊一声道
“笑话!我安家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可怜了?6万块,一块也不能少!”
正做沉吟状的淑兰轻哧的一声,差点当场失态。
…………
珠内世界,紫瑛背对紫阁,面朝未名湖,于碎石上盘膝而坐,双手虚悬于小腹。
在她的手上有一块莹润的白玉。白玉之中封存着一团混沌的白色物体,如烟似雾一般氤氲,又似油脂一般缓缓流动。
此物正是从司马家获得的雪雾云髓。
紫瑛正襟趺坐,法相庄严。
她微眯双眼,微调呼吸。
很快,便看到一缕白色的轻烟从雪雾云髓中透出。
紫瑛檀口轻启,将其吸入了口中。
随着这道轻烟的不断吸入,紫瑛的身体开始发出散散的白色光芒。衬着她绝美的容颜,活像一座现世菩萨。
她的皮肤越来越透明,以至于身体的轮廓都越发的显得不真实。直到轻烟慢慢减弱至消失不见,才又渐渐凝实起来。
她的相貌虽然没变,整个人的气质却像似骤然升华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是奇特,杨硕也说不上来具体什么地方变了。
紫瑛睁开了晶亮的双目,摊开手掌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才满意的道“不愧是雪雾云髓,只此一块,便让我的魂力恢复到了元婴期。”
“瑛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有如此大的好处?”
“具体是什么尚不清楚。有人说是强大妖兽的精魂形成,也有人说是天地间自然孕育,乃夺天地造化之物。总之,此物可遇而不可求,得来实属侥幸。”
…………
青蒙山主峰脚下,巨大的峰岩巍然矗立,其上“宗门秘地,禁止擅闯”八个大字特别的醒目。
峰岩之下,四名修士无精打采的守在这里。
他们分列两边,泾渭分明。
一边是白底黑边衬阴阳鱼的门派服,另一边是米色云纹饰边的黑色门派服。正是看守这一带的无极宗和心意宗的外门弟子。
说是看守,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防止凡人误闯。毕竟,这里有着一个由两宗连手布置的强横结界,一般修士岂是说闯就能闯的?
除非有精通阵法之人前来,以精妙的阵法之道将其破除,又或者有数量可观的修士联袂而来,将其破除。否则,就只有元婴以上修为的高阶修士才有可能以大神通强行进入。
若是前两种情况还好,四人能够提前示警。
若是后一种情况,宗门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还不是装聋作哑由着人家去!
规矩是用来约束人的,但也只是约束大部分人。对于强者而言,规矩不过是用来限制他人自由,以行使自身特权的工具。
。
第二七二章 青蒙山结界
四人正自无趣,便打开了话茬。
聊着聊着,便有了意见分歧。
这边说,我无极宗势大,碾压你心意宗毫无压力。
那边说,吹牛不嫌皮厚,我心意宗张师兄一人打得你无极宗没脾气。
这位口中的张师兄,自然指的就是“张浩”。
连续多日的摆擂,“张浩”这个化名如雷贯耳般深深的印刻在了骊城众多低阶修士的耳中,成为许多人心中无耻狂妄的代名词。虽然满腹鄙夷,但又不得不叹服他的实力。
正因如此,张师兄之名也就成了心意宗外门弟子的一张脸面,但凡提起无不感到无比的自豪。他人的敬畏,始终是要靠实力打出来的!
此刻提起他来,那两无极宗弟子又怎能服软。
其中一个说,姓张的算哪根葱?我无极宗左驰惊才艳艳,年仅23便已晋阶筑基期大圆满,这才是真正的实力。他姓张的那是运气好没遇上,要是遇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那边也不示弱,说没打过你怎么吹都行。一打准现原形,修为高一点又如何,真打起来照样给张师兄暴虐。
然后两边就吵得不可开交。
忽然一阵风刮过,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一个个软软的倒了下去。
来者可不正是他们口中的张师兄。
当然,他们是没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脸面的。
将他们四人点倒,杨硕正准备破开结界。
忽然心生警兆,一个后翻,便闪至了一边。
“轰!”
一颗“人形炮弹”砸落,将刚才身处的地面砸出一个丈许宽的大坑。
杨硕看清来人,不由得面露古怪。
“张浩,张兄。我们又见面了!”说话间,一名大汉从大坑中走了出来。
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映出了分明的棱角。
“呼尔铁。是这么称呼吧?”杨硕道。
想起来了,对方正是帮曹孟、尹尚出头的那一次,与其在擂台上交过手的那位高大男修。
“亏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呼尔铁道,“那日的比试,在下一刻也没能忘记。”
“呃……”
还真是尴尬,本想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却没想到被人逮了个现形。
“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今日是在下轮值,这才有幸遇上。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想过去先通过我这一关!”
呼尔铁说罢,双手一横,澎湃的战意再次燃起。
“来吧!”也不管杨硕是否同意,便如同出镗的炮弹一般冲了上来。
人还在一丈外,拳头已经提前打来。
“轰!”
空间一阵剧烈的爆动,杨硕侧身一闪,之前所在的地方便出现了剧烈的灵力爆炸。在气团与能量的谐动下,本是无形的灵力却爆发出有形的力量。
杨硕眉色一懔,脚下神行诡变随之发动。
既然你想,那就战吧!
胸中豪气蒸腾,丹田与任督二脉中的真气开始疯狂运转。
十二正经中的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立刻被灵力灌注鼓荡。
它们分别勾连着食指、中指、无名指上的商阳、中冲、关冲三处要穴。
如此导引下,汹涌的灵力如奔流不息的大江大河一般流转全身。
并指成刀,螺旋状的气旋将手臂迅速缠绕。
呼尔铁跑动如风,隔着五步之地一拳砸来。
就在杨硕的跟前,一个圆形的球泡由点至圆,转瞬放大。
杨硕不闪反迎,一掌切出。
“砰!”
飓风般的灵力流与球形气爆正面相抗,发出惊人的轰击之声,如同实物相撞。
后者还未来得及最大化爆发,便被一分为二,如同被戳爆的肥皂泡一般,立刻湮灭于无形。
“什么!”呼尔铁眼中惊愕莫名。
他这一招,从未有人敢以肉掌硬接,更从未有人像切瓜一般将其破去。心中之震撼,难以名状。
然而此刻又岂有他分神的空档。眨眼间,杨硕欺身而近,一拳轰出。
慌乱间,呼尔铁双臂一合,硬接了这一拳。
狂暴的气浪迎面打来,冲击得他的耳鬓的发丝向后扬起。
“砰!”
他的身形被硬生生的撞退了数步,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收势不住,将身后“躺尸”的两个人冲撞得飞起,这才止住了身形。
可怜那两名无极宗弟子,如同麻袋一般被高高抛起,复又跌出老远。
这次他没有动用拳套,相应的,杨硕也没有动刀。也正因此,他才有机会更加深刻的感受到那一拳的冲击之力。
手臂上传来的隐隐阵痛,让他再没有了打下去的念头。
于是抱拳一揖,郑重的道“我又输了,你下手吧!”
杨硕会意,一拱手道“得罪!”
一个箭步上前,运起灵力,一掌切在了他的颈后。
呼尔铁眼皮一翻,同样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收拾了这些人,杨硕便呼唤起紫瑛这尊大神了。
将灰色小珠托于手心,杨硕道“瑛姐,可以出来了!”
大量的紫色烟雾从灰珠出冒了出来,迅速凝实成一个人形。
但看她,紫衣抹胸尽妖娆,金钏广袖玉步摇,娉娉婷婷,花容月貌。
出水芙蓉般的鹅蛋脸上,一双桃花眼浅笑盈盈,神威内敛,精芒四射。
能将绝世的美艳与上位者的威严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的不协调之处,的确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如此的绝色佳人,如此的王者气质,以杨硕目前的阅历,仅其一人而已。
“瑛……瑛姐。”
即便是天天可以见面,还是难免心驰神摇。
紫瑛抬起玉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啊~~!”
杨硕心神一荡漾,心说瑛姐,不用叫得这样吧!
“果然还是外界好,空气更为清爽,视线更为开阔,整天呆在里面,闷也快闷死了!”
“瑛姐若是不喜欢珠内,何不就在外面呆着?”
“不要,外界虽好,灵力却太过稀薄,于我恢复实力没有助益。”
“……”
说罢,环顾一周后,便缓步走到了巨大石峰脚下。
忽而驻足,伸出了一只手。
手掌轻轻前推,立刻便有一阵水纹状的波动在空中荡漾。
。
第二七三章 禁忌领域,千年古榕
“就是这里了!”紫瑛道。
她说的当然就是指结界所在。
“此处既是进出的通道,同样也会是结界的薄弱所在。”
“瑛姐,你打算怎样破去这个结界?”
“破去?姐告诉过你姐懂阵法吗?”
“……”
好吧,我懂了,这是要强行闯入了?
紫瑛微眯双目,单手持诀。雄浑的魂力波动在她的身前萦绕,如同狂躁的灵力在疯狂肆虐一般。
接着,忽然一掌扬起,并指成刃,斫在了那结界壁罩之上。
伴随着细微的电流交织之声,青蒙山的这处巨大结界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那情形,如同薄纱之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竖纹。
紫瑛飞身而入。
杨硕还没等说什么,便被她一把拽起,拉入了结界之中。
…………
悬崖之下,瘴气弥漫,毒虫遍地。
杨硕拿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借着它的光芒在松软的土地艰难前行。
紫瑛脚不沾地,轻盈得如同一片紫色的云彩,在侧前方引路。
想起上次来时,祝小苒曾经提着一个精致的六角琉璃灯,现在想想那玩意还真是好用,与其相比,这夜明珠发出的光芒简直就是萤虫比朗月。
见杨硕走得不快,紫瑛便有些不耐烦,一摊手掌,一团白色的火苗便嗖的蹿了出来。将这一片林子照得通亮。
一甩手又丢给了杨硕,说拿好,小心别烧了林子。
有了光亮,寻路也变得容易。
走了没多久,便再次见到了林中那些散落在地表的骨骸。
它们零零散散的分布着,或被泥土埋了半截,或白森森的衤果露在地表。数不清的鬼火在周围幽幽飘荡着,如同无主的孤魂一般,令人顿生寒意。
顺着这些骨骸往里走,便来到了一片榕树林中。
粗大的灰色树干一棵棵擎起,如同伞骨般撑起一整片巨大的伞盖。
参天的枝桠或斜伸或横躺,虬曲苍劲,形态各异。
林中浓荫蔽日,冷风阵阵。
“这片榕树林好大啊!”杨硕感叹。
紫瑛嗤笑道“榕树林?我怎么只看到一颗榕树?”
“什么?”杨硕一怔,一边举目四望,一边回味着这句话。
终于,他也觉察到了,这一整片的榕树林竟然真的只是一棵榕树!
不远处,一棵粗大的主干赫然在目,至少需要数人才能合抱。
它的枝桠疯狂向四面发散,从上垂下数不清的须状气根,扎入地里,状如一条条垂挂的小瀑布。
能够蔓生到这种程度,简直都可以说是成精了。
“这是什么?”
杨硕在一块一人高的圆柱形大石前驻足。
这颗大石上有凸刻的人脸图案,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
紫瑛不屑的道“还用问吗?这是图腾。”
二人显然没太当它一回事,抬脚便穿了过去。
走一段,紫瑛忽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巫族的领域记号。”
“领域记号?”
“对外人而言,这也是一种警告。”
“然后呢?”
“跑啊!”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处传来,仔细一看,发现正有许许多多的虫子不知从哪里钻出,聚拢成群,正呈合围之势围拢了过来。
它们当中有蜈蚣、蝎子、蜘蛛、小蛇,五花八门,密密麻麻,光是那一团团蠕动着的样子,就令人头皮发麻。
不用想也能猜道,外边那些数不清的骸骨恐怕都是出自它们的杰作。
被一大堆虫子一点点吃干净血肉,那种死法该是多么的凄惨!
不过就算如此,也还没令杨硕怕到腿软的程度。
“都是些爬虫,踩死便是。”
“你确定?”紫瑛又问。
从她那并不太好看的脸色来看,恐怕是恶心多过于恐惧。
“啪!”
不知什么东西落在头顶。杨硕一把拍去,手上便是一团腻乎。
定睛一看,是只黄绿色的毛毛虫,不过已经被拍得稀烂。
这时,“嘶嘶”的振翅声也在林间响起。
凝目一望,远处可不正是一团团蜂类的飞虫,正成群结队的嗡嗡飞来,如同一团黑云。
杨硕丢下一句“我靠”拔腿就跑,土之灵护随之开启。
脚下“吧嗞吧嗞”的声音不断响起,也不知道多少毒虫在脚底下被踩成粉身碎骨。
顾不得恶心,将玄武幻盾布满周身。这样即使偶有蛇类蹿出并突破灵力护盾也能抵挡一阵。
紫瑛则双手连点,数条火凤便从她的指尖飞出,并在她的掌控下飞舞起来,或上下翻腾,或横移绕圈,但凡靠近的虫子无不被烧成灰烬。
在她的神威下,虫群死伤大半,很快便退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肉的气息,甚至还带着香味。看着满地的被高温波及的虫群尸体,不但没有觉得恶心,甚至还萌生了想尝一口的冲动。
于是找了根竹签子串起一只蝎子,轻轻咬了一口。
还别说,酥酥脆脆的,别有一番风味。
见杨硕二话不说就开吃,紫瑛一张俏脸眼看就变成了黑色。
忽然一根竹签伸到嘴边。
“味道不错,瑛姐要不要尝尝?”
“你去死!”
一声暴喝,杨硕被紫瑛一脚踹得飞起……
“砰!”
杨硕飞射而出,一脑袋扎在了一颗树岔上。于是悲剧了……
脖子恰到好处的卡在了树岔的两个枝桠间,动不了。
原来,杨硕卡的这个位置正好在巨大榕树的主干上方。
俯身望去,这棵榕树合抱足有三丈之粗,盘根错节,蟒绕龙盘,枝干部分已经中空,年岁应该相当古老了。
试着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是徒劳,便只好伸手去摸刀。
就在这时,忽听紫瑛远远的喊了一嗓子。
“别动!”
正纳罕怎么回事,后背上便传来一种滑腻的触感。
冰冰凉凉的,黏乎乎的,说滑腻却也有些粗糙,那感觉,就像一只癞蛤蟆在身上磨蹭。
细碎的嘶嘶声同时在耳畔响起,杨硕身子发僵,眼珠子努力往一边转,这才有机会看清楚了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条蛇,一条近乎胳膊粗的蛇!
但它却并非蟒蛇,其形貌也与通常所见的大多数蛇类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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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锯鳞蝰皇蛇
细看它,全身乌青油亮,带着赤黄之色;三角扁头,额生双角,金眼竖瞳,身上有许许多多隆起的锯齿形疙瘩,如同鳞片。
它吐着一条末端开叉的信子,露出两颗弯勾般的尖牙。
如此狰狞的面孔,任何人见了都要吓掉半条命。
一粒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了下来,偏偏不敢动弹半分。
这条蛇在杨硕的身上游走着,不停吐着信子。又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最后几乎脸贴脸的定在了那里,死死盯着杨硕的鼻子。
喂、喂,跟你不熟啊,别这样亲热啊!
杨硕心里倒着苦水,一张脸哭不是哭,笑不是笑。
紫瑛如临大敌的盯着这条怪蛇,手中白火幽幽悬浮。
她倒不是真的怕这条蛇,她怕的是不能在它一口亲在杨硕的鼻子上之前将它干掉。
很明显,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蛇。
若是普通的蛇类,也不会出现在巨大榕树之上。甚至可以怀疑,这条蛇,就是为了守护这片领地而存在的。
它的三角形脑袋,代表着它极有可能带有难以想象的剧毒。而头顶的两根突起的肉瘤,更是显示出了它的不凡。
杨硕一瞬间想不起此蛇在哪里看到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惹不起!
突然,它的脑袋往旁偏了偏,似乎是看向了紫瑛。
显然,紫瑛手上的白火引起了它的注意,金色的竖瞳之中甚至带着不安与恐惧。
知道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溜得越远越好。杨硕心道。
岂料那怪蛇忽的一转回头,大嘴一张,森森的獠牙便咬了过来。
说是迟,那时快。
但听一声暴响,杨硕破木而出,身上黄芒萦绕,气势陡升。
一个翻身跃出,立在旁边的一根横叉上。
怪蛇一击不中,唿的一低脑袋,鸟啄一般袭来。
杨硕双足在枝桠上借力一点,身子突然横移两丈。
双手抄起怪蛇的尾巴,用力一抖。那怪蛇便如同被电击了一般,也被动的发出一阵波浪式的抖动。刚刚扭转的三角脑袋也随之失去了自控。
紧接着,杨硕双臂用力一甩,这条可怜的怪蛇便像软鞭一般被甩了出去,偏偏尾巴还被制住,挣脱不得。
“唿!唿!唿!”一圈,两圈,三圈……
杨硕以单足为圆心,身形快速转动起来。
“啪!”几圈过后紧着是一个猛摔。
怪蛇身子硬挺挺的被甩向了地面,打得啪啪作响。
如此反复,没几下那怪蛇便被制得服服贴贴,趴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
紫瑛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第一次对杨硕刮目相看。
“啪!”怪蛇再一次被摔在了地上,骨头几乎要散架。
杨硕一脚踩在了它的七寸之上,抽出星痕,准备结果了它的性命。
就在短剑刚刚递到怪蛇的脑袋边的时候,那怪蛇的瞳孔蓦然一缩,竟然露出了近乎于人的悲戚之色。
“瑛姐,此蛇你可认得?”
紫瑛哦了一声,似是刚刚回过神来。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一条锯鳞蝰皇蛇。”
“锯鳞蝰皇蛇?”
紫瑛眼睛微眯,眸中闪过一丝神芒“不错,这是一种稀有的蛇类。据说还有远古蛇形妖兽的血统。”
“如此说来,就这么杀了倒也可惜。不如收了它作灵宠。”
“不要!!”紫瑛几乎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杨硕怔了怔,紫瑛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了一点。
稍稍一想便觉得,大概是害怕它的狰狞模样吧!恐怕以后收灵宠都得收小白那样的了。
带着点遗憾,杨硕收了刀,对怪蛇道“算了,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再犯,我可不会饶你。去吧!”说罢,从怪蛇身上收回了脚。
那怪蛇蠕动了一下身子,脑袋朝后一扭,似是特意看了杨硕一眼,这才窸窸窣窣的钻入了树丛之中,消失不见。
怪蛇走了。杨硕再次仰头看向面前这棵巨大的榕树来。
独木成林,绵延百丈之地,不得不说是个奇迹。这树龄估计怎么也得有一两千岁。
“瑛姐,你让我回头,就是为了这棵古树?”
“不错。此乃极阴之木,移回珠内,可帮助修复魂力,于亡魂也有安养之功效。”
提到亡魂二字,杨硕忽然想起了至今还收在摄魂铃中的小虎魂魄。
如此就更有理由将其据为己有了!
心动不如行动。只是这么大一棵成林的榕树,还是让人有些头疼。
杨硕先吞服了几粒归气丸,稍稍打座,待回复了巅峰状态后,便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站定。
“瑛姐助我!”
说罢神色一穆,双手交叠,指诀变幻,道印打出……
地表传来微微的颤动。紧接着,这种颤动越来越剧烈。
在一阵不绝于耳的隆隆之声中,以巨大榕树为中心,四周的土地拔地而起,缓缓飞离地面。
杨硕双手持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紫瑛立于另外一侧,眉色庄重,双手高擎,也在拼命施展着法术神通。
她没有实体,故没有灵力,但魂力强横到一定程度,也可以使之实体化。
这不,在她的前方,一只由魂力幻化而成的巨大人猿正双手托举着巨大榕树的根部,想要将它从地面剥离。
泥沙俱下,绿叶纷飞,数不清的枝桠树根吚吚呀呀的纷纷从中断裂。
终于,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哗啦啦!”一声,巨大榕树在折损了许许多多旁生的分支之后,终于飞离地面一丈,被紫瑛一把收入了珠内世界。
…………
骊城,走马街。
走马街是骊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商贾云集,且宽敞整洁,可容两辆马车并行,故由此得名。
一名头戴纱冠玉笄、面容清瘦的修士漫步街头,手中手中捻着一块祖母绿的扳指。此人发分两色,一头乌发中夹杂着一绺白发,看上年似五旬,实际年龄早已过百。
其身后恭敬的站着两人,正是大公子安楚良和二公子安道扬。
此人看上去年约半百,一头乌发中夹杂着一绺白发,实际年龄早已过百。
其身后恭敬的站着两人,正是大公子安楚良和二公子安道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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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安家宗家
二人小心伺立左右,不敢有丝毫怠慢。
原来,此人名唤安颂,乃安氏宗家来人,现为安家外务总管。因其权柄在握,故而各分家想通过他攀附讨好宗家的公子哥不在少数。
此刻他们刚逛了几家店,安颂也淘得了几件趁心的宝贝,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当然,这些是不需他自己掏灵石的,都是两位公子买单。
只听他慢悠悠的向安道扬道“上次二公子孝敬之物,家主很是满意,还夸你懂事呐!”
安道扬忙一揖道“家主抬爱,道扬愧不敢当。也都多亏了大管家您悉心提点。”
心中则暗呼可惜。若是上次能将那只快要化形的狐妖拿下,宗家更是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一旁的安楚良则不高兴了好你个安道扬,竟然瞒着众人偷偷讨宗家的好,如此不遗余力究竟想做什么?又置我颜面于何地?
于是笑笑道“哦?楚良倒有些好奇,二弟送出的究竟是什么好东西,竟能得家主所喜?”
安道扬道“大哥取笑了。不过是些寻常之物,能入家主青眼只是侥幸,怎及得上平日大哥一掷千金?”
听他如此一说,安颂有些好奇的向安楚良望来。
安楚良道“二弟这是何意?”
“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大哥在幽兰轩以30倍之高价买下十瓶聚灵丹,那可是轰动全城的大新闻啊!大哥你竟会不知?街坊邻里都夸大哥你为人豪爽呐!”
安楚良听罢脸上一尬,心里硬是憋着三个字没说出口你娘勒!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明摆着说他腰缠万贯却不知孝敬,反而处处摆阔、随意挥霍吗?若是平日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对方竟然还当着宗家外务总管之面。这份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吧!
而那幽兰轩之事,对他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那日他受人言语相激,一时头脑发热便以6万灵石的价格买下了十瓶聚灵丹。可他也不是傻子,事后细细一想就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虽然大家都不提,可还是免不了有人在背后窃笑。
一旁的安大管家一听,不由得皱了皱眉。
心说这倒是奇了,是什么样的聚灵丹,能让这位分家大公子以30倍的天价将其买下?
…………
骊城,幽兰轩。
“老板娘在吗?”安楚良人还在大街上,远远的就嚷开了。
掀帘入内,掌柜的快步迎了上来。
“哦,是安公子啊。您,又要买丹药吗?”
“咳、咳,今日有贵客到访。叫你们老板娘出来!”
“这……”
廖掌柜还在犹豫,淑兰便从后院走了进来。
“不知安公子有何吩咐?”
“来得正好。我们总管亲临,还请东家不要吝惜,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吧!”
说着,安颂便带着安道扬及一众家丁施施然踱了进来。
淑兰面露难色,本来有贵客上门是好事,可这样的贵客她还真有点伺候不起。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幽兰轩的极品丹在全城尽人皆知,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冲着极品丹的名头,前来一观的人络绎不绝,都快把门槛踩烂了。无论世家子弟、或是名门大派,但凡有钱有势的公子爷都喜欢买来送人。
原先觉得太贵的十倍定价在人家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价格高没关系,有面子就行!
这几乎把淑兰的世界观刷新了一遍,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是弄不懂!
眼下这三位爷上门,显然也是冲着极品丹了。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福了一福,道“贵客前来,小店自然是欢迎之至,可公子若是为了极品丹而来,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又来这套……”安楚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向安颂恭敬的道,“安总管,这个……有点不巧啊……要不,下次买了给您送过去?”
安颂还没说什么,安道扬却先插嘴了。
“大哥,你这话不对了。安总管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随便搪塞一下?”
“这……”
淑兰又帮忙解释“这位客官,二公子,因极品丹实在稀缺,所以敝店每日备货并不多,不巧今日的那份已经全部卖完,所以只能说声抱歉……”
“抱歉?谁要听你说抱歉?”安道扬说着,手中折扇不客气的一展,道,“名不符实,还打着极品丹的名号做甚?糊弄人么?”
…………
杨硕刚拐入大街,便看到一队护城卫士踏着整齐的步子朝一个方向奔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幽兰轩所在。
幽兰轩门口此时很是热闹,光是看热闹的吃瓜路人就将路口堵了一半。
杨硕正自讶异。忽然只听“啊!”的一声,从幽兰轩里飞出一人,准确的说,是倒着飞出一人——屁股朝后,四肢平伸的那种龙虾倒撵式,砸进了对面街铺的墙上。
还没得搞清楚怎么回事,又是“啊!”的一声,再次从里面飞出一个人来,这次是平沙落雁式——身体反曲,四肢撒开,落地就是一个狗啃泥。
飞出来的这两人,正是安府的两名家丁。
紧接着,又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清瘦修士,黑纱帽,绿扳指,正是安颂安大管家。看他一脸阴沉,显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幽兰轩内,安楚良指着一人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名女子双手一叉腰,似嗔还笑道“谁是君子?姑奶奶是女子!”
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道一真人的宝贝女儿上官红烨。
说起她到这来的原因,其实也是为了丹药。
听人说骊城开了这么一家特别的丹药铺,她原本是并不在意的,只因她从不相信城里卖的丹药能比心意宗灵丹峰的更好,可当苏慕良托人买来一瓶当成礼物赠与她之后,她当即就给震惊到了。
极品丹凑成一整瓶?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这要多少炉丹药才能凑出这么一瓶啊!就连灵丹峰的众位伯伯恐怕也难以做到吧!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厚爱,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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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西城归我管
出于好奇,她就特意跑来这里看一看,除了想看一看这究竟是一家怎样的店铺,也想顺便打听一下这背后的炼丹师团队究竟是些怎样的人。
于是,便遇到了安家一行人,也恰好目睹了他们作威作福的样子。这让身怀正义感的她如何看得下去?
“女子是吧?好!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小爷这次放过你!”安楚良丢下一句倍爷们儿的话后,便悄悄闪到了一边。
安道扬则强压怒火,对方打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带来的两名手下。
他道“上官小姐,你怎可一言不合就动手?”
上官红烨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动手了?本姑娘动的是脚!”
“你……!”
这时,铿锵之声大作,一队披甲持戈的卫兵齐步跑来,将幽兰轩四周围了起来。
兵士中站出一个头顶白缨的将领,朗声喝道“何事喧哗?”
他威严的扫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上官红烨,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最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安颂的身上。
于是抱拳一揖“这不是安总管吗?在下东城卫官关兴律,失敬失敬!”
安颂回礼“好说,好说。”
关兴律问起究竟发生何事,安楚良便跳出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遍,顺便还诉了一番苦。
关兴律稍稍一想,便喝令手下查封幽兰轩。
上官红烨站出道“慢着!人是我打的,与幽兰轩何干?”
关兴律道“上官小姐,我念在道一真人的面子上,这次不予追究。也请你不要插手本官管理辖区事务!”
“嘁,你无非是想滥用职权,那本小姐更要管上一管了!”
关兴律神色微怒,愣愣的看着她数息,向左右喝道“来人呐,封店!”
“好大官威啊!”
说话间,又一人走出了人群。
同样是一身甲胄,同样的白色盔缨。
杨硕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可不是正是刘成刘卫官么!
关兴律道“刘成,你来做什么?”
“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啦?”
关兴律冷笑“别忘了,东城乃吾之管辖范围,你有何权利涉足?”
刘成笑道“欸!这你可就就错了,当事人乃我西城人士,自然是归我西城城卫队管辖,有何不妥?”
说着,又伸手指了指之前飞跌出去的两名家丁,道
“再者……东西城不过一街之隔,对面便是我西城范围,此事已经过界。瞧瞧,这墙都撞歪了,地也去了一层皮。现在,本卫官怀疑这两人蓄意破坏财物,来人呐,带走!”
立刻上来四人将刚刚摔了个七荤八素的两个人架了起来。
关兴律一摆手“住手!”
又目光逼人的直视着刘成,两人相距最短的距离不过半尺。
目光交织,迸发着激烈的火药味。
“刘成,你真要和我作对?”
“这话老哥我可担待不起。所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退一步海阔天空,老弟你说是么?”
关兴律稍稍一想,道“好!今天我给你这个面子。收队!”
咔咔之声再度响起,一队人马很快远去。
“我们也走!”
刘成说罢,看了一眼混在人群中的杨硕,也带着人走了。
皮球又踢回了安家手中。
刚刚还准备作壁上观的安道扬非常失望。
他将折扇一收,向上官红烨道“言归正转!今日之事,幽兰轩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待?”
“交待?”上官红烨轻蔑一笑,扬起一只手道,“不如你把脸凑过来,再告诉姑奶奶你要左边交待还是右边交待?”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安道扬脸色铁青。
安楚良色厉内荏的道“你……你也管得太宽了!此店莫非是你家开的不成?”
安楚良倒是想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当他一想到这么说的话,下一个飞出去的就是他了,于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欸,今儿还管定了。怎么着,不服?不服咱练练!”
上官红烨说着琼鼻一翘,柳眉一扬,向一旁尴尬站着的淑兰道,“老板娘你不用怕,以后这里心意宗罩着,看谁还敢上门找事!”
看到这样一幕,一旁的苏慕良有些头痛的摇了摇脑袋。
而身处吃瓜群众当中的杨硕则是哭笑不得。
原本自己不出面,由淑兰主持,就是为了保持中立的身份,这样一来,一番心血全都白费。
这一站队,以后大家都知道幽兰轩是心意宗的地盘了,那些亲近玄门的顾客恐怕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这笔账安家记下了!我们走!”安道扬恨恨的说罢,追那安颂而去。
“行,算你狠!你们给我等着!”安楚良也撂下一句狠话,便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围观的人群一阵欷歔,很快各自散去。
上官红烨一看人走了,像一只斗胜了小公鸡一般,骄傲的扬了扬脑袋。一眼瞥见杨硕呆呆的站在门口。
杨硕一拱手“大师兄,三师姐。”
上官红烨美眸一转,道“八师弟,你先等一下,正好有事找你。”
随后又笑嘻嘻的向淑兰道“老板娘,我们到后院说话。”
“哦。”淑兰望了一眼杨硕,便跟着去了。
两人躲在后院廊下嘀嘀咕咕说了好久,外面两个男人则是大眼瞪小眼,满满的都是尴尬。
没话自然要找话,杨硕便随口问起了道一师尊及几位师兄师姐的一些情况。
提起师尊,苏慕良自然是崇慕有加,说师尊他老人家乃当世英才,一手制符手法精妙无比,夺天地之造化,就连掌门师伯也颇为器重。就是可惜门下弟子却难以学得一二,就连自己也只能说略窥门径,实在惭愧。
对于几个师兄师姐,苏慕良似乎不是那么愿意提起。但仍然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东西,比如那位尉迟师兄,就是来自当世四大家族之一的尉迟家。而那李四娘师姐的身份似乎也颇为不俗,好像和皇族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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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新手试练,我是大考官
不知不觉,又说到了上官红烨。苏慕良问起狩猎大会时遇到通臂猿的那件事,还详细询问杨硕与红烨在山洞中遇到了什么。事关上官红烨的清誉,杨硕自然不能对他说实话,只好虚言应付。
原本还想打听红烨的本源之火是不是有些特殊,见彼此各有保留,也就没有追问。
二人再度无话。
上官红烨则和淑兰一起走了过来,二人似乎还聊得挺不错。
见淑兰偷偷递了个眼神,又微微摇了摇头,杨硕就知道,自己这个大东家兼炼丹师的身份还是给她隐瞒了下来。
“八师弟,你跟我来一下。”上官红烨端起架子道。
杨硕呵呵,心说这是玩的哪一出?
于是貌似恭敬的一礼“是,三师姐。”
跟着对方来到后院。
后院一角有一个小池子,池上有一小亭。
看着池中摇尾巴的鱼儿,上官红烨丢了一些米粒下去,立刻便被分食一空。
杨硕轻咳两声,以声明自己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坐吧!”上官红烨将手中的米粒儿全丢了下去,立刻引来了一通水花乱跳。
她看得乐了,拍了拍手,红扑扑的俏脸儿望过来,如同一朵灼灼的红牡丹。
杨硕忽然有种心驰神摇的冲动。
“师姐有话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个事。”上官红烨一屁股并排坐下道。
“然后呢?”
杨硕怔怔望着她。
上官红烨又直直的望过来,大有气势上压人一头的架式。
杨硕又岂会示弱。
开玩笑,你一个女孩子都不怕,咱一个老爷们怕什么?
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不相让。
直到有人轻咳一声,二人才各自回避。
廖叔路过二人身边,稍稍一顿足“老朽只是路过。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
一个声音,却同时从两个人的口中说出。
二人赧颜无语,目送廖叔远去。
两人都默契的将目光投向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上官红烨目不斜视道“入门这么久,你还没出过任务吧?”
经她一提醒,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想起门规上确实有记录,说凡入门者除核心弟子外,每年都有一次服徭役的义务,也就是必须要接一次宗门任务。
这都是强制的,而且没有任何报酬,即使是遇到闭长关不能服役,也要累积到来年。当然,如果实在不方便也可以用缴纳灵石的方式抵消。
能用灵石抵消,那就好办!
杨硕别的不敢说有多,就是灵石还真的不缺。
尤其是现在幽兰轩混得风生水起,那灵石更是大把大把的进账。这会儿祝小苒数灵石都数得笑弯了眉眼。
服徭役什么的随它去吧,抓紧修炼才是正事。没有修为一切都是空谈。
能打又怎样?没有紫瑛的辅助,随便来个辟谷期都只有逃的命。
想清楚了这些,便要找借口推辞。
却听上官红烨道“不过你不用为这事烦心了。因为我已经帮你选好了!”
杨硕就是一怔什么情况?
原来,上官红烨选的这个任务,是宗门的一次试练。只不过,这试练的对象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预备加入宗门的一群13到17岁的少年。
杨硕要做的也就是看看场子,以免那些小家伙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来,当然,必要时也要给他们一点教训或者提供一些帮助。
“那师姐你呢?你做什么?”
“我?当然跟你一起啊!”
“一起?”
杨硕又是一呆。
这位大小姐安的什么心?不会真的看上自己了吧?
脑海中立刻浮现起狩猎大会时山洞的那一幕。
那片刻的旖旎,那短暂的温存,真让人回味无尽,只可惜,终究还欠缺了那么一点。
“喂,想什么呢?”见杨硕魂游天外,上官红烨柳眉一竖道。
“啊没有。就是说,要我当个考官喽?”
“没错,大考官你当不当?”
“听上去好像并不坏,行,那就当他一回!”
…………
入门试练的这一天来到了!
试练地点是一处无人区,这里还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峡谷森林,流泉飞瀑样样都有,可谓景色宜人,赏心悦目。可就是这样的环境,同样隐藏着一些危险。
这是一次生存任务。要求试练弟子在这里呆上半月,并且把每一片区域都走上一次,如果做不到或中途坚持不下去就算试练失败。
而杨硕的工作,就是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有做出越矩或不合规的事来,要予与制止和惩戒,必要时还可判罚出场。当然,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也要及时救援。
听上去好像很有权势的样子,能够照章修理人听上去似乎也不错。
可这一身屎绿色的卫兵装是怎么回事?这一杆标配的长枪又算哪门子事?
还有哇,凭什么要傻呆呆的列队站在门口,看着一队队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入场。
说好的大考官呢?
“记住了,你们是试练任务的巡守。你,编号1314,看着自己的腰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巡守守则里都有,给老子记住了!”
一个顶着大肚腩的辟谷期前辈趾高气扬的在杨硕这一队巡守面前来回的走动,提醒着他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和本份。
据他讲,13就是第13届,14才是编号。
当他走到“张浩”跟前,见眼前这小伙子正拿着杆长枪横看竖看,便不满的问
“你瞅啥呢?”
“敢问前辈,这杆长枪有何用处?”
“用处大了,比如……”大肚腩前辈从杨硕手中接过枪,做了一个前戳的动作,道,“可以用它当武器,对付简单的妖兽是不成问题的。”
“……”
“当然,谁要是不听话,此物便可用来戳他屁股。”
“……”
喂、喂,真的假的啊?
一众巡守面面相觑。
“好了,娃娃们都进场了,你们各就各位吧!散了!”
一群群服饰各异的的少年都聚在试练场门口,他们用一双双晶亮的目光望来,眼中充满了好奇。
几个胆大的走了过来。
“大叔,您是这里的管理者吗?”
杨硕瞪了说话的少年一眼,心说谁大叔呢?什么眼力劲儿啊!
后者被瞪得噤若寒蝉,忙滚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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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神行太保
“大哥,您手上这枪好酷呀,品级很高吧?”
说话的少年眼冒金光,看什么都是个宝贝。
杨硕将长枪往他手中一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交给你了!”
说罢扬长而去,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
原来,这些生瓜蛋子都是申请加入宗门的家族子弟。而只有试练合格者,才会被收入门下,否则,只能哪里来回哪里去。
根据试练安排,每个试练者都有三次求助的机会,三次机会一过,再想求救就相当于放弃试练直接淘汰了。
杨硕的工作差不多就相当于保姆,既要保证他们的存活,又要保证他们守规矩。
至于上官红烨,则神神秘秘的声称自己将是试练内容的一部分,一大早就溜进试练场去了,天晓得她在玩什么花样。
杨硕恨极,早知道被骗,打死都不来了!
整个试练场被分成了30个区域,杨硕管着其中一个。
这里有一片河滩、几座小山包,地势还算平坦,妖兽也不多。
这么看来运气也不算太坏,至少不用爬岩救人,钻洞捞人。
巡守巡守,巡逻守卫,也就是说你得出来溜达。
但这样四处游荡实在看上去太蠢。于是找了片绿油油的草地,往地上一躺,就悠哉游哉了。
然而哪有睡大头觉就能完成任务这么便宜的事?
很快,腰间的巡守牌就有了动静。
将它拿起一看,一条信息就出现在了巡守牌上。
“二十七区,有妖兽,救命啊!”
原来,每位巡守都有一块牌子,可以接收试练对象发来的讯息。而这种讯息的发送是不定向的,相当于全区广播。
这样就热闹了,看着一个个往外跳的讯息,杨硕一个头两个大。
很快,就有活干了。
“十三区救命啊,不会游泳啊!”
不会游泳你修个毛线的仙啊!
杨硕无力吐槽,灵眼瞬间展开,朝小河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果然有两个灵气团在水中上下浮沉。
将云梭一丢,身形紧跟着一纵,便飞射了出去。
河中,两名少年在水中挣扎,突然一阵风从头顶吹过,他们就被捞了上来。
杨硕一手拎一个,像提落汤鸡似的。
两个小家伙吐了几口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这刚一发出求救信息,人就到了,简直神行太保啊!
杨硕回了一句少来这套,别给老子添乱就行了!
刚说到这,信息又来了!
“老虎来了,救命啊!”
杨硕青筋一跳,一摸额头,人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中,一名15岁的少年一屁墩吓瘫在地,一只吊睛白额猛虎盯了他几息后,一把扑将上来。
随着一声尖叫,斜刺里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打来,老虎立刻变成了花猫,“呜嗷”一声飞了出去。
从老虎的嘴里逃生,小家伙感激涕零,说大侠,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今后唯您马首是瞻。
杨硕说滚蛋,好歹也练气期第九层了,竟然被只老虎吓尿了裤子,你不嫌丢人老子都替你臊得慌!
就这么小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处理了十多例求救信息。
一想到还要在这里呆上半个月,杨硕整个都快崩溃了。
上官红烨,我跟你没完!
大概是出于真心感激,又或是哪个家族子弟传讯符太多,竟然在公频上发布了第一条感谢信。
“13区的前辈好样的!有求必应,雷厉风行。”
信的内容很短,但却带来了连锁效应。
很快,就有第二条、第三第四条出现。
“是啊,他送的长枪法器可好用了。真是好人呀!”
“大哥哥好体贴哦,伦家挂在树上是他亲手抱下来的呢!”
大概内容都差不多,都是夸奖13区的。
形形色色的信息不断涌现,某人竟成了有口皆碑。
许多人也开始对13区这位神秘人物产生了兴趣,为此,有的还专门绕道赶来,就是为了一睹前辈风采。
然而人一多,事情也就多了。一天下来几乎累到吐血。
杨硕几乎要仰天长叹,求你们,别再刷好评了成么!
仔细一想不对啊,问题出在自己啊!
看来,是该转变一下风格了!
这时,巡守牌又亮了。
“13区救命,我们被妖兽包围了!”
河对面的一处平原上,数十只豺狗将两名少年围在中间。
它们三五成群的发起攻击,但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了下来。
原来,是其中一名长额瘦脸的少年手里的一根法杖在起作用。
从法杖之上持续射出金色的光芒,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护罩。
这让杨硕不由得想起了西泠岛试练时遇到耿焘和文叔满的那一幕,继尔又想起了赵如龙,想起了他在踏入蓝色传送门时的那回头一瞥。
然而光阴荏苒,短短两三年却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能不让人嗟叹。
豺狗,这是一种比狼更难缠的群居动物,只因他们更有耐心,也更有心机。他们懂得采取轮番进攻的方式消耗猎物的体力,所以在野外,即便是老虎见了也要绕着走。
而眼下这些显然不是普通的豺类,它们中大部分已经进阶一级妖兽了,是以练气期的修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豺狗们的攻击越来越频繁了,金色光罩也越来越不稳定,仿佛随时要消散一般。
“该死,不是说他速度极快吗?怎么还不来?”
另一个个头稍矮的少年抱怨着,看着这些不断逼近的豺狗一脸心虚。
“怎么,你怕了?还是说后悔了?”
“喂,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引的妖兽越多越好,待他一来,这些都会是我们的战利品。可现在,我们却要成为它们的战利品了!”
瘦脸少年脸色一变,道“喂!你别说了,他来了!”
就在他们的斜上方,一轮圆形法器幽幽的悬浮在半空。
其上一人双手环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方二人,可不正是13区的巡守“张浩”吗?
想是知道自己的龌龊心思已经被对方知晓,瘦脸少年目光闪烁,很不自在。
矮个少年则道“前辈你来得正好!快救救我们!”
那名叫张浩的前辈却只是事不关己的看着,不为所动。
群豺被突然来到的修士吓了一跳,但基于贪婪的本性,它们只是把包围圈放大了一些,同时警惕的观察着半空中这个不速之客。
待它们发现此人没有出手的意思后,便又大胆了起来。
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这一下,那两名少年就有点吃不消了。
“前辈救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两人哇哇大叫,使得群豺更加的亢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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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七九章 试练场出事了
(更正了前面的巡守编号问题)
瘦脸少年咬了咬嘴唇道“前辈,我虽然有错,但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杨硕不急不忙的道“还不是时候。”
两人都要哭了,只要这金色光罩一破,他们就会被撕成碎片。
现在不是时候,那怎样才是时候啊?
矮个少年激将道“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你也难逃罪责!”
“谁说要你们死?”
“你……我要投诉!”
“投诉完了知会一声啊!”这位巡守大人说罢,身形一转,竟驾起法器远遁而去。
两名少年立刻傻了眼。
群豺一看对它们有威胁的人走了,压制了许久的凶悍再次爆发了出来。
“哇!!救命啊!!”
…………
一个清幽的石洞前,两个三人小队在这里起了争执。
一方说,这个山洞是他们先发现的,总要讲个先来后到。
另一方说,山洞写了名字吗?没写就是见人有份,要么自己走,要么打你们走。
前者据理力争,后者仗势赶人。
两方各不相让,眼看就要动起手来了。
这时,14区的巡守出现了。
一头酷酷的短发,屎绿色的巡守服,头顶上斜插着一根草杆儿。
他眼皮都懒得抬,双手抱胸,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后来的自己走,别让我请。”
立刻有一个毛头小子站出来,说巡守大人你很闲么?你不下水捞人么,你不去妖兽堆里救人么?我们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微垂的眼皮忽的一抬,立刻有一道深邃的寒光电射而出,惊得那毛头小子一个激灵,竟莫名的感到浑身发寒。
却见他忽的嘴角一勾,也不见怎么动,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人影飘忽间,三人纷纷离地而起。
杨硕一手一个,将他们丢沙包一般丢进了正急速变大的云梭之中。
等到三人再爬起来时,发现已经身处离地十数丈的高空中,一时吓得抱头痛哭,涕泗横流。
…………
河对面的平原上,数十只豺狗正在发起最后的冲锋。
两名少年脸色煞白,正做着垂死挣扎。
这期间,他们又接连打出了三道救援符,这也意味着他们此番试练的失败。
然而却迟迟等不到人来。为此,他们后悔不迭,又急又恨。
“砰!”金色光罩终于支撑不住,被彻底击散。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
一道遁光射来,紧接着那个奇怪的圆形法器再次驾临半空。
两人刚刚松了口气,心说终于肯来了吗?还是怕出事的吧!
忽听“哇哇”大叫之声,从半空中稀哩哗啦掉下三个人来。
五个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圆形法器便自顾远去。
杨硕卓立其上,远远的听到下方五人的大骂。
从这天起,公频上对14区巡守的评价急转直下。
什么冷血啊,恶魔啊,非人、渣男啊!总之没有一句好话。
等等,渣男算怎么回事?
这时,公频上忽然多出了一条消息中央山谷有一阶章鱼怪出没,只要将其击败,凡参与击杀者均可提前通过试练。
这条消息在众多试练弟子中炸开了锅,合力击杀一只一阶妖兽便可以直接过关,还有这样的好事?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朝着中央山谷迈进。
大考官大人躺在一张虎皮椅中,轻摇小扇。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有一块玉石正持续发出一条条闪亮的信息。
“这个张浩在搞什么鬼?”
正发泄着不满,忽然便看到了有关章鱼怪的消息。于是一扔团扇“胡闹!”
只因他已经猜到了这条消息是谁发出来的。
原来,上官红烨确实是参与这次试练协助了,只不过她的参与方式比较另类。
试练场中心的山谷是妖兽最为集中之地,并不在这30个试练区的范围内。
这次上官红烨主动请缨,要前往山谷中,说是要使本次试练更具有挑战性。
其实主考官大人也明白,她八成是想将一些妖兽赶出原来的活动地带,好增加试练的难度。
本来这种奇葩构想是不会被主考官大人接受的,但架不住上官大小姐软磨硬泡啊!
于是便勉强答应了下来,并嘱咐要注意安全。哪知道她竟然搞出这么一出,这是要来个大团练么?但愿不要搞出乱子才好。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很快,玉石上的消息风格一换,竟一下子全都变成了求救信息。
正纳罕间,属下来报,说不好了,试练场中的妖兽发疯了。
“什么?你是说发生兽潮了?”
“是的大人,兽潮爆发了!”
“快!报告监官大人!”
兽潮,望文知义,即妖兽集体发狂,如潮水一般狂奔不止的一种现象。
而眼下,试练场内就是这么一副惊骇景象。
以中央山谷为中心,不知从哪冒出数不清的妖兽来,豕突狼奔,虎跑象冲,激起的漫天沙尘如海浪一般向四周席卷。
一时间万兽狂奔,其声隆隆,凡是卷入其中的试练弟子九死一生。
14区很快也被波及。
杨硕将云梭催发到极致,凡路上遇到的全都丢入云梭之中。
然而云梭就算变化到最大也仅能容下数人而已。
不得已,杨硕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
那就是利用驭土术筑起一个一丈见方的土石柱子。将云梭上的这些人转移到土石柱上,又飞往下一个地方。
如法炮制,很快便在14区竖起了许许多多“孤岛”,它们矗立在这方平原上,如同一个个梅花桩。每一个梅花桩上都站着数人,等待着下一部救援。
各区巡守各显神通,使得营救行动还算顺利,只是效率上就不如14区那么乐观了。
站在云梭上望着下方奔流不息的妖兽大军,杨硕心想,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得这些妖兽都失去了理智?
忽见巡守牌再次亮起,大考官的那张胖脸出现了。
“所有巡守听令,还有余力的立刻前去中央山谷救人,一定要把上官红烨给我带回来,立刻!”
杨硕就是一呆,什么情况?
知道前因后果的时候,那已经是事后的事了。
脚下云梭一点,速度立刻催升到了极致。
。
第二八O章 孽缘成双
脑海中那团朝霞一般的身影不断萦绕着。
上官红烨,你可不能出事啊!
当赶到中央山谷的时候,最后一波兽潮轰隆隆过去了。
眼前的一切却着实让人惊呆。
到处是焦黑一片,两旁的植被上还有残存的火焰,炽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人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
一名侥幸逃生的少年艰难的往谷外的爬行着,当看到有人接近,喊了一声“救命”便晕了过去。
杨硕给他喂了一粒丹药,便立刻往谷内进发。
谷内四面环山,只有数条狭长的小路通向外界。
平日这里花草繁茂,风景清幽,中间一汪水潭更是赏心悦目的好去处。
可眼下,谷口处却有一道岩流像浓浆一般缓缓的流淌着,光是这高温便可阻挡下绝大部分筑基期修士。
好在杨硕有紫瑛的庇护并不惧怕高温,这才轻轻松松的走了进来。
一看四面都是火海,红艳的明火和暗红的岩石将这里变得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潭水也给蒸发了大半,浓浓的水雾混合着缕缕的黑烟,将整个谷中的视野遮盖了起来,视线中一片朦胧。
“有人吗?”杨硕大喊。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是了,这样的地方怎么还可能有活人存在?
正准备放弃,忽见在浓雾之中有一大团红艳艳的火焰在幽幽的逼近。
杨硕目光一懔,立刻开启灵眼向那团火焰望去。
谁料还没等看个清楚,那团火焰便嗖的扑了上来,将他撞倒在地。
接触的那一瞬间,杨硕突然感觉到了。
这是个人,一个女人。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以前……
谷中,一只巨大的红色章鱼怪盘踞在水潭之中。
八只巨爪如游蛇一般挥舞着,朝着两岸的一群少年拍打而去。
少年们围着水潭游斗着。他们数量虽多,但有能耐的却很少,大部分被巨爪一卷,便免费飞了一次天。
一时间人影翻飞,怪叫连绵。
一名少年注意到,在章鱼那柔软的身体上竟然还挂着一块玉佩,这使得他动起了歪脑筋。
趁着众人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他掏出了一支飞虎爪。
“嗖”的一声,飞虎爪电射而出,刚好抓在了那块玉佩上,又往回一拽,便将其拿到了手。
这是一块翠白色的玉佩,细腻莹润,通透诱人,上面还刻着“碧水玲珑”四个字,周围环以双鱼和水草为饰。
好东西啊!赚到了!
刚美滋滋的将其收入怀中,忽然感觉到四周环境似乎不太对劲。
扭头一看,众少年全都呆在了原地,个个张着大嘴巴一脸愕然。
潭水之中,章鱼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
她双目通红,一身红衣如同血染一般,一头红发纷纷扬起,如同一团升腾的火焰。
不仅如此,她的皮肤仿佛也要点燃了一般,变成了橙黄之色,她的衣裙被火焰包围着,正在一点点的消散。
她就那么虚立在水面上,如同来自地狱的罗刹一般。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一声:“跑啊!”所有人便如同见了鬼一般拼命往谷外逃去。
偷了玉佩的少年刚刚迈了一步,便被一道火焰击中,倾刻间化为了乌有,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
…………
杨硕被一双玉手环拥着,人也跟着沉沦了下去。
青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体里蹿出,与女子身上的红火纠缠在了一起。如同纠缠着的两条巨蟒一般,互相扭绕,不分你我。
自从上次山洞事件发生后,道一真人便将上官红烨训了一通,说玉佩一步也不能离身,否则,必遭天焚之罚。
可现在,失去了碧水玲珑压制的上官红烨就如同一团烈焰,想要世间的一切都给燃烧殆尽,包括她自己……
潭水氤氲中,两人沉入了水底,炽热的高温很快又将潭水给蒸发了干净。
剩下的就只有一团青红相间的火焰,火中两个人,正在经受着烈火的炙烤。
烈焰着吞噬着他们的身体,燃烧着他们的灵魂,想要将他们拉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一股强大的威压临身,青红火焰一下子又都变成了柔顺的小绵羊。
很快,他们就感觉不到了痛苦,遍布全身的只有灼热,那种想要解放一切束缚、放飞自我的灼热。
身体中最原始的东西被一点点的激活、点燃。
当最后一丝衣物在火中燃尽,两人便落得个赤诚相见,陷入了无尽的疯狂。
这一刻,他们都将彼此交给了对方。
…………
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红色的绮梦。
梦中是一片花的海洋,一只蝶儿停在花蕊上,尽情的攫取着它的芬芳。
远处传来女子的娇声歌唱。
时而绵长,如原野风吟,阵阵呢喃;
时而短促,如楔子擦木,艰涩难言;
时而高亢,如黄莺出谷,婉转嘹亮。
……
不知过了多久,杨硕醒来一看,便看到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眼前眨巴了两下,紧接着是一声尖叫。
“啪!”杨硕脑袋一歪,半边脸上多出了五根五指印。
“不许看!”上官红烨双手捂着娇好,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净是羞愤和惊恐。
杨硕无语。
喂,该有和不该有的都有了,看与不看好像并没有多大区别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上官红烨不停的喃喃自语。
幽怨的目光望来,杨硕连忙捂住自己的底线。
“这下……你满意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什么?”
“好吧,怪我。”
“你趁人之危,无耻!”
“是,我无耻。”
“你混蛋,你该杀……”
“是……杀就免了吧!以身相许好不好?”
“滚!”
“……”
大小姐发泄完一通怨气,便差使杨硕给她找衣服去。
杨硕想想也对,储物袋都烧没了,她还哪来的衣服?
于是站起身来,结果又迎来上官红烨一通尖叫。
“你……你故意的?”
“喂,这回可是你占我便宜。”
“你、你……给我滚!”
杨硕嘿嘿一笑,便扭着屁股蛋子走了。
待他一走,上官红烨鼻子一酸,竟呜呜的抹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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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祭天大典
很快,她又停了下来。
只因杨硕很快就回来了,还真带了一套衣物,而且还是女装。
“你……你怎么这么快?”上官红烨擦了擦眼角,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过。
杨硕心说能不快吗?珠内世界要什么没有?
好吧,这套衣物还是死乞白赖求着紫瑛借的。为此,杨硕还被逼签下不平等条约,人情债,肉偿嘛!当然,是烤肉。
将衣服丢给她,转身就走。
顿了一顿,忽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强忍着。”
“你混蛋,你快滚!”上官红烨将手中衣物往杨硕背上一丢,忽然悲从心来,竟真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杨硕默默的走开,把这一刻留给她一个人。
她需要冷静。
他知道,她会想通的。
好嘛,反正生米也成熟饭了,想不想得通,又有何区别?
紫瑛道“小子,艳福不浅啊!”
听得出,话里有股子酸味。
杨硕道“瑛姐,这次你怎么开特例了?”
“哼,我还不是见她可怜。她的圣源神火已经爆发了,你若不来,她恐怕连自己也要烧成灰烬。”
“等等,你说她拥有圣源神火?”
“不错。”
…………
试练场外,监官和主考官两人急着团团转,每当一具尸体被抬出来,他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看到他们不想看的。
毕竟,谁也不想面对一名金丹期强者的怒火。那上官红烨可是道一真人唯一的心肝宝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个的命加起来都不够赔。
为此,两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了试练场内,当赶到中央山谷的时候,立刻给一股强大的气势给冲击得倒跌了回去。
两人齐齐从飞行法器上倒栽下来,好悬没有给摔个半死。
怎么回事?
两人心下骇然。
这时,正好有人来报,说已经有人进了中心山谷。
“谁?谁进去了?”
“是十四区的巡守,我认得他!”那名被救回来的少年笃定的道。
两人就不能理解了一个小小的筑基期都能进去,两名辟谷期却被阻挡在外?这是什么道理?
见一众属下投来奇怪的眼神,两人抓耳挠腮,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现在真的只能寄望于那些个502?可他靠得住吗?
正愁眉不展,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向谷外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上官红烨。
此时,她竟穿着一套紫色的宫装,看上去似乎连气质都不一样了。
两人一看上官红烨平安回来,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主考官上前好一通寒暄后,又神色一肃,把目光落在了杨硕身上。
指着手中一堆诉状道“1314502,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知道,救了人嘛?但不知大人准备了什么奖励?”
主考官一怔,这才意识到上官大小姐正是这位给救出来的,于是勉强挤出了个笑脸。
“张浩,这次你表现不错,本考官一定如实上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
观月峰顶,观月楼。
茶厅内,杨硕一人独坐。
祝小苒到武场看打架去了,牛大力则去了道场听人讲道。
杨硕则独自一人品着香茗,脑海中回想起试练山谷中的那春风一度。
每每想起,仍然回味无尽。那一晚的温存,仿佛就在昨日。
“杨硕,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开玩笑,喜欢她什么?大小姐脾气?”
紫瑛呵呵一笑,便不再争论什么。
想起胖考官大人承诺的好处,杨硕就不免来气。
所谓的奖励就是一点点贡献值,英杰榜上往前挪了几位么?也太敷衍人了吧!
这样算来,连损失都弥补不过来。别的不说,光是放在储物腰袋里连同储物腰袋一起被烧没的玄铁罩就让人痛心不已。好歹也跟随多年了,刚刚才用顺了手。
当然,杨硕更在意的还是那条储物腰带,毕竟由素云亲手改造过。可惜,如今就连这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
就在杨硕将英杰榜吐槽得一无是处的时候,他人却是眼馋得紧。
男人争的是什么?是面子啊!
每一名上榜的弟子,都是众弟子竞相景仰的偶像。
“祭天大典就要举行了,兄台可有什么准备?”
“何需准备,平日多用功,大典时自然不用慌。”
原来,心意宗每四年都会举行一次祭天仪式。
仪式过后,将会进行全宗的艺业考核,那时,炼器也罢,制符也罢,无论你有什么能耐,尽可在这次大典中展示出来。
众所周知,心意宗内设六峰,除去这集中各功用于一体的观月峰和杨硕所在的圣符峰外,另有巧艺峰、宝器峰、阵玄峰,以及掌门玉衡真人亲自执掌的灵丹峰,这一点倒和落霞门的做法有些类似。
而每一次的祭天大典,都是各峰展示实力的一次盛大典礼,自然也少不了炫耀和攀比。
圣符峰自然以制符为主。想想入门也有一段时间了,制符水平却仍然停留在初学者水平,实在是贻笑大方。
拿出青玉狼豪在手中摩挲着,决定趁这段时间好好磨砺一下制符,怎么也要达到一阶制符师的水平,否则就真的要给道一他老人家丢人了。
正思量间,忽闻香风拂面,一团红影飘至近前。
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上官红烨那张漂亮的脸蛋娇如皓月,肌肤胜雪,眉如柳叶,杏眼桃腮,还有那一抹莹润欲滴的红唇,看起来是那么的可人。
所谓食髓而知味,就算是尝过个中滋味,此刻竟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以解心中之渴。
上官红烨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也不正视杨硕一眼。
看她眼圈微黑,似乎昨夜没有睡好。
“祭天大典的事想必你也知道。”
“昂?”
“你听好了!这次大典你必须拿到名次,否则……”
杨硕就是一怔什么情况?
否则?否则什么?
这一愣神的功夫,伊人已经飘然远去。
紫瑛在笑了。
“不再理你了呗!呵,这位大小姐怕是真的打算放下身段了!”
“放下身段?”
“笨蛋!当然是回应你说的那句‘以身相许’呀!”
第二八二章 制符一道,沧溟大事记
杨硕恍然。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还当真了。
“喂,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么不负责,说过的话如同放过的屁”
杨硕哑然。回想起与上官红烨的点点滴滴,似乎她也并不是那么讨人厌。若是二人结合,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为了不在祭天大典那天露丑,这些天来杨硕一心扑在制符上。
每天白天都坚持听课,晚上又回去自个儿琢磨,毕竟,临时抱个佛脚也比不抱好。
“符箓一道,细说起来,那学问可就太大了。光是这书写用的朱砂、符水,就非常有讲究。
比如朱砂,可分为赤朱砂和黑朱砂,前者性缓,后者性烈。符水则可分为山水,江水,井水,露水,天雨水,天河水等,甚至血水也是常用之物。
总之,依不同功用,便有不同选择。
而符箓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即文符、武符、禁制符。
所谓文符,通常用于招财、开运、求桃花等功用,颇受凡人喜好,乃俗世中云游修士必备的生存技能;
武符,顾名思义,乃是具有攻击性的符箓,除了用于拼斗,也多用于驱邪镇煞,除魔降妖;
至于禁制符,则专为隔离,封禁而制。且常常与文符、武符相融合,成为攻防一体的厉害符箓。”
一名符师在讲堂中来回踱着步子,边走边讲。
两旁数排书案后面坐着许许多多的学生,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不过十几岁。
其实吧,这只是制符术的基础课,自然不会有筑基期的前辈前来听课。
当然,杨硕几个除外。
“制符前的准备工作也是必不可少,一般来说,先要斋戒沐浴,清静身心。
画符时也需专注虔诚,以沟通阴阳,上达神明。
制什么符,用什么墨,配何种符水,也须认真考究,方能五行分明,以达其灵。”
听着符师摇头晃脑的讲课,杨硕最想做的就是睡一觉,太催眠了
这时,旁边的祝小苒忽然站起来问道“敢问先生,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有,当然有修道之人不信神明,岂非笑话一桩”
“那先生可曾亲眼见过”
“呃这”符师一下子给问住了。
“既未见过,又怎知这天上真有神明呢”
一帮少年都乐了,原本睡眼惺忪的也都精神了起来。
“不可妄言须知我辈修道所求不外乎得道飞升,若天上无仙,何来的飞升一说”符师道。
祝小苒也不服输,道“飞升这只是传说罢了,试问古往今来,有谁真的飞升了”
符师哑然,毕竟她说的是实情。
自沧溟大陆有修真的记录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真的成功飞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沮丧的现实。
稍稍一想,道“我沧溟大陆修真纪元不过万载,就算真的没有人成功飞升,这也并不奇怪。须知修真者寿元绵长,为修得正果,就花费数万年岁也不足为怪。”
对啊,飞升再难,坚持到底终成正果啊
却听祝小苒道“那也得先活上万年才成啊”
得,这一来众人全都变成了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下去。
学生们的心情都大为沮丧。既然飞升如此艰难,又何必挤破了头皮要修仙如凡人一般娶妻生子,快活一生岂不更好
见众人神情恹恹,有些冷场,符师也有些尴尬。
杨硕于是举了个手。
符师一看,忙道“小友有话请讲”
“请教先生,是否存在有人飞升却无人知晓的可能”
符师一听乐了“不错是有这种可能。”
“那么,这修真万年来,谁最有可能飞升成功呢”
杨硕这一问,众学员又来了精神。
符师双手置于身侧,朝天一揖,道“自然是开元老祖。”
于是缓缓讲述道“据说,开元老祖于万年前创立了上元宗,正式开启了沧溟大陆的修真纪元。从那时起,大陆上修仙门派如雨后春笋,相继出现。如今大陆上最富盛名的六大宗门便是那时候创立。”
“那么,他老人家如今在哪里呢”
“这恐怕无人知晓。这都是因为4000多年前的那场魔玄之战。虽说世人常将我们混淆为魔宗,但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应该算做玄门。而只有天魔宗,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魔宗。
大约在4000年前,天魔宗第一代宗主黑天魔尊与开元老祖一战,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争。
那一战中,魔门与玄门都死伤无数。开元老祖与黑天魔尊二人之间的战斗更是惊天地,泣鬼神,且旷日持久,双方一度陷入胶着。
世人本来还在猜测哪方会取得最终胜利,谁料,二人竟同时从世上消失,再无音讯。
有关他们的说法也有许多种,一者说,两人同归于尽,一者说,两人在大战中感悟到天道,同时飞升去了仙界。
当然,无论哪种说法都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他们的去向,也成为修真界的第一大迷团。”
符师侃侃道来,众学员听得聚精会神。虽说许多人早就从史书上听过,但如今听先生娓娓道来,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传奇一般的人生,迷一般的结局,总是令人崇慕和神往的。开元老祖的传奇故事显然非常符合这一点。
是以这边说得绘声绘色,那边听得津津有味,就好像坊间听说书一般。
也难怪,听书这种休闲的玩意,对于修真者来说也是非常奢侈的。
杨硕心说,于自己而言,父亲的身世去向才是第一大迷团。进入宗门以来,也曾多方打听过“杨影枫”这个名字,却仍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难道父亲真的就这么默默无闻吗还是说
忽的一道电光划过脑海,杨硕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这并非父亲的真名
如果是这样,父亲的下落就更无从查找了。
罢了,不管怎样,终究还是要前往杨氏祖地一趟,只是现在这样的修为,还须提高一些才好。
。
第二八三章 献艺观礼
毕竟元武国地远天遥,修真界的实力也更加强横。要想能够自保,怎么也应该先进阶到辟谷期。
而那名来自于星灵界的追杀者也随时可能再度出现,下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更何况,没有辟谷期的修为,想要飞跃忘仙海回乡探母,更是尤如痴人说梦。
现实并不容乐观,想要活下来必须要学会隐忍。
而眼下,制符之道便是最优先要掌握的技能。
若是一阶制符师都达不到,道一真人那里也不好交待不是。只是若想如上官红烨要求的那样排上名次
得,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很快,在不断的努力下,杨硕终于画出了生平第一张符箓。
两个月后,观月峰顶的大钟敲过数十响,也就意味的祭天仪式的正式开始。
观月峰的悬崖平顶上,有一座五层高的祭台,呈同心圆分布,所有参与祭天的弟子都按身份、修为位列于不同等阶的高台之上。
杨硕做为峰主的记名弟子,则站在了比较高的中央第三圈,同中央大石台隔了两道围栏。当然,普通的筑基期修士并没有这个待遇,他们只能站在靠外围的第四圈。
全宗门所有人,除去轮职的、站岗的基本都在这里了,大家都身着正装,表情肃穆。
吉时一到,两旁钟磬齐鸣,鼓乐同奏,好一派威武雄壮之气。
掌门玉衡真人身披仙鹤祥云袍,头戴芙蓉冠,脚著云履鞋,领着一干峰主、长老,在数千弟子的注目下,沿着99级台阶缓缓登上中央祭台。
玉衡掌门亲自向上天祷告,并宣读了祭天祭文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吉地有灵,惠泽福佑。煌煌我祖,德被四海,卓尔功勋,开元流芳;巍巍我宗,弟子争强,奕世圭璋,源远流长”
听着这里边的意思,好像还有歌颂开元老祖的
玉衡掌门念了有一大长串,终于收尾。
“伏望上天,赐祥福于三界,居高听卑,保我心意中兴太平,永世隆昌。幸甚至哉,伏维尚飨”
念罢,所有人都朝祭台的方向顿首叩拜。
接着便献上了一应祭品。倒不似世俗一般的杀鸡宰羊,而只是奉上香烛和佳酿。
一番郑重的祭天仪式之后,便进入了众人期盼的重头戏献艺观礼。
观礼大会的地点在大校场上,因为只有这里才足够开阔,可以容纳上万名弟子。
作为峰主记名弟子,杨硕几人被安排在了校场外围的一个小亭中。
亭中布设雅致,备有香茗果脯,算是难得的福利。而像这样的小亭整个校场还有二十多个。
献艺观礼前半段都是一些即兴节目,比如千人颂经,百人舞剑什么的。
而圣符峰的压轴戏便是五百人同时制符。
五百张案几排成二十纵二十五列,五百人穿清一色鲜亮的白色道袍,又同时挥毫泼墨,倒也颇有一番观感,当然,声势上就比不上舞剑颂经一类的表演了。
献艺观礼到了最后,还有一个特别项目,那就是自由挑战赛。
按规定,任何参加大典的弟子都可以当场向本宗弟子挑战。挑战的内容也并不限制,可以是五艺比试,也可以是斗法切磋,甚至可以是论道辨合。
这,才是众弟子们最为的焦点。有热闹可看,谁不乐意啊
那些个舞剑舞得再漂亮,你得拉出来练练才知道是不是花架子。
而众人的焦点又在于英杰榜上的弟子,他们的名次之争,更是博人眼球。
挑战次序同样也要经过一番争夺。
这不,校场中央已经空出了一大片空地。众弟子围圈而坐,很是热闹。
一侧设有观礼台,其上坐着掌门及五峰峰主,两侧则是十多位长老。
若是稍加留意便能发现,此刻在玉衡掌门的身边还多了一位陌生人。
那是一名身穿褚色长袍、头戴莲花冠的老者。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颇得养生之道。
“这不是无极宗掌门玉阳真人么”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同为青蒙山两大宗门之一,心意宗举行大典,有无极宗的人前来观礼也不意外。
如此,就更不能辱没了我宗风采,这是心意宗高层共同的心声。
伴随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五人从众弟子中一一走出。
他们的出现,立刻激起了海潮般的声浪。
原来,这五人都是各峰年青一辈最杰出的代表,他们将代表本峰争夺挑战赛的次序。
灵丹峰派出的是玉衡真人的大弟子侯英礼。此人身材挺拔,长相威武。
宝器峰那边是一名昂藏大汉,名叫杜仲存。胡子刮得有点干净。
阵玄峰派出的是令狐雁,身板瘦弱,外表显得有些阴柔。
巧艺峰派出的则是一名叫做季秋池的女修。相貌虽然不差,但在修仙界就显得有些平庸了。
圣符峰这边则由道一真人的大弟子苏慕良打头阵。
为保证公平比试,排序争夺赛由观月峰峰主亲自主持。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到校场中央,将五张纸符往上一抛。
那五张符纸立刻像活过来了一般,竟漫无目标的四散飞去。
且看它们飞行的轨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尤如调皮的小孩儿一般,但无论它们怎么飞,却也飞不出校场的范围。
五人见此都立刻行动起来。
苏慕良伸指一点,一柄青色宝剑从袖中飞出,人也随之一跃弹出,稳稳的落在了剑上,脚下一催,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追那其中一道符箓而去。
“好”圣符峰这边爆发出喝彩之声。
与此同时,那侯英礼也丢了一柄红色宝剑,紧接着平地一阵旋风,身子骤然腾空,如同飞出去的陀螺一般打着旋儿射了出去,同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宝剑之上。
不得不承认,单论这帅气的出场,他已经小胜一筹。灵丹峰的方向同样爆出震天的喝彩之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追击的也是同一道符箓。
阵玄峰的令狐雁也不甘示弱,脚踏一柄蛇形宝剑紧追二人不舍,显然,他的目标也是同一个。
。
第二八四章 上场次序争夺战
而宝器峰的杜仲存和巧艺峰的季秋池则没有加入战团,两人各追一道符箓而去。
校场上空上演了一场热火朝天的追逐战。
一时间,符箓纷飞,人影如梭。
尤其是同追一道符箓的三人,更是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时而还有擦碰甚至短暂的交锋。
这样一来,反倒是让杜仲存和季秋池占得了先机,在他们的全力催赶下,两人很快各自捕获了一道纸符。
随着纸符的消失,两人的头顶各自出现了一个“二”字和一个“三”字,显然,这将是他们接下来进行挑战赛的叫阵次序。
另外一边,三人弃两张符箓于不顾,反而共追一张的情况让许多人大惑不解。
难不成那张符箓有什么特殊
其实哪有什么特殊,三人的比斗与其说是争一张符箓,倒不如说是争个面子。
没过多久,侯英礼觑准苏慕良与令狐雁争斗的时机,抢先一步将符箓抓在了手心。
此举立刻博得了众弟子的赞叹与喝彩。
侯英礼将符箓捏在手心,往其中注入少许灵力。
符箓立刻化为了乌有,同时一个大大的数字在他的头顶上空显现。
这是一个“五”字。
黄色的光华是那么的显眼,仿佛充满了讽刺。
场下唏嘘一片。
“搞什么追了半天就抢了个最后一个名次”
“这个侯师兄,看来也不过是个有勇无谋之辈。”
众弟子议论纷纷。
观礼台上的玉阳真人嘴角噙笑,带着讥讽的味道,这让玉衡掌门颇有些脸色讪讪。
灵丹峰众弟子们也很不甘心,只因其他各峰少不了取笑和指点。
此刻空中还有两道符箓。
冷静下来的苏慕良与令狐雁也不再盲目追逐符箓。
前者手持道指,眼中白芒一闪,似是开启了什么秘术。
令狐雁一见,也立刻效仿。
杨硕看清楚了,那是灵眼。
修为一旦进入辟谷期,灵眼自然开启,这是尽人皆知的事。但就算如此,其与原生的灵眼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现在,在苏慕良的灵眼中,两张纸符并无二致,其中包含的灵力信息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这只是从他的角度上看来。而杨硕从那泛着淡淡白芒的双目之中,还是看到了区别。
只不过,这种区别是极其细微的。
这听起来似乎很玄奥,其实说来也简单,虽然两张纸符类型一样、效果也一样,都是显化其中蕴含的数字。
但是,它们真的一样吗
不同就在于显化效果上。它们一个代表“一”,一个代表“四”。而凌空书写出这两个字所用的灵力显然是不一样多的。
苏慕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眼帘一垂,手诀一翻,再次使用其他方法尝试。
这就让下方围观的众弟子有些莫名其妙了。刚才还抢得焦头烂额,这会儿竟然都玩起高深莫测来了。
他们在搞什么
这时,苏慕良眼皮一抬,眸中澄澈如水。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脚下一催飞剑,便朝着其中一张符箓飞去。
令狐雁岂能让他如意
作为不二真人的亲传大弟子,守住师门的颜面是何等大事,岂能输于对方
于是也将蛇形宝剑催到极致,紧追了上去,身形距离苏慕良也只差了半丈而已。
见悬停了好一会儿的两个人忽然电射而出,一个如离弦之箭,一个如影随行,紧咬不放,众弟子也跟着呐喊起来。
尤其是圣符峰与阵玄峰更是群情高亢,呼声震天。
眼见那符箓距离苏慕良不过咫尺,令狐雁忽的一挥手,一只飞剑便射了出去,直取苏慕良。
前者侧身一躲,飞剑擦肩而过。
就这么一耽误,脚下便慢了半拍。
令狐雁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从他身旁飞速掠过的同时伸手一抓,便将符箓抓在了手心。
接着一个漂亮的回旋,将飞剑悬停半空。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箓笑了,笑得很得意。
手上一运灵力,那符箓立刻便化成了灰烬。
苏慕良则不以为意,脚下一踏飞剑,便将最后一张符箓抓在了手中。
与此同时,令狐雁的上空光华一闪,便显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四”字。
粉红色的光芒闪亮全场,如同佳节时绽放的烟火。
他的笑容跟着凝固在了脸上,很快又变成了愤恨,因为他意识到,他被骗了
扭头向苏慕良望去,后者笑意淡淡,手中符箓一开启,一个同样大小的“一”字便出现了。
紫色的光华虽不算绚烂,但却没有人能无视它的荣光。
挑战赛第一的位次被圣符峰拿到了手中
这戏剧性的一慕让底下一众人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然而也只是安静了两息,欢呼声便如约而至。
圣符峰集体沸腾了,苏慕良一炮打响,迎了个开门红
上官红烨高兴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了“大师兄好样的”
杨硕撇了撇嘴。
心说媳妇儿,能消停点么就不怕你家官人吃醋
岂料身旁的祝小苒也跳了起来,手置唇边高声呼喊
“大师兄最棒大师兄最浪”
这
呼声过后,观月峰峰主再次走上校场中央,抬手虚按,令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各峰就按次序邀战吧本峰主必须提醒一句,才艺较技尽可一展所长,斗法切磋还须点到为上。下面,有请圣符峰峰主”
笙鼓编钟齐响,校场上空喜气洋洋。
道一真人身着盛装,笑眯眯的走上场中央。
这次的排序战,他压根没有想过要拿头响,可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啊
他环视一周,目光短暂的停留在了上官红烨和杨硕几个人身上。
他高兴啊,自从收了他们这几个小徒弟,似乎就转了运一般,好事一桩连着一桩
最近就连上官红烨这个疯丫头也有所改观,至少那股子飞扬跋扈的任性劲儿收敛了不少。他这个当爹爹的能不开心吗
希望这几个小家伙在本次观礼挑战赛中能够有出色的表现吧
如此想着,越是看着杨硕越是顺眼,这让后者莫名的心里一咯噔。
第二八五章 令狐雁VS宗胜
什么鬼
这老头难道知道那个事了
不会吧
这个事也能随便说不怕被打死吗
目光向上官红烨望去,后者正红光满面的看着自己的爹爹,一脸的兴奋。
道一真人循例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道
“圣符峰的孩儿们,你们就大胆的去拼吧不过本座得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向其他峰挑战制符术啊”
“哈哈哈”
风趣的开场白立刻引来了全场的爆笑。
自由挑战赛就在一片笑声中开始了。
本以为打响第一枪的会是尉迟少敏或是牟祚,谁料却是二师兄宗胜上了场。
只见他将视线投向阵玄峰,朗声道“听闻阵玄峰令狐雁飞剑玄妙,圣符峰宗胜想领教一二。望不吝赐教”
显然,他是为刚才令狐雁出手偷袭大师兄的事而耿耿于怀,这才前来叫阵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当然,因为不二真人的关系,阵玄峰和圣符峰的关系一向都不好。他们如此针锋相对也并非意料之外。
不二真人是一名糟老头子,个头不高,一对八字长眉长及腰部,一绺雪白的胡子更是拖到了膝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条挂面。
此刻,他正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慕,气定而神闲。
令狐雁跃众而出,一个翻身立在了校场中央。
他以中指和食指捋了捋鬓边的长发,有些娘娘的道“宗师兄,你如此咄咄逼人又是何苦”
宗胜一指他道“少废话你既然敢站出来,那就是准备接受我的挑战了”
令狐雁幽然一笑,道“是要打架么那就来吧”
“正合我意”
宗胜说罢一抽长剑,将剑鞘丢至一边。
令狐雁笑意骤敛,反手持蛇形宝剑,左手往腰间一拍,一柄尺许长的青色飞剑便电射而出,直取宗胜。
后者哂然一笑,剑尖一抖,一道锥形的剑气便打了出去。
与平素所见的半月形剑气迥然不同,锥形的剑气显然更有杀伤力。
前者大开大合,伤敌于一线,观感不错,但输在气散而不凝。后者贯注有螺旋劲气,伤敌于一点,破防效果极强,这对于拥有护身法术或法宝的修士来说,仍然极具威胁力。
能打出锥形剑气,显然在凝气上很有一番造诣。
这,才是用剑的高手
果然,那青色飞剑一遇到锥形剑气,立刻便失去了准头,向斜侧方飞去。
锥形剑气却大体完整,仍然朝着令狐雁奔去。
然而剑气纵然再厉害,令狐雁又岂会如此不经事。
只见他以蛇形宝剑上下一划,那道逼至身前的剑气便被从中破开,向两侧散去。
他并没有以激烈的方式对抗剑气,用的是巧劲。
能以最小的代价破掉对方的招式,同样不是庸手。
“好”众筑基期以上的弟子都叫起好来。
相比之下,练气期的则只看了个热闹。只因剑气在肉眼中只呈现出空气的波动,所以刚才是怎么拼的一招他们根本没看懂。
然而这并不影响场中两人较劲的热情。
令狐雁手指一勾,那青色飞剑再次调头射向宗胜。
后者挥剑便斩。
“砰”
飞剑失势后一个盘旋再度攻去。
宗胜抬手一剑,再次将其打偏,人也大步踏出,疾步欺至令狐雁身前,剑光绽放,人随剑走。
看他脚踏罡步,身形飘忽,剑势虽凶猛强悍,剑招却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而且每出一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意,将对手逼得节节败退。
令狐雁则一边防守,一边借助于飞剑的从旁袭扰,在退步间不断给对手制造麻烦,竟也打了个平分秋色。
“砰”
宗胜一剑斩落,令狐雁随之飘飞三丈,两人第一次停手。
宗胜朗声道“令狐雁,如果你只有这点斤两,那么,接下来我看你如何抵挡”
令狐雁轻蔑一笑道“大言不惭,你先过我这一关再说罢”
说罢伸手往储物袋上再次一拍,又一柄飞剑飞了出来。
那是一柄紫色的飞剑,幽幽紫光流转,显示着它的不凡。
宗胜道“如果你只是换了把飞剑便想要将我击败,那么一定会令你失望”
“是么”
令狐雁吟吟一笑,手指轻轻一摆,那紫色飞剑便电射而去,似乎比那青色飞剑更胜一筹。
紧接着,青色飞剑斜飞而出,与其错开60度角,同样朝着宗胜攻去。
“哗”
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叹
“同时驾驭两柄飞剑,这令狐雁果然不同凡响”
众所周知,法宝并非越多越好。除了法宝本身贵在精不在多外,更重要的还是人。
一个人想同时驾驭多件法宝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这需要极大的魂力和灵力支撑。而同时驾驭两柄飞剑又是难上加难。
只因一般的法宝祭出之后,只要持续注入法力即可运转。而飞剑则是活动目标,随时要应对新的变化。
宗胜双眸一张,浑身剑意凛然。
下一刻,只见他身形一飘忽,便突的从原地消失了。
好快
如此速度,杨硕自问做不到
不愧是辟谷期修士,单是这速度就望尘莫及。
神功绝技可以使你在同境界称王称霸,但却难以弥补大境界的差距。
这,就是实力
令狐雁的身前立刻剑芒大放,密影重重,分不出谁是谁,又是谁的剑。
只有两道身影穿梭其间,在数不清的剑光中来去交错。
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两道人影再度分开。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两人不知何时互换了方位。
他们很想知道,这次交锋到底谁占了上锋。
毕竟,他们两人的风格正代表着剑修修行的两条路。
一个执着于一剑,平生所追求的也就是一剑之功,求快,求狠。
一个却是花式舞剑,以多、巧致胜。
一个近战八方,势如虎狼,一个远攻敌短,千里夺命如探囊。
其实吧,两种风格都各有长短,千百年来也没有争出个好歹,又岂会因为他们分出个高下来
紫青两柄飞剑围绕着令狐雁缓缓盘绕着,剑的主人手持蛇形宝蛇,神色阴冷。
第二八六章 罗林VS尉迟少敏
在他的右边脸上,一滴鲜血缓缓的溢了出来,若非如此,恐怕也不会有人注意到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剑痕。
“看来,你已经成功的将我激怒了”
宗胜一剑指地,傲然道“那又如何”
令狐雁微垂眼皮,将蛇形宝剑竖于身前,左手持剑诀,口中默念法咒。
少倾,平地刮起一阵旋风,将他的衣袍发丝吹得猎猎作响。
之后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缓缓的升了起来。
“飞飞起来了”
令狐雁身体悬空,垂眸卓立,两柄飞剑也随之加速飞旋,那样子,真是要多酷就有多酷。
如此狂拽酷炫的一招,让许多人惊叹甚至尖叫起来。
尤其是那些练气期弟子,更是眼神炽热,满满的都是崇慕。
也难怪大家如此惊诧。要知道,若想御空而行,至少需要金丹期修为,否则就只能依仗法宝或法术。
这令狐雁凌空虚立,确实很能博人眼球。
上官红烨翻了个白眼“切,耍什么帅”
杨硕心说,他帅归他帅,也得对手给他耍帅的机会才行。
这宗师兄终究是太过自傲,要吃亏喽
令狐雁法咒吟唱毕,眼帘突然一抬,一剑便向下方的宗胜指去。
随着他这一指,立刻便有数不清的剑光电射而出,势若雷霆。
杨硕看清楚了,那是剑气所凝。
似实还虚,似虚还实。
那一道道暴雨梨花般的剑光虽不是真剑,却有着真剑的杀伤力,任何人都小觑不得。
宗胜夷然不惧,手中剑光一抖,一个剑花挽出,突的一剑刺出,立刻便有一道剑气爆射而出。
令狐雁冷笑,手指轻轻一弹,围绕身侧的两柄飞剑悄然而上,形如鬼魅。
显然,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杀手。
剑气声势夺人,飞剑敛息暗袭,竟打的一手好算盘。
“师兄小心”上官红烨忍不住出言提醒。
宗胜则微微勾起了嘴角,只见他将刺出去的剑一放,接着并指在其柄端划了一个圈,那剑便以自身为轴心,“噌噌”的旋转了起来,将击来的剑光一一打落。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则突然前倾,双手向两侧一伸,屈指成爪。
两柄飞剑杀奔至他身前半尺之处,便都静止不动,如同被他一对手掌遥遥抓住了一般。
但从飞剑身上剧烈的抖动可以看出,它们正在受到两股强大力量的制衡。
剑气凝空
杨硕愕然,这倒与齐家齐敦礼使的那一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威势却不可同日而语。
念及齐家,又不由得想起那位故人。
不知道他现在可还安好还有没有留在落霞门。
正神游间,场中变故突生。
只见宗胜两爪一捏,右手边的青色飞剑竟被它隔空攫取,抓在了手中。
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一柄银色飞剑悄无声息的射来,穿顶而过。
场外惊呼声四起。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的道髻被一分为二,乌发散落一地,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短暂的安静过后,吹呼声紧随而来。
圣符峰众弟子则难以接受失败的现实。
输了,宗师兄输了。
而苦主却还在蒙圈之中。
怎么回事
他竟能同时驾驭三柄飞剑
杨硕看出来了,事实并非如此,两柄飞剑仍然只是诱饵,最后那一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宗师兄之所以能将其中一把顺利抓在手中,只是因为对方主动断开了神识控制而已。
虽然时间很短,但足以决定场上的胜败。
令狐雁邪媚一笑“宗师兄,你可服输”
不服输又能怎样,事实已经输了。
宗胜重重的一叹,循例一抱拳,便退了下去。
阵玄峰群情鼓舞,雀跃欢呼。与之相对的,圣符峰众人立刻像矮了一大截。
也因如此,两边时有口角发生,一边不服气,一边盛气凌人。
接下来宝器峰与巧艺峰的弟子都挑选了自己的挑战对手,同样赢得了众人的喝彩之声。巧艺峰的挑战对象却是本峰弟子,一名弟子站出来说要挑战大师姐季秋池。
也难怪,巧艺峰以女修为主,比剑斗法她们并不热衷。更在意的是谁的心思巧,谁的手艺妙。
如此一来,对众多男修来说,看头就少了很多。
事实上,巧艺一技只是个统称,它分类细致,包罗甚广,主要可以分为布皮、金银、玉器几个大方向。
通常女修主要精通前两者,而精琢玉器则是男修比较擅长。
比如说布皮之技,虽有点形似世俗中的女红,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女红在意的是美观精巧,故而心思都在针线、花饰之上,仅仅是为了美而美。
巧艺则不然,她们绣出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道”的痕迹,很多时候,绣出来的东西既不像画,也不似字,又或者是奇怪的符号。
在保证功用的前提下,最后才兼顾美观,此为巧艺。
挑战赛第四场,轮到阵玄峰叫阵了。
罗林走了出来,向尉迟少敏的方向一抱拳,道“在下向尉迟兄讨教几招。”
尉迟少敏腾身而出,落在了场中央。
不用说,罗林挑战尉迟少敏自然是受了范昭的授意。
狩猎大会之后,尉迟少敏在英杰榜上的排名就一跃飙升,甚至超过了罗林,这让他们非常不服气,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幕。
除此之外,他们还打着落井下石的小算盘。毕竟,之前令狐雁已经胜过一场,而罗林的实力还在尉迟少敏之上,如果再拿下这一场,那么圣符峰的脸面就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两人大战数十个回合,最后却打成了平手,这实在是出乎范昭的意料之外。
尉迟这样一个废物,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棘手了
他哪里知道,尉迟少敏因为通臂猿一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颓废后,痛定思痛,终于决定发奋图强。
当然,如此结果也与外部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
本来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成为全宗门乃至全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谁料宗门却并没有风言风语传出。
。
第二八七 制符比试
而他的几位同门师兄弟都对通臂猿一事绝口不提,仿佛这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让他在颓废之余不免有些惭愧,这才决定重新振作。他又哪里知道,杨硕等人每次见到他时,憋笑憋得有多辛苦。
当然,这些都是李四娘的功劳。私底下她和杨硕几人都通了气,否则光是祝小苒那张嘴就赌不住。
见每个人都在努力提升实力,尉迟少敏便加倍努力。因为只有真正拥有了实力,类似的事情才不会再次发生。
在掌门所赐的两瓶聚灵丹的辅助下,他的实力才终于有了赶超罗林的迹象。
阵玄峰反将一军的企图落空。
范昭为此十分不爽,还抱怨罗林为什么不出全力。
罗林解释说自己已经出了全力了,这让范昭更加吃惊。
首轮最后一个挑战的是灵丹峰。
这次走出来的是龚槿。
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奇珍阁笔试的时候。
当时他那张口就来,头头是道的样子,令杨硕至今还记忆尤新。
等等这位当时不是考的制符术么怎么会出现在灵丹峰
众所周知,灵丹峰是专精炼丹的啊
正疑惑间,龚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眼望了过来。
在万千弟子中,他这个不选,那个不选,却偏偏选中了杨硕。真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
只见他吟吟笑道“素闻圣符峰制符一道颇有建树,弟子不才,愿来讨教。不知张兄可否赏脸”
我赏你个香蕉芭辣杨硕心中暗骂。
这货表面说得客套,其实还不是想借自己出一回风头。
有本事,杮子别找软的捏,你找牟祚、李四娘他们去啊
心里不满的嘀咕着,见全宗门的人目光都“唰”的向自己望来,也没好意思一直杵着不动。
于是跃众而出,站在了龚槿的对立面。
众弟子小声的议论起来。之前道一真人开玩笑说,不要向其他峰挑战制符术,现在倒好,别峰的反过来向你挑战制符术,这不是打脸么
“师哥努力呀,别给圣符峰丢脸哦”祝小苒笑嘻嘻的喊道。
杨硕无语,心说我有多少斤两你还不清楚吗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于是道“你想怎么比”
“很简单,画出你最擅长的符箓。”
杨硕心说有区别吗哥就会一种
目睹此景,不二真人扭头朝道一真人望来。因为眉毛太长,又眯缝着眼睛,所以他此刻是不是在笑,旁人倒也难以看清。
后者一笑坦然,目光落在场中两名当事人身上。
他倒是知道这个龚槿的,正是因为有几分制符天赋,才会被掌门看上。
毕竟,并没有谁规定擅长制符的就一定要留在圣符峰。玉衡掌门制符的本领并不差。
他不求杨硕能有什么出众的表现,只求他不要给师门丢脸就好。
龚槿的实力,根本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观月楼这边派出一名司仪主持制符事宜。
立刻有几名弟子抬着两张案几过来。
“张兄,请吧”
“龚兄请”
两人互相客套一番,各自立于案前,取出了纸墨笔砚。
龚槿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俗物。
纸是上好的黄裱纸,最适合画符。
墨是上好的漆烟墨,以其画出的符纸漆黑发亮,经久不褪色。且还准备了上好的朱砂,用以掺入。
笔是一支乌漆描金夔kui2凤纹管兼毫笔。笔管乌漆,描以金夔凤纹,笔纳兼毫,乃以较硬的狼毫为柱,稍软的紫毫为被,软硬适宜,饱满又富弹性。
砚是一块松鹤祥云黑玉砚,乃是采用上好的硬质黑玉精琢而成。不大的砚体上,精巧的分布着凸雕的古松、圆月及祥云,一只仙鹤立于墨池之上,极富情趣。
相比之下,杨硕拿出的就明显寒碜得太多了。
除了青玉狼毫还算过得去外,其他的简直不忍直视
纸和墨就是世俗坊市里几文钱一套的那种,给一两银子能买一大包。
砚台就更过份了,只是最普通的石砚不说,特么上面竟然还缺了一个角
这使它看起来是那么的碍眼,仿佛好端端一个人无端少了半个脑袋,怎么看都别扭
这对杨硕来说没什么,反正照样用,但对于精研此道且有一定强迫症的龚槿来说,简直就不能忍受。
他愕然了半晌,张了张嘴“张兄”
“嗯有事”
“没有。”
然而也只是张了张嘴,便不再多说什么。
想想也是,人家都不在意,你着个哪门子急啊
司仪看罢,呆了一呆道“咳咳,工具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制符的技艺。接下来,就看二位的表现吧”
龚槿听罢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灵丹峰诸弟子也开始鼓噪起来,都喊着龚师兄龚师兄。
也是啊,炼丹的向制符的挑战制符术,这能不让他们兴奋吗
司仪示意众人安静,之后向二人示意开始。
杨硕收摄心神,开始研墨。
此时,丹田也开始加速运转,不断的凝练着体内的灵气。
待得灵台空明,体内灵气平衡流转,墨也研得差不多了。
于是将符纸铺好压好,又拿起笔来,蘸上墨汁,只稍一沉吟,便唰唰的写起符箓来。
很快,一张用墨书写的纸符便制作好了。
这速度倒让多数人有些惊讶。
司仪上前看了看,便不由得摇了摇脑袋,显然并不怎么认可。
反观龚槿,此时不过才刚刚研好墨。
玉制的砚台远比石制砚台更难雕琢,这也使得它有着石砚无可比拟的优势。
比如不吸墨,发墨快,出墨细,不损笔毫,且磨出的墨隐有乌光。
这样磨出的墨,想要写得难看都难。
见杨硕像交差一样这么快就画完一张符箓,龚槿不禁摇了摇头。
小心的掺入一定比例的朱砂,搅拌均匀后,才开始精心绘制起符箓来。
看他提笔沉稳,挥毫流畅,洒脱间如行云流水,认真时精琢细研。仿佛他制的不是符箓,而是一件艺术品。
这让观礼台上的一群宿老纷纷点头赞许,有的直夸玉衡掌门慧眼识珠,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玉衡掌门则浅笑吟吟,颇显涵养。
第二八八章 制符天才
尽管龚槿轻巧熟练,一气呵成。但这张符箓的用时仍然显得比较漫长,虽然与他的细心脱不开关系,但同时也能证明这不是一张普通品级的符箓。
终于,他收完最后一笔,一张暗红色的纸符才算完工了。
司仪只看了一眼,便面露赞许。
着人端来托盘,小心翼翼的将两张纸符放上去,呈给诸位峰主、长老一一过目。
一些人看过之后先是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显然,这是他们对两张符箓的评价。
两张纸符最后放在了掌门的面前。
道一真人本不抱什么希望,这一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也是,这小子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都不奇怪,唯独制符一术上绝无可能。
毕竟,做为杨硕的记名师尊,他也不是没有暗中观察他的成长的。
玉衡掌门笑微微的问“说一说,你们绘制的是何种符箓”
龚槿一礼道“回掌门师尊,弟子绘制的是二品纸符,名为急冻符,当然,是特制的。”
玉衡掌门一听更来了兴趣“哦何为特制”
龚槿傲然卓立,娓娓道来。
“急冻符,顾名思义,乃水系攻击符箓,以急冻伤敌。
为了达到急之功效,弟子在研墨时特意加入了性子较烈的黑朱砂,绘制时也特意选用了含有水系灵能的符笔。
除此之外,弟子还在墨中掺入稀有的钩蛇蛇血,以加强冰冻效果。众所周知,钩蛇乃是水属性妖兽,且有剧毒。故此,凡中此符者亦会身中剧毒。”
他这一席话一说出口,众弟子一片惊叹,知道的是有感而发,不知道的也是不明觉厉。他们在感叹这符箓强大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碰上拥有这样符箓的对手。
钩蛇杨硕知道,这是一种稀有的水生妖兽。
敢情这是拼家底呐画张二阶纸符而已,至于吗
众位宿老听罢频频点头。
“好,好”
玉衡掌门也颇为满意,心说这小子果然有一套。
又笑眯眯的望向杨硕“师侄不妨说说,你的符箓又有什么玄机”
杨硕道“回掌门师伯,何来玄机,一张一阶扩灵符罢了。”
此言一出,引来的是一片唏嘘。
有人直言不讳的讽刺道“嘁,才一阶符箓。这有什么好比的”
“就是,圣符峰的实力原来不过如此”
“噢。”玉衡掌门捋了捋胡子,下意识的道。
突然又一怔,“扩灵符”
“不错,正是扩灵符。只不过弟子为了加强其扩灵效果,私下将其改动了一番,从他处挪用了几个符文。所以若说有什么玄机,这勉强算是吧”
玉衡掌门微笑颔首。向道一真人望去,后者却一头雾水。
他也纳闷了扩灵符,本峰有教过绘制这种符箓吗
“那么,经你改动之后的扩灵符,又何不同呢”
“回禀掌门师伯。一阶扩灵符原本可以临时增加五分之一的灵力,经弟子改良后,可以增加的额度提升到了四分之一。”
杨硕这一说,那些个吃瓜群众都不免露出不屑之色。
从五分之一提升到四分之一,这有区别吗更何况还只是临时的,这样一张破纸符有什么用
玉衡掌门却是颇有些惊讶。
提升到四分之一,那可是二阶扩灵符才应该拥有的效果啊
诸位长老中有懂符箓之道的,也是一脸震惊。
一阶符箓的成本,却得出二阶符箓的效果。
这,简直就是天才啊
他们哪里知道,杨硕不过突发奇想,将原本用在聚灵法阵上的符文在符纸上试了一通罢了。结果还真给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成功了
当然,这其中一部分功劳也要归功于楚天南楚师兄。正是因为曾经看过他专研此符,所以多少受到了他的一些启发。
另外,也只有这种罕有人问津的符箓才有这种机会。若是换了那些主流的符箓,其制作方法早已成熟,很难再有提升的机会了。
是该宣布结果了,司仪恭身道“还请掌门真人示下”
玉衡掌门向旁边几位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纷纷点头。
于是道“呵呵,他们两个都不错,各有千秋,算平局吧”
“什么平局”
“我没听错吧”
众弟子一片质疑之声,他们对此很不理解。
司仪怔在了原地。
龚槿微笑着的神情就此一敛,十分不理解的道
“掌门师尊,这是为何明明他不过才一阶符箓,而弟子的却是二阶”
玉衡掌门和颜悦色的道“龚槿我徒,须知这扩灵符乃是极为稀少的符箓,因其使用频率不高,成符率又相对较低,故此懂得绘制的人并不多。
莫看其只有简单的几笔,但绘制起来却并不容易。就好比这书法,并非简单的字写起来就容易。你可明白”
龚槿心中不服,坚持道“就算如此,张道友绘制的终究只是一阶符箓而已。”
他如此一说,底下的又交头接耳起来,显然,支持他的主张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玉衡掌门不显喜怒,微一沉吟,道“但若是这张一阶符箓已经达到了二阶符箓的效果呢”
“什么”龚槿讶然。
是啊,你二阶符箓又如何,人家一张一阶的就能达到类似效果,你还拿什么比
这可不是简单的加一。试想一下,若是高阶符箓也能做到如此,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
要知道,制符之术到了四阶以上,再想提升一阶何其艰难若是人家只要改良一下方法就能达到五阶符箓的效果
龚槿稍稍一想,便道“弟子好奇,可否亲自一验”
“准”
龚槿上前取过那张乌漆麻黑的黄纸符,稍稍一注入灵力,纸符便化为了灰烬。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空虚的感觉。体内的灵力仿佛有些不够了一般。
事实上这完全是错觉。
如同原本只有半瓶的水,忽然变成了小半瓶。剩余的水量没有变,但瓶子却变大了不少。
丹田经脉忽然变得更加的饥渴,似乎只有吸纳更多的灵力才能满足。
。
第二八九章 来自圣符峰的挑衅
这种感觉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因此颇感惊异。
于是郑重一拜“弟子受教了”
“好、好。孺子可教也”
玉衡掌门老怀甚慰,又夸讲了几句,便令二人退了下去。
道一真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令玉衡掌门颇为不自在。
这表面上看,掌门的评判似乎不偏不袒,甚至许多低阶弟子还为龚槿鸣不平,觉得他才应该是胜利方。
然而,对于专精此道的行家里手来说,真的是这样吗
见杨硕凯旋而归,没有给师门丢脸,祝小苒和牛大力最是兴奋。
“八师哥,你真行”
“是啊师弟,看不出来你进步这么快”
上官红烨却板着脸道“身为圣符峰弟子,制符术竟然和别人打成了平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看在对手是龚槿的份上,算了”
祝小苒以一名女生的敏感,追问道“三师姐,什么算了”
上官红烨一呆“哈,没什么啦”
祝小苒却不依不饶,坏坏笑道“你们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
“鬼丫头,讨打么”
“哎呀”
两人嘻嘻哈哈疯作一团。
挑战赛一轮过罢,这时候又该轮到圣符峰叫阵了。
结果半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毕竟,宗胜之前已经败过一场,他人再想站出来也得掂量掂量。
苏慕良虽然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但他并不想抢了众位师弟师妹的风头,因此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
这样一来,那些眼巴巴等着瞧好戏的看客们自然就很不耐烦了。
“圣符峰都是一群怂包吗”
“就是,连个叫阵的都没有”
更有人站起来叫嚣“圣符峰的,你们行不行啊不行赶紧让路吧”
董运见此,不住的摇了摇脑袋。
方妙哂然笑道“还真是不知死活。若是那人站出来以武力挑战各峰弟子,恐怕能走过三招的没有几个。”
狭连泰道“师妹竟如此看重此人”
方妙道“那日在骊城擂台,师兄莫非不曾所见”
经她这一提醒,狭连泰也不说话了。
这时,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如同平地一声炸雷,惊爆了全场。
“灵丹峰的,你们敢不敢跟我们比一次炼丹”
“哗”
全场一片哗然,许多站起来举目四顾。
“谁谁在叫嚣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众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想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子给找出来。
圣符峰这边,祝小苒正在做着杨硕的思想工作,刚才那一声也正是她喊出来的。
“师哥,他们都欺负到头上了,我们还要忍吗上啊”
上官红烨惊讶过后也听出了点意思。
于是笑吟吟的道“张浩,原来你还会炼丹啊”
杨硕打着哈哈,心说小苒啊小苒,净给你师哥添乱。
上官红烨一双柳眉立了个倒八字“会还不给本姑娘上”
众人光听见听音,却没见着人,正要出言指责,忽见一个人从圣符峰弟子中飞了出来。
没错,正是飞出来的。
准确的说,是以一个大鹏展翅好吧,是平沙落雁的姿式飞出来的。
这也由不得他,谁屁股上挨一脚也是这样的结果。
不远处,上官红烨双手叉腰,横眉冷目。
杨硕摸了摸无辜的屁股,心中暗叫不平这笔账,早晚从你身上讨回来
如此狼狈的入场,立刻引起了全场众人的哄堂大笑。
有祭天大典的记载以来,这恐怕是最特别的一次亮相吧
玉衡掌门笑微微的道“张师侄,莫非你还会炼丹”
杨硕爬起掸了掸灰,一揖道
“回掌门师伯的话,弟子只是略知一二。”
话一落地,又迎来了一通嘲笑。
“略知一二也敢出来叫阵,羞也不羞”
“要不别自讨没趣了,跟俺这个一阶炼丹师比比吧”
各种调笑之言林林总总,不堪入耳。
玉衡掌门轻噢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杨硕缓缓走到场中央,向四周揖了揖,晶亮的目光向四周扫射,最后落在了董运四人的身上,这让他们都不由得一怔他想做什么
“圣符峰张浩,向灵丹峰诸位同门讨教一下炼丹之道。”杨硕朗声道。
“什么”
一众灵丹峰弟子“嚯”的站了起来。
起先有个女声喊出来,他们只当是句玩笑,现在亲口从这人口中说出,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他还来真的啊”
“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向灵丹峰挑战炼丹术,他疯了么”
“打平了一次就拽上天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狂妄,太狂妄了”
“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有意思”
诸多说法纷纷纭纭,有唱衰的,有看热闹的,当然,绝大多数却是觉得这个狂妄的小子根本就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此刻,最吃惊的莫过于玉衡掌门。
这小子在搞什么莫非他真以为自己是不世天才,样样精通了
他要挑战的是别的峰也就罢了,偏偏挑战的是灵丹峰,一个以炼丹术驰名的神圣之地。
简直目中无人真当我灵丹峰都是酒囊饭袋好欺负
质疑的目光向道一真人望去,后者捋了捋胡须,浅笑吟吟。
于是向场中道“张师侄,但不知你挑战的对象是哪位”
这时,早已义愤难耐的狭连泰再也忍不住了。
“让我去会会他,看这小子倒底有几斤几两”
董运伸手一横,道“不可。”
“为何”
“他敢站出来,手底下自然有些本事。关系我峰荣耀,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说罢跃众而出,一抱拳道“灵丹峰董运愿意和道友切磋切磋。”
此刻,杨硕的目光正在玉衡掌门的一众弟子间逡巡着,当落在侯英礼身上的时候,竟有意无意的多停留了一会。
后者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小子,你不会是连我都想挑战吧凭你有这个资格吗
他没有感觉错,杨硕差点就直接点了他的名了。
若是直接把大师兄给挑了,这些人应该都得闭嘴了吧
第二九O章 搅局者,风雷子
只是这样闹出的动静委实太大了些,人家好歹也是辟谷期啊炼丹术不说第四层,至少也应该有第三层了吧
正犹豫是该勇往直前还是给人家留点面子的时候,董运自个儿跳了出来。
得,就是你了
杨硕忽然笑了,这让董运莫名的一阵心虚。
“道友,请”
杨硕一拱手。也不多废话,将云纹瑞兽炉从珠内空间抛了出来。
硕大的丹炉一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董运一看这丹炉,当下也是一怔。
他如何看不出,这是一件不错的宝贝,必定出自名家之手。
心说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光是这家伙事儿就不是凡品。
于是伸手往储物袋上一拍,手一扬,一个同样大小的丹炉落在了场中。
看其符文缭绕,质地精良,应该也是一件差不多品级的丹炉。
董运道“不知道友准备怎么比”
是啊,炼制什么丹药,如何评定,品质为胜还是速度至上,这些都该说个清楚吧
杨硕刚待开口,忽闻风声鼓荡,有一人如雄鹰扑兔一般从远处射来,落入了场中。
“咚”尘土四扬。人影倏至,如神明天降。
两人同时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玄色道袍。一双豹目寒光逼人,一对浓眉在尾处分叉。
鼻尖而挺,颌阔而直,尤其是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如同狮髯一般拖到肩侧,颇有威势。
如此张扬霸气的气场,杨硕自问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对方还只是一名年青人。
对方开口道“既然你们没有合适的比法,那么,不如由在下来出个主意”
玉衡掌门偏头向玉阳掌门问道“玉阳道友,竟不知尊驾何时收了这样一个徒儿好霸气的气场,可别吓坏了我这些个小家伙们才好”
玉阳真人不动声色的道“道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此子吾可收不得他。”
“哦”玉衡掌门一怔,听得这话中似有所指。见玉阳掌门没有详细透露的意思,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这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
董运先是一愣,抱拳一揖,客气的道“在下灵丹峰董运,阁下看着眼生,请教尊敬大名。”
“风雷子。”
对方只淡淡的回应了三个字,连礼都没有回一个,这让董运不禁皱了皱眉。
来人的目光只在董运身上停留了半息,便转移到了杨硕身上。
杨硕笑笑不说话,直撅撅站着,也不像董运一般行礼。
尊重总是应该相互的,你既然不懂礼,我又何必要跟你客套。这就叫礼尚往来
风雷子豹目微眯,盯着杨硕打量着,深邃的眸子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杨硕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但也不回避。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好吧,其实并没有这么夸张。
风雷子道“你们既然懂得炼丹之术,想必应该知道药材可分为君、臣、佐、使四类。”
他说的杨硕自然是知道的。
所谓君药,是指在丹药中起关键作用的药材;
而臣药则主要用以加强丹药效果;
佐药,则主要用以辅助,比如减缓某些药材的烈性或毒性;
至于使药,则相当于药引,起调和诸药之功用。
也未等二人表示什么,风雷子又继续道“我们可以借此玩个小游戏。”
说罢,转身望向观月峰峰主。
同时,声音凝成一线,通过神识传送了过去。
后者听罢点了点头,立刻命人下去准备。
董运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目光望杨硕,后者笑意淡淡,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然而事实上杨硕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没有紫瑛的助攻,鬼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很快,在全场弟子好奇的目光中,六名弟子端着托盘走进了场中,每个托盘上都放置了一个玉匣。
观月峰峰主解释道“吾这里准备了6种炼丹药材,你们三人任取其中之二,构成君药与臣药并以其炼丹,至于佐药和使药,则并无限定,你们自行准备。”
杨硕听罢沉吟起来。
稍稍一算可知,从6味药材中任取两种的组合多达15种,但并非所有组合都能练成丹药。更何况,每种组合所得到的丹药种类、品阶均有不同。
这样想来,很有可能不会允许你随意挑选。
很快,这种猜测就得到了印证。
只见观月峰峰主命人将6个玉匣同时打开,微微斜抬着向四周展示。
借这个机会,杨硕看清楚了那6种药材。
它们分别是益气草、紫阳藤,金黄耆qi2、白术、腐耳以及西泠草。
其中,益气草可以作为炼制回灵丹的君药,金黄耆则是炼制避毒类丹药的主要原料,至于西泠草则更不会陌生,炼制聚灵丹必不可少。
6种药材在向观众展示了一圈后,被分散放置在校场中央的外围。
做完这些,观月峰峰主步出圈外,向三人道“规矩只有一条,那就是药材不可离开众人视线之外。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了”
杨硕和董运二人互望了一眼,便分头出击,各取所需。
二人都朝着离自己较近的药材奔去,速度都很快,几乎是不分伯仲。
当然,这也是因为杨硕没有开启缩地术的原因。抢两味药材而已,犯不着如此。
然而,他人可不这么想。
在他们二人冲出去之后,风雷子才最后一个行动。
只见他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身形倏忽一晃,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踪迹。
此时,董运刚刚接近了西泠草。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拿到它,便可以炼制聚灵丹。
只因聚灵丹要求并不高,并不是一定需要臣药相辅助才能炼制。所以只要拿下它,剩下的都可以不管。
与此同时,杨硕则刚刚赶到了那株益气草的跟前。
益气草生性平和,可以和多种材料搭配。拿到益气草,便可以炼制回灵丹等三种丹药,而且每一种等阶都不低,只要出炉的品质不算太差,便足以应付这场挑战赛。
。
第二九一章 你争我夺
然而就在他伸手抓向益气草的时候,身旁人影一晃,这一抓便抓了个空。
我去
抬头一看,便看到了风雷子那张戏谑的面孔,他刻意将手中的玉匣扬了扬,一脸不屑。
如果一开始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对方则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我就是针对你,怎样样
此人好快的身手
杨硕心中暗叹。
从对方飘忽的身形来看,此人极有可能掌握着一种风属性秘法。风之五行乃阳木,与阴雷相对应,以速度著称。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如此做,但想起自己已经恶名在外,被谁针对也不奇怪了。
四周响起了唏嘘之声,显然这突然的变故让人感到意外,而杨硕的表现也让他们失望了。
光论速度,风雷子恐怕是到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对手。
紫瑛出声道“不用吃惊,注意到他的靴子没,那是一件辅助法宝。”
凝目向对方望去,果然在对方的靴子上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
明明看上去只是最普通的青缎靴子,却隐隐萦绕着一股风之气息。
果然,人家可是身怀异宝的啊如此想来心里立刻平衡了不少。
杨硕没有过多时间犹豫,方向一转,便冲向了下一个目标,缩地术瞬即开启。
在众多练气期弟子的眼皮底下,杨硕身形一转,便突然消失,这同样让他们感到十分惊愕。
吃惊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在场的众多筑基期的师兄师姐和师弟师妹们。
杨硕自入门以来,还是首次这样公开展示身法,这如电射一般的速度,怎能不叫他们惊叹
风雷子也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杨硕已经拿到了不远处的金黄耆。
谁管你吃不吃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抱着这个想法,杨硕迅速转移到下一个目标,几乎闪现般的飞奔至腐耳的跟前,一手探入,抓向了玉匣。
然而就在这时,玉匣忽然“咔嚓”一声一分为二,其中盛放的腐耳也裂成了两半,掉落在地。
不仅如此,就连盛放玉匣的案几也一并裂成了两半,哗啦啦歪在了一旁。
唏嘘声如约而至,也不知是因为杨硕的失手,还是因为对手的无耻。
杨硕骂人的心都有了。
特么这样也行
扭头看向对方,风雷子正投来一副挑衅的眼神,极其欠扁。
他向杨硕示威了一下,自己则奔向了最近的目标紫阳藤。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转瞬就到了跟前。
可就在他把手伸向紫阳藤的时候,一块小石头斜刺里打来,与那玉匣轻轻一碰。
就这么一碰,本该碎裂的玉匣却丝毫无损,反而像长了脚似的横射了出去,落在了最后一张案几上。
风雷子一偏头,便看到了杨硕揶揄着的笑脸。
这就叫你有张良计,我有过云梯啊
你既然要做初一,那我便做十五。
风雷子脸色阴沉,目光投向最后一张案几,那里原本放置着白术,此刻还多了一盒紫阳藤。
白术,性温,健脾益气,燥湿利水,6种药材中数它最为普通。
普通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就连世俗界,郎中们都会经常用它来配药,且跟“名贵”二字完全搭不上边。
就是这样的一味贱得不能再贱的药,竟然突兀的出现在炼丹材料之列,不得不说出题者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也正因为它普通,所以用其与其他五种材料配合时,能够炼制的丹药也多半只是二阶或二阶以下的丹药。如此一来,它被冷落自然就不奇怪了。
两相一比较,紫阳藤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两人直勾勾的对视着,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张师兄必胜”,围观的众弟子们全都加油鼓噪起来。
两人浑身气势陡增,不约而同的冲了出去,速度提升至最大。
然而终究是风雷子近水楼台,堪堪快过杨硕一个身位。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得手的时候,一个切掌从后打来,直取胁下。
掌风呼啸,利如尖刃。
这使得他绝不怀疑,如果置这一掌于不理,他会被当场击飞出去,跌出校场之外。
杨硕也不是死板之人,所谓规矩无禁止即可为,既然你能毁掉药材,我自然也能朝你下黑手。
要你命第一式卿为我折腰
这势如斧凿的一击,完全没有要留余地的意思,如何能不让风雷子大吃一惊
回身只一挡,仍然继续朝着装有紫阳藤的玉匣抓去。
只要他碰到玉匣,那么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剩下的白术留给对方又怎样,就算他天赋再好,充其量也就只能炼制出二阶袪风散。
然而杨硕会让他这么如意么
随心而发的第二式紧接着就来了。
毒龙出海菊爽一击
只见他并指成刃,一招高仿版的太极“海底针”斜插而出。
想是感觉到了这一招的极端歹毒与残忍无道,风雷子也不由得脸色大变,仓促间回身一拍,接下了这一击。
两人硬硬相抗,单手相击了数招,却是谁也占不了上风。
对于这意料之外的打斗,观礼台上众人眯眼静观,算是默认了。
而董运也没有要加入战团的意思。虽然他只取了一味药材,但是用来炼制三阶聚灵丹已经够了。他可不会趁人之危,断了他人公平比试炼丹术的机会。
置身事外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看着两人激烈的交手不由得暗暗吃惊。
心说这张师弟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勇,矫若游龙,迅如闪电,与其对上恐怕根本讨不到好。
打得火急火燎的杨硕想是被逼急了,忽然将手上装有金黄耆的玉匣往天空一抛,双手运掌如风,排山倒海般狂攻而去。
这使得风雷子也不得不依样效仿,毕竟单拳难敌双掌啊
如果就这样被这疯子打趴了,那么拿到药材又如何同样是失去了继续比试的资格。
所以他也打出了真火。
两人闪电般的交换了数招,杨硕的玉匣由于先丢出去,所以也率先往回落。
。
第二九二章 反转,白术变数
于是被迫空出手来伸手一接。
觑准这个空档,风雷子伸手往案几上一抓,玉匣入手。紧接着纵身一跃,便将之前抛出去的玉匣也接在了手中。
身形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翻转,才轻飘飘的落在了不远处。
如此俊俏的身手,令全场爆发出惊异之声。
风雷子终是率先将紫阳藤拿到了手中。
他勾了勾嘴角,将手中的两个玉匣随手掂了掂,微微笑道
“你输了”
“哦,是吗”
有些奇怪的是,他眼前的这个叫张浩的对手似乎并不显得特别沮丧,反而有些过于平静。
“就算让你拿到了白术又如何,配上金黄耆也只能炼个二阶祛风散而已,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说着,风雷子的嘴角翘起了一个高高的弧度,“当然,前提是你能炼制出来。”
他能不得意吗于他而言,从武力上征服对手,远比从炼丹一技上征服对手来得更加痛快。更何况,眼前这个家伙正是那个曾经在骊城擂台上夸下海口的狂徒。
什么同境界以内无敌手,我呸
杨硕莞尔一笑,道“你真的确定”
风雷子也嚼着不是味来,笑容一敛,道“你想说什么”
“不如打开你的玉匣看看再说吧”
风雷子闻声一怔,赶忙去查看自己的战利品。
他打开了其中一个玉匣,众弟子的脑袋也都跟着伸直了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紫阳藤,没有错
风雷子放下心来,复又望向杨硕“然后呢”
杨硕无奈的一叹“你为何不连另外一个也一并打开”
风雷子依言照做,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益气草
本来明明应该装着的益气草,却无端变成了金黄耆
他的脑袋当场就“嗡”了一下,想不通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金黄耆的话,根本无法与紫阳藤炼制出任何东西出来。
也就是说,事实上他已经失去了接下来进入炼丹环节的资格
然而他却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听到两人奇怪的对话,众多观战的弟子都集体蒙圈了。
“怎么回事到底谁赢了”
“不知道啊什么情况”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
经看清楚了来龙去脉的前辈或师兄师姐一解释,他们立刻兴奋起来。
“张师兄必胜”
慷慨激昂的声音再次喊了出来,全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董师兄。
风雷子的目光紧接着落在了离杨硕只有一步之遥的白术之上。
于是,他扬起了一只手。
手腕翻转间,风刃之术发动
他私心想着,只要将其毁去,你同样什么也炼制不出来
一股无形的劲气隔空打出,“嗖嗖”疾掠,如之前毁掉腐耳一般。
然而就在那风刃贴近装有白术的玉匣之前。
只见杨硕手掌一摊,一股无形的吸扯之力骤然发出,将那玉匣吸入了手掌心。
“哗”
全场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杨硕还有这样一手。
眼见对手使出这样一招,还不至于太蠢笨的风雷子立刻明白了玉匣是怎么被调换的。
他恼羞成怒。
“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刚才一直不用”
“喂喂喂,你以为我想耍酷么这么大个人一点城府也没有。”
“你”
风雷子被一句话噎得说不上话来。
杨硕能做到如此,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驭土术”。
玉匣本质为石,自然在驭土术的驾驭范围之内。所以杨硕若是要一下子取走两三个玉匣根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而想要交换抛向空中的两个玉匣同样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而且绝对能做到悄无声息。
至于一开始不用,自然也是为了保留点实力。
都是给逼的啊
“张师兄,好样的”
“张浩,我支持你”
杨硕用精彩的身手与智慧赢得了在场众人的心。
玉衡掌门与诸位心意宗高层频频颔首,说此子果然是可造之才
风雷子忽然又笑了,他道“就算让你取得了益气草与白术又如何,据我所知,这两味药材放在一起同样只能炼制出二阶丹药。”
杨硕像看个傻子似的看着他,道“亏你还是个炼丹师,你可听过有一味丹药名为养颜丹”
“什么养颜丹”
原来,若是以益气草为君药,以白术为臣药,炼制出来的只是二阶的益气健脾丸。
但若是君臣相易,以白术为主,以益气草为辅,那么炼制出来的却是三阶养颜丹,这成分数量不一样,结果自然不一样。
只是他却想都没往这方面想,只因这养颜丹实在太过难以炼制。以一名普通的三品炼丹师之能,炼制十回也就只能成功一两回罢了。
于是,他冷声道“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莫非你有相当的把握”
“把握是没有,但不炼制又怎么会知道”
瞧着眼前之人一脸淡定的神情,任他风雷子平时如何狂傲,此时却也笑不出来了。
他眯了眯深邃的双眸,道“好那么在下便拭目以待若阁下果真能炼成此丹,那么,希望能在下届的南轩国丹术大赛上见到阁下的身影。那时,我们再一决高下”
说罢一抱拳,身形拔地而起,像炮弹一般飞入了后方。
在那个方向也有一座小亭,几名无极宗的门人正朝这边张望着。其中就有杨硕见过的三个熟人,正是左驰、黛梦儿和莫伯言。
另有一人则很陌生,豹头环眼,气势如虹,此人乃玉阳掌门座下弟子,名叫孟骁。
玉衡掌门满意的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点玩味望向了玉阳掌门。后者视而不见,依然如初。玉衡掌门却可以肯定,这老小子才不可能真的这么淡定。
接下来就是炼丹环节的比试了。
众弟子这才想起,这场比试本就是灵丹峰和圣符峰之间的比试。
所以前一秒还喊着“张师兄必胜”的,下一秒就可能改口“董师兄必胜”了。
董运和杨硕对望了一眼,彼此点头会意后,便各自在自己的丹炉前盘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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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养颜丹
前者手掌一翻,灵劲一吐,一团桔橙色的火苗便出现在了掌心。
“董师兄居然是橙色丹火,难怪炼丹实力了得!”有弟子忍不住出言赞叹。
再看杨硕,手中飘浮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黄色火焰,和蜡烛火焰没有两样。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但凡长着眼睛都能看出来。
孰优孰劣,只要稍微对本源之火有些了解,就都能判断出来了。
然而就是这样看似普通的丹火,杨硕还得非常小心的伺候着,一个不小心就得把自己给烫喽。
经过这么长时间和紫瑛的接触,对她提供的火焰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别看她的火焰一会紫色一会白色黄色的,事实上,由始至终她的火焰只有一种,只不过依温度不同,颜色也会随之变化。
一般来说,颜色越深,火焰温度就越高。像现在这样的黄色火焰,只比白色的要强上一点。不过就算如此,比之普通的黄色本源之火简直如同天壤之别。
见杨硕打出的不过是普通的黄火,道一真人不禁皱了皱眉。
“就凭这萤烛之火,也妄想炼制出养颜丹?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是,不自量力!”
听着细碎的挖苦和嘲讽之声,杨硕泪流一肚。
心说咱的本源青火还不如这萤烛之火呐,炼制什么都是焦炭。心累呀!
看来这辈子是离不开瑛姐了。
紫瑛听罢更是屁股翘上了天,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还不认真着点,别给搞砸啰!
杨硕于是收敛心神,全身精力都放在了融药之上。
毕竟,这养颜丹是第一次炼制,不用点心的话,失败不过分分钟的事。
在黄火的炙烤下,炉内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杨硕熟练的分出一缕灵气将益气草包裹起来,并将其丢入炉中。
简单的一套动作在外行人看来可能不觉的有什么,但在玉衡、玉阳两位行家面前,就不能不令他们刮目相看了。
“这小子,果然有几把刷子。只是,这炉温似乎升得也太快了吧!”玉衡掌门心中思量着,也不由得纳闷起来。
这次炼丹杨硕不能在人前采用水融之法,所以每一步都得慎之又慎,毕竟,无法施展自己所长,这炼丹的实力还是要打些折扣的。
如此稳扎稳打的前提下,炼丹的速度自然就降了下来。
董运果然不是庸手,很快就完成了第一步的融药过程,进入了第二步的提炼环节。如此驾轻就熟,更是给众灵丹峰弟子平添了不少信心。
“不愧是师兄,这么快就完成了融药!”
“喂,圣符峰的那个,还是老老实实画你们的符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听到这些戏谑的话语,上官红烨也有些急了,她以手掩唇,远远的喊道
“张浩,努力呀!”
祝小苒则信心满满的嚼着瓜果“三师姐,你就放心吧!”
杨硕心神沉凝,仍然一眼不眨的盯着炉火,手中动作不紧不慢。
反观董运,则是微眯双目,根本没有用眼睛去看。
两相一比较,这差距就出来了。
无极宗掌门玉阳真人显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微微笑笑,也不点破。
玉衡掌门就有些不爽快了,如果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炼什么丹?这不是丢我心意宗的人吗?
“这个张浩,竟然不知道在炼丹的时候,神识远比目力重要吗?”
知道这其中原委的人并不多,只有李四娘、祝小苒和牛大力三个。毕竟,他们是见识过杨硕灵眼的能力的。
李四娘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非议,只是微笑不语。
祝小苒则不然,见几个同峰弟子都唱衰,立刻反驳说,你们懂什么?等着看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众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董运这边传来了动静。
只见他微垂的眼皮忽的一抬,伸手往炼丹炉上一拍,炉盖带着厚重的摩擦声歪到一边。一粒丹药飞炉而出,被他以玉瓶接了下来。
“成了!”他抿唇一笑,将玉瓶遥遥的呈向观礼台,道,“请诸位前辈过目!”
心意宗众弟子躁动起来。
许多人将脖子伸得长长的,想看看这三阶聚灵丹究竟长成什么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服用到三阶丹药的。
观月峰上来一名司仪从董运手上接过玉瓶,转交给了观月峰峰主。
后者小心将其倒入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碗之上,命其呈给观礼台诸位宿老一观。
诸公察看之后,一个个纷纷点头,时有赞许之声发出。
“此丹观其品相、色泽,应为上乘。”
“不错,闻其味,其香馥郁且带有草木清气,必是上品无疑!”
得到了诸位宿老的肯定,董运面带轻松,目光向不远处的杨硕投去。
后者的炼制过程仍然在四平八稳的进行中,虽然偶有闲言碎语,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全身心投入炼丹过程中的杨硕,仿佛将自己置于了一个封闭的世界,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这样浑然忘我的境界,不经过长期的炼丹生涯的磨炼,是没可能做到的。
这让董运不由得眉头一皱,心说这张浩不会真的能把养颜丹给炼制出来吧!
如果说是放在平日,见到杨硕如此聚精会神的炼丹,董运根本不会怀疑他将养颜丹炼制出来的可能性。
但现在不同,现在是献艺比试,容不得半点疏忽,机会也只有一次!
更何况,对于一个灵丹峰之外的弟子,能够炼制出三阶丹药已经是惊人之举,更别说炼制出养颜丹这样极高难度的丹药了。
时间仍在慢慢的流逝,杨硕的炼制过程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慢。
这让众多等着看好戏的弟子尤其是灵丹峰那些弟子如何能忍?
有的说,炼制不出来就放弃吧,充什么大头蒜?
有的说,这么久,什么药也该烧没了。他不会只是在做做样子吧,最后拿个“功败垂成”当借口?
就在场上众人焦躁不安的时候,杨硕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将炉内火焰一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大功告成!”
众人翘首以待。
对其他诸峰而言,会炼丹的师兄师姐们什么时候最帅气?
不用说,自然是出炉的时候。
丹药飞天而起的那一瞬,配上他们自信的笑容,那就是最靓最帅的时刻,正如董运方才那般。
就在众人伸着脖子等着看杨硕表演的时候,只见他将退渣口的盖子揭开,在被呛了一脸的灰之后,猫下腰,以一根棍子在丹炉里拨弄起来。
众人全都傻了眼。
这姿式,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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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试药
杨硕鼓捣了半天,终于从一堆灰渣里扒拉出了一颗丹药……
好吧,与其说这是颗丹药,倒不如说是个块头大点的灰渣。
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句话你炼制不出来也就罢了,干嘛还拿块渣渣来糊弄人?
刚刚还向众人炫耀杨硕炼丹实力的祝小苒的脸色第一个垮了下去。
从杨硕手中接过“丹药”,司仪的脸色那是特别的好看。
当这颗大药渣呈现在众位宿老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是特别的古怪,尤其是道一真人和玉衡掌门。
也不奇怪,杨硕一方面代表了圣符峰,另一方面又代表了心意宗,他们的神色要能好看那才叫怪了。
玉阳掌门笑笑不说话。他倒是想看看,玉衡掌门要怎样自圆其说,将这颗丹药吹出朵花儿来。
后者轻咳两声“张师侄,你不会想告诉我们,这就是你炼制出来的养颜丹吧?”
经他这么一问,许多人都在憋着笑。
杨硕道“有什么问题吗?”
玉衡掌门黑着脸道“它……真的能吃吗?”
“那是当然。”
“哧!”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如同点燃了火药筒一般,迅速传遍了全场。
哄堂大笑的声音如海潮一般席卷而来,道一真人就是再好的定力也架不住。
他指着那灰渣沉下脸道“你说……它能吃?”
杨硕一扬脑袋“回师尊的话,自然是能吃的。不仅能吃,还能容颜焕发,青春不老。”
“……”
“哈哈哈哈!”
爆笑声再度传来。在场的众位女修的全都露出反胃的表情。
上官红烨一双俏眉拧成了倒“八”字,都是给他尬的。
杨硕却不以为意,将丹药高举过头,环视一圈道“不知哪位漂亮的师姐师妹愿意一试?”
结果不出所料,众位女修避之唯恐不及,就连原本对杨硕满怀信心的祝小苒也把头埋了起来,心说除非眼瞎才会吃吧!师哥呀师哥,师妹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正当众人以为杨硕要尴尬收场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响遍了全场。
“我愿一试!”
随着这个轻柔的声音响起,董运的眉头就是一皱,只因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一个仙姿出尘的女子飘然而来,轻盈的落在了场中。
那一身白衣徐徐,青丝飘飘,惊艳了许许多多男修的目光。
方妙笑吟吟的道“张师弟,就让我试一试吧!”
“师姐请!”
从杨硕手中接过丹药,本来足够淡定的方妙也不由得一怔。
方才她也只从远处看到了这颗丹药,可当这颗丹药真的就放在自己眼前时,她那原本古井一般无波的心潮还是给不大不小的触动了一下。
这也……太难看了呀!
这真的是丹药吗?
黑乎乎的,如同炭头一般。
连个起码的圆形也做不到吗!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吃过这样难看的东西。
目光犹疑的向杨硕望来,见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她才咬了咬牙,将眼睛一闭,檀口轻启,准备这颗黑炭头一口吞入。
“等等!”杨硕突然出言制止。
随之而来的是场上众人唏嘘之声。
终于还是怕了吧,会吃死人吧?有人这么想。
然而,唏嘘之声还没落下,很快又变成了惊叹的浪潮。
只见杨硕屈指一弹,那附着在丹药之上的灰渣便忽然剥落而去,露出了丹药的本来面目。
浑圆的外观,青黑色的表皮,其上隐隐有金光溢出,看得众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这就好像是一块金子从土堆里被扒出来一般,露出了它光彩夺目的真面目,怎能不令人惊异!
“这、这、这……”玉衡掌门一连说了三个“这”。
玉阳掌门也不由得眉目一懔,惊异出声“嗯?”
道一真人先是一怔,随后开怀大笑“还真是看走眼了啊!”
“光看这品质,就已经可以断定是一枚合格的丹药了。”
“欸,不对不对,你看这丹药隐含金色,至少也应该是上品丹药了,怎么能只是合格而已。”
“不错不错,英雄所见略同。”
几位宿老纷纷说道,一个个发表着各自的高见。
作为当事的人方妙面带讶然,她不知道怎么刚才还丑掉渣的东西一转眼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而且,随着那层表皮的去除,一股淡淡的幽香也传入鼻息之中。
于是,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一笑的风情,让多少弟子艳羡不已。
在全场众人关注的眼神中,向杨硕微微一点头,两瓣香唇轻启,便将其小口的含入。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一幕,让杨硕没来由的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是因为可惜了这颗丹药,还是因为这别具的美感。
丹药入腹,方妙立刻感觉到了其所蕴含的神奇。
仿佛有数不清的清泉从中化出,通向了身体各处。
尤其是皮肤和五脏六腑,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润。
在她神识的自察下,几乎能感觉到正有细微的杂质从肌肤和脏腑中排出,并被一点一滴的磨灭或集中。
可以想象,待这颗丹药的药力完全吸收之后,自己将会得到怎样的好处。
明眸顾盼间,望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惊讶,随后又变成了盈盈浅笑。
在场的众位宿老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发生在方妙身上的变化,虽然明知道这样有些不妥。
但是只有丹药被服用,才能最好的验证其效果。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待见到方妙露出笑容,他们也就更加肯定了之前的判断。
这颗丹药不仅成功被炼制出来,而且品质还相当不错。
而在场的众多弟子则发现,方妙的气色仿佛一下子好了许多,这是他们最直观的感觉。
只见她朝向杨硕盈盈一福,道“多谢张师弟赠与丹药,师姐欠你一份人情。”
杨硕笑笑摆了摆手“师姐客气,我应该谢谢师姐赏脸才对!”
方妙笑意盈盈,最后望了他一眼,才飞身投入灵丹峰人群当中。
两人之间的对话已经很直白了,这场比试的结果也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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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有种来比剑
圣符峰众弟子喜笑颜开,蠢蠢欲动。
终于,在经过了诸位宿老们的一致同意后,观月峰峰主当场宣布,炼丹挑战赛由圣符峰弟子张浩获胜。
欢呼声如约而至,群情高亢激昂。
圣符峰在丹术挑战赛上胜了掌门所在的灵丹峰,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
上官红烨和祝小苒都跳了起来,之后竟然激动得抱在了一起。
后者更是后悔不已,为什么自己没敢站出来试上一试?
当然,后悔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这样的激动场面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被观月峰峰主压了下来。
他老人家说,献艺视礼并未结束,请其他各峰按次序继续下一个进程。
接下来两场挑战赛乏善可阵,宝器峰和巧艺峰虽然都有精彩的表现,但并没有成为众人的焦点。
反倒是之前的那几场比试令众弟子谈论不绝,回味无穷。
观礼赛第九场,由阵玄峰下战书。
这时,范昭走了出来。
想是看不惯圣符峰风头出尽,他向这边遥遥一指,朗声道“阵玄峰不二真人门下前来挑战!张浩,你若有种,便下来与我比剑!”
众人为之一怔,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谁料几息之后,圣符峰这边竟集体大笑起来。
看他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哗啦,范昭很有些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这是?
也难怪他如此,张浩之名传遍骊城,甚至火遍大半个宗门的时候,他老哥还在闭关呐,自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此刻,他竟然要公然挑战这个同阶无敌的神话,他不是自己找抽么!
祝小苒笑过之后,向杨硕道“师哥,他这是皮痒呢。得治!不过,你方才炼丹也累了,不如让师妹陪他玩一下如何?”
“呃……”
也不待杨硕表态,祝小苒腾身一跃,便飞入了场中。
场上众人立刻给吸引了过去。
场中出现的这名女修很年轻。一身宝蓝色短裙,身形娇小,体态娇好,还有那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娇俏的琼鼻、微微上翘的唇瓣,竟是个很有特色的小美人儿。
只见她一伸手,一柄木质小槌便在手上迅速变大。
当变得几乎齐肩高的时候,便将其杵于地上,反握槌柄,曲足斜立,俨然一副高傲轻狂的架式。
范昭一怔,道“祝小苒你让开,我要挑战的是张浩!”
祝小苒嘻嘻一笑,忽的撇了撇嘴道“就凭你也配挑战我师哥?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知道我师哥不擅用剑,这才点名要和他比剑,对吧?”
范昭张了张嘴“这……”
“哈哈哈哈!”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笑。
祝小苒又道“罢了,既然你皮痒,那本姑娘就赏个脸陪你玩一次吧!”
范昭给呛着一句话说不上来,于是不怒反笑“好,好!既然你不知死活,那么就别怪我这个当师兄的不客气了!”
“呸,谁是你师兄呢?”察觉到口误,祝小苒又立刻改口,“呸,你是谁师兄呢!”
“你……”
两人的对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范昭激愤不过,一抽宝剑便冲了上来。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娃子,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他心想。
牛大力不禁担忧了起来。
“张兄弟,你说小苒师妹能行吗?”
“这我怎么知道?”
“可她一柄木槌,对上锋利的宝剑能讨到好吗?早知道我就借她铁锤一用了。”
杨硕看了看他肩上几百斤的铁锤默然半晌。
又道“木槌?你可别小看了它。再看看清楚!”
牛大力仔细瞧了瞧,道“那是魇梦槌?咦,不对啊!那柄小槌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记得当时……”
牛大力拼命的回想起狩猎大会时的场景,更加肯定了自己没有记错。
杨硕道“虽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很显然,这就是魇梦槌。至于它扛不扛得住宝剑的锋利,你再好好看看,它除了变大了,还有什么不同?”
牛大力这一看,果然发现,在魇梦槌的棱角边缘,竟有一根根银色的金属丝线。
随着祝小苒的每一次挥舞,这些银色的丝线便会发出道道光芒出来。在与范昭的争斗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场中,魇梦槌唿唿生风,范昭手中宝剑如臂使指,寒光嚯嚯。
一个剑招繁复,罡风呼啸,如翔龙翥(zhu4)凤,既有气势磅礴又灵动无比。
一个大巧似拙,无论多少花俏,都在一槌间消没于无形。
两人都没有使出法术,都是各凭招式奋力拼斗。
这倒让观礼台上众人有些吃惊了,如果说两人修为接近倒还说得过去,可这女修不过才区区筑基期第三层修为,与后者的第八层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能够坚持这么久不败,还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
道一真人红光满面,很是高兴。
这场比拼,就算祝小苒最终败下阵来,圣符峰也已经在面子上赢了。
范昭久攻不下,终于打出了真火。
两人遥遥站定,范昭以剑一指道“姓祝的,如果识趣最好现在认输。否则,接下来便别怪我不客气!”
祝小苒将魇梦槌柄上头下的往地上一杵,紧跟着坐了上去,驾起了二郎腿。
又轻巧的抚着槌柄,不以为然的道“不客气多少钱一斤呀?”
如此轻狂的动作语态让众人大跌眼镜。
范昭气极,连说了三声“好”。
“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听他如此一说,观月峰峰主眉头一皱,飞身来到了擂台边缘,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他可不想看到观礼大会上出现无法挽回的伤亡。
虽然范昭目前没有占据上风,但没有谁会傻到认为他的实力仅此而已。
能够从狩猎大会上带回紫符的修士,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范昭眉色一懔,将宝剑竖于身前,双手持诀,以剑虚悬。
忽的,宝剑一分为九,呈栅格状将他周身围了一圈。
惊呼声从四处传来。
这种一化多的剑招虽然常见,但能够幻化出九柄就非常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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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九龙傲天
管皓在场外激动的道“这是范师兄的九龙傲天。他竟要使出这一招了么?”
罗林嘴角噙笑,道“这女娃子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说话间,范昭身上的气势冲天而起,围绕在他周围的九柄宝剑也开始疯狂旋转起来。
以他为中心,平地刮起一股旋风,且随着宝剑的转速加快,旋风变成了狂暴迅猛的龙卷风,声势直抵天穹。
头顶的白云仿佛也被这龙卷风搅得一团乱,一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惊呼声四面响起。尤其是众多只有练气期的低阶弟子更是抵受不住,几乎要飞离出去。
观月峰峰主见状一挥手,立刻有一圈薄薄的光罩从场中升起,将校场中央围成了一个圆筒。
这样一来,这场风暴才不能涉及场外。而范昭的实力也在众弟子中留下了清晰的感受。
“开始了,开始了!”一名弟子指着校场中央道。
在那里,祝小苒纤弱的身子在风中直立,看起来是那么的倔强。
魇梦槌仍然杵在地上,被她抓着一头。
对面已经看不到了范昭的身影,有的只有一柱狂暴的龙卷风。
在龙卷风的气势达到极致之后,忽的调转头来,风口朝下,如同怪兽一般向祝小苒一头扎下。
龙卷风的头部,范昭的九柄宝剑拧成螺旋状,形成一个极其精锐的突破点,就像一个特大的钻头一般。
这样的攻势,让场中众人骇然色变。
祝小苒身形一转,以身体带动魇梦槌,一槌横扫。
“千军破!”
一声娇喝下,魇梦槌上光芒大放,如同烈日一般向着那巨大风兽横捣而去。
硬碰硬?她才不会这么傻。
只要破坏对方的攻势,就算他是条风龙,也只能找不着方向。
“砰!!”
风兽头部被她这一槌捣上,立刻偏到了一旁。
然而它也只是被改变了方向,钻头一摆,再次扑将而上。
可这个时候,它却失去了目标。
“撩天槌!”
一声断喝传来,一股狂猛的气势从下方爆发,一团灼日直冲而上,风兽头部一扬,便被抛上了天。
“撼地槌!”
祝小苒又忽然出现了它的上方,一槌捣下。
“砰!”
伴随着范昭的一声惨叫,风兽撞上了地面,却仍然保持着高速旋转的态势。这使得它一落地便钻入了地下。
这一招倒是祝小苒始料未及,目光扫视着下方,忽听地表一阵剧烈的震荡。
“嗖!”风兽破土而出,冲天而起。
“我要杀了你!!”
范昭发疯般咆哮着,趁着祝小苒人还没落地的空档,一仰头,便如同毒龙钻一般直扎而上。
这样的一幕,让所有观战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身在空中的祝小苒自然是无法移动的,但她并不是无计可施。
只见她将魇梦槌往后一扬,借助后者的重量,一个细胸巧翻云,便平空倒纵了一丈。
“什么?!”范昭不敢置信的看着祝小苒消失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轮灼日从后方袭来,将他拍飞了出去。
从外人看来,祝小苒这衔尾一击,简直是要令人拍案叫绝。
纵使你锋芒再强,我不与你正面对抗,而是借力打力,让你败在自己的手上。
受她这一击,范昭所幻化的风兽一头扎向了场外。
巨大的旋转割裂之力就连校场结界也没能阻挡。
只稍一凝滞,便冲破了出去,扑向了场外众多观战弟子所在的人群之中。
“哇!”惊呼声响成一片。
不二真人不知何时飞临其前方,伸手遥遥一抓,便将范昭掬了起来。
后者所有的气势也随着他这一抓,尽皆湮灭于无形。
“丢人!”将他丢给了几名匆匆赶来的阵玄峰弟子后,不二真人腾身而起,落回了观礼台上。
几名宿老向他望来,脸上表情各异。
他则干脆不看不想也不说话,如老僧入定一般。
圣符峰沸腾了。众弟子欢喜若狂,雀跃而起。
以弱胜强,这可长了好大一份面子,当然,也少不了对某人的挖苦和嘲笑。
“什么九龙傲天,是九虫钻地吧!”
“连祝师姐都打不过,赶紧回家吃奶吧!哈哈!”
不只是他们,就连其他各峰也显得非常激动。
一双双炽热的眼睛落在了那个略显稚嫩的身躯之上,莫不仰慕非常。
巧艺峰众女修们也纷纷站了起来,为祝小苒欢呼呐喊。
如此的精彩亮相,使她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度。
因此,狩猎大会的旧闻也被翻了出来。说原来以为她只不过是沾了某人的光,其实就是个酱油党,没想到也是真人不露相,厉害呀!
祝小苒回到了圣符峰的阵营中,立刻受到了众弟子的追捧。
好不容易才撇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杨硕道“师妹,我看你那几招同大力兄弟的很像啊。莫非……”
牛大力嘿嘿直挠头。
祝小苒道“师哥别取笑了,这就叫共同进步嘛!对了,你有什么绝学也教教师妹呀?别藏私嘛!”
杨硕脱口而出“经你要不要学?”
“要啊要啊!很厉害吗?”祝小苒点头如啄米,一副好学宝宝的样子。
杨硕抚额。
“呃……是挺厉害的……”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呀?”
杨硕恨不得扇自己一耳朵。
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后来被逼不过,扯了个谎说这个是女生练的,红烨师姐比较懂,你去问她吧!
李四娘面露疑惑,道“有这样的功法吗?”
上官红烨也走了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见情形不对,杨硕赶紧脚底下抹油——开溜。
开玩笑,给她们知道经是个什么东西还不给她们打死。
这时,第二轮第五场,也是本次观礼挑战赛最后一场开始了。
灵丹峰这边一名白衣女子飘然而出,轻飘飘的落在了校场中央。
她下落的姿势是旋转着的,衣带飘飞,裙摆飞扬,美得像朵花儿一般。
“常闻圣峰符李师姐擅长音律,灵丹峰弟子方妙特来讨教,还望指点一二。”
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立刻吸引了祝小苒和上官红烨等人的注意。
这是草稿,还要修改,你能看到这句话的话,说明亲看的是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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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琵琶与箫
杨硕的脚步也为之一顿。
李师姐?说的不会是李四娘师姐吧?
扭头向场中一看,方妙亭亭卓立,明眸流转,目光正向这边望来,与杨硕的目光稍一相碰,便有了一丝笑意。
李四娘纵身一跃,双足在虚空中连点,足踏云梯般落入场中。
衣袂翩翩,风姿卓然。
两人这一亮相,立刻勾起了许多双关注的眼神。
也难怪,她们一个螓首蛾眉,端庄大方,一个明眸皓齿,仙姿曼妙,正是各具千秋。
方妙怀抱琵琶,欠身一福道“请恕在下失礼了,李师姐请!”
李四娘还礼“方师妹言重了。请!”
这时,一人飞身入场,拱手道“两位姑娘请慢!”
来者不是他人,乃是圣符峰大弟子苏慕良。
“难得两位姑娘能同台献技,不如在下替两位助助兴。”
说罢,只见他一扬手,一个近似透明的球体便被抛上了半空。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精致的小球之上还有草木流水,似真似幻。
小球缓缓降落,在半空中释放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待它一落地,眼前骤然一花,四周便变了个样。
二人立刻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块洲岛之上,岛上有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四周是一汪碧波,一叶扁舟停于树下。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
许多弟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盛景,如同将一个小世界搬过来了一般。
原来,这一片景致乃由一件灵器所造,其中景致乃真物实景,并非虚幻。身处其间可以切身的感受到草木芬芳,泥土松软。
方妙盈盈一福“能得苏师兄借出玲珑幽境,师妹受宠若惊,这厢谢过!”
李四娘同样一礼“多谢大师兄厚爱!”
苏慕良微笑点头,算是受了她们这一礼。
又伸指遥遥一点,那大棵的樱花树便如同枯木逢春一般,竟似活了过来。
数不清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芽而出,并迅速绽放。使得这一整片天地立刻平添了许多色彩。
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无论男女弟子,无不啧啧称奇,惊叹不已,眼中都只剩下了羡慕和崇拜。
“两位姑娘,请!”
二人微一颔首,便轻盈的跃上扁舟。
李四娘在船头立定,方妙则坐于船尾。
小舟轻漾,春水撩人。满树花开,落英拂面。
如此写意的画面,让人心旷神怡。
再回首时,苏慕良已悄然跳出场外。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二人稍一酝酿,便不约而同的演奏起来。
不错,还真的只是演奏。
叮叮咚咚的琵琶声率先响起,如流水孱孱,如碧波拍岸。
箫音随之跟上,呜呜之声婉转悠扬,如同风之女神的吟唱。
两者竟默契的调和在了一起。
这种琴瑟和弦的事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对精通音律的她们来说却是寻常不过的事。
初始时曲调优美,如同阳春三月里,一对有情人情缠意绵,快乐奔放。
此刻,众人大约已经忘了,她们是来比试的,而不是来献曲的。只因所有人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不过多时,箫声低转,琵琶急颤,一张一驰,一急一缓,曲子也变得凄美哀婉,仿佛在向世人讲述着一个悲惨的故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许多弟子被勾起了伤心事,一个个黯然神伤,眸含泪光。
就连杨硕也倍受感染,想起了曾经的师尊,想起了孤竹,想起了素云,还有远在天边的娘亲……
当真是一曲肝肠断,世事两茫茫!
扭头看向上官红烨和祝小苒,两人早已是哭得眼泪哗啦,也不知道她们各自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连牛大力这个榆木疙瘩竟也偷偷抹起了眼泪。问他为什么伤心,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难过。
眼见众弟子纷纷垂泪,观礼台上宿老们纷纷点头。
在他们看来,就算两人就此罢手,也足以证明她们在音波功法上的造诣了。
音波一功,首重攻心,伤敌其次。
毕竟伤人还是刀剑法术来得直接。但如若心境被破,那么实力也就自然大减,这也是音波功能成为强力辅助的重要原因。
显然,两人目前的表现完全做到了这一点。
然而,她们真的打算仅此而已吗?
答案是否定的。
突然,琵琶声调一转,节奏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箫音也随之一换,一声高亢的尖啸紧随而来。
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就好比悲惨的故事讲到后半,便是要报那血海深仇了一般。
众人的心潮也为之激荡起来,大有化悲痛为力量,虽火海刀山也要一闯的架式。
琵琶声越来越密,将“尖”、“爆”、“脆”的特点彻底爆发了出来,如暴雨倾盆,如密鼓冲锋,令人紧张而悲愤。
箫声越来越急,少了婉转柔和,多了低沉和尖啸。时而像野兽嘶吼,时而如哀兵恸天。
两种音符激烈碰撞,如同一对死敌正刀兵相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众人的耳膜立刻遭了殃,许多人纷纷手捂双耳,面现痛苦。
“不要忙着捂耳,快快运功抵抗!”有长者出言提醒。
众人这才纷纷盘膝运功起来。那位长者说的没错,这已经不仅仅是音波的攻击了。
在音波中附上灵力,便可化腐朽为神奇,造成实质的杀伤力。
而在音波中附上灵魂之力,则可造成灵魂冲击,威胁程度更胜前者。
而此时的校场中央,碧波之上,李四娘与方妙一坐一立的对峙着,他们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闲情逸致变得分外紧张。
外人的感受尚且如此,处在暴风雨中央的二人面对的压力更是不可想象。
两人的额头都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非常巨大。
玉衡掌门和道一真人都捏了把汗。
要知道,这样比下去的话极其危险,要么两人同时枯耗而亡,要么其中一方受到重创。
败走是小事,强烈冲击带来的灵魂创伤才是难以弥补。轻者修为尽失,重者神魂受损乃至身死。
除非两人同时罢手。可眼下二人交锋正是胶着激烈,谁都不敢轻言退让。
玉衡掌门和道一真人虽是有心想插手,但是却难以做到在分开她们的同时又保得双方周全。投鼠忌器下,两人都隐忍不发,寄望于她们自行解救。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她们却因为受到对方音波的影响,情绪都有些失控,要她们罢手,越发的不太可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战况变得越来越凶险,难保下一秒便会有悲剧发生。
“噗!”
打坐中的一名低阶弟子因为抵挡不了音波轰击的波及,喷出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
。
第二九八章 何方高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校场结界对音波功几乎完全没有阻挡作用,情形变得越来越不容乐观。
玉衡掌门和道一真人互相点了点头,同时腾身而起,向场中二人扑去,各取其一。
突然,一股无形的灵魂威压传来,将两股音波的攻势骤然隔绝了开来。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刃斩在了激烈纠缠着的二者之间。一刀断水,神似不外如它。
扁舟一分为二,当中两人各自飞退,跌落于水面之上。
突然冲到近前的玉衡和道一两人受这股强大如天威一般的魂力所冲击,不得已双手齐拍,全力相抗。就算如此,也都被震退了数丈,差点当场出了洋相。
因为不忍心她们两败俱伤,杨硕终于请紫瑛出手了!
方妙和李四娘两人正到了生死关头,被这股威压一压制,便如同熊熊烈火遇到了避火罩一般,各自一套便老实了,二人也得以全身而退。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而方才这股庞大的灵魂威压众弟子也都亲身感受到了,哪怕只是牵带了一丁点,对他们而言也是浩瀚如海,难以想象。
这让他们不禁感叹玉衡掌门和道一真人的强悍。真不愧是宗门的顶尖力量!
两人同时出手,又同时倒纵而回,则被众人误读为两人为救人而造成的互伤。
然而此刻,玉衡掌门却是一肚子疑团。如此强横的灵魂威压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这是……元婴强者?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元婴期的强者出现?
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仍然看不到半分疑点,这让他的额头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一想到自己的宗门竟然被一名元婴期强者悄悄造访,且事先不声明,事后也不露个脸,这怎能不叫他心生恐慌?
与他同样感受的还有道一、不二等诸位宿老。两人的目光朝他望来,眼眸中都带着惊惧。
此时,作为特邀嘉宾前来观礼的玉阳掌门则是心中一跳,脑海中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种猜想。
难道心意宗有人晋升元婴期了?
不,这不可能!
他的目光犹疑的落在了玉衡掌门的身上,见后者茫然四顾,立刻便否定了这种猜测。
那究竟会是什么人,悄悄藏匿于这心意宗内却不现身?
难道……
他立刻联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他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只因无极宗最近就有类似的高人造访。
晟阳宗,与星月、上元、天魔等宗门齐名的沧溟大陆六大顶级宗门之一,近日竟派人驾临了无极宗,他们的目的很直接,就是要将无极宗收归旗下,成为他们的附属宗门。
而之前出现在校场上的那位风雷子,便是随同那位高人前来的其中一名弟子。
看来,这个修仙界注定要不平静了啊!
他心中如此想。
死里逃生的李四娘与方妙二人暗呼侥幸,互相一礼后,便向全场一一致意。
“好、好!”玉阳掌门拍手称妙,“心意宗竟有如此实力,玉衡兄当老怀大慰了!”
“哪里哪里,无极宗人才辈出,吾心意宗打马难及!”
“欸,兄台何必谦虚!”
“在下并非谦虚。而是相较之下,这些孩子的修为难登大雅之堂啊!”
“不不,你这些个徒子徒孙虽然看上去修为不怎么样,但实战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在下不得不承认呐!”
说着,他轻轻一叹,想起前次狩猎大会的惨败,目光又落在了圣符峰的几个弟子身上,心说,但愿无极宗的小娃娃们有点自知之明,不要随意招惹他们才好!
眼见二人有惊无险,杨硕正准备开溜,忽然便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自己,让人觉得颇为不舒服。
目光向观礼台望去,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祝小苒道“师哥你看,四师姐真的好厉害呀!我好想变得和她一样!对了,你刚才说的素……经什么时候教我呀?”
杨硕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妮子,怎么就这么较真呢?
忽的一指她后边“四师姐回来了!”
祝小苒回头,杨硕趁机拔腿就走。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再次让他脚步为之一滞。
“无极宗左驰在此,张浩,可敢与我一战?”
这声音中气实足,气贯全场,立刻惊出了一地的眼珠子。
“无极宗?他们怎么来了?观礼大会还请了他们吗?”
“张浩?怎么又是他?”
观礼台上,玉阳掌门瞠目结舌。面对玉衡掌门质疑的目光,他除了尴尬,还能怎样?
他心里憋着一句话想说真不是我授意的啊!左驰这小子,这是在找抽吗?
刚刚走出五丈之地的杨硕立刻又被千百道目光射中,如同被剥光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迈出去的一条腿还悬着,也不知道该放下还是抬起。
就这么保持着一种尴尬的姿势,扭头看向场中。
在那里,人高马大的左驰正一脸正色,满怀战意。
杨硕哭笑不得,这是被针对了吗?
哥只想回去睡个觉也这么难吗?
于是转过身,有些不爽的道“打架是吗?好,我奉陪!”
全场众人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
正准备离场的也被这额外的彩蛋给拉回了座位。
许多人纷纷鼓噪起来,关乎宗门颜面,为张浩呐喊助威的不在少数。
但也少不了质疑和不解之声。
一名筑基期大圆满修士向一名才筑基期第五层的修士挑战,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可偏偏后者竟然还爽快的接了。
喂喂,你真的是人家的对手吗?
一角亭中,侯英礼将酒杯往桌上一拍,怒道“他无极宗欺人太甚,竟然在观礼大会上挑战!他真当这里是无极宗的地盘么?”
董运笑笑道“师兄何必较真。依我看,这未必是坏事。”
“哦?莫非你觉得张浩这小子还有机会?”
“先不说胜败,左驰以筑基期大圆满的实力前来挑战,他们的面子已经失了一半。仅凭这一点,我们心意宗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
第二九九章 左驰VS杨硕
“不错,张浩输了并不丢脸。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师兄想岔了。张浩不仅不会输,还会赢得很漂亮。”
“你说什么?”侯英礼怔怔的看着董运,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董运口中说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也难怪,师兄前些日子不在宗门,想来很多事情并不知情。这么说吧,以师兄来看,这左驰比那裴元彪的实力如何?”
“半斤八两吧!”
“这就够了!”
“你是说……”侯英礼说着,眼神中带着疑问。
狭连泰道“侯师兄你就放心吧,那小子根本不是张浩的对手。”说罢又向董运道,“师兄,我实在不明白,既然裴元彪也栽在张浩手中,那这左驰为什么还敢来挑战?”
董运笑笑道“很多事,不亲身一试,又怎么能够相信。以左驰的性子,失过的颜面又怎能不讨回来。今日之挑战可能只是个偶然,但他们之间决战却是必然。”
说罢,目光投向校场之上。
在他身旁,方妙端庄而坐,手中琵琶轻轻拨弄,一双妙目投向远方。
曲调悠扬间,战鼓隆隆乍响。
在那个方向,一名短发青年正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向校场中央。
随着杨硕再次出现在校场上,众人的反应也分成了两个极端,有支持的,也有唱衰的。但出于同气连枝,原先一些反感他的此刻也希望他能替宗门争光。
阵玄峰这边,范昭吃了败仗后像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冷眼漠视着杨硕走上属于他的舞台。
罗林和管皓则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管皓远远的喊道“张浩,你可不要给宗门丢脸呐!”
罗林道“不错,输了只会让我们更瞧不起你!”
左驰还是那身虎纹斜襟长衣,腰间的虎扣配上他精干结实的外表,更多了几分威严。
右手九环大刀支地,左手叉腰,向杨硕道“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来吧,亮出你的兵器,我让看看你全部的本事!”
单手一挥,龙影刀便出现在了手中。
杨硕将刀扛于肩,左手做了个请,向左驰道“来吧,我也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倚仗,竟敢到心意宗来挑战?”
“好!那便失敬了!”
左驰横刀而立,左手在刀身上一抹,忽的九环哗啦之声大作,让人心烦意乱。
杨硕刚皱了皱眉,却见左驰身形转了个圈,紧跟着一刀挥出。
一轮圆月环迸发而出,气势汹汹的打来。
杨硕一刀上撩,那亮如银圈的圆月环便飞上了天空,带着刮蹭之声。
这圆月环不过刀气所凝,却有如实质,的确有两把刷子。
“这是什么武技,竟能将刀气凝练到如此地步?”
“嗖嗖!”又有两轮圆月环飞射而来,直捣胸腹。
杨硕一刀横劈,一刀斜挂,将它们一一荡开。
但听左驰一声大喝,疾冲近前,一个力劈山岳,狂霸的刀意和狂猛的劲道一齐倾泄而下。
“轰!”
就在杨硕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个丈许宽的大洞赫然出现,裂缝呈蛛网一般向四周延展。
左驰身在洞中,横眉冷目。
“你逃不掉的!”
他将头一偏,原先飞出去的三轮圆月环竟不知从哪冒出,再次朝一旁的杨硕攻去。
后者眉目一懔。这些东西还真是不死不休,如同附骨之疽一般。
“砰、砰、砰!”三刀劈下,将这些圆月环都送入了地下,立刻在地面上留下了三个长条形豁口。每一个都深不见底。
左驰缓缓站起来,道“你果然很能打。不过,接下来看你如何接下!”
说罢,以双手持刀,两手运转如风,将一柄九环大刀舞得“咔咔”作响。
每挥一刀,便有一轮圆月环离刀而出,幽幽的悬浮在身旁。这种场景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让观战弟子们都不禁瞠目结舌。
“刀气还可以这样?”
“这是什么招?好酷啊!”
一轮轮圆月环出现在了校场中央,如同一个个初生的月亮一般照亮全场。
待到出现了第九个环的时候,左驰方才罢手。
九轮圆月环幽幽的悬浮在他的头顶上方,很自然的摆成了一个圈。
杨硕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身形不动如山,心中则是吐槽能量爆满。
至于搞这么多吗?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天使啊!
无极宗所在的小亭中,那名豹头环目的修士怔怔的看着这一慕,道“九环?对付这样一个家伙,左师弟至于使出九环吗?”
一身书生打扮的莫伯言苦笑道“孟师兄,或许真的有必要吧!”
黛梦儿不以为然的轻笑道“九环又如何……”
话里听着不是那个味儿,两个人都定定的朝她看去。
孟骁道“师妹有话不妨直说!”
“依奴家看,若能拿下这小子,即便九环齐出,左师兄也该知足了。”
“什么?师妹竟如此看重他?”
“看重或不看重,又能如何?”黛梦儿幽幽的道,明眸一睐,一道秋波悄悄递来,浑然没有先兆。
这让孟骁不由得一阵神思恍惚,忙定了定神,这才没有沉沦其中。
“师妹,你何苦又来这一套。若不是知根知底,师兄都差点栽在你的手上。”
黛梦儿嫣然一笑道“师兄,你觉得……你能在奴家的幻术中两进两出吗?”
“这……”孟骁张了张嘴,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
校场中央,左驰眉色一冷,伸指一点,那悬浮在头顶上空的九个圆月环便齐射而出,直奔对面的杨硕。
此招一出,就连观礼台上的众位宿老也不由得面色沉凝,一脸紧张。
杨硕双眼一眯,灵眼立即释放。
随着灵眼的开启,校场所在的世界蓦然变了个样。
九环的速度如同被减慢了一般。在慢镜头中,九环幽幽袭来,如同幽冥厉鬼。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的速度和方向并不一样,有的急,有的缓,可能明明在后方的,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近处;或者明明就触手可及的,倏的又突然出现在侧旁。
这九环不简单!
。
第三OO章 颤抖吧,蝼蚁!
或后发先至,或腾挪突闪,神鬼莫测,变化无常。
看清了这一切,杨硕举起了手中的龙影刀。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刀光化龙,厉啸长空。
圆月环不停的击打在杨硕所在之处,发出铿锵之声。
人影与刀光混为一体,不断的将来犯的圆月环反击了出去。
后者却如同厉鬼幽魂一般,驱之不散,被打出去后竟再次调转头来,继续攻上。
在观战众人的眼中,场中使只剩下了数不清的月光与刀光。
左驰已将九环大刀插于地上,单手持诀,眉色森冷。
“张浩,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心中如此想着,忽见眼前一道人影急速放大,紧跟着刀光骤起,银链披挂。
“什么?!”
左驰大惊失色。这一刀若是砍实了,整条胳膊都要卸下。
九环大刀顺手一扬,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击。
森冷的刀意透过大刀的手柄传至他的手心,让他几乎想要打个寒战。
两人的身形像黏在一起了一般,一齐向左驰的后方急掠。
攻守形势在一瞬间逆转。
“喝!”左驰一声暴喝,筑基期大圆满的实力瞬间蓄满并爆发了出来。
两条人影倏然分开。
杨硕被这一振,同样倒飞了出去。
左驰的身体则砸在了后方的结界上,复又落回了地面。他的九个圆月环也随之轰然消散。
也亏得他实力强横,竟没有给打趴下。
他单膝跪地,以刀支地,胸中愤然。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能留手!”
再次抬起头来的他,眸中闪烁着凶悍的光芒,他那凌乱的发丝向后飘扬着,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般。
他的对手则卓立远处,脸上无喜无悲。
校场四周响起了海潮般的欢呼和呐喊。
刚才这一次交手,已经赚足了所有人的目光。
杨硕从岿然不动、任人施与,到动如脱兔,将形势一招逆转,怎能不叫他们欣喜若狂。
远处,侯英礼微笑颔首“这小子,果然有一套。”又向董运道,“我不在的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师弟抽空一定要给我讲上一讲。”
董运回道“这是自然,我相信师兄一定也很乐意知道。心意宗有了他们,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此甚好。只是接下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了!”侯英礼说罢,目光再次投向远处。
左驰缓缓站起,再次双手持刀,将九环舞得“哗哗”作响。
如此一来,众人都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这是要故伎重施了?喂,你行不行啊?”
“省省吧,这一招不行啦!”
有弟子在外围大声调侃着,引得众人大笑之声不断。
罗林远远的喊道“打不过就赶紧滚下去吧,别再丢人现眼啦!”
他这一说,立刻又引起一阵哄笑。
狭连泰道“我早说过,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张浩的对手。”
侯英礼则不以为然“他们那帮猴崽子懂什么,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厉害了。”
当九轮圆月环再次出现在了左驰头顶的时候,即便早已见识过的众人也不由得面色有异。
毕竟,这九轮明月给带来他们的震慑力还是太过于庞大了,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剑气化形,并转化为武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杨硕不为所动,仍然静静的看着对方的表演。
他倒想看看,对面这位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底牌。
左驰双目圆睁,眉色冷然。身上的衣袍无风自荡,气势迅速暴涨。
接着,他一手指天,那头顶上方悬浮着的九轮圆月环便迅速的沿水平面旋转了起来,光环照耀下,使得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掉下凡间的大神了。
杨硕几乎有顶礼膜拜的冲动我承认你很酷行了吧!
几息之后,左驰指天的手忽的一握拳,那九轮圆月环的旋转速度便紧跟着减缓了下来。
“哗!”四下惊呼声雀起。
杨硕双眼一眯。发现就在左驰的头顶之下,九轮圆月环竟然环环相扣,连成了一线。
这是什么鬼?变戏法么?
远处观战的董运脸色一变,道“九轮连环,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方妙手中拨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似有所感。
这回,就是原本对杨硕很有信心的狭连泰也不说话了。
另一边,牛大力喃喃道“好强的气势,张兄弟他能行吗?”
祝小苒轻哼一声,道“放心吧,他再厉害也得打得着才行!以师哥的速度,有什么是他躲不过去的?”
“那倒是。”
说话间,左驰其人被那股滔天的气势陡然拔高了一丈,头顶九轮圆月环如同一条仅有骨架的长龙一般,舒展着它夸张的巨大身躯。
随着左驰的不断加持,九个圆环之上同时光芒四射,为首的一环更是亮如新星,竟真的幻化出一个狰狞的龙头形态来,令人骇然变色。
龙威再现,四野惶然。
相比之下,杨硕那渺小的身形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只有仰望。
“颤抖吧!蝼蚁!”
形如巨人般的左驰高呼一声,伸指一点,九环游龙发出一声暴怒的龙吟,便昂首摆尾的向杨硕兜头罩下。
杨硕豪气凛然,胸中战斗飙涨。
任督二脉及十二正经中的灵气疯狂运转。
右手持刀于前,左手也跟着握紧了刀柄末端,同样改成了双手持刀式。
面对来势汹汹的九环游龙,看也不看,眼帘一垂作沉凝状。
额前的发丝被突如袭来的气势刮得向后急荡。
炽热的龙息扑面,尖利的龙牙抵至面前。
杨硕双目猛的一睁,心中默念
天权刀法第二式——凝!
物凝则锐,势凝则强。刀气若凝,无坚不摧,刀意若凝,无往而不利。
一刀高举过肩,朝着那汹涌而来的九环游龙一刀斩上。
祝小苒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只因杨硕此举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硬碰硬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他完全可以凭借着无人可以比拟的速度弃车攻帅啊!
九环游龙攻来,大嘴一张,囫囵咬下。
杨硕人刀合一,光芒大放,一刀撩天,无惧所往。
。
第三O一章 张浩之名
“砰!!”
强强相抗,澎湃的力量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激荡得四周的空气也跟着一阵猛烈的震荡。
万众瞩目下,杨硕人随刀上,朝着龙嘴一路破开。
刀之所向,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无可抵挡。
九环游龙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这狂猛的攻势从中一分为二,彻底消没了声息。
明亮如镜的九环一下子烟消云散,不复风光。
左驰因为刀气被破也受到了反噬,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身形几个踉跄,再次单膝跪地,以刀杵地。
看着他的凄惨模样,四周却鸦雀无声,没有人落井下石。
只因他的实力没有人可以小看,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可错就错在他选错了对手!
“张浩”二字,代表着至极的嚣张,在这之前就已经是恶名昭彰,许多人在敬畏之余都恨不得踩上一踩才能解气。
然而事实却让他们难以接受,所有敢于挑战这嚣张之名的人,都注定了只有失败的下场。他左驰也不例外。
当然,这个世界终究是信奉实力的,所以杨硕也收获了一大堆拥护者,每一次刷新战绩,都能让他们肾上腺爆发。
而这一战,也更加坐实了他同阶无敌的说法,张浩之名也将甚嚣尘上。
玉衡掌门心情大好,竟忍不住抚掌大笑。
玉阳掌门老脸一黑,离座而起,再也呆不下去了。
莫伯言适时出现,将左驰扶了下去。
校场四周这才响起了滔天的欢呼。
许多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竟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冲上了校场中央。
杨硕一看这架式,就感觉到不妙了。
人群呜嚷呜嚷的冲了上来,一下子汇聚在了一起。
远处那些没有动的,则一起挥舞着手臂喊着张浩的名字。
而此时的杨硕,则早已趁乱溜出了场。
开玩笑,给这群猴崽子毛手毛脚的一通乱来,谁吃得消啊!
咳咳,其实嘛,做人还是要低调啊!
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就是这个道理。
等等,哥怎么有感而发,出口成章了?
好诗呀,好诗!
这时,忽听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师哥”,杨硕整张脸都黑了,一撒丫子跑得更快了。
祝小苒追了一会追不上,气呼呼的道“师哥这是怎么了?”
上官红烨掩唇一笑,道“不是他怕了你吧!”
“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啊?”又一转话头,道,“对了师姐,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怪怪的,尤其是看着师哥的时候。”
“啊,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上官红烨突然变得有些慌乱,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遁走了。
祭天大典在心意宗众弟子们的集体狂欢中高调落幕。
杨硕刚回到小院,祝小苒就闻着味儿来了。
看她一脸嘻嘻坏笑,就知道准没好事。
“师哥,求你个事呗?”
“说吧。”
“你不是会炼制养颜丹吗?”
“是啊,我也是刚刚才学会炼制。”
“这么厉害!”祝小苒惊诧道,又换上一脸媚态,“那可不可以帮师妹炼制一些呢?”
“那不成。”
“师哥,别这么小气嘛!”祝小苒说着,抓起杨硕一条胳膊摇啊摇,如同撒娇的小妹一般。
杨硕抽回那条快被摇散架的胳膊,轻咳一声道“我是说,往后这养颜丹会在我们幽兰轩上架出售。”
“真的啊?那太好了!”祝小苒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那就赶紧炼制吧,你看,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
见祝小苒递过来一大块白术和数棵益气草,杨硕呆了一呆。
“好吧!败给你了。”
“谢谢师哥,就知道师哥最好了。”祝小苒兴奋极了,竟忍不住凑过小嘴来,照着脸上就亲了一口。
糯糯的,软软的……
“对了师哥,那个《经》……”
呆滞中的杨硕忽然脸色一垮,板起脸道“你还要不要炼丹了?”
“好了好了!人家不过随便问问嘛。”
祝小苒说着,转过身去又不满的小声嘟嚷“什么嘛?师哥真小气。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秘籍,竟然这么宝贝。”
“……”
前脚刚送走了祝小苒,后脚上官红烨又找来了。
本以为对方也是冲着养颜丹来的,没想到还是想多了。
看着眼前的人儿娇得跟朵花儿似的,显然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来的。
“师姐驾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将她恭敬的迎进来,杨硕客客气气的道。
上官红烨横了一眼,虽略带嗔怨,却也是媚态横流,风情万种。
“跟我还需要这样生份吗?”
好吧,仔细想想确实没这个必要。
“那,师姐找在下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上官红烨靠着床沿盈盈而坐,杏眼一瞟,道,“你可知你张浩之名现在可威风了!”
“哦?”
“祭天大典上大展雄风,连挫数人。与无极宗左驰那一战更是让宗门风光无限。张浩了啊张浩,你可知你如今在英杰榜上排多少名了?”
“呃……”
“20名啊!”
“不也才20嘛……”
“什么?”上官红烨瞪大了眼睛,“才20?你还真不知足呀!你莫非不知排在前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那都是苏师兄、侯师兄那样的辟谷期精英呀。你现在都是名符其实的辟谷以下第一人呐,你还想怎样?”
“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杨硕的淡定还是出乎了上官红烨的意外。
本以为他听了这个喜报之后,一定感激涕零,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师尊栽培、师姐爱护什么的,谁知道竟是这么个表情。
这反倒让上官红烨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她好像想起一件事,忽然柳眉一竖,道“然后?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老实交待了吗?”
杨硕呆了一呆。
“交待?交待什么?”
“我问你,‘张浩’可是你的真名?”
仿佛一下子给揪住了命根子,杨硕一下子就认怂了。
也难怪,知道自己真名的,除了当日在场的道一真人、苏慕良和宗胜外,也只有牛大力、祝小苒和淑兰。他们不说,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
第三O二章 霸道师姐看上我
经她这一提起,杨硕也觉得实在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于是将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上官红烨认真的听着,一双莲藕一般的玉臂支起下巴,竟难得的表现出文静的一面。
杨硕从自己还在世俗界的时候讲起,从怎么踏入修仙界,到如何一步一步成为落霞门核心弟子,又如何成为天一、开阳几派通缉的要犯,以及流落到骊城并加入心意宗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说。
不知不觉,上官红烨就沉浸其中,当听到两位师尊先后殒命,不由得义愤填膺,满腔怒火,当听到素云和小虎一死一伤的时候,这姑娘竟然感同身受,热泪盈眶。
“真的是太可怜了!”上官红烨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望过来的眼神中便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喂喂,不用这样吧,就算哥“身世叹凄凉”,也不用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吧!
却听上官红烨道“对了,你只有一个娘亲吗?”
“啊。”
后者鼻子又一酸“真可怜,我也从小只有父亲。”
两人怔怔的对视一眼,又浑不自在的避了开去。
少顷,上官红烨又道“不过呢,你总算达成了本姑娘的要求。这样吧,三天后我要去大宛城办点事,不如你陪我走一趟吧?”
杨硕呵呵,真的假的啊?
“喂?你有意见吗?”
“没有。”
……
送走了上官红烨,祝小苒又神秘兮兮的从西屋探出头来,问道“师哥,三师姐找你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让我陪她去执行一次任务。”
祝小苒把嘴一扁“真的是这样吗?我看是师哥你走桃花运了吧!”
杨硕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敲,笑骂道“鬼丫头,连这你也要管吗?”
“好嘛,人家不过问问。”
祝小苒哼哼叽叽的回了屋,当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神色显得有些黯然。
…………
接下来的一天里,杨硕窝在屋里苦修,好将观礼大会上得到的感悟尽快的消化。自从不久前将修为提升至筑基期第五层后,修行进展再度变得缓慢。
修行果然就是一种磨炼,除了机缘和天赋的因素,更多的拼的还是心性和毅力。
第三天则去了一趟藏书阁。
杨硕直奔第四层,这回却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甚至连守门人也没见到一个。
仿佛这一层已经为他预置好了一般,只要他来,自动迎他入内。
这英杰榜总算还是有点用!杨硕心想。
此次前来,除了想寻求一些修行心得外,更希望能找到《坤级功》的下半部,或者找到《天权刀谱》的下半部分也行。
可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第四层的功法虽然罕有,但远没到令杨硕视如珍宝的地步,随手拓印了几本备用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他实在想不通,《坤级功》这样一部在落霞门墙角吃灰的功法竟然会这么稀有。
又随手的翻了翻,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一块名为“寅真符道”的玉简,其中记载了一些比较偏门的符箓的制作方法。
凝望着脑海中出现的“追魂索命符”五个大字,杨硕心中一动。
想起了柳梦娇的惨死,想起了她生前的嘱托,心又不由得揪了一下。
除非这个人是铁石心肠,否则绝没有理由忘记,曾经有一个人替你慷慨赴死。
随手拿出了她生前的那块随身玉佩,一面是一个篆写的“柳”字,另一面是一副浮刻的金银花的图案。
一直以来都在为提升实力而奔走,如今也算小有成就,是该完成她的遗愿了!
…………
三天后,上官红烨一大早就来了。
虽然还是一身火红的衣裳,但发髻显然更用心了一些,簪花珠玉也更精致了些,这使得她看上去少了些娇纵,多了些妩媚。
一看见杨硕出来,她就背靠着双手凑过来,抱怨道“你还知道出来呀,害本姑娘等这么久!”
杨硕无语。真的有吗?
“我们走吧!”
但见上官红烨素手一扬,一片火红色的枫叶便出现在了近前。
枫叶一出立刻放大成一架小舟般大小,看那叶脉清晰可辨,几乎和真正的枫叶没有两样。
上官红烨轻盈的跳了上去,又向下方招了招手,道“不用我拉吧?”
“能拉当然好。”
“滚!”
杨硕笑了笑,跟着轻轻一纵,也落在了枫叶之上。
因为重量的突然增加,使得这看似脆弱的枫叶法器一阵剧烈的摇晃。
上官红烨一个站立不稳,竟撞进了杨硕的怀中。
“呀!”
一声惊呼,如花般的容颜上爬满了绯红。
两人情缠意绵,直上九霄云上……
好吧,实际情况是杨硕跳上来的时候一个踉跄,便一头栽进了上官红烨的怀中。
这让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好大。
确实……好大!
“你!”上官红烨气极,当头一个爆栗,将杨硕敲趴在了地上。
于是后者和她的绣花鞋来了个亲密接触……
就算这样,杨硕也是心满意足,虽然两人曾经春风一度,但那毕竟是在半朦胧半清醒的状态,许多美好的东西还来不及感受,便结束了。哪有眼下这般打情骂俏的无限风情?
这一趟,注定会是个美好的开端,心中如此想。
紫瑛道“看来你是准备接受她了?”
杨硕道“不接受又能怎样,反正已经是她的人了。”
紫瑛“……”
与杨硕的云梭相比,枫叶的速度相对来说还是慢上了一些。
因此这一趟足足走了三个时辰。
可就是这样,两人却觉得这三个时辰并不长。
再次漫步在大宛城的大街上,与第一次来时的感觉又不一样。
那次孤身一人,满满的都是漂泊感。如今对影成双,携美而行,自然是惬意欢畅。
上官红烨一点儿也不急着完成任务,而是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看见喜欢的就买下,当然,大多数是好看不中用的东西,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
这让杨硕摇头直叹,这幸亏是有储物袋,不然两只手都不够拿!
。
第三O三章 缘定,奇珍阁查账
上官红烨的心性就像小孩儿一般,天真烂漫,欢快爽朗。
她可以在一个糖人摊上看半天,也可以在杂耍摊边站半晌,就像乡下姑娘进城一样,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感兴趣。至于那些个花色布匹、精巧玩意,她更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唉,这个珠钗怎么样?好不好看?”
上官红烨拿起一支珠钗戴上,明眸一睐,巧笑嫣然,看得人一阵神思恍惚。
“好不好看嘛?”
“你戴什么都好看。”
“讨厌!我是问这支珠钗啦。”
“呃……一般。”
“什么?才一般啊!”
上官红烨立刻就失去了兴趣,小嘴儿一扁,将其放下,眼睛一亮,又拿起了一支。
“那这支呢?”
喂喂、姑娘,你还真当自己是世俗丫头啊!
于是提醒道“红烨,这些只是普通的珠钗,没有法力的。”
“也是啊。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上官红烨一指对面,杨硕瞄了一眼,但见其上五个描金大字鼎盛万宝楼。
这还真是故地重游啊!
上次来这还是为了一株千形藤,为此还与万煞宗那什么银泉少宗主结下了梁子,当然,也因此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家伙,叫什么来着,对,拓跋脱马!
“想什么呢?走哇!”上官红烨在里边催了。
鼎盛万宝楼四楼,招待他们的执事伙计从一开始的满脸堆笑,慢慢的就变成了意兴阑珊。
亲眼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将近半数的饰品都戴了个遍,却愣是没有一个中意的。
“这个怎么卖?”
一看主顾问价了,伙计立刻来了精神。
“小姐,您真有眼光,这个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只要10万中品灵石。”
“十万?”
这样高的价格就连上官红烨也没想到,所以脸上不由的一尬。
看向杨硕讪讪的道“这个好像颜色太艳了一点,要不……再看看?”
杨硕看了看那支玉步摇,心说此物品相平平,5万也就顶了天了,10万就实在太坑了点。于是说好,我们换别家看看吧!
伙计一听就不高兴了,冷嘲热讽道“客官若是灵石没带够,改日凑齐了再来就是,又何必诚心挑货品的不是?”
杨硕本不想理他,可上官红烨却不干啊,说你怎么说话的?谁灵石不够了?
杨硕轻抚额头,他如何瞧不出,对方只是激将法,可偏偏有人还吃这一套。
眼见这小丫头马上就要咬钩了,于是道
“红烨,我看不用再挑了。”
伙计一听乐了“还是这位客官有眼力。”
却见他口中的这位客官从怀里一摸,便摸出了一支火红色的玉步摇来,向伙计道“此物可值10万?”
伙计一看呐,这眼睛都直了。
这支玉步摇色泽饱满油润,乃由上好红玉、深海明珠制作而成,其上缀着的凤凰更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将它轻轻的插在了上官红烨的发髻上,杨硕笑笑道“不错,很好看。我看就是它了!”
上官红烨惊讶的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吃惊,欣喜,羞涩,兼而有之。
伙计不满的抱怨道“客官既然有更好的,又何必进店来挑,莫非是拿小的开涮?”
杨硕扭头侧顾,拽拽的道“没错,小爷就是拿你开涮的,你待如何?”
说罢,大手揽过上官红烨的香肩,就这么搂着美人儿扬长而去。那股贱贱的样子,让伙计恨得牙根直痒痒。
后者就由着他这么搂着,一直到出了门。这个时候,她整张脸都红透了。
她支支吾吾的道“可……可以了!”
“东西都送给你了,抱一抱也没什么吧?”
上官红烨美目一瞪“可你不能得寸进尺啊!”
杨硕一呆“红烨,你指的是……”
“呸!呸!乱想什么呢!”上官红烨摆脱拥抱,率先跑远了去。
女人心,海底针!
在一家颇有人气的店铺门头上,悬挂着“奇珍阁”的金漆招牌,与骊城一样,大宛城也有这么一家分号,同属心意宗的产业。
而此行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循例巡视一番,询问经营状况,查阅一下账目等,可谓轻松至极。所以与其说是出任务,到不如说是出来游玩的。
一个长相精明,留着两撇胡须的掌柜将杨硕二人请了进去,那满脸的堆笑,如同奴才见到亲主子一般。
掌柜的将店铺交给伙计打理,自己则坚持要给二位接风洗尘。
二人受到的款待也是相当不差,杨硕自然是宾至如归,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是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掌柜的命人将二人要的账本都搬了来,任由他们翻看。自己则陪侍左右,神色恭谨。
上官红烨一看这一堆的账本,整个头都大了。
好吧,其实她根本就不懂,只好将目光投向杨硕。
见后者正和半边猪排死磕,便随意翻看了下,假模假式的道“哈,掌柜的辛苦了。账目呢,没什么问题。我们,挺满意。”
掌柜的一听,神色立刻轻松了不少。
就这么个微不可察的细节,却被杨硕看在眼里。
于是道“红烨师姐,这总账呢是不会错的,我看明细账还得看看。”
说罢拿过几本翻了翻,脸上就噙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这让掌柜的不寒而栗。
“两位特使多虑了。小老儿做这一行很多年了,决计是不会错的。”
杨硕脑袋一偏,问道“我有说什么吗?”
掌柜的一怔“呃……没有,怪小老儿多嘴。”
“嗯。”杨硕点了点头,道,“是不错。很漂亮!”
“过誉,惭愧。”
“对,你是该惭愧。”杨硕说着将一个本子丢了过去,道,“你的账目的确做得滴水不漏,确实是账证、账表都相符。可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假的东西无论你怎么做,始终都是假的’?”
掌柜的擦了把汗。
“从最近的账本上看,目前应该有许多库存才对,可我今日一观,似乎店里并没有那么多货品啊!但不知账本上的那些进货都到哪去了?”杨硕说着,逼上前去,直勾勾的盯着掌柜的眼睛,“掌柜的,你说呢?”
后者被逼得节节后退,忽的又道“特使大人,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那些东西都在库房里呐!”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库房查验一番!”
掌柜的一听脸色灰白如纸,不用猜也知道真实情形如何了。
这时,一直侍立一旁的一名长眉伙计忽然一抱拳道“两位特使不必查了,库房里几乎是空的。”
。
第三O四章 阴阳和血霜
说着,便将掌柜的如何做假,如何亏空挪用奇珍阁资金的事一一道来,听得二人目瞪口呆。
原本以为这里边只是动了点小手脚,却没想到还有大问题。奇珍阁早不似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风光。内底几乎已经败光了!
见事情败露,掌柜的凶光毕露,一拍储物袋,一个明晃晃的金轮便被他丢了出来。
杨硕眼疾手快,一刀便将其震退。
掌柜的伸手一接,手诀连翻。
然而还没等他催动咒诀,杨硕便已欺身近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但听清脆的一声“咔嚓”,后者的脑袋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歪到了一边,一对眼珠子瞪得老大,几乎爆出眼眶。
看到这一连串剧变,上官红烨还没反应过来,杨硕就已经将其处理妥当了,心中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她愤愤的道“没想到我心意宗属下还藏着这样的败类。死有余辜!哼!”
忽听杨硕大喊一声“糟糕!”
扭头看去,一旁的伙计嘴边挂满了狞笑。
紧接着视线一阻,一个硕大的的脸盆当头砸下,将二人扣在了其中。
“发生了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上官红烨一脸蒙圈。
“总之,是敌非友。土遁——塑形!”
杨硕当机立断,想通过地面造形脱困。然而立刻便发现,这根本行不通!
在他们的脚底下,地板塌陷了下去,露出了青色的底板。
其上灵力萦绕,明显有结界的痕迹。
再抬头一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所谓的脸盆根本就是个大号的丹炉顶盖,而脚下,则暗藏着下半截炼丹炉!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尝试着从丹炉的入口火冲出,却因为外围有一层禁制而失败了。
“别挣扎了,张浩,你的底细我们早就摸清楚了,这不,为你量身定制的,感觉如何?”
望着被困锁在丹炉之中的一男一女,长眉伙计吟吟笑着,笑得很猥琐,很得意。
他不屑的朝掌柜的尸体踢了一脚,道“我早就知道这个废物靠不住,这才提前布下了这个阵。叫什么来着,请君入瓮!哈哈!”
笑罢,长眉伙计道“我看你们很恩爱啊。没关系,我会如你们所愿,很快,你们就会生生世世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小贼,放我们出去!”
“出来就别想了。到不如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杨硕打量了一下四周,道“你总不会是想用我们两个炼制一味丹药吧?”
长眉伙计嘿嘿一笑“没错,你猜对了!”
“哦,可我从未听过有这样一味丹药!”
“呵,那是你孤陋寡闻!竟不知这世间有一种药膏,是用人的血肉炼制的。也是,我师尊功参造化,所知甚多,岂是尔等能够仰望的……”
“行了行了,你就说想拿我们炼制什么吧!”杨硕不耐烦的打断他。
长眉伙计“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又笑道“你们是在替自己的处境担忧了么?行,我就发发善心,让你们死个明白!”
“师尊说过,只要将一对有情人放入丹炉,在炉中以文火熔炼二十四个时辰,那么,他们的精血便会合二为一,再辅以上品佐料,阴阳和血霜便大功告成了。这,可是大补之物!”
长眉伙计很有耐心的说着,像是在介绍一件将要问世的得意之作。
上官红烨怒不可遏“疯子,疯子!”
“疯子?不错。所谓‘不疯魔不成活’,修行日短,不疯一回又怎知不行?”
“你们不会成功的!”
“这谁知道呢?反正,你们也看不到了!”长眉伙计说罢扬长而去,走前留下一句话,“好好享受你们剩余不多的时光吧!”
很快,杨硕二人就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炉内的温度慢慢的升了起来。
“张浩,我好热啊!”上官红烨蹙眉道。
此时,她的一双脸颊都红扑扑的,如同醉酒了一般。
“我也是。”
杨硕呼呼的喘着粗气,越看对方越觉得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力。
那眉形,那脸蛋,那身段,还有那不停的扇动着衣襟的样子,直叫人血脉偾张。
随着温度的升高,炉中变得红通通一片。
上官红烨热得受不了了,终于忍不住褪下了外衣……
眼前迷迷蒙蒙,到处都是旖旎之色。
杨硕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双眼开始暴突,饥渴得如同一条饿狼。
“瑛姐,快帮我!”
一声轻叹传来,杨硕立刻觉得浑身一阵清爽。
一看上官红烨快吃不消了,果断将她抱紧,让紫瑛的魂力替她抵挡。
然而很快就发现,上官红烨似乎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了。
脑中金光一现,立刻想到了关键。
不会吧!莫非是圣源神火要压制不住了?
这丫头这时候来这个,几个意思啊?
这时,外面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师尊,这丫头就这么煮了是不是有点可惜?若是用她要挟道一那个老家伙,岂不更好?”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但若是道一小儿,这根本不可能。”
“可师尊不是说,这阴阳和血霜炼制成功率极低么,为何这次却不惜血本?”
“吾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他们是动了真情,真情一动,契合度会相当高,阴阳和血霜的成功率自然也会高上不少。”
“原来如此。”
“你好生在此看着,不要出什么岔子,为师要随宗主前往安家一趟。”
“恭送师尊!”
开门声响起,有人缓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长眉伙计过来看了看,当看到两人衣衫不整地紧抱在一起的时候,不禁嘿嘿一笑,将一大堆“佐料”什么的丢进来后,再次离去。
在他看来,在炉内温度及丹炉所含法阵的刺激下,这俩人差不多该把持不住,同登极乐了。
待他们欲死欲仙,精血散尽之后,便是他们共赴黄泉,化作药膏之时。而他们越深,这药膏的品质就越好。
可他哪里知道,这区区炉温连给杨硕暖脚的资格都不够。
。
第三O五章 坐怀不乱
此刻的丹炉内,全然是另一副光景。
二人衣衫半敞,互相纠缠在一起。
准确的说,是一个缠,一个推。
上官红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的双眼通红,眸中有一团火,赤红色的火。她浑身上下都布满嫣红之色,令人遐想联翩。
该死,这上官红烨情欲一来,简直连比千年蛇精还难缠。
这边刚刚挣脱一双玉臂的环绕,底下一双腿就缠了上来。
杨硕简直要崩溃了!
明明身体很想,可却偏偏不能要,送上门来的香艳还得拼了老命往外推。这特么谁受得了!
“瑛姐,救命啊!”
紫瑛懒洋洋的道:“你满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还不用你的青火试试!”
杨硕暗呼惭愧,连忙开始尝试将青火从体内导引而出。
谁料,青火只一冒头,便像鱼儿见了腥一般,立刻蹿出来扑向了红火。
如在试练山谷时一般的情形再次上演。
只不过,这次杨硕却是清醒的,这样便不会做出傻事。
眼睁睁的看着上官红烨被青红两色火焰缠绕,如同缠满了两条长蛇一般,半遮半掩间竟有一种邪异之美。
一刻钟后,她体内的红火才渐渐退去,身上的嫣红也渐渐变淡,露出了玉色的肌肤。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红烨突然睁开了眼睛,低头一打量自己,便是一声尖叫,随后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在杨硕的脸上盖了个清晰的五指印。
打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疼吗?”
杨硕歪过去的脑袋机械的转回来,十分不爽的道:“你说呢?”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我的衣服烧坏了,要不,借你的给我穿?”
杨硕伸手入怀,在里面鼓捣了半天,在和紫瑛再次签下了“不平等条约”之后,终于又变出了一套女装。
这让上官红烨一脸惊讶,看过来的神色都是古古怪怪。
见杨硕的身子横了过来,嗔怒的道:“你不知道我要换衣服吗?”
“所以给你挡着,免得那长眉小子回来把你看个遍。”
“你……”上官红烨气极,琼鼻一扬,“可你不会转过身去吗?”
“好吧……”
“还有眼睛也闭上!不行,还要用手捂住!”
杨硕无语。
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响起……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睁眼一看,便发现上官红烨又恢复了高傲的姿态,只是脸色微红,半嗔半喜。
“哼,算你还是个君子。”
“……”
从来都是好吧?
“咦,这是……玉灵芝!还有这个,这是千蕊肉苁蓉!”
果然,在二人的四周放着许许多多珍贵的药材。
显然,这些都是用来炼制那什么阴阳和血霜的辅料。
这些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可眼下却是伸手可及。白白送到手边的好东西怎能不要?
而且听紫瑛所说,这个丹炉的禁制还有点麻烦,而且是因为多了一个人存在,本尊不能现身,就更增加了破开禁制的难度。所以,她需要时间凝聚魂力。
这样一想,剩下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提升一点实力。
杨硕拿起那颗玉灵芝,一掰两半,一半给上官红烨,一半留给自己。
上官红烨愣愣的看过来,满脸都是疑惑:“你做什么啊?”
“吃啊!大补哦!”杨硕说着,一口咬了下去。
好像味道并不怎么样……
如果有人知道杨硕干啃玉灵芝不够,还要吐槽它的口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顿足捶胸。
看杨硕吃得干脆,上官红烨皱了皱眉,于是拿起另一半玉灵芝。
看了看麻麻点点的芝盖,觉得有点下不去口,于是将其反转,张开小嘴儿,轻轻的在雪白的灵芝柄上咬了一小口。
杨硕眼珠子一瞪,心叫好有悟性,是块料啊!
“你看什么?”
“没有啊!哦,你这样是不行的,不要暴殄天物啊!要大口的,嘴巴张大一点……”
“这样吗?”
“对、对!”
“唔、唔……”
等把一地的天材地宝都吃完后,两人都脸红脖子粗。
不但是因为吃得有点多,而且好像这些东西吃了会有反应……
真的有反应……
满脸通红的二人互相望了望,都口渴似的咽了咽唾沫。
“你……你流鼻血了!”上官红烨道。
“你不也一样。”
“你们够了!”紫瑛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天材地宝怎可以乱吃?难道不知道这些药是做什么的吗?还不赶紧盘膝打坐,将药力吸收并转化为灵力。否则,谷欠望会重新占据你们的身体。”
杨硕连忙转述紫瑛的话,叫上官红烨依言照做。
刚准备入定,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上官红烨有些慌了,目光看向杨硕。
脑中精光一闪,便有了主意。
吩咐她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自己则单手持印,口中默念口诀。
“千形拟态!”
来者果然是长眉伙计,只不过这次他却脱下了跑堂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道袍。
往丹炉前一坐,倒真像个认真炼丹的小道士。
他弯下身子往炉窗里看看了,很快便露出了喜悦之色。
“看来,这阴阳和血霜怕是真的要成功了。啧啧,可惜了,一个俊俏的小娘们就这么没了!”
上官红烨本来还有些担心被发现,当听他如此说时,不禁恨恨的咬了咬银牙,心说让本姑娘出去一定要你好看!
只是她很奇怪,为何对方会对两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他是眼瞎了吗?
还说要炼那什么阴阳什么霜?
疑惑的目光望向杨硕。
后者耸了耸肩,小声道:“我怎么知道,大概真的是眼瞎了吧!”
“……”
杨硕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用神识察看,因为禁制使然,神识也无法穿透。
可对方哪里会料到,亲眼见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
所谓“眼见为实”不过是句笑话,殊不知,眼睛是最容易被骗的!
既然长眉小道无法识破这里边的情况,两人也就放下心来,立刻运功打坐。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
长眉小道坐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转身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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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O六章 暗闯安家
整个暗室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两个虔心向道的人……
就这样连续枯坐了一天一夜,当最后一点药力都被吸收并转化后,两人都从打坐中回复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一道金光从双眸之中暴射而出。
就这一瞬间,杨硕忽然感到眼前的空间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却也说不上来,总之很玄妙。而这样的感觉也只是短短一瞬,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瑛姐,刚才的感觉好生奇怪!”
“你是说你的眼睛吗?”
“不错。”
“大概是灵眼要升华了吧!”
“有这样的好事?”
“可惜,终究还是差了一点,这种事求是求不来的,现在不用想太多,以后再寻求机缘吧!”
听了紫瑛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这轮修行过后,修为竟然又提升了一阶,这还真是始料不及。
筑基期第六层,虽然只比第五层提升了一小阶,但那种乍进阶带来的精神饱满、灵力充沛的感觉还真是令人浑身舒泰。
杨硕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这刚一动作就给吓了一哆嗦。只因上官红烨的脑袋凑得很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过来,神色很是好奇。
她问“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它们发光了耶!”
“有吗?”杨硕支支吾吾,“大概是新晋级的原因吧!”
“会吗?”上官红烨显然不是很相信,但也想不出别的解释,“我也进阶了,你有看到我的眼睛发光吗?”
杨硕点了点头“有!”
“真的啊?是什么颜色?”
“呃……红色,对,就是红色。”
杨硕怎么可能忘记,对方欲火焚身时眼眸之中的那团火红。这样说来,也不算骗。
上官红烨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二人即刻凝神敛息。
杨硕再次施展出千形拟态,炉内的景象很快呈现出与事实完全不符的一面。
长眉小道走到丹炉前,猫腰往里一看,先是一喜,随后又皱了皱眉。
他自言自语道“奇怪,这阴阳和血霜不是说两天两夜才能熬制出来么?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带着疑惑,他凑上前来,想要打开炉盖一探究竟。
炉内,杨硕和上官红烨一动不敢动,直勾勾的盯着长眉小道的一举一动,见对方有开炉的打算,两双眼珠子对视了一眼,心中一起默念打开,打开!
忽的,长眉小道的手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
“师尊说过,不到时辰不能开炉,还是再等等吧!”
说罢转身欲走。
这时,丹炉里的一声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忽的转过身来,目光再次投向丹炉。
刚才上官红烨见功败垂成,忍不住跺了跺脚,这才露出了马脚。
“噌!”长剑出鞘。
长眉小道一手执剑,目光在房中四下扫视着,甚至还绕炉走了一圈。
当然,他没有任何发现。
又狐疑的回到丹炉前,伸着脑袋往里张望。
“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
长眉小道心叫一声“不好!”,身形快速暴退,可就在这时,一柄乌漆漆的飞剑从炉窗里飞出,一剑扎进了他的印堂之中。
他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沉重的丹炉顶盖被推了开,伴随着一道火苗冲天而起,二人跳炉而出,如同从太上老君丹炉里跑出的齐开大圣一般。
两人均不由得一哆嗦,竟抱作一团,瞬即又分开。
原来两人乍一出来,都没适应外面的温度,因此竟然还会觉得冷。
回身一看这丹炉,似乎还很有点名堂,于是顺手收入了珠内空间。
就见上官红烨愣愣的看过来,问道“这也能装得下?你的储物袋究竟有多大?”
杨硕开玩笑道“那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去你的!”
看着倒在地上的长眉出一个地方“安家!”
…………
车骑国首府大宛城,北区。
车骑国是大陆西陲一个小国,与西鹭国一样,同为南轩帝国的附属国。
在沧溟大陆,皇室的实力被各修真势力所掣肘,并不具有如同凡者大陆一般的权势。但同时,皇室也在利用各大势力,并力图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以巩固自身的统治。
北区靠近王宫之处,一堵高高的院墙将这片天地隔成了两个世界。墙外巷宽人稀,民宅鳞次栉比;墙内花草繁茂,高阁林立,正是一处安家的分家所在。
除了车骑国王宫,也就是此处最上规模了。
虽然杨硕认为,凭二人的实力暗闯安家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但实在拧不过某人的坚持,所以只好跟来看看了。
上官红烨嫉恶如仇,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试图对宗门不利,所以死活都想一探究竟。
站在一处院墙外,伸手一探,便有一道涟漪状的波纹向四处扩展。
显然,这里也是布下了结界的。
对此,杨硕也毫无办法。就算紫瑛能破,总不能当着上官红烨的面这么做吧!
两人正苦思良策,忽听一阵清脆的马铃儿声传来。
安家大宅后门口,一辆马车缓慢的行了过来。到了近前,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车上之人长吁一声,勒住马缰。
“什么人?”
“啊,是我啊,老六,送菜的。”
“哦,是老六啊,怎么今天自个儿送菜啊?”
“这不是贵府上来了客人吗,小老儿哪敢怠慢!”
“进去吧!”
“好勒!”
老头儿刚欲扬鞭赶马,侍卫忽然一把拦下“等等!”
“爷这是不放心吗?”
一名侍卫上前,将装满果蔬鱼肉的盆儿框儿随意查验了一翻,又俯下身,往马车底下看看了,这才放行。
马车进了门后,两道身影从车底钻了出来。
上官红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好险,幸亏你有障眼法,不然就露馅了。
又四处看了看,发现里边屋舍错落,回廊众多,根本不知道要从何处探查起。
第三O七章 安府奇遇
两人小心的避过家丁丫环在后院转悠了一圈,最后藏在了一处假山后。
上官红烨小声道“喂,安家这么大,我们哪知道他们在哪见面?”
杨硕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问。”
“可是,这样也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啊!喂,你拉我干嘛?”
上官红烨说着,扭头一看,便在一片漆黑处看到了两对闪亮的眼仁儿。当即吓了一大跳。
漆黑的假山山洞里,一名家丁和一名丫环正神情紧张的依偎在一起,眼看就要叫出声来,杨硕上去两个掌切,将他们打了晕。
“他们这是?”
“一对野鸳鸯在此幽会而已,若非如此,他们早就喊人了。”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一对儿人,确实有些衣冠不整,上官红烨俏脸儿一红,轻“哦”了一声,道“不如……”
两人互望了一眼,立刻会意。
不一会儿,换上家丁和丫环服饰的两人从假山后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
两人看了看彼此,都有些忍俊不禁。
“有人来了!”
上官红烨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对面有数人走来。就这一呆愣的功夫,手上忽然一紧,便被横拽到了一边去。
几名家丁走了过来,嘴里抱怨着活儿繁重,说究竟来了什么客人,竟如此郑重款待。
结合他们刚才说的,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厨房一类的地方。
既然有厨房,自然要上菜,那时就可以跟随他们前去。
只是眼下显然不是用餐的时候,说不定正在商讨大事。
如此想来,杨硕将灵力凝聚于双目,灵眼悄悄的向四周施展开来。
很快,就在一个方向发现了灵力波动非常集中之处。看这灵力强度,估计至少有数名金丹期修士在那里。
于是心中一懔,向上官红烨道“你乖乖的在这等我一会儿,哪里都别去。这个留着应急。”说罢将一块东西塞入后者的手中,一个闪身便没了影。
“喂,你别想撇下我!”
上官红烨不满的道,一转身,哪里还看得到人。
于是恨恨的跺了跺脚“哼,不要我去,我偏要去!”
又思量着杨硕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摊开手掌一看,立刻黑了脸。
竟然是一坨黑泥!
“死张浩,坏张浩!”
…………
上官红烨一个人在大院里瞎转悠,刚转过一个回廊,迎面就来了一个人。
心里一惊,立刻将头一低,双手置前,学着丫环的样子迈着小步走过。
来的人还不是陌生人,正是打过交道的安家大公子安楚良。
此刻,他正一脸阴沉。
“安颂那个老狐狸,竟然想空手套白狼,利用我分家图谋大事。还有安道扬那个家伙,给人当了枪使都不知,硬要上赶着往前凑!”
心中思索间,两人交错而过。
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偏偏就因为没有什么,才真的有什么。
安楚良忽然停下脚步,脑袋微微一抬。
仿佛哪里不对劲?
于是转身喝道“站住!”
上官红烨一顿足,也没转身。
“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是新来的吗?这么不懂规矩?”
上官红烨一怔,连忙敛衽一礼“大少爷万福!”
“你……竟然背对着跟本少爷说话!还不转过身来!”
上官红烨面色一苦,这才醒起杨硕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于是使命的在脸上揩了揩,只恨手上残留的黑泥不能再多一点。
小丫头转过脸来。虽然勾着头,但可以看出她的皮肤有些黝黑,大概是乡下来的吧!
安楚良也没太过在意,道“给本少爷倒杯茶去。”
“欸!”
上官红烨如蒙大赦,拔腿就走。
“等等!”
“嗯?”
听安楚良一声喊,上官红烨的脚步又是一顿。
她恨不得立刻转过身去,将对方一顿痛扁。但一想到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安楚良道“茶水房在那个方向吗?”
“……”
“新来的就得多学着点,别给安府丢脸!”
“是,少爷。”
这时,一个老妈子带着一个丫环走了过来,后者手上还端着一桶衣物。
二人见了安楚良立刻恭敬行礼。
“大少爷好!”
“大少爷好!”
“你们来的正好!”安楚良道,又指了指将走未走的黑脸小丫环道,“这个新来的你们要好好调教调教。”
“是,奴婢遵命!”
安楚良施施然而去。
老妈子一看大少爷走了,立刻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脸。
向对面的小丫环喝道“听到没有?这可不是在你家!进了安府就得一切听从安府的规矩,下次再让老妈子我听到类似不满的话,有你好受!”
又指着旁边那桶衣物,道“你,去把它们洗了!洗不干净不准吃饭!”
黑脸小丫环嘿嘿一笑,道“可是,少爷让我给他端茶欸!”
老妈子绷着脸道“这个不用你管,她会帮你做。还不快去!”
随身小丫环立刻上前,得意的将木桶往上官红烨手中一塞,跟着老妈子扬长而去。
见人都走了。上官红烨将木桶里的衣物一股脑儿全给倒在了院里,罢了还跳上去猛踩了几脚。
“让你使唤本小姐,让你使唤本小姐!”
…………
安家主宅。
大门慢慢打开,数名丫环整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她们身后晃过,闪身进了屋内。
来者正是杨硕。
里面是一个又宽又长的走道,杨硕翻身上了横梁,在其上轻快的穿行,很快就看到了会客厅的大门。
灵眼向厅内望去,居然发现里面竟然有四人的修为在金丹期以上。
只是灵眼却不能看出这些人长什么样。
于是双脚往横梁上一挂,来了个倒挂金勾。
刚准备一探究竟,目光不经意的一扫,便吓了一大跳。
原来,就在他倒挂的横梁不远处,一张人脸正直勾勾的看来,似笑而非笑。
这一下骇得,好悬没有从梁上栽下去。
什么人?
好在对方并没有要趁机下手的意思,仍然笑嘻嘻的望着。
定了定神才发现,那是一张面具,一张奇丑无比的猪脸面具。
。
第三O八章 密会,不速之客
而这张面具还特别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杨硕脑筋急转,猛然想了起一个地方来——
鼎盛万宝楼!
拍卖场上坐在旁边的那名老者,可不就是戴着这样的面具么!
那次正是被那老头儿坑了一把,才和万煞宗的银泉少主结下了仇。
不仅如此,那老头儿还透着古怪,明明用灵眼观察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可却能隔着阻隔神识的衣物轻易看穿自己的修为。
莫非是他?
这时,一束神识传音进入了耳中。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放心,咱俩目的都一样。你继续,我替你把哨。”
“……”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对方至少不会是和安家一伙的。
于是双脚倒挂在梁上,伸指在窗上轻轻戳了个小孔,就着小孔往里望去。
里面坐着七八个人。
主位上左手边坐着一位面貌清矍的老者,正是大宛安家的家主安洵。
右手边则一名高冠长须的老者,手持一柄金色拂尘,被称为玉清真人。
下方左首位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乃是大宛安家的大长老安奎。
右首位则坐着一身着太极道袍的老者,之前曾见过一面,正是长眉小道的师尊混元真人。
其他诸人都是安家的人,清一色的辟谷期修为。杨硕也只见过其中一人,正是安家宗家派来的外务大总管安颂。
家主安洵道:“玉清道友,虽然你开出的价码不错。但心意宗毕竟是一个大宗门,并非我大宛安家一个小小的分家可以对抗。”
玉清真人抚须而笑:“洵道友此话差矣。莫忘了,道友背后还有偌大一个安家的支持,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心意宗?再者,吾并非要贵府与他们正面对抗,只须贵方制造一些麻烦,吸引他们的注意即可。若是能引得玉衡老儿亲自出手,那便最好。”
杨硕听的一怔,他们想做什么?安家这是要对心意宗不利?而且貌似还有宗家的支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如此,有五峰峰主与及各大金丹期长老在,混元道友想要成事仍然是机会渺茫。我劝道友还须三思才好!”
玉清真人垂首含笑,道:“如果说,心意宗并非铁板一块呢?”
“道友的意思是……”
“不错,我们敢起事,自然是有人接应。这么说,家主满意否?”
安洵稍稍一想,道:“如此,倒也多了几分胜算。只是我安家日后的利益……”
“家主请放心,在下向来恩怨分明,答应的事绝没有食言之理。”
“好,好!”
双方相谈甚欢,接下来便要讨论合作的细节。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走廊外,杨硕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丫环探头探脑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她蹑手蹑脚走到大门口,四下看了一眼无人,便准备往里偷窥。
上官红烨!
这妮子,不是叫她老实呆着吗?竟然跑这来了!
因为隔得有些远,杨硕不敢用神识传音,免得给里面的大人物给捕捉到。
于是屈指一弹,一颗灵力凝聚的小石头便弹了出去。
接下来的结果,就让杨硕始料不及了。
只见上官红烨脑袋一仰,竟“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乍乎,使得她一下子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什么人?”
数道强横的神识一齐向大门扫来,由此附带而来的灵魂威压,骇得上官红烨脸色一阵煞白。
就连离大门很远的杨硕也给吓了一跳,好险没有被对方的神识扫中。
上官红烨忙定了定神,道:“啊,奴婢是奉命来送茶点的。”
家主安洵道:“胡闹!本座何时命人上茶点了?”
混元子冷笑道:“想不到,贵府一个端茶递水的下人竟然也有筑基期修为!”
安洵面色一沉,一掌伸出,一股无形的巨大吸力随之释放。
“哐啷!”大门轰然碎裂成了无数块。
仿佛被一股飓风吸扯,上官红烨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会客厅中飞去。
“啊!”
待她落地,已然发现自己趴在厅中,前方八人肃穆端坐,那横眉冷目的架式,如同寺庙里的铁面罗汉一般。
上官红烨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式,当下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你究竟是何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安洵厉喝道。
安颂自然是认得上官红烨的。此刻他手捏绿玉扳指,眼眸微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对面的混元子忽的出声道:“是你!”
安洵道:“混元道友为何如此惊讶?”
混元子能不惊讶吗?明明应该被做为活祭炼制成阴阳和血霜的人,此刻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他却不想透露自己想要炼制阴阳和血霜的事。
于是遮遮掩掩的道:“家主有所不知,此女乃心意宗道一真人爱女,之前与她的一名师弟一同为吾徒所擒。如今她却好端端出现在此,那么……”
又转向上官红烨喝道:“快说,你们将我徒怎样了?”
上官红烨从慌乱缓过劲来,一股傲慢劲就上来了,一扬脑袋道:“哼,还能怎样?死有余辜罢了!”
屋外的猪脸老者听罢,十分无赖的道:“女人呐,就会惹麻烦!”
杨硕:“……”
“风紧扯呼了老弟!如果你侥幸不死,咱们南城外老祖庙见!”
说罢纵身一跃,便轻飘飘的消失在了廊下。
此刻,屋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黑云压顶一般。
混元子恶狠狠的道:“你再说一遍!”
上官红烨一扬下巴:“再说一遍怎么了?死有余辜,就是死有余辜!”
话刚一出口,只见那混元子轻轻一扬手,便是“啪”的一声。
一记耳光打得上官红烨闷哼一声,往一旁跌飞了出去。
这样的一幕,让杨硕的心不由揪了一下,如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上官红烨立刻爬了起来,半脸颊青肿,却仍然倔强的瞪着眼睛。
“臭丫头,如果你想死,吾随时可以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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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O九章 你们谁先上?
玉清真人看了看一旁的安洵和安奎,见二人并不表态,于是眯了眯双眼,冷冷的道:“此女留不得!”
混元子眸光一动,道:“不错,只有死人才会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说罢眉色一冷,伸手那么虚空一抓,上官红烨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他所在的方向飞去。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就在会客厅的上空,一柄红色长剑蓦然的凭空出现。
它的出现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霸道张扬。
那股强横无比的气势,如同无上天威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这令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骇然色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森冷肃杀之气。
就在他们呆滞的一瞬间,长剑一剑斩落,在会客厅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条可怖的深槽。
这一剑的位置恰好斩在了混元子与上官红烨之间,将前者的释放出的灵威一下子切割得支离破碎,如同切豆腐一般。
混元子闷哼一声,倒跌而去。
上官红烨摆脱了束缚,身体朝相反的方向飞跌了数丈。
惊骇中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愣着干啥,跑啊!”
紧接着,腋下被人一带,便被拽着往外跑。
拽着她的自然是杨硕。
此刻,杨硕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带着她速速逃脱。
厅中四位金丹期大能非是反应不过来,乃是被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给吓破了胆。
那神威天降般的一击,乃由魂力所发,而这股气势磅礴的可怕魂力,带给他们的恐惧和战栗感是那么的真实,如同亲面一名元婴期大能一般。
他们四人尚且如此,另外四人就更不必说了。
这使得他们一时间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跑出去的两只小老鼠,神情专注在魂力波动的来源之地。
元婴期的魂力波动仍然影响着四周的空间,仿佛无处不在,又好似哪都不在,让人疑神疑鬼,心惊胆战。
而当他们将四周扫视了一圈后,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一番猜测过后,他们开始怀疑刚才那一击并非人力所为,乃是发自法宝符箓一类的东西。
思及此处,对杨硕和上官红烨这两只蚂蚁的追逐战也立刻展开了。
作为金丹期的四名老者自然是放不下这个身段去追逐两名筑基期的小娃娃,所以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辟谷期及筑基期修士的身上。
安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要在安家护族结界中抓到两只小老鼠还是轻而易举之事。
可惜他们想错了。
安家上空,一道黄色遁光划破天际,伴随的是警钟长鸣。
云梭肆无忌惮的在上空疾掠,丝毫不顾及下方的众多族人。
而那些族人此刻也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遇上的是怎样嚣张的敌人。
也难怪杨硕这么做,与那四位金丹期强者相比,底下这些人简直连土鸡瓦狗都不如了。时不时冲上来截击的筑基期修士,都是一个照面就给杨硕拍飞了去。
就算偶尔冲出一个辟谷期强者,想要立刻追上云梭的速度,那也是不太可能。
家主安洵凌空虚立,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娃娃,看你们怎么逃脱这牢笼!安家岂是你们能够擅闯的?
这些不争气的孩儿们也确实活动得少了,正好给他们练练。
思及此处,他立刻传下命令:所有辟谷期以上的族人都不得接近。
这样,能够给杨硕制造威胁的就只有一帮筑基期子弟了。
数不清的人影飞向空中,各自驾驭着法器或宝剑追了上去。
他们又哪里会知道,凭借紫瑛的魂力,这区区镇宅结界,足以以魂力破去。
这不,杨硕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乱蹿了一阵,终于触及到了安家结界的边缘。
“瑛姐,助我!”
大喊一声,义无反顾的一头猛冲了过去。
然而却让结界给生生的反弹了回来,连人带着云梭在空中翻腾了十来圈,好悬没有从半空中掉下去。
从远处看,此举活像一只苍蝇撞上了纱窗,让所有安家族人看了个大笑话。
那些在半空追逐的子弟们纷纷仰头大笑,像看傻子一般。
“小贼,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在安家的地盘撒野,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哟,还是一男一女,果然是男盗女娼啊!”
“哈哈哈!”
“兄弟们,我们把这俩小贼抓了,为家主分忧!”
众人齐声应诺,士气冲天。
杨硕就郁闷了。问紫瑛道:“瑛姐怎么回事?”
紫瑛道:“刚才那一剑,已经消耗了我太多的魂力,恢复需要一点时间。”
眼见众多修士如同蚊子叮肉一般漫天飞来,杨硕扭过身,笑笑道:
“如果只是这些歪瓜劣枣的话,那就没问题。”
众家族子弟迅速接近。
当先两人最有架子,正是大公子安楚良和二公子安道扬。
安楚良远远的道:“小贼哪里跑!”
见他口中的这位小贼转过身来,只这么一看,脚下的飞剑便来了个急刹车。
“是你?”安楚良面露惊讶,表情显得不那么自然。
“安大公子别来无恙啊?”
“少……少废话,你不请自来,究竟有什么企图?”
杨硕哈哈一笑:“我有什么企图?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吧!我倒想问问,你们安家勾结他人,究竟想对我心意宗图谋什么?”
安楚良被问得一时语塞,脸色讪讪的没有回话。
安道扬神色如常的远远观望着,根本不打算往前凑。
这时,安楚良旁边的漆文西跳了出来,一指杨硕道:“小贼,还不束手就擒,听我们大公子发落。”
上官红烨不屑的道:“就凭你吗?”
“亏你们还笑得出来!你觉得你们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上官红烨一听就怒了:“你们敢?我爹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你爹?哎呀,我好怕呀!”漆文西故作害怕状,揶揄道,“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啊?”
“你……”
“大小姐,不如你好好看看,就凭你们两个,能逃得脱这天罗地网吗?”
说罢,沙场点将一般指了指身后这些“天兵天将”,表情十分得意。
安楚良不客气的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就你话多,我让你说了吗?”
后者唯唯诺诺:“是是是,大少爷您来!”
安楚良复又看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张兄,今日只好得罪了!”
说罢朝身后一挥手,立刻有数人上前,向杨硕逼来。
“来得好!”
杨硕傲然道,将龙影刀抽出,扛于肩上,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问道:“你们,谁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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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O章 安家扬威
杨硕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这样一来,对方也不好一拥而上,借此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小贼,让我来会会你!”一人大喝一声,一踩脚下飞剑便冲上前来。
谁料一声断喝让他生生止住了身子。
“你来个毛线啊来!你他娘的是他的对手吗?”安楚良没好气的痛批了一通,又随手点了四个人,“你、你、你,还有你,一起上!”
四人应诺出列,向杨硕杀奔而来。
当先一人伸手一指,一柄飞剑便急射而来。
杨硕手中大刀一扬,那飞剑便哀鸣一声后被打落。
“咄!”
一声断喝传来,斜上空忽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巨爪,三指尖锐如锥,一爪便当空抓来。
“抓稳啰!”
杨硕说罢,脚下一点云梭,便立刻横移了数丈,生生躲过了这一抓。
也就在这时,斜刺里一支钢叉奇袭而至。
杨硕反手一撩,将其击退了去。
再抬起头时,前方密密麻麻出现了数不清的木刺,仿佛把地面上的梅花桩横立起来了一般。
铺天盖地的木刺齐射而至,气势极其骇人。
正担心顾及不到上官红烨,忽见数枚金光闪闪的片状不明物飞出,在天空中打着旋儿穿插横扫,将来犯的木刺一一削成了木屑。
只用了几息功夫,那数量众多的木刺便被打了个精光,比削萝卜还快。
完事后,那数枚薄片状物事便打着转儿纷纷飞回,落入了上官红烨的手中。
细看在她的手掌之上,正有一朵巴掌大的金色莲花盛开着,那些闪闪发亮的片状飞行物便是其中的花瓣。每一瓣都呈椭圆形,利如刀刃,美轮美奂。
莲瓣飞回,重新组成了一朵完美无瑕的金色莲花,正是一件攻防一体、品相不俗的灵器。
“谢了!红烨。”
“呵,真没用!没有我,你一个回合都挡不下来!”
杨硕咧咧了嘴:喂,不用屁股翘上天吧。
又揶揄道:“这就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呸呸,谁跟你是夫妻啦?好不要脸!”
上官红烨一脸嫣红、又气又急,那小模样儿还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见对面两人就跟两口子一样的打情骂俏,安楚良哭笑不得。
做为大公子的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要不然,说什么他也不会正面与这两人为敌。
这一对狗男女他惹不起啊!
可眼下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你不做点事怎么能在族人面前立威?
于是清了清嗓子:“你们够了!也不看看你们现在的处境!”
杨硕微微一笑,勾起上官红烨的下巴道:“那又如何,携美在侧,就算它枪林剑雨,刀山火海,吾也照样去得!”
“你……”安楚良被一口呛得。
却见上官红烨冷不丁的在杨硕的脑袋上敲了个爆栗,立时河东狮吼,诸神战栗。
“反了你!敢对本师姐不敬!”
安楚良呆立当场,节操早就碎了一地。
一旁的安道扬眉色一冷,抬手一挥,立刻便有十几人呈半包围状围了上来。
遥望着天空中影影绰绰的人影,以及那一张张横眉冷目的脸,杨硕寻思着,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沉声道:“抓紧我!”
说着脚下一运灵力,云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最近的一名修士冲去。
上官红烨立足不稳,一下扑在了杨硕的背上,双手自然的环起了他的腰。
再抬起头时,目光所及处是一个强健的背弯,还有那高傲的头颅。
唯独煞风景的是脑袋边上还有一个新长出来的包,尤如一只独角。
杨硕龙影刀在手,一刀击出,便将那还没反应过来的安家子弟斩落马下。
那一刀的风情,令上官红烨没来由的心脏突突直跳。
好帅!
云梭不做丝毫停留,如鬼魅一般再度横移,抬手又是一刀。
在众人呆滞的瞬间,杨硕一连干掉数人。
伴随着声声惨叫,数人从飞行法器上直坠而下,如同下饺子一般。
也亏得杨硕没有下死手,都是以刀背相向,否则掉下去的这些人就不会有一个是完整的了。
“小心!他来了!”
一人大声喊到,仍是没有起到提醒的作用。又一人被杨硕拍于刀下。
安道扬怒喝:“废物,废物!”
忽的一物在眼前急速放大。
“你是在说你吗?”杨硕嘴角微翘,近前就是一刀。
凛冽的刀意挟着呼呼的破空声疾奔而至。
安道扬脸色大变,身形暴退。
“砰!”
杨硕这一刀拍在了一件古铜色的法宝之上,发出了一声金属的翁鸣。
两方各自弹开。
细看下,那是一个半人高的三足圆鼎,广口细足,腰上有一圈金色的符文。
它虚悬于安道扬的面前,缓缓旋转。
后者心道好险,幸亏早有防备,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
又向左右道:“你们在做什么?给小爷上啊!法术法宝都给我丢出来!”
众多安家子弟一听,便都蜂拥而来,地面上又有许多人飞起。
面对着如马蜂一般倾巢出动的安家众修士,杨硕不禁感叹,蚁多也会咬死象啊!
“瑛姐你好没好?”
“再争取一点时间。”
又向旁边道:“红烨,帮我!”
上官红烨琼鼻一扬,道:“你帮我才对!”
说罢纤手一翻,之前那支金色莲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只见她将金莲往上一抛,后者便虚悬于头顶并迅速旋转起来。
上官红烨手诀连翻,将一个个法诀打于其上。
“绽放吧,金莲!”
随着她一声娇喝,金莲急速旋转,莲芯中红色的灵光蓦然绽放,有着一种娇艳之美。
在旋转的过程中,一片片金色莲瓣飞离而去,四散出击。
与此同时,一道道身影逼直近前,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便发出了一声声惨叫。
莲瓣飞舞,血花四溅。
红芒四射,轻灵妖冶。
数不清的莲瓣以云梭为中心,在附近数丈之地形成了一个密集的保护网。
但凡有人接近,必然是血雨纷飞。
一个又一个的安家修士从空中坠落而下,就像下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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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 小的不行老的上
安道扬看得触目惊心,脑门上青筋直冒。
他咆哮道“笨蛋!难道不会远攻吗?”
经他一点醒,众人纷纷止步,将云梭围了个滴水不漏。
又各显神通,或掐诀念咒,或取出法宝符箓。
五颜六色的灵光从他们身上显现,形势变得不容乐观,杨硕二人立刻陷入了被动。
“轰!”
“砰!”
不断有法宝或法术飞来,被金色莲瓣一一接下。
上官红烨手持道指,俏脸含霜。
无论法宝多么强悍,终究需要法宝主人的法力加持,否则不过是一具顽铁。
所以,面对安家众人的狂轰滥炸,她此刻的压力可谓是前所未有。从小被道一真人娇生惯养的她何曾经历过这些。
但她没有理由认输,她是道一真人的女儿,圣符峰的三师姐,怎么能被这些乌合之众所击倒!
所以,她不能退缩!
漫天的法宝和符箓笼罩的光圈中,她仙姿卓立,红衣飘荡。
持续不断的攻击使她的面色变得煞白,但她仍然紧咬牙关拼命坚持。
“我帮你!”
一个温厚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手掌印在了她的身上。
如过电一般的触感使她俏脸微红。
一股暖流顺着那只手掌传入她的身体,如奔涌不息的江河,滔滔不绝。
这使她立刻从灵力枯竭的边缘缓过劲来,微微侧顾,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你……换别处不行吗?”
杨硕一脸正色的道“不行,灵力只有直接注入丹田才不会浪费。”
上官红烨听罢,轻轻咬了咬下唇。
丹田者,乃分上下两处,然一般而言,丹田指的就是小腹位置的下丹田。
这样的位置,显然已经触及私密了,更不要说某人的小指头甚至快要触及耻骨了。
这使她分外感到羞耻,但眼前严峻的形式又使她不得不暂时忽略这些细节。
于是恨恨的一咬牙“好,那我倒要谢谢你了!”
杨硕嘿嘿一笑“何必这么见外,人都是我的,不帮你帮谁?”
“去你的!”
“小心前面!”
一柄飞剑突破了莲瓣的防御网,直取上官红烨。
杨硕一扬手,将它打了下来。
云梭在慌乱中稍稍晃了晃,又重新恢复了稳固。
“好险,红烨,小心点。”
“还不是你!”
“怪我喽。”
众人久攻不下,安道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本打算借收拾这两人的机会在族人中竖立自己的威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块骨头竟会这么难啃。
至于安楚良,则早就放弃了。有人替他出头,他求之不得!
见他一副作壁上观的架式,漆文西在一旁撺掇。
“大公子,你为什么光看着呀,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啊!”
安楚良嘴角一撇道“他安道扬不是喜欢抢功吗?那就给他个机会好了!”
“大公子高见,可是,万一真给他……”
安楚良白了他一眼“那不是挺好?难道你不希望看到吗?”
“呃……这倒是。”
天空中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
所有安家子弟抬头就能看到空中那场五光十色的激战。
安家一众耆老此刻都聚集在安家武堂的屋顶上,密切的着关注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神情由刚开始的悠哉游哉,慢慢的变成了凝重,到了后来脸色则变得越来越难看。
“嗨!法宝怎么能这么用?”
“那玩符箓的,是在过家家吗?”
一个顿足捶胸,唉声叹气,怪这些个家族子弟不争气。只有少数人才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不是他们不争气,而是眼前这两人的战斗力实在是高得有些离谱。
“心意宗这两个小娃娃竟如此难对付,他们究竟什么来头?”
“一个是道一老鬼的宝贝千金,一个是他的记名弟子,叫什么……对了,张浩来着。”
“就算如此,他们终究只有两人而已,为何却迟迟未能拿下?此战若传出去,叫我安家的脸面置于何处?”
“既知如此,何不速速将他们拿下!”
“可若是我等上前,岂不是坐实了安家子弟的无能!不可、不可!”
这时,安颂出言道“恕在下不能苟同。密会内容已被他们知晓,兹事体大,迟恐生变!”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尽管有家主打过招呼,要他们不要插手,但安颂的表态却代表了宗家的立场,有他带头,最后一点顾忌也不复存在。
立刻有数人飞天而起,朝着杨硕二人所在的方向飞去。
“长老们出动了!他们死定了!”
安家族人们兴奋起来。
对他们而言,能够亲眼见证安家长老碾死两只老鼠也是一件非常令人期待的事,尤其是当众多筑基期子弟受伤坠落后,这种渴求更是强烈。
毕竟,这两只老鼠正在不断的挑衅着安家的权威,践踏着安家的尊严,任何一个安家族人都感到面上无光。
气势汹汹的数人近似雁形阵飞来,领头的正是安颂,空中安家子弟们也停止了轰击,纷纷为他们让路。
眼见于此,杨硕也只能找机会拖延时间了。
只要破开这结界进入了大宛城,那么他安家就算再强横,也不可能在王宫府地附近杀人。
于是远远的笑道“这不是安颂安大管家么?宛城安家什么时候由你来指挥了?”
安颂听了脸色一沉,他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
上官红烨道“喂,你们要不要脸?小的不行了老的上?而且还这么多人围攻我们两个?”
安颂冷笑“牙尖嘴利。可惜,吾现在就要送你们一程!”
“你敢?我若有事,我爹一定会拆了你的骨头!心意宗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倒是想说“心意宗也会把安家夷为平地”,但一想到安家宗家的实力,这句话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安颂阴阴一笑道“呵呵,如此就更不能善了。小娃娃,领死吧!”
说罢,单手虚抬,一股强横无匹的灵力波动便在他的手心凝聚。
漫天的筑基期子弟们都一眼不眨的盯着这一切,眼中满满的都是崇拜。
有辟谷期强者出手,一次就够!
第三一二章 追兵与救兵
然而还没等他真正出手,便从对面那个古怪的圆形飞舟上飞来几个小球。
说小球可能不太合适,因为每一个都有脑袋般大小。
安颂岂会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任他飞至近前。
四个小球迅速将他围绕,最后以他为圆心,一拥而上。
安颂不禁皱了皱眉,袍袖一挥,便要将它们震碎。
可就在这时,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四颗小球同时爆炸。
深褐色的烟尘在空中绽出一朵绚烂的花儿,中心四道白光亮起,如同放了四个大炮仗。
可安家众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炮仗,当即就有几个离得近的子弟被震晕了过去,直接从飞行法器上跌落。
远处响起了鸡鸣狗叫,还有孩童的哭闹之声,整个安家就像开了锅。
处在爆炸中心的安颂也被炸了一脸蒙。
一圈气浪向四周扩散,将这些烟尘彻底驱散,安颂也随之显形。
可他不现身还好,一现身立刻让众人忍不住要发笑。
发如茅草,袍如褴褛,头上还冒着袅袅的余烟,仿佛是刚从烧饭的锅灶里爬出来的一般。
族人们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憋着笑,只因此时若笑出来实在有点不合时宜。
但就算大家都忍着,安颂颜面扫地却是事实。
他恼羞成怒,暴喝一声:“小贼,你给吾死来!”
反手一扬,手中的绿玉扳指便飞了出去。
随着这枚扳指的祭出,庞大的灵力威压也释放开来。
扳指一飞离手指,立刻在众人面前显现成一个碗般大小。其上夔纹萦绕,金芒四射。
从扳指的穿孔中央凝聚出一束扇形虹光,向杨硕的方向激射而去!
可以想象,被这样一件辟谷期修士所珍视的法宝击中,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所有筑基期子弟的眼中都露出了惊惧之色,只因他们同时感受到了这件法宝带来的巨大威慑。
就在他们以为对面这两只可怜的老鼠就要完蛋的时候,但见杨硕手中大刀一扬,一道无形的刀气随之斩出。
“咔嚓!”如同玉石碎裂一般,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一线裂纹。
“圆形飞舟”乘隙而入,转眼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安家众人全都呆滞了。
安家结界,被破了!
不是被一名元婴期强者,而是被一个筑基期的小娃娃!
“不,这不可能!”安家家主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正因为它不可能,所以由此带来的震撼也是史无前例。
一众安家修士面面相觑。
安颂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给吾追!”
……
大宛城的居民们从来也没有看过这样的阵式。
天空中一下子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修士,如同蝗虫过境一般,这让他们十分的惶恐不安。
“是安家族人!”有人将他们认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
无人知晓。
第一个被惊动的是车骑国宫廷。
车骑国王以及他的众多臣子和属下全都站在高高的宫殿平顶之上,如临大敌般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
面对倾巢而出的安家众修士,身披红色王袍的车骑国王怔怔的道:“他们要做什么?造反吗?”
一名大臣一揖道:“回王上的话,看上去,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命令下去,宫廷卫队、城防巡守全体戒备!”
“是!”
大宛城刚刚还风和日丽,一下子就变了天一般。城内兵士成队出动,他们披甲持戈,严阵以待,生怕安家做出谋逆之事。
……
云梭之上,上官红烨满腹疑问。
能从安家顺利逃脱,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刚才那惊天一击,简直太有范儿了。
平平无奇的一刀,便将安家结界给破了,留给身后人的印象,是一个强劲的背弯,和一柄古朴厚重的大刀。
自古美女爱英雄,上官红烨也不例外。
“大概是误打误撞,碰到了阵眼吧!”
“是吗?可是……阵眼会在那种地方吗?”
“这就要问安家人了。”
对,问他们吧,别问哥,问也不知道。
上官红烨显然并不太相信,还要再问,却猛的发现身后出现了许多修士。
显然,他们还是太低估安家的嚣张了。
王城又如何,有巡城卫队又如何,安家照样可以招摇过市,当街杀人,只要这个人必须死!
杨硕暗叫不好,如果只是被一群筑基期修士追上倒没什么,若是被他们这些辟谷期修士缠上,那就算底牌尽现,恐怕也走脱不得。
毕竟,安家底蕴雄厚,又怎会只有三五名辟谷期修士。
云梭往城东方向一路狂奔,如同一道金色的流光。
很快,城门就在眼底。
一名城卫伍长见了立刻驭剑迎上:“此处明令禁飞,来者何人,竟如此大胆?”
话刚一出口,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全是驾驭着飞行法宝的修士,就像倾巢出动的蜜蜂一般,正朝这边涌来。
云梭没有停留,一头扎进了城外的密林之中。
为了避免被追踪,云梭几乎贴着地面低空飞行着,甚至还特意绕了点远路。
刚飞不久,远处就传来一声断喝。
“哪里走!”
声如洪钟,气势迫人。
杨硕扭头一看,安颂的那张脸迅速从远处逼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眼下只有他一人,其他人想必是跟丢了。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看来,只能拼一拼了。
“瑛姐,助我!”
却听紫瑛懒洋洋的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正咀嚼着这其中的意思,忽然远处一声惨叫。
那眼看就要逼至近前的安颂忽然定在了半空。
他的身体像被粘在了空气当中一般,一动不能动,只有四肢还在颤动着,发出痉挛一般的抽搐。
他的喉间发出沉闷的“呵呵”之声,如同一个正在漏气的破罐。
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那安颂就这么在眼前炸成了无数碎片,化作一篷血雾飘散风中。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顷刻间变成了碎肉渣,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杨硕,也不禁心中一寒。
:。:
第三一三章 大陆诸强
上官红烨更是恶心欲呕。
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梢上现出了身形。
上官红烨一看便喜上眉梢。
“爹!”
“师尊!”
来者正是道一真人。
双方一碰面,上官红烨就扑进道一真人的怀里好一通诉苦,说爹你要再不来女儿就要被人欺负了!安家各各都是坏人,想要对心意宗图谋不轨呢!
道一真人笑呵呵的安抚她的情绪,说乖女儿,爹爹就是担心你才来的啊!
又眉头一皱,说此处不宜久留。
完了大袖一卷,便裹挟着两人迅速远遁。
明明没有肢体的触碰,杨硕却仍然被一股无形的吸扯之力牵带着往前飞行,速度极快。
耳畔只有风声呼啸,底下的景物快得根本看不清。
道一真人徒手御空,没有使用任何飞行道具。黑发飘扬,衣袍鼓荡,如同展翅的雄鹰一般,而速度却远比雄鹰更快。
这就是金丹期修士的实力吗?杨硕心中暗叹。
道一真人问起这期间发生的事,杨硕便将自己在安家打听到的消息转述给了师尊知晓,又说还有私事在身,不能和师尊师姐一起返回宗门了,让两人先行一步。
上官红烨担心起杨硕的安危来。
杨硕宽慰她说你放心,只要改头换面,没有人能认出来。两人这才放任他中途离去。
…………
城南老祖庙。
杨硕很好奇那猪脸面具的老者究竟想和自己说些什么,所以这一趟是不能不来。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老者一定和心意宗有着极深的渊源,所以对方至少应该不会害了自己。
然而苦等了半天却不见人,这就不免纳闷起来。
这老家伙不会随口说说吧?还是说被安家人逮住了?
如果是后者……嗯,这么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对方只有筑基期修为。
这样的话就不妙了,安家不会恼羞成怒,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吧!
等到安颂陨落的消息传回安家,他就更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杨硕心中着急,脚下的步子踱来又踱去。
却听一个声音传来,立马就乐了。
“呸呸呸,谁惨了?你惨老子我都不会惨呐!”
抬头一看,那猪脸老哥可不正躺在一处残垣之上么,怀里还抱着个酒葫芦。
“前辈,您不守时啊!”
“谁不守时了?老子在这里睡了一宿了。呃!”一口酒气上涌,又打了个酒嗝。
杨硕汗了。
“敢情您老一直在这里睡觉呐!”
“谁知道你小子还真能来啊!”
杨硕“……”
“不错,还有两下子,安家那种地方也能来去自如。不会……有什么高人在背后帮你吧?”
杨硕就是一呆。
“前辈别说笑了,但不知约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老者一个旱地拔葱,翻身而起,落在了破庙房顶上。
“小子,上来说话!”
杨硕依言而行,一个倒纵轻巧的跃上了屋顶。
两人并排而躺,仰头望天。
一大团棉花糖一般的白云正向远处飘去,万里晴空,天高气爽。
“小子,你可知这片大陆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前辈见笑,晚辈也只知道个大概。”
“说来听听。”
“晚辈读过一些玉简,知道这苍溟大陆修仙纪元已过万载,曾经有过一段兴盛繁荣期,也由此分出了以魔、玄、巫、佛为主的四大修仙流派。”
“因为信仰的冲突,曾经有过长时间的对立。而经过4000年前那场魔玄战争之后,大陆重归平静。眼下正是百家争鸣、数强并立的时代,乃有‘六宗两山一林二谷一殿一斋’之说。”
“那你到是说说,这‘六宗两山一林二谷一殿一斋’指的是哪些?”
“‘六宗’乃上元、天魔、晟阳、星月、问剑、玄天六大宗门;而‘两山’则是指显圣山与巫山;‘一林二谷’则指神木林、寒冰谷与万妖谷;至于‘一殿一斋’,则是指暗影殿与水云斋。”
“当然,这还只是按修真势力和门派划分。若按家族算,又数四大家族、七小家族实力最为强盛。不知晚辈说的可对?”
“对,也不对。”老者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其一,这实力的划分少不了个人的偏好因素,因此并非绝对。
加之经年历久,这榜单上各大势力的实力也有了很大变化,有的更强,有的则江河日下。但就算如此,他们的实力也远不是心意、无极这样的宗门可以比拟的。
更何况,有些宗门或势力并不喜欢招摇,虽未上榜,实力却未必会差。
其二,这修仙界其实并不太平。就比如不久以前,这晟阳宗的胤清神君便与星月宗的凌虚魔君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小子,你可能不知道这化神期修士之间的战斗究竟恐怖到何等程度。但你可以想象一下,整座山脉都被毁了大半是副什么样的情景。”
整座山脉吗?杨硕暗暗咋舌,又忍不住插嘴问了“那战斗结果呢?”
“据说是凌虚魔君更胜一筹。胤清神君败走后便彻底从世上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而凌虚魔君则从此退隐,不再过问修仙界的事。此战之后,魔宗的气焰甚嚣尘上……”
“等等,您刚才说不久,那是多久?”
“呃……”老者想了想,“大概一百来年前吧!”
杨硕直接给跪了。
心说老哥啊,您老究竟活了多久啊?
“前辈似乎和心意宗颇有渊源?”
老者灌了一口闷酒,又将葫芦递给杨硕“来一口?”
杨硕笑笑接过,咕咚咕咚一下子灌了一大口。
“好小子,你可给老子留点儿!”
“小气!喝光了再买便是。大不了我请你喝。”
老者就像专门等着这句话一般,忙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别赖皮啊!”
“放心好了,一壶酒而已。前辈,还是说说您的事吧!”
老者又喝了一口,道“何止渊源。遥想老子当年,那是何等威风。”
杨硕瞪大了眼睛,心说没看出来啊!
老者又问“你可知心意宗的来历?”
。
。
第三一四章 麻脸小道
“听说是从无极宗分离出来的。”
“那你觉得本宗实力如何?”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是与无极宗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事实上,若是心意宗没有发生分裂,那么实力还在无极宗之上。”
杨硕一怔,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难道宗门对门下弟子也有隐瞒?
“但不知前辈所说的分裂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那几人想必你也见过了。”
“难道他们……”
“不错,那玉清子与混元子原本就是心意宗的两位元老。只不过因与前任宗主意见不合,便率众脱离了宗门。心意宗也因此实力大减。”
“所以,他们现在想卷土重来,重新入主心意宗?”
“小子可以啊,一点即透。只可惜却跟错了人。”
杨硕十分不解的看着他。
“在下虽不知前辈与师尊有何仇怨,但若就此下结论,请恕晚辈不能接受。”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
“但不知前辈约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老者就是一呆,沉吟片刻,道:“喝酒,这个理由够不够?”
杨硕嘴角一咧,十分无语的道:“够。”
“这不就结了!”又摇了摇酒葫芦,道,“没酒了,快给老子打酒去!”
接过老者丢过来的酒葫芦,杨硕满腹怨言。
扯了半天,有用的一点没说,这些就算问道一真人也能问到啊!
打酒是吧,小爷给你打点马尿还差不多!
“小子,别耍花样啊!老头子的鼻子灵着呐!要东城李记酒坊最好的天仙玉酿,记好喽!”
“……”
云梭只花了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南门口,远远的就听到门口几个守卫在议论昨日那场由安家引发的骚动。
城门边上,还贴着几张悬赏令,杨硕一看那可不就是画的自己吗?没想到事到如今,安家竟然还对此耿耿于怀。看来这心意宗的名头,对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只是却没有见到上官红烨的画像。但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叫同人不同命啊!
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将它戴上后,就全然换了一个人了。
对着镜子照了照,现在的自己面目黧黑,脸上有麻。
将发型理了理,换上一身道服,就更像一个游街串巷,替人消灾除厄、捉鬼驱邪的江湖游道了。
要是别人问起来,就自称王麻子老道得了。
想到这里,杨硕不由得笑了。
就这样,杨硕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一路上看过去,路边上竟然有好几个李记,什么李记酒庄、李氏酒坊、正宗李记、李记玉酿、祖传李记……
终于理解那老头子为什么要将店名说得那么详细了。咱外乡人伤不起啊!
李记酒坊,一群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其中一名修士指着手中一幅画像道:“这个张浩究竟什么人,竟让安家开出天价悬赏?”
“可不,就凭这悬赏,恁谁见了也要豁出去一回。”
“豁出去?至于吗?此人不过是区区筑基期第六层而已。有我一人足够,只要他敢在老子面前现身。”
“小二,打酒!”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老道从门外走了进来,将一个酒葫芦丢了过去,又道,“要最好的酒,那什么天仙……”
“天仙玉酿!”小二接过话茬道,“客官,您可真是有品味,这可是用上好的圆糯米加数种灵植,经数十道工序,以古法酿制……”
“行了行了,打满!”
小二呆了一呆:“您确定?”
“怎么,怕小爷没灵石付账吗?”
“没有没有。”小二连忙陪笑,抱着酒葫芦退了下去。
“你说这张浩他究竟干了什么事?竟惹得安家如此震怒?”
“我听说,他是拐了安家一个小姐出来了。”
“真的假的啊?”
“有人亲眼见到了!那能有假?”
麻脸道士就是一呆,心说这坊间传闻还真是不靠谱啊!
上官红烨什么时候成了安家小姐了?
当下就有人义愤填膺,热血上涌,一拍桌子道:“好一个无耻霪徒!若让某碰上,一定要将他剥皮拆筋,再切成十八段喂王八!”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大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喂喂,不用这么狠吧!
这时小二抱着葫芦出来了。
“客官,酒来了,一共一万块中品灵石,谢了!”说罢将葫芦往桌上一放,向这边伸出了一只手。
“什么?一万块?”麻脸道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客官,这不是您要求的么?整整十大坛啊!才勉强灌满。您这一来,咱这店里的天仙玉酿都差不多卖空了。”
麻脸道士无语了,敢情这个不起眼的小葫芦竟是个空间法器。
上老了当了!
这时,那边桌上停止了对话,一圈人都朝这里看来。
亲眼看着麻脸道士一脸不情愿的往外掏出大把的灵石。
喂,这么多人都看着我做什么?想打劫啊!
但见其中一人一手指来,大呼道:“就是他!张浩!”
麻脸道士就是一呆,掀开一撇胡子道:“我去,这都看得出来?”
那人嘿嘿一笑,指了指手上一张悬赏单道:“张浩,短发小白脸一个,不排除乔装成麻脸黑道士,呶,连画像都附了两份,瞎子才看不出来!”
杨硕十分无语的抓起葫芦就跑,剩余的灵石数也没数直接塞给了小二。
待到一群人追出店外的时候,那麻脸道士早就跑没了影。
怎么会有两张画像?杨硕一脸郁闷。
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问题就出在这张人皮面具上,只因这张面具的原主人正是那死去的长眉小道。
为免节外生枝,杨硕第一时间出了城。
出东城后驾起云梭,往南折了个弯,便向老祖庙的方向飞去。
忽听晴空里一声暴喝,差点没被吓得从云梭上栽下去。
“小子,你往哪里走?”
这声音宏大如同洪钟大吕,从那不知何处的天边传来,震得人耳鼓生疼。
不好,是混元子!
脚下一催云梭,便化作一道流光向南飞去。
(被双11折磨得没时间,晚点修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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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章 追累了,吃颗蛋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
这次的声音明显更近了些,那骇人的声势,就像是一个通天巨人在俯下身和你对话一般。
杨硕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黑点从远处迅速放大。
灵魂深处紧跟着传来迫人的压力,以致于云梭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待距离接近,无尽的灵力也跟着席卷而来,如同一座大山一般。
天空中,杨硕摇摇欲坠,几乎再也无法驾驭云梭的飞行。四周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压抑而闭塞。
云梭的速度迅速停滞了下来,与此同时凝滞的还有呼吸,甚至是大脑的反应速度。
金丹期的实力,竟恐怖如斯!这还是在对方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想要灭杀这样一名对手,可能吗?
若用火攻,除非对方脸贴脸站着不动,否则还真没把握追上对方的速度。
这个时候,也只能寄望于紫瑛的魂力攻击了。
脑海中呼唤着紫瑛的援手,却得到了一个慵懒的回复,说姐太虚弱了,无法再出手了,能帮你的也只有高温火焰。
想想瑛姐最近使用魂力攻击确实太频繁了,怪不得她,要死也是自己作的,听天由命吧!
抱着拼命一搏打算,杨硕回过头来,一脸坦然的望向逼上前来的混元子。
后者的身形停在了半空,冷冷一笑,道:“小子,不跑了吗?”
杨硕昂首道:“前辈,您堂堂一位金丹期大能,何苦屡屡跟我这个筑基期的晚辈过不去?”
“小子,本座知道你很能说,不用使激将法。杀了本座的药僮,还想就这样蒙混过关不成?”
“喂、喂,别恶人先告状好不好,我可是自保啊!”
“自保?”
混元子双眉一拧,接着右手一伸,一股无形的巨压便传递而来。
紧接着脖子上一紧,杨硕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拎了起来。
混元子恶狠狠的道:“放心,你不会这么快死,本座会慢慢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有种……你就……放我下来……我们……比武!”
“你没资格和本座谈条件!让吾先卸掉你的手脚,再慢慢的审问你。”
混元子说罢,又伸出了左手,也不触碰杨硕的身子,就这么远远的扭动了手腕。
这看似轻柔的动作,放大在杨硕的身上便如同千钧之力。
仿佛有一只巨钳正钳制着右脚,并将其慢慢的掰向一个极致的弧度。
杨硕欲哭无泪,这样的距离,以火焰击中对方的把握几乎为零!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还要变成人彘吗?这他娘的还真不如来个痛快啊!
就在这时,混元子忽然脸色一变,似乎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
紧接着一声震天巨响传来。
“哐!”
仿佛整个天地都在翁鸣,都在颤抖。
眸光往上一看,一个巨大的绿色铜钟正悬浮在头顶上空,这惊天动地的声音正是由它发出。
看它的钟体还在剧烈的颤动,向空气中释放着闷雷一般的余波,让人心胆俱寒。
作为这鼎法宝的主要轰击对象,混元子更是经受到了绝大部分的轰击威能。
也就是这样,才让他的动作表情都为之一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可以想象,若是这鼎铜钟施加的对象不是金丹期修士,而是像杨硕一样的普通筑基期修士,会是怎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就只是被这铜钟的余波扫到,也让杨硕呆立当场。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傻了,跑啊!”
杨硕如梦初醒,手上被人一拽,便落在了一柄飞剑上。
前方那人个头不高,可不是正是那猪脸面具的老者么!
这边放下心来,神念一动,那云梭便从远处飞回。
两人风驰电掣一般迅速远遁。
原来,老者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让杨硕一人回城有些欠妥,这才在城门附近接应。
老者御剑术极快,完全超出了杨硕对一名筑基期修士的想象。
然而,因为多了杨硕这个拖油瓶,两人还是很快就被混元子赶上了。
他的声音从后方远处传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玉溪老鬼!”
玉溪?是说这位前辈吗?
“别跑了,你们跑不掉的!”
杨硕回头骂道:“滚!高高在上的真人不当,竟然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了!”
混元子气极:“小子,呆会儿抓到你,定要你尝尽千种折磨再死!”
“那谢谢勒!吃颗蛋吧!”
说罢,一颗颗圆球被杨硕抛了出来,从空拉成一长串,如同屙出的翔蛋蛋一般。
看着急速接近的球状物,混元子一怔。
就是一怔的功夫,惊天的爆炸声传来。
加大版加量版震天雷爆炸了!
这一批震天雷还是杨硕连夜赶制的,毕竟经过了昨日安颂事件后,手头边一时没有更多的倚仗,就只能在这玩意上做做手脚了。
为此,杨硕特地往里面掺入了一些好东西,什么辣椒面啊,铁钉铁蒺藜啊……总之,什么东西能恶心人就用什么。
这些虽然对混元子这样的修士够不成威力,但也足以让他灰头土脸。
“轰!轰!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让混元子气得跳脚大骂。
一颗铁钉恰到好处的封在他的鼻孔上,将他气得七窍生烟,又闻着一股子怪味,愣是原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一下把老者给乐的。
“混元小子,不想死你就继续追吧!”
“混蛋!抓到你定要你碎尸万段!”
杨硕给了他一个小拇指:“抓到再说喽!”
混元子青筋直跳,一口恶气憋到胃痛,却又偏偏没地方撒。
只能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设法避开球状物,以免让其毁了形象。
就这样,刚刚接近的双方又开始拉开距离。
杨硕不知道老者想要将他带到哪里,也不知道如今是往哪个方向,眼中林木越来越密,时有崇山峻岭从一旁擦过,想是到了深山野岭、人迹罕至之地。
杨硕一边丢着震天雷,一边思索着怎么对付后面这块牛皮癣。
“前辈,有没有办法摆脱他?”
“没有。”
“这么说您一定是在某处埋好了法阵,等着他上勾?”
“也没有。”
“……”
杨硕无语,丢着丢着,手上便是一空,愕然发现,临时赶制加上原先储藏的所有震天雷都丢光了!
“这回真是死定了!”杨硕懊恼道。
早知道还不如和上官红烨在炉里给一锅煮了呢!至少死前还能快活一场。
混元子在不远处大笑道:“没有了吗?怎么不丢了?小王八蛋,这回看你们怎么办?”
接着又讶异的“咦”了一声,恨恨的道:“玉溪老鬼,算你狠,休想引老子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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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 玉溪子
但听前面的老者嘿嘿一笑道“混元小子,有种你就跟上来!”
说罢脚下一踩,脚下之剑便俯冲而下,朝着下方一座山峰落去。
看那山峰笔直陡峭,如同擎天一柱,顶上有一块地方植被较稀。
还没等看个究竟,二人一剑便钻进了一个深达十丈、直径更逾数倍的天坑之中。
所谓天坑,其实就是没有水的天然坑穴。由于比地表凹下去一大截,所以被称为天坑。
二人在天坑之中降落,那混元子却没有跟来,只是虚悬高处,恶狠狠的注视着下方,似乎在顾忌什么。
老者抬头,双手叉腰喊道“混元小子,你倒是下来啊!这里风景好得很呐!”
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杨硕不禁腹诽。
就说这老家伙没有这么义气嘛,上次一个人从安家溜走,这次会为了自己这个外人完全没有准备的来送死?
混元子在上方回道“老东西,有本事一辈子龟缩在里面不出来!”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有胆就下来,咱好叙叙旧!”
借二人拌嘴的功夫,杨硕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杂花生树,水草丰茂。四周看似杂乱,却隐隐的让人感觉到有一丝规则的痕迹。
中央有一块相对开阔的平地,零零碎碎的白石板星罗棋布,明显是人力为之。
这么大这么深的一个天坑没有积水已经是一件稀罕的事,若对比远处山峰飞流而下的瀑布,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紫瑛道“我感觉到了,此处存在着一个强大的禁制。”
杨硕皱了皱眉。联想到混元子不敢越雷池一步,也就更好理解了。
“是什么样的禁制?”
杨硕很想知道,为何明明自己进来无事,混元子却徘徊在外,不敢接近。
“尚不清楚。你知道的,阵法一道姐并不擅长。”
“好吧。”
杨硕很想吐槽,心说炼丹制符你不会,阵法你不懂,巧艺也没见你缝制过什么,姐你到底擅长什么?
“你想死吗?”
“想活。”
“那就闭嘴!”
混元子道“玉溪老儿,如今你已是自身难保,何苦还要与我过不去?我不与你计较。只要你将那小子交与我,前事便一笔勾销。”
老者嘿嘿一笑道“那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啊!”
又向杨硕道“小子,他现在要你离开这,你去吗?”
杨硕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当我傻么,一出去就没命,还不如好好在这里呆着,是吧?”
老者哈哈大笑,望向半空道“混元小子,听到没有,是他不愿意出去,并非老子拦着他。你还是哪来回哪去吧!”
混元子道“小子,只要你将那混天炉交还于吾,吾便给你个痛快,如何?”
杨硕也答得干脆“不要!”
“你!”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混元子听罢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这让杨硕莫名其妙,这人得了失心疯么?
只听他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本座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不如这样,只要你拜吾为师,吾便不计前嫌饶了你,另外,还会将一身本事传授与你。如何?”
杨硕斜眼一乜“是不是真的啊?”
“那是自然。只要你代替吾那死去的药僮,助吾炼丹便可。怎样,这样的好事,你就算求也求不来吧!”
老者闻言有些急了“混元小子,你是想用离间计吗?休想得逞!”
又向杨硕望来,做讨好状“小子,你不会真的头脑发昏,相信他说的吧!”
混元子道“吾一言九鼎,绝不失言!你拜良师,吾收高徒,化干戈为玉帛,何乐而不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老者怒道“混元小子,别以为你抬起一条蹄子,老子就不知道你要撒那黄骚尿。少在这花言巧语,蛊惑人心!”
混元子回骂“玉溪老鬼,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宗之主吗?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可怜啊,堂堂金丹期修士,却只剩下筑基期修为,啧啧,沦落到这般田地,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老者被触到了痛处沉默了片刻,面具下的他不知喜怒。
忽见他将面具一扯一摔,指天骂道“你这个欺师叛祖的狗东西,你初入仙门的时候,还是老子给你引见的呢!”
“那又如何?若不是你这个老东西倚老卖老,仗势欺小,坏了吾的好事,吾如今也是一峰之主……”
看着两个老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来回拌嘴,杨硕三观全毁。
两人互怼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便都闭上了嘴。
被称为玉溪的老者盘膝坐下,养精蓄锐。
混元子则在天坑旁闭目养神。
二人明显是耗上了。
借这个功夫,杨硕稍稍一打量。
但见玉溪子脸上沟壑纵横,满是皱纹,和修仙者应有的形象完全不符,应该和修为下降有关。加上他不修边幅,所以看上去就和一普通市井老头没有什么不同。
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普通甚至有些邋遢的老人,没想到竟曾经是一代心意宗的宗主!
“玉溪前辈,晚辈是否应该尊称您一声前宗主?”
“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不知前辈因何变成如今这般?”
“还不就是因为这里。”
“这里?”
“不错,你看此山形似何物?”
杨硕听罢面露古怪。
心说此山么?一柱擎天,万年不倒……
结果脑袋便被敲了个爆栗。
“浑小子,想什么呢?此山一柱耸天,形似利剑,正是当年开元老祖封印邪剑寂灭之地。当然,这只是个传说。”
这是短时间里杨硕第二次听到“开元老祖”四个字。
又听玉溪子道“但既是开元老祖留下的遗迹,想必也会留下一些机缘。想我当年年轻气盛,便带着侥幸心理,与那许许多多不知死活的人一样,来到此地寻求机缘,谁料机缘没寻着,却断送了一身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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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难啃的骨头
“这又是怎么回事?”
玉溪子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该有此劫。那邪剑寂灭曾是黑天魔尊之物,凶戾非常。我们当年寻宝心切竟将其无视,这才招致祸患,不慎中了此处的禁制。”
“前辈是说,是此处的禁制封印了前辈的修为?”
“不错。此处布置有一个强大的封印之阵,凡是进入此地的修士,都会被封印术所影响。无论之前修为多高,都只能保留筑基期的实力。”
“所以,这便是那混元子不敢涉足的原因?”
“正是。”
杨硕拍了拍心口:“还好晚辈的修为只是筑基期,并不受其影响,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玉溪子嘴边两撇胡须往下一撇,道:“谁说你不受影响?”
杨硕就是一怔:“昂?”
“小子,你感觉不到,那是因为你的修为还不够。等你冲击到筑基期大圆满无法进一步突破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玉溪子平平淡淡的说着,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说完还拿出酒葫芦狠灌了一口,又朝上方喊到:“混元小子,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混元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杨硕一骨碌跳了起来,抓住玉溪子的肩膀晃道:“前辈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后者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还有假?”
杨硕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回,真的是给你害死了!
又忙问:“那是否还能解开封印?”
玉溪子指了指自己道:“我要是知道,不就自己解了么?”
杨硕直接给跪了,脑袋一垂,尤如斗败的公鸡一般。
这时候,那混元子则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何须烦忧,只要你跟了为师,为师自然会替你想办法,至少比这个糟老头子靠谱。”
杨硕(玉溪子):“滚!”
这回,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混元子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又再度闭目不言。
玉溪子道:“小子,你也不要着急。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还年青呐!”
杨硕面无表情的斜睨着他,心里只想将他的祖宗十八代从上到下骂个遍。
你倒是逍遥自在啊,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是吧?我可是还要很多事等着去做啊!
此刻,杨硕泪流一肚,紫瑛却笑岔了气。
“瑛姐,你笑什么?你也幸灾乐祸吗?”
“我觉得这老家伙说得有道理啊,眼下你不过筑基期第六层,离辟谷还早着呢,又何必自寻烦恼?”
“这就是以后可以偷懒的理由吗?”
“你可以试试!”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混元子却依旧端坐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双方就这么耗着,直到数天之后。
“吾再问你们一次,到底出来还是不出来?”
玉溪子回道:“混元小子,你就是再问一百遍也是一样。有种你接着等下去!”又向杨硕道,“是不是这么说的,张浩?”
杨硕呵呵。
这几天来天天陪这两个老家伙在这里枯坐,什么也做不了,更没机会躲入珠内世界。要说郁闷,没有人比他更郁闷的了。
混元子道:“好、好!那吾便成全你们!”
这是要搞事了?
果然,他话音一落,手诀一翻,立刻从上方涌下一大股急流,如同天降飞瀑。
玉溪子啐骂一声,一拍储物袋,便取出了一顶油纸伞。
正怀疑这伞能否抵挡得了这飞瀑的一冲之力,只见那油纸伞一落地便延展开来,形成了一个足可容纳数人的伞屋。
巨大的水流击打在伞屋顶,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震耳欲聋。
如此持续了好一会儿,虽然水流不绝,但这伞屋似乎足够坚韧,根本没有被冲垮的危险。
杨硕道:“前辈,他不会是想把天坑填满水,好让我们淹死吧?”
玉溪子笑了笑道:“填满?除非他有移山填海的本事,否则,就算将海水引来也不成。这天坑无水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杨硕以神识向伞屋外打探了一下,果然并未在四周发现积水。
“原来如此,是晚辈多虑了。”
见水攻不成,混元子也不再浪费精力。
水瀑不再降下,玉溪子便也收了伞。
双手叉腰道:“混元小子,还有什么招,你就都使出来吧,你爷爷我接着!”
混元子没有回话,回应他的是一团灼热的火球。
玉溪子拉着杨硕一闪,火球便在方才站立之处爆裂开来。
玉溪子咒骂道:“好小子,想烧死老子啊!”
杨硕问了:“这对前辈来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玉溪子一扬眉:“那是自然。如果只是这么点伎俩的话……”
望着天空中陆续降下的火球——准确的说,是火雨,玉溪子说着说着脸都变了。
“这小子,不用玩得这么大吧!还愣着干啥,跑啊!”
下一秒,玉溪子便撒开丫子在天坑中左闪右避。
天空之上,漫天的火雨纷纷坠落,像飞火流星一般。
好在天坑地方还算大,加之他身手敏捷,一时半会儿却也奈何他不得。
“玉溪前辈、玉溪前辈!”
玉溪子一边跑着,一边头也不回的道:“小子,喊也没用,跟紧就是!小心别给烤熟喽!”
“行,那您老悠着点!”
玉溪子一听觉得不对啊,逮着机会一看,身后哪有人!
但见张浩那小子好端端的坐在原地,头顶上方虚悬着一个火红的大盾。那大盾不停的旋转着,将方圆一丈之地的火焰尽数抵挡了下来。
看他那一脸悠哉游哉,闲情逸致的样子,玉溪子老脸一红,轻啐一声,一个懒驴打滚,立刻滚了进来。
真的是“滚”了进来!
这面火红盾牌,还是落难时从司马翀的两个双胞胎副将手中夺来的,谁也没想到也有用上的一天。
两人一盾,纵然是飞火流星,也奈何他们不得。
混元子见此,只好悻悻作罢。
玉溪子得意的道:“怎么样,混元小子,没招了吧!”
上方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漫天的黑幕从四面八方升起,将头顶的天空给掩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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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封印禁地
这黑幕浓密如漆,压抑无比。随着它这一盖,四周也陷入了极度的黑暗,如同身处地穴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玉溪道:“这小子,竟然又在外面施加了一层结界。看来是真不打算放我们走喽!”
“前辈,难道我们就要从此被活困在这里?”
“没错啊。”
说罢,两人凝视了数息。
杨硕心里那个悲摧啊!
如果是上官红烨倒也罢了,往后不知道多少时光要整天对着这样一个糟老头,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怎么,小子还不乐意?”
“没有。前辈,您高兴就好。”
“嗯……”玉溪子轻应一声,忽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嗯?”
杨硕也不说话,又再度闭目打坐起来。
与其这样百无聊赖的干耗时间,还不如好好静下来修炼。
就这样又静坐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忽听玉溪子在耳边唤道:“小子,别坐了!”
杨硕睁开眼睛,问:“前辈唤我何事?”
“你难道就不想离开这?”
“?”
“刚才我看过了,混元那小子这回是真的离开了。哈哈,就知道他耐不住!”
“前辈你有办法破开这结界?”
“没有。”
“……”
看玉溪子一脸正色的样子,杨硕恨不得踩他一脸。
又见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往上出不了,我们可以往下走。”
“往下?莫非前辈还会土遁?”
玉溪子在杨硕的脑门上一削:“笨啊!此处既是封印埋宝之地,自然会有其他布置。跟我来!”
玉溪子说罢,拿出了一颗夜明珠作照明用。然后走到天坑的中央,在几块白石板间来回走动了几圈。
之后,便开始有规律的踩起了白石板,就像小孩子玩跳房子一般。
杨硕这才留意到,脚下这些白石板的布置排列竟别有规律,仿佛是某块天空上的星辰一般。
玉溪子道:“小子,罡步会吗?”
“学是学过一点。”
“那好,你就有样学样,看我做!”
杨硕依言而行。
两人步罡踏斗,在白石板上有规律的踩来踩去。
“成了!”
一道道白光从众多白石板上亮起,一下子将天坑这数十丈之地映了个通亮。
紧接着两人的影忽然虚化,慢慢便从原地瞬间消失了踪迹。
“传送阵?”
当这个念头响起的时候,杨硕已经身处地底。
眼前是一个硕大的圆形空间,中央地面上一个巨大的乱石阵将这空间占了一半。
约摸两三丈高的穹顶上,数十颗发光的晶石将这个山洞照得通亮。
在山腹之中能开凿出这么一大片地方实属不易。
当然,若有驭土塑形一类的土系法术,自然可以事半功倍。否则,恐怕只有修为高深的大能之士才能做到。
“你一定在想,此处原也不过如此,对吧?不错,当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把这地底的坑道岔洞都搜寻了个遍,愣是连个破铜烂铁都没见着,更别说什么邪剑.寂灭。”
玉溪子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又招呼杨硕过来:“你来看看!”
跟随他迈过乱石阵的边缘,走到中间地带一看,立刻给惊呆了。
就在乱石阵的中心,一个巨大的深渊赫然就在眼前。
深渊的宽度足足有十丈,深不见底,站在边上让人觉得脚下发虚,眼前发晕。
底下黑雾迷漫,幽秘瘆人。一股奇寒从底下冒出,让杨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从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奇异的压抑之感。很快,这股压抑感的来源又变成了四面八方。
这压抑感是如此的真实,仿佛有一双大手正用两只手爪牢牢的抓着自己的身体,并慢慢的收拢,紧箍。
“瑛姐,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紫瑛懒洋洋的道:“什么感觉?”
“就是……”
话还没出口,那紧箍的感觉骤然加剧,一时让人无法呼吸。
紧接着丹田处一凉,仿佛有一道繁密的符文闪了一闪,紧箍的感觉便随着这个符文的消失而消失。
更确切的说,仿佛它不是消失,而集中到了身体某一处。
杨硕连忙催动神识内察,结果赫然发现,在脖子后面竟多了一个六角形的古怪印记。
紫瑛惊呼道:“这是什么?”
“瑛姐,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
“你是说,你刚才的奇怪感觉和此有关?”
“不然呢。”
紫瑛沉吟了一会,道:“这是禁制。”
“禁制?”杨硕嘴角一抽。
“不错,而且很强大。”
杨硕有种想摔东西的冲动。
这什么鬼地方啊!左一个禁制,右一个禁制,让不让爹过了?
杨硕心中腹诽,忽的又看向了玉溪子。
后者正一双细眯眼睛直勾勾的盯来。
见杨硕面带疑惑,玉溪子嘿嘿笑道:“怎么样,感觉到了?”
“前辈指的是?”
“禁制啊!只要跨过这个乱石阵,这里所含的强大禁制封印便会封印你的修为。正如你刚才感觉到的那样。”
“前辈之前不是说,但凡落入天坑,便会中招吗?”
玉溪子一皱眉:“我说过吗?”
“这……那混元子为什么不敢下来?”
“那小子啊,他之前又没来过,他知道个屁!”
“……”
杨硕怔怔的看着玉溪子数秒,连掐死他的心都有!
后者脸色讪讪,知道自己误导了某位纯真少年。好在他脸皮足够厚,并不会主动揽锅。
“走吧!”
玉溪子说罢,转身跳入了深渊。
杨硕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就在深渊的石壁上,有一个个突起的石台。那玉溪子便是跳上了其中一个石台。
那些石台看似毫无规则,但却又似乎蕴含着一种别样的美感。借助两个临近的石台,玉溪子的身影慢慢的呈螺旋形下降,很快便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杨硕凝视着下方那些石台栈道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四周的乱石阵,总觉得这两者之间似乎有者某种特别的联系。
围着深渊走了数圈,忽然眼前一亮。
“明白了!”
于是,默默记下石台栈道的分布后,便参照着它在乱石阵里缓步走了起来。
第三一九章 深渊绝壁
初始几步并无特别。待到悟出了点门道之后,再踏出步子便能感到一种阻滞之感,而当真的踩实,这种阻滞感便即刻消失。
如此便使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觉,就好像身体某处经脉结点被打通了一般。每走一步,都似乎有一种“道”的印记打入乱石阵中,玄妙无比。
下方传来玉溪子的催促声,杨硕没时间搭理他,自顾自的在乱石阵中缓慢穿行。
当迈出了最后一步的时候,整个地穴忽然一阵激烈的躁动,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竖眼缓缓的睁了开来。
乍一出现还真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黑洞。
就在那巨大的深渊洞口之上,竟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这黑洞如真似幻,深不见底,周围有白光萦绕,神秘莫测。
传送门?
下方传来玉溪子的呼唤:“小子,上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黑雾浓重的原因,从下方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情况。
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流光溢彩的虹芒便从那黑洞中亮起,照向了下方的深渊。
紧接着,深渊石壁上的那些石台便一齐颤动起来,继而像被召唤了一般,纷纷脱离石壁,朝着那深渊的上方飞去。
发生了什么?
杨硕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看着一块块石台不断从下方飞上来,这情形,就好像有人在使用驭土之术一样。
下方的玉溪子就叫苦不迭了。
周围的石台纷纷往上飞去,周围能够落脚的地方越来越难寻。
在这种地方是没可能御剑飞行的,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于是大喊一声:“小子,你自求多福吧!”便加速往下方奔去。
他的身形在各个浮动的平台间来回腾挪跳跃,十几个起落后,便扎进了石壁下方的一处山洞中。正是在那里有一条向外的通路。
众多石台飞到了深渊洞口的上方后便悬浮在了那里,如同一个个飘在天上的浮岛。
如果能借助这些浮岛,倒是不难到达传送门之所在。
“瑛姐,这个传送门看上去很诡异,能进吗?”
紫瑛不屑的道:“呵,你还有的选吗?”
“……”
再次朝深渊方向一望,不禁又是一阵晕眩感,底下果然是再也没有可供容脚的石台了。确实,没有别的选择,硬着头皮也得上。
如此,杨硕便不再犹豫,奋力一跳,便跳上了最近的一个石台。
那石台悠悠的一沉,竟也稳稳托住了。
有门!
杨硕信心倍增,瞅准近处的几个石台,几个纵跃后,便来到了深渊的中央。
站在深渊的上方,有一种临近世界尽头的恐惧感,让人觉得空寂而无助,稍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眼见传送门就在跟前,杨硕嘴角微微一翘,轻轻一纵,便借助近处的一个小石台向传送门飞去。
可也就在这时,前脚刚一落地,小石台忽然猛的一沉,便一下子翻了个底朝天……
至于上面的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啊——!!”
哇哇大叫声在深渊里回荡。
“咚!”
如麻袋一般,杨硕直坠地面。
而紫瑛则不幸给他垫了背。
“死杨硕,你该减肥了!”
身下有人抗议。
“哈,我说怎么这么软。”
“滚!”
紫瑛抬起一脚,便将杨硕踢了个倒栽葱。
后者汗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娘们和上官红烨还真是有那么点像。
不会是母女吧?杨硕脑洞大开。
“想死么?你说谁母女?”
“好吧,姐妹。”
“哼!”
说起来,刚刚真的很危险,若非情急生智钻入了珠内空间,恐怕真得摔成锅巴。
不过即便如此,杨硕的下坠姿态还是保持了下来,这才砸得紫瑛一脸蒙。
深渊底部,暗无天日,到处乱石嶙峋。
一颗桂圆大小灰色珠子静静的躺在乱石堆中。
忽然光华一闪,一个年轻人便凭空出现在了两块巨石的缝隙间。
——好像登场的姿势有点不对。
被石头夹住的杨硕心中吐槽,双手一推,才从石头缝里蹦了出来。
点燃一个火把照了照,深渊底部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
四周都是峭壁,如同一个铁桶。
灵眼一扫,便发现了一样东西,竟是玉溪子的酒葫芦!
难道前辈遇难了?
神识在四周查探了一翻,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看来,这老家伙又是自个儿逃了。
抬头朝上看,是一片浓重的黑雾,什么也看不清。
只有在灵眼中还能看到黑色传送门发出的灵力波动。另外,还在石壁的一侧发现了一处山洞,极有可能便是出口。
是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只稍稍一想,便下定了决心。
入得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既然来了,何不探它个究竟?
“说得容易,可是你想上去恐怕不易。”
“瑛姐,狼首图腾给我。”
当杨硕的额头再次印上灰色狼首印记的时候,气势猛然爆涨了一倍。
他跳上了一块巨石,驭土术手诀连翻,“起!”
一声低喝,脚下这一块巨石便缓缓的升了起来。
然而往上飞不到半米,巨石便再也挪不动了。
受那些浮岛的启发,杨硕想到利用驭土术驱使巨石成为自己的座驾。
在狼首图腾的加成下,这一试,却失败了!
这禁飞的魔咒果然还是不可能轻易打破。
再度抬起头来,手诀连翻:“土遁,土墙!”
随着这一声喊,圆桶形的石壁上便出现了一个利用土墙术造出的石台。
奋力一纵,便跳了上去。
如此反复制造石台,杨硕终究可以一点点的往上移。
当重新回到深渊上方的时候,灵力已经耗损了大半。
目光凝视着这黑黝黝的传送门,一头便扎了进去。
一股极大的吸力扑面而来,跳跃的电芒在身体表面流转,让人觉得并不舒服。
眼前骤然一黑,身体被无形的吸力推着往前。
只一息之后,便有黄色的光芒射入眼中。
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身处一片荒漠之中。
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和沙漠。近处断壁残垣,远处漫漫黄沙,绵延无尽。
第三二O章 邪剑.寂灭
举目四望,渺无人烟,看不到一草一木、一屋一舍。
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抬头不见日月,也不见云彩。
四周静得可怕,甚至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杨硕从来也没有这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鞋面踩在沙土上,发出的沙沙声是那么的突兀。
杨硕的存在,如同在一潭死水中丢进了一块石头一般,给这个死寂的世界增添了仅有的活人气息。
这种感觉,极其压抑。由此带来的是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助感。
“瑛姐,这是什么鬼地方?”
“还用问吗?应该是一处小世界。”
“小世界?”
在杨硕的印象中,小世界就应该是充满活力的,不说小桥流水,花开锦绣,至少也应该有点生气啊。这算怎么回事?
漫无目标的走了好长一段路,仍然看不到任何值得一顾的东西。
于是驾起云梭,在这方世界里穿行,很快,一座高山便出现在了眼前。
待飞至近前,雄伟恢宏的一幕便出现了,几乎惊叫杨硕的下巴。
山顶之上,赫然有一支巨剑巍然矗立,如同通天巨柱。
此剑直插山顶,半截没入地下。
从屹立在山顶的部分来看,那巨剑的剑身宽约两丈,长度至少数十丈。剑身呈银色,其上刻有龙纹,张牙舞爪,如同活物。
此剑绝非凡品!
云梭飞至近前,杨硕更加清楚的看清了这支巨剑。
那剑柄呈白色,线条精巧,花纹古朴而别致,若是没有这般大,倒是更像一支女子所佩带的宝剑。
云梭缓缓的降落下来,越看越是咋舌。离它越近,就越能感受到它的巍峨高大与迫人气势。人立于其下,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仿佛眼前的庞然大物随时都要倾轧一般。
围绕着剑身转一圈,发现其刃细如牛毛,锋利到无法想象。
真神器啊!
只可惜,从这支剑上却感觉不到任何剑意和杀气,当真是十分的奇怪。
正感叹间,紫瑛出声了。
“小心,你身旁有人!”
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杨硕吓了一大跳。
有人?人在哪呢?
目光在四周扫射,却连鬼影子也见不到一个。
正疑惑呢,一道人影冷不丁的出现在了面前,这让杨硕仓皇间“噔噔噔”连退了数步,就差当场吓尿。
视线中,就在那宝剑的旁边,一个黑衣人赫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杨硕如此狼狈的样子,紫瑛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杨硕没空理会她的恶趣味,仔细打量起这个人来。
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约摸四十开外的男子,看他形容枯槁,双眼无神,几乎和死人无异。
“什么鬼?”杨硕心想。
大概刚才只顾着看剑,这才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紫瑛道:“这回你可说对了。他还真是个鬼。”
杨硕的双眉就是一拉,作惊恐状:“啊?”
“怎么?老娘我也是鬼,就问你怕不怕?”
“”
“嘁,真没用!别的不说,单是你那个摄魂铃中,何曾少了鬼的存在?准确的说,他是个魂体。”
难怪如此。在天眼未曾开启的情况下,想看到魂体只能通过紫瑛,否则才真的是见了鬼。
“瑛姐,你下次分享视界的时候至少先说一声啊!”
没错,在这样一片死寂的鬼地方突然来这一下,会把人吓死的好不好?
“切,明明是自己胆子小!”
“”
接下来,杨硕便尝试着跟这位沟通。
结果连唤了数声前辈,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仅有那失神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还能证明这是个生魂,而不是具枯骨。
杨硕的问话如同石沉大海,对方也仅仅就是微微转了下眼珠子,便再无动静,目光由始至终都没聚焦。
这位爷究竟何方神圣?
不会是传说中那位封印了邪剑的开元老祖吧!
可他怎么会把自己给封印在了这里,还成了这副鬼模样?
又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这支巨剑。
老天!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邪剑寂灭吗?
为何从它身上感觉不到任何邪气,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悲凉与凄怆。
“瑛姐,这柄剑真的是那邪剑寂灭吗?”
“应该不会错。”
“可它这么大,如何使得?”
“肤浅,看物岂能只重表相?”
“有道理。那么,如何才能将它弄上手呢?”
“谁知道呢!姐又不用它。”
“”
紫瑛这里寻不到答案,杨硕于是尝试着自己行动。
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推,纹丝不动。
抬头仰望这柄如同山岳一般的巨剑,还真是应了那句“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于是将手放在剑刃上,心神沉浸其中。
最先感受到的是其中蕴藏的那股厚重而久远的荒古气息,仿佛其已存在世间亿万年之久了一般。
随后,便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沧桑,如同承载了世间所有的痛苦与哀伤。
是谁,是谁在叹息?
正想一探究竟的时候,一股暴戾的气息歇斯底里的爆发出来,立刻奔涌而出,盈满了胸膛。
这种气息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强横,以至于自主意识都要被它侵蚀、驱赶。
这使得杨硕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复仇谷欠望,似乎只有将所有仇敌杀光屠尽,才能稍解心头之恨一般。
心中那团熊熊之火剧烈的燃烧起来,无尽的怨懑和仇恨在意识中疯狂肆虐。眼看就要占据意识的全部,便猛的被另一道神识所打断。
“快停下!”
紫瑛一声断喝,将杨硕从意识的沉沦中猛的拽了回来。
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令杨硕忽然警醒,脑中一片清明。
一抬头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紫瑛,她不知何时已从珠内世界里跑了出来。
“瑛姐,刚才那种感觉”杨硕心有余悸。
“还说呢!这种级别的法宝也是你能随意触碰的?而你不只触碰了,竟然还毫无防备的沉入意识,你不要命了吗?”
“好吧。”
杨硕开始放弃了将巨剑据为己有的想法,转而将精力放在怎么离开之上。
第三二一章 七年,出关
又在这个小世界里转悠了大半天,最后却是失望而回。
紫瑛也随处转了转,同样没有收获。
据她讲,此间的结界无比强大,即便是她,也不能将其破开。
杨硕的目光停留在那具空壳一般的魂体上,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洞虚期强者,一代玄派开山鼻祖,上元宗第一任宗主。
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据杨硕所知,自4000年前的那次魔玄大战之后,有关开元老祖的传闻就变得非常少,且难辨真假,事实如何也只有问他自己了。
至于眼下,说不定离开此地还得仰仗这位始作俑者。
于是冲他嘿嘿一笑,道:“前辈,我看您也累了,不如接您去个好地方。”
说罢轻唤一声:“瑛姐,交给你了!”
紫瑛长袖一挥,一道紫色的光华转了一个s形尾迹,两人连带那尊魂体便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空旷的荒漠中只留下了一柄巨剑,孤零零的矗立在这孤山之巅,整个世界弥漫着无尽苍凉与悲怆。
珠内世界。
离紫阁不远有一片茂密的榕树林,林中枝横遍地,交错孽生。这都是强行将榕树王从青蒙山中带走并草草移植的后遗症,但也因此成就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古老的榕树树干下,一道身形如同朽木一般枯坐在那里,双眼无神的望向远处。
上方,在一条横伸出来的枝桠上,小虎的魂魄便幽幽的飘浮在那里,看上去就像长在树枝上一般。
由于陨落时修为太低,灵魂力也不够,使得他看上去就和呆傻痴儿一般,成天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式。
这两人凑一块,倒还真叫天聋地哑一双绝配!
起初的一段时间,杨硕还时不时的去探望一下那位老祖大大。
而当无论怎么逗弄,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回馈而来的就只有沉默之后,杨硕就彻底放弃了。
这位爷,没救!
同样没救的还有小白,只因它正朝着吃货的进化方向再次迈出了一大步。
自从得了玉溪子那酒葫芦,那可是一发不可收拾。
杨硕倒没什么,只是偶尔小酌一两口,并无酒瘾。
谁料这香味却让小白闻了去,立马跑跟前来蹲着了。
本是一时好玩才以酒逗弄,却没想到成功养成了一只酒鬼。
这货从那以后有事没事就跑来面前卖萌讨好,就为了一尝酒香。
就连紫瑛,原本滴酒不沾,在喝了一次之后也再也离不开了。
偏偏她酒量奇差,喝一口就上头,两口就打晃,三口就开始说胡话。说的净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你没良心,你忘恩负义”之类。
经常是一人一猫喝得酩酊大醉,四仰叉,而后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七年后,心意宗。
杨硕消失的头几年时间里,牛大力和祝小苒还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尤其是上官红烨,急得就跟要疯了似的。多次央求道一真人派人去寻找,当然是不会有任何结果。
慢慢的,他们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在杨硕的本命元神灯还亮着,多少给了众人一些精神寄托。
七年的时间放在修仙界可谓弹指一瞬,所以要说变化却也不大。而这期间最重要的消息莫过于无极宗投靠晟阳宗这件事了。
众所周知,晟阳宗乃是当世六大顶级宗门之一,但由于地远天遥,他们极少插手大陆南方的事务。眼下他们如此做,就相当于打破了多年以来各方形成的默契,势必引起整个大陆的连锁反应。
显然,大陆格局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巨变。
而心意宗也将面临一次重大选择,或是继续保持中立,或是选择一方势力投靠。
中立固然好,但形势却不饶人,小门小派注定只能随波逐流。
据悉,星月宗的星月圣子日前便投来了橄榄枝,希望心意宗成为他们在南方的一个附属宗门。
对此,心意宗上下慎之又慎。星月宗那可是如假包换的魔门,虽不及天魔宗咄咄逼人,但也是杀伐果断的一方豪强。拒绝他们的邀请会有怎样的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至于玉清真人与混元子联合安家意欲颠覆心意宗的企图,因为消息走漏,终是没有付诸实施,心意宗也继续维持了几年太平。
两人也再度杳无音讯,如同他们从来都不存在一般。当然,此类秘辛一般的弟子是无从知晓的。
而幽兰轩在失去了杨硕的支持后,则慢慢褪去了往日的风光,好在有祝小苒在背后上心,加上上官红烨明面上的照拂,倒也经营得稳稳当当。
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方妙。此女兰心蕙质,如何看不出幽兰轩有杨硕的影子,尤其是观礼大会过后,上品养颜丹很快就出现在幽兰轩货架上这一点,更是断定了她的猜测。
而作为灵丹峰的一份子,她想争取一些丹药货源还是很容易的。如此,有了稳定优质的货源,又有廖叔和淑兰的悉心打理,自然是迎来送往,生意兴旺。
可惜凡事都有两面,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幽兰轩的异军突起,自然也会被同行所觊觎。
这其中最为不安分的便是丹香斋。
作为无极宗的直属门店及城内主要驻点,丹香斋在无极宗诸多产业中的地位如同太子,受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而幽兰轩的出现,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如此,他们便坐不住了。
好在祝小苒和牛大力也不是吃素的。前者七窍玲珑心,一般的小手段哪里会放在她的眼里后者则直接往门口一站,任你牛鬼蛇神都是一锤子给抡出去,倒省了不少事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尤其是无极宗在抱上了晟阳宗这条大粗腿后更是不可一世。
所以近些日子,双方明里暗里的争斗越来越频繁,大有愈演愈烈之趋势。
上官红烨几个也不可能时不时往店里跑,毕竟修士以修行为本。这不,赶上祝小苒几人闭关了,丹香斋也找上门了。
第三二二章 丹香斋,杀人夜
骊城,走马街。
再一次站在街头,看着万家灯火如昼,杨硕心情格外的好。
如今的他,俨然已经是一名筑基期第九层的修士。
如果说从前号称辟谷以下第一人只是在武技上,那么如今就算对拼法术,也不会虚于任何一人。这便是七年来苦心修心的成果。
没办法,人都是给逼出来的。
至于杨硕是怎么出来的,倒还真的是托了那尊大神的福。
说起来只是一次巧合。有次小白吃饱喝足了,四腿平摊仰倒在地,却怎么也翻不过身来。就这么一个在杨硕看来习以为常的举动,没想到竟让那老祖露出了一丝微笑。
也就是这一丝微笑,却给这死水一般的封印带来了一丝裂纹,紫瑛则借助这点破绽,成功的打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杨硕才得以从小世界的封印结界中逃脱出来。
这还真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听到小贩叫卖,杨硕顺便买了两串山药糖葫芦。
那一粒粒玲珑小巧的小药豆煮熟后用竹签穿上,蘸上刚刚熬制好的麦芽糖稀,经风一吹就硬了。咬上一口粉糯糯、甜滋滋的,别提多受女孩子喜欢了。
远远的望着幽兰轩的门店,发现大门虚掩,灯火寂寥,心想莫非生意不如往常,这么早就收摊?
“不知道这丫头的功课落下了没有,神道之书有没有好好修炼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杨硕迈入店内。
谁料这一进门就傻了眼。
里面早就没在营业,而且非常杂乱。一些丹药散落在地上,桌椅零乱不堪甚至有损坏的迹象,就好像刚刚被查抄过一般。
请的几名伙计也几乎跑光,只剩下其中一个和廖叔在里面收拾。
廖叔眼角、嘴角都带伤,衣衫也有破口。
一见杨硕进来,一下子老泪纵横,声泪俱下,上来扑通就给跪倒了。
“欸,廖叔,你先别这样,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淑兰呢?”
“当家的,老朽有罪啊!淑兰她给天杀的掳走了!”
“什么!?”
震惊,愤怒。
怒火在杨硕的胸中腾起。
原来,今日那丹香斋派人来捣乱了,比以往都过份,直接把店都给砸了。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连人都不放过。
“刚才东城城卫队的关卫官来过,说让我们等消息。可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唉当家的,你可不能冲动啊!”
没等他说完,杨硕便转身出了门,一阵狂风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丹香斋是吗?
我的人,你们也敢碰?!
一阵夜风袭来,天仿佛一下子阴冷了许多。
寒风萧瑟,宝刀若渴。
在这样不见月光的寒冷夜色里,又不知有几人要去地府见那小鬼阎罗。
丹香斋药铺。
店里的伙计还在忙碌。一看一个黑衣人进来,便连忙迎了上来。
“客官,您想要什么?欸客官,那边是内院欸咦?人呢?”
丹香斋内院后房。
七个伙计正围在一起胡吹海侃,吃吃喝喝,时不时放声大笑,自得其乐。
“今天砸得那叫一个痛快。幽兰轩这回总该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那可不。他们这叫不自量力!”
“就是,仗着有上官那小娘们儿撑腰,他们竟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算老几?”
“也亏他们还找上城卫队,莫非他们真不知道那东城关卫官是谁的人?东城这片谁说了算?”
“哈哈,不错,我看姓廖的那老家伙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心里就特别的痛快!”
“瞧你这点出息,上回那姓祝的女子还没把你打怕啊?”
“怎么不怕,那是真打啊!”
他们这一问一答,让一群人都哄笑起来。
就在这时,“哐”的一声巨响。
大门轰然洞开。
是被人砸开的。而砸开它的,则是一只拳头,一只劲风鼓荡的拳头。
破碎的木屑木板一下子飞溅了进来,令众人一阵仓皇避让,眼中满是惊愕。
“什么人?竟如此大胆!”
大门口,一个黑衣人背风而立,面如寒霜。
“告诉我,淑兰在哪?”
主事的一看来人,可不就是那个曾在骊城搞风搞雨的张浩么!
于是从一时的慌乱中恢复过来,语带揶揄的道:
“淑兰?什么淑兰,我们这里只有春兰、香兰、秀兰,没有什么淑兰!”
张浩之名虽然如雷贯耳,但他却是有恃无恐。毕竟这丹香斋可是有着辟谷期修士坐阵的,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又怎会放在眼里?
更何况,就算管事大人不出面,有他这个主事和一帮执事在,也足以应付大多数局面。这些年来,他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所以他这一说,七个人便全都戏谑的望过来。
来人目光冰冷的道:“最后再问一遍,淑兰在哪?”
“哟,这是威胁吗?你们瞧瞧,他在威胁我?”
“主事师兄,你可得小心啊,瞧瞧他那眼神,有杀气啊!”
“唉呀,我好怕啊!那你们说,有谁认识一个叫淑兰的吗?”
“我知道。就是幽兰轩的老板娘嘛。哎哟,真是怪水灵的一个姑娘,要是玩坏了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众人一通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门外噔噔噔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又有数名伙计赶了来。
带头是一个圆脸微胖的伙计,还不是别人,正是杨硕初到骊城时遇到过的那名面试官。此獠曾经企图在祝小苒身上揩油,后来却给牛大力和祝小苒戏弄了一通。
“狗胆包天了,敢到丹香斋来撒野!”
圆脸修士说着摩拳擦掌,提剑上前。
却见刀光一闪,便落了个人首分离。
一时血溅十步,场面骇人。
杨硕连头都没有回,反手一刀便结果了他。
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拔刀的。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屋里一群人眼看着就变了脸色。
主事的一挥手道:“宰了他!”
话音刚落,眼前那人就跟瞬移一般,忽然动了。
紧接着一口乌沉沉的大刀斜劈而下,将他一刀两断。
第三二三章 火之祝礼
修为再高,也怕菜刀!
惊呼四起,恐惧的阴影在丹香斋漫延。
然而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杨硕在迅速斩杀两人后并没有停留。
缩地术瞬间发挥到了极致,如同一道虹芒一般在屋内一个来回,便将余下的六人变成了刀下亡魂。
杨硕此刻就如同那恶鬼修罗,所过之处,无一活口,刀光霍霍,连收割。
屋外数人全部呆住了,在极度的惊骇下,都傻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做。直到眼前这名煞神开口发问。
“说!幽兰轩老板娘在哪?”
就在这时,夜空中传来一声宏亮的高喝:“哪来的恶徒,胆敢在此行凶!”
这声音威严浑厚,力贯耳鼓,修为稍低一点便要给这一喝震慑。
众人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
“是管事师叔,管事师叔来了!”
“狗贼,你的死期到了!”
急风骤起,尘土四扬,一人如同雄鹰扑兔一般凌空而落,一掌便向杨硕当头拍下。
辟谷期强者的气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而至。
杨硕昂头冷视,右手抬起,手指轻轻一弹,一团白色的火球便迎了上去。
半空中“嗯?”的一声惊异,来人便转瞬间化成了一团火球。
火球在半空中起舞,将丹香斋的后院照了个通亮,如同半空中点了个天灯一般。
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一口大气还没喘完,下一刻便看到火灭人无,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飞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号烟花,而刚才的一切也有如幻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然而就在火球出现的那一瞬,伴随而来的恐怖高温却给人切肤般的体会,又怎么可能假的了?
一名辟谷期强者,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在眼皮底下消失了,这让在场的丹香斋众人无不胆颤心惊。
杨硕目光冰冷的扫过余下众人:“说,人在哪?”
一人大义凛然,剑指杨硕道:“狗贼,就算你把我们全都杀了,我们也不会告诉你!”
“噌!”
刀光闪过,此人如愿以偿的下了地狱。
“跟他拼了!”
有人大喝一声,所有人便一齐涌了上来。
杨硕手起刀落,砍瓜切菜般杀了个干净。
收刀而立,身边便只剩下了一人,双腿杵在原地不停的打颤。有不明液体从他月殳间渗出,伴随着一股尿骚味。
“大大哥,别杀我,我说!”
一队巡城卫兵迈过丹香斋的门口忽然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竖起耳朵听了听,向伍长道:“报告伍长,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领头的卫兵队长想了想,道:“不用管。丹香斋的事,他们自己处理就好,走!”
不错,无论丹香斋做出什么事,都有无极宗出面解决。所以丹香斋的事,他们犯不着去掺和,也没这个能耐去管。
这队巡城卫兵刚转过一条巷,便听到从丹香斋的方向传来的阵阵惊呼。
“走水啦!走水啦!”
扭头望去,丹香斋方向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丹香斋失火了!
“失火了?刚刚不是好好的么?”
一队人面面相觑。
“走,去看看!”
丹香斋私底下的事他们管不着,但对方若是有什么重大闪失,巡城卫队又责无旁贷。
可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所有人便都惊呆了。
刚刚还好好的一片大宅子,只是眨眼间便在火光中化为了虚无。
而他们就只是刚刚转了个弯而已。
说来倒也诡异,如么大的火,却没涉及旁边的宅子。
丹香斋前有门店,后有庭院,三个方向都连着其他的店铺、民宅,却神乎其技般只烧了这一处,临街店铺、民宅都好端端的,这怎能不叫人惊异。
不仅如此,这火来的快,去得也快,当巡城卫队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好大一块荒凉的空地,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那什么丹香斋。
若非此处还冒着缕缕黑烟和热气,恐怕没有人敢相信这里曾经失过火。
在去凤隐城的方向,离骊城数百里有一座伥春苑。
此间主人伥春子,自号伥春散人。
但凡对此处有所了解的修士都知道,此处乃是一处霪窝。
伥春散人修炼了一种邪派功法,以阴阳采衤卜之术为辅助修炼的方式,从而达到快速进阶的目的,不仅如此,以此类邪法修行,更有驻颜的奇效。
为此,伥春散人特地圈养了大批姬妾供他宣霪。而这些长期被采衤卜的女子最终都会落得个早衰而亡的下场。虽然如此,许多人还是出于各种缘由,心甘情愿的受他驱策,成为他的奴隶。
而伥春散人还不满足于此,常常或明抢、或暗偷弄来一些女子供他吸取元。因为来历不正,这些女子的下场则会更惨,通常只有一个字:死!
夜晚的伥春苑灯火通明,门口两串大红灯笼,门檐下宫灯高悬,锦绸斜挂。那妖冶,比那装红点绿的青楼也毫不逊色。
此时此刻,就在内院厢房内,一场激烈攻防战正在展开。
一张铺着貂绒的软榻上,伥春散人斜斜躺于其上。但看他,虽年过双百,但却满头黑发,皮肤光滑,长相虽有点对不起大众,但却保养得相当好,颇得驻颜之妙。
他身着一件宽大的睡袍,支起一条腿,双眼微眯,神色慵懒。
在他的左右前后,四名美姬正尽心尽力的服侍着。
她们衣衫暴,妖娆忄生感,正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着这位主子。对她们而言,他就是至上神,他就是天。或快乐无边,或地狱黄泉,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在他们左右两侧,数名舞姬正在翩翩起舞,同样的衣裙暴,忄生感妖娆,跳出的舞蹈也是极具言秀惑力,处处透着追求无上木及乐的暗示。
而在他们对面,一名女子正神色肃穆的立在那里。
她手持道指,法相庄严,与此间的日爱昧气氛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在她的周身,一圈水纹状的结界正缓缓的流转,将她整个保护了起来。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杨硕苦心寻找的淑兰。
第三二四 长春散人
她的压力来自于前方一件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法宝。此法宝呈钥匙状,形态米且犷,一圈圈螺纹状的波纹萦绕其上,不停的轰击着那水之结界。
由它发出的灵力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使得淑兰陷入了极为窘迫的境地。
尤其是那叫人的画面,犹如亲临实践一般不停冲击着她的意识,企图摧垮她的自尊和意志,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法宝主人的膝下。
“想不到哇!上次看你才练气期第二层,这不过年光景,你竟然已经成功筑基。这倒是让本散人非常好奇啊!”
伥春散人说的没错,上次见到淑兰的时候,还是在凤隐城万宝行的拍卖会上。那时她的拍卖底价不过区区200块灵石,气质也比现在远远不如。
可如今,她却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金凤凰。
“啧啧,区区四灵根的资质,竟能有这等脱胎换骨的变化,究竟是有怎样的奇遇?”
对于这一点,伥春散人实在是怎么也想不通。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立刻下死手。
“咦!竟然还是清白之身,怎么会?”伥春散人眉色一动,忽的惊喜道,“哈哈,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便宜了本散人,天意啊!”
“小丫头,从了本散人吧!吾会好好的心疼你,也会给你更多的修炼资源,如何?”
依他的经验,如她这般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只要稍加恐吓,再许以利诱,使其屈服不是难事。
可这回却不尽人意。
见问话却没有得到回音,伥春散人微微动怒,伸指往那悬浮在半空的法宝一点,后者便金光大放,威势倍增。
淑兰发出一声轻口今,身上压力陡增。主体意识正在被那些不堪的画面一点一点的侵占。一旦她失败,必然完全沦落成一具被所支配的行尸走肉。
“噙!”
她低啐一声,暗咬银牙,手中诀印连翻,身上的气势同样再度攀升。
与此同时,从她周身上下隐隐泛出一道道纯净的白色光芒。那光芒是如此的澄澈,如此的清明,使她看起来如此九天圣女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伥春散人神色一怔,随即露出了吃惊之色。
他怔怔的盯着眼前这名浑身散发着圣洁光辉的女子数息,忽然出声道:“这这是圣光术?”
语罢,又细细琢磨起来。
不,这不可能,传说只有天上的九天玄女才能施展此术,她区区一个下界的筑基期修士,何德何能施展这种高深法术?
思来想去,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此女修为境界突飞猛进是亲眼所见的事实。
眼前忽然一亮,惊喜道:“难道你是传说中的神使?对,一定是这样。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没想到吾能临幸一名神道使者。简直是天赐奇缘!哈哈!”
伥春散人大笑罢,当即喝退左右,起身向淑兰走来。
虚抬一掌,掌中灵力凝聚。
随着他手掌轻轻转动,那钥匙状法宝也跟着缓缓转动起来。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手,给淑兰带来的压力却有如泰山之重。
她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持诀的双手变得有些不稳。
随着钥匙法宝的不断旋转,淑兰汗透衣衫,渐渐不支。
终于,“砰”的一声,她双手大开,诀印中断,周身的水纹光芒也瞬即消散。
紧跟着身体仰起,四肢摊开,如同被那无形的绳索禁钅固了一般。
伥春散人手指一勾,淑兰便不由自主的向他飞去。
“很好。在本散人的言周教下,你竟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实在是难能可贵。吾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不如这样,只要你乖乖听话,吾便给你名分,如何?”
他这一说,身后那些姬妾便都露出了不愤不甘不愿的神色,竟有些争风吃醋。
谁料,伥春散人得到的却是一声轻啐。
“呸!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伥春散人被啐一脸,非但不怒,反而一声谑笑,道:“好,够辣!不过,这可由不得你!”
说罢,只见他一扬手,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件古怪法宝便化做一道红色符箓,嗖的钻入了淑兰的印堂之中。
后者一声痛口今,身亻本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痉挛。
随着挣扎的加剧,身亻本表面便开始出现一片片玫红之色,如同涂了一层胭脂。
与此同时,细碎的口申口今之声从她那微喘的纟工唇之中发出,不受控制。
难以言说的耻辱感油然而生,令淑兰痛苦难当。
“如何?是同上九天,还是独下地狱,皆在你一念之间!”
“贼!!”淑兰一声怒骂,脑海也跟着一阵清明,浑身经脉中的灵力也开始出现异样的躁动。
“嗯?想自绝经脉?哼!你觉得你还有这个能力吗?”
随着伥春散人一声冷哼,淑兰身上的躁动立刻便被压制下来。紧接着身体一软,便再无挣扎之力。
“咝啦”一声,,淑兰本能的发出一声尖叫,心中升起莫大的屈辱和无助,眼眶一湿,两行清泪便顺着眼角滑落。
“公子,淑兰对不起你”
正当伥春散人行不轨的时候,无声无息的,一柄黑色的飞剑如鬼魅一般从背后袭来,直指后心。
“谁!”伥春散人反应极快,回身一挡,竟以一只肉掌将其生生的打飞出了去。
紧接着风声呼啸,剑光深寒,一条黑色身影破门而入,杀奔而来。
未知深浅,伥春散人不敢再次硬接,手腕一翻,一柄金色拂尘便出现在了手中。
反手那么一荡,那拂尘便秃了杆,变成了一个现成的鸡毛掸。
“什么?”
伥春散人一怔的功夫,来人再次攻来。
笨章曾被摒蔽,将就着看吧!写书不易,起早贪黑,还要处处防雷,心累!看书也不易,缺章少节,星星满篇。
第三二五章 让我来!
“叮叮叮叮,砰!”
双方连拼数招,最后一次则是将来人打退了去。
来者正是杨硕。
见淑兰受辱,杨硕未及思索,掷出乌风后便冲了进来,乒乒乓乓一阵猛攻,打了伥春散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终究是修为相差了一个大境界,最后一招还是吃了亏。
“公子”见杨硕到来,淑兰泪水涟涟。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担忧。
伥春散人也是一脸愕然,怔怔的看着被削去半截的金刚拂尘不敢置信。此拂尘乃是南漠乌金配以妖蚕丝所制,既有刚性又有韧性,绝非一般的灵器可以破坏。
可它竟然就这么坏了。好在其尘芯乃钝实的玄铁所制,这才得以不被削断。就算如此,后者也是豁口密布,坏得不能再坏了!
伥春散人心中含恨,望向来人。
他并不关心来人的长相,他关心的只是对方手中的兵器。
杨硕的目光则落在了淑兰的身上。这一看,心中便升起了无名怒火。
四周那此姬妾此刻早已在一阵惊呼声中作鸟兽散,偌大的厢房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仅凭一件神兵利器,便能置本散人于死地吗?可惜啊,你还是太天真了!本散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境界的鸿沟!”
杨硕没有理会他的絮叨,只是悄悄收起了星痕短剑,手按单刀。
星痕虽强,但胜在锋利且出其不意,用起来并不顺手。现下对方有了防备,再想近身便难如登天。
伥春散人则轻抬右手,伸出了一根指头。
只见他手指轻摆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玄妙的手势,立刻便有一缕“道”痕迹凭空生成。
虚空画符?
杨硕为之一怔。
所谓虚空画符,乃不倚仗纸笔,凭空书写符箓,这种功夫只听说道一师尊等少数几名金丹期修士才懂,却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长相粗鄙的霪邪散人也能使得。
此功既然如此难得,威力自然是奇大。
不妙!
念头一生,那道无形的符箓金光一闪,也紧跟着印了上来。
“玄武幻盾!”
杨硕心中低喝,人也跟着倒飞了出去。
“砰!”
墙体崩碎,人影翻飞。
杨硕被一招印出了墙外,重重的砸在了一根三尺粗的承重柱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抹了把嘴角的血迹,脸上却带着谑笑。
“我还当你是虚空画符呢,没想到只是照猫画虎,虚有其表罢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画的根本不是符箓,只是符文而已!”
伥春散人闻言一怔,又阴阴的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杀死你,不过就是碾死一只蚂蚁。”
“是吗?”杨硕冷笑,缓缓的站了起来。
目光迎向淑兰关切的眼神,他捏紧了双拳。
紫瑛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别乱来啊。对方可是辟谷中期修士,不用火攻你会死的!”
“瑛姐,这回你不用管。”
“杨硕你疯了?”
“不疯魔,不成佛!”
心中的傲气使得杨硕高高的扬起了头颅。
跨境界又如何,辟谷中期又如何,动了我的人,一样要你死!
“砰!”又是一道符文印来,再次将杨硕打入了墙里。
不过这回是石墙,杨硕深刻的体会了一次贴锅饼的感觉。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口中一阵腥甜。
该死,这墙怎么这么硬!
伥春散人虽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惊诧不已。
两招,区区一名筑基期第九层的修士,竟然能够接下他两招不倒,这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
虽然杨硕坚信自己能够处理,但仍然不得不拿出压箱的宝贝,于是一只手悄悄按在了摄魂铃上。
伥春散人眉色一动,这回没有再画符文,而是一掌拍来。
隔空一掌,打得杨硕连滚了数番。
伥春散人伸手做了个五指伸张的动作,杨硕的左手便忽然被一阵巨力牵扯,竟被迫松开了手。
前者又遥遥一招,摄魂铃便飞入了他的手中。
糟糕!
这回连摄魂铃都丢了。
“这是何物?”伥春散人拿到摄魂铃后皱了皱眉。
趁此机会,杨硕手诀连翻。
“地突刺!”
心中暗念罢,但见伥春散人一跺脚,一圈无形的气浪便从脚下生出,硬是将躁动的地面给生生稳住了下来。
杨硕稍一讶异,人便如出膛的炮弹一般轰了出去。
天权刀法第一式:势!
狂猛凶悍的刀势喷薄而出,连绵不绝的刀气轰向了伥春散人。
后者岿然不动,任那疾风暴雨般的刀光轰击在他左手施加的护身屏障之上。
伥春散人嘴角噙笑,胜似闲庭。
对付这样的对手,他根本无需动用护身法宝。
故此他无动于衷,右手手指再次开始勾勒出一道符文。
杨硕的双目电射出森冷的寒芒,天权刀法第二式:凝!
刀气化成电光匹练,锋如利刃,快似闪电。
“嗖!”
锋利的刀气生生的在伥春散人的护身屏障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紧接着龙影刀长驱直入,直捣胸腹。
伥春散人心中大骇,慌忙间右手运起掌力,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也亏他神功了得,经过天权刀法增幅的刀气竟然只是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伤口。
杨硕这边吃惊,他又何尝不是又惊又怒。一个小小的筑基期,竟然能够仅凭刀气就伤了他!
于是左手手诀一翻,护身屏障便再次凝实。同时反手一招,放置在厢房案几上的一个储物袋便向他飞来。
因为他穿的是睡袍,所以并没有将储物袋放在身上,这也是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徒手对付杨硕的原因之一。当然,极度的自负才是最主要的。
眼见那储物袋飞速向他的手掌心飞来,忽见杨硕一声喊:“小白!”
“嗖”的,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雪白的毛团来,还没落地,就伸出了一只爪子。
这只粗短粗短的小爪子就这么一伸出,几乎到手的储物袋便凭空消失不见。
伥春散人手上抓了个空,便一脸惊愕的回过头来。
为防止地名敏。感,把散人名字改成了伥春,其实写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这两天真倒霉,遇到河蟹神兽了,牙也掉了一颗。心情跌到谷底
第三二六章 亲手除害
但见一只雪白的小东西掉落在地,滚了一圈后往地上一摊,便再也不动了。
而储物袋则砸在了它的脑门上。
“氵军蛋!”
啐骂间,伥春散人再次朝那储物袋一招手,后者便再度飞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数道寒光闪过,那储物袋便在他的眼皮底下碎裂成了七块。
伥春散人的眼睛蓦然睁大。在他惊愕的目光中,那储物袋如同破布碎条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什么也没有剩下。
众所周知,储物袋只是沟通芥子空间的媒介,并不是真的装有东西。所以这袋子一破,里面的东西也就与他无缘了,非是消失,而是彻底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恐怕只有能够穿梭虚空的大能修士才能知晓,然而这样的大能修士目前放眼大陆都没有一个。
所以说,找回是不用想了。
更何况,他能先保住性命再谈其他!
可惜,杨硕却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就在伥春散人惊呆的一瞬,龙影刀刀光大放,只一刀,便将他的护身屏障再次打散。
接下来就是杨硕的自由发挥了,世俗刀法的那一套终于派上了用场,劈、砍、挂、撩、刺,一套全上。
等到杨硕收刀的时候,伥春散人仍然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望向了自己的胸膛。
“咝啦!”
睡袍先一步破碎,紧接着是他的胳膊和腿。
伥春散人瞪着一双暴突的眼珠子,就这么“哗啦”一下子化成了一块块碎肉。
如此惊骇的一幕给几名躲在一边窥视的姬妾看到,立刻就是一阵尖叫。
高高在上的辟谷期强者伥春散人,就这么死了?
有人不敢相信,特地上前确认,只看了一眼,便呕吐不止。
杨硕将淑兰放了下来,后者虚弱到摇摇欲坠,便顺其自然的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淑兰抬起头来,纤秀的脖颈仰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你没事吧?”
“公子,我没事。”
两人对视着,眸中闪烁着无尽的关怀。
淑兰眼睛湿润,脸上自然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杨硕。
她慢慢的伸出了一只手,视如珍宝般轻轻抚过杨硕的脸颊。
“公子,能再次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淑兰是不是在做梦?”
“傻丫头,以后你天天都在做梦。”
淑兰噗哧一笑,如花般的笑靥漾起一抹嫣纟工,霎是好看。
这时,她的印堂之上忽然红芒一闪,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玫纟工之色悄悄爬上了她的脖颈,继而上升到了整张脸。
“淑兰,你怎么了?”杨硕讶异道。
淑兰闭口不言,一双玉臂忽然环上了杨硕的肩膀,身子也贴得更紧了。
杨硕一怔,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此时的痴诚与渴求。
“不对!瑛姐,她额头上的是”
“是乱忄青符。”
“乱忄青符?”
“不错,凡中此符者必意乱情迷,神志迷失。”
“有没有办法解除?”
“此符深种脑中,强行驱除很危险,倒不如将其暂行压制。”
于是杨硕伸指在淑兰的额头上一点,将一丝灵力渡入。
一道粉纟工色的符箓图案稍稍一显,便即再度消失。
淑兰也跟着恢复如常,俏脸之上绯色未退,一双美眸怔怔的望过来。
只稍稍一犹豫,便再次将脑袋埋进了杨硕的胸膛。
“公子”
火热的纟工唇印在了杨硕的胸膛上,一张一翕,糯车欠无比。
“淑兰”
“淑兰早就应该是公子的”
声如呢喃,语带羞涩。
怀中女乔躯热情如火,主动迎合,让早已戒欲日久的杨硕再也把持不住。
于是将她横腰抱起,轻轻的放在了软榻上。
两人糊天黑地的厮磨了一阵,就在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的时候,杨硕忽然推开淑兰,口中急念咒诀,一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紫瑛教的口诀虽然不能彻底驱除那印在额头上的符箓,但却可以暂时压制。
一股清新之气渗入脑海,让淑兰恢复了一些神志。
一双明眸不解的望了过来。
杨硕道:“你修行的是神道之书,必须保持清白之身。”
“公子谢谢你”
事实上,神道之书只是一方面,另一个原因,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一个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人。
直到这时,杨硕才愕然发现,他们的身边竟然站着好几名女子。
原来,伥春散人死后,还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
她们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看着二人缠纟帛恩爱,让两人脸色大窘。
于是问她们怎么还没走,她们说无处可去,只求公子能够收留。
“既然没有去处,那便都留下吧!”
“啊?”几名美姬面露喜色,显然是曲解了杨硕的本意。
“我是说,你们还留在这里。只要有手有脚,活下去不是问题,好自为之吧!”
杨硕就这么一句话将她们打发了,又顺便询问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被掳来此处。
于是有人领着他们来到了地牢,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些被关押的良家女子。
杨硕将她们全都给放了。一群人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这边事了,杨硕便带着淑兰回到了骊城。
当廖叔见到淑兰平安归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岁。
他喜极而泣:“当家的,老朽真的以为你会再也回不来了!”
“我像那么短命吗?”
“就在您走后不久,丹香斋便给人毁了!现在全城都在议论。”
廖叔试探的说着,询问的目光望了过来。
当见到他们这位东家点了点头后,整个人便呆在了那里。
杨硕肃容道:“掌柜的,你什么也不知道。”
廖叔连忙一拍额头:“唉呀,东家你刚才说什么呢?老朽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他这有模有样的一说,让杨硕和淑兰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高兴过后,还得想想幽兰轩以后的事。
虽说丹香斋没有留活口,但幽兰轩仍然是最大的嫌疑。17
第三二七章 千里寻人
为此,杨硕便支给廖叔一大笔灵石,让他暂时避一避,自己则带着淑兰来到了林子家,好让她在此暂时安顿。
再次见到林子爹俩口子的时候,杨硕都吓了一大跳,他们竟然老了一大截!
想想也是,弹指一挥间,这都快十年了。
与之相对的,杨硕却仍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同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两样。
俩口子见了杨硕,如同见了久违的亲人一般,不胜心喜,忙不迭的端茶上座。
两人坐下叙旧。林子爹说,这些年来过得顺顺当当,生意也还不错,这都是托了贵人的照拂,他们铭感于心,没齿难忘。
杨硕问起怎么不见小林子,林子爹说他长大了,一直闹着要出去闯荡,便由着他去了。现在,这屋里就他们夫妻俩了!
林子娘指着淑兰说这是恩公夫人吧,果然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啊!
淑兰羞红了脸,说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自己在公子眼里到底算什么,她也说不清。
却听杨硕道,这是小弟结交的义妹,因为一些事需要在这叨扰几日,不知方不方便。
淑兰听了五味杂陈。义妹吗?以兄妹相称,足见杨硕对自己的尊重,可为什么还是有一点点失落呢?
林子爹连说不妨事,能够替恩公分忧,求还求不来呢!
四人相谈甚欢,淑兰也很快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此间事了,杨硕便告别林子一家准备回山。
还没出城,远远的就看到一行三人迎面走来。
间那人年纪稍长,长相敦实,有点小龅牙,但已经算较正常了。另外两人就有些葩。
他们一个身形瘦长,细眉细眼外加一个粉红的蒜头鼻子另一个身形矮胖,招风耳配朝天鼻。
三人的衣着打扮也有些古怪,非僧非道,也不像修行者,倒像是破落的混混。
他们手里拿着一张画像,见人就上前询问。
因为三人的长相十分特,杨硕便多看了两眼。
这一逗留,就被那三人给盯上了。
“看看什么看!没看过啊?”胖胖的那个开口了。
年纪稍长的那个制止了他的无礼,向杨硕拱手道:“这位道友莫怪,愚弟鲁莽。”
杨硕还礼道:“好说,好说。”
那人又向那瘦长脸的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拿出一张画像,向杨硕道:“不知道友可曾见过这个人?”
杨硕随意的那么一瞄,当下便是一怔。
龅牙老大善于察言观色,就连杨硕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逃过他的法眼。
于是问道:“道友认得她?”
杨硕想套他们的话,于是直言不讳道:“怎么不认得?化成灰我都认得!”
“哦?”
三人立刻来了精神,都竖起耳朵等着杨硕接着说下去。
杨硕反问道:“但不知三位找她,是为了何事?”
那胖子憋不住话,脱口就道:“自然是找她要回”
“三弟!”话说到一半,便被龅牙老大制止了。
他向杨硕道:“哦,实不相瞒,她欠了我们兄弟的债。若是道友知晓,还望不吝相告。若是他日寻着,我等定当面谢!”
杨硕寻思着:
他们找九师妹做什么?
看这胖子的样子,难不成有仇?
这三个一看都不是善类,倒不如
于是计上心头,惊讶道:“原来如此,可惜,你们来晚了!”
三人一听互相看了看,心说这是问对人了啊!
龅牙老大道:“愿闻其详!”
杨硕道:“这女人把所有的贝者场都闹腾了一通,现在,没有哪个贝者场欢迎她了!”
瘦长脸看向了龅牙老大,道:“好贝者这一点,倒是像她。”
后者道:“不知阁下是否知道她如今的去向?”
杨硕将手一摊,嘿嘿笑道:“给你们指条明路可以,只不过在下正好手头有点紧,不如给200块灵石让在下翻翻本。”
“啥?你还想要灵石?”
胖子一听就怒了,伸手就想打人。
龅牙老大伸手制止,客气的道:“道友,我们灵石也不多。”
杨硕想了想道:“那行!就给你们打个折,100块不少,不然就算了!”
说着还倒跳了一步,做好戒备的架式。
“你!”
“三弟!”龅牙老大喝止,又向瘦长脸道,“二弟,给他吧!”
后者依言照做。
杨硕接过灵石掂了掂,脸上显得十分高兴。
向那胖子老三白了一眼后,道:“好说好说。还是道友知情识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又伸手一指道:“转过这条街,左转右转再右转再左转,那里有个风水先生十分灵验,阁下不如前去一试。”
“什么?你敢耍俺!”
胖老三作势要打,却被敏捷的闪了开。
“不信就算了!”
杨硕说罢,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
“去看看!”
按照杨硕的给的方法,三人左转右转再右转再左转,在巷子里几乎快绕晕了之后,果然在街角找了一个挂着竖旗的小摊。
旗幡上写着“金口神断”四个大字,旁边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正被几名年轻女子围着看手相。
胖子大大咧咧上前。不用喝退,众女子就自动躲得远远的了。只因这位仁兄的尊容实在是不怎么讨喜。
“算命的”
“欸!别说话,容在下算算。”
还没等胖老三讲明来意,那风水先生就开始掐算起来。
“癸十酉金,上巽下艮,主卦乃渐,下坎上离,互卦未济,动爻二,离坤晋”
风水先生嘴里叽哩咕噜说着一大堆三人听不懂的话,忽然停下来,向三人道:“你们,是来找人的,还是个女人。不知在下算的可对?”
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用问也已然信了一半。
看着三人出城往北而去,那风水先生也拐进了一个街角,再出来时已经变回了本来的模样。
要忽悠这三个人可真的不简单,尤其是那个龅牙老大。
第三二八章 再见道一
因此,杨硕也是口水费了大半,半真半假胡诌了一通,这才忽悠得三人往北而去。
回去一定要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这三人可都是辟谷期修为啊!九师妹究竟是怎么招惹上的?
就在这时,紫瑛终于开口了:“呵,他们可不简单。”
“怎么说?”
“难道你看不出,他们都是妖兽所化?”
“什么?!”
“要不然,凭你那么点微末伎俩,哪里能够将他们唬住?”
“”
杨硕这回真的给震惊到了。
在这个世界,妖兽与人类的交集并不多,除去少数势力肯接纳他们外,大部分人类对他们还是较敌视的。
这三人敢公然出现在了人类城池之,足可见他们的胆子有多大。
九师妹这究竟是摊上了什么事了?
再次站在心意宗的山门崖壁前,望着“心意宗”三个巨大的凹字,忽然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一晃就是七年,不知道大家可还安好。
就在杨硕踟蹰不前的时候,山门结界开出了一道门,两名轮值弟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师兄,原来真的是你!”
两人都很兴奋的样子。
“对啊,这几年你究竟去了哪里?红烨师姐可担心坏了!”
听他们如此一说,杨硕更希望快点见到上官红烨了。
太久不见,似乎,还真有点想念她了。
云梭化作一道流光,向圣符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不巧的是,上官红烨还在闭关。
回到峰顶小院,现东西厢也挂出了谢客牌。
这让杨硕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在闭关?
不过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若非如此,那丹香斋也不敢乱来,他们倒真的很会挑时候。
院的大枫杨树又长高了。碧绿的枝叶下挂满了一串一串嫩黄色的小花,如同一只只将要展翅高飞的小鸟儿。
看到这棵枫杨树,便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点点滴滴。
枫杨树下,两小无猜,一同习武,一起过家家。
忽然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真希望早点晋级辟谷,好回到凡者大陆去看一看。
在树下呆坐良久,杨硕才回到自己的小屋。
美美的睡了一个懒觉,事实上也很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的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翌日早晨,一推开房间大门,一道人影便扑了上来,直接将杨硕来了个熊抱。
杨硕推开眼前这座大山,苦笑道:“牛师兄,才几年不见,不用这么亲热吧!”
“可想死俺们了!兄弟,你究竟去了哪里?”
杨硕这才将自己的大致遭遇说了一说,除了隐去现邪剑寂灭的事外,其他都毫不避讳。毕竟,邪剑寂灭的事关系重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就算如此,也让后者惊讶得合不拢嘴,说原来心意宗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完自己的经历,杨硕问起几位师兄弟妹的情况,牛大力自然知无不言。
又问九师妹闭关多久了,牛大力道,她已经出关了,这不,又执行任务去了。
杨硕于是问去哪里执行任务了,牛大力说是郢城。
“哦,郢城”杨硕无意识的复述了一遍,忽的又拉高了嗓门,“什么?郢城?”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杨硕一拍额头。
心说问题大了!
郢城可不就是北方最近的城池吗!
于是告诉他说师妹可能有危险,又将在骊城遇到三个怪人的事说了一遍。
牛大力听完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说要去找她,杨硕拉都拉不住。
牛大力后脚刚走,大师兄苏幕良前脚就进了院门。
“师弟,七年不见,修为又有长进,师尊果然没看错你!”
再看他,还是一身儒雅,风度翩翩。
“过奖,师兄何尝不是一样,可是有事?”
苏慕良一揖道:“师弟,师尊有请!”
“正好,师弟正要向师尊他老人家问安。顺便说一下九师妹的事。”
此时见到道一真人,现他竟然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本光滑的皮肤如今满是褶皱,俨然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整个人都被一股死气所笼罩。
短短七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实在让人想不到。
跟着道一真人来到后院,见其往一处假山前打出了几个手诀后,在原来平滑的石壁上面,一扇石门显露了出来。
道一真人伸手在石门上一按,石门便向两侧开启。
跟随其步入门内,视线变得昏暗起来。
走过一个两旁装点有夜明珠的甬道,眼前豁然一亮。
这是一个宽阔的空间。央有一个圆形的石台,四周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烛火。
至于这些烛火是进来之后才点燃的,还是本来就一直燃烧着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道一真人不声不响的走到圆形石台上面,就着一张蒲团趺地而坐。
“坐吧!”
杨硕依言照做。
“师尊,九师妹的事”
“你放心,你苏师兄他们自会处理。”
“师尊唤弟子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道一真人轻轻一叹,道:“你应该看到了,为师的日子不多了!”
杨硕一怔:“师尊,您老的寿元应该远未达到才对。”
“不错,非是我寿元无多,而是吾修炼不慎,导致经脉逆流,气血亏空。故此时日无多。吾死不足惜,唯膝下一女放心不下。还望你今后能够照拂其周全。”
杨硕讶然:这是想托孤了?
“师尊是否多虑了?”
道一真人摇了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座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杨硕也不矫情,一拜道:“师尊放心,无论将来如何,弟子一定要好生照看好红烨师姐。”
“如此甚好。吾虽有弟子九人,却唯你一人可堪大用。故此,为师想将身后之事托付于你。另,念及为师这一身修为修来不易,散去可惜,故想传功于你,你看如何?”
杨硕一下子听得呆住了。
直接传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第三二九章 遭逢巨变!
于是纳头一拜“承蒙师尊看得起。弟子一定克尽职守,不负所托。”
“那好,你就此躺下吧!”
石台又硬又凉,躺在上面并不舒服,但一想到将要接受传功洗礼,心情还是颇为复杂,激动有之,愧疚亦有之。
若是道一真人因为功力散尽而提早仙去,岂非于心不忍?
于是道“师尊,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能否再等些时日,又或者让红烨知道这件事?”
道一真人道“若红烨在此,恐怕会伤心过度,倒不如安安静静的离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硕只好乖乖躺好。
又悄悄唤醒紫瑛“瑛姐,师尊乃金丹期修士,若是他将功力灌输于我,我岂非一日千里,立刻便可跳过辟谷期,直接晋阶到金丹期?”
紫瑛当头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别妄想了!如若他将所有灵力都灌输于你,你的下场只一个,那就是爆体而亡。”
“那师尊为何还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不过以他目前的实力,恐怕只有将你们九个师兄妹部凑齐,才能勉强吸纳他部的灵力。”
“什么?”
杨硕听罢眉头一皱,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被道一真人看在眼里。
“硕儿,你可是有何顾虑?”
“弟子在想,这第一个应该接受传功的应该是苏师兄才对。师尊,您老金丹之躯,修为深厚,弟子一人恐怕难以承受。不如”
道一真人道“这你毋须多想,师尊自有考量。”
杨硕想要爬起来,却被按回了石台之上。力道之大,让人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灯光下的道一真人露出了狰狞之色“你莫非连师尊也信不过?”
杨硕心生警兆,然而这时候却惊愕的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
于是尴尬一笑,道“哪能呢!师尊,弟子只是忽然有点内急。”
“无妨,就地解决便好。”
“”
我去!杨硕哭笑不得。
道一真人却忽然哂然一笑,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杨硕苦笑“弟子只是猜测。”
道一真人戏谑道“很可惜,你猜对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尤如当头一记霹雳,轰得杨硕外焦里嫩。
呆了一呆才道“莫非你想夺舍?”
道一真人并不否认,也已经没有了否认的必要。
“不错。”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亲耳听到道一真人肯定的回答时,杨硕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慈爱和蔼的师尊吗?
“好狠的心,算盘也打得不错。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原由本座已经告与你知晓。吾这副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啦!”
“所以你就将我骗来此地,好实施你准备好的计划?”
道一真人微笑沉默。
杨硕又道“弟子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不找别人,偏偏找上我,我不过一个五灵根的废材,至于被你这么看重么?”
道一真人道“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就错了。杨硕,莫非你真不知我为何要收你为徒?”
杨硕一怔“什么?难道?”
“不错,本座早就知道你在炼丹术上天赋异禀。但吾一直很好奇,区区一个落霞门,小小一个五灵根,如何出得了一个炼丹天才?”
杨硕脑袋仿佛“嗡”的一下,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竟是早已布下的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钻!
于是冷冷的道“所以,在奇珍阁考核那次,原本应该安排炼丹测试的我,便被安排在了制符队列。”
“不错,看来你一点就透,不愧是为师器重的苗子。”
“这么说,在奇珍阁当场袭击我的人也是你?然后又假仁假义的救了我,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让我顺理成章划入你的麾下?”
“是的,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照着本座的计划行进。”
看着道一真人成竹在胸的样子,杨硕恨得直咬牙。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现在才动手?”
“因为我不能确定。”道一真人难得的放下了所有城府,露出了一脸诚挚的笑容,只是此时看起来,这笑容却是那么的憎恶。
只听他继续道“要知道,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炼丹师,本源之火绝不可能太差。可你,公然亮相的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本源黄火,这叫本座如何能相信?”
杨硕愕然。
“直到那日在观礼大会上比试炼丹,本座才终于确定。你的本源之火,仅仅是颜色上与普通黄火类似而已,事实上,其品质远非黄火所能企及。”
又轻轻一叹,“确实没想到啊,这一点,就连本座也差点被骗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为了进一步试探我,就利用新手试练,成了红烨和我的好事?”
杨硕说着便捏紧了拳头,“我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算计!”
“不不不,这倒是没有,但让红烨和你亲近,却是本座授意。
此外,本座也想借此验证,传闻中拥有异种本源之火的修士是否真的更容易亲近。
只不过,本座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你!”
杨硕听罢不禁心中一酸,竟仰天大笑起来。
“既然那时我已经暴露了所有底牌,你为何还不动手,非要等到今日?万一我一高兴窝在封印之地不出来,你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道一真人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所有的底牌?怎么可能。”
杨硕眼眸一眯“你想说什么?”
道一真人伸出手来,从杨硕的头顶抚过,就像抚摸着心爱之人一般,这让后者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当他的手滑过胸前的时候,忽然一抓,一个香囊便抓在了手中。
紧接着伸指一点,一张符箓便贴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杨硕的眼睛都瞪圆了。
难道他
道一真人得意的笑道“就是此物吗?究竟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竟让你拥有堪比元婴期的灵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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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O章 上官红烨的选择
竟然还是暴露了!
杨硕连忙尝试着沟通紫瑛,却失望的发现根本无法做到。
“你似乎很在意这里面的东西?你放心,等本座将你取而代之,此宝吾定会替你好生保管。”
杨硕睚眦欲裂,巨大的无助感袭向心头。
一直以来,紫瑛都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可眼下,连这最后的依靠也不复存在!
“今日之后,汝之肉身当归本座所有。不仅于此,吾将留下遗言,在离世之前会将毕生功力尽数灌输于你,且命你代为掌管圣符峰。
从此,吾将继续执掌大权,而你张浩之名,也将名扬心意宗,将来也必将成为下一任宗主。如此安排,你应该很满意吧!”
道一真人说着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就安心的去吧,做个明白鬼,下辈子,不要再这么幼稚了!”
如此的赤衤果衤果的表述,就算再好的涵养也要忍不住大骂出口。
“道一老贼,你不会得逞的!”
“骂吧,骂吧,你知道,本座可舍不得伤你。哈哈哈哈!”
道一真人笑罢一拂衣袖,立刻从黑暗之中伸出条锁链,将杨硕禁锢了起来。
“别怕,夺舍过程并不算漫长。你很快就会成为一具无主孤魂,重归地府。”
说罢,便在杨硕身旁盘膝而坐,双手持诀。
连续挽出数十个诀印之后,道一真人忽然瞠目张口。
“夺舍之阵七窍,开!”
如果开了天眼便可以看到,从道一真人的眼、耳、口、鼻之中忽然涌现出白色透明的雾状物,袅袅不散。
它们如同恶灵鬼魅一般朝着杨硕的身体冲撞而去,霸道无比。
杨硕发出一声闷哼,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往身体里钻。
巨大的排斥感涌现,神魂也开始不稳。
杨硕能清晰的感觉到,有另一股外来势力正在占据身体的主动权,仿佛自己的神魂开始和身体脱离了一般,正被强行排挤和霸占。
于是勉力稳住心神,心中默念安魂咒。
神识之中,五色光芒拧起一股细麻绳,紧紧的缠绕在那古井之上,护住井口。
上空,一条粗大的金色巨蟒扑将而下,妄图鸠占鹊巢,将古井据为己有。
五色光芒拼死抵抗,金色巨蟒强攻不成,于是一口咬了上来,想要将它们拖拽而出。
然而五色光芒的坚韧却远超它的想象,所以,它又失败了。
“嗯?神魂竟如此强大,本座竟小看了你!”从那只鬼魅一般的雾状物上发出了道一真人扭曲的声音,语中带着惊讶。
“也罢,本座原想留你一条活路,让你重归轮回,看来,你是不愿领情了?”
道一真人的声音再次发出,明显的有些不耐烦。
杨硕懒得理他,仍然坚持稳固神魂,不动如山。
开玩笑,命都要没了,谁有闲心管那死后之事?
道一真人于是冷哼一声,手诀再次连翻,强大的诀印不停的击打向黑暗中四面方。
条锁链开始缓缓的抽动起来。或者说锁链本身并没有动,只是杨硕感觉到它们动了。
与此同时,身体之上传来巨大的拉扯感,仿佛要被五马分尸了一般。
事实上,这只是神魂受力映射到身体上的一种假象。
很快,杨硕就清楚的感觉到了它们的区别。
巨大的拉扯力看似来自四面方,实际却只集中在身体后方。意识中的自己好像要被拉出体外一般,那种被生生剥离的感觉,比之拆骨抽筋也好不到哪去。
杨硕暗骂了一声“老贼”,紧咬牙关,拼命稳住。
因为,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然而,那条锁链却力大无穷,无可反抗。随着它们的缓缓拉动,神魂便一点点的被抽出身体。
杨硕也随之开始出现了视觉幻象,有时竟然能够看到自己的后脑,有时又能见到头顶,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真的要玩完了吗?
杨硕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问候他祖宗十代。
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难受的“呵呵”之声,如同按在俎刀下的野兽,做着无力的挣扎。
“我,你大爷!”
意识之中,五色光芒与那金色巨蟒纠缠在了一起,正杀得难分难解。
巨蟒想将五色光芒一口吞下,却遭到了后者的激烈反抗。
古井开始狂颤不止,伴随着一股巨大的蛮荒之力,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井中喷薄而出。
也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听在杨硕的耳中如同仙音,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你们在做什么?”
双方都是一怔,紧接着,他们看到了上官红烨那俏生生的身影,就立在不远,惊愕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虽然她不能看到两人神魂出体的模样,但却明显可以感觉到此时的不寻常。
杨硕勉力喊道“红烨,救我”
道一真人道“烨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快出去!”
“爹,你在做什么?”
杨硕道“他想夺舍!”
“!!”
“烨儿,别相信他,爹是在救他。”
杨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他说谎!”说完便不由自主的嘶吼起来,显得极其痛苦。
上官红烨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一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道一真人道“烨儿,想想爹平日怎么疼你!”
“可是爹你不能这么做!”
随着夺舍过程的加剧,道一真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浑浊。
“烨儿,爹没有选择。”
上官红烨扑通跪倒,带着哭腔道“爹,你快停下!”
“不行,停下就前功尽弃了!乖女儿,你难道要看着爹去死吗?”
“爹求求你”
施加在神魂之上的拉扯之力越来越强,杨硕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喉间发出痛苦的“啊啊”之声。
上官红烨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眼泪如同断了线的串珠一般往下滑落。
忽然,她眉宇间露出一抹决然之色,缓缓站起,走到圆形石台的中央,抽出宝剑,一剑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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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真人陨落
“不要!!”
伴随着道一真人的一声大叫,条铁链中的一根应声而断。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住手,快住手!!”道一真人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然而上官红烨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又岂会轻易改变。
很快,最后一条铁链也断了。
条铁链一断,拉扯之力瞬即消失,杨硕周身一轻,神魂立时归位。
道一真人紧接着身子往前一栽,喷出了一口鲜血。
准备良久的夺舍计划,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不仅如此,他还受到了极大的反噬,一身修为十不存一。
“孽障!!”
道一真人恼羞成怒,撮掌成刃,一掌向上官红烨削去。
那一只锋利的掌刃上灵光乍现,亮如火炭。只要给它削着,立刻就要香消玉殒。
然而道一真人多年来经心谋划的计划毁于一旦,此刻正是怒火攻心,如何管得了她的死活,所以这一掌乃是凝聚了所有的怨愤,根本没有留手。
眼见对方不顾及女儿死活,杨硕怒不可遏,情急之下将自身的潜力催发到了最大。
“砰!”无形的枷锁寸寸断裂,束缚得脱。
杨硕一个翻身坐起,手上寒光一闪,星痕在握,一剑便刺入了道一真人的后心。
上官红烨的瞳孔猛的一缩,那饱含杀意的掌刃举到头顶便生生停在了半空。
再一看自己的父亲胸口露出了半截黑亮的利刃,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道一真人如同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鲜以及灵气顺着那处破口疯狂外泄,顷刻间便染红了整张石台。
随着他的缓缓倒下,上官红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爹!”
石台之上,道一真人的身体渐渐冰冷。
上官红烨伏在他的身上泣不成声,痛苦不已。哭到后来嗓子都哑了,就只剩下哽咽。
杨硕怔怔的陪着她半晌。
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红烨,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上官红烨撇开他的手,喊道“不用你管!你走,你走!呜呜呜”
看她哭得伤心断肠,杨硕心里也很难过。
他道“红烨,对不起。”
说完把心一横,转身离去。
烛光点点的黑暗密室里,就只剩下了上官红烨一人,以及那道一真人的尸首。
道一真人死了,心意宗是彻底呆不下去了。
杨硕不会傻到跳出来告诉所有人真相。
说道一真人想夺舍,而自己是为了自保才杀了他,有谁会信?
难道为了取信于人,又要告诉所有人自己拥有圣源神火?而且还来自朱雀星皇?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门派也要顾及峰主颜面,隐瞒事件真相。就算真的选择原谅,自己恐怕死得更快。
因为到那时,想要自己这副身体的,就不是道一一个人,而是普天之下的修仙者!
比圣源之火更为稀有的圣源神火,可不仅仅是一字之差。
古往今来,拥有神火的修士无一不是这个世界的顶尖力量。他们的存在,如同君临天下,可望而不可及。
所以哪怕明知杨硕的灵根太差,道一真人也要处心积虑的据为己有。然而一招落败,满盘皆输。
他万万没想到,上官红烨为了见到杨硕,竟然提前出关。也万万没想到,她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是上天在安排,天意不可违!
然而也正因为这狗的上天安排,让杨硕和上官红烨从此形同陌路。
天意弄人!
杨硕心中苦闷,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出了道一真人的密室,直奔山门而去。
住的地方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远远的看到心意宗的山门在望,忽听一个声音震耳欲聋,震得杨硕差点从云梭上掉下去。
“无极宗天玑子在此,心意宗来人叙话!”
山门巨崖上空,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虚空而立,身后跟着几十名无极宗门人,正在山门前喊话。
此人杨硕曾在狩猎大会上见过,正是那个喜欢板着一张黑脸的天玑老怪。
金丹期长老在山门前叫阵,这是出了多大的事!
大半个宗门的弟子都被惊动了,纷纷从藏身处走出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们抬头一看,立刻就给惊了。无极宗派这么多人来叫阵,这是要做什么?
心意宗这边立刻有人做出了回应。
“天玑老兄,你这是做什么?”
洪亮的声音响起。人未到,声先至。
紧接着一人冲天而起,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上了山门绝壁。
惊呼声随后而来。
能够亲眼见证金丹期长老显露凌空飞渡这一手,机会并不算多。
山门也因此打开了一个扇面。
绝壁之巅上,玄清真人虚悬半空,与天玑真人遥遥相对。
一边和颜悦色,笑意淡淡,一边脸如包公,神色不善,两方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玑老兄,别来无恙啊!不知是何事惹得阁下动这么大肝火啊?”
“何事?贵宗难道不知?”
玄清真人眉头一皱,道“玄清确实不知,还请阁下言明!”
天玑真人冷哼一声,道“杀我门人,毁我丹香斋,你敢说你们不知道?”
玄清真人道“阁下说的是丹香斋被焚一事?倒是有所耳闻,只是这与本宗何干?”
天玑真人一甩袖袍,道“何干?事到如今,你还给我装蒜!”
玄清真人苦笑道“这在下确实不知,谈何装与不装?”
“哼!少废话,交出张浩,我们就此离去,否则,无极宗誓不罢休!”
“张浩?”玄清真人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道一真人的那个记名弟子么?
狩猎大会上大展异彩的那个心意四队,可不就有他在其中么!
还有那次观礼大会,这小子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了,掌门对他也特别看重。眼下张浩这个名字,在宗门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着,这小子还招惹上人命案了?
他越想,眉头就皱得越发的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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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你觉悟吧!
无极宗能够这么快追查到“张浩”的头上来,其实并不需要费太多的周章。
毕竟,近期与丹香斋有仇怨的也就只有幽兰轩,只要查出幽兰轩的承租人,自然也就水落石出。
这也是杨硕宁可提早暴露,也不愿淑兰和廖叔留在那里的原因。而幽兰轩的关张,自然也就加深了张浩这个人的嫌疑。
此时,受无极宗的影响,许多弟子也纷纷升空,表示声援张浩。于他们而言,本宗弟子无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而能够让无极宗恼羞成怒,他们反倒会拍手称快。
一时间,山门崖壁的上空便集结了上百名弟子,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无极宗那边的气势立刻就给比了下去。
杨硕正头疼冤家上门,无路可逃,出去是死,留下也是死。眼前如此盛况,便知道机会来了。
刚想趁乱悄悄溜出去,迎面便是一阵疾风袭来。
“师弟且慢!”
说话间,牟祚脚踏绿叶形飞行法宝,慢慢的停在了杨硕的跟前。
“师弟,先莫冲动,不论你做没做过,不如先向师尊言明前因后果,再商量对策!”
见杨硕不为所动,又劝道“师弟,一定要相信师尊,他不会害你!”
杨硕险些一口老血喷他一脸。
心说他不会害我,还有谁会害我?
于是淡定道“牟师兄说的有道理。不如你先行禀告师尊,我随后就到。”
“好!”牟祚答应完御剑而去。
杨硕心说师兄慢走,再见不送!
等他一走,立刻驾起云梭就往山门外跑,飞到一半,又降落了下来。
只因这云梭实在太过扎眼,到时候给人认出来,岂不弄巧成拙?
于是取出乌风当成飞行法器来使。
这玩意儿本是攻击法宝,并非用来载人,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小虽小了点,但勉强还能用。
就这样一路摇摇晃晃,经历了前期的不适应后,杨硕也渐渐熟悉了飞剑的驾驭。
当赶到山门崖壁下的时候,上空已经聚集了几百号人。
从玄清真人和天玑真人两人的表情来看,此番交涉显然并不成功。也难怪,双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又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杨硕没时间感激玄清真人的义气,偷偷驾起乌风从崖壁下掠过,神不知鬼不觉。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上空,谁又能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溜出去。
无极宗的人更不会想到,杨硕会放弃心意宗这棵大腿不抱,竟会跑出山门来送死!
然而杨硕并不是不想抱大腿,只因留下来会死得更快。
手刃恩师,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悄悄的溜出了青蒙山,杨硕直奔骊城去接淑兰。
然而刚出山门不远,一道遁光由远而至,迅速追上。
后方一柄天青色的飞剑之上,苏慕良目光森冷,衣袂鼓荡。
看他手持道指,紧摧飞剑,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就算云梭再快,也仍是慢上了一线。
杨硕一看心知不妙,急运灵力将云梭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然而也就在这时,后方苏慕良手诀连翻,手中青光一闪,一柄青绿色的宝剑便势若奔雷般掠过杨硕,钉在了前方数丈之处。
有人也许会问,宝剑处在半空无可依托,又何来“钉”之一说。
然而此剑确实就像是生生的钉在了半空一般,由极快变成极静,玄妙无比。
也正因如此,才让杨硕大感不妙。
飞剑一到,立刻分裂出数十支宝剑,布成了一道密密的剑,将杨硕的前路彻底封死。
云梭冲至近前,杨硕一往无前,龙影刀扬起,一刀斩下!
“砰!”
剑青光大放,杨硕连人带刀飞击退了数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此时苏慕良也已经到了身后。
于是转过身来,目光平静的看向他。
“苏师兄,看来你都知道了。”
“不错,但我仍然无法相信,竟会是你杀了师尊!”
“所以,你就想听我亲口承认,是么?”
“正是!”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苏慕良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冽,缓缓的道“杀了你,以告慰师尊在天之灵!”
杨硕听罢苦笑“苏师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苏慕良宝剑斜指,道“好,我给辩驳的机会。”
杨硕道“你所了解的师尊,只不过是一个表相罢了”
话说到这里,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转念一想,心道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再给他添上骂名?罢了,罢了,这个恶名就让我一人承担好了!
于是道“师兄,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但有些事,即使你不想让它发生,它也发生了。师弟恳请你看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放手吧!”
苏慕良眼眸微眯,道“这就是你弑师的理由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你就偿命吧!”
“师兄,你不要逼我!”
“好,我不逼你。只要你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三招,我便放你离去!”
苏慕良说罢,右臂斜指,撮掌成刃。
强大的木系灵力迅速在手掌之中凝聚。
漩涡状的灵力团缓缓旋转,将四周空气中的木系灵力都吸引了过去,形成了更大范围的灵力波动。
从杨硕这边看过去,苏慕良卓立半空,身后一个巨大的漩涡状灵力团,如同一张浩瀚璀璨的星盘,缓缓流转,不断凝聚。这使他看来起就像神佛临身,佛光普照一般,庄严而肃穆。
苏慕良眉色森冷,面含肃杀。
“张师弟,不,我应该称你杨师弟才对,你可觉悟?”
说罢,右手慢慢举高,庞大的灵力威压也随之释放开来。
杨硕抬起右臂,握紧拳头,将周身经脉都激活起来,灵力在纵横交错的经脉中疯狂流转。
同样的,右拳之上黄芒大放,如同烈日炎阳。
杨硕傲然道“觉悟?我没有做错,何来觉悟?”
“那,你就下去陪伴师尊吧!”
苏慕良说罢,单掌高举过头,忽的一掌削来。
澎湃的杀伐之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汹涌无比。
。6
第三三三章 战苏慕良
杨硕举拳迎上,但立刻被就卷入其中,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被倾覆。
从远处看,半空中浓烈的绿色浸染了半边天空。苏慕良居高临下,身化灵力漩涡,向着下方的杨硕当头轰下。
后者化为一道黄色的光团,倔强的硬接这一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只有滚滚的雷鸣之声。天边的云彩仿佛也受到这种灵力碰撞的影响,不停的翻滚,蒸腾。
灵力漩涡所过之处,飞沙走石,风云激荡。
一时间,乌云翻滚,方圆百丈内白日如夜,寒风飒飒。
如同泰山压顶,杨硕眼睁睁的被砸入地。
在遭受了强烈的灵力冲击之后,巨大的挤压感随之而来,于是急忙运转玄武幻盾,护住周身各处。
在附近巡弋的一些心意宗弟子看到了这一幕,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有些胆大特意凑近来一看究竟,这其中就包括曾经住在同一个院里的邻居曹孟和尹尚。
尹尚道“那不是圣符峰的苏慕良苏前辈吗?他在和谁战斗?”
曹孟道“快看,那是张浩张师兄!”
尹尚道“不可能吧!苏前辈那可是辟谷期修为,他们怎么可能战在一起?还有,他们不都是道一真人的弟子吗?”
这样的疑问,没有人能够解答。
“张师兄,他死了吗?”
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下方的一个巨大土坑。
黄芒却并没有消散。
在那里,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倔强的爬了起来,抬头望天。
英气逼人的眉宇间透着极度的自信与桀傲不驯。
“这是第一招!”他道。
此时的杨硕并不好受,但在玄武幻盾的护持之下,他并没有受到伤害。所以他随时准备领受第二招。
半空中,苏慕良惊诧不已,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
刚才他虽是以掌代剑,但并没有留手。可这个师弟不但没有以兵刃相接,竟然还以掌对掌,硬受了他这一击。
换作他人早已粉身碎骨,可杨硕却跟没事人一样,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这怎么能不叫他吃惊!
心中思量道早听说这个张师弟实力惊人,如今一试,果然传言不虚。竟然还是小看了他!
收摄心神,苏慕良面无表情的道“很好,那么,这第二招看你如何接得!”
说罢,单手往虚空一点,浩瀚的灵力气旋便再次出现在了头顶。霎时,黑云翻滚,气压骤升,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远远看去,他一只手撑起了半边天空。以他为中心,墨绿色的灵力波动汹涌澎湃,仿佛天地由此处破开了一个大洞,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
苏慕良双目微闭,衣袖鼓张。右手高举,左手持诀,忽的一睁双目,大喝一声“着!”
高举的右手往斜下方一指,那墨绿色的漩涡便向杨硕当头压来。
杨硕早有准备,就在那漩涡当头压来的时候,身形猛的蹿了出去。
本以为应该已经突出重围,但只抬头一看,便大呼不妙。
那墨绿色的漩涡竟忽的变大数倍,将方圆数十丈之地全都笼罩。
而此刻落脚之地,也在它的笼罩范围。
还没来得及再次躲闪,漩涡便如同一顶会认主的草帽一般,当头扣下。
“土牢!”
情急之下,杨硕就地取材,快速构建防御。
立刻从四面方升起一个半球形土墙,将杨硕围在了中心。
与此同时,墨绿色的巨大漩涡压将而下,疯狂旋转。
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巨大漩涡化做一个巨大的刀盘,粉碎着所有被接近的目标。
不仅如此,它还不断压缩,下扣,如同绞肉机一般,将方圆百丈的地面都切割成无数的碎块。
土牢则只坚持了一息,便化作了齑粉。
巨大漩涡疯狂肆虐了数息,便在苏慕良的一点之下化作了虚无。而在它肆虐过的地方,一切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一个宽达十丈,深逾两人高度的大坑。
大坑直上直下,底部平坦,如同斧凿刀削、磨盘碾过一般。
观战的众人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半晌合不拢嘴。
尹尚呆呆的道“张师兄,就这样化为齑粉了吗?”
曹孟同样呆了呆“大概吧”
在如此强大的木系法术下,没有人会相信还有辟谷期以下的修士能够生还。
忽然,下方的巨坑中灰尘动了动。紧接着一个满头尘垢的人从坑里爬了出来。
虽然满身尘垢,但仍然可以看出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
从他爬起的地方,正好出现了一个“大”字,仿佛是天然印上去的一般。
杨硕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大马金刀的往地上一坐,朝天道“苏师兄,你不会真的想要我的命吧!”
从杨硕出现的那一刻起,苏慕良一直处于呆滞之中。
他自己的法术他自己最清楚,筑基以下绝无可能接下这一击。
见杨硕问起,他玉面含霜,冷冷道“从你手刃恩师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师弟。你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并不相信你能杀害师尊。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心意宗弟子全都瞠目结舌。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手刃恩师?难道说道一真人死了?而且还是他杀的?
他们的世界观完全被刷新了一遍。
等到他们消化这里面的信息,半边天空已经被剑光所笼罩。
青绿色宝剑已经被苏慕良召回。只见他手中执剑,气势暴涨,衣袂飘飞,剑气森寒。周身有电芒跳动,如同无上九天派下凡间的审判使者一般,凛然不可违抗。
看这天威一般的声势,杨硕估摸着这回怕是真的遇到了烦。
于是单手一拍一按,一个灰色的狼首印记便出现在了额头之上。
龙影刀在握,浑身气势飚涨。
而且随着气势的陡增,杨硕整个人的身形也变得比以往高大得多。青筋暴突,肌肉虬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野性的力量。那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为之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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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这样的变化再次让众人深为震惊,只因杨硕从未在门人面前以这样的形象出现过。
难道这才是他的底牌吗?众人都在想。
苏慕良眼眸一眯,有些自嘲的道:“你还真是让我吃惊啊!没想到,你还隐藏着这样的实力。既如此,那就接我一剑!”
说罢,右手青绿宝剑高指,立刻引得电光躁动,光芒四射。
凛然的天威让杨硕不由得为之一懔,心想这一剑恐怕豁上性命也接不下了。
于是伸手一指,道:“红烨师姐,你怎么来了?”
苏慕良为之一怔,浑身气劲为之一凝,下意识的扭头去看。
就这么须臾之间,杨硕闪了出去。
他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欺身上前,抬手就是一刀。
这一刀,蓄势良久,凝势归一,狂猛无比。
众人只看到杨硕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忽然便如炮弹出膛,电射而出。霸道无比的刀气几乎肉眼都能看得清楚。
一刀上撩,“砰!!”
苏慕良挥剑一挡,仍是给震飞了数丈之远。
虽然这是由于仓促应敌所致,但却足以让他感到莫大的失败。
他原以为杨硕故意吸引注意力是为了借机远遁,却没想到他会不退反进。
这样的战斗素养,确实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还有这下三赖的手段,果然很符合他的个性。
对面的杨硕也不好过。虽说是趁虚而入,但毕竟实力相差悬殊。就这一击,将他反震而回,栽落地面。
直到他再度爬起,众人才反应过来。
杨硕仰天喊道:“师兄,三招已过,我看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苏慕良一怔,已经三招了么?
不错,事先并未言明对方只能抵抗,不能进攻,如此讲来,确实没有理由再拿他如何。
思及此处,苏慕良不禁有些自嘲。
就在这时,晴空里一声断喝,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想走?先留下性命!!”
杨硕刚刚踏上云梭,身后便是疾风呼啸。
好在他早有防着苏慕良反悔,于是反身就是一刀。
大开大合,虹光闪耀,刀意凛然,人比刀傲。
这身后断喝之人乃是二师兄宗胜。
见杨硕要走,他远远的一剑掷去,欲将他斩于剑下。
谁料杨硕反手一刀,便将他的佩剑给打回了地下,齐柄而没。
随后赶来的宗胜先是一呆,而后恼羞成怒。
“逆贼!!”
他怒骂一声,准备御剑去追。却被苏慕良伸手一拦,将他挡了下来。
“师兄,你这是何意?”
“我说过,扛我三招不死,便让他走。”
宗胜瞪大了眼珠子:“什么!?这不可能!”
虽是苏慕良亲口所说,但他仍然不敢置信,相差一个境界的实力,又怎么能让他相信?
见苏慕良肯定的点了点头,宗胜低头一想,便觉得是师兄有意放水,于是道:“不行!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师兄同意,又何曾问过师弟同不同意?”
说罢撇开苏慕良,御剑而上。
现场一片哗然。这个时候,前来看热闹的门人已经聚集了不少,眼见事情还没完,立刻有许多人追上去看。
杨硕刚走不远,迎面便是三道遁光。
“小贼,哪里走!!”
人未到,声先至。
杨硕看出来了,来的三人乃是无极宗天玑真人的弟子,也是自己的老冤家,正是在狩猎场上遇到过的左驰、黎影、黛梦儿三人。前者甚至还在观礼大会上有过一战。
果然是冤家路窄,死磕的一天早晚都要来。可没想到,却是在这个时候赶着趟的来。
再次看到张浩,黛梦儿也是吃了一惊。
在她的印象中,张浩只是一个实力比较强劲的小帅哥。可眼前的他却是高大威猛,一身豪气,相比之前的小鲜肉模样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加上额头上那枚粗犷个性的额印,更多了一种霸道野性的美感。
这让她莫名的有些心动。恍惚间春忄青荡漾,俏脸飞红。
相比之下,左驰和黎影两人就像仇人见面一般,分外眼红。
后者当先一步拦在杨硕跟前,鬼头杖往前一点,两头恶鬼便从那鬼头之上冲将而出。同时左手一翻,剑诀一挽,一支银色的飞剑便电射而出,直取中路。
两头恶鬼则取道两侧,直扑杨硕,看那青面獠牙、黑云翻滚的模样,比数年前在狩猎大会遇到的那两头更为凶狠。
一时间,厉鬼尖啸,阴风扑面。
后有追兵至,前有拦路豹,杨硕正自恼怒。眼见黎影招呼都不打,上来就是一记绝杀,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不闪不避,云梭急进,举刀迎上。
天权刀法凝势!
杨硕心中暗念,一声大喝:“给我破!”
刀势如虹,气贯长河。
这雷霆万钧的一刀下去,立刻引得黄芒大放,灵气爆发,空间也不由得一阵激烈的震荡。
身后赶来看热闹的众多心意宗弟子飞剑还没停稳,便被这势若奔雷的一击给惊得合不拢嘴。
两条恶鬼还没来得及近身,便被杨硕从中穿过。
射来的银色飞剑只发出一声哀鸣,便被打飞到不知何处。
然而它并没有阻挡杨硕的龙影刀一丝一毫。这一刀劈出,又岂有收手之理?
后者刀势不减,中路突破!
“哧!”
黎影身在半空,隔着杨硕还有两丈远,便如同砍柴破竹一般,忽的一分为二。那肉纷飞的情景,让所有当场目击的众人全都骇然变色。
“师弟!!”左驰惨呼一声,眸中怒火中烧,没有丝毫犹豫,便挥刀而上。
杨硕从未想过要在这里杀了黎影,当下也是一呆。见左驰杀来,只能举刀迎上。
“砰!!”
只一个照面,左驰便被打飞了出去。
从那一声惨叫可以听出,他应该是受了重伤。
黛梦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在眨眼间,两名师兄便是一死一伤。
最近实在是没时间,现在都在忙什么体制内的朋友应该懂的。所以每次上传也比较急,如有错误请指出,错别字,病句什么的,我一定改。一看又是凌晨,累!22
第三三五章 一团乱麻
下方传来左驰的痛呼声“师妹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诛杀此獠,为二师兄报仇雪恨!”
黛梦儿这才如梦初醒,丢掉之前的一切幻想,秀眸一冷,双眼中便射出两道红芒。
杨硕正值巅峰状态,又怎会将她的幻术放在眼里。
下意识的功聚双目,魂力流转,竟不闪不避的迎上了黛梦儿的目光。
这样的举动放在平日根本就是大忌,但凡对阵以瞳术施展的幻术,都要尽量避免目光相遇。杨硕此举,无异于冒险。
然而此刻的他,又岂能与平日里相提并论。
黛梦儿一眼望去,便感到一道白光晃眼,紧接着神识就像被人当头一棒,险些当场晕了过去。饶是她勉力坚持,却也喷出了一口鲜x。
未建寸功,先被反噬,这是她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心中自是震惊无比。
在杨硕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无意间激发了一项新的目法能力。当然,这些都是以后才知道的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逃命。
如此昏天黑地的战下去,迟早把金丹期修士也招来,到那时候恐怕想走也走不脱了!
凝目前望,又有数道遁光从远处接近,心中那叫一个悲苦。
这次来的又有几个熟人,正是刀眉裴元彪、书生莫伯言,以及道姑若尘子三人。
紧接着,林逸风、简超然等人也先后到场。三五成群的无极宗弟子紧随他们之后,将前方的天空围成了铁桶。
这样一来,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一开始他们只是封堵杨硕的去路,可当他们见到黎影血溅当场,立刻变得同仇敌忾,火冒三丈。
“拿命来!!”
裴元彪暴喝一声,锁链刀在空中划出一条长弧,便直接杀奔而来。一刀在前,人随刀走。
杨硕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如今有人自乱阵形,正是求之不得。
于是左手星痕剑,右手龙影刀,脚下一踩云梭,便突击而上。
裴元彪对杨硕的速度早有估计,在地面上他毫无胜算,但如今却是在空中,他仍可一战。但他却忽略了两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杨硕实力的提升以及狼首图腾的加持。
在狼首图腾的强化下,杨硕无论速度还是实力都远远超出了他的估量。
“噌!”的一声,锁链断裂,龙影刀也挥至项间,只要再移动半寸,他便要人头落地。
也亏他身手矫健,仓皇间执起锁链一挡,竟生生的接了下来。可就算如此,人也给击飞了数十丈开外。
若尘子见状拂尘一甩,数不清的木梅针便如同暴雨梨花一般激射而来。
杨硕不闪不避,土之灵护一开,玄武幻盾护身,一个急袭突进,便将她打飞了出去。
转眼间速败两人,这样的战果惊呆了晚一步赶来的林逸风和简超然等人。
见杨硕转身冲自己而来,后者心中大骇,手中一抖,一枚橙色的玉琮法宝便被激发了出来。
但仅凭这一件辅助法宝便能阻挡张浩那可怕的攻势吗?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林逸风的身形也跟着飞掠而来,可就在他挥剑去救简超然的时候,却见杨硕忽然在后者不远处一晃,竟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直接掠过,弃他而走。
不知此刻林逸风与简超然二人心中做何感想,反正在场的其他无极宗弟子是真想骂娘。
太无耻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杨硕已经飞出去老远。
林逸风面色一赧,一指点出,那宝剑便脱手而飞直追而上,那速度,绝对不是飞行法宝可以比拟的。
也就在这时,斜刺里一锤扫来,劲风肃然,那宝剑便生生的给打偏了去。
牛大力的身形也随后出现。
只见他脚踩一柄大剑,速度虽不快,却也有如泰山般稳重。跟随其后的是牟祚和李四娘。
“谁打我兄弟,老子就跟他拼命!!”
牛大力大喝一声,震得近处的几名无极宗弟子耳鼓嗡嗡作响。
杨硕可没这个心情和他们再叙长短,逃命是第一要务。
也就在这时,远处又一道洪钟一般的声音传来,吓得他差点从天上栽下去。
“张浩,拿命来吧!”
说话间,一名豹头环眼的修士出现在了斜方,一柄杀气腾腾的重剑随之递来。来人正是无极宗玉阳掌门座下大弟子孟骁。
“砰!”
重剑与另一支宝剑撞在了一起,冒出一连串激烈的火花。
执剑之人也随之出现,竟是二师兄宗胜。
两人短兵相接,宗胜冷冷的道“要杀他,还轮不到你们无极宗!”
孟骁怒目而视,喝道“杀我门人,就该以血还血,以命偿命!”
他并没有仔细分析宗胜这句话里面的意思,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听不出异样。
林逸风皱了皱眉,寻思道难道心意宗也在追那张浩?这又是为什么?
当一联想到刚才心意宗众人只是远远观望,并无相帮,便又多了几分肯定,只是其中之缘由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也不奇怪,他们要能自己想得通,那才真见鬼了!
随后赶来的苏慕良向众人道“众门人听着,张浩虽然该杀,但无极宗诸人堵我山门在前,动手挑衅在后,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理?先御外敌,再谈其他!”
“不错,先御外敌,再捉内贼!”
立刻有门人响应,心意宗众弟子这才一拥而上,与无极宗众人战在了一起。
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一场因为张浩引发的宗门冲突正在上演。
杨硕可没功夫掺和他们之间的战斗,无论哪方得胜,最后都得来抓自己。最好两边打得越凶越好。
形势变成了一团乱麻。
然而……
这还不是最乱的时候。
杨硕刚逃出没几里地,半空中突然又一声震天巨吼,再次在他脆弱的心肝上捶了一击。
“孽障,你想逃到哪里?”
洪亮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威慑力,挟带着一股强横的灵魂威压,让人耳鼓翁鸣,难受到要吐血。
(诸位喜欢看主人公横扫千军还是抱头鼠窜?好吧,横扫千军还不是时候,抱头鼠窜也是被逼,当然,我们的杨硕可是很厉害的。大吼一声我一定会回来的!无人喝彩,自娱自乐)
。
第三三六章 惊变,谁是叛徒
前方两个小点迅速放大,杨硕凝目这么一望,连哭的心都有了。
一人白胡子飘飘荡荡,遮住了大半边身子,另一人仙风道骨,身形颀长。
两人都是凭空虚立,可不正是掌门玉衡真人和阵玄峰峰主不二真人!
得,这下哪也别去了!乖乖的等着回宗门受审吧!
玉衡真人铁青着脸道“孽障,道一真人对你如此器重,却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令本座痛心疾首!”
不二真人雪白的胡子颤了颤,道“不错,还不快快随我们回去领罚!”他的语速很慢,言语虽然温和,但讲的内容却不是杨硕所能接受的。
领罚?是去送死吧!
现在回去,想亲手宰了自己的恐怕不在少数,尤其是圣符峰那帮弟子。
于是假装不明白的道“弟子见过宗主,见过不二师叔。但不知弟子犯了何罪,竟劳得两位大驾亲临?”
两个老头子对望了一眼,心说这张浩的脸皮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厚啊!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装傻充愣!
其实杨硕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能拖一刻是一刻,总比立刻给人宰了的好!
天可怜见,我辈一心向道,从来没想过要害人,怎么就背上了杀师的罪名了呢?还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也不知道是杨硕心中的祷告起了作用,还是他命不该绝。
只见玉衡忽然眉色一懔,出声道“什么人?还不速速现身!”
一声喝罢,一人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滚雷。
“玉衡师弟,多年不见,你的修为果然见涨啊!”
说话间,两道身影在侧方不远处现出了身形。
来者竟是意图颠覆心意宗的玉清真人和混元子。
方才他们以隐遁之术藏匿远处,本想趁机下手,却没想到还是给玉衡真人识破了。
这要是放在别的什么时候遇到这两位,杨硕肯定是跑还来不及,毕竟你杀了人家的药僮,又坏了人家的好事,人家恨不能扒了你的皮,自然是见了只有逃命的份。
可眼下,这就是变数,上天安排的变数。
命不该绝啊!
于是脑筋骨碌一转,便计上心头。
趁双方叙话的时候,杨硕忽然一踩云梭,便向混元子的方向遁去。
这一下,倒是出乎玉衡真人的意料。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玉清子和混元子这两人必然是恨杨硕入骨的,他又怎么可能向对方投怀送抱?
这一愣神的时间,杨硕已经来到了混元子跟前。
只见他一揖拜倒,道“混元子前辈,不知您先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混元子就是一怔,这才想起他曾经说过,只要杨硕归还混天炉,并拜他为师,他便前事不计,收他为徒。
只是此刻杨硕突然这么一问,倒令他有些始料未及。
又听杨硕道“玉清前辈,晚辈已按照您的吩咐诛杀了道一老贼,不知您何时能够兑现承诺?”
这话一出口,尤如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惊得四人目瞪口呆。
道一真人被杀一事玉清子和混元子之前并不知晓,这乍一听,当场就给惊掉了下巴,而玉衡真人和不二真人却是万万也没想到杨硕竟是对方安排在心意宗的一枚棋子。
一石激起千重浪。
玉衡真人气得怒火中烧,隔空一指戳来,尤如疾风骤雨。
“孽障,给吾拿命来!”
玉清子见状同样一指点出,替杨硕化解了这一击。
就算如此,庞大的威压还是震得杨硕五内翻涌,难受万分。
本来仅凭杨硕一面之辞,两人还是不会轻易相信道一真人的死讯的。
但眼下一看到玉衡真人气急败坏的反应,便知道这事是不离十了!
混元子哈哈一笑,道“杀得好,杀得好哇!道一这个老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千算万算,却万万算不到会死在自己人手里。哈哈,有趣,有趣得紧啊!”
杨硕恭敬一揖,道“师尊过奖,这都是您老教得好!”
见他们师徒一团和气,玉衡真人早已气得暴跳如雷“逆子,心意宗何曾亏待于你,竟叫你叛出师门!”
杨硕道“您老莫非真的不知?”
看玉衡真人一脸蒙的样子,便叹了口气道,“唉!还真是后知后觉啊!想我张浩多番为师门出力,早已声名远播,可我得到了什么?到如今我仍然不过是一介记名弟子!
再说了,我不过杀了几个无极宗的门人,你们不但不庇护,还想着把我交出去息事宁人。你们说说,心寒不心寒,气人不气人?换了谁还心甘情愿为你们卖命?”
杨硕这话半真半假,说得玉衡真人哑口无言。
他如此说,主要还为了打消混元子二人的猜疑,是以故意往心意宗头上扣了个屎盆子。
玉衡真人不明所以,问道“谁说要把你交出去?”
“还有谁?自然是道一那个老贼!”杨硕说着,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如此一来别人想不信都难了。反正道一真人死都死了,还不是什么都由着他说!
玉清真人听罢笑笑道“师弟啊,这就是你们的不对啦!”
“哼!”玉衡真人无力辩驳,只能铁青着脸。
混元子道“乖徒儿,你在一边看着,等我们收拾了这个老东西,自然带你堂堂正正回归山门!”
“弟子谨遵师命!”
玉衡真人听罢甚为不屑,与不二真人对视了一眼,道“就凭你们?怕是你们越活越糊涂了吧!”
说罢右手一翻,手上便出一柄灵光流动、金光闪闪的金锏。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除了山门就在不远随时可以得到支援外,更多的是因为不二真人的存在。
要知道,不二真人能够执掌五峰之一,且与道一真人争斗多年,自然不会是庸碌之辈。
所以眼下就算四人大打出手,玉衡真人这边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这两人一日不除,心意宗便一日不得安宁,始终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心病。
所以,他更想趁这个机会永除后患,将两人——不,是三人击毙!
于是向不二真人神识传音“布阵!”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将数面阵旗抛向了四面八方。
有了不二真人的支援,玉衡真人便立刻出手了。
金锏抬起的瞬间,庞大的灵力波动也随之翻涌躁动。风云激荡,晴空变色。
虽然他的目标是玉清子,但杨硕所在的地方同样被笼罩在内,迫人的压力简直就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于是再次远离,以免波及。
金锏当头压下,仿佛瞬间涨大了数倍。玉清真人嘴角一勾,金色拂尘一甩反撩。
巨大的撞击声发生,伴随着剧烈的轰鸣之声。两柄武器缠斗在了一起,也不知是拂尘缚住了金锏,还是金锏反卷了拂尘。
但结果却是一样,两人乍一出手便胶着上了,灵力碰撞产生的气浪将方圆百丈的树木刮倒了大半,离得稍近的更是直接被绞成了齑粉。
对此,玉衡真人求之不得,只要将二人留下,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就在这时,玉衡真人忽的浑身一震,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缓缓的扭转头来,看向了不二真人,眸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为什么?”
。
第三三七章 尾大不掉
不二真人仍然是那副眉眼微眯的模样,大半张脸都被眉毛和胡子给挡着,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在笑。
玉清真人哈哈大笑:“真正糊涂的人是你才对。给吾死来!!”
说罢拂尘猛的一震,玉衡真人便被震出去老远,一口血箭也随之飙出。
与他受的伤想比,更加无法忍受的是被人出卖,而且是被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出卖。
他远远的凝望着不二真人,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逆贼,你藏得好深!!”
不二真人仍然是笑微微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混元子道:“玉衡你这个老家伙,认命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想杀本座,做梦!”玉衡真人说罢,一张瞬移符便在手中燃成了灰烬。凭借此符,他可以迅速远遁,逃脱三人的围杀。
果然,在他祭出瞬移符之后,他的身形立刻消失不见。
然而下一秒,令他惊愕万分的事发生了。咫尺之外,他的身形再次出现,仅仅只是移动了数丈。
这就有点尴尬了!
玉清真人和混元子见状哈哈大笑。
前者戏谑的道:“掌门大人,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说罢,目光投向了四周,那里已经有不二真人布下的结界。
眼见四面金光环绕,宛如铁桶,玉衡真人面色铁青。
本想来个请君入瓮,谁能想到自己却成了那只入瓮的老鳖。
思及此处,他一口老血再次喷出,脸上呈现出不健康的红润。
他咬牙切齿的道:“就算是死,本座也要拉上你们陪葬!!”
玉清真人笑道:“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小心,他想自爆!”一直没有出声的不二真人提醒道。
三人立刻遁出结界范围,玉衡真人随之迫近。
果然,玉衡真人的身体开始鼓胀起来,如同一个正被吹起的气球一般。
三人飞退到结界之外,隔了数十丈距离才停下。
“他……真的不要命了吗?”
“横竖都是死,这样死了倒也干脆!”
本以为玉衡真人会被阻挡在结界之内,谁知出人意料的一幕便出现了。
只见他那巨大的身体竟然穿出结界而过,如同不受阻碍一般。
“什么?!”
三人都是大吃一惊,又下意识的再度后退。
也就在这时,玉衡真人也发现了不对,于是一甩头,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逃遁。
从远处看,仿佛一只飞天肥猪在没命逃蹿,甚是滑稽。
玉清真人和混元子反应过来后立刻奋起直追。
玉衡真人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右手一翻,又一张瞬移符在手中化为了灰烬。与此同时,他那肥硕的身形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玉清真人和混元子刚刚追到跟前,便眼睁睁的看着他逃出生天。
两人互望了一眼,前者顿了顿足:“嗨!让这老贼跑了!”
不二真人眉头一皱,目光便落在了地面的阵旗上。
那里原本有一杆阵旗,此刻却是空空荡荡,全无一物。
“这……”
稍一沉吟便猛然警醒,四处一打量,哪里还有张浩这个人的影子!
“小滑头,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
云梭先是往西遁走,后又改道朝南,为了逃脱追兵,杨硕也是拼了。
在狼首图腾的加持上,云梭经过一段时间的风驰电掣,速度终是慢慢降了下来。
灰色图腾的图案渐渐从额头上消失,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虚脱乏力。
这幸亏是逃掉了,否则若是这个时候再遇上点什么,那可真的是要玩完了!
正这么想着,紫瑛突然出声示警。
“小心,沙墀(chi2)来了!”
“沙墀?”
“还记得在奇珍阁追击你的疯魔修士吗?正是由他所操控。”
杨硕听罢心中一懔,回想起那次的凶险,仍然心有余悸。
“他就是星灵界派下来追杀你的人?”
“不错,他便是南方七大星宿之一的柳宿……啊——!”
紫瑛说罢,声音就变得越来越艰涩,明显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不对劲。
“瑛姐你怎么样?”
“他有针对我的重宝,我……我不行了……”
“瑛姐!”
说话间,面前的天空陡然一暗。紧接着身后杀气森然,阴寒之气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杨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回头一看,便吓了一大跳。
一条小山般的巨蟒迫至身后,张着一张血盆大嘴,直扑而来。
那一颗颗倒刺一般的尖牙,看着人心惊胆战,遍体生寒。
仓皇间,杨硕一刀回斩,堪堪击在了它上颚的尖牙上。
“砰!”
这一刀并没有伤到巨蟒,但却让杨硕借力反弹之下,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轰!!”
杨硕从云梭上坠落,直接砸入地面。
虽然浑身酸痛无比,但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抬头一看,那条在半空中游动盘绕的巨蟒忽然化为一柄宝剑,落入了一人之手。
“令狐雁?”
从未想过,来者竟然会是阵玄峰大弟子、不二真人的高徒令狐雁。
再次看到他,不能不说十分震惊。
与他素无瓜葛,更谈不上什么仇怨,何以对方会因道一真人被杀一事穷追不舍?这倒是令人费解。
令狐雁嘴角噙笑,阴柔的脸庞带着邪魅嗜杀的味道。
“你,不逃了么?”
“你究竟是令狐雁,还是沙墀?”
令狐雁一怔:“哦,你竟然知道本座的名号,是那个贱人告诉你的吧?”
依着平日,紫瑛恐怕早就飞出来破口大骂了。可因为对方不知身怀何种异宝,竟将紫瑛压制得如同受伤的小鹿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杨硕心中一震,这回绝对是遇到大麻烦了。
这个来自星灵界的家伙原本的实力不知道有多强悍,上次依附于一名筑基期修士身上便已经让自己丢盔弃甲、亡命而逃,这次他依附的可是令狐雁——一名如假包换的辟谷期修士,这其中的差距自然难以想象。
难道这次真的要栽在这里吗?
苦思对策却又无计可施,于是,又再次抛出了“拖”字诀。
()
第三三八章 趁你病,要你命
“我实在想不通,令狐雁何以会被你夺舍?”
“夺舍?不不不,本座只是借他肉身一用,当然,若非他心有执念,心境出现瑕疵,本座也奈何他不得。”
沙墀说着,竟然无意识的伸出了一根兰花指,当他意识到后,又立刻掩饰过去。
杨硕皱了皱眉,回想起初次看到对方附身时那残忍嗜杀的情景,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他所说的占据并不完全,又或者说,其行为和思维也受到宿主的影响?
这就有点意思了!
于是试探道:“不是吧,令狐雁乃阵玄峰首座大弟子,颇受不二真人器重,又怎么会有心境上的瑕疵?”
“你懂什么?”沙墀道,“你看到的不过是表相。事实上,不二那个老东西更加看好的是苏慕良。可惜啊,人家毕竟是道一真人的高徒,又怎会受他拉拢。我就不懂了,令狐雁哪一点不如他,竟让他如此厚此薄彼?”
沙墀说着,情绪竟有些激动,双眼微微发红,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杨硕忽然笑了笑,道:“你不是沙墀,你是令狐雁!”
后者就是一怔,随即又笑了:“果然还是小瞧了你,那又如何?”
如何?杨硕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复。心念一动,人便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残影。
“那就去死吧!”
忽的疾步而上,一跃冲天,龙影刀举过头顶,一刀砍了上去。
趁你病,要你命!
管你什么沙墀还是令狐雁,先吃我一刀!
后者手中蛇形宝剑一横,“当!!”的一声,将这一击接了下来。
只是这一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威力,蓦的,令狐雁警觉过来。龙影刀刀势忽转,一刀便向后心袭来。
天权刀法,势!借势打势!
令狐雁反手一剑,生生的接下了这排山倒海般的一刀。
“轰!”
杨硕一刀下去,便将他砸落了地面。
受反震之力,杨硕几个翻腾后落地。
之所以能够一击奏效,正是因为沙墀与令狐雁的契合度不够,这才使得对方的实力大打折扣。杨硕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突然发难,一击得手。
而他又怎会满足于一刀的战果,人一落地便箭步而上,龙影刀再次扬起,朝着令狐雁一刀斩落。
破釜沉舟,一往无前。
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刀之后,杨硕将再无余力,所以这一刀便赌上了全部的灵力,毫无保留。
生死关头,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那便只有悲惨的去死。
“轰!”土层轰然爆开,一条巨蟒破土而出,迎着龙影刀张嘴咬来。
杨硕夷然不惧,大吼一声:“凝!”
刀气狂聚,凝于无形,黄色的灵光蓦然大放,龙影刀如同瞬间暴涨了数倍,一刀斩下。
“哗——!”
那巨蟒竟如同泥坯木雕一般从中一分为二,轰然垮塌。
然而这一刀并未就此而止,刀锋所向,势如破竹。
光华闪耀间,一手横挡,固若金汤。
“哧!”
这条手腕紧跟着飞了出去,龙影刀也成了强弩之末,被随后挥出的另一只手打飞了出去。
杨硕岂能如此作罢,左手星痕在握,一剑刺入。
刺眼的黄芒之中,x箭飚洒,令狐雁的眼睛忽的瞪得老大,直到剑刃刺破x脏,将他送下了黄泉。
直到死,他都没有闭上双眼。
杨硕软绵绵的倒在不远,力量一消退,极度的乏力感也潮水般的涌来。
于是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便懒得动了。
回想起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中,就数这场最为惊险,也结束得最快。不过能够成功击毙一名辟谷期修士,也算是运气爆棚了!
等等,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目光下意识的往令狐雁的方向一望,立刻便发觉大事不好!
后者苍白的面容上竟流露出一丝微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紧接着令狐雁嘴角一咧,竟阴阴的笑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笑,强横无比的灵魂威压四面漫延开来。
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次是真的不太一样。而且还有种熟悉的感觉,与数年前在丹香斋遇到的那个怪人如出一辙。
令狐雁慢慢的抬起了一只手……
一柄青色飞剑悠悠的悬于他的身侧。
“你可以死了!”
尖锐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勾魂厉鬼。
说罢,手指轻轻一勾,那青色飞剑便倏然而走,直取杨硕。
后者突然大喊:“等一下!”
“令狐雁”稍稍一顿,道:“难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我死可以,你总得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
“一只蝼蚁而已,杀你何须理由?”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令狐雁”眼眸一眯,嘴角噙笑,道:“这么说,你愿意将那妖妇交给本座?”
杨硕迎着他的目光对视了数息,最后回了他两个字:“不能。”
“令狐雁”脸色一拉,咆哮道:“那你就去死!”手指一勾,那青色飞剑便再度飞射而来,迅捷更胜之前。
巨大的绝望感袭来,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
眼下是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来了!不要说是一柄飞剑,就是一个三岁小孩拿着剑过来,也没可能躲得开。
原本还有玄武幻盾能够倚仗,可此宝因为灵力的缺失,只是龟缩在胸口方寸之地,根本不可能覆盖全身。就算第一剑刚好刺在玄武幻盾之上,那还有第二剑第三剑呢?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眼睁睁的看着那飞剑快速接近,很快便要在自己身上刺一个透明的窟窿,杨硕心如火燎,恨不能如上次一般突然爆发出超常的战力。
然而事与愿违,满心期待的爆发没有来到,飞剑却已近在咫尺。
“水之屏障!”
一声娇喝传来,但见眼前人影一闪,一名淡蓝衣裙的女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裙摆飞扬间,光华闪耀,一个蓝色的屏障蓦然绽放,堪堪将这青色飞剑给挡了下来。
这气息、这声音,还有这身形是那么的熟悉,让杨硕百感交集,泪流一地。
来者正是淑兰。
(又快凌晨2点了,为了此书也真的是拼了,然而时间真的是太少了。更新少请谅解,喜欢的请买几章吧!)l0ns3v3
第三三九章 要么死,要么滚
此刻,以她为圆心,一个水蓝色的球形屏障在身前流转,那青色飞剑刺入半寸,带起一圈圈的水纹状涟漪,便不能再前进半分。
看到她突然到来,杨硕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受。
淑兰侧顾道:“公子,你怎么样?”
“傻丫头,你来做什么,难道陪我一起送死?”
“有淑兰在,一定不会让公子有事!”
“可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淑兰清秀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坚毅,决然道:“要死就一起死!”
“令狐雁”站了起来,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看上去更加的邪魅与危险。
只听他阴阴笑道:“噢,忠仆护主吗?那么,本座成全你!”
说罢手指轻轻一勾,那青色飞剑便突然侵入数寸,强横的灵力波动使它的剑身都覆上了一层狂热的气息,水之屏障眼看就要抑制不住。
淑兰面色凝重,全力施为,才堪堪将其制止。
“令狐雁”嘴角勾了勾,笑道:“有点意思。可惜,终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说话间,声色一厉,再次一扬手,一柄紫色飞剑便倏忽而至。
“嗖!”紫色飞剑带出一道破空之声,一剑便刺穿了水之屏障,破体而入。
伴随着一声痛吟,眼睁睁的看着紫青两柄飞剑先后穿过淑兰的身体,带出两道x箭。
红的是x,蓝的是水,水之屏障在缤纷紊乱中消失不见,淑兰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淑兰!!”杨硕悲呼一声,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在心中积郁。
两柄飞剑悬浮在“令狐雁”的肩头两侧。飞剑主人带着惋惜的语调道:“还真是脆弱不堪,肉身果然无用。”说着目光重新向杨硕望来,“下一个,该你了!”
杨硕勾着的头颅缓缓的抬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凶悍嗜x的气息。
“令狐雁”皱了皱眉,只因他感觉到了对方忽然有了一些不一样。
那森寒而愤怒的眼眸,那直断肃杀的眉宇,以及那急剧攀升的战意,竟带给他一阵莫名的恐惧。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令狐雁魔怔般的问道。
“杀你的人!”
简简单单四个字出口,杨硕身形一晃,便倏的从原地消失。
“砰!”
一拳击到,“令狐雁”的胸口猛的塌陷了下去。
“砰!”
又是一拳,不过这回却击在了他的面门上,将他整个牙槽打得横飞了出去。血沫混着碎牙喷了一地。
“砰砰砰砰!”
如同敲闷鼓一般,杨硕如果发了疯一般的疯狂进攻,将“令狐雁”击打得如同飘零的落叶一般,随着拳风摇摆。
“轰!”
一招羚羊挂角,将他狠狠的砸进了一块巨石里。
杨硕的拳头戳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使“令狐雁”整个就像被挂在了石头上一样。
塌陷的面骨使他看起来无比的狰狞可怖。
然而他竟微微一笑,道:“你杀不死我!”
说话间,他的身体忽然印入了巨石之内并很快融入不见,如同鬼魅一般。
杨硕眉头一皱,那巨石忽然轰然爆开,将他炸飞了出去。
再度站起来时,那无数的巨石碎块竟悠悠的悬浮在四周,仿佛受到了招唤,忽然一拥而上,将杨硕密密的裹挟了起来。
很快,一个球形石棺便迅速挤压成形,密集得竟如同天然一体,而非后天堆积。
“石爆!”
“令狐雁”一声断喝,那球形石棺便轰然炸开。伴随着轰天一声巨响,十丈之地的土层全都被掀开。
烟尘散去,一个半圆形冲击面赫然出现在了地表。
此番动静实在太大,引得外围一些修士正闻声赶来。
“令狐雁”戏谑的看着他的“杰作”,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战果。
这样威力强大的一招下,就算是辟谷期修士也只能饮恨,更不要说是筑基期修士。
那个狂妄的小子大概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吧!
如此想着,他眉头就是一皱。
就这一皱的功夫,脚下的岩石突然剑突而起,将他弹向了天空。
杨硕的身形也随之弹射而起,一飞冲天。
手中乌光一闪,星痕紧追而上。
“唰唰唰唰!”
杨硕一连数剑挥出,招招致命。
剑意凛然,虹芒绽放。
“令狐雁”再强,终究架不住星痕这柄神器的狂挥乱砍,人在半空便已化作一堆碎块,零零落落的散落了下来。
他的脑袋最后落地,被杨硕一脚踩住。
那早已不成人样的头颅依旧睁着眼睛,阴阴笑道:“想不到,本座竟然栽在一只蚂蚁的手里。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太天真了!本座不会死,很快我们还会再……”
杨硕没等他说完,手中星痕一划,后者最后那疙瘩也一分为二,彻底没了声响。
只是那半边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甚是诡异。
“是他,张浩!!”
不远处的一声惊呼,再次宣布了杨硕的行踪暴露。
抬头一看,四面八方都有修士陆续赶来,他们当中除了无极宗、心意宗的弟子,还有一些修真家族的子弟。
众人呆呆的看着这个刚刚经历过恶战的战场,心中尤为惊讶。
简腾晔也在其中,当他看清楚底下之人竟是张浩时,便不由得面露凝重。
经过这大半天的所见所闻,有关张浩的事他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就是这个人,竟亲手屠戮了自己的师尊道一真人,刚刚还连败无极宗数人远遁,逃到此处后,又不知与什么样的对手遭遇上,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这个人,他看不透!
这时,有数名无极宗弟子上前,叫阵道:“张浩,现在你插翅难逃!要么死,要么自缚手脚,随我们回山!”
“说得对!要么死,要么跟我们回去领罪!”
一群人起着哄,将包围的圈子越围越小。
杨硕怀抱淑兰,眼眸中射出森冷的电光,让人不寒而栗。
抬头仰天,冷声道:“你们听好,要么死,要么滚!!”
声音虽不大,却力透耳鼓,振聋发聩,百丈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受之有愧)l0ns3v3
第三四O章 神火现,沧溟惊
然而恐吓终究是恐吓,无极宗众人岂会因为杨硕一句话而退缩。
这时,安楚良也带着一些安家族人赶来了,当一看到下方之人便是自己的命中克星张浩之时,立刻觉得有点头大。他不顾其他人的非议,立刻带着族人远避。
他的想法很简单,看看热闹就好,上赶子掺和就免了。虽然安颂之死与对方脱不了干系,但于他而言却并无坏处,毕竟那安颂那可是和安道扬穿一条裤子的,犯不着因为这个和对方死磕。
想是觉得人多底气足,立刻有一名无极宗弟子站了出来,指着下方的杨硕道:“狗贼!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罢望向无极宗众人,怂恿道,“大家还等什么,一起上!将他剁成肉酱,给黎师兄等人报仇雪恨!”
众人齐声应诺。一群数十人蜂拥而上,声势浩大的向地面扑来。
他们手中各执法器,随时准备将张浩斩灭于此。
杨硕低垂眼帘,静静的看着怀中的淑兰半晌,这才轻轻将她放下,抬起了一只手。
手掌摊开。
“唿!”一团白色的火苗出现在了手掌之上,并不起眼。
简腾晔眼眸微眯,皱了皱眉,只因他明明记得这个张浩应该是土系专精才对,何以这次却亮出本源真火,还有这颜色……
忽的瞳孔一缩,露出惊惧之色,立刻大呼道:“简家众人速速远离!!”
话音刚落,只见下方的张浩手掌这么平平一托,整个世界就变了天。
“轰!”
手中那团火苗忽的一蹿老高,变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滔天巨焰。
刹那间,烈焰冲天,层云尽染。
漫天的火焰向四面八方铺展,方圆百丈之内立刻湮灭在一片火海之中。
大片天空被之火光照得通亮,云层全都变成了青白之色。
众多无极宗修士以及一些离得近的家族子弟便如同那扑火的飞蛾,眨眼间便在火光之中消失无踪,连骨头渣都不曾剩下。
如此惨烈的场面让幸存者全都停止了呼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气太热,一个个都觉得喉咙干涩,嘴唇发白。
亏得简腾晔提醒,简家才避免了重大伤亡。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死于非命。余下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半晌合不拢嘴。
“大……大哥,这是什么火?”
简腾晔吃惊了半晌,才从牙齿缝里憋出四个字:“圣源神火……”
复又回过神来,向众人一招呼,便立刻远遁而去,头也不回。
这个人,他们绝对招惹不起!
而安家族人因为离得比较远,并无一人被波及,这使得安楚良在众人的心中立刻变得高大起来。
“大公子果然神机妙算,高啊!”
安楚良心里早就怕得要死,听到这样直白的奉迎也不由得打了个哈哈,立刻带领族人远去。
他对张浩的评价已经够高了,却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他决定了,以后一定、千万不能与此人为敌!
余下众人有样学样,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个热闹看得不好就得送命,谁愿意在此久呆?
很快,四周再次变得冷清了起来。
将淑兰抱起,后者的身体逐渐冰冷,杨硕的心也随之下沉到了谷底。
与淑兰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好女孩,一个善良纯真的女孩。
可这悲哀的世俗却要生生将她摧毁!
她就像一朵刚刚绽开的花朵,才刚刚向世人展示出她最美的一面,便被雨打风吹落,落得个凋零残败的下场。
杨硕越想就越是悲痛,不知不觉便热泪盈眶。
泪水滴在了淑兰的脸上,使她更多了几份娇艳和凄美。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杨硕就是一怔。
“你在哭嚎什么?还不快将她送进来!”
杨硕吸了吸鼻涕,惊喜道:“瑛姐,你是说她还没死?”
“现在是没死,不过也快了。还在等什么?还不照做!”
经紫瑛一提醒,杨硕转悲为喜,知道淑兰或许还有救。
于是将玄武幻盾给她罩上,再施加了一层土之灵护在她身上,这才请紫瑛将她送回珠内世界。
这还是紫瑛第一次主动提出将外人带入小世界。
显然,她从心里已经接受了淑兰。
在杨硕离开后不久,天玑真人便出现在了这里,随后是他带领的一批无极宗弟子。
现场的狼藉让他们颇为费解,但又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所有亲眼见证那一场屠杀的心意宗弟子全都已经灰飞烟灭。
但是不久以后,张浩只手屠灭无极宗数十人众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掌门玉阳真人为此雷霆震怒,立刻发布了全天下抓捕张浩的缉拿令。
为此,无极宗半数金丹期修士齐齐出动,围绕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
以他们的速度,只要张浩还在大陆,就一定逃不出众位金丹期长老的手心。
除非,他会不知死活的奔向大海。
但是他们很快就否决了这种可能,逃向大海,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因茫茫大海不同于大陆,岛礁稀有不说,海中还伴有危险。而低阶修士不能久飞,一旦找不到陆地休整,便只有葬身大海。
然而他们搜查日久,却始终不见张浩的任何踪迹,仿佛这个人从世上消失了一般。
而此刻的心意宗,则正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内斗之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张浩这个名字也从一开始的炙手可热,变得慢慢的被人淡忘。
杨硕去了哪里呢?事实上,他哪里也没有去。
就在与令狐雁战斗的地方不远,杨硕找了个地方把自己藏起,然后便进入了珠内世界。
如此一来,他便从世间消失了,灰珠因为无惧神识查探,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珠内世界,淑兰在服下了杨硕赶制的断续丹后,经紫瑛的全力施救,才终于恢复了心跳,从假死中恢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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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流落海外
这让杨硕感激涕零,姐头好姐头棒的夸个没停。
紫瑛直接回一句“来点实在的,少拍马屁”,杨硕就乖乖当厨子去了。
当把烤肉鲜汤都准备好了之后,紫瑛却因为过度疲累已经昏昏睡去。
可以想象,为了救活淑兰,她付出了怎样的辛劳。
数天之后,紫瑛仍在沉睡,淑兰则先一步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我……死了吗?”
稍稍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除了比较虚弱外,并无异状。
起身走到门外,发现天地一片,山河倒挂,立刻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得呆了。
“天啊,天……要塌了吗?”
“淑兰,你终于醒了!”
温厚的声音传来,淑兰一转身便看到了杨硕。
她喜极而泣:“公子,太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差不多。你已经死过一回了!”
“啊……”
见淑兰以手掩唇,不敢置信的样子,杨硕微微一笑,便将她受伤之后的事大概讲了一些。
听了杨硕的讲述,淑兰暗呼万幸,说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紫瑛前辈。
又问起这是哪里,杨硕直言不讳。
当得知这里竟是一处传说中的小世界之后,她更是惊异连连,心中也更多了一份感激。
这份感激,来源于信任。
她喃喃道:“公子对奴家毫无保留,奴家要怎样报答才好?”
杨硕道:“报答么?这个好办。”又一指远处的大片荒地,那里正杂乱无章的生长着各色灵植,当然,大部分已经长歪了,“以后,这些都交给你打理。”
淑兰欣然领命,说总算能为公子做点事了。
一看地上还蹲着一只白白胖胖的猫儿,又问这是公子养的猫吗?
杨硕道:“这是瑛姐的心肝宝贝,上次从伥春散人手中救你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淑兰听罢又是好奇又是心喜,说以后一定好好待它。
杨硕说别,这货再胖一圈就真的走不动路了!
刚聊到这,忽听紫瑛的声音从紫阁传来。
“杨硕,灰珠正在移动。”
这一惊非同小可。
一直以来,杨硕在进来之前都是非常小心的选择隐蔽之所,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灰珠的安全。唯独这次,因为一时情急稍稍草率了一些。
难道灰珠已经被人发现了?
虽然珠内世界感觉不到灰珠的移动,但由此带来的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瑛姐,你能看看是外面是什么情况吗?”
“这个不难!”
说话间,紫影一飘忽,紫瑛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二人的跟前。
淑兰一见这位风华绝代的美貌,不怒自威的仪表,顿时有些自惭形秽。
慌忙敛衽一礼,道:“淑兰见过前辈!”
紫瑛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如此,起来说话。”
“是。”
紫瑛长袖一拂,一幅画面便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画面中,一只巨鸟正在空中滑翔。
此鸟白腹黑背,嘴呈勾形,翼展足有数米,在他半张的嘴中,正有一颗灰色的珠子。
原来如此,灰珠竟然被一只鸟给叼了去。
“公子,这是什么鸟?”淑兰问。
“如果没有认错,这应该是一只信天翁。不过,这只多半已经成精。”
说罢,杨硕一拍额头,大感头痛。
只因信天翁乃是海鸟,其主要栖息之地也在海岛之上。
不仅如此,它还是出了名的飞行能手,能够连续飞行万里而不用休息。同时,此鸟还有异物癖,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
杨硕道:“必须阻止它!”
紫瑛道:“恐怕晚了,谁也不知它飞了多久。”
得,这一来身不由己了。
画面拉远,果然四面是海,早已看不到陆地。
只能祈祷它别半路把灰珠丢到海里了!
之后,紫瑛又问起柳宿沙墀的事来。
当听说杨硕仅凭一人之力便将其打倒的时候,她却半信半疑。但杨硕的活蹦乱跳又不能不让她相信这个事实。
问起其中细节,紫瑛惊诧不已,看向杨硕的目光又有了一些不同。
她说如果一次也就罢了,如果每次都能在危难中爆发出远超自身的战力,那就不是一件偶然的事。
之后几天都很平静,淑兰很快也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紫瑛虽然有时候把她当丫头使唤,但看得出,她并没有摆出前辈的架子,更多的时候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两人也很快熟稔起来。
紫瑛有淑兰为伴,也算消减了不少寂寞。而淑兰也在修炼上多了一个人指点,修行进展也更胜以往。经常看到她们两个小女人躲在屋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而小白却因此被紫瑛冷落了许多,经常是一人一猫望湖枯坐,倍显落寞。
有时杨硕也会去看看那位老前辈以及小虎,两人仍然是一个傻一个呆,没有一点改变。
忽然有一天,紫瑛说看到陆地了,让尽早出去,以防灰珠遇到不测。
杨硕于是从珠内世界里出来。
这一出来,便发现身子竟在半空,上方一只巨大的信天翁,正瞪着一双深沉的眼睛,疑惑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人类。
还来不及调整下落姿势,后背便是一扎拉,人已摔落在一堆杂草之中。
这里是一个简易的巢穴,但比一般鸟类的大出太多,足够一人在里边躺着。
正想吐槽窝棚不够柔软,忽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便出现在了眼前。
一只雏鸟正瞪着一双黑豆般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过来。
似乎以为这是投喂的零食,小嘴儿一张,便啄了过来。
杨硕一个打鲤鱼打挺翻身立起,把小家伙吓了一跳。
两瓣弯弯的喙儿一张,一鼓酸臭之物便吐了杨硕一身。
后者心叫我勒个去,这才想起某些种类的信天翁是懂得喷吐胃酸御敌的。
大鸟这时尖啸一声俯冲而下,一看就是护牍心切。
杨硕连忙变戏法般拿出了一条大鱼,一扬手,便丢进了大鸟的嘴中。
大鸟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跳,在空中打了一个盘旋。
杨硕则开始用小鱼喂食雏鸟。
想是饿得太久了,雏鸟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又用脑袋磨蹭着杨硕的脸蛋,举止很是亲昵。
杨硕没办法,又和小白打着商量,让后者再让出几条才算作罢。
大鸟静静的立在一边,盯着杨硕的一举一动,敌意已经消减了大半。
这家伙个头着实不小,体型比人还大,灵眼扫视之下,竟然还是一只二阶妖兽。
杨硕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岛,视线之内四面都是海。
岛上植被也不多,仅有零零落落的几颗棕榈树和椰子树。附近除了信天翁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鸟类聚居。
(扶了一天的p,不知道说什么t_t)l0ns3v3
第三四二章 沧海遗珠
显然,这是一个无人的岛礁。
为了知道身处的方位,杨硕试着和信天翁沟通。
后者除了歪了歪脑袋,也就是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是鸡同鸭讲。
这让杨硕十分气馁,好歹你也是二阶妖兽啊!
很快,雌鸟也飞了回来,小两口耳鬓厮磨,很是恩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幸福无比。
紫瑛和淑兰也从珠内世界里走了出来,她们一看到这三只小可爱立刻满心欢喜。尤其是雏鸟那毛茸茸呆萌萌的样子,更是让她们的心都要化了。
为此,她们给信天翁一家都取了名字,雄鸟叫饭团,雌鸟叫小婉,小家伙就叫小呆。
杨硕在一旁抚额。
三人在岛上搜索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回大陆的线索。
不过两个女生却不以为意,反而高高兴兴的在海边痛快的玩了一回,游泳,拾贝,摸鱼,乐不思蜀。
杨硕却是有苦说不出。在茫茫大海上不知道自己的方位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冒冒然飞出去也很危险。
筑基期修士灵力有限,想要回归大陆,只能借助散布于大海之上的小岛并以它们为跳板,否则,不是葬身鱼腹便是中途力竭而亡。
好在杨硕还有罗盘,便踏上云梭,在附近游弋了一圈,结果令人失望,根本看不到任何其他岛屿或陆地。
于是这个无名小岛便成了暂时的驻地,无论是否愿意。
杨硕不是没想过再次钻入珠内世界,让饭团再次叼着走,但这种想法有点过于一厢情愿。只因根本无法预料后果,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小呆当零食吞进肚子里,那样就尴尬了。
杨硕以驭土塑形之术弄出了一个山洞,先钻进山洞,再进入珠内世界修炼和生活,这样就保证了灰珠的安全。
当然,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出来看一看。
而且杨硕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从里边出来,都会带来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鱼儿,这让小呆兴奋不已,与杨硕更加亲昵。
饭团和小婉也会经常飞出去觅食,一去就是数天半月。
直到有一次,小婉过了一个多月都不见返回,可以想象,它恐怕是遇到了不测。
听说信天翁是一种忠贞不渝的鸟类,此生都是从一而终,非常专情。所以每次看到饭团那孤寂落寞的背景,都莫名的有些心酸。
随着日子的推移,每次从珠内世界出来,小呆都会长大一些,它的羽毛越来越丰满,翅膀也越来越有力。
终于有一天,杨硕发现这只笨拙的小东西竟然爬上了一处高地,并借此起跑。
看它迈开两条鸭子般的长腿一摇一摆的奔向大海,杨硕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离家时的情景。
终于要离去了么!
可能是营养过剩,小家伙体型过胖的原因,在经历了几次挫折后,它才真正的飞了起来,这一飞就是好半天。
杨硕看着它在海面上尽情驰骋,回家的渴求越来越强烈。
离开近二十年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娘亲不知是否安好,芸姨嫁人了吗?大黄还在吗?
思绪纷飞间,忽然在海面发现了一样东西。
捡回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只船桨。
有船桨便有人。于是尝试着将此物展示给饭团看,后者似乎是懂了,竟点了点头,又扭头啄了啄自己的后背。
杨硕明白,它这是要让自己骑上去,于是连忙照做。
果然,饭团背着他飞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
飞了整整两天,前方才真的出现了一片陆地。
渔村、码头、船坞、作坊都历历在目。渔家的炊烟袅袅升起,渔夫在海边补网,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
饭团在一片沙滩上降落。
杨硕从它身上跳下,又轻轻抚了抚它光洁的羽毛,拍了拍它的脑袋。
“饭团兄弟,这一趟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杨硕的话,饭团在呆了一会儿后,便展翅高飞了。
杨硕则朝着最近的一个村落而去。
刚走没多远,忽听风声呼哨。
敏锐的战斗意识使他立刻回过头来。
远处,一支利箭斜飞冲天,迅捷无比,对准的目标赫然便是饭团!
于是甩手一剑,乌风发出一阵尖啸破空而去。
“当!”
利箭一分为二,险之又险的从饭团的腹下掠过。这要是再慢半拍,饭团必定中箭而亡。
随着一阵唏嘘声响起,一队人马从一片林子后面闪了出来。
这些人塌鼻深目,肤色偏黑,身上都穿着制式绛色短袍,背弓挎剑,十分的不友善。
领头一人头缠红巾,面目粗犷,乃是一名筑基期第十层的修士,而他的诸位手下则都要弱上不少。
红巾头领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坏了我的兴致?”
杨硕反问道:“你想射杀它,先问过我没有?”
“问你?哈哈!外乡人,你怕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这里怎么也轮不到你们长乐宫的人作主吧?”一人抢在杨硕之前接上了话茬。
说话的是一名面目硬朗,身材精悍之人,同样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他们个个身着劲装,威猛干练。
红巾头领不悦的道:“姓阎的,这儿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来人道:“巩叔意,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你射杀他人的坐骑,还不能让人家反抗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这只畜生想攻击我在先。我就算宰了它,也是它咎由自取!”
那人指着在天上盘旋着的饭团道:“你说这只鸟儿主动招惹你?怕是你多心了吧!我看,分明是你们想以众欺寡。”
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视了数息。
最后,巩叔意冷声道:“好、好!姓阎的,我们走着瞧!”
说罢,一行人扬长而去。
杨硕一揖道:“多谢兄台解围,不知高姓大名?”
“好说。在下姓阎,单名一个晖,敢问阁下名号?”
“在下杨硕,幸会。”
阎晖拱手还礼:“幸会。杨兄弟,那只信天翁可是你的坐骑?”
“这么说也无不可。”
“恕某直言,它似乎对那巩叔意特别仇视,方才也确实是想搏命一击。”
杨硕眉头一皱:“这倒奇了。莫非……”
这时,饭团也落在了杨硕的身边,它显得十分的躁动不安,脑袋一会儿敲击着地面,一会儿在杨硕身上磨蹭,似乎想倾诉什么,却碍于无法表达。
却听阎晖道:“敢问这只雄鸟最近可是失了偶?”
杨硕一怔,道:“兄台好眼力。”
“那就不会错了。它虽不能言,却颇通人性。依在下猜测,恐怕是它的伴侣正是遭了那伙人的毒手,所以才会如此不顾生死。”
杨硕听罢眉色一冷,眸中杀气隐现:“原来是他们!”l0ns3v3
第三四三章 南离岛,阎家
见阎晖在旁,又一敛杀意,客气道“多谢兄台提醒。”
“哪里话,举手之劳罢了。不如在下略备几杯薄酒,请兄台到寒舍一叙?”
“那就却之不恭了。”
“请!”
…………
杨硕跟随阎晖来到内岛,走进了一处村落。
浓浓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高低错落的高脚楼,与那随处可见的椰子树、槟榔树,构成了一道独特的南国风景。
这里的人们打扮都比较清凉,饰品多有珍珠贝类,女子也较为大胆开放。
经介绍,这个岛名叫南离岛,而这个村落名叫椰树村,聚居着以阎氏家族为主的一些岛民。
很快,一座庭园便出现在了眼前。
庭园不似内陆的高墙深院,乃是以篱笆为墙,木栅为门,充满了野趣。
园中景致也与内陆大相径庭,园中虽花草争奇斗艳,但杨硕认识的却是不多,只知其中的山茶、栀子、茉莉、秋英。
在两棵巨大芭蕉树的掩映下,一间竹楼探出了门脸。这里便是阎家主楼。
原来,阎家是南离岛上最大的修仙家族,也是本地最大的两股势力之一。
而另一股势力则是长乐宫,之前遇到的巩叔意一伙人正是长乐宫的人。
杨硕问起长乐宫的事,阎晖则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奉告,又劝说道
“恕在下直言,方才我观兄台杀气顿现,如果没有猜错,兄台想必是起了复仇的心思。”
“不错,这一对鸟儿与我相伴多日,早已有了感情。如今一只死于非命,叫我如何能置之不理?”
说罢,又偏头看了看蹲在花厅前的饭团。
阎晖道“兄台能对一只鸟儿如此真情相对,可见兄台实乃性情中人,阎某佩服!来,干!”说罢,两人一碰杯,手中玉爵一饮而尽。
阎晖又道“只是在下实在不忍心兄台遇险,所以还是得提醒一句。这长乐宫可不好惹啊!其宫主长乐散人修为已达辟谷期第五层,副宫主丹阳子亦有辟谷期第四层的修为。我等与他们龃龉(ju3yu3)多年,深知他们的厉害。”
杨硕没有表态。阎晖接下来道
“如果仅是如此,还不足以令我阎家忌惮,偏偏其还有一个常驻长乐宫的异性兄弟,修为已达辟谷期第六层,一手出神入化的画符手法实在令人不敢小觑。”
杨硕问“不知他这位异性兄弟又是何方神圣?”
“他自号伥春散人,修的是一门采阴衤卜阳的邪派功法,也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实乃修仙界的败类!”
杨硕听罢微微怔了怔,心中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说大也不大啊!
若是这阎家得知他们深为忌惮的这位伥春散人早已死去多时,又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打算。
心中计较了一番,最终还是没直言相告。交浅言深,乃是为人处事之大忌。
若是日后有必要,再行告知也不迟。
这时,花厅外传来争执之声。
“小姐,你不能进!大公子正在会客。”
“放肆,还有本小姐去不得的地方。你给我让开!”
“这……大公子吩咐了……”
“滚!”
一声闷哼响起,显是有人受了罪。
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木质地板踩得噔噔噔直响。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客人,就连我都不能见!”
说话间,一名女子推门而入。
杨硕扭头看去,当下就是一怔。
女子正值妙龄,身段窈窕,面赛桃花,齿如编贝,眉目如画。
与从前所见的美丽女子不同,此女身材娇小,更显柔弱,麦色的皮肤衬着那火爆鲜艳的服饰,更具旖旎奔放的南国情调。
外表虽看似柔弱,但那股气势却绝对与柔弱二字不沾边。
她一走进来,便双手叉腰,绕着杨硕打量了起来。
看她赤着胳膊,裙摆高叉到大腿,让后者没来由的咽了口唾沫。
说起来,好久不沾荤了……
“你就是我大哥请来的客人?”
杨硕笑了笑。
“喂,问你话呢!”
“二妹,不得无礼!”
“没有哇!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这样。”女子撇了撇嘴道,又假模假似的冲杨硕微微一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尊贵的客人!”
“尊贵”二字特意加重了不少,就像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一般。
“是啊。”杨硕淡淡的回道,手不离盏。
女子说罢,又正了正身子,并不突显的围度也因此显山露水。
她两眼望天,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能耐?你大概不知道,我们阎家可是不收闲人的!”
“二妹!!”阎晖再次打断。
话虽如此,但却没有严令喝止,想来他也想看看杨硕的深浅。
却听杨硕道“这位小姐,我想你是搞错了。”又慢条斯理的斟上了半杯酒,一口饮尽,咂了咂嘴道,“我可不是上门求你们收留的门客幕僚。我是你大哥请进来的,若是后悔了,我随时可以走。”
说罢,又面无表情的望向阎晖。
后者略显尴尬,向杨硕告饶失陪,拉着女子出了花厅。
杨硕远远的听他们两人的谈话。
“哥,你看看他那副拽上天的样子!筑基后期怎么了?府里一排一大把。他以为自己是谁?”
“小妹,大哥只是真心想结交个朋友,你不用这样让大哥下不来台吧!”
“真的只是这样吗?”
“那当然。”
女子顿了顿,道“能得大哥这般器重,他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愿你当他是朋友,他也把你当朋友。”
“这是说的哪里话……”
两人打着商量,女子最终像是妥协了,这才悻悻离去。
阎晖回到花厅,向杨硕解释说,这是我家二妹阎媛,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兄台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杨硕自然不会与一个小丫头置气。
两人又继续攀谈起来。
据阎晖讲,那丹阳子乃是一名炼丹好手,最擅长以妖丹入药。
杨硕一听来了兴趣,只因内陆修士炼丹多以天材地宝为主,极少会用到妖丹。就算采用,成丹率也是极低,只因妖丹性烈,普通炼丹师极难驾驭。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海岛盛产妖丹,因地取材也是必然之选。若是学得一二,日后必有大用。
见杨硕兴致盎然,阎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仿佛已是多年深交的好友。
他先是介绍了一下岛内的情况,而后又提到了修行,讲到了对道的领悟,唯独对杨硕的来历只字不问,这让后者颇为满意。
两人也算谈得来,最后竟然称兄道弟,相见恨晚。
在阎晖的陪同下,杨硕到岛内各处随意走了走,而逗留时间最长的还是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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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 阎家不养闲人
海岛风土物产大不相同,各种珍稀海货应有尽有,桂圆大的珍珠,小树一般的珊瑚,甚至在内陆视如珍宝的深海玄晶,在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物。
至于那些个琳琅满目的水产活物,更是堆积如山,应有尽有。
遥想当年,为了一只深海灵参与素云你推我让,谁料在这里竟是用大盆装。只要你想吃,撑死都吃不完。
而最让杨硕眼红的还是那些蓝色的水系妖丹,一颗一颗像卖糖豆似的摆放一排,这在从前根本不敢想象。也正因如此,其价格也是十分的低廉,若是转个手,定然要赚个盆满钵满。
相比之下,内陆的珍贵灵植在这里则是一药难求,若是有代替物还好,若是没有,价高十倍都有可能。
想起珠内世界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杨硕忽然有种被灵石矿砸中的感觉。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阎晖请杨硕就在府中居住。
眼见对方盛情相邀,杨硕心想反正也没有别处可去,于是欣然接受。
阎晖又专门差人照顾饭团,给它找来鱼虾吃食。
后者兴许是野惯了,并不接受他人喂食。只是怔怔的看着杨硕,时不时尖叫两声。
杨硕拍了拍它的脑袋,对它道:“饭团你放心,我一定会替小婉讨回一个公道。去吧!”
饭团点了点脑袋,这才飞上了天空,但不肯走远,只在不远处盘旋。
阎晖叮嘱下人不可对它下手,又给杨硕安排了住处。
也亏他看得起,竟给安排了一个清新雅致之所,名为芭蕉小筑。
竹楼,小院,花鸟,鱼池,添水,曲廊,假山,吊篮,各种布景陈设一样也不少,俨然是一处世外桃园。让府里许多幕僚羡慕得紧。
就这样,杨硕开始了一段长时间的游手好闲的生活。
杨硕不是没想过找那巩叔意算账,只是他现的目标却不单是巩叔意,而是整个长乐宫。
听那阎公子讲,他们猎杀妖禽,多半还是为了妖丹。只因海兽妖丹易求,飞禽类妖丹却是难得。长乐散人每每令人捕捉飞禽,取来妖丹供那丹阳子炼制。
是以巩叔意充其量只是个刽子手,并非主谋。
而杨硕则在等,等待一个恰当的机会,好给那长乐宫送上一份大礼。
在封印之地滞留的那七年时间,杨硕已经把谢老留下的《阵法粗略》看了个滚瓜烂熟,当然,也仅仅是读熟,离读懂、悟透还有一段距离。但应付一般的阵法也是勉强够了。
在阎府的这段时间,杨硕又开始研究那部从心意宗藏书阁得到的《寅真符道》。
既然长乐宫与那伥春散人狼狈为奸,那么长乐散人说不定也懂得一些符箓的门道,多一技傍身总归不是坏事。
经常有人看到杨硕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额头上贴着一块玉简。
所以在外人看来,这位还真是闲得慌。
据府里下人讲,这位杨仙师什么也不用做,一整天都窝在屋里,闷得慌了便出去转转,也就是赏花逗鸟,集市瞧瞧。
从没听见过大公子吩咐他做什么,也没听他为阎家做任何事。但是侍候打扫、吃穿用度却是一样都不少,从来没有人敢怠慢。当然,这都是大公子的吩咐。
“杨硕,你给本小姐出来!”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杨硕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园子里吊篮上晒太阳,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声喊。
接着阎媛三步并做两步的闯了进来。
“你很好啊!一个人躺在这里快活。”
杨硕将脑门上的玉简稍稍挪了挪,露出了一只眼睛。
“还好,承蒙阎小姐款待。”
“哼,少来!我大哥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却躲在这里享清福!”
杨硕懒于起身,道:“出生入死有点夸张了吧?”
“怎么没有,猎杀三阶海兽,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不是还有一群人帮衬着吗?”
阎媛一手叉腰,脑袋歪向一边,不拿正眼瞧向杨硕,道:“呵,你还知道有人帮衬啊!对啊,人家都在帮忙,可你在干嘛?”
“这不是用不着在下吗?三阶而已,没事!”
“而已!”阎媛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看杨硕还懒洋洋躺着,心想见了本小姐连动都懒得动,我踢死你!
于是便抬起了一只脚……
杨硕人还躺着,手则动了。
只见他一托一拉,一只手便扣在了阎媛的脚踝上,顺手将她拉得往前一栽,来了个大劈叉。
随着一声惊叫,阎媛那对漂亮的大眼睛蓦的瞪了大。
只因如此的一幕实在是有伤风化。
一个躺着,一个半条腿已经跨在了前者的身上。
粉光致致的健康肤色大片呈现在对方面前,任她再大胆也叫她脸上难堪。
“你……你放手!”
看到对方笑嘻嘻不怀好意的模样,阎媛恼羞成怒。
一扬手道:“信不信我废了你?”
杨硕可不敢拿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打赌,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于是翻身而起,身形一转便与她来了个大换位。
这样就变成了阎媛在下,杨硕在上。
“你敢就试试!”杨硕冷冷的道。
在他森冷的目光逼视下,阎媛怔了一怔,竟露出了怯色。她从来没想过,刚才还看似一滩烂泥一样的废料竟然也会有这么严厉可怕的时候。
于是张了张嘴,愣是没有说出半句话。
杨硕将她放了开,问道:“告诉我,你哥在哪?”
…………
海面上,一只庞然大物在海面上翻腾着,时不时激起滔天巨浪。
在他的四周,十几名筑基期修士围成一圈,正围绕着他盘旋不止。
伴随着喝斥之声,一件件法宝轰击在怪物的身上,却仅仅是将其不断激怒,难以使其受伤。
此怪通体暗黄色,形状怪异。具体说来,其身体呈椭圆形,背有甲壳,上生横纹。
小头虾目,顶生两须,腹下有许多密密麻麻的长脚,足足有七八对。
乍一看,倒有点像蟑螂,只是个头却是天差地远。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足有两头大象那么大,更遑论水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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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五章 我是来看你们打怪兽的
回忆曾经曾经读过的妖物图志,杨硕想起了这东西应该叫做大王具足虫,也有人称它深海巨虱,只是个头能长到如此之大,倒是前所未闻。
果然是成了精了!
尤其是头部进化出的鲜红颜色,更是昭示着它的极度危险。
这样的一只怪物,也不知道到底存活了多少年了。
可以想象,若是它们修行如人类一样容易,恐怕早就飞升仙界了。
此妖兽虽已进级第三阶,实力与辟谷期修士不相伯仲,但毕竟其灵智未开,不如人类心思活络,攻击手段也比较单一,因此一时半会竟占不到半分便宜。
照理说,这时候它早该钻入海底了,深海才是它的主战场。
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在那水面之下竟有一张水蓝色的大网,正是这张大网阻止了它的逃遁之路。
为首之人正是阎晖。只见他手执一柄金色的三叉戟,脚踏一只巨大的海蚌,状如海神。
在他的带领下,众修士攻防有道,进退有据,向大王虫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但由于此妖兽甲壳坚硬,一时半刻也奈何它不得。
可阎家众人却等不起也耗不起,只因海面波谲云诡,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变数,若是再来一两只实力强横的妖兽,恐怕便要落得个铩羽而归,损兵折将的结果。
见杨硕赶来,阎晖问道“杨兄,可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杨硕眯眼观察了一会,不禁皱了皱眉。
若是用星痕破其防御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接近,此妖兽的水箭攻击几乎完全没有死角。再者,星痕毕竟不同凡响,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恐怕又要多生事端。
见杨硕光皱眉不说话,众人大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大公子,你问他做什么?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阎府第一闲人若是有这等本事,还用得着整天缩在府里吗?”
众人一边围攻,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丝毫不给杨硕面子。
对此,阎晖并不出言阻止,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杨硕的回答。
这些人中,唯独一人发表了不同意见。
“是否结论下得太早?不如听听杨道友怎么说。”
说话的是一名颌留短须,头戴幅巾的修士,面相四十开外。所持法器乃是一支巨型毛笔,足有四尺长。
他一手持诀,一手挥舞毛笔,将大量的海水卷起并猝发出去,对准的目标则是大王虫的双眼,以便牵制其攻击。
虽然大王虫也熟悉水系法术,但执笔修士的水击仍然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只因那海水一沾上便立刻凝结成冰,如此便阻挡了它的视线,使它无法准确的发出攻击。
一条条的冰箭从大王虫的口器中喷出,形如利箭。但由于双眼被蒙蔽,只是乱攻一气。
只可惜,牵制虽有效果,但众人的攻击却并不奏效。法器、法术轰击在背壳之上就如同搔痒一般。就算攻击的目标集中在它相对脆弱的眼睛,仍然是没有太大的威胁。
那漆黑如玉一般的巨大三角复眼,光滑如镜,坚如宝石。就算是偶尔有飞剑刺中,也是立刻滑了开去。
杨硕看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六个字“抱歉,尚无良策。”
众人一听,鄙视之色更浓。
与此同时,众人的攻击也更加的猛烈,像是刻意在阎晖面前表现一般。
而杨硕仍然是静静的悬停半空,光看不动手。
一名银衫修士道“我早说过,有些人就喜欢装得高深莫测,其实并没有真本事。大公子,你该醒醒了!”
阎晖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杨硕忽的一手扬起,飞剑乌风便破空而去。
他看清楚了,大王虫每当巨眼被冰块冻上,便能在数息之内将法术破去。
而冰消瓦解之时,便是那三角巨眼最为脆弱之时。
“嗖!”
在众人的视线中,乌风乘风而去,精准的扎进了大王虫的巨眼之中。
一股紫色的浓浆喷涌而出,大王虫也随即发出一阵怪叫。
这还是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受伤,众人对杨硕的看法也因此变得不一样了。
那银衫修士想是觉得被打脸了,表情有些不自然。
忽的,他御剑而上,朝着大王虫的另一只巨眼冲去,显然是想趁它受伤之际扩大战果。
也就在这时,大王虫忽然极度不安的躁动起来。
它的身体大半腾出水面,带起一圈巨浪。七对布满利刺的长脚不停的律动着,撩拨着水面。如同在海面上的舞蹈一般。
在杨硕的灵眼中,庞大的灵力正向它的腹下集中。
“小心!”
杨硕断喝一声,率先远离而去,紧接着是阎晖等一众人。
那银衫修士听得一怔,当下便有些犹豫。
也就在他犹豫的这一刻,冰爆之声忽然传来。
“嗖嗖嗖嗖嗖……”
数不清的冰箭从大王虫的腹下飙射而出,密密麻麻接连不断,360度方向全无死角。
这位老兄只来得及一瞪眼珠,便被无数的冰箭射成了筛子。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的身体被那冰箭一通乱射,连续乱晃数息之后,便朝下坠落。
半路又被大王虫的前足一夹,竟直接送入了嘴里。
那形如花瓣一般的多重复颚忽的爆裂开来,一口便将其吞入包裹。
“哧咔哧咔”的咀嚼声随之传来,令众人头皮发麻。
眼前这血月星的一慕令众人感同身受,心惊之余也不免悲痛。
“为十一弟报仇!”
一人悲愤而起,操起宝剑便要冲上去拼命。
大王虫灭杀一人,又食得其肉糜,一时间凶性大起。
只见它一扬脑袋,那多瓣复颚的大嘴便再度张开,露出了阴森如黑洞一般的口器。
忽然猛的一吸,气流瞬间倒卷,便要将那莽撞之人吸入嘴中。
那人这时候才后悔了,但却身不由已。
阎晖见状一扬手,一条长索便甩了出去,将其一套,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后者死里逃生,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而就在他逃离虫口的一瞬间,杨硕已经将数颗震天雷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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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同归于尽
“那是什么?”众人都在想。
见那妖兽将所有的圆形物体全都生吞入肚,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杨硕的身上。
很快,杨硕就告诉了他们答案。
只见他单手持诀,低喝一声:“爆!”
便从那大王虫的腹中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如同远方天际的雷声。
紧接着那妖兽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啸,分贝之高,令人双耳刺痛,难以忍受。
尖啸过后,大王虫便无规律的乱动起来。时而颤抖不止,时而蜷缩成团,层层叠叠的背甲不停的摩擦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异响。
“这畜生不行了,大家一起上!”
有人高呼一声,众人立刻响应。
其实他说的没错,在遭受了重创之后,此妖兽体内灵气涣散,浑身的甲胄也随之失去了光泽。
没有灵力的加持,它顶多也就是一只背壳稍微硬一点的海蟹罢了。只要仗持兵器之利,对准其关节之处猛砍,同样能将其灭杀。
杨硕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瞄准的是它那一对颚足。
所谓颚足,是指它的七对关节足中的前足,乃是其捕猎和进食的工具,形如镰刀,坚硬锋利。若是将其砍下,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是杀死一只蟑螂也得费点功夫,更别说是这样成了精的大海怪。
想是大王虫觉察到了危险,它忽的停止了躁动,七对长足往旁一伸,竟如同七柄长刀一般疯狂乱舞了起来,配合一张可咬可吸的大嘴,将众人弄得手忙脚乱。
杨硕刚刚贴进,那一对颚足便挟着劲风一阵狂扫而来,欲将他夹成两断。
杨硕只好身形一退,暂避锋芒。
一偏头,便看到了那名执笔修士正在仓皇应付两只长脚的攻击。
颚足失去杨硕这个目标,转而向他攻去。
生死系于一线。
杨硕手中缚妖索一甩一卷一回抽,便险之又险的将他救了下来。
执笔修士惊魂甫定,连声称谢。
杨硕没有时间与他客套,只因那大王虫接连受伤,十四只腹脚已去五六,眼看那颚足便要拱手让于他人,于是再次冲上。
剧烈的疼痛让大王虫彻底狂暴了起来。
虽然它已身负重伤,气势却不降反升。
剩余的腹脚疯狂的挥舞起来,冰寒刺骨的气息也疯狂向四周扩散。
杨硕眼眸一眯,便看清楚了其中的端倪。
原来,大王虫腹下的海水已经开始结冰。
难道它想……
杨硕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
大王虫不能直接破坏水蓝色大网,但却能使其结冰。
而结冰之后再行破坏,大网便会脆弱不堪。
果然,咔嚓咔嚓的冰块碎裂之声持续传来,有人随之高呼:“不好,网要破了!”
随着刚刚凝结的冰块再次崩碎,那张水蓝色的大网也开始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大王虫的身体再次沉入水中,滔天的海浪冲天而起。
如果这时候给它逃掉,那就是白忙一场,阎家众修士又怎么能够甘心?
“别让它逃了!”
阎晖大喝一声,率领众人蜂拥而上。
众人这时候也顾不着藏私,纷纷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
五光十色的法术法宝轰击在那大王虫的身上,将它轰得背甲稀烂,x肉外翻。尖锐的怪叫声不绝于耳。
这时,那大王虫忽然停止了反抗,转而拼命的在海中转起了圈子。
它以自己的身体中心为圆点,腹脚拼命的踩起了点子,唿啦唿啦的有节奏的旋转了起来。
周遭的海水被它所牵带,竟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十数丈高的漩涡。
众人身处漩涡的中心,反倒不受水流影响,因此不予理会,只继续疯狂输出,恨不能立刻将其斩杀。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圈蓝色的弧光正在四周成形,且越来越凝实,越来越强横。
此时,杨硕也再度逼近大王虫的头部,龙影刀扛于右肩,一刀斜斩。
可就在这时,大王虫忽然四瓣复颚猛的一张,黑洞洞的口器随之立显。
阴寒无比的劲风扑面,紧接着是疾风倒卷。如同吸尘器一般,将杨硕猛吸了过去。
杨硕心叫我去,心念一动,脚下云梭立刻涨大,变成了小船一般的存在。
云梭被大王虫一吸,堪堪卡住了。
四瓣复颚就在眼前蠕动,恶心至极的黏液喷了一脸,腥风扑鼻,让杨硕直反胃。
双手拼命的抓住云梭的一耳,不让其吸进肚子里去。
阎晖正想上前施救,忽然一眼瞥见四面八方正在快速形成的蓝色领域,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妙。
这是……水之结界!
这畜生是想生生的将众人拖入海底,同归于尽!
筑基期修士虽然本领远高凡人,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不可在水下呼吸,更经不起万钧海水的挤压。一旦被拖入水中一时半刻不能脱困,便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一点,他大喝一声“危险!”,便命人速速逃离。
而他自己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甩头,踏着海蚌凌空飞去,脱离了水龙卷与蓝色弧光的范围。
众人各踏法宝,凌空而立,眼睁睁的看着杨硕被那妖兽卷入海中,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若是再慢一步,跟着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
浪花回卷,海面再归平静。而那个阎府第一闲人则随之葬身大海,再也不能归来。
众人为此唏嘘不已。毕竟,杨硕的实力已经使他们从心底里感到钦佩。
只可惜了,英年早逝。
阎晖静静的望着海面半晌,心潮起伏下,也不免暗呼可惜。
“杨兄弟,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我无能为力!”
又扫视了波涛激荡的海面,向众人道:“我们走!”
平静的海面上,此刻却是暗流汹涌。
…………
南离岛,阎府。
阎晖刚刚见过父亲,心情很是低落。
虽说这次的责任不能怪他,但父亲身为一家之主,又怎么可能徇私,所以仍然当着众位家老的面狠狠的训斥了一通。
又命人厚葬死者,好生安抚死者家属,此事才算了结。至于杨硕,则给他们选择性的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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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集市摆摊
只因在他们看来,杨硕已经尸骨无存,其又无亲朋家属可以寻觅,自然是不了了之。
“哥,你还在为这事郁闷吗?”阎媛背负双手走了过来。
她撅了撅嘴道:“要说我,这就是那群老顽固不明白事理。哥你有什么错?你不仅没有错,你还有功!换了别人带队,恐怕死的就不是两个人了。”
阎晖轻轻一叹,道:“可惜杨兄弟却不能再回来了!”
“呵,瞧不出,那登徒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你们乍一说出来,我都不信呢!呀呀呀!可惜了,明明还长得挺帅的……”
阎晖道:“二妹,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怎么可能?”阎媛乍乎了起来。
“一个不明底细的外乡人,凭什么要本小姐看上他?”又勾着头,将鬓边的长发用食指卷着玩儿,略显忸怩的道,“除非……除非他死而复生,那样我就考虑要不要给他机会!”
“你这丫头……”阎晖无语。
…………
在阎家众人走过不久,海面上忽然浪花翻涌,紧接着凭空一个巨浪冲天而起。
一个水蓝色的“巨蛋”也随之被浪头抛上了半空。
“巨蛋”之中有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女子粉衫猎猎,仙姿卓绝,男子仰面横躺,状如死狗。
女子赫然便是淑兰,男子则是死里逃生的杨硕。
一个棕色带耳的圆形法器被抛了出来,慢慢的变大成小船大小,缓缓的降落在海面上。
此刻,杨硕仰面躺着,被淑兰来了个公主抱,外围是一圈水蓝色的水之屏障。两人就这么缓缓落在了云梭之上。
经过了海面下的那一场激烈厮杀,杨硕终于得以脱困。
但此刻却是精神萎靡,浑身乏力。毕竟,先是海面上大战一场,后又被脱入海底,其凶险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好在有淑兰出手解围,替他破除了水之结界,又以水之屏障护住周身,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水无痕》果然不愧为神道之书,其中所含水系功法玄奥精妙,应付这妖兽的水之结界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此刻想到回归大陆却要靠杨硕自己。
说起来,淑兰还没有飞行法器。
“公子,你怎么样?”淑兰关切的道。
杨硕苦笑,只因此刻提气都很困难,更别提驾驭云梭。
“只想睡一觉。”
紫瑛不屑的道:“切,若不是你贪心不足,非要和那海底电鳗死磕,又怎会如此狼狈。自讨苦吃!”
杨硕道:“还不是为了这个。”说罢,伸手往储物袋上一拍,一件蓝色晶石便出现在了手中。
淑兰的眼睛顿时亮了,只因她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宝石。
此晶石纯蓝如水,晶莹透亮,其美丽程度乃是淑兰平生仅见。
“公子,这是……”
“是深海寒玉。通常只有极深的海底才有产出,这次算我们走运,竟然这么容易便得手了。”
杨硕说的没错,这里还只是浅海,若非外力,这种宝石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想来它的出现也多半与那死去的大王虫有关。
“奴家恭喜公子。”
“恭喜什么,送给你的!”
“送给……我?”淑兰睁大了眼睛,美丽的黑色眼瞳上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没有哪个女生会拒绝这样一件瑰丽的珍宝,只是她忽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不错。你不是还没有飞行法宝吗?以它为材料,可以打造出品质极佳的水系法宝。”
“公子……”淑兰眸中带雾,感激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喂喂,别这样。刚刚谁救了我一命来着,别想我会以身相许啊!”
一听这话,淑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靥,比最美的花儿还娇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鸟的尖啸,紧接着饭团飞了过来,巨大的翼展在晴空下特别的醒目。
杨硕微微一笑:“看来,回家不用愁了!”
…………
回到南离岛,杨硕没有直接返回阎家,而是再次走进了集市。
他要再采购一些辅料,好为淑兰打造飞行法宝做准备。
毕竟,这里的水系材料最为便宜,自然没有理由错过。
而杨硕也已经采购了大量水系妖丹,一时间手头也不太宽裕,需要顺便卖点东西救救急。
杨硕决定卖丹药。
只因内陆带来的丹药与此处不同,乃以灵草为主料炼制,药性温和易吸收。
而本地所盛产的丹药乃以妖丹炼制,药性虽强,却是霸道非常,服食者也容易出现偏差,甚至带来难以估量的后果。
传说那长乐宫宫主当年便是因为服食丹药而走火入魔,以至废掉了一条手臂。直到后来进阶辟谷期,有了身体修复的能力,这才恢复如常。
离岛的集市可比不得骊城、大宛那样的大城市,有着鳞次栉比的店铺,这里只是岛内天然留出的一块空地,四周除了稀疏分布的高脚楼,便只能看到椰树和海岸。
修士在此画地为圈,铺上一块布,摆上想要售卖的货品,便是一个现成的小摊了。
如此原始的集市,售卖的东西却很是不少,当然,相对来说,来自内陆的货品还是比较稀缺的。
事实上,离岛并不是这附近唯一的岛屿,只是离岛的位置相对居中,且又是最大的一个,因此生意往来也以此处为中心。
当杨硕走进集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好一点的位置早就占满了人。
仅有边边角角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些空位,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稍稍清理了一下,以石头压上一块布,便开始摆放各类丹药。
左手边是一个售卖材料的小摊,以各种五颜六色的晶石为主,摊主是一个修为只有练气期的年轻小伙子。
右手边则是一个首饰摊,摊主是一个娇艳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虽徐娘半老,却也有几分姿色。修为也有筑基初期。
“哟,哪来的俊俏小哥。你……也是来摆摊的么?”
一双媚眼横睨过来,杨硕礼貌笑笑,并没有流露了贪恋美色的样子。
(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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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宫主有请
这不明知故问吗?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好说,好说!”
这会儿生意冷冷清清,左边那位小伙子也凑了过来,道:
“大哥,实话对你说,这里的丹药可不好卖啊!你可要有心理准备。”罢了又摇头叹气,“唉,这年头,生意都不好做!”
杨硕便问了:“小哥,这话从何说得?”
那小伙子道:“听口音大哥是外地人吧?”
“不错。”
“那就对了。你不知道,近两年随着长乐宫和阎氏家族的崛起,我们普通人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这是为何?”
原来,长乐宫和阎家为了争权夺势,近些年来都广招门客门徒,从岛外找来许多高手助阵。像那伥春散人便是其中的一个。
两边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但也围绕离岛附近海域的资源展开了疯狂的争夺,捕捞和采集变得成规模有组织。这便让附近岛屿的居民叫苦连天。
一来嘛,普通老百姓甚至是低阶修士的生存空间被挤占,更难获得生活和修炼的资源;
二来嘛,两方势力比拼,使得大量资源被过度开采,大家手里的东西也因此变得不值钱。
这一来二去,他们自然苦不堪言,但迫于两方势力,只是敢怒不敢言。
听到这里,杨硕于是多嘴一问:“恕某直言,若是两方最后只能留一方,小兄弟,你觉得留下哪一方比较好。”
那小伙子紧张兮兮的凑过来,小声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希望阎家留下,至少阎家人还有点人性,那长乐宫可就……唉,不说了!喂,你可别跟人家说是我说的啊!”
“这是自然。”
“那就好,当然,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他们争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老样子。天晓得几时是个头噢!”
杨硕淡淡的道:“快了。”
“嗯?”那小哥就是一怔,眉毛一扬。
杨硕也有样学样的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知道就好,不要再跟别人说。”
那小哥木木的点了点头,罢了又一脸迷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点的哪门子头。
“店家,你这卖的是什么丹药啊?”
见有人前来询问,杨硕回答:“哦,是聚气散、练气散、回气丸、归气丸、您可以随便看看。”
杨硕只摆了四种丹药,因此也只介绍了四种。至于聚灵丹、回灵丹、养颜丹等一些高阶丹药则并未拿出来。在行情还没有摸透前,杨硕决定用这些丹药试试水。
那人一听显然兴趣淡淡,于是随口一问:“练气散如何卖啊?”
杨硕道:“200块中品灵石。”
“哦?要这么贵?”
那人刚问了一句,声调忽然来了个高八度大转弯,“昂?你说什么?200块?中品灵石?”
“没错。”
“你想钱想疯了吧!”
杨硕微微一笑:“上品陆货练气散,童叟无欺。”
“就算上品也不用这么贵吧!等等……你说陆货?”
他这一乍乎,周围的人们也被吸引了过来。
那人拿着瓶子瞅了又瞅,又怀疑的揭开来看了看,仍是摇了摇头。
“陆货倒是不假,可你说上品就上品啊,我还说下品呐!”
见他不识货,杨硕一把从他手里收回,向围观的人道:
“有哪位识货,可以上前一验。”
立刻有人站出:“我来!”
……
仅一刻钟的功夫,杨硕准备好的一袋子丹药就全都被抢光了。
一时间忙得连数钱都数不过来,这让旁边的小哥和大姐看得一脸羡慕。
杨硕却还私下嘀咕,还是卖得太便宜了啊!疯抢了都!
明个儿提价!
见杨硕要走,一名打扮像商贾一样的修士殷切的道:“这位道友,您还有货吗?还有货我全要!”
“多谢抬举,不过今天的卖完了,明日请趁早。”
“这……”
…………
第二天,还是在这个位置,杨硕的小摊子再次人满为患。内陆来的高档货,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啊!
尤其是那些卡在大圆满境界的世家子弟,更是等着这种性子温和、药效上佳的丹药下肚,好早日突破晋级。
因此,丹药的受欢迎程度还是超出了杨硕的预料,尽管又把价格上调了四分之一。
这次杨硕吸取了前一次的经验,提前把淑兰喊出来帮忙,专门负责收灵石,这样才勉强应付得来。
尽管这次拿出的丹药比上次更多,但是很快便再度售罄,买到丹药的修士兴奋不已,没有买到的修士失望而去。
也有不少人试探杨硕的底细,想知道他手中丹药的来源,但结果都是无可奉告。
于是有人猜测,有一位前辈高人造访了此岛,并带来了大量珍贵丹药,而卖丹药的这两人便是他的两个徒弟。
对这种捕风捉影的猜测,杨硕犯不着跟他们解释。
受丹药摊人气的影响,附近小摊点的生意这两天也好了不好。所以那晶石摊的小哥和首饰摊的老板娘都乐不可支,巴不得杨硕天天来。
而淑兰的天姿国色也让他们惊艳不已。前者时不时都要偷偷瞄上几眼。
后者则心中感叹道:难怪对小娘的挑逗无动于衷,原来竟有如此美眷在侧。唉,老了老了,没人要了!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很庆幸旁边有这样一位财神。拜他所赐,这两天的收入顶得上平日十天的了。所以,她越看杨硕越是顺眼。
“世上竟有这么帅的小哥,呵呵……”
这时,一队劲装武士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将老板娘从白日美梦中拉了回来,她一看,便知道这生意怕是要黄了!
为首一人向杨硕一礼,道:“我们公子想见你。不知阁下是否方便?”
“不方便。”杨硕头都没抬,直接回了他一句。
那人见此含胸一鞠躬,道:“还请务必帮个忙。”
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听到没有,人家都说了不方便,你还像癞皮狗一样赖着干嘛?”
扭头侧顾,一队身着绛色短袍的修士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客气的道:“这位道友,我们宫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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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九章 阎家盛宴
之前那位一听,不愤的道:“喂,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两方因此争执不下。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集市再次人满为患。
这时,左侧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道。
有人小声的道:“阎公子来了!”
杨硕抬头一看,果然,是阎晖亲自来了。
阎晖昨日已经听闻了集市的事,起初并不大相信,直到一瓶练气散的样本交到了他的手中,这才让他如获至宝,决定要亲自去上一趟。
当他远远的看到长乐宫的人时,不禁眉头一皱,心知这事难办了。
有长乐宫的人插手,再简单的事也会变得极其复杂,更不要说是如此关系阎家兴旺的大事!
当他走进人群这么一看,当即就愣住了。
“杨兄弟,你……你没死啊!”
杨硕呵呵,心说我要这么容易死,早就死上十回了。
丢下老子逃命,你可以啊!
见杨硕光笑笑不说话,阎晖一脸尴尬。
这时,一旁的家丁附耳说道:“大公子,就是此人。”
阎晖一听当场石化。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要亲自前来邀请的高人竟会是已在阎府居住多日的杨硕。
虽然感到十分的意外,之前也有做过对不住对方的事,但是念及家族利益,阎晖又立刻活络了过来。
“杨兄弟,之前的事实在抱歉,兄弟给你陪个不是,回头……”
杨硕笑了笑道:“阎公子,你也是来买丹药的吧?”
“哈,杨兄弟这说的。见笑见笑,回头我自罚三杯!”
“那咱们那账……”
阎晖一怔,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杨硕也没打算跟他忸怩,既然打定主意要和长乐宫作对,那自然是要借助阎家一方的。
当然,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阎晖也算反应极快,非常爽快的道:“算,自然要算!”
“好,爽快!”
于是,两人便勾肩搭背的走了。
长乐宫一行人全都变成了呆头鹅,从始至终连话都插不上。
之前奉命前来的阎家人道:“嗨!搞半天,原来大公子和他认识啊!”
又戏谑的看向长乐宫的人,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罢了才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把长乐宫的人的鼻子都气歪了。
…………
阎府今晚就像过大年一般,彩灯高悬,鼓乐同奏。
阎家家主今日在此设宴,宴请门下众多门客及属下。被请之人无一不是阎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高坐主位的,赫然便是阎晖之父——阎家家主阎康,一位和蔼可亲、沉稳老练的中年。中年修士虽样子并不老,但实际年龄恐怕远远不止。
左排面东坐着阎家子嗣、族人,右排朝西则坐着一干家臣门客。
其中左首位正是阎家大公子阎晖,左次位则坐着阎家二女儿阎媛。
家主就两个孩子,阎晖身份超然不说,对这个小女儿也是千般的宠溺。对于这样的安排,没有人敢有半点非议,哪怕阎媛只是一个女儿家。
而右首位则安排了杨硕就坐,这就让有些人愤愤不平了。他们觉得他资历尚浅,何德何能受到如此礼遇。
席上之人有杨硕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大体一看,都是阎家新生一代的主力以及一些颇受器重的门客。
之前杨硕救过的那名执笔修士也在其列。他见杨硕大难不死,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据他讲,杨硕随那妖兽沉没海底后,他也曾回头找过,但却左右寻不见人影。本以为此生再也无缘得见,没想到好人有好报,恩公得以死里逃生,真是谢天谢地!
双方一番寒暄,杨硕才得知他的名字叫做陈珞合,因祖上传得一门制符技艺,才得以依附阎府并被大公子所赏识。
席上,家主阎康照例向众位族人、门客敬酒,说感谢多年以来对阎家的支持云云。
众人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一巡酒肉下肚,慢慢的就敞开了话题。
先是提到了此次猎杀巨型大王具足虫一事。
死者死矣,大家好一阵哀叹唏嘘。而众人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家主自然是好一番赞赏之辞。
阎晖道:“父亲,此次虽然围杀妖兽失利,但杨贤弟的表现却是有目共睹,您可要有所表示才是。”
阎康呵呵一笑:“这是自然。之前以为杨小友不幸身殒,吾也深为抱撼,如今安然归来,自然要论功行赏。但不知杨小友有何需求?”
杨硕也不推辞,道:“在下欲打造一件法宝,手上正缺少一些材料。还望家主慷慨相助!”
“好说,好说,回头你给晖儿拟个单子,让他为你准备准备。”
“那就多谢家主。”
杨硕抱拳一揖,欣然回座。心想这下总要你们大大出点血,竟不问哥要找造什么样的法宝就爽快答应,阎家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阎媛呵呵一笑,举杯道:“看不出杨大哥还有这等身手,之前是小女子失礼,还望莫要见怪!”
这声音娇媚入眉,听得人如同猫爪子挠心一般。
杨硕举杯:“哪里的话。”
二人相视同饮,却平添了许多妒意。
一声冷哼传来,让整个酒席为之一静。
这声冷哼是那么的不协调,以至于所有人都停下了夹菜和饮酒的动作。
杨硕扭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他左手边的一名门客。此人摆着一张臭脸,就像六月里的茅坑一样。
阎晖道:“郈(hou4)贤弟,你这是何意?”
郈川起身道:“在下不明白,他何德何能受家主如此厚赏?”又朝天一揖,悲戚道,“我十一弟身先士卒,不幸身殒,所得抚恤也不过些许灵石。而他不过一剑之功,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一旁的阵珞合站出来道:“郈兄,十一弟之死我们也深感悲痛。但如此说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功劳孰高孰低怎可以生死定论?杨兄弟身手了得,有目共睹,就连在下这条命,也是他给的,怎能叫做‘一剑之功’?”
郈川道:“姓陈的!他救了你,你当然替他说话!”又冷冷一笑,道,“身手了得?我看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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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O章 席上撒泼
此话一出口,众人鸦雀无声。
对于身手如何,陈珞合自然不敢替杨硕夸这个海口,更不会自作主张替他引战。
更何况,杨硕的修为只有筑基期第九层,于在场的众人而言并不算高,修为在第十层的也不少,而这郈川的修为境界则已经达到了筑基期大圆满,离那辟谷期也仅有一步之遥。
而阎家一方此刻也不好公开支持哪一方,于是有些尴尬冷场。
阎康父子对望了一眼,阎晖道:“郈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小弟能办到的自然会尽力去办。”
家主不出声,由阎晖以自己的名义说出这番话,这就有点微妙了。
郈川却不肯顺坡下驴,目光逼人的盯着杨硕,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自杨硕入府以来,他就一直看他不顺眼。心说芭蕉小筑,那也是你能住的?
加之他总认为十一弟之死与杨硕不无关系,今日席上家主公开允诺,更是让他恨意大增。所以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对此,大部分人还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毕竟,看杨硕不爽的大有人在,只是没有如郈川一般公然站出来罢了。
杨硕心想,看来,是应该给这些人立立威了。
于是微微一笑道:“不错,在下确实身手平平,不过……我看阁下也未必好到哪去!”
郈川听罢眉头一拧,气极反笑道:“这么说,郈某倒想领教一下!”
“领教不敢,玩玩倒是可以。”
“玩玩?”郈川忽的呵呵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笑杨硕还是在笑他自己。
区区一个筑基期第九层的修士,竟然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轻松,还真是讽刺。
如此看来,更要给他点教训才是!
于是,他端起酒杯,向杨硕道:“这杯我敬你!”
话音一落,突然出手。
只见那装着满满一杯水酒的玉杯“嗖”的向杨硕飞去,速度之快,叫人眨眼都来不及。
这一招看似简单,实际却暗藏后手。只要有人敢接,必然当场出丑。
因为就算你接下了这杯酒,也无法保证酒水不飞出去,何况还是满满一杯。
而他要的,可不是杨硕当众出丑,而是要他受伤!
此一掷,他至少灌注了八成功力,根本不是一名筑基期第九层的修士可以抵挡的,哪怕他全力以赴。
是以这杯酒一掷出,所有人的目光就像粘在了这杯酒上,连呼吸都暂时给忘记了。
应付这样的局面,硬接显然是不行的!
酒杯飞来,杨硕一个云手,紧接一个太极抱圆,许久不用的太极拳法顺意施展开来。
雄浑圆润的气息蓦然释放,那杯酒飞到跟前,就像忽然掉进了一个深潭一般,潭中灵力如漩涡旋转,不断消减着酒杯的动能,且使其疯狂旋转了起来。
就在众人的目光中,那酒杯斜斜飞至杨硕近前,杯口朝前,忽的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酒杯随之减速,但仍有些许酒浆洒出。
紧接着酒杯忽然一转,在减速的过程中变成了杯口朝后,那洒出的酒浆也再度落回杯中。
“先干为敬!”杨硕笑笑道。
紧接着一甩手,那满满的一杯酒再度朝那郈川飞回。
后者根本没想到杨硕能够接下,而且还接得如此完美,仓皇间他伸手一接。
可就在他接触的那一瞬,酒杯竟然“嗖”的滑落出去,酒浆则受惯性影响“哗啦”一下全泼在了他的身上。
技惊四座,惊叹声顿起。
从头到尾,杨硕既未起身,也未曾用手碰过酒杯,却原封不动的将满满一杯酒回敬给了对方。
这样的手段,在场众人除了家主以外没有人可以做到,怎么能不叫他们吃惊。
滑出去的酒杯落入阎晖的掌心,却仍旧兀自狂转不止,这更叫他惊骇不已,也瞬即明白了杨硕接杯的窍门所在。
而那郈川被酒水洒了一身,出了个大洋相。
他足足呆愣了数息,才黑沉着脸向杨硕道:
“好,好!果然深藏不露!”
说罢,浑身劲气暴起,那沾黏的酒浆立刻化为气态。
他再度端起一杯酒,径直走到杨硕跟前,双手平平一推。
“再敬!”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其实暗地里早已凝聚了全身的真元,这平平一推,便有如照直一拳。
杨硕又怎会惧他,伸手一搭一粘一收,一招如封似闭施展而出,挥洒写意,这酒杯也随之落入了他的手中。
阎媛看得一脸兴奋,还没来得及叫好,那满满一杯酒便全都溅射在了杨硕的脸上。
寂静……
呆滞……
刚才还应对自如、俊逸潇洒的杨硕忽然就弄了个大花脸,这让人有些适应不过来。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正常。
能为阎家效力的又有哪一个会是庸手,而这郈川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实力更不在话下。
这不,杨硕刚刚给了他一耳光,他这里反手就是一巴掌。两方也算扯平。
杨硕呆愣了一会儿,以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酒浆。
香是香,就是特么想骂娘!
郈川一看对方出糗的样子,不禁仰头大笑。
笑声未止,忽闻破空声响起,他的嘴巴里紧接着就塞进了一个空酒杯。
不大不小,刚刚好。
感受前牙槽的猛力筛动,郈川恼羞成怒。
可还没等他发作,一人便越过案几虎扑而来。
二话不说,一记沙包大的拳头照着脑门就招呼了过来。
那杀气腾腾、捋袖干仗的模样,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郈川被打了一脸蒙,瞬即火冒三丈。
两人就着席间空地厮打了起来。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堂堂两名修士竟如同市井泼皮一般耍起狠来!
可就算是耍狠,他们也终归是修士。
激荡的灵力在屋内乱蹿,令婢子家丁都站立不稳,纷纷扑倒,便别谈那些酒杯菜盏。
一时间杂物乱飞,桌椅横移,众人纷纷运起灵力抵抗,才堪堪稳住身前的案几,没有让菜汤酒水涂满整个厅堂。
再看二人拳来脚往,眼花缭乱,都不禁摇了摇头。
(这章是补昨天的。唉,晚上时间被人占用了,郁闷!只好凌晨爆肝)
第三五一章 又来一出
然而单论武力,杨硕又虚过谁?就是家主亲自上阵,也未必能从他手上讨得到好。
因此两人的厮打很快就变成了单方面的狂踩痛扁。
那郈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在了地上,被杨硕一顿暴虐。
就见那拳头抡圆了照着面门就是一顿乱砸,砸得不过瘾了,又顺手抄起一条小凳猛抽,打得血水唾沫好一阵飞溅。
如此惨状,令众人都不禁眉头紧皱,完全看不下去。
陈珞合上前劝道:“杨兄息怒,不可过激、不可过激啊!”
几声嗷嗷惨叫过后,杨硕一甩头,道:“好,给你面子,我忍!”又掸了掸衣袖,这才重新落座。
众人就是一脸愕然的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打他皮痒。”杨硕道。
阎康父子对望了一眼,表情讪讪。
反倒是阎媛这小妮子却是一脸炽热,眼神中竟多了一丝崇慕之情。
立刻有人上来将不省人事的郈川抬了下去。
与之前的雄姿英发相比,此刻的他却被揍成了一张猪头脸。
尽管有人为他鸣不平,但却没有人站出来明说。毕竟这挑起事端的人还是郈川自己。
阎康道:“杨小友果然性情中人,实在是……哈,哈……”
“过奖。”杨硕还礼,又拿起筷子一看,桌上哪还有东西可吃。
阎康又命人重新上菜,重新备酒,这席才勉强得以继续下去。
但众人却早已没有了兴致。
毕竟,论起亲疏,杨硕肯定是远远不及的,这打了郈川也就跟打在了他们脸上一样。
一个胡子拉茬的人站出来道:“伯父,侄儿不服!”
说话之人从阎家队列出站出,正是阎家后辈中的老大,同时也是阎晖的堂兄。
阎康眉头一皱,问道:“贤侄,你为何如此一说?”
阎雄一指杨硕道:“身为修士,竟然当堂大打拳脚,岂不是贻笑大方?我不明白伯父为什么对他如此器重。他若真有本事,就与俺公平一战,刀剑法术,任他选一样!”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全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倒是阎媛,一张小脸变得越发的兴奋起来。
当下站起来道:“爹,既然雄哥哥提出来了,那就让他们比一比吧!”
阎康喝斥道:“胡闹!你懂什么?”
阎媛不服的撅了撅嘴,道:“我怎么胡闹了?许他们当厅打架,还不许我多句嘴吗?他们不是喜欢打吗?那就让他们堂堂正正打一场好啦!否则,就怕有些人会不服气呢!”
说罢,还向阎雄翻了个白眼。
“这……”
阎康顿时大感头疼,原本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正事没提,却闹了一出又一出。
于是目光朝杨硕望了过来:“这还要问问杨小友的意思。”
杨硕嘴里叼着块鱼肉,见家主问话,这才哧溜一下吸进嘴里,一抱拳道:“全凭家主吩咐。”
阎康于是向阎雄道:“那就……”
“等一下!”杨硕忽然举了个手,向阎雄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后者问:“什么条件?”
“在下其实并不喜欢打打杀杀……”
(众人恶寒。)
又微微一笑,道:“当然,家主开口了在下也不好拒绝不是。这样吧,咱要打也不白打,来点彩头怎么样?”
阎雄怔了怔,随即嘴角勾了勾,丢出一物道:“我若了输了,此物归你!”
“咚”的一声响,众人顺着他丢出的东西看过去,眼睛一下子全都直了。
杨硕抬眼一看,对方丢出的不过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看着挺重,但却一下子没认出具体是什么。
当下有人惊呼一声:“虚空之石?”
“没错,真的是虚空之石!”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又有人劝告阎雄不要冲动。
虽然认不出,但这名头杨硕是听过的。
所谓虚空之石,乃是一种具有虚空之力的原石,具体来历不明,但其具有的特殊能力却是十分令人眼馋的。
那,就是穿梭虚空。以此原石炼制法宝,往往具有出其不意的特性,实在是提升实力的上佳之选。
只可惜,眼前这一块个头还是小了点,用来锻造一件法宝还是不够。
可就算如此,它还是十分珍贵的。阎雄敢拿出这样一件宝贝,自然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
阎晖道:“大哥,这赌注是不是太大了?”
阎雄笑道:“大么?那也得他拿得出同样价值的赌注才行!”
话中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可以看得出,他根本不相信杨硕会身怀如此重宝,所以,他要以此为赌注是假,当场羞辱对方才是真。
只要对方拿不出同样价值的宝贝,那就只能乖乖收回刚才说过的话,老老实实和他战上一场。
可惜杨硕令他失望了。
“叮!”一件物事被杨硕随手丢了出来,落在了大厅中央。
尽管中央有一大块地毯垫着,此物还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众人探头一看,眼睛再也收不回来了!
阎媛一看更是两眼直放光,忽的出声道:“深海寒玉!”
又提着裙摆小跳步的走向前去,将其拿在手心,满脸兴奋的道:“爹,真的是深海寒玉!”
“哗!!”众人一片哗然。
此寒玉之大,乃是众人生平仅见,可以肯定,其珍贵程度更在那小块虚空之石之上。
阎雄作为阎家地位显赫的公子哥,能拿出虚空之石不奇怪,可杨硕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竟然也能拿出如此贵重之物,这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阎晖道:“杨兄弟,你真的要?……”
杨硕点点头:“阎兄你也看到了,不是在下要惹事,而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呐。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在下要是就这么认怂了,岂不让人笑话。是吧?”
“是吧”二字却是问向阎媛的。
后者眉毛眼睛眯到一块,连连点头赞同:“没错没错。有彩头才有意思嘛!”
杨硕就是一怔,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经,在那个大陆西隅之地,那个小小的门派,同样也有这样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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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战阎雄
见杨硕的发了癔症似的呆呆盯着阎媛,后者不由得俏脸儿一红,在他面前晃晃了手掌。
“喂,发什么傻?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跟你比!”
杨硕的当众失态让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为此,一些人更加不忿。阎康父子也是各怀心思。
比试的地点设在了阎家的比武场上。
虽名为比武场,但实际上并不限制比斗方式,法术、符箓、阵法、刀剑拳脚尽可使得。
阎家比武场比杨硕从前看过的任何一个都特别,它的外形像是一个巨大的海蚌,足有百丈见方。两扇蚌壳朝天张开,将中央一个圆形擂台围在中央。
蚌壳之上,是一条条阶梯形的观众席,泛发着流光溢彩的色泽,如同涂了一层珍珠。
沿中心线两边各有一个十多丈高的塔楼,蜿蜒而上,形如锥螺。
当塔楼顶端的宝石亮起来的时候,许多阎家族人也纷纷被吸引而来。他们知道,这是有人要在这里比武了!
从两边塔楼顶端射出莹白色的光芒,将下方的擂台笼罩在内,这是开启了结界。
阎雄双手抱胸,卓立擂台之上。台下络绎不绝的来了许多族人。
“雄少爷这是要和谁打?”
“呶,就是那名少年公子。”
“亏他有胆,殊不知雄少爷的实力乃是我们阎家数一数二的,就连晖少爷也不敢小瞧他。”
“这就叫年轻气盛。”
“不知天高地厚才对!”
杨硕缓缓步入场中,周围投来好奇而炽热的目光。
阎家尚武,从这比武场的规模就可见一斑,也正是这种尚武精神,使得他们能够与长乐宫平起平坐,分庭抗礼。若是用拳头把他们打服,阎家自然更容易心服口服。
“亮兵器吧!”阎雄道。
“不用。”杨硕道。
“你不是想用拳头和俺打吧?”
“阎兄不也是一样?”
阎雄哈哈一笑,道:“小子,那你可要吃亏了!”
杨硕微微一笑道:“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
“行,俺是主,你是客,俺就让你三拳,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
杨硕淡淡的道,右手黄芒萦绕,螺旋状的灵力流在臂上凝聚。
“有些门道。”阎雄赞赏的道,双脚平分而立。
他敢如此托大,自然是因为在席上见识了杨硕的“王八”拳,和郈川厮斗的那几招,既无章法也不好看,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所以,他更要在拳法上好好教教杨硕怎么做人。
于是勾了勾手,不屑的道:“来吧!小子!”
杨硕也不废话,照直了就是一拳。
“轰!”
阎雄双拳交叠,气劲爆发,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拳。
擂台上急风骤起,阎雄也随之后滑了足足一丈。
虽然挡下,这一拳的威力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感受到两臂传来的微微酸痛,阎雄暗叫了一声“好小子!”
又面不改色的道:“没吃饭吗?再来!”
“轰!!”
杨硕人到拳到。
劲气相交,拳风煞煞,这一拳足足使出了八成的力道。
眼见这狂猛无比的第二拳打来,阎雄再也不敢小觑,雄身劲气猛然一提,雄浑磅礴的火系灵力突然灌注于双臂,如同覆上了一层火红色的臂甲。
有了这层无形臂甲的保护,应付杨硕的拳头自然增加不少的把握。
然而这一回他却失算了。
一声闷鼓般的声音响起,阎雄再度滑退两丈,身子往前一躬,脑袋一勾,便来了个双膝脆地。
惊呼声四起,众人一片哗然。
阎少爷竟然被打趴下了!
这一下,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杨硕赞叹的道:“阎兄果然深藏不露。第三拳来了!”
“等一下!”阎雄突然一手举高,大喊道。
此刻,他腹中翻江倒海,心中万马奔腾。
心说这小子不地道啊,看着直拳过来,他怎么就变成了勾拳?照着肚子就是一拳,这他娘的能好受吗?
于是缓缓站起,稍做准备后道:“再来!”
杨硕一怔,于是再次举起右拳,看了看道:“行,那这招你可看好了!”
说罢,单臂一横,拳心向下。澎湃的土灵之力立刻凝聚于拳心,且很快具像为岩石的形状。如此一来,杨硕便如同多了一层石之护手。
“土系吗?”阎康怔了怔,脸上多了一丝玩味。
土系,即使在大陆也极少有人修习,更别说是在这样海天一色的岛上。可以说,杨硕的到来,无疑让他们来了一回眼界。
家主如此,其他人更不必说。因此,大家都对这位杨姓青年更加的好奇起来。
任督二脉周而复始,十二正经脉也疯狂运转,巨大的土系灵能不断向手臂输送。
待准备得差不多时,杨硕身子微微一低,便瞬间蹿了出去。
抬起右臂,一拳砸去!
阎雄同样照直一拳,拳心相对。在接触前的那刹那,手臂上的红芒扭绕、凝实成光洁坚硬的实体,如同招潮蟹的巨大蟹钳。
“轰!!”
闷雷般的爆破声在拳心与拳心之间响起,一红一黄两只拳头正对正的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竟然胶着不开。
没有任何的花哨,也没有谁避重就轻。这一击,完完全全是实力的对抗。
阎雄眼眸微眯,略带讽刺的意味——
低了一个小境界,竟敢实打实的对抗,当真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小子,这样的对抗,你是自取其辱!
心中思量罢,他的脸色跟着就变了。
“什么!”
只见阎雄手臂上的臂甲开始破碎,崩散。
下一刻,只听一声惨叫,一道人影便斜斜射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莹白色的结界之上。
“哗!”
惊叹声再度响起。
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阎雄竟然败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一个清脆的击掌声响起。
阎康面露激赏,抚掌大笑道:“好!好!杨小友果然人中龙凤!来呀,再备酒席,我们不醉不归!”
于是,众人再次入席。
只不过,这一次却少一些人。当然,都是与郈川之流相熟的几个,杨硕也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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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霸道的阎媛
倒是阎雄竟然还留了下来,不但双手奉上虚空之石,还对杨硕客气谦让,称兄道弟,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这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
果然,君子之道并非对所有人都适用。有些人你得打服他,他才会敬重你。
“杨兄弟,咱这叫不打不相识,对吧?来!干一杯!”
“阎兄客气,来,干!”杨硕欣然痛饮,一连灌了数杯。
阎晖趁热打铁道:“大哥,你只知杨兄弟身手了得,却不知其更精通炼丹之术。”
“哦,还有这等事?”
这话头一起,自然会有人发问。
杨硕也不傻,知道这是阎家想趁机调查自己的底细,于是借着酒意,蜻蜓点水般的敷衍了几句,并不透露自己的真正实力。
说丹术嘛,倒是懂一些的,只不过和丹术大家比起来那是差了远了。如果阎家有需要,自然乐于帮忙。
阎康听罢大为高兴,说小友有此番心意,代阎家上下谢了。另外,若是小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阎家尽量满足。
杨硕于是问起封印的事,说想寻觅一个精通封印之术的行家。
众人好奇之下寻问缘由,杨硕便将等级被封印一事略微说了说。只是封印来源变成了某位大拿,绝口不提封印之地的事。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节外生枝。
众人听罢纷纷表示同情杨硕的遭遇,又一齐看向陈珞合,说听闻陈家精通此道,不知可有办法?
陈珞合起身道,说来惭愧,家父已于前些年仙逝,晚辈又学艺不精,恐怕难以替杨兄分忧。
如此便有些冷场。杨硕干脆另开话题,问起回大陆的事。
阎雄说,若想飞越大海,筑基期修士恐怕是不可能了,除非有辟谷期以上修士牵带。
杨硕问不是有大船可以渡海么?
阎雄说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海船只能在近海航行,走了远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这海中妖兽可不是说着玩的,就是多桅大帆也照样给你掀翻。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借助飞行妖兽,只是这样的妖兽少之又少,又极难驯服,急是急不来的。
杨硕听罢眼前一亮,心说不是还有饭团么!
阎康于是来了个顺水推舟,说杨小友若是真的在南离岛住腻了,阎某倒是可以送你返回大陆。只是我与小友很是投缘,还望多住些时日再走也不迟。
阎雄随即附和,说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杨兄弟你可不能走。
杨硕开玩笑说,怎么着,我不走你每日灵酒珍馐侍奉着?
阎雄说,莫说灵酒珍馐,就是舞女歌姬也照样给你送来!
众人一齐哈哈大笑,有人便提醒说阎媛这妮子还在这里呢,你们不要把她给带坏了!
阎雄兴致正高,于是开玩笑说,欸,我看杨兄人才难得,不如替阎媛小姐做个媒,你们看如何?
众人再笑,纷纷起哄说主意不错,男才女貌,珠联璧合,弄得阎媛一脸羞赧。
阎晖看了看阎媛,说大哥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还得媛妹自己同意才是。别说我们俩,就是父亲大人,恐怕也做不得她的主。是吧媛妹?
后者忸怩一声,说哥你坏死了,便羞红着脸躲入后堂。众人又是乐得呵呵直笑。
有人忽然提起,说曾闻杨兄卖药时曾有一个绝色佳人在旁,不知此刻人在何处,又是杨兄的什么人?
杨硕回答说那是在下的义妹,已经在外边安顿好了。
阎晖说为何不请她来阎府与杨兄同住?莫非还与为兄见外?
杨硕寻思着这样的话以后淑兰出入阎家倒也方便,于是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酒席在欢快的气氛中散去,杨硕被轮流敬了几个来回,也微微有些醉意,待回到芭蕉小筑时已是酉时末。
刚躺下想好好休息一晚,一个侧身便给吓了一跳。
借着窗前投射的月光,杨硕看到了一双晶亮的眸子,紧接着是一条白花花的修长胳膊。
仔细一看,不是阎媛又是谁?
喂喂,席上开句玩笑,不会这么快就来投怀送抱吧!杨硕心想。
只是,这样的情景似乎多来点也不坏。
此刻,阎媛就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以一条胳膊支起脑袋,正歪着头看过来。
单薄的衣衫勾勒出一条迷人的曲纟戋。
杨硕忽然有点拘谨,不能看,不敢看。虽然很想将她就地正法,但因为某些坑爹的原因却做不来。
于是道;“喂,你干什么?”
阎媛嫣然一笑:“你以为呢?”
“我以为……”
“切!别想歪了!”阎媛打断杨硕的话,一个翻身坐起,伸手丢了一个小瓶过来,道,“你打开看看!”
杨硕接过一看,不用打开也知道是自己常用来装丹药的瓶子了。
“怎么?”
“这里面的丹药是你炼制的?”
杨硕打开来闻了闻:“没错。”
“呵,看不出啊,还有点本事。”
又忽然凑上前来,卖了个萌道:“不如再帮我炼制一些,怎么样?帮帮忙嘛!”
她离得很近,可以闻到芬芳馥郁的气息从她身上传过来。
杨硕将脸一板,道:“喂,小姐,你可知道现在几时几刻?”
“你又没睡,有区别吗?”
杨硕往床上一躺:“现在不就睡了吗?”
“喂,你耍赖啊!”
——喂,到底谁在耍赖?
见杨硕不搭理她,于是发起了小姐脾气。
“喂,本小姐亲自上门求你,你就是这个态度?”
“有这么求人的吗?”
“那你想怎样?”
杨硕干脆四肢一摊开,摆了个大字造型,揶揄道:“行啊,服侍舒服了再说。”
“你去死吧!”
“哎呀!”
阎媛抬起一脚,便将杨硕踢到了床下。
紧接着大门一开一关,一条粉红的影子便闪出门外,带起一阵香风。
重新爬上床,准备再次入睡,却被紫瑛嘲笑了一通。
说亏你还想入非非,这样的小虎妞你根本驾驭不了。
杨硕心中腹诽道,我哪是驾驭不了别人,分明是驾驭不了你!若非你每每坏我好事,我能一直守身如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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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封印,陈家祖母
紫瑛却忽然出声道:“别说话,听着!”
杨硕于是凝神细听,一道声源集成一线,缓缓的送入了神识之中。
显然,这是紫瑛又开始共享神识了。
耳中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二妹,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吧?”
“哥,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又怎样。哥,你什么时候管起我的事来了?”
“哥是怕你一时糊涂,将来后悔。”
“哥,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们不是都很欣赏他吗?”
“欣赏是一回事,中不中意又是一回事。你是阎家的大小姐,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哥,我还是不明白!”
“他的心根本不在阎家,他是迟早要远走高飞的!”
“那又怎样?难道你要我永远守在这个岛上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金鳞岂是池中物,你是拴不住他的!”
“我不懂!”
“哥这么跟你说罢,他就连身边的侍女都是倾城国色,又怎会把你看在眼里?再者,他先渡过这次劫难再说吧!”
“劫难?有阎家的保护,他能有什么劫难?哦,你是说长乐宫吗?以他的身手,杀了那巩叔意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可你想过他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吗?”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他真正的敌人是长乐宫宫主。所以他一直在隐忍。”
“这么说,哥你一直在利用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利用?也可以这么说。但我是真的想认他这个兄弟,只是,他若与长乐宫为敌,终是生死难料。”
“所以,你是怕我守寡?”
阎晖沉默。
“呵呵,似乎大哥是多虑了。喜不喜欢是一回事,选不选择又是另一回事。你二妹喜欢的人多了,又怎会这么容易让人拐了去?”
“那你怎么?……”
“呵,我不这么说,哥会这么爽快告诉我这些吗?”
阎晖再度沉默。
听了二人的对话,杨硕眸光一冷,对紫瑛道:“下次如有类似的事,希望瑛姐不要插手。”
“你是指……”
“她若自投罗网,我便顺水推舟。”
紫瑛乍乎道:“你敢就试试!”
杨硕郑重的道:“瑛姐,我是男人,男人自然有男人的尊严。”
紫瑛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又抛出一句话:“嘁!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杨硕就是一个趔趄。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下人来报,说有客人造访。
起身稍做洗漱,便出门去见那来访之人。
在花园里,杨硕见到了陈珞合。
一番热络寒暄过后,陈珞合说明了来意。
原来,他是为了封印之事而来的。有些事不方便在昨晚酒席之上当众言明,这才亲自登门。
杨硕听罢心中一喜,说陈兄有心了,在下先行谢过。
陈珞合道:“还请杨兄到寒舍一叙!”
南离岛,陈家宅邸。
陈家规模与阎家虽不能相提并论,但也算是本岛德高望重的大户。
在陈家一间老宅里,杨硕见到了陈家祖母。
令杨硕没想到的是,原来所谓陈家家传制符技艺,其实并非陈家祖传,而是传自于陈家祖母,这倒是出乎意料。
如今真人在此,杨硕自然高兴,于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这才侧立一旁,静待回音。
陈家祖母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其样貌,同普通耄耋之年的老人也差不多,可以说老得不能再老了,让人担心是不是随时都要仙去。
此时,对方正拿着针线纳鞋底,对杨硕的到来无动于衷。直到陈珞合禀明来意,这才抬了抬眼皮。
“你是说,这个小娃娃的修为被封印了?”
“正是。”
“那,他之前的修为是怎样啊?”
杨硕呆了一呆,道:“惭愧,晚辈修为尚浅,暂未受到封印的影响……”
“那你急个什么劲?”
“……”
陈珞合解围道:“祖母,杨兄弟与我一见如故,还曾经于我有救命之恩,还是请帮他看看罢!”
陈家祖母一听还有这等事,立刻换了一副慈祥的神态。
“既然你有恩于珞合,那就破例帮你看看。过来,让老身看看!”
杨硕于是走上前去,将衣袍稍宽,露出了颈后的六角形印记。
陈家祖母一看便皱了皱眉,道:“小友,你不如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天柱山?”
天柱山位于大陆南方,也正是封印之地之所在。
既然对方一语中的,杨硕便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没有否认,心中也对这个老人多了一份好奇。
又经紫瑛提醒,才得知此人竟也十分特别,其修为明明只有辟谷后期,可魂力却是金丹级别。莫非……杨硕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于是再拜,说前辈果然是高人,竟一看便知,请务必帮帮晚辈。
陈家祖母道:“事关重大,我不能随便答应你。而且,老身能力有限,不能替你解除封印,只能为你消减封印的威力。”
杨硕其实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就算这样,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毕竟,筑基期和辟谷期相比足足相差一个大境界。如果一直停留在筑基期,基本什么都不用做了!
陈珞合连忙拜倒,道:“祖母,请一定帮帮杨兄弟,求您了!”
陈家祖母道:“珞合我孙,你起来说话!”
原来,陈家祖母之所以如此为难,主要在于消减封印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陈家恐怕承担不起。
陈珞合说杨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多大的代价,陈家也在所不惜。
陈家祖母轻叹一声,道:“好,你听着,此封印之强横远超你的想象。我若是出手相帮,便会消减30年寿元,如此代价,你可还愿意?”
“这……”陈珞合呆愣当场。
祖母已然年迈,若是再消减30年寿元,恐怕立刻便要仙逝,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可若是弃杨硕于不顾,又实在是于心不忍,当下便陷入了十分为难的境地。
杨硕也不强求,抱拳道:“即如此,那便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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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延命丹
“杨兄,请等等!”陈珞合劝阻。
又向祖母道:“祖母,就没有可以增加寿元的丹药吗?”
陈家祖母道:“增加寿元,谈何容易?这茫茫大海倒是珍奇异宝很是不少,可若是想以此炼制延寿丹就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问起其中细节才知道,炼制延寿丹,不但需要很多珍稀材料,更主要的是炼制丹药的丹师难寻。就连这岛上炼丹水平最高、经验最为丰富的丹阳子也根本炼制不出。
原因只有一个,这延寿丹乃是五阶丹药。其功效更是令所有修士艳羡,一粒便可提升服食者50年寿元,当然,一生也只能服用一粒,多则无用。
听了陈家祖母的话,两人都很是沮丧。
陈珞合仍不死心,说不是还有一种名为“延命丹”的丹药吗?
陈家祖母说,有倒是有,而且等阶也只有三阶,但它只能延长10年寿元,实在是于事无补。
杨硕就问了,如果丹药的品质好一些呢,是不是可以提升更多的寿元?
陈家祖母说这是自然,若是丹药品质能够达到上品,那么提升的幅度恐怕能够达到20年左右,那样老身倒是可以舍得这把老骨头冒险一试。只是也得先有这样的炼丹师才成,丹阳子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陈珞合道:“若是祖母亲自出面,又许以重酬,或许……”
陈家祖母面露不悦,喝道:“胡闹!你是想让老身低声下气去求那丹阳小儿吗?”
陈珞合被训斥了一通,唯唯诺诺不再言语,只能带着歉意向杨硕望来。
却见杨硕笑笑道:“如果只是三阶,那么在下倒是有几分把握。”
两人听罢都是一愣,不要说陈家祖母,就是陈珞合也从来没听说过杨硕可以炼制三阶丹药,更不要说还是有品质要求的三阶丹药。是以他们心中之震惊可以说难以形容。
陈家祖母道:“没想到小友如此本事,倒是老身小瞧了!只是那延命丹还有一味药材极难寻觅,想要炼丹怕仍是遥遥无期。”
“但说无妨。”
“那便是500年以上大王具足虫之肉。”
杨硕一听倒是全身一松,微笑道:“如此反倒省事了。”
两人不明其意,面面相觑。
杨硕于是取出一个巨大的长条形玉盒,将其打开呈上。
两人探头一望,当即又愣住了。
里面放着的,可不正是那巨型大王具足虫的一只腹脚么!
陈珞合惊得合不拢嘴,再一次对杨硕另眼相看。
陈家祖母又道:“不过,老身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前辈请说!”
“替我取来长乐散人与那丹阳子的狗命。”
陈家祖母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这样却急坏了陈珞合。
要杀两名辟谷期修士,凭杨硕的实力?这不是开玩笑么!
“祖母,这……这根本就……”
“强人所难是吗?”陈家祖母面现厉色,又道,“也不想想,你父亲是怎么死的?若非老身身子不便,又岂能让他们多留世上一日?”
陈珞合道:“父仇不共戴天,孙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手刃仇人,可是杨兄他……”
却见杨硕笑笑道:“不用前辈吩咐,晚辈也会将他们从世上抹去!”
陈家祖母拿针线的手又是一顿。
而陈珞合则再次刷新了他对杨硕的看法。
若然让他们知道,杨硕与那长乐宫结下仇怨只是因为一只妖兽,恐怕会让他们哭笑不得。
当然,杨硕真正决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还是在集市卖药时听了许多长乐宫的传闻之后。
其实,要杀长乐散人与那丹阳子并不难,难的是不借助紫瑛之力,仅凭杨硕自身的实力。
所以,他还需要一个机会。
当天杨硕果然带着淑兰回到了阎府。阎晖、阎雄一看惊为天人,后者甚至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是见她不冷不热便也有了自知之明。
阎媛则是拉着淑兰姐姐长姐姐短,整一个自来熟,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
第三天,杨硕又照常摆摊,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是那首饰店老板娘和晶石摊的小哥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杨硕也没有什么新的丹药摆出,还是那老四样。可就算这样,还是让许多人慕名而来,加入了抢购的行列。
虽然阎康父子也曾委托杨硕炼制一些高品质的练气散和聚气散,但这并不代表杨硕就连人都卖给他们了,赚灵石还是大事。
何况,还有两条大鱼在等着他去钓。
果然,长乐宫的闻风而动,再次前来。
这次来的却是巩叔意。
当他一看到这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的药摊老板,竟是曾经和他有过过节的杨硕之时,也是稍稍一愣。
但为了完成上边所托付的差事,他还是厚着脸皮来请。结果没有意外的,被杨硕数落了一通。说别人来可以考虑,你来?省省吧!
得,碰了一鼻子灰,巩叔意又灰溜溜回去报信去了。
当然,到了他的嘴里又是另外一番说法。说是杨硕不知好歹,不仅不承长乐宫的情,还大骂两位宫主人面兽心。
长乐散人听罢大为震怒,立刻要点齐人马前去捉拿。
丹阳子却笑了笑,问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巩叔意道:“属下不敢乱说。”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巩叔意则倒摔了出去,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根鲜红的手指印。
他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捂着高高肿起的半张脸,告饶道:“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属下再也不敢了!”
“不敢最好,你滚吧!”
巩叔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溜了出去。心里则把这笔账记在了杨硕的身上。
对此,宫主长乐散人十分不解,他道:“就算巩叔意胡说八道,可这姓杨的小子左请不来,右请不来,犯得着为了他惩戒属下吗?”
丹阳子道:“大哥,我这是惜才啊!”
“哦,愿闻其详!”
“此子年纪轻轻,便能让丹药普遍提升至上品等级,如此人才,怎能没有一点脾气和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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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长乐宫,丹阳子
“可我听闻前日他曾赴那阎家的晚宴,你就不担心他被阎家利用?”
“不错,小弟是曾有过担心,但今日看他的表现,反倒觉得这种担心有些多余。”
长乐散人想了想,觉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
“所以我们更要想尽办法让他为我长乐宫所用。”
“若然他不肯呢?”
“若然不肯,则留之无用,阎家,也休想得到!”
…………
修士集市。
杨硕的丹药又被热销一空,正准备收摊走人。门口便是一阵骚动。
紧接着人群两分,两队绛色袍的宫卫疾步而来,分立两排。
“是长乐宫的副宫主丹阳子!”人群里有人小声道。
杨硕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修士姗姗行来。
听离岛居民的评价,杨硕原来以为对方应该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形象,却万万没想到却是眼前这般的平易近人。看来人还是不可貌相。
与对方的谈话还算轻松融洽,丹阳子不问杨硕来历,也不问去向,只讨论和炼丹有关的见闻和学识。
见杨硕对答如流,博闻广记,不禁心生好感。说以你的年纪,竟有在丹术上有如此的造诣,实乃我平生仅见。
杨硕连说不敢当。晚辈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呐,譬如这以妖丹入药,晚辈全然摸不到门径,让前辈见笑。
丹阳子自然顺着他的话,说这个好办,若不嫌吾手法浅陋,倒是可以指点你几招。
杨硕一听大喜过望,连忙称谢。
于是,这次人又跟着丹阳子走了,临前还向淑兰使了个眼色。
当晚,阎晖那边就收到了杨硕通过淑兰传递的消息。说他已经渗透进了长乐宫,如谋大事,要早做打算。
阎晖一看反倒皱起了眉头。
心道:杨兄啊杨兄,你还是太心急了。长乐宫如果这么容易打入,我们早就这么干了,何须等到今日!
这时,阎雄却气呼呼的跑来,说杨硕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前个儿还一起喝酒,今个儿屁G一撅就投靠长乐宫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对此,阎晖也不解释,说大哥你消消气,可能杨小兄弟也有他的苦衷。
…………
长乐宫并不在离岛本岛之内,而是位于距离离岛仅有数里之遥的一处海岛上,面积也有离岛的三分之一大。整个小岛都被长乐宫所霸占,因此地盘还是相对宽裕的。
长乐宫果然并非浪得虚名,竟是依照宫殿的样式构建,恢宏大气,楼宇精美。
其从外到里一共分为三层院落,通过三道门庭连接贯通。
最外围居住的是底层的信徒,中间那层居住的是普通的门徒,最里边才是他们的核心成员——长乐宫弟子的活动区域。
杨硕一到来,三道大门一连打开,在副宫主丹阳子的带领下,径直穿过外院、内院,直抵核心区域的丹阳殿。
这让所有的信徒、门徒都羡慕不已。无数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猜不透杨硕的来历。
副宫主亲自引领,这待遇可以说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
杨硕自打一进了这宫门,就觉得这气氛有些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首先是这些信徒包括门徒的男女比例出奇的平衡,估摸大概在一比一左右。
这对一般的修仙势力和门派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毕竟这修仙界还是男人主导的天下,女子虽也有杰出者涌现,但也为数并不多。原因并非女子不如男,乃是入门者基数使然,男尊女卑的思想在普通凡人中仍是根深蒂固。
其次,是这些人的眼睛,他们的目光中没有那种想象中应该的有不甘不愿,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反倒显现出高度的虔诚。这使得宫中秩序井然,和预想中的魔窟完全不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它经常欺男霸女,强掳强抢?说出来怎么都难以置信。
丹阳殿是专门为丹阳子修建的宫室,分前庭、正殿、侧房、耳室、丹房、寝殿、后院几大块,就这规模和建制,比当年那抱朴阁可强多了!
能够到这里来的,无一不是长乐宫最优秀的弟子。
在正殿,杨硕见到了丹阳子亲收的两个徒弟——雍城和赖化。
他们对杨硕的到来自然是不怎么待见,尤其是师尊亲自领人,更是让他们酸意浓浓。
于是,在丹阳子的授意下,杨硕当场给他们操练了一回丹药炼制。只是这次的炼制对杨硕来说却是十分的具有挑战性。
首先,你得有所保留,不能炼制得太好,要是一拿出来有很多极品丹出现,那可就炸了锅了。先不说这三品炼丹师的身份还能不能隐藏得住,就算是能,你让丹阳子如何自处?难道让他当着两个徒弟的面反过来请教你?
其次,你还不能表现得太差,否则丢人事小,弄巧成拙事大。给对方瞧出破绽,恐怕所有计划全都要泡汤。
所以,这一趟炼丹,炼得杨硕满头是汗。
如此便让丹阳子的两个弟子轻视起来,尤其是当发现杨硕采用的火源乃是丹房自备的地火时,两人更是不屑。一个没有本源之火的炼丹师还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炼丹师?怎么可能!
可当丹药出炉的那一刻,雍城和赖化两人就不得不服了。当然,心里服不服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杨硕并不关心,只要丹阳子满意就好。
果然,丹阳子捋着胡子道:“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你这大陆来的丹师果然对灵植炼丹很有一套。”
“前辈过奖。正如前辈所说,晚辈也只是对灵植炼丹略有心得,但是此处地处海岛,又哪有那么多的灵植供我采撷?相反,晚辈对妖丹入药却是一无所知,所以还要请前辈多多指点才是!”
“这是当然。”
丹阳子一高兴,便亲自操刀上阵,给三人展示了一次炼丹实践。
杨硕用心听着,能记多少是多少。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哪怕对方是敌人,也必然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所以杨硕并没有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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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我来当内奸
自此,杨硕便在丹阳殿住了下来。而他的身份也很特殊,既非弟子也非门徒,算是门客吧!
丹阳子虽然有心想留住杨硕,但他知道,急是急不来的,只能小火慢炖,慢慢熬。
同样,杨硕也知道,想取得丹阳子的信任,也不可一蹴而就,要像小卒子过河,一步一步来。
当晚,杨硕便领教了一回这长乐宫的“热情好客”。
两名绝色佳人竟然主动找上门,说要服侍他就寝。吓得他赶紧把房门一关,谎称身体不适。
当夜无话。
第二日,杨硕便拿着丹阳子给他的腰牌在四处走动。
外门有个长生殿,乃是信徒们聆听教义之地。
原来,这些信徒大多数都是最普通的凡人,只有修士才有机会成为门徒,而长乐教便是他们宣传教义、发展信徒的主要渠道。
杨硕就着门房在外边听了一会,发现其主要宣传的内容竟是博爱、宽恕,而其主要吸引人之处乃是长生。试问凡人命短,有谁不珍视生命?凭仅这一点便能拉拢许多信徒。
而其教授的长生方法,却多与服食丹药以及男女又又修有关,这倒是与传闻中的完全一致。
但仅凭这些,并不能说长乐宫的人就该死该杀。
数天之后,除去长乐殿没有机会入内查看外,宫中情形基本上摸了个大概。而这其中最令杨硕震撼的却是一个叫做登仙阁的地方。
那个地方白天与别处无异,可一到了晚上,那就整个变成了一个霪窝。整栋楼宇都充斥着灯红酒绿,霪声浪曲,所有门徒以及得到许可的信徒都可以在这里寻求又又修,放飞自我。
按他们的说法,这也是修炼的一种。而与普通凡人的单纯泄谷欠不同,他们讲究J气内敛,交而不丢,以求还*补脑,同登恒乐上境。
这种地方杨硕去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去了,不是不能,而是有人不答应。
只用了半个月,杨硕就“基本”上掌握了以妖丹炼药的诀窍,当然,这还是他刻意“放慢了”进展,事实上,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已经将方法掌握得差不多了。除去某些手法丹阳子秘而不宣,基本上能学的都学了。
而丹阳子对杨硕的期待更大,希望他能炼制出高品质的丹药,为长乐宫弟子甚至两位宫主服务。
杨硕则借口久呆乏闷,想出去走走。
丹阳子则派他两名弟子陪同,自己则闭关研究丹药去了。
…………
海风吹在脸上,带着腥咸的湿润气息。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将一些五颜六色的贝壳以及一些鱼虾带上了沙滩。
西面就是凡者大陆,只是距离却是极其遥远。
杨硕决定了,等处理完长乐宫的事,就回家看一看。
想到这一点,又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拖沓了,直接一把火烧了反倒省事。
可是既然已经在紫瑛面前夸下海口了,就只能硬着头皮把计划进行到底。
混进长乐宫已经有些日子了,丹阳子以及他的两个徒弟对他都挺好,这倒让杨硕有点不自在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随手掀开一块贝壳,当即便给吓了一跳。
只见从那贝壳下“嗖”的钻出一张人脸来,向着海面的方向快速移动。
仔细一看,原来只是一只螃蟹。
奇怪,为何这几天总是容易出现幻觉?
正纳闷间,一艘大船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那是一艘载人的三桅楼船,船身庞大,装饰精美华丽,船舷站着一队长乐宫巡卫。
楼船靠岸,从花布帘儿掀开,一个个年轻女子便从里边走了出来。
她们一个个青涩得可以滴出水来,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杨硕一捏拳头,心道这些人不知从哪里招来这些女子,最终都要被他们祸害。
长乐宫一日不除,离岛一日不得安宁。
但眼下还不能立刻与他们翻脸。
就在这时,杨硕竟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人。
一身单薄的襦裙,拖着一条长长的披帛,可不就是阎家二小姐阎媛么!
她这是嫌命长吗?
看她的打扮,显然也是故意混进来的。
正准备上去一探究竟。
忽听旁边一艘船上传来呼喊:“有人跳海逃跑!!”
循声看去,果然看到两道人影在数十丈远的海面拼命的划着水,他们随着那浪头忽高忽低,随时都会被海水吞没。
紧接着数队巡卫来到舷尾,张弓搭弦,一齐向那海中乱箭扫射。
救人如救火,杨硕没有时间思考。
身形一闪,便向那海中扑去。
就在两人眼看就要葬身箭下的时候,杨硕正好赶到了。
双手往两旁一伸,土之灵护瞬间开至最大,将那些雨点一般的箭矢纷纷挡了下来。
箭矢在接触杨硕的那一瞬间,仍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掉头直坠海面。
杨硕则轻飘飘的落在了云梭之上,冷眼看着众人。
“是谁?谁敢阻挠长乐宫办事?”一名巡卫队长怒喝,立刻下令将箭头指向杨硕。
就这几个小鱼小虾,杨硕当然不会放在眼里,是以不闪不躲,看他们能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住手!”一名样貌在三十开外的修士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向众人训道,“副宫主的客人也是你们能动的?”
“可是他……”
“没有可是。区区两个凡人而已,跑了就跑了。”
又向杨硕一揖道:“属下不知深浅,在下告罪。”
杨硕飞身落至船尾,抱拳一揖:“道友言重了。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荆淮,杨道友若是不介意,不如进舱一叙。”
杨硕也不推辞,当下便入舱与荆淮对座闲聊。
从他的口中,杨硕了解到。
这些逃跑的都是下海捕捞的渔民,是长乐宫花重金请来的。大概是受不了这里的苦力活,又担心长乐宫不放人,这才想着偷偷潜海而回,也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而杨硕从集市了解到的真相却是,这些人并非完全出于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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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冲动的阎媛
长乐宫或威逼、或利诱,驱策和拘役普通凡人充当苦力,为他们在近海捕捞、采集各种珍贵的原料。不从者便会遭到杀身之祸。
通过这种手段,长乐宫获得了大量诸如珍珠、金刚石、珊瑚,以及海胆、海马、海参等许许多多名贵矿石和药材。为了这些东西,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杨硕也不点破,只说人命贵重,还是不要轻易开杀戒的好。
原本只是一句很随意的话,没想到荆淮还听了进去,说其实他也不想,但这是宫主亲自下的命令,他只能照办。
茶喝到一半,才忽然想起阎媛的事来,不禁心叫糟糕。
虽然这妮子自己作死,但如果真的让她在这里出现点什么意外,还是很难面对阎晖的。
于是起身告退,说有机会再来打扰。
荆淮亲自送杨硕入宫,说是顺路。
刚跨过第二道门,便发现里面乱哄哄的一遍,侍者惊慌奔走,兵士持戈寻查。
喊住一人一问才知道,是登仙阁新来的信女跑了。
杨硕说跑了就跑了,慌什么?
那人说大人你不知道,她不只跑了,还杀了两名看守。现在宫卫长巩大人雷霆震怒,要立刻拿人。
末了还说这人怎么这么傻?进来了又何必反悔,若是给宫卫长大人抓到,肯定要生不如死。呀,好惨好惨!
杨硕心说去你的好惨,可别一语成谶,没的说成有的。
阎媛那鬼丫头简直太胡来了,等晚上再跑也不迟啊!现在大白天的,你就是变成只鸟儿也飞不出去。
荆淮一听死了人这还了得?虽说他身为巡卫官,主要负责外围事务,但宫内有事,他也义不容辞,于是立刻点了些人马前去寻人。他就不信了,一个小丫头能跑到哪里去?
杨硕于是在内院转悠了一大圈,希望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阎媛。
只是天晓得这丫头躲在哪里,不知道该希望她躲得隐蔽点呢,还是希望她躲得好找一点呢?心里也很是矛盾。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惊动了高层,此事定然不能善了。
从内院寻到外院,又从外院寻到里院,一直寻到了夜幕降临,仍然不见她的影子。
而从宫内的骚乱并未完全平息这一点,也可以判断阎媛应该暂时安全。
想起那晚她们兄妹俩的对话,杨硕忽然有些心中不快。
于是不做它想,径直回到丹阳殿,推开自己住处的大门走了进去。
也就在这时,变故陡生,一道寒光从门后一晃,对准的赫然就是杨硕的心口。
也亏得此处是敌人腹地长乐宫,杨硕早就养成了入门必先以灵眼观察的习惯。所以这一刀扎来,很轻易的就闪了过去。
身形一转,手掌一切一按一扭,右手便反扣住了对方的脉门。
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掉落在地,“哐哐”作响。
黑暗中,阎媛那晶亮的眸光中闪烁着切齿的杀意,身子反转,另一只手再一翻,又一柄利器亮了出来。
杨硕心叫:“我去!”
伸手去接,却见那利刃在对方手上“哗哗哗”的一顿猛转,好悬没给它切来一只手掌来。
于是侧身一让,那利刃便扎了个空。又伸出中指往她脉门上一弹,后者吃痛之下再次失落了兵刃。
紧接左手往前一搂,两指一掐,阎媛那张娇嫩的下巴便被他捏在了两指之间。
好软!
当然,指的是下巴。
见她仍然负隅顽抗,杨硕于是松开她的下巴,顺势扣住了她的左手。
就这样,阎媛被按在了墙上,双手一正一反被扣。
两人就这么以一种很亲密的方便接触着,既古怪又暧昧。
“霪贼,你放开我!”阎媛恨恨的道。
“先弄清你的处境!若你再喊,恐怕就不是我这个霪贼对付你,而是十个八个!”杨硕连哄带吓的道。
“呸!恶心!”
杨硕被啐了一脸,一气之下“啪”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后者被打了一脸懵。
杨硕道:“你听好!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识趣的就老实呆着,若是让他们找到你……”
说罢,目光下移……
那里……
呼吸很重,心跳起伏。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之前的激烈打斗。
“你!”阎媛又气又恼,但同时也明白了杨硕所指。
“不想死就别给老子添乱!否则,后果自负!”杨硕强硬的道。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立刻有一队宫卫闻声赶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杨硕说能有什么事,大爷要睡了,你们不是要抓贼吗?赶紧抓去啊,别让人跑了!
宫卫们于是迅速离去。
见阎媛出奇的配合,杨硕忽然蹦出了点恶趣味,目光垂视,戏谑道:
“再长两年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阎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调侃,当即不管不顾的大骂一声“混蛋!”小拳头便槌了过来。
杨硕一闪一接,又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然而阎媛终究不是纸糊的,起先失手也只是完全没料到杨硕会未卜先知一般突然做出反击,这才着了道。
杨硕故伎重施,她又岂会再上第二次当,当下便及时做出了反制。
杨硕一不留神,便给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咣当!”
得,连人带门一起倒了出去。
宫卫们还没走远,这一回头,便看到了杨硕从门板上爬起来的窘样。
“大人,您这是……”
“哈哈,失误、失误。”杨硕打着哈哈,若无其事的回头进屋。
几名宫卫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有情况!”
杨硕进了屋,拼命的向阎媛使眼色,可后者正在气头上,硬是杵着不动。
“再不躲,我也保不了你!”杨硕小声道。
阎媛面现犹豫,这一耽误,一名宫卫便闯了进来,大叫一声道:“就是她!来人啊!”
杨硕哭笑不得,你这是有多倔啊!
阎媛正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却见杨硕突然扑上,一手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同时在她背上一按,她便不由自主的主动靠了上去……
正要反抗,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别动,我还有最后一招。”
(今日第三更!!——可惜还是没有月票T_T)
第三五九章 假戏真做
(这是今天第四更了,凌晨3.40,吐血身亡,求支持)
一群宫卫呼拉拉的闯了进来,将杨硕二人围在了中间。
此刻,杨硕正与一名女子亲密的搂搂抱抱在一起,根本不把外人放当回事。
一名宫卫道:“杨大人,请你放开她,好让我们确认她是不是逃走的人犯!”
另一个道:“不会错,我看到的就是她!”
杨硕于是抬起头来,将阎媛的脸呈现给他们,道:“你确定?”
那名宫卫再一看,当即就愣住了,他低头回想了一下,想抓脑袋又发现戴了头盔,于是犯了尴尬。
另一人道:“你不是说你看清楚了吗?”
“奇怪了……”那名宫卫犯起了迷糊。
杨硕不屑的道:“我说你们什么眼神啊!不知道我是你们宫主请来的贵客吗?扫了本大爷的雅兴,你们担当得起吗?”
“是是是是,大人恕罪,我们这就走!”两人唯唯诺诺,带着一队人马准备离开。
人还没走出大门,又一个声音传来:“都给我站住!”
众人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巩叔意神气活现的走了进来。
“巩大人!”
“巩大人!”
宫卫们纷纷行礼。
巩叔意不怀好意的看了过来。他当然知道这里边住的是杨硕,那是副宫主专程请来的贵客!
也正因此,他才更加要来这里抓人。
他慢吞吞的踱到杨硕跟前,朝屋中的女子看去,这一看,便皱了皱眉。
“她是谁?”他看向了属下。
“噢,她是服侍杨大人的。”一名宫卫道。
“就她?”巩叔意听了觉得很是意外,嘴角似笑非笑,带着些许嘲讽。向杨硕道,“杨道友的品味很独特啊!”
原来,杨硕情急之下给阎媛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就是这张人皮面具才使得众人一下子没认出来。
只是,杨硕总共也就这么一张,所以,这张人皮面具还是他假扮成麻脸小道时候用过的那张。所以,自然……这长相嘛,也就那样了……
当然,人皮面具也要因人适用,而且用的时候还要经过一番处理,毕竟每个人的脸形不一样。可仓促之下杨硕哪有时间做这些,因此阎媛只能这么将就着。
然而也正因如此,才保持了她本来的脸形,并展露出了女性化的一面,这才没被当成是个男人。否则,杨硕恐怕只有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怎么,巩道友还要规定我可以选谁,不可以选谁?”
“在下不敢,但是此女来历不明,本官要带回去调查一下,希望杨道友不要干涉。”
“这么说,你是要存心让我下不来台喽?”
“在下不敢。”
杨硕目光逼人的向他看过去:“如果我说不呢?”
巩叔意同样回视,但不知怎的,他从心底里竟然莫名其妙的对眼前之人感到一丝恐惧。
这恐惧来得毫无理由,毫无征光,使他恨不得立刻便找个地方逃避。
但为了顾及他的脸面,他仍是寸步不让。
正在胶着之际,荆淮带着巡卫队的人赶了过来。
巡卫队虽然主要负责外院以及宫外,但若有紧急情况,他们同样有资格来到里面。
“巩兄,杨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见两人都不言语,他便找人问明了缘由。
罢了哈哈大笑,说,巩兄这就有点较真了,既然这位姑娘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又何必为难杨兄呢?
又向杨硕道,杨兄弟别怪我说你,怎么为了一个女人……还是这样一个女人和巩大人较上劲了呢?你不知道,他就这驴脾气。
看他说话时的表情,似乎颇有点玩味。杨硕认了。
一番好言说和下,巩叔意才借机下台,带着一帮人走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怀疑过旁边这位麻脸女子的身份,只是单纯的想寻杨硕的晦气而已。
可当他回过头一想,不对啊,宫里少了一个人,而他这里又多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这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关联?
于是再度转身。
众人走后,阎媛没有立即离开,只因离开也未必安全。
此时,她正和杨硕互掐在了一起。
这小妮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柔功,竟然凭着手脚腰肢之力将杨硕紧紧的锁住了不能动弹。当然,她自己也没法动弹。
两人就这么互相扣在了一起,如同打不开的死结。
阎媛恨恨的道:“你竟然有脸说本小姐是来服侍你的?还大爷啊,雅兴啊,呸!”
杨硕道:“喂,别这么蛮不讲理好不好?救了你还恩将仇报,是不是人啊你?再不放开我喊人了哦!”
“哟,吓唬我,有种你喊一个试试?喊啊!”
“我看不用喊了,人已经来了!”
巩叔意再次推开杨硕的房门,四下一扫,便看到了一对狗男女衣S不整的躺在了C上。
两人耳鬓厮磨,上下其S,像是正在兴头上。
杨硕不知从哪里撕下了一条裙角,摔在巩叔意脸上道:“巩大人,你不要太过份了!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向丹阳子前辈告状好了!”
巩叔意目光不闪不避,眯眼看了一会儿才道:“杨兄好兴致,在下不打扰了!”
说完便慢慢退了出去,顺手还将那破破烂烂的大门给再度合上。
心里直骂该死,竟然真的猜错了!
又坏坏一笑,心道:看不出,那丑娘们还有点本钱。
好不容易盼到巩叔意再度出门,阎媛在心里已经将他和杨硕两人骂了个千百遍了。
于是骂道:“Y贼,你还不从我身上滚下去!”
杨硕忽然一恍惚,眼前忽然换了个人。
“红烨,怎么会是你?”
“是我。”
“红烨,我对不起你……”
后者纤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嘴唇上:“不要说了!我早就不恨你了!”说罢轻轻闭上了双眼,合上了樱唇……
杨硕的脸上现出一抹红光,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喂、喂……”
阎媛想要挣扎,然而这个男人的力气却忽然变得出奇的大。
加之刚才被对方好一通便宜乱占,使得她竟莫名的X奋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别……别这样……”
…………
…………
…………
第三六O章 不让人省心
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杆,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于是犯起了迷糊,昨天那个到底是谁,明明记得应该是阎媛的,怎么变成了上官红烨?
等等脑袋怎么还有点疼?
又四下里找了找,没有发现人影。
只在床上发现一块玉简,放在额头一读,里面传来阎媛的声音:
“记住,你欠我的!”
脑海中仔细回想昨夜的那一番缠绵,还真是让人回味。
但是……
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阎然说欠她的,那就当欠她的喽,男人嘛,当然是要负责的。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瑛姐这回竟由得自己乱来?
转性子了?这么善解人意?
正纳闷呢,紫瑛的一句话尤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
“哼,你以为那臭丫头这么容易就便宜了你?省省吧!你们不过在一起腻乎了一会儿罢了!”
“瑛姐,那我的头……”
“自己照照镜子。”
经紫瑛一提醒,杨硕找来铜镜一照,哎哟我勒个去!
脑门上竟肿了老大一个包,看起来就像长了一只角。
一摸,真疼!
“臭丫头,算你跑得快。你给我记着!”杨硕暗暗咬牙。
在女人手底下吃亏,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当然,瑛姐那个不算。
信步踱出屋子,打算出去走走,刚刚跨过二道门,便听到了一声喝骂。
“放开我,你们这些浑蛋!”
杨硕的脚步就是一顿。
凝目一望,门外站着许许多多宫卫,将巩叔意和一名女子围在中间。
巩叔意谑笑道:“阎小姐,别来无恙啊!怎么有空跑到我长乐宫来玩了?”
“呸!妖人,你最好立刻把我放了,不然我爹一定要把这里铲平!”
“好大的小姐脾气啊!不过你不要忘了,这里不是阎家,这里是长乐宫。到了这里,就一切都由不得你了!带下去,等会本人要亲自审问!”
“是!”
看到这一幕,杨硕大感头痛,心说这阎媛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本以为她已经溜出宫去了,谁知道竟在这里给人逮了个正着。
不过想想这倒也正常,巩叔意又岂是好相与的?说不定老早就在这里守着,就等她自投罗网。
正琢磨着怎么救阎媛,后者一眼便望了过来。
尽管阎媛会耍小姐性子,但要说不怕那是假的,若是真的给巩叔意押下去审问,那铁定得脱成皮,他们有的是办法。
所以当她一见到杨硕,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才不管这根稻草是不是自身难保。
“杨硕,你快救我,别忘了你还欠我的!”
得,她这没头没脑一通大呼小叫,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杨硕望来。
杨硕仿佛给钉在了原地,做什么都欠妥。
心里则在叫苦连天,破口大骂:
你是猪啊!
不会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吧!
被这么多人盯着,直接走人好像不太妥当,但若要真的上去和她套近乎,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巩叔意戏谑的望过来,也不说话,他倒想看看,杨硕究竟会怎么做。
杨硕一声不吭的径直走到阎媛跟前。
后者瞪着一双期待的眼睛,仿佛杨硕只要说句话她立刻就能脱离苦海,回去做她的二小姐一般。
却不料杨硕照着脑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扇得她满眼小星星一阵乱跳。
“混蛋,我杀了你!”阎媛顿时发起疯来,宫卫都差点按她不住。
杨硕摸了摸拳头,笑道:“打得真爽,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忍你到现在只是给你哥留个面子。不错,我是欠你们阎家的,那又怎样?不就几顿饭吗?这些灵石够不够?”
说罢,掏出一颗上品灵石,拍进了阎媛的嘴巴里。
后者刚要破口大骂,被杨硕这一塞,一时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急着眼泪鼻涕一阵乱冒。
杨硕道:“巩大人,在下和她有点私人恩怨,不如交给在下处理。”
巩叔意笑笑道:“这可不行,在下要按章办事。押下去!”
好吧,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看着阎媛被人拖拽着,嘴里发出“呜呜”声的可怜样子,杨硕一点办法也没有。
“慢着!”
一声断喝传来,荆淮也出现在了门外。
一大堆巡卫队的兵士整齐的小跑步过来,将巩叔意的去路拦了下来。
后者怒道:“荆大人,你这是何意?想阻挠巩某办差吗?”
荆淮道:“巩大人,帽子可不能乱扣,在下可担待不起。只是此事涉及阎家,应该由我们巡卫队接手,而非你们宫卫队。还是请巩大人交人吧!”
“姓荆的,你想邀功不成?”
“巩大人何出此言,在下会向宫主禀明原委,属于大人的那一份功劳,一样也不会少。”
巩叔意愤怒地盯着荆淮,见后者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于是大喝一声:“我们走!”便带着一队宫卫走了。
荆淮向杨硕神识传音道:“杨老弟,若你信得过我这位兄弟,我想冒昧问一句,你和这位姑娘是不是……”
杨硕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回音道:“多谢荆兄看得起。在下在阎家也呆过几日,这份人情总是要还的。所以希望你不要为难于她。”
“兄弟明白。”
荆淮说完,向属下道:“来呀,把她押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看着一队人渐渐远去,杨硕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
荆淮是最后一个离去的,他盯着杨硕的额头看了数秒,忍不住问道:“杨老弟,你这包……”
“摔的。”
“噢!”荆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才姗姗离去。
接下来,就有杨硕头疼的了。荆淮只能保得了她暂时,不可能保她一世。
这件事只要宫主或副宫主亲自过问,那么这丫头的命运就悬了。
于是借出去散心的功夫,偷偷给阎晖发了一道传讯符,将这边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果然,出于爱女心切,阎康第二天就亲自上门来要人了。
宫主长乐散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到手的肥肉,于是便以阎媛为筹码和阎康谈判,想趁机狠狠宰上一刀。
(这几天屋顶补漏,耽误了更新,实在抱歉!周末补回来)
第三六一章 针锋相对
(今日第一更。)
阎康固然疼惜爱女,但出于家族利益,大事也不可能由他一人作主,还得长老会商议,因此这谈判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的结果杨硕早就料到了,所以营救阎媛还得做好两手准备。
阎康前脚刚走,侍者便来通传,说副宫主已经出关,请杨硕前去丹房一叙。
当赶到那里的时候,雍城和赖化两个已经都在了。
丹阳子心情大好,说已经琢磨出一种降低妖丹副作用的路子了,只是还需要时间来完善和验证。又问杨硕近日可有什么收获。
杨硕于是恭恭敬敬的奉上一瓶丹药,道:“还请前辈笑纳。”
雍城不以为然的道:“杨道友,给师尊送丹药,有点不太适合吧!”
赖化道:“不错,师尊丹术通神,又岂会缺得了丹药?”
丹阳子疑惑的接过,揭开瓶盖一闻,当即脸色就是一变,又倒出来一粒看了看,忽然惊喜道:“这是……聚灵丹!”
雍城和赖化对望了一眼,对自个师尊的反应很是奇怪。要知道,丹阳子可是四品炼丹师,又怎会在意一瓶只是三阶的聚灵丹?
却听丹阳子接下来道:“不会错,真的是上品聚灵丹。”
杨硕一抱拳道:“前辈好眼力。不错,这正是以西泠草为君药炼制的上品聚灵丹。说来惭愧,晚辈对妖丹炼药仍然只是粗通而已,唯独对这灵植炼丹小有心得。为答谢前辈这些日子以来的栽培,晚辈只好不再藏私了!”
雍城和赖化听得一脸震惊。这即是说,杨硕其实早就已经是三品炼丹师了,而且早就掌握了上品聚灵丹的炼制诀窍,只是一直都深藏不露罢了。这可如何了得!以灵植炼丹,就算是丹阳子亲来,也绝不可能将整炉丹药的品质都提升至上品。
丹阳子听罢开怀大笑。
“好!好!不愧是本座看上的苗子。误时务,通情理。你放心,本座一定会向宫主举荐并重用你。”
杨硕连忙言谢,但对重用一事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热心。毕竟,风格转变太快,只会让人起疑。凭着自己的能力,若是真想留在这里,又岂会没有一席之地?
当晚,杨硕便在长乐殿的宴会厅里见到了那位慕名已久的长乐散人。
那是一个外表精瘦,身材修长的男人,到是一副衣冠楚楚、得道高人的模样。
当他见到杨硕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样,当下也很是欢喜,便道:
“杨贤侄,你可愿意留在长乐宫为本宫办事?放心,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于你!”
杨硕起身道:“多谢前辈赏识。只是晚辈初来乍到,资历尚浅,恐怕有人心存不服啊!”
说罢,目光斜瞥,看向了一旁的巩叔意。
后者怎禁受得起他言语中伤,立刻起身一揖道:“宫主,莫听他信口胡说!属下绝无此意!”
杨硕撇了撇嘴道:“绝无此意?心里有鬼才对吧!”
巩叔意气得直跳脚:“你……你无理取闹!”
“你排斥异己!”
巩叔意一拜道:“宫主,属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半点对不起长乐宫之事!”
杨硕不依不饶道:“忠心耿耿?不会是口头说说罢!”
“姓杨的,你想怎样?”
“行啊,把你的宫卫长让出来,我就相信你说的话了!”
“你……”
长乐散人道:“杨贤侄,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毕竟巩大人并无过错,本座若是随意将他撤换,恐怕于理不合,众人也会不服啊!”
杨硕笑笑道:“前辈多虑了,在下只是想开个小玩笑,试探一下巩大人罢了。如今一看,巩大人果然是赤胆忠心啊。大伙说说,是不是啊?”
众人唯唯诺诺,交头接耳,唯独巡卫长荆淮抚掌大笑。
他一带头,众人全都点头称是,整个宴会厅立刻呈现出一派祥和之气。
长乐散人哈哈笑道:“杨贤侄真会开玩笑。这样,你另开一个条件,只要不过份,本宫无不应允!”
“那晚辈就先行谢过。”又嘿嘿一笑,道,“常闻阎家有女仙姿无双,若能赐给晚辈,晚辈定然是肝脑涂地,为长乐宫效犬马之劳。”
“这……”长乐散人怔住了。
台下众人也小声议论起来,说什么好色之徒、见色忘义之类的云云。
杨硕道:“怎么?莫非晚辈问得不合时宜?还是说前辈另有难处?”
长乐散人道:“贤侄,阎媛毕竟乃阎家之女、家主阎康的掌上明珠,若是当成物件赏赐下去,恐怕……不如这样,本宫作主,长乐宫所有女子任你挑选,十个八个都行,如何?”
杨硕却失望的摇了摇头,道:“岂不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多谢宫主美意,晚辈恐怕无福消受。”
巩叔意激愤道:“什么‘弱水三千’我看你分明是别有所图!”
又向长乐宫主抱拳道:“宫主,属下怀疑此子与那阎媛有私情!”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长乐散人眼眸一眯,问道:“可有凭据?”
巩叔意道:“之前属下盘查之时,就曾见到他在房中与不明女子彻夜鬼混。属下心存怀疑,于是在门口设伏,这才将那阎媛捉拿归案。显然,两者必有联系。”又向杨硕厉声质问,“姓杨的,你敢否认?”
话音一落,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杨硕耸了耸肩,问道:“巩道友,你的意思是,我与那阎媛在长乐宫苟合喽?”
巩叔意反问:“难道不是?”
杨硕环顾众人,敲了敲脑袋,道:“好像还真是难办。”
巩叔意趁热打铁道:“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看你分明就是阎家派来的奸细!”
此话一出,字字诛心,听得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长乐散人和丹阳子则目光似剑的向杨硕望来。
杨硕道:“诬告啊!你这是赤衤果衤果诬告!巩道友,你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啊!就为一点私人恩怨,至于吗?”
“你!”巩叔意冷笑,“别说没用的,除非你能自证清白!”
第三六二章 奉旨办事
(今天第二更,求支持!)
杨硕不慌不忙的道:“何须我自证清白?只要替那阎媛验明清白,自然水落石出。”
长乐散人稍一琢磨,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命令左右:“来人啊!速速替那阎媛验身!”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厅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杨硕坐回位置,自顾自饮自斟。
荆淮端起杯子敬来:“杨老弟,荆某相信你,来,干一杯!”
杨硕笑笑,“多谢!”举杯一饮而尽。
气氛这才算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一会儿,有宫卫来报,说已为阎媛验过,仍是完璧之身。
杨硕听罢大大的松了口气。心说幸亏这丫头还算检点,否则今日必定不能善了。
于是立刻向巩叔意发难:“巩道友,你不是说亲眼见到我与那阎媛在房中苟合吗?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后者听到这个消息正是一脸蒙,被杨硕这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长乐散人道:“胡闹!无口生有,信口猜忌,差点陷忠良于不义。你该当何罪?”
巩叔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绝无此意,请宫主息怒!”又一指杨硕道,“就算这样,仍然不能洗脱他的嫌疑,属下有内幕消息,说他与阎晖阎雄称兄道弟,亲如一家……”
“住口!”长乐散人喝止了他说的话。
但话已出口,还是引来了一阵反响。
一人站出来道:“宫主,属下觉得巩大人说的在理。”
又有一人站出来道:“宫主,属下也相信巩大人说的话。”
荆淮出列道:“属下以为,道听途说不足为据。”
一直没有开口的丹阳子突然出声道:“不错,不无可能是阎家使的离间计,吾也愿意相信杨贤侄。”又向长乐散人道,“大哥,他不是想一亲芳泽吗?依小弟看,不如……”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长乐散人稍稍一想,便道:“本宫这便成全你!不过,阎媛身份特殊,故此只许一晚。一晚过后,阎媛仍要关押。贤侄觉得如何?”
众人全都眼巴巴的望来,觉得杨硕真是占了天大一个便宜。
而杨硕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这一晚,若不表现得正常一点,那么一切说辞都将苍白无力。只是阎家那里恐怕不好交待了!
所以,与其说这是赏赐,倒不如说是试探。
于是不做多想,连忙千恩万谢。而巩叔意则因为乱说话被罚在堂上自掌嘴巴,大大出了一回丑。
宴席也在众人充满妒意和忌恨的眼神中散去。
当晚,由荆淮亲自押送,阎媛被送到了杨硕的住处。
此时的她,全身上下都已经洗了个白白净净,看起来就是一枚剥了壳的熟鸡蛋,又香又好吃。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阎媛吵吵闹闹的被送了进来,接着“唉呀”一声被丢在了床上。
荆淮饱含深意的冲杨硕一笑,道:“老弟啊,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兄弟我都有点嫉妒了!”
“要不,送给你?”
“哈哈,为兄可受不起。你还是慢慢享用吧!我这就告退了!”
说罢笑呵呵的把门给反掩上。
床上传来阎媛的怒骂。
“杨硕,你这个杀千刀的,果然是你!”
“不是我,那你希望是谁?”
“你浑蛋,你流氓!你下流,你无耻……”
杨硕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香唇上,作禁声状。
指端传来柔软的触感。
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特么咬得真疼!
看着阎媛像一只小老虎一般咬着自己的手指,以及眼中流露出的那股狠劲,杨硕就知道,这妮子误会太深了。
于是道:“咬吧咬吧,有种你就咬下来,谁让我上辈子欠你的!”
阎媛:“!?”
“我擦,你还真敢咬啊!”
感受到钻心的疼痛,杨硕指尖一运灵力,那指头便坚硬得如同石头一般。
阎媛一声闷哼松开了嘴。
而杨硕则趁机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
房间里传来阎媛的惊呼,这惊呼慢慢的变成了尖叫。
良久,声音又慢慢的落了下去,变成了嘤嘤的哼唧,很有节奏……
杨硕从来没想过,与阎媛的第一晚会是以这样的形式度过的。这一晚,至少有四道神识在窥探。
奉旨办事,都是被逼的啊!
事后第二天,杨硕便得到了一个封赐,那就是丹阳殿护殿使,可以在宫内随意出入。
当然,这是一个闲职,说起来到是风光无限,其实手底下真正能使唤的人一个也没有。
但杨硕在乎吗?
好像是有点。
但在与不在乎都没有太大差别,只是面子上的问题而已。
自此以后,杨硕就成为了宫主的御用炼丹师,只为他一人炼丹。而后者也命人到处高价收购灵植,好给杨硕提供原料。
至于丹阳子,则自持四品丹师身份,是怎么也不可能接受杨硕这个三品炼丹师的丹药的,哪怕明明知道对方的聚灵丹药效更强。
另外,为了有所表示,丹阳子也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妖丹炼药方法教给了杨硕。
双方是各取所需,一团和气。
而这期间,阎康时不时的带着阎家众位宿老往返于南离岛和长乐岛,当然还是为了阎媛的事。
至于那丫头,有荆淮的照应,以及她老爹的威慑,此刻正在监牢里好吃好喝的呆着,根本不知道别人为她跑断腿。就这样还嫌这嫌那。
双方谈判的地点设在长乐殿。
当天殿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阎康的怒喝之声。
一片喧闹过后,阎康带着一众宿老摔门而出。
就在他们刚刚走出长乐殿的时候,变故突然间发生了!
一行人刚来到院子中央,刹那间阴风骤起,飞沙走石。
阎康大叫一声:“是圈套!”便率先一跃飞出数丈。
猛然间,一道黑影从院墙一角蹿出,直冲阎康而来。
后者大吃一惊,慌忙一掌拍出,与对方硬拼了一掌,结果却是硬生生给倒逼了回来。
从半空中落地,阎康就这么定睛一看,登时心中一懔。
失声惊呼道:“二弟!”
众位阎家宿老闻声望来,这一望,也跟着脸色大变。
第三六三章 大战爆发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阎康早已失踪多年的二弟,阎雄之父阎禄。
“二弟,你糊涂了?为何要帮这些妖人?”阎康义愤填膺的道。
那个被唤作二弟之人不动声色,也不言语。一张黑沉沉的脸裹在一张黑色的长袍之中,浑身黑雾缭绕,诡异莫名。
他的双眼漆黑空洞,眸光阴寒无比,哪怕多看一眼都叫人心生寒意。
就在阎康大惑不解的时候,其他人也触动了四面的布置,纷纷给人逼退了回来,很多人还受了内伤。
也难怪,除去阎家大长老与阎康一样是辟谷期以外,到场的其他人的修为都还只是筑基期,自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逼退他们的,则是另外七个人,同样的一身黑袍,面无表情。
八个黑袍人就这么静静的矗立在院中每一个角落,正好挡住了八方去路。
而这些人也都一一给人认了出来。
“陈孟竺,怎么会是你?你也要与我阎家为敌吗?”
此人口中的这个陈孟竺也不是别人,正是陈珞合之父,那个以一手符道闻名的辟谷期强者。
陈孟竺默不作声,形如木偶。
当下有人道:“不对劲!”
而阎康在经过一开始的震惊后,也慢慢的冷静下来,神识一扫,立刻全都明白了。
于是沉声道:“小心,他们都是死人!”
“什么?”
“怎么会?”
“这不可能!”
众人纷纷表示难以置信。
阎家大长老道:“不错,他们身上没有活人气息,想必已经死去多时。”又眉头一皱,长咝一声道,“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八鬼阴锁噬灵阵?”
话音刚落,一阵大笑声从远处飘来,在院中来回萦绕。
紧接着,长乐散人与那丹阳子便联袂走来,出现在了长乐殿的二楼。
长乐散人居高临下,笑道:“老东西,算你有点见识。不错,你猜对了,正是是八鬼阴锁噬灵阵。”
他纵情大笑着,双手张开,道:“亏得本座多年来苦心经营,这才凑齐了这八个死人布成此阵。怎么样,还算完美吧?”
阎康怒道:“长乐宫主,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待客之道?啧啧啧……”长乐散人摇了摇头,道,“不要忘了,谈判已经结束,既然谈不拢,那就请你们永远留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手掌隐隐作痛,有一股阴凉之气正在往体内渗透?”
阎康心中一懔,忙以神识内察,果然和对方说得一样。
“呸!阴险小人!”
“小人?莫非你没听说过‘成王败寇’?只要经过这一战,你们阎家便彻底从南离诸岛消失。到那时,谁还敢对长乐宫说半个‘不’字?”
此时,阎家大长老悄悄捏碎了一张传讯符。只要二长老收到消息,必然会带人前来救援。彼时,阎家必然是倾巢而出,与长乐宫一决生死。
然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又如何逃得过长乐散人的眼睛。
当下冷笑一声,道:“想搬救兵,会不会太迟了?”又喝令左右,“给本宫围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一场大战在毫无征兆下突然打响。一时间刀光剑影,符来咒往。
而长乐宫酝酿已久,所图甚大,为的是将阎家连根拔起,永绝后患,自然不会留手。
杨硕到哪去了?
自然是研究对策去了。
双方对峙的那一幕已经都看在了脑海之中,不用猜也知道长乐宫这次是要玩大了。计划必须做出改变。
八鬼阴锁噬灵阵这个阵法在谢老的《阵法粗略》中倒是有提及过,属于聚阴类阵法的一种。
既然是聚阴,自然要选择阴寒之地,比如坟地、洼地,而此处四面开阔,乃阳宅所在,且眼下虽不是艳阳高照,却也是光天化日,又怎么好端端的会聚阴?
所以,问题一定出在地下!
长乐殿一层大殿。
一尊巨大的石像屹立殿上。宫主的宝座则位于其下,略低一等。
据说,此神像乃是长乐宫信奉的尊神邪罗金仙。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双手均持剑指,侧顾众生,邪目炯炯,威势逼人。
杨硕立在这尊巨石像前端详了好一阵,没有找什么可疑之处。
于是功聚双目,开启灵眼。
射电般的目光扫过周围所有的墙壁、地面,终于发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
就在那巨石像指地的左手所指的方向,一圈微微的灵力波动幽幽浮现。
果然是这里!
走上前去刚一蹲下,一名宫卫便出现在了身后。
“护殿使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硕不慌不忙站起身,道:“哦,本官丢了东西,不如你来帮我找。”
“是!”
等对方一弯腰,杨硕就送他一个刀手。
将他拖至巨石像之后,又继续研究起来。
此刻,殿外已经是杀声震天,打得如火如荼,也不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
为了对付阎家众人,宫卫们几乎倾巢出动,留下几个小鱼烂虾也经不起杨硕一下。
很快,巨石像后方就像叠罗汉一般堆了好几个人。
就在杨硕再一次从巨石像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愕然发现大殿前竟然站了好些个人。
十名宫卫列成一排,像列队欢迎一般一齐盯着杨硕走出来。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宫卫队长巩叔意。
此刻,他正戏谑的看着杨硕,就好像等待了多时,终于逮到了某人的狐狸尾巴一样。
“杨道友,哦不,我应该称你为丹阳殿护殿使大人才对!你不去丹阳殿好好呆着,却跑到长乐殿来做什么?”
杨硕微微一笑,道:“巩大人好像忘了,长乐殿我可以随意出入。本官也有些奇怪,你不去围剿阎家人,却跑到大殿来做什么?”
巩叔意咧了咧嘴,道:“自然是来抓你!给我上!”
这“上”字还没出口,只见杨硕人影一闪,便从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紧接着数声惨叫接连响起,十名宫卫已经倒下了九人。
剩下一名副队长乃是筑基初期,一刀没将他击毙,杨硕又再补了一刀,这才死得不能再死了。
(本来想说这是今日第三更的,一看都快两点了,尴尬症发!)
第三六四章 长乐殿下的罪恶
目光一扫,发现筑叔意已经不见了人影。
灵眼向四周望去,一道刺目的强光便瞬即钻入眼中。
杨硕瞳孔猛的一缩,龙影刀一扬,便将射来的利箭斩成了两半。
岂料箭镞去势不减,竟刮着杨硕的肩头擦过。
披肩破碎,紧接着数道蓝色的灵光如同流星赶月般接踵而至。
杨硕眉目一懔,神行诡变瞬间施展。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八支利箭一一落空,整齐的扎在了地面上,它们大半已经没入青石砖内,只有箭尾衤果露在外,并且很快消散不见。
躬身猫在斗拱之上的巩叔意面现惊讶,心知遇到了强敌。只因他的连珠九箭在与低境界修士交手时从未落空。
正准备拉弓再战,一条身影便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身后。
龙影刀扬起,照着肩上就是一刀斜挂。
巩叔意眼眸一惊,寒光一闪,他的身子便在一瞬间被一分为二。
杨硕双脚落地,眸光再次扫向四周。而上方的巩叔意则已经化成了一团白雾,彻底消散不见。
“算你溜得快!”
杨硕心中暗骂,也由此更加肯定雌鸟小婉正是死于此贼的箭下。
目光再次看向巨石像前的禁制,心念一动,便有了主意。
将摄魂铃拿了出来,请紫瑛帮自己和魂灵沟通。
紫瑛不屑的道:“是谁说这次不需要本座帮忙的?”
“呃……瑛姐,打架之外的不算吧?”
“哼,那么好啊,昨天那顿也不算!”
杨硕汗。
“不是还有淑兰吗?”
“她的厨艺只学到了你的一半。”
“好吧!”
杨硕直接给败了。
将那伥春散人的魂魄揪了出来,杨硕道:“伥春道友,这里的布置你应该很清楚。说吧!”
伥春散人叫嚣道:“除非你答应放过我,否则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杨硕笑了笑,道:“知道你懂就够了!”又一板脸,道,“瑛姐,搜魂!”
伥春散人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当即磕头服软。
要知道,一旦搜魂术展开,受术者便要承受极大的痛苦,灵魂受损几乎是必然的。
到了那时,就算杨硕肯放过他,他也是生不如死,只因灵魂若是受损,再度转世也是痴傻呆儿一个。哪怕转世成猪,那也是最蠢的那一头。
很快,他就全都乖乖交待了。
对此,杨硕心中暗笑。
如果搜魂这么容易,这天下还有秘密可言吗?
先不说紫瑛不会,就算会,她也不敢轻易尝试。
毕竟,这种法术是非常消耗魂力且有伤天和的。
何谓天和?
天和乃自然之和气,天道之和谐。
修真界一直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种规则之力,在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若是有人擅违,迟早将会遭受天遣。所以哪怕你法力通神,也无法违逆这天道的法则。
据紫瑛讲,直接将灵魂打散甚至吞噬固然有伤天和,但却远没有搜魂这么严重,究竟是何原因无从得知。
当下,依照伥春散人的方法,杨硕向地砖上打入了一道咒诀。
须臾过后,一条地道出现在了面前。
这条地道极深,若是直接用灵眼窥探,恐怕也难以窥探到里面的情况。毕竟,没有灵力反应的地方,灵眼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在不知下降到了多少丈之后,密道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大厅出现在了眼前。
幽幽的青白色火焰在四周的墙壁上燃烧,如同坟地的鬼火。
火焰照耀下,极其X腥的一幕也随之映入眼帘。
血,到处都是X,红得发黑的X浆涂满了地面和墙壁。
圆形大厅的地面上,许许多多沟壑纵横交错,里面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偶尔能见到残Z和断B。
这些沟壑按一定的规则排列,充斥着邪恶而强大的气息,让人遍体生寒,心生畏惧。
圆形大厅有三条通路可走。
杨硕选择了笔直往前的那一条继续往里走,穿过一条甬道后,前面又是一个较大的空间。
此处则更为阴森恐怖,到处是森森白骨和随意放置的尸骸,可谓触目惊心。
嘀嗒嘀嗒的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往里走,就在空间的尽头,发现从穹顶上垂挂下一个个大袋子,袋子鼓胀饱满,不知装了什么东西,从里面渗出黏稠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杨硕神识一扫,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袋子里面装的竟然都是人!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只不过都已经死去多时,被人混合着不明液体包在袋子之中,成为X池的源头。
目睹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杨硕银牙咬碎。
难怪长乐殿能够能为极阴之地,原来竟有着如此灭绝人性、惨无人道的布置,此处积埋的阴邪怨戾之气,就算是与万人坑相比也不遑多让。
蓦的,眸光一动,其中一个袋子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扬手,那袋子便闷声落地。
将其打开一看,杨硕顿时心中一寒,不忍再看。
干呕了几声后,杨硕一拳砸烂了一块地砖,心中既悲戚又愤怒。
原来袋中之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前些日子还一起喝酒的巡卫长荆淮!
怎么会是他!?
他身居高位,竟然也会死在这里,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稍稍一想,杨硕便猜到了个大概。他的死,多半还与自己有关。
看来,混入长乐宫并图谋颠覆的打算不过是一厢情愿,他们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可恶啊!
长乐宫竟然做出如此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之事。我必替天行道,将你们全部诛除!
下定了决心后,杨硕迅速回到了圆形大厅,又走进了左边那条通路。
这里又是一个圆形空间。
X池的X水流到此处,纷纷汇聚在中央低洼之处。
就在那里,一片巨大的枯树根赫然在目。枯树不知长了多少岁月,巨大的根须盘亘交错,向四面伸展,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
四周呈八角形竖立着八座人形石棺,此刻都已经敞开,里面空无一物。
可以想象,之前见到的那八个死人恐怕与此有关。
第三六五章 搅局者
从那巨大的枯树根上纷纷伸出许许多多的根须与八座石棺的底部相连。显然两者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就在杨硕端详这巨大的枯树根的时候,紫瑛道:“这可不是枯树根,这是一种罕见的植物,名为千尸藤,而且它并没有枯,是活的。”
杨硕一惊:“千尸藤?”
“不错,传说它要汲取上千具尸体的养料才能生长至成年。而眼下这株,刚好已经长大。”
听了紫瑛的讲解,杨硕心中一沉。
也就是说,这棵千尸藤至少已经把上千个人当成了它的养料,这才能够生长至如今这般规模。而眼下,它很可能还是这个所谓的八鬼阴锁噬灵阵的阵眼。
看着眼前这棵狰狞的植物,杨硕铿然拔刀,冷声道:“害人不浅,留之何用!”
…………
长乐殿外,滔天的喊杀声逐步演变成了沉默的对决。
那阎家家主阎康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只见他一手高擎,一个圆溜溜的法宝便悬浮在其头顶之上。
细看它,黑黢黢的外表乌光四射,上有螺纹环绕,暗金色的符文顺着螺纹时隐时现。
这是一件非常强的防御法宝。其取材来自于一种极其少见的深海妖物,名为鳞角腹足蜗牛。这种东西对于大陆修士来说,不要说拥有,就连听也很少有人听说过。
在这件法宝的辅助下,长乐宫的人一时半刻根本攻不进来,而更重要的是,它挡住了那八个黑袍人的疯狂进攻。
他们每轰出一掌,那对应方向上的暗金色符文便闪亮一次,且会在同样角度的位置上释放一道巴掌大的符文网,堪堪将他们的轰击挡下。面对法宝、符咒的攻击时也是一样。
此刻,在八鬼阴锁噬灵阵的外围,横七竖八的倒下了许多人,他们绝大部分是长乐宫的门徒。
对此,站在殿前的长乐散人分外窝火。他早就猜到了阎康的实力了得,可万万没想到还是将他给低估了。
八个黑袍人生前可都是辟谷期的强者,加上他与丹阳子联手,竟然还攻不入仅有两名辟谷期修士主持的防护阵!这怎么能不叫他心惊?
阎康手持法决,傲视众人,那须发飞扬、横眉冷目的架式活像一座怒目金刚,凛然不可侵犯。
此刻,他表面是怒发冲冠,心里却着实憋屈。
一直以来,他对长乐宫的态度都是以和为贵,井水不犯河水,更没有要一统南离诸岛的野心。可他却忘了一句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
反倒是其长子阎晖运筹帷幄,一直在暗中扩大阎家的势力。若非如此,今日断然是有来无回,没有任何生机。
这次,他是真的给逼急了。他冷声道:“妖人,你还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罢!阎某在此一并接着!”
长乐散人皱了皱眉,心道:若是我那二弟伥春散人在此,三人联手,你们还不是手到擒来?也不知他因何耽误,竟迟迟不到。
眼见攻之不入,心中也是分外着急。若是此时阎家援兵赶到,鹿死谁手可就难说了!
毕竟,这八名死士虽然生前是辟谷期修为,但死后却无法施展法术,实力也是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便打算牺牲他们,先行灭杀阎康。到那时,阎家只剩下一名辟谷期修士,仍然只有任他们宰割的份。
于是咬了咬牙,高声喝道:“阎康,既然你想死,那么本宫便成全你。引颈受戮吧!”
说罢手印快速翻动,口中默念咒诀。
那八名黑袍人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整齐的排成一圈,将阎家众人围在了中心。
他们踏着同样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着防御圈逼近。到了近前,八人双掌齐齐按出,阎康便立刻感受到法宝传递过来的巨大压力。
他想做什么?莫非……也太小看阎某了!
心中冷笑一声,再度加强了灵力输出,那法宝之上的乌光随之再度凝实。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黑袍死士忽然身体开始鼓胀起来。
阎康瞳孔一缩,心叫:“不好!”
“轰!!”
一声震天的炸裂声响起,那名黑袍人当即炸成了无数碎片。
巨大的轰击力将附近的长乐宫门徒、宫卫一并牵带,直接轰成了碎渣。离得稍远的也都异口同声的发出惨嚎,纷纷被炸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阎康头顶的法宝立刻为之一亮,一大片符文网也即刻在爆炸点亮起。
然而也就仅仅是一息之后,符文网消失,法宝上的乌光立刻暗淡了许多。
阎康心中一懔,紧接着第二次爆炸也来了。
“轰!!”
大片符文网随之一亮,那法宝上的暗金色符文便在这一亮之后全部消失,法宝也顷刻间变成了死物,神威不复,竟直接从半空中栽落下来。
阎家众修士齐齐变色。
长乐散人嘴角微微一翘,笑道:“本宫损失的人俑,便用你们阎家之人来补充!哈哈!”
得意的狂笑之后,他手诀再一点,默念一声:“爆!”
“跟他们拼了!”阎家众人也在同一时间冲出。他们弃黑袍人于不顾,直冲长乐殿。
也就在这时,惊天的巨响再次传来。
众人的脚步都为之一顿,脸上便都挂满了错愕。
只因爆炸并没有发生在身边,而是……
闷雷般的炸响持续传来,脚下的地面也随之猛烈颤动。
众人立足不稳,东倒西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那里!”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所有人便都朝着长乐殿的方向望去。
“天啊!”
“不会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巍峨恢宏的长乐殿在一阵“隆隆”声中缓缓沉了下去。
一时浓烟滚滚,沙尘四扬。
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看着六个已经彻底成为了尸体的黑袍死士,以及沉入地下一半的长乐大殿,长乐散人的一张脸变得格外的吓人。
他怒不可遏的吼道:“谁?究竟是谁?”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今日第一更,努力来第二,如果可能的话。)
第三六六章 礼尚往来
看着六个已经彻底成为了尸体的黑袍死士,以及沉入地下一半的长乐大殿,长乐散人的一张脸变得格外的吓人。
他怒不可遏的吼道:“谁?究竟是谁?”
“喂,看哪呢?”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之处望去。
但见烟尘之中,瓦楞堆里,一个短发年轻人正大大咧咧的坐在一角还算完整的屋脊上,手边插着一柄大刀。
“杨硕,竟然是你!”丹阳子十分惊讶的道。
是啊,他是该惊讶,他早就暗中派那巩叔意监视杨硕。可眼下巩叔意不见人影,反倒是杨硕活蹦乱跳的站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惊讶?
事实上,他早就怀疑杨硕不是真心想要加入长乐宫,甚至猜测他就是阎家派来的奸细,可还是因为欣赏他的炼丹天赋想试着拉拢。
而为了防止万一,他还特地留了后手。可他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项,那就是杨硕那可怕的破坏力。
长乐散人气得简直要吐血。长乐殿可是他多年来的心血,那地底的布置更是处心积虑,不惜血本。可眼下,却因他一人毁于一旦。
杨硕道:“长乐老儿,你找我,是准备让我替你收尸吗?”
一声“老儿”喊出,让长乐宫众人的脸色变得尤其古怪。
要知道,在长乐宫没有人敢这么对宫主说话,否则,那下场绝对是生不如死、骇人听闻的啊!
可他不但说了,还连你的宫殿都拆了!
“大胆!”一名长乐宫护法一步踏出,剑指杨硕,“敢对宫主不敬,先拿命来吧!”
说罢迅猛无匹的一剑刺出。
剑走人随,白光耀目,气贯长虹。
“噌!”
乌光一闪,但见一道弧光划过,那冲出去之人便已身首分离。尸身还尤自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缓缓倒下。
而杨硕,从始至终屁股都没有离开过那半截屋脊。
“哗!!”惊呼声如同浪潮一般骤然而起。
所有人对这个贸然出现的年轻人再次刷新了看法。
长乐散人气极反笑,道:“年轻人,本宫承认,你确实很有实力。只可惜,你终究还是太嫩!”
杨硕一个华丽转身立起,肩扛龙影刀,缓缓走来道:“然后呢?”
长乐散人轻哧一声,忽的伸出向杨硕一只手掌,眸光一聚,道:“你,过来!快过来!”
就在他莫名其妙的这么一通喊之后,杨硕果然站了起来,表情呆滞的向前走去,手里拖着刀。
众人开始明白了什么。
阎康急忙喊道:“世侄!”
紧接人也跟着跃众而出。可就在这时,丹阳子以及一众长乐宫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阎道友,别忘了还有在下!”
此时,阎康其实消耗已经很大。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当下灵气一聚,一掌切下。
丹阳子挥掌一架,便将他挡了回去。
揶揄道:“阎道友,看来你有点虚啊!”
“无耻妖道,让开!”
“你的对手是我!”
“混帐!”
阎康拔刀怒喝,两方人马便战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阎家大长老则一心护着身旁的小辈,根本腾不出手去管杨硕的死活。
而杨硕则慢慢的走到长乐散人跟前,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长乐散人嘴角噙笑:“对!就是这样,很好!”待对方走至近前,又一指阎家众人道,“去!杀了他们!”
“好。”
杨硕开口应道,忽然眸光一动,紧接着一柄大刀照着长乐散人的脑门便砍将了下来。
劲风扑面,刀意凛然。
长乐散人脸色大变。
也亏得他身手了得,周身的半数灵力在一瞬间便完成了调动,劲气鼓张,竟硬扛了这一刀。
然而,杨硕的这神来一刀又岂是那么好接的?
“当!”的一声巨响,如同敲在了石头上一般,龙影刀瞬间给弹了回来。
而长乐散人在挨刀的瞬间身体往后晃了晃。
紧接着,一个纺锤形的刀印子也出现在了额头之上,且很快隆起,变成了一个角。
“唉呀,这么硬!”杨硕一刀砍罢,人也跟着往后倒退了数步。
这一刀虽是准备,但终是蓄势仓促,后劲不足,没有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就算如此,这一刀也是影响甚大。它不杀人,但诛心啊!
试问哪个长辈给小辈当面这么来一下脸上能有光?完了还顶着个大包?
长乐散人又气又恼,但他更多的却是好奇。
“怎么可能?你……你没有受到影响?”
杨硕道:“你是说你的幻毒吗?你不提我倒忘了!没想到你这么下贱,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不过很不巧的是,在下读过一本药典,你这种微末伎俩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了!”
长乐散人面色铁青。
杨硕又神秘的一笑,道:“不过呢,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也是有惊喜相送的。”
“你什么意思?”
“想必你应该服用过在下精心炼制的丹药了吧?”
长乐散人眉头一拧:“难道……?不,不可能,你若用毒,本宫绝无可能发现不了!”
“不、不、不,不是毒。”
“那是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壁虎的尿液,我只是往丹药里掺了那么一点……”
长乐散人脸色一变,不知道是给吓得还是给恶心得。
“别担心,它没毒。不过呢,再加点料就有了!”
说话间,杨硕猛的抛出一物。
“轰!”的一声巨响,此物当即四散爆开,一股粉末状的东西被抛洒出来,叫人防不胜防。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没能幸免。
长乐散人被喷了一脸,用鼻子嗅了嗅,便闻到了一股子酸醋味。
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你甭管是什么。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有点恶心想吐?还伴有头晕乏力?”
长乐散人登时一脸蒙,整个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耍的什么花样。
但他仔细检查过后,却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妥。
于是冷笑道:“虚张声势!你就这点本事吗?”
杨硕的笑容为之一滞。
怎么回事?照理说早该发作了啊!!
这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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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张 救兵到,事更乱
就在杨硕抓破脑袋都想不通的时候,正与阎康对战的丹阳子却忽然大嘴一张,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阎康趁机一刀挥去,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后者觑机跳出了圈子,被长乐宫弟子保护了起来。
阎康却纳闷了: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他怎么就吐血了呢?
丹阳子的脸色则变得非常难看。立刻盘膝而坐,开始逼毒。
杨硕则立刻明白了过来,指着丹阳子道:“哦……原来是你!是你偷换了献给长乐老儿的丹药,哈!还真是讽刺,这就叫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他这一说,长乐宫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长乐散人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自己被自己人摆了一道,这才阴差阳错,让丹阳子替自己中了毒。心中虽然窝火,却又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丹阳子道:“大哥,莫听这小子妖言惑众!他想离间我们!”
长乐散人沉声道:“不错。小子,别以为本宫会信你的鬼话!”又向众弟子、门徒下令,“来呀,给本宫拿下!”
这时,又一道声音从门外袭来,声如骇浪,响如洪钟:
“我看谁敢!”
声落人至,一人飘飞而入,落在了阎家众人的面前。
“二长老!”
来者正是阎家的二长老。
见到他的到来,阎家众人欣喜若狂,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他在,三人联手,对方二人定然不是对手。
紧接着,一大批阎家人纷纷赶来,有的从正门涌入,有的跃墙而下,有的御空而来,阎晖、阎雄、陈珞合等人也在其中。他们的加入,使得形势立刻逆转。
阎晖一眼就看到了杨硕,见他没事,方才心中大定。
阎康喝道:“长乐妖道,你们气数已尽,还不速速来降?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长乐散人仰天大笑,道:“就凭你们?你们以为我长乐宫就只有这点能耐吗?不妨告诉你们,我二弟伥春散人已在途中,即刻便到!到那时,我们兄弟三人联手,定叫你们有死无生!”
他这一说,阎家众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
他们三个结义兄弟的实力自不必说,但这并不是最令阎家忌惮的原因。
真正令阎家忌惮的,是他们三人能够联手施展一种合击法术,此术一出,阎家就算是再多一名辟谷期修士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他们现在还占了地利。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倚仗,他们才敢如此嚣张跋扈,根本不把阎家放在眼里。
所以长乐散人一提到伥春散人的名头,阎家人的脸色便都不太好看。
这时候,杨硕发话了。
“老头,你说的那个什么伥春散人,就是离骊城不远,住在伥春苑里的那个老色鬼吧?”
“嗯?”长乐散人愣住了。
“哟,看来猜中了!那我劝你们不用再等了。”
“?!”长乐散人再一怔。
“他说了,他在等你!”
长乐散人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
杨硕当然不会告诉他,那老鬼的魂魄就在我这儿呢!
于是笑笑道:“你听说过要一个活人等一个死人的吗?”
这下可不得了。
这话一出口,完全不亚于在人堆里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全场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便炸锅了!
当然,这个消息对双方的影响却是截然相反的。
对长乐宫而言,则无疑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天噩耗。
而对阎家而言,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长乐散人道:“这……这不可能!”
杨硕道:“我就奇怪了,你们没有立本命元神灯的习惯吗?”
阎康道:“杨贤侄,你说的可当真?”
“比真金还真!”
阎康一听,难得的会心一笑。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他或许会认为这只是为了扰乱对方军心而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但从杨硕口中说出,他却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杨硕总是能带给他们惊喜。
见家主阎康露出了轻松愉快的表情,阎家众人自然选择了相信,一时间人心振奋,士气高涨。
阎家大老长振臂高呼:“孩儿们,不能再给他们喘息之机。我们一起上!”
“不错,一起上!灭了这帮妖人!”
就在双方准备再次火拼的时候,从旁传来了一个声音:“都给老子住手!”
众人齐齐看去。就在那靠墙的一间房子的房顶上,巩叔意正挟持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而这个人,赫然便是阎家二小姐阎媛!
“什么!”
“二小姐!”
阎家众人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巩叔意一手捏着阎媛的下巴,一手以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冷声道:“都别动!否则,她立刻便身首异处!”
“爹!”
“媛儿!”
父女见面,双方都分外激动。阎媛更是鼻涕眼泪稀里哗啦的往外倒,也不知这些天受了多大的委曲。
长乐散人冷笑道:“啧啧啧,还真是父女情深啊!怎么样,她的命现在就在你的手里,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巩叔意附和道:“不错,要想你女儿活命,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长乐散人趁热打铁道:“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本宫一定给你们留条活路,怎么样?”
阎家众人面面相觑。两位长老则面带担忧的向阎康望来。
“家主,不可!”
“对,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可我媛儿的命……”
阎康陷入了两难。
他固然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女儿活命。可他不能这么做,哪怕对方真的遵守承诺。只因他的身上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他不能这么自私!
长乐散人的目光在阎家众人中扫过。从他们身上,他看到了阎家正面临的一场信任危机。单从这一点来说,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他的目光扫过杨硕。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架式,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那柄黑色大刀上,仿佛正在研究下一刀该怎么砍,砍哪里才比较合适。这让他十分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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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激战,混乱
阎雄和陈珞合则各自扑在了其中一个黑袍人的身上,因为他们已经认出,那正是他们父亲,只不过此刻尸骨已寒。
长乐散人的目光最后又落到了阎康身上。
“怎么样,想好了吗?”
“卑鄙!”阎康咬牙切齿的道,又铁了铁心,怒目圆瞪道,“想让阎某任你摆布?你休想!”
长乐散人眉色一冷:“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动手!”
一声令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朝着阎媛那边望去,四条人影也随之飞射而出。
飞出去的四个人正是阎康父子、阎雄和杨硕。
他们四人,一个是为了救自己的爱女。
两个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
而最后一个则是为了救自己的……
好吧,什么也不是。
但好歹也算是一夜夫妻了!
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呐,就冲着这一夜的情份,怎么也得出手救她一次。
可也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蓦的,一鼎铜钟从人群中飞出,且瞬间就完成了巨大化,当头一压,便是数声惨叫。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事情便发生了。
阎家众人只感觉头顶上方猛然一暗,“轰”的一声巨响,一鼎铜钟便砸了下来。“嗡嗡”之声响彻耳际。
当即便有两人被当场压成了肉泥,数人被困其中。这其中,就包括了大长老和二长老这两名辟谷期修士。
眼见两名阎家主力被罩在了里面,阎家众人立刻陷入了慌乱。要知道,辟谷期修士的数量差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弥补的啊!
刚才还是三对二的局面,转眼就变成了二对一,还真是让人预想不到!
与此同时,一人从阎家队伍中一跃而出,站入了长乐宫的队列。
此人的叛变,大出所有人的意料。而刚才那一幕天降铜钟自然也是他的杰作。
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杨硕在阎家宴会上大打出手的郈川。
刚才,他利用众人被阎媛分神的空隙,突然丢出长乐宫预先给他准备的法宝,这才能一招奏效,控制了阎家两名首脑人物。
“砰砰”之声从铜钟内响起,是有人从里面用兵器猛烈砸击,但铜钟壁厚,显然不是他们一时半刻可以破坏的。
“郈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珞合愤然道。
郈川冷笑道:“为什么?哼!想我与我十一弟为阎家鞠躬尽瘁,奔走多年,甚至还为此牺牲性命,怎奈还抵不上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子。你们说,凭什么?”
陈珞合气得直发抖:“你……你简直无可救药!”
而此时的另一边,阎康则被长乐散人截住了去路。
后者哈哈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做得好!现在,你们阎家还拿什么和本宫斗?”
阎康大喝一声:“无耻!”便携长刀向他攻去。
阎康的长刀与长乐散人的拂尘撞击在了一起,爆发出风卷残云般的气浪。
与此同时,丹阳子则出现在了阎晖、阎雄的必经之路上。
身形飘飞间,忽的伸指连弹,三道劲气便分击阎晖、阎雄、杨硕三人,去势甚急。
他发出的事实上并非劲气,而是三颗黑色石头,它们由劲气包裹,采用的投掷手法也与世俗武者所用的飞蝗石类似,但威能却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些石头也不是凡俗之物,乃是由硬度极高的陨铁打造的,三颗为一组的一套法宝。
杨硕人在半空横跨数丈,见斜刺里一个不明之物打来,殊为凶猛。当下双脚往云梭上一蹬,人便高高跃起,流星般向阎媛的方向投去。
两颗黑石分别击中了阎晖和阎雄,前者三叉乾猛的一颤,登时双掌发麻,如遭电击。阎雄则臂甲破碎,身子僵硬。
而这第三颗却落了空!
丹阳子微一错愕,道指在鼻尖一竖,伸手一招,三颗黑石便飞回了手中。
就在杨硕头下脚上,炮弹般落向巩叔意二人的时候,后者嘴角一勾,将阎媛往两名宫卫身上一推,手上蓝光大放,一柄深蓝色的长弓便出现在了手中。
弓步一仰,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一支黑色的金骨箭便闪着幽幽蓝光电射而去,斜指杨硕。
杨硕眼眸一眯,瞬即看清楚了这回的箭并非灵力所聚,而是实体。其上乌光隐现,显然不是凡品。
接下此箭不难,但搭救阎媛的机会却是稍纵即逝。
电光火石间,杨硕诀印连挽,道指一掐:“地突刺!”
一声惊叫,两名宫卫连同阎媛一同被突起的巨石柱送上了天。
与此同时,一阵极寒入体,金骨箭钻胸而入。
杨硕却视同不见,云梭飞回脚下,脚下一运劲,人梭合一,化作一道流云,龙影刀扬起,将尚在半空中一脸呆愣的两名宫卫分成了四段。
面现惊容的阎媛身子刚刚往下坠,便被杨硕拦腰抱起。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瞬。
天地旋,地在转。
面前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青年,额发猎猎,眸含清冷。
阎媛忽然觉得自己陷进去了,这辈子恐怕也别想跳出来。
忽的,她注意到了杨硕胸前的一支黑色金骨箭。
“啊!你受伤了!”
杨硕眉头忽的一拧,心叫哎哟我去!
有玄武幻盾保护虽然没有见血,但如此猛烈的撞击,仍然难免伤筋断骨,肋骨断裂的疼痛也随之传递而来。
感觉到下方寒气嗖嗖,杨硕知道攻击又到了!
于是在半空急转换位,龙影刀迅速连挥,将巩叔意射来的连珠九箭给彻底击溃。
好帅!这是阎媛那一刻的感觉。
就在她满眼犯花痴的时候,突然背后一空,便急急向下坠去。
没有办法,只因此刻形势紧急,杨硕不得已将她提前送走。
丹阳子的三颗黑石弹子跟着就到了!
“叮、叮、砰!”
三声巨响,杨硕两手酸麻,龙影刀几欲脱手,人在半空连晃三下,便向地面坠去。
不愧是辟谷期修士的一击,接这三下就如同被巨锤猛捶了三下一般,不堪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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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苦战丹阳子
“砰砰”两声,阎媛和杨硕先后砸落地面,前者“哎呀”一声,连揉几乎摔成两瓣的屁月殳。
一名宫卫上前想趁机捡漏,忽的一柄乌沉沉的飞剑穿胸而过,将他送下了地狱。正是杨硕的乌风杀到。
阎晖适时赶来,将阎媛护了起来。
“杨兄弟,伤得重不重?”他道。
“死不了。”杨硕道。
阎雄则和巩叔意战在了一起。凭着自己强悍的近战能力,他不断逼近和巩叔意的距离,使得后者节节败退。只是后者诡异的遁法仍让他占不到任何便宜。
“杨兄弟,你怎么样?”陈珞合赶上来道。手上毛笔一阵连挥,勾撇点捺,潇洒写意。一道道水蓝色的灵气连连迸发,化成形形色色的冰之利器,将攻来的长乐宫弟子击退。
“还好!”杨硕坐在地上,看了看手中的龙影刀面露古怪的道。
龙影刀上赫然出现了两处豁口、一处凹印。法宝受损,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足见对方法宝之凶悍。
而丹阳子则背负左手,面带讶异的立在不远处。
他实在没有理由相信,杨硕竟然能够接下他这三连一击!还有,巩叔意之前那一箭,又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想不通。
无论如何,此子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幽幽的道:“本座不得不说,杀你,还真的是有些可惜。但你既然选择了阎家,那就只有认命吧!”
说着,只见他手诀翻飞,一扬手,一道法诀便打在了那巨大铜钟之上。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在“砰砰”作响的铜钟被他这一点,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仿佛里面的人一下子都老实了一般。
接着他伸手一招,那铜钟便离地而起,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去。
众人借机抬头一看,铜钟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任何人。
显然,这里边另有玄机。
“不能让他得逞!”
阎晖大喝一声,双足猛的一蹬,人便弹射而去,双手递出三叉戟,一招横挡。
“当!”的一声巨响,阎晖浑身一震,人便被弹了回来。
而铜钟只稍稍一滞,仍然朝着既定的方向飞去。
也就在这时,三颗黑石弹子倏忽而至,令身在半空的阎晖大惊失色。
此刻他招式用老,后力不继,根本无暇回身去挡。
千钧一发之际,正与长乐散人鏖战的阎康单手一甩,三颗铁钉适时打出。
“叮叮”之声连响,两颗黑石弹子当即被打落,但却唯独漏掉了最后一颗。
说是迟,那时快,陈珞合双手连挽,道指一掐,半空中突然迸出一朵六角形的冰花,挡在了最后一颗黑石弹子的飞行路径上。
“叮铃”一声脆响,冰花爆碎,人影飞坠。
阎晖仍然中了一记黑石弹子,幸而有冰花的阻挡,这一击才没有要了他的命。不过却足以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砸向地面的他被两名阎家子弟一接,却没能接住,反被砸了个七荤八素。
此刻,铜钟飞抵丹阳子上空,后者伸指再一点,那铜钟便开始不断缩小,眼看就要落入他的手中。
这时,杨硕动了,数个诀印一眨眼功夫便完成。
“土牢!”
一声低喝,丹阳子的四周立刻升起了一个圆形土墙,且快速合拢成形。
一个现成的“坟包”便出现了!
杨硕怎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形一闪,便掠向了那尚在半空的铜钟。
能否扳回劣势,就看这一次了!
咣!双手按在了已经缩小了一半的铜钟之上,猛力一推,竟然没有能推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戏谑传来:“纳命来吧!”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丹阳子。
杨硕暗叫不好!
扭头一看,一张符箓便在身旁急速闪亮起来。
“轰!!”
半空中一声猛烈的爆响,将不远处的铜钟都炸得嗡嗡长鸣。
阎家众修士的脸色也随着这一声爆炸全都变了。
“杨硕——!”阎媛一声痛呼,双腿一分,跪倒在地。
“杨兄弟!”陈珞合抬头望天,恨恨的一声低叹,“哎!”
阎晖身子还不能动弹,被一圈阎家子弟围在了当中。他木然的望着天空中那四散的黑烟,喃喃的唤了一声:“杨兄弟……”
此刻,阎康正与那长乐散人在远处的一幢房子上斗法,激荡的灵气波动将屋顶吹塌了大半。当他目睹此景,心中也是大呼可惜,可却偏偏分身乏术。
“轰隆隆!”土牢爆开,丹阳子现出身形,伸手一招,那铜钟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凝目一望,忽的眉头一皱。
“什么!?”
黑烟散尽之后,半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可不正是杨硕!
“他……他没死!”一个阎家人惊呼道,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之星。
“杨硕!”阎媛满眼泪花的眼睛里亮起了兴奋的光芒,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硕脚踩云梭,双手环抱,低眉冷目,健硕的胸膛高傲的挺立着,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好吧,请忽略衣袍上那几个大面积走光的破洞,以及那如同犀利哥一般冷酷而凌乱的发型。
“你真的激怒我了!”
杨硕语气平淡的道,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装B味。
丹阳子一怔,露出些许自嘲之色。
“看来,本座还真是小瞧你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忽的面色一冷,三颗黑石电射而出。
灵光大放,劲气拂面,那嗖嗖之声如同死神临门。
杨硕虽然装得一脸冷酷,心里哪里敢有半分小看,早已准备好的法诀迅速挽出。
伸指一点,一颗巨石便蓦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开玩笑,身为土系专精修士,若是被几颗石头给玩坏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既然你喜欢玩石头,那就石头对石头喽!
“砰!砰!”两声连响,巨石竟成功挡下了这一击。
杨硕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便觉得哪里不对劲。
脑子刚转过弯来,那第三颗黑石弹子便也绕过巨石,照脸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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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O章 化丹室
“叮铃!”一朵冰花适时出现,将其缓了一缓。
趁着这喘息的功夫,杨硕一刀扬起,灵力涌聚。
森然的刀意化作一道匹练挥击了出去,将那黑石弹子打了回去。
丹阳子一声冷笑,单指一点,其余两颗黑石便再度尾随杨硕而去。
紧接着左手一翻,一道符箓便出现在了手中。
只见他双指一弹,那符箓便也朝着杨硕的方向追击而来。
这是要绝杀啊!
目睹此景,杨硕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心里只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万分紧急关头,一声尖啸划破长空。
紧接着一个花白相间的影子倏的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那丹阳子。
后者猛的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只巨大的信天翁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坠而下,弯如利钩的尖喙迅速在他眼前放大。
“啊——!!”丹阳子发出一声惨叫,双手一阵仓皇乱舞。
那信天翁不依不饶,如同啄木鸟一般疯狂啄啃着他的脸,仿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丹阳子一手捂脸,一手拔剑,大叫一声“畜生!”便将它斩落。
“饭团!”杨硕远远的痛呼一声。
眼见羽毛乱飞,鸟尸四散,心中无名火起。
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让对方受伤,可见雌鸟小婉必是死于此贼之手。
见丹阳子受伤无暇它顾,阎晖和陈珞合相互会意,分左右而攻之,却见对方忽然眼皮一抬,剑尖划出一道半月弧,一道凶猛的剑气便随之打来。
两人闷哼一声,同时跪地。
丹阳子那冷冽凶戾的目光射出,令人不寒而栗。人们也借此看清楚了他现在的模样。
整张脸上全是划痕。一只右眼已经是X肉模糊,而完好的左眼则有一道伤口从额头直划而下,穿过眼皮直达眼睑,十分恐怖。
他猛的怒喝一声:“杂鱼,去死吧!”排山倒海般的剑气再次扑来。
这一剑,乃是丹阳子的含恨一击,其威能足以开碑裂石。阎晖自问是如何也接不下了!
境界差距带来的巨大鸿沟,让他深深的感到无力和绝望。
此时,阎康与长乐散人的战斗仍在胶着之中,根本腾不出手来救援。
生死系于一线!
忽的一道身影从二人之间急速穿过,抬手便是一刀。
“砰!!”
汹涌的劲气爆发出巨大的碰撞之声,扑面而来的剑气在刀势阻挡之下,形成了一个扇形的缓冲区,使得二人堪堪免受一死。
扇形之外,剑气扫过正在激斗中的众多修士,当即便有数人惨死,就连长乐宫弟子也不例外。
在这剑光与刀光交汇的那一刻,阎晖看到了一个强健而高大的背影。这使得他莫名的产生了一依赖感,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这一战,便不会输。
微微愣神间,他听到了杨硕平淡的声音:“让我来!”
语气不温不火,却透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威严。
阎晖自知不是对手,叮嘱了一声:“你小心。”便自行后退数步。
杨硕立足站定,眼皮微抬,森冷的目光扫向丹阳子。
两人再度对视。
丹阳子的目光露出一丝惊讶,接着又是一丝玩味。
只因他赫然发现,杨硕的额头上竟多了一个灰色的狼首印记。那印记如此鲜活,如同并非刻画,而是以什么秘法灌注的一般。
“本座实在想不到,你竟然还藏有底牌。”丹阳子平静的说着,对右眼被毁一事毫不在乎。
事实上,修士一旦进入辟谷期,便也同时得到了强大的恢复能力,即便身体受损,也能在静养之后自行修复。
杨硕道:“既如此,你可觉悟吧?”
丹阳子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幽幽一叹道:“年轻人,如果你觉得本座就只有这么几下子,那你还是太嫩了!”
杨硕也不废话,手中龙影刀一紧,便冲杀了上去。
看到杨硕直线冲来,丹阳子低喝一声:“找死!”右手宝剑一扬,一道剑气便直贯而出。
“杨兄小心!”阎晖提醒。
忽见杨硕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倒是远处的一面墙壁立时斜塌而下,切口平齐。
丹阳子轻“咦”一声,宝剑便朝另一个方向挥去。
杨硕的身形也随之显现,但很快又只剩下一道残影。
借助神行诡变,杨硕左摇右晃,迅速逼近。
龙影刀高高扬起,一声大喝:“给我跪!!”
“砰!”的一声巨响,滔天的气浪向四面席卷。
一剑一刀相碰,却如同吸在了一起一般。
丹阳子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想不到你一个小辈竟有这般的实力。”
杨硕露出一丝嘲笑,道:“老贼,我也想不到,你堂堂一个辟谷期修士竟然只有这般的实力。”
丹阳子脸色一沉,紧接着左手法诀连挽,低喝一声:“走!”
杨硕正疑惑“走”为何意,忽然间四周景致就是一变,便心知着了道。
撤刀翻身而回,四下一扫,便奇怪了。
所处之地乃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四面八方全是岩石。想来不是在山洞里,便是在地下。
数十盏昏黄的灯火在四周的岩壁上燃烧着,照出八面墙壁上张牙舞爪的凶兽图案。
杨硕问道:“这是哪里?”
丹阳子道:“这是本座的化丹室。”
“化丹室?”杨硕咀嚼着这字面上的意思。
“不错。念在你将死的份上,本座不妨告诉你。以妖丹入药,只有经过化丹,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哦,愿闻其详!”
“妖丹性烈,别说是普通的地火或修士真火,就是圣源之火,恐怕也难以使其顺服。”
两人一问一答,侃侃而谈,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一起研讨炼丹之道的时候。
杨硕试探着道:“那如果是圣源神火呢?”
丹阳子摇了摇头:“圣源神火?别说没有,就算是有,普通妖丹或许可以,高阶妖丹恐怕仍是不行。”
杨硕撇了撇嘴道:“你没试过,又怎会知道?”
丹阳子道:“若真的有机会尝试,本座即便少活几年也无妨。可惜,这都是不切实际之事,想来无益。”停顿了一下,又道,“本座曾经尝试过上百种方式缓解妖丹的烈性,可惜都收效甚微。直到本座建了这个化丹室。”
丹阳子得意的说着,双手张开,向杨硕炫耀着他的杰作。似乎只要这样做,他便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见杨硕打量着四周的凶兽石刻,丹阳子又道:“为了达到目的,本座收集了八种妖兽之火,并以阵法相辅,布置成了这个化丹室。能够死在这里,你应该感到满足了!因为有机会来到这里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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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谁死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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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不应该是宫主长乐散人才对么?”
丹阳子微微一笑:“看来,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杨硕一怔。
便听丹阳子道:“宫主算什么东西,长乐宫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座!”
杨硕听罢嘴角一咧,心说倒了血霉,以为软杮子好捏,没想到挑了个硬核桃。
“所以呢?”
“长乐殿前弟子众多,本座施展不开,而在这里,你可以有上百种死法。只不过,本座却为你准备了一种特别的死法。”
杨硕苦笑:“哦?你不会想把我当成妖丹一样炼化掉吧!这些都是你好不容易才收集的兽火,会不会太浪费啊!”
丹阳子嘴角一勾:“聪明。但如果是你,就不算浪费。你,准备好受死了么?”
杨硕眼皮一翻:“谁死还未必。”
丹阳子道:“年轻人,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接下来,我看你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说罢,手诀连翻,口念咒诀。
这时,一面墙壁上红光一显,对应墙壁上的凶兽便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杨硕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火鼠。
一团黄色的火焰从火鼠的口中喷了出来。
紧接着,另一面墙壁又是红光一闪,一只赤眼妖猪的图案亮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只火烈鸟和一只红巨蜥,它们喷出的火焰分别为橙色和红色。
两红、一黄、一橙四团火焰幽幽的围绕在丹阳子的身旁,如同四个听话的孩子。
火光映照下,他那原本温和俊郎的面孔变得狰狞而诡异。
他邪邪一笑,伸指一点,四团火焰便冲着杨硕飞来。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杨硕一掐道指,一张疾行符便化为了灰烬,缩地术也瞬间开到了极致。
四道火焰扑来,杨硕穿插而过,上前就是一刀。
“噌!”
丹阳子一剑接下,忽然觉得这一刀轻飘飘的浑不受力,立刻便知这是一记虚招。
然而杨硕此刻也到了他的身后。
乌光一闪,星痕短剑递出,直取要害。
危急关头,丹阳子也显示了他作为一名辟谷期修士的强大实力。
眼看星痕便要破体而入之时,他的后背忽的变成了深绿色且迅速突起。
“啵!”一朵怪花破蕾而出,一口咬在了杨硕的手腕上。
星痕刺破了怪花的花蕊,黄绿色的浓浆一阵飞溅,令人作呕。
杨硕暗呼恶心,反手一用力,便削断了怪花的触手状花瓣。
此时,丹阳子回身就是一剑。
“当!”
一声脆响,剑断,人惊。
四团火球唿唿飞回,杨硕翻身后退,暂避锋芒。
丹阳子的后背凉嗖嗖的,星痕虽未伤到他,却也破了他的护体灵气,毁坏了他的衣袍。
他惊讶的注视着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杨硕手中那柄貌不惊人的短剑,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
“还真是令人惊讶啊!本座很想知道,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
“可惜你没机会知道。”
“你以为这样,本座就舍不得杀你吗?”
“办得到再说。”
说话间,疾风骤起,杨硕再次提刀而上。
丹阳子冷冷一笑,道指一掐,浑身气势猛然暴涨。
杨硕刚冲至近前,便被这强大的冲击力给冲击得倒退数步。
“小子,境界的鸿沟不是这么好逾越的!”
丹阳子说罢,手诀再挽,四道法诀分别打在了剩余的四面墙壁之上。
很快,便从这四面墙壁所雕刻的凶兽上喷出四种不同颜色的火焰,并全都汇聚在丹阳子的周围。
两红、两黄、两橙、一白、一青,八团火球幽幽的在他的身侧环绕着,旋转着。这使得他看上去根本无懈可击。
“莫非,你真的不怕死?”
“我要说不怕你信吗?”
“执迷不悟!”丹阳子沉声问道,“本座最后再问你一次,可愿归顺于吾?”
“轰隆隆!”
化丹室顶部一阵剧颤,从穹顶上分离出一颗石柱,冲着丹阳子当头砸下,这就是杨硕的回答。
丹阳伸指一点,那颗石柱便定住不动。
“你想毁了这里吗?”丹阳子一声冷喝,单手持诀,“禁制,起!”
化丹室内立刻黑雾环绕,如同笼罩上了一层黑纱。
又单手一挥,那八团火球便全都蜂拥而上,朝杨硕扑来。
杨硕手诀变换,口中低喝“土墙!”地面却纹丝不动。
眼见火球飞来,慌忙往旁一闪。半路中一只巨大的手掌突然出现,一掌便将他拍在了墙壁上。
四肢百骇一阵酸痛,还来不及喘口气,突的从地底冒出两根藤蔓,将他的脚缠了起来。
杨硕未及多想,连忙挥刀去砍,岂料却没能一刀砍断。
八团火球已经逼临面前,丹阳子的嘴角也随之微微翘起,这一下你无路可逃!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杨硕的面前凭空冒出一面火红的盾牌,呼呼呼的打着转,将扑上来的火球一一弹开。
八团火球围攻了好一会,均告无果。
攻势骤停,火红盾牌轰然砸地。丹阳子看清楚了,那是一面五角栓形的红色盾牌,上面刻有一个火焰的图案,显然也是一件灵器。
区区一个筑基期,竟然有如此多的法宝在手,这怎能不叫他震惊?
“小子,修为不高,宝贝却不少!看来,本座至少要保留你的储物袋。”
杨硕笑笑道:“要不咱俩换换?”
“不必了,这些都将属于我!去死吧!”
丹阳子沉声道,他的耐心终于被逼到了极限。
就在他准备用出全力,将眼前这个小子抹杀在此的时候,看向杨硕的目光就是一怔。
因为他注意到了,就在杨硕的右手上,一团火球幽幽的燃烧着,发出青色的光芒。
怎么会……
青色兽火来自一头青牛妖兽,是八种兽火里最强的一种,可眼下却被对方禁锢在了手中。他怎么能不惊讶?
于是下意识的去看围绕在身旁的火球,当下又是一愣。
因为就在他的身后,那团青色的火球好端端的悬浮在那里。
第三七二章 结束战斗,完美收官
这又是怎么回事?
忽见杨硕微微一笑:“玩火么?我奉陪!”
一挥手,那团火球便变瞬间暴涨成火柱,劈头盖脸的向丹阳子喷涌而去。
后者冷笑一声,口中低喝:“风巽!”抬手便是一道飓风打出。
风涨火势,青色火焰倒卷而回,烧向杨硕自己。
后者又怎么可能给自己的真火烧了,当即一掌伸出,五指一掐,那青色火焰便消弭于无形。
就在丹阳子觉得事情过于简单的时候,突然脑后热风呼呼,紧接着剧烈的灼痛感传来,令他大惊失色。
一扭头才发现,原本乖乖臣服在他身后的青牛兽火竟然凶性大发,扑在他的后背上一阵猛烧。
“这火……!怎么可能?”丹阳子惊呼一声,不明白这兽火为什么会反噬。
青色的火焰依附在他的身后疯狂肆虐,拍之不灭,驱之不散,尤如附骨之疽。虽然一时半会不能拿他怎么样,却也不胜其烦。
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他的青牛兽火!因为就在那火焰之中还夹杂着一点点黄色。
杨硕轻蔑一笑:“亏你自作聪明,调包了都不知道!小爷的真火炼不了丹,还烧不死人么?”
丹阳子恼羞成怒,竟弃身后的真火于不顾,双手指诀连翻,将八道法诀迅速打入八面墙壁之内。
“唿唿”之声轰然大作,那八头凶兽的口中再度喷出大片的火焰,不断聚集在丹阳子的头顶,如同一团烈日,将整个化丹室映照得五彩斑斓。
怪风骤起,八团火焰不停的旋转,形成了一大团漩涡状彩色火云,声势骇人的覆盖在化丹室的上方,使得这片原本还算开阔的地宫立刻变得狭小而压抑。
丹阳子怒目圆瞪,须发皆张,一手高擎,一手持诀,狂暴的灵气猛烈激荡,衣袍在火云下映得极其鲜亮,如同霞染一般。
“去死吧!!”
一声大喝,那彩色火云便扭绕一团,朝着杨硕倾泄而下。
后者豪情万丈,战意凛然。
额前灰色图腾一阵闪亮,衣袂鼓荡间,双手平平一推。青中带黄的火焰便再度喷涌而出,化为一汪巨大的火浪,毅然迎上。
…………
长乐散人与阎康的战斗也到了要一诀胜负的时刻。
他们立于长乐殿的废墟之上,四掌相接,神色俱是肃然。
两人衣袍猎猎,头发散乱,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很是吃力,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凶险异常。
长乐散人的拂尘已经破碎,而阎康的刀也已寸寸而断。
两人神通尽出,仍不能拿下对方,这才拼起了灵力。
原本阎康的实力还在长乐散人之上,但因为之前那一场防御战,使得他消耗巨大,眼下竟隐隐处于下风。
阎晖救父心切,提戟便上。
就在他离长乐散人还有两尺之遥的时候,便被强大的劲风给推倒一旁。
显然,这不是他能够插手的战斗!
长乐散人也瞧见了阎康的窘迫,当下嘴角一咧,便要结束这场比斗。
可也就在这时,脚下一阵天摇地动,轰轰乱响,仿佛有什么怪物要破土而出一般。
长乐散人眉色一懔,忽的朝向丹阳殿的方向。
唿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直上云霄,映得半边天空一片霞光万丈。
紧接着炼丹房在一片火海中轰然爆开。
汹涌的热浪排山倒海般向四周席卷,破碎的瓦楞、木板四下飞散,使得近处的楼宇也受到了波及,寝殿被掀掉了大半,钟楼、鼓楼直接垮塌。
一些离得近的修士也被误伤,被炸飞者不在少数。
战斗的双方停止了对抗,纷纷将目光投向远方。
炼丹房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湮灭、消散。
就在他们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一道青色火焰冲天而起,直飞云端。
火光中一个人影鬼叫连连,疯狂乱舞,如同发了狂一般。
长乐散人目露惊恐,疾声惊呼:“三弟——!!”
他看清楚了,飞上来的人赫然便是丹阳子。
此刻,他正被熊熊的青色烈焰包围着,肉身迅速消融,如同点燃了的火硝一般。
“不——!”
丹阳子嘶吼着,如同正在地狱中受刑的恶鬼。脸庞急速扭曲,手脚一阵乱舞,最终在火焰中化为虚无。
亲眼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所有人都不由得毛骨悚然。
阎晖、阎媛、阎雄、陈珞合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消失不见的炼丹房,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杨硕呢?
刚才他与丹阳子一同消失不见,现在丹阳子在所有人的面前烧得个一干二净,却唯独不见他的人影。
长乐散人经过短暂的惊愕与痛惜后,忽的哈哈大笑。
“别看了,他们都死了!八歧兽火,无人可活!哈哈,都死了,都死了!”
他的笑声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难听,让所有人更加蒙上了一头雾。
难道丹阳子死了他应该高兴么?
事实上,他是应该高兴。
一直以来,他都被丹阳子压制着,名誉上他是宫主,可事实上万事都要听从丹阳子的意见。
就连那次教训他的属下巩叔意,人家也是问都不问,抬手就打。这叫他的脸面置于何处?
死了好,死了好啊!!
眼下除了阎康根本没有人再可以与之对抗,而阎康已是将死之人,又何足为惧?
这个离岛诸岛,经过了这么多波折,终究还是要纳于他的统治之下!他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他阴阴一笑,大喝道:“阎康,你认命吧!”
全身的灵力如万川归海,全部朝着双掌涌去。
随着他这一运气,一圈金色的气浪朝四面扩散冲击,立刻又有数人被波及,不分敌我的,如浪潮般倒下。
阎康奋力支撑,喉间呵呵直响,明显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父亲——!!”绝望的呼喊从阎晖的口中发出,手指前伸,匍匐于地。
“死吧!!”长乐散人邪邪怪叫,青筋暴突,一张脸因为兴奋充血而变得深红如酱。
忽的一个声音传来,让他整个坠入了冰窖。
“说你吧!”
第三七三章 战火延续
紧接着一柄冰凉之物递到了后心,直没体内。
所有人都怔住了。出现在他身后的,可不正是本应和丹阳子一起烧成了灰的杨硕么!
一脸凄惶的阎氏兄妹惧是转悲为喜。
“杨硕……”
“杨兄弟……”
长乐宫这边一看,这还了得?丹阳副宫主给烧死了,而眼前这个小子竟然还活蹦乱跳,偷袭宫主,这还怎么打下去?所有人都无心恋战,只想活命。
长乐散人一声咆哮,毕生的功力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金芒四射,气浪狂卷。
与他交手的阎康以及他身后的杨硕都被他这倾力一击,给冲击得倒翻而去。
两人双双跌下长乐殿屋脊。
阎康受了内伤,但好在有人替他分担,这一击才没有全部倾泄在他的身上,是以保全了性命。
而杨硕也不好受。额头灰色图腾的光芒开始黯淡且渐渐消失,接连战斗带来的消耗也是巨大,疲累感如潮水一般涌来。
抬头一看,那长乐散人尤自立于长乐殿最高处的一个宝顶之上,颧骨高耸,面色森然。
杨硕不禁腹诽:这都死不了,这老鬼!
长乐散人快速取出一个小瓶,将一粒丹药吞入腹中,面上立刻一阵红光上涌。整个人的气势也迅速恢复了几分。
这让下方的长乐宫众弟子再度士气大振。
阎康心中一懔:“这是……暴灵丹!”
众所周知,暴灵丹是一种能够大量恢复灵力的丹药,但由于其炼制材料稀有,使得它的价值远胜一般的四品丹药。
这种丹药,即使在内陆的辟谷期修士中也不是人人都会备有,更何况在这海外之地。
长乐散人在吞下丹药后灵力迅速得到了补充,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足矣让他将下方这些桀傲不驯的家伙给收拾干净。
他睥睨下方,目光扫了一眼阎康,便不再多看,转而将其停留在了杨硕的身上。
冷哼道:“你这臭虫,竟然还没死!”
杨硕手掌一翻,也将一粒桂圆大的丹药吞入口中嚼碎,立刻便有一鼓浓烈的灵气充斥全身,游走于奇经八脉。
体内的空虚感立刻被盈满感所替代。感觉到灵力再度充沛,杨硕伸了个懒腰,发出一串舒服的声音。
这下轮到长乐散人吃惊了。
“暴灵丹!”
杨硕笑笑道:“很奇怪吗?许你有,就不许我有?”
长乐散人神色复杂,眸中寒光湛湛。他哪里知道,丧命于杨硕之手的辟谷期修士何止一二,能得到几颗暴灵丹根本不足为怪。
他没有再说什么,双指一夹,一道黄纸符便出现在了手上。
阎康眼眸一眯,失声喊道:“小心,这是万剑符!!”
一声喊罢,除了少数人仍然傻不楞登的看着,大部分人都开始寻求自保。就连对战中的双方也弃战而走,各自寻求掩蔽。
所谓万剑符,乃是一种能够打出万道飞剑的强力符箓,它的威力,相当于辟谷期修士以全身灵力打出的倾力一击,非一般法术可以比拟。
此符一旦激发,必然死伤无数。
长乐散人这次是真的把压箱底的宝贝也拿出来了。
只见他眉色森冷,一手指天,口念咒诀。
随着咒诀的完成,那符箓渐渐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巨大的灵力气旋在他头顶迅速凝聚,紧接着便出现在了上百道飞剑的虚影,且渐渐凝实。
那些飞剑一动不动的悬浮在他的头顶上空,剑尖朝下,杀气森然。
杨硕脸色微变,往昔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落霞门外,群山之巅。
数不清的飞剑在开阳门许老的法诀下迅速凝成,也就在这万道剑光的笼罩下,孤竹那挺拔的身影渐渐支离破碎,不复人形。
这惨烈的一幕一直印在杨硕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如梦魇。
而今再次见到这一幕,他怎么能够保持镇定?
见杨硕呆呆的立于原地,仰头望天,陈珞合焦急的唤道:“杨兄弟,快快闪开!!”
杨硕恍若未闻。
劲气激荡得他的鬓发飞扬,衣袂作响。
“给吾死来——!!”
随着长乐散人一声暴喝,上百道飞剑倾泄而下,如同流星乱坠,而其大半都集中在杨硕所在之地。
万剑之下,必是尸骨无存。
但见杨硕忽然双手合抱划圆,一个若有若无透明的屏障便出在了前方。
接着一手横挡,玄武幻盾向前,双足猛力一弹,人便朝着那宝顶之上的长乐散人飞射而上。
“老天,他疯了吗?!”
阎晖将妹妹拖至一处掩体下,不可置信望着眼前这一幕。
阎媛的眼睛蓦然瞪大。
“找死!!”
长乐散人狞笑一声,一指点下,大量的飞剑便朝着杨硕冲来的方向射去,源源不断。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杨硕眸光森然,一往无前。全身灵力猛聚,任由那些飞剑击打在玄武幻盾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打落在屋脊上,立刻瓦崩屋毁,但他一个移位,复又弹了起来,如同一只倔强的跳蚤。
一层、两层……
不断的借力下,杨硕飞天而起,直抵长乐散人所在。
置于腰间右手忽的变拳为掌,欺至近前猛的一推。
“唿!!”
一团青色的火焰猝然爆发,如同积郁已久的岩浆一般喷薄而出。
长色散人目露惊骇,转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然而为时已晚。
滔天的烈焰带着复仇的怒火,眨眼便将他吞没。
他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迅速湮灭于无形。
硝烟四散,一人卓立于半塌的长乐殿宝顶之上,虽遍体鳞伤,却无人敢撄其锋芒。
所有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没有人说出一句话。
阎康站起高呼:“妖道已死,长乐宫完了!”
众人齐声响应,群情激昂。
忽的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再次让所有人为之一懔。
“是吗?”
说话间,忽的一只金光四溢的手掌向杨硕扫来,后者瞿然一惊,扭身避过。
但就算这样,仍然给他在肋下划了一道。悲哀的肋骨再次断裂了一根。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
第三七四章 算账,紫瑛出事
连续几个纵翻,立刻拉开了安全距离。
凝目望去,长乐散人立于高处,袒胸露背。身上是那种酱黑色,如同烤熟了的鸭子。
与肋骨断裂相比,更不能让人接受的是长乐散人竟然还活着,尽管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们一定很吃惊吧!”长乐散人笑道,双臂张开,仰天狂笑道,“邪罗庇佑,赐与本宫不死之身,你们这些蝼蚁,臣服吧!颤抖吧!”
他笑得张狂,笑得肆意,听在所有阎家人的耳中都无比刺耳。
底下一众弟子、门徒和信徒纷纷跪地叩拜,口中高呼宫主仙福齐天,千秋万载。
如同宫主亲自开坛布法,现场展示不灭神功一般,将虔诚而狂热的气氛推至了顶峰。
也难怪,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他在青色火海之中烧了个灰都不剩,此刻却又突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任谁也不免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
可也就在这时,呼声戛然而止。
长乐散人的神色猛然一滞,脑袋慢慢低垂,不可置信的朝下望去。
就在他的胸口上,一截头部尖锐的木棍将他扎了个对穿,木棍之上,金色的纹路隐隐流转,竟硬生生的挣开了一个碗大的伤口。金色的光芒映衬着鲜血的红艳,分外妖冶。
“怎……么……会……”
长乐散人眼珠暴突,声音艰涩,缓缓的滑倒了下去。
身后露出一个苍老的面孔来。
立刻有人惊呼:“陈家祖母!”
可不是么,眼前站着的这个可不正是那个曾经在陈家老宅见过,纳得一手好鞋底的陈家祖母么!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老态龙钟,以至于杨硕完全忘记了她也是一名辟谷期修士。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陈家祖母收了龙头拐杖喃喃念叨,又补充道,“什么不死之身,我呸!不就是一个替身人偶!”
又向杨硕道:“小子,发什么呆?人我帮你杀了,答应你的事,老身也不会忘记。”
杨硕表情古怪,这算抢人头么?
长乐宫众人面面相觑,竟有些期待他们的宫主会如刚才那般再次活过来。直到陈家祖母亲手割下长乐散人的人头,他们才幡然醒悟,纷纷作鸟兽散。
有人高喊一声:“妖人,别跑!”阎家众人这才开始收拾这些长乐宫余孽。
后者亲眼见证了两位宫主的惨死,早就心胆俱寒,没有了丝毫斗志,原本势均力敌的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追杀。
而刚才喊出那一声的正是阎雄。
巩叔意在长乐散人死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逃跑,阎雄奋起直追,速度竟也不慢。
前者抛出一柄飞剑,纵身而上,妄图借此远遁。
后者长臂一伸,一个巨大的蟹螯立时显形,劲气一扫,便将他从飞剑上打了下来。
巩叔意栽落地面。巨螯如影随形,猛力一夹,却见他的身影化作一团浓雾消散不见。
避开了阎雄的追捕,巩叔意向海边疾奔。只要给他逃到海里,便是海阔天空,任他翱翔,谁也别想寻到他的踪迹。
连滚带爬的从山丘上滚落到沙滩上,眼见大海就在前方,巩叔意大喜过望,连忙向前狂奔。
一个浪头打来,将他的身形缓了一缓。
也就这时,原本平坦的沙滩忽然猛然拔高一丈,将他的去路给挡了下来。
一个声音传来,如催命的死神一般,让他心胆俱寒:“我们的账是不是该算算?”
说话间,杨硕如鬼魅般闪至跟前,一刀横扫。
巩叔意扭头转身,在那一刀扫过的同时,立刻化为了一团白雾,随风飘散。
“姓杨的,这笔账,老子迟早找你算!”
巩叔意蓦然出现在了不远处,恶狠狠的叫嚣着。他的身子已经半截入海,自恃没有人再能对他造成威胁。
“是吗?”
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让他骇然色变。
“哧!”
刀光闪过,人头收割。
巩叔意至死还瞪着一对铜铃般的牛眼,不敢相信这一刻。
他又哪里知道,在杨硕的灵眼中,他的雾隐遁术根本无所遁形。
杨硕吃过一次亏,又怎会给他逃掉第二次?
巩叔意一死,强自支撑到现在的杨硕也感到了极度的疲惫,暴灵丹服用后的副作用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见阎雄、阎媛等人从身后赶来,眼前突然一黑,便晕倒在地。
…………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公子,你醒了!”
见杨硕醒转,淑兰第一时间就欣喜的喊了出来。
看她精神倦怠,显然也是没有休息好。
“淑兰,看你这么憔悴,不会守了一晚吧?我又不是大病,至于吗?以后不用干这样的傻事!”
“公子,这是淑兰份内之事。还有,奴家也不是一个人……”
“还有谁?”
“阎媛小姐昨晚也在这里,陪我说了一晚上的话呢!”
“那她人呢?”
“太困回去睡觉了。”
“……”
杨硕无语,淑兰又道:
“公子还是去看看瑛姐吧!”
“她怎么了?”
“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什么!”
杨硕于是开启了屋内禁制,随淑兰一同回到了珠内世界。
紫园内,花香鸟语,生机盎然。
经过淑兰这些天来的悉心打理,这里俨然变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紫阁内,紫瑛躺在她那张由火之精打造的巨大石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双秀眉紧蹙,额头涔涔冷汗。发丝凌乱,牙关紧闭。
原本不怒自威的她,此刻却如同一个被病魔折磨的普通女子一般,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经淑兰讲,昨日瑛姐突然发了狂一般,不停的在地上翻来滚去,痛苦万状。现在已经算好的了。当时公子正在昏迷,紫瑛又是这个样子,她急得手足无措,偏偏又无人可以帮忙。
又问瑛姐这是怎么了?
杨硕轻轻一叹,说自己也不知道,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稍稍一想,便将紫瑛抱起,拥入怀中。那一次的情景,杨硕犹自记得。
只要抱着她,很快就会好了么?
(这一章,也不知道该算哪一天的-_-)
第三七五章 星灵界
见杨硕将紫瑛紧紧的抱在怀里,淑兰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闻着皮肉开始烧焦的味道,杨硕咬牙道:“丫头,想什么呢?本公子这是为了给她治病!”
“哦……”淑兰似懂非懂的应道,“公子,你……没事吧?”
“放心,熟不了。”
…………
星灵界,白色的星皇殿笼罩在薄云雾霭之中,飘渺如仙境。
众所周知,朱雀星皇下统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大星域,乃南方七宿。
前任星皇朱紫瑛被废,由翼宿千褫(chi3)暂代其职。
大殿之上,刚刚坐上星皇宝座的翼宿千褫身子微微前倾,质问道:“你们怎么办事的?本座要的东西,为何迟迟问不出下落?”
他的下方静立着两个人。
一个水蓝色衣甲,面有微髯,乃是轸宿轸源。
一个身形瘦长,剑眉如飞,脸上蒙着黑纱,乃是鬼宿冷幽。
轸源一手抱胸,恭身道:“回禀星皇大人,属下已经尽力。”
“尽力?结果呢?如今那贱人的最后一丝残魂也已经烟消云散。你们说,眼下该怎么办?”
轸源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冷幽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星皇大人!”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紧接着风声飘忽,一道身影闪至殿前,躬身一拜。
“大人,请让属下再去一次!”
此人一身黑衣,须发皆张,如同阴罗鬼煞一般。
“沙墀……”千褫那一对血红的竖眸微微一眯,道,“你已经失败过一次,难道还想再失败一次吗?”
对于这样的质疑,沙墀不由得捏了捏拳头。
这一切,都拜那个卑微的凡人所赐。若不是他,此刻早已将朱紫瑛那贱人的元神带回受审,而他也会因此得到新任星皇大人的厚赏。
可现在,他却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功亏一篑,并且为此背负了失败的耻辱。
所以,他一定要把失去的颜面重新讨回来!
于是郑重一揖,道:“大人,属下请求本体下界!”
千褫为之一怔:“本体下界?你可想清楚了?若然失败,便死无葬身之地!”
“属下决定了。为星皇大人办事,属下义不容辞!”
“好!忠心可嘉!”千褫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但你也务须知晓,本体下界,在穿越两界之时必然受到禁制束缚,故此,你的实力在初始之时并不会太高,只能慢慢恢复,你可要好好记住!”
“是!属下谨记。”
…………
珠内世界,紫阁之中。
杨硕抱着紫瑛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
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炽热高温,拼命运起自己刚刚成型的本源之火与之对抗。
然而要论厉害,世上又有什么火焰能够及得上南明紫火?而紫瑛偏偏就是这南明紫火的拥有者。
所以,杨硕觉得自己快要烤成人干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次需要这么久。再抱上一时半刻,恐怕他就要和那丹阳子一样灰飞烟灭了!
淑兰苦苦劝说他放开就是不听,只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最后,杨硕灵机一动,抱着紫瑛跳入湖中。
在将偌大一潭湖水彻底蒸发完了之后,事情才终于有了转机。
紫瑛的身子开始不烫了。
不仅不烫了,好像……还变小了!
虽然对此十分不解,但也无可奈何,于是拜托淑兰照顾好她之后,杨硕便回到了外界。
此刻,阎晖、阎媛两兄妹早已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
前者指着门口的谢客牌道:“小妹,既然杨兄弟此时不方便,我们还是晚些再来吧!”
阎媛挺翘的琼鼻一扬,道:“他有什么不方便?总不能日上三竿还在睡觉吧!再说还有淑兰姐姐在里头啊!”
阎晖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把门敲得“砰砰”响。
大门吱呀一声开启,杨硕走了出来。
阎晖脸色讪讪,一番嘘寒问暖。
阎媛则绷着一张脸,嘴巴都可以挂个油瓶,只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阎晖表明来意,问知不知道阎家两位长老的下落。
杨硕大倒苦水,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当时的战况那么激烈,天晓得丹阳子将他们弄到哪去了!
又反问你们没有找到那鼎铜钟吗?回答自然是没有。
杨硕心想那丹阳子都给自己一把火烧成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而他们的元神虽然都被收入摄魂铃中,但此刻紫瑛正在大病中,根本没有人可以对他们进行审问。
这样看来,阎家两位长老恐怕只能自求多福喽!
于是打了个哈欠,说既然如此,还是准备后事吧!
说完转身就进了屋。
阎媛则不依不饶,一手按在门板上,说最后与丹阳老鬼交手的只有你,不找你找谁?
杨硕于是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那,我问你,他们是中了谁的圈套?”
阎媛眨巴了一下眼睛:“郈川啊!”
“这不结了!你们不是已经抓到他了?你该问他,而不是问我!”又拍了拍脑袋,“有点晕,看来还得再休息几天。”
“你……”阎媛气得直哼哼。
杨硕则把房门一关,万事不管。
回想阎媛最后那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郈川那小子铁定得倒大霉了!
当然,这都不关自己什么事。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小子是自找的!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抓紧静下心来修行,将昨日的战斗感悟融会贯通,争取修为再进一步。至于弱化封印的事还是晚一步再说,反正一时半会儿陈家祖母也跑不了。
于是立刻返回珠内世界,探望了一下紫瑛之后便独自回屋打坐。
杨硕这一坐,就是两天两夜。
当温暖的阳光再次盈满小屋的时候,杨硕已经是筑基期第十层的修士了!只要再将修为巩固完满,突破到辟谷期指日可待。
那时,作为道修的他又将迎来质的突破。
首先是不再需要依赖食物而存活了,仅凭吸收广泛游离在自然界的清灵之气便可以满足身体所需;其次是身体能量再一次得到提纯,肉身也将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
而眼下,最直接的好处就是不再受这望仙海的拘束,可以飞跃而过了。
第三七六章 小小紫瑛
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
淑兰便匆匆忙忙的上前,说公子你快去看看,瑛姐出事了!
杨硕心里一咯噔,忙问出了什么事。
见淑兰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便迅速往紫阁跑。
进门一看,便呆住了。
石床之上,从前那个丰盈与窈窕并存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娇娇小小的身子。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只有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倒是很可爱,一对婴儿肥的脸蛋粉嘟嘟的,小手细嫩得就跟藕节一般。紫瑛的宫装裹在她的身上显得十分的宽大。
“这……”两人面面相觑。
“淑兰,我问你,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嗯。”淑兰拼命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醒来就这样了。当时公子还在修炼,奴家不便打扰。”
——是这样吗?
杨硕沉吟片刻,决定先将这个小娃娃唤醒再说。
轻轻拍了拍,后者懒洋洋的爬了起来,揉了揉迷蒙的眼睛。
然后瞪着一双纯净而清澈的眼睛,朝二人望来。
“你们……是谁啊?”声音奶奶的,嗲嗲的。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杨硕开口发问了。
“咳咳,小姑娘,那你又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我?”小女孩指了指自己,又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双眼一黑,像是被当头棒喝了一般,失声道,“啊!我想不起来了。”
杨硕和淑兰互望了一眼,眼神中流露的是既古怪又不可置信。
想想珠内世界这么隐密,绝无可能冒然跑出第三个人来,而紫瑛也不会在淑兰的眼皮底下无端消失。种种因由联系到一块,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紫瑛不会错了!
“公子,她……真的是瑛姐变的吗?”
杨硕转过头,双手按在淑兰的双肩上,看着她一脸担忧又彷徨的样子,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让淑兰更为疑惑。
小女孩也十分不解的看着杨硕,一脸呆萌萌的样子。
淑兰问:“公子,你笑什么?”
杨硕低头抚胸笑得直打呛,稳了稳才道:“瑛姐没事我高兴啊!”
“是这样吗……”淑兰眉头微微朝下一弯,显然是不信的。
杨硕这时候能不笑吗?
他不笑才怪了!
近二十年的女尊男卑压迫,终于熬到头了啊!
他能不高兴吗?
终于恢复自由身了!
终于不用再受某人的约束,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回头先把小白暴捏一顿。
一旁的小白:“昵噢?”
“咳咳……你看,她现在好好的不是吗?”杨硕清了清嗓子,又俯下身,摆出一副我是大好人的模样,道,“小姑娘,你记着,你叫紫瑛。我是你叔……”
——不行,叫叔太老了,乱了辈份回头给那娘们打死。
“咳咳,我是你哥,她是你姐。记住了?”
“嗯嗯!”小紫瑛点头如捣蒜。
杨硕一手按在她的脑袋上:“这才乖嘛!”
又双手捏起她的脸蛋,捏出一张小猪脸:“好可爱。来,给哥香一个!”
淑兰脸色一黑:“公子……”
“哈,开个玩笑。”
…………
经过了初期的兴奋,杨硕又开始担忧起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小紫瑛她实在是太呆了!
你给她吃烤鱼,她能整个吞,然后被刺卡得哇哇大叫,到处乱跑。
你给她一个空竹,她拿起来就是两半。
你给她个手绢,得,你得下水捞人去。
本来嘛,呆就呆一点,就当养个娃,可偏偏这小丫头力量大得出奇。就连小白都躲着她,要不然小命随时都要交待了!
总之,曾经那个不怒自威的女王形象彻底崩塌。
现在这个呆萌萌的虽然也不错,但是短期内想让她帮上什么忙是想也别想了!
杨硕在想,她会不会是缺根筋啊?
如果能够再有一份雪雾云髓,说不定……
想到这一点,忽然想起了传闻中的长乐宫宝藏。可惜有关宝藏的一切,也随着两位宫主的陨落而彻底埋藏了。
在珠内呆了几天之后,杨硕便“出关”了,重新出现在阎家人的视线中。
立刻有家丁奴仆向主人报告。阎康得知后,特地摆了一个规模盛大的庆功宴。
宴上,族中男女老少全都入席,大肆庆祝长乐宫彻底覆灭。
整个家族因为两位长老的陨落经历了十多天的哀悼,众人早就压抑得久了,如今能够开怀大笑、大吃大喝,自然是畅快无比。向杨硕敬酒者几乎排起长龙。
也难怪,长乐宫一倒,这南离岛附近以后就是阎家说一不二了,对阎家族人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事,而杨硕则是他们最大的福星,所有人都想沾沾这个福气。
杨硕连说吃不消,让陈珞合、阎雄等人帮忙分担,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杨硕借机询问长乐宫宝藏的事,众人都称不知情,说整个长乐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宝藏入口,可惜呀,长乐宫这么多年的积累,就这么白白浪费!
家主阎康也表现得非常豪爽,说贤侄不单救了我的命,还是我全族的大恩人,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阎某决不吝惜。
杨硕便趁机索要了炼制延命丹的材料,还算运气不错,阎家都有储备。
又问起有没有雪雾云髓一类的滋补魂力之物。
阎康想了想,说雪雾云髓只听过没见过,恐怕让杨贤侄失望了!又说如果只是要滋补魂力,那么海中珍品倒是可以一试,比如海胆、海参这一类的东西。又差人连忙去准备。
这让杨硕忽然想起曾经强逼素云活吞深海灵参的那一幕,感叹流年似水,时间过得真快!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适时阎媛过来敬酒,这妮子不知怎的,平时大大咧咧,今天却是忸忸捏捏。
看她笑眯眯的端起酒杯的样子,杨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阎媛在耳旁低声道:“杨硕,你不会想赖账吧?”
“不知阎小姐指的是……”
“哼!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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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 佳人怨,炼丹难
“那晚也是情势所逼,在下深感内疚,还请阎小姐体谅。”
“你……”阎媛气极,质问道,“难道我就这么令你讨厌?你就不想向我爹提亲?”
杨硕心想这个事早晚也得说清楚,于是深施一礼道:“实不相瞒,在下早有意中人。所以实在抱歉……”
阎媛又气又恨的盯着杨硕数息,接着狠狠的在他的脚背上踩了一脚。
杨硕疼得有苦难言,正好阎雄勾肩搭背的凑上来敬酒,于是强自挤出一张笑脸作陪。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阎媛,但也谈不上有多喜欢。更重要的是,自己心里已经很难再装得下另外一个人。这让他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
那一晚,说是为了打消长乐宫对自己怀疑是不错,但若说是为了惩罚阎家兄妹对自己的利用也不为过。
还是太年轻啊!思虑不周,只顾眼前快活。
阎雄喝得烂醉如泥,说杨兄弟,你真不够意思!其实你的真名叫张浩对吧?就是那个在南疆搅风搅雨的那个,我们都看到通缉令了,你别想否认!
我就佩服你,连金丹期修士都敢杀,搞得名门大宗鸡飞狗跳,众多大拿、名门子弟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一路围追堵截愣是没能留住人。对了,你那个叫做什么圣源之火,对吧?厉害啊!嗖,一把火全给他们烧光光。要不,你再给展示一下看看?
见他大庭广众之下口没遮拦,阎晖忙叫人扶他下去歇着。
阎雄还兀自不肯,嘴里叽哩呱啦好一通碎叨,说我要是有个妹妹,一定让他嫁给你。欸对了,你看阎媛这妮子怎么样?
杨硕呆了半晌愣是没敢接话。
阎晖似乎也看出什么来了,心中有些不高兴。当然,并没有太多表现在脸上。
这一顿饭吃的喝的,是昏天黑地,杯盘狼藉。
而杨硕早就没有了心情,向阎康告了个失陪,便回自己的芭蕉小筑去了。当然,还领了一大堆的生鲜补品。
珠内世界,望着一大堆的珍稀海味,杨硕犯了难。
这些虽然都是好东西,但你也得吃下肚才有用啊!关键是还得生吃。
把小紫瑛叫到跟前,剥开一个足有她脑袋那么大的海胆,挑出里面五角星形的海胆黄洗净,舀上一勺让她吃。
她倒也听话,啊的一口就给吞了,然后整张小脸儿“唰”的就变了。
杨硕眼疾手快,趁她还没吐出来之前一爪子按住,后者两边腮帮子鼓得溜圆愣是给强按了回去。
这一口是解决了,接下来却死活不肯再张嘴。
杨硕本想狠狠心来点强硬的,但一看她那生无可恋的眼神,以及淑兰那心疼不已的样子,最终还是举手投降了!
得,自己吃吧!
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淑兰,招呼道:“来,这一半是你的。趁新鲜!”
后者那端庄秀丽的脸蛋儿立刻现出了惊悚之色。
“公子,不要哇!”
“不要不行。”
“……”
第二日,杨硕从阎家府库里得到了所需的炼丹材料后,便再次回到了珠内世界。
想起紫瑛如今那个样子,炼丹恐怕都成问题。
于是再次将她拎到跟前。后者大概是以为又要请她生吃海鲜,手舞足蹈的根本不肯呆着,最后杨硕给了她一个爆栗,立刻就老实了。
淑兰面露古怪。这,是有仇报仇么?
“丫头,你看着!”
杨硕手掌一摊,“唿!”一团青黄色的火苗出现在了手心之上。
小紫瑛瞪大眼睛看着,眼中满是好奇。
“丫头,你也试试!”
小紫瑛于是也学着样子摊开了手掌。细嫩的小手掌光洁滑嫩,叫人很难想象会有一种恐怖的火焰从它之上冒出来。
然而十息过去了……
半柱香又过去了……
小紫瑛机械地重复着摊开手的动作,然而却一无所获。这让杨硕很是气馁,竟然怀念起当初那个来。毕竟,离开了她的南明紫火,自己这个炼丹师的水平就打了六折。
正当他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突的一团火苗一蹿老高,给他熏了个大花脸,看得淑兰先是一怔,随后便乐得直不起腰。
淑兰笑,小紫瑛也跟着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憨态可掬。
杨硕则开心得露出了一弯白牙。
——延命丹终于有着落了!
…………
再次来到陈家宅邸,杨硕请求面见陈家祖母,陈珞合连忙引见。
老太太早就在院中等着了。
一张竹椅,一张石桌,一小篮子针线,还有纳鞋布。
看她眯着眼睛纳鞋底的动作,让杨硕很难将她同那个一棍戳死长乐散人的剽悍老妇人联系在一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见杨硕来访,后者斜乜了一眼,手中针线未停。
语气淡淡的问道:“丹药带来了吗?”
“带来了。前辈请过目!”
陈珞合接过杨硕递过来的一个玉瓶,恭恭敬敬的呈给老太太看。
后者这才放下针线拿起玉瓶,将瓶塞一揭,拿着玉瓶的手便为之一顿。
又利索的将里面的一颗丹药倒出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才露出异样的表情。
“祖母,有什么不对吗?”陈珞合忙问。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不出这颗丹药的品质的。而他固然相信杨硕的炼丹术可以将这味稀有的丹药炼制出来,但还是担心丹药的品质达不到老太太要求的上品。毕竟,炼制一种并不熟悉的丹药,于炼丹师而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只听老太太道:“不是有问题。而是这颗丹药的品质实在是太好了!”又撇下一脸愕然的陈珞合,意味深长的看向杨硕,微微一笑,道,“看这品质,就算不是极品,却也相差不远了。杨小友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杨硕心说:这不是必须的么!阎家那点储备,基本上能用的都给咱拿光了,炼制个五六次还是足够的!咱不过是挑了一颗品相比较好的一颗献给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于是微笑抱拳:“前辈过奖。那么,不知道前辈何时可以兑现承诺?”
“你明日再过来吧!”
“那便多谢前辈!”
一直到送杨硕出门,陈珞合还在云里雾里之中。原本他还想着如果这丹药的火候差那么一点,要怎么样做才能帮到杨硕。可现在,似乎一切都与他预想的完全相反,反倒白担心了一场。
第一次炼制就是准极品丹药?他,还是人吗?
…………
陈家后院内堂。
杨硕与陈家祖母面对面盘腿而坐。
后者在服用了延命丹之后,仿佛精气神都比昨日好上不少。
老太太让杨硕闭目收心,全身放松。
又在一处神龛前点燃了香烛纸钱,这才准备开始施法。
第三七八章 解封印,宗门恩怨
杨硕随意的看了一眼那神龛上的神像,发现上面供奉的不是常见的三清道祖或是开元老祖,而是一位女仙。
那女仙年轻貌美,超凡脱俗,神色很是和蔼,似乎还有点眼熟。只是具体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陈家祖母提醒杨硕不要分神,后者这才闭上眼睛,收敛心神。
整栋小屋都被设下了禁制,就连陈珞合也被排除在外,不允许进入。
很快,耳中便传来了陈家祖母念咒的喁声细语。
虽然没有刻意释放神识,但本能的防范还是使得杨硕感觉到了陈家祖母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先是挽出了许许多繁复的手印,随后便伸出一指,在杨硕的面前虚空绘画着符箓。她画得很慢,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画出来也要耗费许多的精力一般。
每画完一道符箓,身前划过的地方便会出现一道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符箓。幽幽虚浮,呈竖直横排,这让人不禁遐想:人家这才叫做虚空画符吧!
画完一处又变幻方位再画,而变幻方位的方式也很奇特。陈家祖母盘着的腿纹丝未路,却能如同悬浮一般移换位置。
直到将杨硕的周身画上了整整一圈的符箓后,陈家祖母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杨硕的周围已经金光灿灿,如同金身罗汉一般,让他忽然有一种立地成佛的错觉,仿佛自己立刻就要飞升了一般。
陈家祖母闭目冥思了片刻,双手又开始变幻起诀印来。
末了忽然伸指一点,那围绕在杨硕身边的金色符箓便全都旋转起来,且越来越快,越来越亮,乃至于金光耀眼,灿烂夺目。
就在那些符箓的转速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陈家祖母忽然伸指再一点,口中低喝一声:“解!”
那些高速旋转着的符箓便突然全部聚拢,朝着杨硕身上压来。
杨硕能感觉到,脖子后面的那个六角形封印突然变得躁动不安,且释放出刺眼的白光来。
这道白色光芒与那外来的金色光芒好一阵激烈碰撞,如同一具发狂的猛兽在冲撞牢笼一般,火光绽放,灵力交割,最后以白色光芒的胜利告终。金色符箓也随之彻底消散不见。
与此同时,全身忽然一阵轻松,仿佛有什么束缚被松动了,虽然没能彻底去除,但那种压迫之感却已经消失了许多,浑身都觉得舒泰。
而那六角形封印似乎也衰弱了许多,竟从最初的黑色,变成了深紫色来。
“成了!”陈家祖母长舒一口气,又朝门外道,“可以进来了!”
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刚才还精神矍烁的陈家祖母此刻就像苍老许多一般,颓败的气息再次爬上了她的脸庞,形如枯槁,让人不忍心多看。
为此,杨硕郑重一拜:“前辈恩情,晚辈铭记于心!”
陈家祖母道:“不必了!你与陈家有恩,我们两不相欠。珞合那孩子也算有眼光,能交了你这么个朋友。”
“前辈过奖。”
这时,陈珞合也走了进来,询问结果如何。在得知事情一切顺利后高兴了一阵,又开始担心起老太太的身体来。又扶着老太太坐下,命人奉上灵茶参汤给她调养。
后者道:“孙儿先别忙,祖母暂时不会有事,倒是杨小友,老身还希望你看在你与珞合的交情的份上,能够帮老身一个忙。”
杨硕微微一怔,没有料到对方会提出的另外要求,而且还是在作法完成之后。不过别人既然言辞恳切,哪有不应的道理。
“前辈请讲。但凡晚辈力所能及,自当不负所托。”
陈家祖母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可听说过水云斋?”
杨硕道:“听闻沧溟大陆乃有‘六宗两山一林二谷一殿一斋’之说。作为数强之一,晚辈也只闻其名,不知其貌。惭愧!”
陈家祖母道:“水云斋功法另辟蹊径,自成一派,所信奉者,非道非巫非佛,乃初代斋主莲华圣母,以灵魂能力著称于世。下设有四阁,为飘渺阁、水月阁、四艺阁、岐黄阁。”
杨硕道:“据晚辈所知,斋中弟子皆为女子。敢问前辈出自哪一阁?”
陈家祖母露出追忆的神情,幽幽叹道:“老身出身四艺阁,不过那都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
陈家祖母点到即止,并没有透露太多,不过这样已经足够让陈珞合惊讶了。只因祖母从来都不肯对他透露一星半点,更何况是外人。
杨硕问道:“但不知前辈有何差遣?”
陈家祖母眼中露出尖锐的寒芒,道:“如果老身要你把现任阁主给废了,你可办得到?”
“什么!?”
“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失声。
“当然,灭杀也是可以的。”陈家祖母吟吟笑道,又意味深长的道,“对别人可能很难,于你,应该不算勉强。”
两人皆是一怔。
杨硕心想你也太抬举我了吧!
如此大的势力,其阁主至少也是元婴期以上修为吧!自己这样的,人家一出手就能捏死一打,要把这样的大能拉下马,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于是问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不过区区一介筑基期修士。”
“老身并非要你立刻去做。”陈家祖母道。又用灵茶润了润喉,如数家珍一般慢慢道来。
“十三岁加入落霞门,先后被孤竹、含真二老收为亲传弟子。新人大赛初露锋芒,西泠岛试练力挽狂澜,三派比试技压群芳。因误杀无尘老祖之孙,被天一派追杀,后加入心意宗,以武赌擂成就骂名,狩猎大会战绩斐然,观礼大会大放异彩,只可惜,却因手刃师尊被门派通缉,孤身飘零海外……”
听着她一件一件说来,杨硕端着茶杯的手变得迟缓了起来。这种底细完全被拆穿的感觉,就好像被扒光了示众一般。
等等,那成就骂名算怎么回事?
于是咧了咧嘴,放下茶杯道:
“前辈对晚辈的底细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就算如此,恐怕离前辈的要求仍然太过遥远!”
陈家祖母不动声色的道:“西梁城,公羊殁堂主被害;凤隐城,司马翀等三名辟谷期强者失踪;梧叶寺,智台上人被杀;骊城,丹香斋被人付之一炬;伥春苑,伥春散人被杀。所有的这些,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那就是小友你!”
杨硕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陈珞合着实给这一连串的爆料给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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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顺风顺水,富贵吉祥;学(事)业有成,宏图大展;家庭和谐,幸福安康!!)
第三七九章 别了,南离岛!
杨硕原名“张浩”的事,他已经知晓,而对他惹出的祸端也有了一定的认知,可却从来没听过他还有这样的过往。
老太太提到的这些人物,随便一个放在南离岛,那都是顶尖实力!可偏偏就是这些人,竟然都栽在他的手上。如此骇人听闻的战绩,怎么能不叫他吃惊?
杨硕沉吟了片刻道:“前辈竟如此看得起在下,恕我直言,在下实无理由插手他派事务。”
陈家祖母微微一笑,道:“老身不会让你吃亏。听闻你在寻找雪雾云髓,是否真有此事?”
“不错。前辈的意思是……”
“老身这里有一件东西,虽不是雪雾云髓,却比那雪雾云髓更加珍贵。不知小友是否感兴趣?”
说罢一拂衣袖,一旁的案丌上便多了一块红色的玉石。
杨硕拿起来一看,发现这是一块上等的天然红翡,其呈十字花形,晶莹剔透,颜色纯正。
而更为珍贵的是,在它的中间,竟然还有一处空穴。里面倒也不是空的,而是封存着一种红色的混沌状物体,如同一团红云,迷蒙氤氲,凝而不散,手掌摩挲时竟然还会缓缓流动,堪称神奇。
果然是夺天地之造化,此物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
于是便不由得会心一笑,笑得有些市侩。正了正坐姿,认真的道:
“既然前辈已经提出要求了,晚辈自然有理由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原委。若是有违道义,请恕晚辈不能答应。”
“这是自然。”
于是,陈家祖母便将那段尘封已久的恩怨一一道来。
原来,她本名邬庭芳,道号尘芳,当年曾与现任四艺阁阁主尘香子情同姐妹,而与水月阁现任阁主青岚子颇有嫌隙。
就在她与那青岚子争斗激烈的时候,谁料到却给她这位好姐妹出卖,以至修为被封印,沦落到这南离岛上。而对方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阁主之位。
道途被毁,修为丧失。这口气,叫她如何能够咽得下?
听她如此一说,杨硕同仇敌忾,拍案而起,说世间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罢了又道:“恕晚辈直言,如果仅仅是这样,此人还罪不致死吧!”
“小友以为老身为何会流落此岛?她做的丑事,自然不会给人留下口实。故此几番要杀人灭口。天可怜见,老身我福大命大,这才没有让那个贱人得逞!”
她说得咬牙切齿,倒不似作假。
杨硕于是想了想道:“若果真如前辈所说,在下可以答应。只是前辈就不担心在下身上的封印?有它在,晚辈恐怕想突破到金丹期都很难。”
陈家祖母呵呵一笑,道:“小友是大造化之人,老身相信,区区小事,不会成为小友证道之路的阻碍。”
“前辈信得过,晚辈应承便是。只是这玉……”说罢,目光又落在了那块红玉之上。
“雨红云翡你可以先行拿走,不过须以心魔为誓立下承诺。”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硕还有什么不依的?
连忙将宝贝往怀里一塞,便言辞恳切的许下了承诺,当然,前提条件也没忘了加上,那就是对方所言不假。
此间事了,杨硕便起身告辞。临走前陈家祖母又提醒了一件事,说你的行踪已经暴露,相信不久以后便会从南疆来人,你好自为之。
杨硕拱手言谢,又与陈珞合一番说话,互道珍重,这才离开陈家。
看得出来,此时的陈珞合在与杨硕交谈时已不再如当初那么随意,似乎多了一丝敬畏。
果然,人与人之间若不在一个层次,便很难再亲近,即便你愿意放下身段,也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从陈家出来,杨硕去扫了一趟墓。
就在海边一个高高的崖上有一座新垒的坟包。
坟上用苍劲却难看的笔力写下了四个字——饭团之墓。
杨硕在墓前站了一会,折了一捧鲜花放上,这才徒步离去。
回到阎家,杨硕直接向家主辞行,又想让阎康带他去一趟凡者大陆。
当得知家主在与长乐散人的战斗中受了内伤正在闭关之时,这个打算便不了了之。
于是向阎晖一说,后者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储物袋,说是这之前承诺过的炼器材料。杨硕也不客气,拿了便走。
阎晖问杨兄弟这就要走了吗?
杨硕点头。阎晖说那只好有缘再见了!
看他吞吞吐吐,似乎还有什么话语藏着没说。杨硕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意阎媛的事。
然而对方不点明,他又怎么会傻到自己说破?
自己根本给不了阎媛名份,又何必多做纠缠,徒添烦恼?
或许会留下悲伤,或许会留下烦恼。
但一念之错,又岂成一错再错?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或晚或早。
有些人,终究还是要对他(她)说声对不起。
就让她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段插曲,随风而去吧!
我轻轻的来,正如我轻轻的走,
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晚霞将杨硕的身影拉得好长,更多了几份孤独怅惘……
“杨硕!!”
一声高喊将杨硕从淡淡的忧伤和自我陶醉中拉回了现实。
回头一看,那阎媛正站在阎家门口,急着要往这边赶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架起云梭,可劲的跑。
身后,阎媛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杨硕也不由得模糊了眼眶。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自嘲道:开玩笑,哥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牵绊手脚?哥是要做大事的!
“吼——!”
脚下浪花冲天,一头海兽冲出水面,巨大的尾巴一甩,差点将杨硕拍落水面。
后者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这才紧催云梭,往高处飞去。
别了,南离岛!
…………
杨硕一连飞行了数百里,口中丹药未停,但仍然感到有些吃力。
据地图上所示,凡者大陆离这里至少数千里,若是一直这样飞下去,怕是没到半路便要喂了鱼。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手中这份是一张详细的海图,上面精确的标明了每一处岛屿。杨硕要做的,就是以这些岛屿为跳板,一步步的向凡者大陆迈进。
第三八O章 久别重逢,回家!
只不过这些岛屿连成的那条路径曲线也是相当之复杂,可以说要多走几倍的路程。办法虽然笨了点,却也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前往第一个岛屿的时候便遇到了麻烦。
只因海图虽然标得清楚,但自己的位置却很难确定,稍微偏离航线一点,便要相差很远。
如此一连飞了大半天,仍然不见图中所指示的岛屿,不能不说有些着急。
于是一边节省灵力,一边四处寻找可以临时落脚的岛屿,只要能喘口气就行。
远处海天一线,一望无际,到处是蔚蓝之色,单调得让人乏味。
就在视线已经快要麻木了的时刻,杨硕终于发现了一个小岛。
与其说是一个小岛,倒不如说是一个岛礁。
这个岛方圆只有数十米,来一个大浪都能盖了一大半,当真是仅够容身了。
就这样,杨硕在小岛之间来回穿梭着,中途几度迷离方向,走了无数次冤枉路。
因此这一走,便走了五年。
杨硕感觉自己就像《鲁宾逊漂流记》中的主人公,被抛弃在了这与世隔绝之地。纵然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是徒劳无功。
等等,鲁宾逊是谁??
虽然脑海中时常冒出这样奇怪的东西,但每每仔细去想却也想不起更多来,对此,杨硕已经习惯了。
于是自嘲一笑,望着远方的天边直发呆。
突然,一声尖啸划破长空,杨硕扭头一看,不禁心中狂喜。
远处,一只白腹黑背的信天翁正张着巨大的双翼向岛上飞来。看它那欢快的样子,仿佛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
不是小呆又是谁?
小呆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杨硕的身边,用圆圆的脑袋磨蹭着他的脸蛋,亲昵得很。
虽然叫它小呆,但它的个头已经不小了。因为从前曾经给它喂食过不少丹药,加之其本身也拥有二阶妖兽的血脉,使得它竟然在短短五年内便进阶成了一只二阶妖兽。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于是跨上它的背,轻轻拍了拍道:“走!我们回家!”
小呆点了点头,撒腿一奔便飞上了天空,朝着南离岛的方向飞驰而去。
“喂小呆你回哪?是我家,凡者大陆!”
…………
…………
海面上,一条不大的渔船在暴风雨中上下起伏,仿佛随时都要被海浪吞没。
豆大的雨点打将下来,打得甲板上啪啪作响。
大风刮得已经放下的船帆唿唿作响,船身也跟着猛烈摇晃。两名渔夫拼命用绳子护着桅杆,生怕它给狂风吹断。
船头之上,大勇掌着舵,眉头皱得紧紧,嘴唇有些发干。
作为一名普通的渔夫,他的衣裳十分粗陋,加上长期在海上曝晒,使得他的毛孔粗大,皮肤黝黑,和养尊处优的城里人根本不能比。
虽然早已浑身湿透,但仍然时不时有浪头冲上甲板,将他一遍一遍的洗刷。
他没想到风暴来得这么快,如果不能及时赶回,恐怕船上三人便要全部葬身大海,永远也回不去了。
此刻,他想起了家中的女人和孩子。为了给家里人多置办一点像样的吃穿用品,他才痛下决心跑到远海来捕鱼。原本收获还不错,却没想到这天说变就变。
好在这场暴风雨不会持续很久,只要再坚持半刻,他们就安全了!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前方,眼睛蓦得瞪得老大。
一个足有十丈高的浪头正以急快的速度飞驰而来,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浪头拍在船头的那一瞬间,大勇整个都蒙了。
强大的冲击力将船头整个掀了起来,使渔船啪的一下了倒扣在了海面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水的,那个时候,他几乎没有了知觉。
但他知道,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人拎了起来,复又被放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当他睁开眼睛,便发现了眼前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子剑眉短发,英姿勃发。女子冰肌雪肤,貌若天仙。
两人都很年轻,那高贵而优雅的气质无与伦比,让人不敢直视。
“你醒了?”男子微微一笑,道。
大勇愣愣的问:“你们是……”
“我们路过,正好救了你们。”
大勇连忙叩谢,说恩公大恩,来生定当做牛做马还报。
又举目四望,发现自己竟然飘浮在海面之上,屁股底下坐的也正是海水。这海水仿佛有了魔力一般,将他还有同船的另外两名船员都托了起来,轻柔而舒适。
四面都是莹莹的蓝色光辉,如同一个巨大的蛋壳,将他们五人包裹了起来,成为了一片不受海水侵扰的小天地。他们就在这个小天地中逐浪而行,起伏上下。
不远处,一只巨大的海鸟正在天空盘旋着,似乎也是和他们一道。
大勇嗫嚅着问道:“敢问恩公,你们……是神仙吗?”
“你觉得呢?”
“俺看像!”
年轻女子听了不禁掩唇一笑,样子极美。看她手持法诀的样子,大勇也猜到了,这个蓝色的蛋壳应该是她的法术。
一时间,他的心里升起了惊涛骇浪,从极度的绝望到死里逃生,到遇到了传说中的神仙,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不仅如此,还与神仙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这叫他怎么能够平静?
在两人那绝代的风华面前,他感到有些自惭形秽,一时羞愧得头都不敢抬。而他的同伴此刻还在昏迷之中,看他们呼吸均匀,显然是并无大碍。
很快,暴风雨停了下来。
不远处,他们的小渔船静静的倒扣在海面上,如同一只巨大的海龟。
大勇并没有乞求什么,他知道,捡回这条命已经是天大的福缘了,他还能要求更多吗?
却见男子一声呼哨,又指了指渔船。那头正在头顶盘旋的大鸟立刻会意,向渔船俯冲而下。
在它经过这边的时候,大勇发现这只大鸟是真的大,它那张开的两翼,足有里正家的房顶那么宽。
只见那巨鸟落在了渔船之上,双爪抓住了侧舷,忽的猛烈的扑腾了几下翅膀。那渔船竟然就这么给掀了起来,重新回正了位。
(此处不计字数:本想趁过年多写一些,谁料初三就要上班,痛不欲生T_T,好吧,现在已经是初三凌晨了。另外,感谢bist、华清桐颜、墨言笔上等朋友的推荐票。)
第三八一章 海上人家
五人回到船上。大勇叫醒了两名船员。
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命正是眼前这对金童玉女一般的神仙人物给救回来的时候,那头是磕得是咚咚直响。
救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杨硕和淑兰。
杨硕让他们不要多礼,各回岗位准备开拔起航。三人连声应诺,掌舵的掌舵,升帆的升帆。
又向大勇问起了大陆的事。听他说凡者大陆已经不远了,也就两百余里的距离。于是便在船舱里稍做休整。
一个时辰后,杨硕走出船舱,发现淑兰站在甲板上,静静的凝望着前方。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轻柔的拨弄着她的脸颊。她那出神的样子,有着一种别致的美感。
杨硕走向前去,手扶栏杆:“在想什么?”
淑兰轻轻捋了捋鬓边的长发,微微侧顾道:“我在想,公子的故乡会是什么样子呢?”
“傻丫头,很快不就能见到了么!”
“是啊,很快了!”
两人就在这么肩并肩的站着,天边一朵白云正幽幽飘荡。
后面两名渔夫小声的道:“你说,这神仙怎么看起来这么好亲近,就跟咱们也没太大不一样不是吗?”
另一人投来鄙视的眼神:“就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
“你知道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说,神仙难道不应该高高在上的吗?”
“这倒也是,可能他们不是一路的吧!”
“欸,你说这女仙长得那是真不赖,俺要是有那个福份,叫俺立刻死了都乐意。”
“你就臭美吧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俺就这么说说。”
“神仙也是你能随便说说的?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要是想讨老婆,让媒婆给你介绍临村那翠花。”
“欸,谢了!”
身为修士,杨硕二人的听觉自然不能与凡人相提并论,因此二人的对话也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并不关心临村的翠花长什么样,但对方刚才用了个“他们”,这就不能不引起重视了。
于是哂然一笑道:“两位船家,听你们的意思,似乎之前曾与其他修仙者有过接触。不如说说吧!”
两人正嘀嘀咕咕说着小话,听杨硕这么一问,当即吓得魂儿都飞了。
正如他们自己说的,神仙也是他们有资格调侃的?人家只要动动指头,他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二人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神经质般扑嗵扑嗵的磕起头来,连呼上仙饶命。
他们如此害怕,杨硕也没有办法,心想既然要问事情,让他们保持一点敬畏也没有坏处。
于是郑重其事的道:“饶你们可以。把你们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
两人如蒙大赦,这才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着说了起来。
原来,前几年他们那个地方来了一位活神仙,那本事当真是了不得,呼风唤雨、引雷焚火不在话下!
他勒令全县之人为他搜集珍珠玛瑙、金银玉器,如不能及时足量上交,便要降下天罚。
为此,由县臣坐镇,县令亲自督导,各大小差官、衙吏全城出动,极尽搜刮,弄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就算这样,仍然不够完成上仙所要求的数量。因此又层层摊派,最终便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原本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人管,可后来上面催得紧了,他们这小渔村便没好日子过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让亭长、里正给收走了,一家老小吃穿都没有着落。平日里打来的海货先就要交给里正一半,日子苦不堪言。
这不,他们也是为了维持生计,才跑这么远来捕捞,谁能料到会遇上这样的鬼天气。不过幸亏是有两位上仙庇佑,他们才能逃过一劫,否则,家中老幼恐怕只能饿着肚子等死。
又说两位可真是大好人呐!城里那位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听那些从城里回来的人说,谁要是敢不听他的话,直接就一把火给烧成灰。您说吓不吓人?
杨硕听罢也是无语,原以为只有长乐宫会干这种事,没想到到了家门口也是一样。
这种小股流窜的修士,照理说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毕竟修仙者虽然稀少,但在皇宫重地还是有一些的,比如国师一职就只有修士才能担任。这都是为了维护王权的地位。
而国师通常也极少会图谋篡位,只因他们的地位已经是万人之上,就连皇帝也只是名誉上的一国之君,实际上不过是他们控制臣下百姓的傀儡。
皇帝会尽一切办法满足他们的需求,而他们也不会有兴趣参与政务。他们要做的,就只是享乐,必要时出手维护一下帝王的统治。
因此,皇帝与国师就保持这样一种微妙的关系,互相利用又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这种关系,比之国王与教皇的关系还要稳固。
因此,除非他国入侵或者更为强大的修仙者干预,否则,朝代更迭的事极少会发生在凡者大陆。
杨硕便问了,这种事朝廷难道不管吗?
那人就说了,哪里会管噢,说是一伙的也极有可能。听说现在整个吴国都是这样,民不聊生,怨声四起。而那些敢于带头说不的人,也几乎给抹杀了干净。
说着说着,两人不禁哀叹连连,都为今后的生计而担忧。这一趟回去两手空空,实在无颜面对家人。
杨硕无心听他们唉声叹气,倒是有些担心起家族来。
那个王家虽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有娘亲在,有芸姨和素云她娘在,还有自己的儿时玩伴。他们若是有事,自己又怎么能够心安?
等等,凡者大陆从前不是极少有修仙者光顾吗?怎么如今……
一丝担忧袭上心头,这让他更加想快点赶回家。
心怀忐忑下,仿佛船速也跟着慢下来了一般。
杨硕等不了许多,将云梭抛出一跃而上,带着淑兰风驰电掣一般向大陆的方向飞去。小呆则长啸一声,展开双翼尾随而去,拍起的巨大气流让小船好一阵乱晃。
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心说果然遇到了真神仙,于是不由自主的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磕起头来。
杨硕急飞了一阵,发觉还是骑乘的姿式比较舒适,于是便弃了云梭,双双跳到了小呆的背上。后者见了更加兴奋,卖力的挥动着翅膀,速度很是不慢。
“不错啊,小呆。回头赏你几颗丹药!”
“啾!啾!”小呆高兴得昂起头,发出哨子一般的啸音,穿过云海向远方飞去。
当海岸线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杨硕不由得欢呼了起来。五年的辗转奔波,终于等来了回家的这一天,我容易么?
第三八二章 活神仙
东海之滨,几户渔家正在补网,他们要趁着这次的风暴天气为下一次出海做准备。
一个身体瘦弱的女子穿着渔家妇人常穿的碎花布衣扎着头巾,站在木屋前瞭望着远处的海面。
她的丈夫已经去了很久,却一直迟迟未归,怎能不让她担心?又听刚刚从海上归来的人讲,海上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风暴,他们能活着回来都是万幸,至于你男人,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听了这话,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极度的焦虑和惶恐爬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要快崩溃了。
忽然,远处人声鼎沸,喊声连连。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叮嘱一声大娃照顾好小的,便匆匆忙忙朝着海边赶去。
沙滩上,人们给那天上飞来的巨大怪鸟吓慌了神,以为又是什么吃人的妖兽,纷纷找地方躲避,远远的隔物相望。
当他们发现从那头大鸟上跳下来两个人,而且是那种长得就跟神仙一般的人物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相貌,那打扮,还有从大鸟上飞下来的举动,无一不在暗示着他们,这是两位神仙!
杨硕从没想过自己的到来会引起这么大的恐慌,但也犯不着一个个去向他们解释,于是置之一笑,便想找人问问附近的情况。
毕竟,沿海范围这么大,想要找到王家村还得打听一番。
“渔家,我说……”
他招了招手,那些人却都躲得更远,仿佛见了鬼一般。可以想象,修仙者带给他们的恐惧是多么的深入骨髓。
女人跑到海边,一看不远处站着的两个漂亮俊逸得不似凡人的人儿,便横下一条心,上前扑嗵一跪,说二位上仙,有没有看到我家男人?求你们啦!求你们救救我家男人吧!
语带哽噎,语无伦次。这让杨硕和淑兰十分的讶异。
于是试探的问道,你男人是不是叫大勇?
女人听了就是一愣,紧接着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忙问上仙他人呢?他人在哪呢?
杨硕心想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淑兰将她扶起,说你放心吧,你家男人好着呢,大概很快就会回来吧!
女人喜极而泣,连连叩头称谢。说二位既然知道他的下落,一定是你们救了他一命对不对?
杨硕没有否认。
女人一听千恩万谢,说唉呀真是遇到了活菩萨!又十分热情的请二人回屋坐坐。
杨硕也想打听点事,便没有拒绝。
跟随女人来到她家,发现这是一间临海而建的小木屋,虽不宽敞,但还算齐整,卧室厨房杂物间都有,外面还有一个小院。
可以想象,若不是近几年的横征暴敛,渔家的生活也不会太差。
进了屋,女人连忙斟茶递水,又唤两个娃给上仙磕头,被杨硕一把拉住,说嫂子你就别忙了,我们只是路过进来坐坐,顺便问点事。
这样的客套反倒让这个仆实的渔家女子十分的不适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时大勇掀帘而入,连唤孩子他娘我回来啦!
抬头一看,哟,这不是恩公吗!当下给乐得,又是好一顿拾掇,吩咐女人准备酒肉,要好好招待两位恩公。
女人一听露出了难色,把孩子他爹叫到一边,说咱家哪还有余钱买这个呀!
大勇说真是不懂事,你不会借吗?这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呐!这点算什么?
这时,淑兰递过来一锭银子,说嫂子就用这个吧!
后者百般推辞,最后还是忝着脸收了银子,出门采买去了。
其实银子对修士虽然无用,但也会随身带上一点,毕竟在沧溟大陆也有许多地方是仙凡混居的,银子也有银子的用处。
对他们而言,这种东西自然是不值钱,但对大勇一家来说,却是一笔大数字。后者连称不好意思,竟然要恩公破费。
杨硕说相识便是有缘,你也不必如此拘礼了,我们是修士,不是什么神仙,太过拘泥反倒不美。大勇说惭愧,小弟知道了。
这时,门外早已围了一圈的人,全都是听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
修仙者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充满了神秘,可一旦放下身段,他们的好奇也就大过了恐惧,因此围观的人也就跟看猴一般,站满了各个窗户门角。
大勇连忙出来赶人,说你们不要太过份了,小心触怒上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言好语抵不上一句恐吓,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经询问得知,这里离王家村还有不短的路程,就算是驾驭云梭也需要数个时辰。
将具体的位置标注在了地图上之后,杨硕便打算立刻起程。
大勇虽然百般挽留用完晚膳再走,但怎抵得上杨硕归心似箭。
刚刚跨出院门,一个乡邻便跑来说出事了!
大勇忙问出了什么事?
那人说还能什么事,你家女人被里正抓了,说她有银子不上交,自己买酒买菜享用,真是胆大包天活腻了,这会儿正扭送到乡里去问罪呐!
大勇一听火冒三丈,说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当即便要去讨回公道。
那人一把将他拉住,说忍忍吧,别去了!就当你没有这个老婆了,你也赶紧带着孩子避避风头吧!
大勇说这叫什么话,连自己女人都顾不了,还叫男人吗?
那人说今时不同往日啊,原本供在县里的活神仙到乡里来巡视了,还说我们这边收租不利,要挨家挨户问责呐。你说,你这时候去不是撞在枪口上吗?凡人哪斗得过神仙啊!
又犹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两个陌生人,说,二位贵人是……?
杨硕心说敢情好啊,都不用主动去找,自己送上门来了!
于是轻咳一嗓子,道:“哦,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神仙。大勇,带路!”
大勇大喜过望,说这真是的老天爷开眼呐!
杨硕说别磨唧了,你家娘子还要不要了?
后者这才乐呵呵的跑在前面带路。
杨硕嫌他慢,吹了个口哨把小呆叫了过来,指着它说你坐这个吧。
大勇一看当下给激动得热泪盈眶。就这经历,够他在村里面吹上一辈子的啦!
第三八三章 生杀予夺
前来报信的乡邻呆愣了半晌,直到三人从视线中消失,才向众人道:“走,去看看!”
……
乡里的晒谷场四周围满了来自各村的乡民,他们穿得都很破旧,脸上都带着菜色。而从他们那焦虑、害怕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此刻的不安。
晒谷场中央摆着一张虎皮大椅,其上坐着一个塌眼皮、留着两撇八字须的中年道人。但看他满头油光,眼带黑圈,想是酒肉不离、纵欲过度的结果。
此刻他正盘腿而坐,双眼微闭,手置小腹,倒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在他的两侧,县令以及县臣、县尉等一众大小官员全都在列,垂首恭立。
他们的下方恭身站着本乡乡正。乡正身后则是三老、啬(se4)夫、游徼(jiao4)等乡中要员以及来自各处的里正、亭长,大大小小、胆战心惊的站了数排。
两旁是县里的衙役官差,各执着水火棒列成两排阵势,很有威慑。
在他们的面前则跪着一排衣衫褴褛的所谓犯人,个个五花大绑,面带凄苦。大勇家娘子也在其中,看她神情憔悴,面带污渍,想是吃了些苦头。
众乡亲默默的站立着,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许多人压抑着心中的激愤,却又敢怒不敢言。
县令大人站到中央,让所有人肃静,便开始宣读这些人的罪状。说这些人都是有违上仙大人的指示,或不能缴纳足额税赋,或私自藏富,按规矩要被处死。
“死”之一字一出口,立刻便引来众人的纷纷议论,许多人小声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囚犯们开始躁动不安。有喊冤的求饶的,有痛哭流涕的,也有害怕得以头撞地的,而更多的则是临死前的麻木。
乡正抖起胆子上前请求宽恕,说他们大多数都是贫苦乡民,实在是交不出足够的钱粮,县里的主簿也随声附和。其余一众官员全都保持了沉默。
县令大人不屑冷哼,说上仙大人要他们死,你们也敢求情?谁再多说半句便与他们同罪!
这时,他口中的“上仙”眼皮也不抬的朝他招了招手,他便屁颠屁颠的上前,俯首帖耳。
“上仙”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便当众宣布,上仙大人发话了,只要缴纳十倍的罚金,那么便可免去一死,但下不为例。
众人纷纷咋舌。十倍,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当然,也有例外。
这不,一个员外打扮的囚犯立刻求饶,说小的愿意支付十倍罚金,只求放过一条贱命。于是他便被松了绑。
县令又喊了几次话,见没有人再响应,于是皱了皱眉,说你们真是冥顽不灵,上仙已经给了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却不好好珍惜。既然这样,那就休怪本县令不客气了!来呀,行刑!
立刻有几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上前,手中各自执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一见这阵式,一些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痛哭失声。
就在这时,犯人队伍中一人怒喝道:“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浑蛋,有种就来吧!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还想挣扎起身,被身后的刽子手一下按倒,同时还补了两脚。
一直微眯双眼的道人忽然眼皮一抬,便目光如炬的向他望了过来。
众人纷纷停止了骚乱,各怀忐忑,心有戚戚。因为他们知道,上仙发怒了!
上仙一旦发怒,不知道又要使出怎样骇人的手段,这些犯人的下场肯定会更加凄惨。
果然,那道人缓缓走到那汉子的跟前,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既如此,本座这里有五刑,你就自己选一个死法吧!”
说罢口中默念咒诀,又伸指往地上一点,那汉子的跟前便出现了一个五角形的图案。在那图案的每个角上都有一个圆圈,分别是白、绿、黄、蓝、红五种颜色。
在众人的惊异声中,五种颜色同时一闪,便射出五道彩色光柱,紧接着,光柱开始不停的跳动变幻,或明或暗。
这样一手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禁在想,这神仙手段果然是不一样,放焰火也没这么漂亮。
数息之后,那五色光柱的闪烁停了下来,而其中四种颜色已经熄灭,唯独剩下了一种。
那道人指着地上的红色光柱道:“看来你选择了火。行!本座成全你,就让你死在五刑之火下。”
说罢,他便捏了个道指,手中诀印开始不停变换,速度虽不快,却也法相庄严,令人敬畏。
咒诀念毕,只见他手掌一翻,手心之上便多出了一团黄色的火球。
众人惊叹出声,这种徒手生火的本领,他们自然是从来也没有见过。
道人朝那汉子屈指一弹,那火球便飞射了出去。众人无不骇然变色。
看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朝自己扑来,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感受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汉子咬牙闭眼,准备迎接这最后的死亡。
然而下一秒,他却听到“哇——!”的一连串惨叫,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好端端的没事,身后的一名刽子手却湮没在火光之中。
众人全都一脸愕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偏偏这火焰并不似圣源之火那般猛烈,一时半会根本死不了人。所以那火人手舞足蹈的惨叫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直到扑嗵一下趴伏在地。
火焰熄灭,人却已经成了焦炭,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谁?”
那塌眼皮道人左顾右盼,想看看究竟谁在捣乱,直到他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他的后方,这才扭头去看。
就在他刚坐过的虎皮大椅上,一名年轻人大大咧咧的斜斜坐着,一只脚架在了扶手上。
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年轻女子。
围观的众人在吃惊过后,全都叽叽喳喳的小声嘀咕起来,猜不透来人的来历。
眼前这两名年轻人光从外表上看根本不像是修仙者,倒像是哪里来的世家公子小姐。不,就是世家的公子小姐,也很难有这么俊俏的。
而那些原本已经绝望的犯人们重新看到了希望,又开始担心起来人的实力来。只因他们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恐怕不是这个老道的对手。
大勇早就发现了孩子他娘也跪在那里,但苦于刀斧手阻拦,他也不能怎么办。
塌眼皮道人戒备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硕懒洋洋的道:“送你的人。”
塌眼皮道人面色一冷,手诀连番,口中低喝:“疾!”
一团火球便从掌中发出,射向了椅上的杨硕。
第三八四章 虐渣
后者身子未动,伸手打了个响指,那火球刚刚发出,便哧的一下消没了踪影,如同放了一个响屁。
塌眼皮道人面露惊惧之色,知道这回遇到了厉害人物,再也不敢藏私,于是伸手往储物袋里一摸,一张黄纸符便掏了出来。
杨硕仿佛未闻,动也不动。一个只有练气期的家伙,还能玩出朵花来不成?
这可把大勇给急坏了,心说大神你可千万别托大啊!这符箓可厉害着呐!
只见那道人口念咒诀,将那符箓往天上一抛,口中高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但见天色突然变暗,紧接着一团黑云在上空凝聚、翻滚。
如此的天色异相,更是让众人面色骇然。
然而想逃跑却已经太迟。
随着大勇一声“恩公小心!”,平地便是一支惊雷打将下来,“轰!!”
震耳欲聋,惊得鸡飞狗跳,众人齐齐卧倒。
待发现再没有雷电霹下来后,众人才齐齐向晒谷场中央望去。
于是他们便发现,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县令大人被霹了一个外焦里嫩。两只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仁,口中喷出一口黑烟,便仰倒了下去。
围观的人们开始兴奋了起来。说苍天有眼啊,坏事做尽活该遭雷霹啊!当然他们也只是小声议论,不敢大声嚷嚷。
塌眼皮道人心中一懔,知道不能力敌,于是假装客气的一抱拳,道:“阁下究竟何方神圣?”
杨硕站起身,缓缓走上前道:“一个快死的人,没必要知道。”
塌眼皮道人偷偷摸出一柄短刀,道:“这位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在下不过是遵照帝谟上师的法旨办事。不看僧面看佛面……”
得,把国师的名头也抬出来了。知趣的自然要给几分薄面,毕竟,帝谟上师可是这片大陆实力顶尖的存在。
谁料杨硕啪的就是一个耳刮子甩过去,打得那道人原地转了七百二十度,一脸的蒙圈。
杨硕的手并未与他接触,这一掌纯粹靠的是掌风,可力道却不比掌掴弱上半分,被打之人的脸上仍然是鲜红一片。
杨硕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说这虐渣的感觉还挺不错啊!见一旁的淑兰露出古怪的表情,杨硕就知道,自己这装逼的本事还是没有及格呀!
又向那道人说道:“你们的国师也快入土了吧!拉出来吓唬谁呢?”
杨硕说的没错,只有寿元将尽又突破无望的修士,才会选择来到凡者大陆这样灵气稀薄之地混饭吃,直到老死。这样的修士,实力又怎么可能高到哪去?
见对方根本不买账,塌眼皮道人眼珠子骨碌一转,就地一个滚翻,便将短刀架到了一名囚犯的脖子上。
他挟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勇家娘子。
这让大勇面露紧张:“恩公……”
塌眼皮道人色厉内荏的道:“你们不是想救人吗?那就放了我。否则,贫道就算死也要拉上他们垫背!”
杨硕微微抬头:“你在跟我讲条件?”忽的下一秒,声音便出现在了塌眼皮道人身后,“你还不够格!”
塌眼皮道人大惊失色,然而并没有等到他做出任何反应,他手中的短刀忽的一个转向,便送他去见了阎王。
这一慕,让场上的众多大小官爷全都吓破了胆,众官差衙役也是脑门直冒汗。他们都往后退了退,互相看了看,便不约而同的四散逃命。
还用说吗,活神仙都死了,他们留下还能顶什么用?
忽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明明听着不大,却如同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让他们双腿发软,脊背发寒。
“嫌命长就跑快点!”
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脚,虽然小腿还在打颤。
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惨叫,是县丞大人伏诛了。而一剑刺死他的正是那位看起来清丽可人的女菩萨。
县尉大人带头,扑嗵一声就跪下了:“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小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上仙明察!”
余者纷纷附和,脑袋磕得像敲木鱼。
杨硕不以为然,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跑得这么快?”
于是,众人便开始喊冤了,说这都是被逼的呀,我们都是奉命行事。
立刻便有看不惯的乡民冲上前去,戳着那县尉大人的脊梁骨,说就是你害死了我家谁谁谁。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杨硕耸了耸肩,说你们自求多福,完了退到一边,仍旧往那张虎皮大椅上一坐。
还别说,这张椅子蛮不错,那臭道士还挺会享受。
得到了上仙的默许,许多愤怒的乡民纷纷冲上来,对他们拳脚相加。众官差衙吏们立刻便淹没在了乡民们的汪洋怒火之中。
有几个想趁乱溜走的,都被那个面无表情的女神仙给补了刀。有了榜样,便再也没有人敢挪动半分。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叫好之声则源源不断,围观的乡民也越聚越多。
总之,在这乡野之间,上演了一幕大快人心的武斗剧。
杨硕觉得差不多了,便让乡民停手。
众官吏老老实实的纷纷站成数排,勾着头等候着上仙的发落。
杨硕定睛一看。
“哟,一个个都胖了不少,挺别致啊!”
这让乡民们不由得笑了起来。大老爷们吃瘪,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杨硕一个一个的看过来,发现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挨了拳脚,有几个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扭送大勇家女人来这里的里正已经死在了乱拳之下。而县里的几个大员也几乎都没有能喘气的了,唯一没什么事的就只有之前曾经替犯人求过情的主簿。
于是笑笑道:“就是你了!”
后者就是一愣,问:“上仙的意思是……”
杨硕一伸手,立刻有人乖乖的送上一块大印。
“一县正印你先拿着,委任状晚些时候会下来。”
“这……”那主簿还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叫你拿着就拿着!”又向乡正道,“你也不错,可愿当个副手?”
那乡正受宠若惊,连忙一拜道:“上仙抬爱,焉敢不从?”
“这就好!”杨硕把县丞印绶丢给他,又向众人道,“你们可还有不同意见?”
众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都说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倒是那现场委任的县令大人提醒道:“上仙,下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听闻本朝国师修为颇深。不知上仙……”
活了一大把岁数,阅历还是有一些的,所以他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毕竟,私相授印根本得不到朝廷的认可。除非……
说起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国师身上。如果国师的问题不解决,他们这些贸然接了官印的恐怕也要跟着遭殃。是以心怀惴惴,忐忑不安。
杨硕一想也是,若是不给他们显露一点真本事,底下的事恐怕还真不好办。
于是一扬手,便有数道火球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场中那些零乱的尸体上。
只在一眨眼功夫,地上就是一抹光,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见众人脸色骇然,杨硕甚为满意,又招来大勇,对他耳语了两句。
后者立刻登高喊话:“恩公说了,若果真是国师在兴风作浪。十日之内,必取他项上狗头!”
(此处不计字数:虐渣情节本书并不多,也不知道各位喜欢不喜欢,欢迎小主们提意见!)
第三八五章 王家,我回来了!
斩钉截铁、慷慨激昂的一句话,引得众乡民齐声吹呼,振奋高亢。
因为他们从这一对活菩萨的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艰辛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于是,众人便不约而同的伏地跪拜起来,口中高呼上仙万岁,上仙万福金安。
当他们跪拜完起身,哪里还看得到两位上仙的影子!
…………
傍晚,两辆马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小路上,一路颠簸。
车上坐着的是刚刚卸任的本郡监御史周大人及其家眷,他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驿站。
随行人员并不多,只有两名车夫和几名仆役。这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可以非常清平了。
周大人虽年近花甲,但身体还算康健,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地方很有声誉。只可惜,由于近年朝廷税赋激增,使得民不聊生,其不忍见于此,便上书表奏乞求安抚民生,结果非但被驳回,还治了他的罪。
眼见朝廷日益被宵小把控,周大人自叹无力为民请命,于是挂印辞官,告老还乡。
马车慢慢行走在山道上,一边是高山密林,一边是悬崖峭壁。
忽听一听呼喝:“行动!”
林中枝叶纷摇,衣袍作响,从四面八方忽的跳出许多蒙面劫匪来。个个手持大刀,杀气腾腾。
眼见于此,车夫和仆役都吓得面无血气,大气都不敢喘。
“何事停车?”周大人推帘询问。
“大……大人,碰上劫道的了!”车夫结结巴巴的道。
劫匪中走出一人,哈哈大笑,道:“谁是劫道的?我们是来杀人的!”
周大人面色一沉,问道:“本人为官三十年来,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兄弟们,动手!”
说罢,众匪们便提刀而上。
忽的只听一声长啸响起,头顶骤然一黑,众人便不由得齐齐抬头。
这一看,便全都呆在了原地。
天上,一只巨大的飞鸟飞掠而过,展开的双翼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什……什么东西?”领头的磕磕巴巴的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旁,让他骇然色变。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前竟然多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子英俊潇洒,女子相貌不凡。但就是这么两个金童玉女一般的人儿,却让人生不起半点亵渎的想法。
只因眼前两人来去无影,偏又没有半点杀气。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才是最最危险的。
山道上忽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领头的觉得气氛实在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于是四下一扫,便发现所有人都呆在原地,而在他们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一摊血迹。这些人,全都死了!
男子淡淡的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领头的色厉内荏的道:“要杀便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男子笑了笑,这让他莫名的觉得脊背发寒,心惊胆战。
只见对方随手取出了一个铃铛,道:“前提是,你得有投胎的机会!”
…………
很快,劫匪头领便把一切都交待了。
原来,花钱请他们来的竟是本郡的郡守大人。其与前监御史周大人素来不和,后者也常上书弹劾他贪脏枉法,若非其后台极大,早就身败名裂。
为此,他们便选择在这里动手,只要将人杀了再推下悬崖,便可以断成是人为不慎,与人无尤。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而同行之人又多了两个。
原来,这周大人竟是二十五前淮江县的县丞,和杨硕在家族大考上有过一面之缘。而杨硕也仍然记得他临走前的那一句袒护的话语,虽然仅仅是一句话,放在那时却是非常的难得。
这让周大人不禁感叹,昨日之因,今日之果,这世上的一切果然冥冥中都有定数。
杨硕说那也是周大人肯结善因才行,两人因而开怀畅笑。
周大人问起杨硕的事,说如果没猜错,少侠应该是修仙者吧?
杨硕没有否认,将自己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令周大人不胜惊叹,说少侠果然是大福缘之人。
杨硕借机问起朝中之事,周大人娓娓道来,每每唉叹。又说眼下妖人乱国,民怨四起,不少地方都激起了民变,恐怕又有一番生灵涂炭。少侠若是有这个能力,恳请为民作主。
杨硕一口答应,周大人对此感激涕零,又说以少侠的本事,应付盘踞在城郡一带的妖人应该不难,唯独要小心国师,若国师出马,少侠还应暂避其锋。
杨硕说那不成啊,我可刚夸过海口,要十天之内取他狗命。
周大人听得就是一惊,呆愣了半晌才道,少侠珍重,老朽会让全家人早晚为你祈福。
杨硕谢过,送他到了下一个驿站后,便再度乘风而去。这让驿站骚动了好一阵,顶礼膜拜者不在少数。
…………
吴国淮江县,王家祖地。
王小胖同往日一样,在女人的催促下才懒懒起床,随便洗了把脸便去院子里搬柴火。
当他往天上这么随意一瞅,便嘀咕,谁特么一大早放风筝?
忽又觉得哪里不对,便揉了揉眼睛往太阳的方向一看,当场就给惊呆了。
我擦勒!
天上飞的,那是个什么鬼?
女人在厨房里催了,说怎么还不送柴火进来,还吃不吃饭了?
王小胖拔起腿就往外面跑,说别吃了,出大事了!
大鸟如同一只硕大无朋的怪兽一般,大模大样的驾临王家村上空。引得村人惊呼一片,四下奔走。
大鸟上站着的两个人,更是如同仙神下凡一般,脑后都带着或金或蓝的熠熠神光。
这回家的派头,有够高调了,杨硕心想。一只飞行坐骑,一个属性灵护,便足够吓倒一片人了,这神仙还真好当啊!
他就是要给王家人看看,我胡汉三——啊呸,我王硕又回来了!!
演武堂的练习场上,一大群晨练的孩子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个如同呆头鹅一般仰望穹苍,嘴巴张成了一个“啊”字调。
第三八六章 母子情深
杨硕怕就这么直接闯进去,会惊吓了娘亲,于是便悬停在演武堂的上空,目视下方。
王家族人在经过初始的惊吓后,纷纷从各个角落里冒出头来,一个一个投来敬畏又好奇的目光。
那只鸟是真的大!上面站着的两人,是仙人吗?他们都在想。
忽然有一个年纪稍长的族人惊呼出声:“王硕!!那不是王硕吗?”其余众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
“王硕!真的是王硕!”
“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被老神仙带走了吗?啊呀,对啊!王硕学成归来了!”
族人们转惊为喜,纷纷从各处赶了过来。
年纪大的可能还碍于长幼身份,没有立刻跪下。
那些年纪小的,当场就给跪了,一个个惊呼:“真神啊!大仙啊!”
也有人询问:“这两位神仙真的是我们王家人吗?”
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激动的上前一步,唤道:“王硕,真的你吗?”
杨硕一怔:“你是……”
“我是铁柱啊!咱们还一起练过拳呐!”
杨硕面上一喜,便从小呆身上跳了下来,拉着铁柱问长问短,让这个糙汉子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对了,我娘亲还好吗?”
王铁柱还未回答,族长便在两名年轻族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几近耄耋之年的他满脸褶皱和黑斑,身子驼背,暮气沉沉,早没有了当年那般强大的气场。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惊喜的道:“王硕,真的是你!”
杨硕把头一昂,不冷不热的道:“老人家,你搞错了,我叫杨硕,不叫王硕。”
族长轻叹一声,道:“也难怪,王家对不起你,你记仇是应该的。老朽在这里给你陪不是,希望你顾念旧情,保我老王家一方安泰!”
说着,便佝偻着身子要行大礼。
随从将他一把拉住,说别拜了,人早走了!
族长这才站起,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召来内务总管一问,见后者支支吾吾,面带惧色,便知道这事不妙了!
杨硕一阵风一般闪进老宅,心中既是激动又有一些不安。世事变化无常,娘亲千万不要……
二十五年了,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大枫杨树还在。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几乎都没怎么变,非要说变了,也只是更加荒凉萧索了一些,房子也更加残破了一些。
这就是那个魂牵梦萦了二十五年的老家吗?
“娘亲、娘亲——!”
杨硕一路跨过大门,穿过院子,沿路都没有遇到人。
一只大黄狗警觉的跑了出来,汪汪一阵乱叫。
狗叫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杨硕二人,疑惑的问:“你们是……”
杨硕看着她和芸姨倒有几分相似,知道是自己人,于是上前道:“我是王硕,我回来了!”
说罢,也不等女子反应,直接推门而入。
“娘亲,娘亲——!”
幸好,催泪剧上的狗血剧情并没有发生。娘亲还在!
病榻上,一个满脸病容的美丽女子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她一身粗布衣衫,素面朝天,除了头上的一块宝石额坠很显珍贵外,身上没有一件像样的饰品。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以至于二十几年的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使得杨硕一眼就认了出来。
“娘,娘!你怎么了?”
女子走了进了,眼带泪光的说:“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终于有人替我们作主了!”
杨硕听罢脸色一沉:“我娘她怎么了?”
“你娘她病了。府里又不肯请人来看,后来你娘当了首饰请来郎中看了一次,郎中说这病没得治,就这样一直拖着。你要再晚来十天半月,恐怕就再也见着她啦!”
将三根手指搭在娘亲的腕脉上听了一会,又释放神识去查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异状。唯独就是体温偏低,内循环有些紊乱。
体温偏低可能气血不足,想来是营养缺失所致。府库那帮浑蛋简直欺人太甚!
于是给她喂服一颗补气血的丹药,又往体内注入了一些真元,替她梳理了一遍阻滞的经脉。
不肖片刻,娘亲便幽幽醒转了过来。
女子惊呼:“醒了醒了,少爷真是太神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娘亲先是一愣,随后一把抓住了杨硕的手,激动地道:“娘不是在做梦吧?硕儿,真的是你吗?”
“娘,是我啊,真的是我!”
说罢,便不顾一切的扑进了娘亲那温暖的怀抱。
母子二人喜极而泣,泪眼婆娑。惹得那女子也跟着潸然泪下,抹起了眼泪。
这一天,他们等着太久了!
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娘亲让杨硕扶她坐起,又双手托起他的脸颊,如视珍宝一般慈爱的端详着,抚摸着,生怕一松手他便会消失一般。
“孩子,你长大了……”
“娘,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的年轻?”
不错,这才是杨硕最疑惑的问题。
眼前的娘亲实在是太年轻了些,和当初离家时几乎没有两样。即便是身为修士的他也很不能理解。
“娘也不知道。告诉娘,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孩儿很好,倒是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娘亲的脸上闪过一抹幽怨,轻轻叹了叹。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叹:“唉呀,这是谁家的姑娘啊,长得这般俊俏!”
“阿姨好。”这是淑兰的声音。
接着,对门的一个老奶奶也走了进来。
杨硕一看,这不是素云他娘么!当下又是好一番热络。
素云他娘自然是高兴得老泪纵横,拉着杨硕嘘寒问暖,最后问起素云的事。
杨硕稍稍一顿,还是尽量往好了说。说她好得很呐,被老神仙,对、就是到过这里的那个老神仙收为了亲传弟子呢!现在可是人人敬仰的大师姐啊!
素云他娘一听高兴得可是不得了,说瞧这孩子平时挺文静的,也没什么心机,怎么就有这么大的福缘呢?
第三八七章 秋后算账
罢了又问,那她人呢?她怎么没来?
杨硕道,她可是大忙人,正在闭关修炼呐,我回来不也是一样吗?您把我当亲儿子也是一样的。
素云他娘兴奋得连夸孩子懂事,都已经是半个仙人了,还这么没架子。好啊!真好啊!
又问,门外那个是你媳妇儿吧?哎呀,连孩子都有了!
杨硕再是一愣,一看小紫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珠内世界里溜了出来,正揪着门外那狗子乐呐!看那条大黄狗一脸愁苦又摆脱不得的样子,肯定是开始怀疑狗生了。
再一看娘亲那满脸期待的目光,于是咧了咧嘴,说是啊,您老眼睛真毒!
素云他娘笑道:嗨!这不明摆着吗?男才女貌,好哇!这小娃娃也生得俊啊,跟瓷娃娃一样,真招人喜欢!瞧这一家子,真好!
得,这便宜捡来的老婆孩子都认了,于是只好把淑兰和小紫瑛叫进里屋,让他们喊人。
淑兰就是一呆,可以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之色,既幽怨又羞恼。
不过她善解人意,最终还是亲热地唤了一声娘,开心得娘亲眉开眼笑,气色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又让小紫瑛上前叫祖母,她却完全不当你一回事,闹腾着要出去。结果被杨硕在脑门上一敲,立马就老实了。
娘亲心疼小孙女,说你可不能这样,小孩子要哄着。又递给她一个拨浪鼓,说这还是你爹爹小时候的玩具。
小紫瑛接过拨浪鼓,一下便将上面的小珠子扯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娘亲纳闷:这孩子……
杨硕总不能说她脑子有问题,于是推说她是饿了,让淑兰带着她出去弄点吃的。
娘亲看向一旁的女子,说这姑娘是芸姨的女儿小慧。近几年娘的身体不好,你芸姨就时不时让小慧过来照顾我。对了,还有王小苗,他也是个好孩子,时不时给我们一些周济。这些年多亏了他们,否则娘亲恐怕等不到你回来啦!
又提起门外那条大黄狗,说那是大黄的后代,刚刚还生了一窝崽子呢,晚些让素云她娘领着你们去看。
杨硕指了指窗外,说不用了娘。
此刻,院子里正是鸡飞狗跳。小紫瑛正撵着一群各色花纹的小狗到处乱跑,淑兰在后面追。这傻姑娘虽然不会笑,但玩起来还真是疯。
杨硕正色道:“娘亲,还是说说王家的事吧!他们究竟是怎么亏待你们的?”
小慧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道:“何止是亏待。他们哪里把我们当人看!”
原来,在杨硕刚走没多久的时候,王家还没有怎么样,毕竟看在他跟着老神仙修习仙法的份上。加之有七伯父(沛滢父亲)的照拂,日子倒还安生。
可过了一段时间,内务堂便开始存心刁难,那九伯娘对王璟隆受伤一事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每每借故刁难。尤其是在王有财接管内务堂,七伯父一家又被接到京里去住以后,他们就更加的变本加厉。
“王有财?不就是与王璟隆在一起厮混的那个家伙吗?”
“对啊,就是他!他现在可威风啦,内务大总管啊!你就是拿根牙签都要看他的脸色。”
“这笔账我记下了,还有谁?”
小慧咬了咬牙,泫然欲泣的道:“少爷,别人都可以放过,唯独王贵儿那厮,你绝对不能饶恕!”
“小慧……”娘亲想要阻止,似有难言之隐。
“娘,你别管,儿子会替你作主。”又面色一沉,向小慧道,“说吧。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原来,那王贵儿现在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他不但当上了乡里的团练教习,还娶了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二长老的外孙女于美珊。
谁知此獠竟然还对当年家族大考一事耿耿于怀,觉得杨硕羞辱了他的脸面。
所以他借娘亲容颜不老一事大作文章,说她是不祥之人,连哄带吓的禁止他人接触,以至于三姑六婆都不往这边跑了,没多久这里便成了族人口中的“冷院”。
那次他借故独自闯进来,想趁机非礼,若不是赶上王小苗过来送东西,后果难以想象!
“砰!”
一张桌子当场被拍得稀烂,杨硕怒火中烧,杀意弥漫。
瞬间爆发的气场让小慧惊得呆住了。
这时,淑兰进来道:“公……”又脸色一红,小声的道,“他爹,族长率众位长老在门外求见。
“叫他们滚!!”
淑兰一怔,不明白公子何以发这么大的火。
正欲出门,又听杨硕道:“等一下,让所有族人都到这里来见我!”
“哦。”淑兰轻应一声,退了出去。
娘亲紧张的道:“硕儿,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一大家……”
“娘,孩儿自有分寸。”
“冷院”外,全族上千口子紧张的站在一起。走不动的让人搀着,小的让人抱着。
杨硕一看,便让淑兰请那些拖老带小的族人先行回去。又则让小慧陪同娘亲在屋里呆着,自己则跨出门来。
领头的族长一见他出来,立刻颤巍着身子要行大礼。
“王硕,我知道你有怨气。但仍然请求你不要为难大伙,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咱毕竟都是一大家,可都是老王家的血脉啊!”
杨硕反唇相讥:“这时候您老记起我是王家的血脉了?”
族长登时语塞。
一眼瞥见族长背后隔几个身位的王有财,正哆哆嗦嗦的躬着身子埋头站在那里,于是伸手隔空一抓。
一道劲风骤起,那王有财便被拎小鸡似的抓了过来。
杨硕单手平伸,五指朝下,提着他的天灵盖,将他吊了起来。
后者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
“王硕哦不,上仙,别杀我。我不想的,这都是老九家授意的!”
他口中的老九,正是族长之下族中排行第九的九伯家,也即族长的亲儿子。
族长一听急得连忙骂道:“小畜生,不要胡说八道!”
杨硕将王有财往地上一丢,摔了他个七荤八素。
又一勾手指,人群中的九伯父和九伯娘,便被一阵风一起刮了过来,直接摔倒在跟前。
(这一章是为华清桐颜小主加更的,迟来了几天,见谅!)
第三八八章 王家的脸面啊!
前者连说自己不知情,又一指旁边的女人:“你这个臭娘们,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今天老子要给你害死了!”
九伯娘年近半百,保养却不错,倒还有几分风韵。
只见她将头发一甩,道:“王硕,你这个贱种,别以为老娘怕你!我儿璟隆也是修仙之人,而且资质比你还要好得多!老娘如果有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啪!”一个耳光把她打得飞跌一边,半边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当下就老实了许多。
杨硕不屑的道:“他算哪根葱?若再来惹我,我便一并抹杀又如何!”
声若雷霆的一句话,听得众人骇然色变。
九伯父连忙爬了过来,拽着杨硕的裤腿道:“求你放过我儿璟隆吧,你要杀就杀我好了,还有她,这个该死的女人!”
杨硕并不理会他的话,转而向人群中道:“二长老,别来无恙啊!”
族长向旁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将全身瘫痪的二长老用轮椅推了过来。
后者也是老态龙钟,没有几年好活了,加上长期卧床,骨瘦如柴,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杨硕以神识一打量,发现这个老家伙竟是旧伤未愈才导致的瘫痪。可以想象,当年谢老那一掌一剑将他伤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这都是他自找的,杨硕可不会把同情心浪费在他的身上。
于是笑笑道:“看来,我当年说过的话已经变成了现实。二长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二长老抬了抬无神的双眼,道:“老夫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硕又道:“你一定在想,王璟隆为什么没有回来对吧?”
此言一出,听得所有人都是一怔。
他们都纳闷,这王硕是一时糊涂问错人了吧?王璟隆是族长的孙子啊!
可他们却没发现,此刻二长老那原本无神的双眼中突然亮起一丝神芒。
九伯父道:“王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硕笑而不语。
九伯父又追问:“璟隆他现在怎么样了?求你行行好告诉我们吧!儿女都是父母心头肉哇!”
杨硕摇了摇头,怜悯的道:“糊涂啊!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孩子,你却还蒙在鼓里。”
众人更加愕然。
九伯父急问道:“请你把话说清楚!”
杨硕转而看了看九伯娘,后者目光游移。
于是向二长老道:“王璟隆其实是你和这个女人苟且所生,没错吧?”
“哗——!!”
这一下,尤如一锅油里烧了一勺水,炸开了锅了!
众人全都窃窃私语起来。想是这九伯娘平日作风也不怎么检点,故此流言蜚语很是不少,如今杨硕这么一说,更是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原先种种不合理的事都解释得通了。
九伯父当时就蒙了,扑向九伯娘就是一顿左右开弓,一边抽着大嘴巴子一边责问。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九伯娘被打得嗷嗷直叫,但仍是不松口。
可她不松口没用,二长老这边选择了沉默,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族人们都默默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替她说情。
这时候脸色最为难看的是族长。孙子变成了侄子,这要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
九伯娘被打不过,终于不管不顾的发起飙来:“有财、有德,你们这两个天杀的,还不来救我!!”
所有人听得一怔,接着又是一片人声鼎沸,炸锅了!
唏嘘声此起彼伏,一个令人不忍直视的事实摆在面前:
前后两任内务总管——王有德和王有财这对父子,竟然都和她有染?
这女人……简直是大小通吃啊!
怎一个伤风败俗了得!
族长他老人家一看气得直翻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王有德见情况不对,便猫起身子想趁乱逃走,结果一头撞进了王小苗的怀里,立刻被人架了上来。
杨硕向三长老道:“此獠随意苛扣用度、中饱私囊,不知按族规当如何处置?”
三长老道:“应撤去其大总管之职,并处鞭笞二十记。”
杨硕一皱眉。
还没等说什么,那三长老又道:“当然,情节严重者可加倍。”
杨硕一听:“好哇。那么您老说说看怎么个加倍?”
三长老察言观色,试探着道:“四十鞭?”
杨硕问了:“不知这已经撤换过的大总管能否再次撤换?”
“这倒也是……五十鞭?”
杨硕笑了。“就依你!”又指着哭丧着脸的王有财道,“那这个小的呢?”
“六十鞭?”
“那行!长点记性也好!现在就打。”
“现在?”三长老稍稍一怔,一揖道,“是,就按您的意思办。”
又向左右道:“来呀,将王有德、王有财按住,取家法来!”
“是!”
王有德、王有财二人一听吓得面如土色,大呼饶命。但是没用,立刻上来几个人将他们按住,又有人取来条凳让他们趴上去。
很快,族人们便听到了嚯嚯的鞭响和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
那些平日里有做过亏心事的人这会儿全都心有戚戚,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那一鞭一鞭的如同抽在他们自己身上一般。
杨硕又指着伏在地上披头散发的九伯娘道:“那么这个女人还有她的姘头呢?”
三长老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呃,照老规矩呢,是应当浸猪笼的……”
“浸猪笼好哇,就按你说的办!”
又看了一眼全身不能动的二长老,道:“那个老的就算了,留他一条烂命。”
三长老感觉完全插不上嘴,只能颔首道:“也好。”
九伯娘一听自己被要处死,立刻呼天抢地的咒骂起来。杨硕伸指一弹,她便哑了口,干瞪着眼睛被人拉了下去。
被打捱不过的王有德自知受不起这皮肉之苦,于是求饶道:“别打了,我愿意浸猪笼!”
杨硕于是喊了声:“停!”又缓缓的走上前,迎着对方期待的眼神,贱贱的一笑道,“行啊!打完再浸猪笼。”
“不要哇!——哎呀!!”
第三八九章
鞭影呼哨,人如鬼嚎。
父子俩个疼得鬼哭狼嚎,只恨自己从前被鬼迷了心窍,听由那个小贱人指手划脚。
人群中,王贵儿的老爹老娘早已吓得两腿发软,生怕杨硕迁怒于他们。毕竟自己儿子做的那些缺德事他们也是知道一点的。不过幸好人家压根就没提,他们才算躲过一劫。
这时,族人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娘亲在淑兰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小慧、素云她娘还有小紫瑛。
小紫瑛能够这么老实全亏了她手上那张脸盆一般的大饼,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正是素云她娘刚刚给做的。
族人们一看,哎哟,王硕可以啊,娶了这么漂亮一房媳妇儿,还生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这一家子挺美啊!王硕她娘苦尽甘来啊!
王德满、王有财两父子一看到杨硕他娘就像看见了救星,连忙大呼饶命,说什么从前是我们不对,我们该死,我们小人得志,我们有眼无珠,以后打死也不敢了之类云云。
娘亲看了看正在受刑的两个苦哈哈,劝道:“硕儿,放过他们吧,闹出人命终归不好。”
杨硕道:“行啊,既然我娘开口了,那就饶你们不死。”
两人泪流满面,连声跪谢。
“王仙师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我们来生做牛做马,也要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滚!牛马谁稀罕。还有大爷我姓杨,别特么乱叫!”
“是是是!”两人磕头如捣蒜。
三长老见机提议道:“那……这鞭子就不用打了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然要打!”
“可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杨硕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味道,笑道:“有我在这,还能出得了人命?就是咽气了,我也管叫他们活过来!”
于是,三长老便再也插不上嘴了。
行刑继续,“啪啪”的鞭击声如同过年的炮竹一般响亮,立刻皮开肉绽。
两人几度疼晕过去,都被杨硕以特别的手法给弄醒了过来,还给每人塞了一颗丹药,护住他们的心脉。这还真叫死去活来,求死不能。那叫一个惨哟!
娘亲看不下去,便让淑兰扶着再度回屋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行刑结束,两人都生生脱了层皮,只剩下了半条命。所有人看向杨硕的眼神中都带着深深的敬畏。
杨硕就是要给在场的每个人提一个醒,谁要是再敢明的暗的欺负娘亲和她身边的人,先摸摸自己的屁股是不是经受得住。
收拾完这批人,杨硕气也顺了不少。
一看人群中站着几个熟悉的面孔,立刻便雨霁云收,露出了友善的微笑来。从这些人的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的模样。
王小苗、王大海,还有王铁柱和王皓几个从人群中钻出,一脸热忱的围在身边。王小胖也若即若离的站在一旁,一副傻夯样儿,当年他和王硕的关系并不算太好,所以也有自知之明。
杨硕会心一笑,道:“你们都还好吗?”
王小苗亲切的道:“硕哥,你这一去就是二十五年,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小苗现在是人高马大了,和从前那个豆芽菜的形象完全不搭边。看他乐呵呵的朴实样子,一双手又不知道该往哪放,便知道他还有些拘束。
于是上前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不错啊,你小子,块头长这么大了!”
后者受宠若惊,摸着后脑勺傻笑:“硕哥你还不是一样。不,你更本事了!”
一看王婉婷抱着一个大胖小子在一旁跟着笑。
于是道:“哟,孩子都这么大了?”
后者脸色一红,纠正道:“是孙子啦。”
杨硕就是一呆:“孙子吗……”
看他那副窘样,几个小伙伴们都笑岔了气,气氛变得欢乐起来。大家开始发现,其实这个王硕并不是那么可怕嘛!
这时,王大海忽然出声道:“硕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
“嗯?你说。”
“你给王德满爷俩喂的那个仙丹还有么?”
“仙丹?好吧,当然有。”
“我爹病了,能不能也给他来一粒?”
杨硕道:“药可不能乱吃,走,我跟你去看看!”
王大海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在前面带路。
众人一看有好戏看了,一个个纷纷跟上前去,比之过年看大戏还要热闹。
来到王大海家,杨硕一看大海的父亲瘫痪在床,情形倒和二长老有些类似,就不知症结是否一样。
大海父亲一看仙师亲来,激动得想要从床上坐起,但因为腿脚不听使唤,根本就做不到。
“伯父你别激动,让我帮你看看。”杨硕说罢探出了一缕神识,给他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脑部积血淤塞才导致的全身麻痹。
于是伸出一根指头往其脑侧一点,一道灵力便打入了对方的体内。驱使灵力在他的身体里几个流转,将阻塞的筋脉血管重新导通后,便向王大海道:“好了。”
王大海就是一愣:“好了?这么快?不用吃药?”
杨硕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不是好事吗?”又向床上的老人道,“伯父,你试着坐起来看看。”
后者依样照做,发现自己果然能够坐起来了。又活动了一下子腿脚,但跟着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这一幕可是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个瘫痪在床好几年的老人竟然分分钟就给冶好了,而且也不见做什么,既没把脉也没吃药,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啊!
老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激动得要给杨硕下跪,但因为肌肉萎缩还是站立不稳,被人一把搀住。
杨硕说老爷子你就好好休息吧,病刚好不能乱动,慢慢来,好日子长着呐!
罢了,便在他们一家人的感恩戴德中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就被许多族人围了起来,说谁谁谁也病了,能不能帮忙看一下,都是亲戚嘛。
杨硕心说有病找郎中啊,我娘受欺凌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露个脸,这时候却来套什么近乎。
第三九O章 立威
正想借故推掉,忽听族人来向长老们报告,说庄子外面来人了,声势浩大的好几队人马。
三长老问怎么回事。那人说是县老爷亲自带人,有县衙的官差,也有地方官兵,呜嚷呜嚷一大堆呐!
“他们想干什么?”
“县令大人说了,王家再不上缴足额的税赋,他们就要进庄拿人!”
“你没跟他们说皇宫禁军都统王义正就是我淮江王家的人吗?”
“说了,可不管用啊!随他们来的还有三位仙师,所以他们根本不买账,说是只听从国师一人之命。”
众人一听全都变了脸色。三位仙师,一来就是三位啊!小小一个王家,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吗?
他们的目光又齐齐落在了杨硕的身上。
从回来到现在,一直也没有见他显露出真正的实力,只是医人的手段倒是不假。可县里的仙师们都是能呼风唤雨的活神仙啊!他能对付得了吗?如若不能又翻了脸,王家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见众位耆老以及王家大大小小都把关注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杨硕心中暗笑。
对三长老道:“你们先去应付一下,看他们怎么说。”
三长老稍一犹豫,道:“也只能如此了。”
王小苗担心的看过来,问道:“硕哥,没问题吧?他们有三个啊,可你们却只有两个……”
杨硕苦笑。显然,普通人根本没有修为等级的概念,对他们而言,能放个火喷个水什么的那都是活神仙,都是了不得的仙法。
殊不知,若是实力相差太大,来再多也是废。以之前的经验,盘踞在县里的就只有练气期的修为,这种货色来一百个也不够看。需要担心吗?
于是道:“小苗,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玩的什么花样。咦?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相信我吗?”
“嘿,没有。硕哥你最棒了!”
“这才差不多。对了,晚上过来找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
王家庄外,三长老登高这么一看,可是不得了,两三千人马将庄子围得水泄不通。
衙役和乡勇都派来了,甚至还调动了驻军。他们这是搞什么鬼?
庄外的草坡上,县老爷骑着高头大马,背后是三辆华丽的大马车,两边是县里一众主要官员及一队队披甲持戈的官兵和衙役。
县老爷提着马鞭,漠视着从王家庄走出来的一众人。
王家的几位长老他当然认得,除了二长老已经成为废人不能走动外,唯独不见族长。
三长老远远的喊道:“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却是为何?”
县老爷朝天一拱手,道:“吾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催缴王家所欠的税赋。”
“可就算如此,也不需这么大的阵仗吧!”
“老三,本县听闻你们王家来了两名仙师,可有此事?”
三长老心里一咯噔,纳罕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走漏得这么快?难怪了,难怪要带这么多人来,这明摆着是冲着王硕来的啊!
于是温言解释道:“大人,莫要听他人胡说。不过是我王家的一个后辈带着妻女回乡探母罢了,草民保证,绝对生不了事端。”
县老爷不屑的道:“老三,你莫不是忘了,朝廷严令,凡是族人中有人修行的都要上报官府。你王家有人外出修行,却隐瞒多年不报,可是藐视朝廷?”
三长老慌忙一拜,道:“大人,万万不敢呐,草民委实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还请大人宽宏大量!”
“废话少说,还不叫他们出来!”
面对县太爷的咄咄声势,王家众人忧心忡忡、提心吊胆。
先不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名仙师,就是眼前这两三千人的官兵衙役,也不是他们可以对付得了的。若是惹怒了朝廷,一个不好,那可就是灭族之祸啊!
就在三长老左右为难之际,从人群中忽然钻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来,一眼就看中了领头那匹大白马,立刻撒了欢的跑了过去。
不知怎么的,那大白马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十分不安的躁动起来。
县太爷一看不知从哪跑出一个小孩,还惊着了自己的座驾,当下就怒了。
“这谁家的小孩子不看住?”话音刚落,那县太爷忽然“哎哟”一声,便给马儿一扬前蹄掀了出去。
那小女孩一看想骑上去,却因为个头太小,只能扯住一把鬃毛半吊着。那马儿吃痛不起,长嘶一声,便没头没脑的带着她飞跑起来。
惊得众人四下奔逃,人踩马踏,惨叫连连。大白马硬生生的在官兵堆里开出了一条道。
王家人一看傻眼了,这是摊上大事了啊,那女娃儿不就是王硕家的吗?
三长老本想追上去阻止,一看杨硕那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便知道自己是瞎操心。他还纳闷了,就不怕这小娃娃给摔坏吗?
县太爷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差点摔成两瓣的屁股,用马鞭指着王家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呐,给我扫平王家庄!!”
这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个声音,骇得他呆立当场。
“借你十个胆。”
这声音直灌耳鼓,寒入骨髓心脾,让他没来由的心胆俱颤。
说话间,一个短发年轻人大大咧咧的从王家队伍中走了出来。
“你、你,你是什么人?”
“你不是大呼小叫的找我吗?我这不是来了么!”
“原来是你,好、好,算你有种!”
“啰嗦,有屁快放!”
县太爷老脸一红,喝道:“三位仙师在场,你还敢这么嚣张!好,你等着!”
说完后退了两步,心想如果不做点什么还是没有办法向仙师们交待,于是向左右一挥手,道:“你们上!”
几名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手里都拿着兵器,却仍然是没胆带这个头,都盼着别人第一个上。
县太爷怒了:“笨蛋,你们这么多人,不会一起上?”
这群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准备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从那名年轻人的手中突然冒出一团青黄色的火苗来,吓得他们同时停住了脚,又都不约而同的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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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 仙师用来练练手
仙师的火球术他们是见识过的,谁也不想被烧成焦炭。兵器又怎样,兵器也挡不住火球啊!
这时候一个拿着盾的士兵笑了,然而笑容还没收敛,手上的盾牌便被一名军官抢了过去。“拿来吧!”
那名急着想立功的军官点了十几名持盾的朴刀兵,便亲自带人一拥而上。
却见杨硕不慌不忙,双手环抱,也不见他怎么动,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这些人踢了个人仰马翻,从始至终都未动过一根指头。
王家众人一看群情振奋,纷纷叫好。
“这王硕的武功果然是自成一路,厉害得紧呐!”
“可不是嘛!什么王硕,该叫杨仙师啦!”
“废物,废物,全是废物!”县太爷气得直跳脚,又指着杨硕道,“行啊,算你有些本事,你等着,你等着!”
说罢走到三辆马车的前面,毕恭毕敬的道:“仙师大人,王家人桀傲不驯,窝藏修士,小的们不是他的对手。还请仙师亲自出马!”
“废物!”马车中传来一声喝斥。接着,缀花布帘儿掀开,一个眉长入鬓,脸形瘦削的道人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紧接着,另外两辆马车里也下来两名道人。三人都穿着蓝色的道袍,梳着道髻,背负着镶有阴阳鱼图案的长剑。
杨硕一看这三个道人,只有领头的那个腰上还挂了个储物袋,其余二人却都只别个了褡裢,这是穷到什么份上才会连储物袋都买不起啊!
长眉道人冷眼看了一眼杨硕,开口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学了几天道法,就想妄称仙师?”
杨硕心中暗笑,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弱鸡,还没出新手村吧!竟然以年龄来判断修为高低,这究竟修的是哪路的仙啊?
果然,他猜的没错,这三个还真是清一色的练气期菜鸡。这不,修为最高的那个也只是练气期第十层,根本没法入眼。就是大摇大摆的用神识查探,他们也不曾察觉,你说这得弱到什么程度?
等一下,不是说辟谷期以下很难跨越望仙海的吗?那这些个分布在各地的练气期的所谓仙师们又是打哪里来的?
杨硕皱了皱眉,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杨硕不出声,那长眉道人还道是眼前这名年轻人露怯了。
于是字正腔圆的道:“小子你听好了!若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便乖乖的随我们回去,听从国师亲自发落!”
杨硕眼皮一抬,十分认真的道:“你也听好了!若不想死得快,那便乖乖束手就擒,听从本大爷发落。”
“你……”
“哈哈哈哈……”长眉道人的吃瘪让王家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哄笑了起来,气氛难得的舒缓了起来。
长眉道人本要发作,但转念一想,这年轻人这么嚣张必然是有几分本事,于是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一起出手,速速将他拿下!”
三人了点了点头,便各持法诀。
杨硕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身,说道:“淑兰,这三个交给你练手正好。”
“是!”旁边走出来一名美貌女子,向杨硕一拱手,便看向了三名道人。
王家众人一看更为惊异。怎么着,这是自己不动,让女人先上?王硕你也太猥琐了吧!
于是都不禁为这名如花似玉的女子担忧起来。一打三,不是开玩笑吧?
还有,她要用什么打,用拳头吗?
却见淑兰在腰间一个精致的丝袋上一拍,手上便多了一柄寒光耀眼的宝剑,晃瞎了众人的狗眼。其实淑兰亮出的这把剑只是一把普通的中品法器,根本值不得什么钱。
当然,这只是从杨硕的角度上看,但从对面三人的看来却是乖乖了不得,中品法器,也太有料了吧!是以长眉道人眼中贪念顿生,便决定不惜一切将这二人拿下。
这时,左边那名道人已经准备完咒诀,双手一翻,一颗脑袋大的火球便打了出来。
伴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叹,那黄色火球挟着“唿唿”风声,声势骇人的向淑兰飞去。这让王家众人全都停止了呼吸,紧张得不行。
却见她左手掐了个道指,身前一道蓝色的虹芒一闪,那火球瞬间便熄灭了。
那道人一看就慌了神,赶忙再次结印,结果没等他发出第二个,宝剑便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右边那名道人紧接着大喝一声:“妖女,纳命来吧!”一道蓝莹莹的光芒便飞射了出去。
冰锥术?淑兰一眼便看穿了这个法术,于是素手一扬,那道光芒便调转了方向,打在了那名道人自己的身上。在淑兰面前使用水系法术,这不是班门弄斧又是什么?
那道人的身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结,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冰雕。
淑兰几步上前,嗖嗖几剑,便将那尊冰雕削成了碎渣。
一个大活人转瞬间就化为了一摊冰渣,掉了一地,跟着掉了一地的还有众人的眼珠子。
眨眼功夫连杀两人,这战斗力简直爆表哇!
在这期间,长眉道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双眉一拧,似乎在酝酿一个十分可怕的咒术,因为随着他的法诀连挽,周围的气场也跟着急剧变化起来。
他的衣袍无风自起,长袖鼓荡,道诀在鼻尖释放着白色的灵光,长眉倒竖,双目圆瞪,颇有些怒目金刚的味道。
随着他一声大喝:“金银雨——!”众人的脸便齐齐变了颜色。
但见他伸手一指,数不清的金光便凭空被召唤出来,在他身后蓦的一显,便“嗖嗖嗖”的铺天盖地的飞来,如同暴雨梨花一般。
劲气席卷,须发皆张,有官兵被这些金光沾到,立刻就像是被锋利的细刀子刮肉削骨一般,发出一声声瘆人的惨嚎。
杨硕一看差点以为这货是施展了万剑诀了,忒特么吓人,竟不由得担心起淑兰来,毕竟她的实战经验非常的少。
好在淑兰也不是省油的灯,毕竟相差一个大境界,除非刀剑入体,否则就算对方全力施为,也难以真正威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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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二章 一家子妖孽
不过她此刻要管的可不只是她自己一个,王家众人还在傻呆呆的看着呐。这石破天惊的一招,已将他们吓得不敢动弹,仿佛怎么动都逃不过一个死。
这长眉道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杨硕二人顾及不到他人,以至于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他才有机会将他们拿下。
然而他终究是看走眼了,眼前这二人根本不是与他同一级别的存在。
淑兰皓腕连翻,手诀连挽,一道蓝色的光芒便在身前构筑成型,如同一道光壁,覆盖了很大一片地方。
这水之屏障一打开,周围数丈之内便全都固若金汤,无人伤亡。
从众位长老这边看来,那些金光声势虽然吓人,但一碰到这杨夫人放出的蓝色屏障,便全都消没了踪迹,就跟玩戏法儿一样。反倒是长眉道人的身边不断有人被误伤,哗啦啦倒了一地。
一波轰完,长眉道人见仍然没办法将这些人拿下,甚至连一根毛也没伤到,心中更为惊骇。好在他也是有压箱底的本钱的,于是将手伸上了储物袋。
他用两指捏起一张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催动。忽然感觉一阵风吹过,指尖上那张符便不翼而飞。
再定睛一看,对面那年轻人正左手捏符,右手则提着一个储物袋,而且那储物袋还有些眼熟。
骇然间低头一看,发现腰间空空如也,竟被对方当面来了个顺手牵羊。
杨硕捏着纸符道:“幸好,没浪费。好歹也是一张三阶符箓。”说着小心的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而那长眉道人的储物袋也给他往怀里一揣,便不知所踪。
长眉道人感觉就像吃了一只死耗子一般,脸如猪肝,眉如哭丧。
他知道这回真的是遇到了硬茬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硬茬,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妖孽啊!
又看了看惨死的两名同道,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心说这两人不会是传说中的筑基期修士吧!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一眼瞥见那之前跑出去的小女孩又骑着马儿“得儿驾、得儿驾”的折了回来,便一把将她从马上拽了下来,用剑抹着她的脖子,恶狠狠的道:
“别动,本道爷的兵刃可不长眼!”
小紫瑛被他吓了一脸蒙,呆呆的向杨硕这边看了过来,看她眼神中流露的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委曲,单单只有茫然,显然是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这令杨硕不免腹诽: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坏叔叔是想要你的命啊!
王家众人早已被刚才的那一连串变化惊得呆了半晌,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而那一帮县里来的官兵衙役们在看到三位仙师一个照面就死了两个的时候,早就给吓破了胆,丢下伤员自顾逃命去了。
来的时候两三千人铁甲铿锵,雄赳赳气昂昂,去的时候就像丧家之犬之一般,唯恐自己跑得不够快。
王家几位长老连忙劝解。
“仙师息怒,别伤了孩子!”
“不错,有话好好说,何必搞得这么僵?”
“孩子是无辜的,还请仙师高抬贵手!”
长眉道人此刻双眼血红,恨恨的道:“无辜?难道我的两个师弟就白死了?”
又向杨硕道:“深藏不露啊!不知阁下师出何门,能否给点提示?”
杨硕道:“你就是这么请教的吗?”
“那你说是不说?”
杨硕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长眉道人神色一厉,手上一用力,便在小紫瑛的脖子上划了一条浅痕,威胁道:“不用装了!想要她不死,除非你们束手就擒!”
杨硕举头望天,送了他一个白眼。心说装?我需要装吗?
于是讥诮的道:“有胆你就抹下去,可千万别留手!”
“快快住手!”听到风声的娘亲从屋里出来,咳嗽了两声,焦急的道,“这位仙师,请您放了孩子,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于您,如何?”
小慧和素云她娘也心急如焚,这么个可人的小家伙若是有什么闪失,叫她们于心何安?前者更是连连自责,说没看管好她。
杨硕扶起娘亲道:“娘,您身体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又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后者便是一怔,就再也不提这茬了。
长眉道人瞧出一点不对味儿来,对方非但不紧张,还叫你别客气,尽管来,有这样当爹的吗?敢情这女娃娃是路边捡来的不成?
正满腹怨气无处发泄,瞧见身后一匹无主的马儿,心中便有了计较——
只要给这娃娃狠狠的来上一刀,对方必然全力施救而无瑕追击。而他则可以骑着千里马逃出生天。
打定主意后,只见他眼中寒光一现,手上便是一划拉。
然而这一划拉,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猛的低头一看,便发现手上那支长剑竟只剩下了个剑柄,而剑刃则被那个小女娃娃好奇的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这一惊非同小可,于是一发狠,双手往她头顶上一按,一拧,一拧……
心里就暗呼见了个鬼,有这么硬的脖子吗?竟然拧不动!
而对面的王家众人则跟着他的动作脑袋一仰一仰,仿佛被拧脑袋的那个是他们自己一般,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长眉道人呆了一呆,便想到逃命要紧,当即双脚一蹬便跳上了马背,提起马缰一夹马腹,谁料这马儿却不走。
那大白马聿聿的长嘶一声,前蹄仰起,竟硬生生的杵在了原地。
长眉道人回头一看,便哭的心都有了。只见刚才被他丢弃的小女娃儿两只手紧抱着一条马腿,腮帮子鼓得滚圆,像是生了气,生了很大的气。
长眉道人泪流一肚,心说我错了行吗?就差当场给跪了。
他又哪里知道,小紫瑛根本不是记仇,只是怪这个坏叔叔抢了她的大玩具而已。
这时,杨硕笑眯眯的走到他的跟前,道:“折腾够了不?要不,陪我女儿再玩会?”
后者哭丧着脸爬下马背,扑嗵一声就瘫坐在地,哭诉道:“大仙饶命,小人愿凭处置,只求给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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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三章 安抚
“放过你?刚才你可是想害死我闺女啊!”
“小人该死,小人有眼无珠!只要上仙能放过小人,小人什么都答应。”
“你不要替你那两个死去的师弟报仇了?”
长眉道人一听又咚咚咚的磕起头来:“万万不敢呐!就是给小人一百个胆,也不敢再想什么报仇的事了。再说他们也不是什么师弟,只是挂个名而已。”
既然对方如此识时务,杨硕也不好再赶尽杀绝,毕竟咱要以德服人。而像他这样的家伙虽配不上重用,但当个看门狗还是可以的。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王家的,多一份保障也不是坏事。
于是让他认自己为主,签了个灵魂契约。有了这份保障,就不怕他有二心了。
这时,四周早已让乡亲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
王家村虽然以王家为主,但也有不少外姓人居住。
县上的官兵衙差们气势汹汹的来时,整个山村的百姓都缩在屋里不敢出来,生怕给官老爷捉了去。现在见他们灰溜溜的走了,四邻八舍的乡亲们就都跑出来了,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仙师们都长什么样。
当他们发现县上请来的三位仙师两个丧命一个投诚的时候,那震惊不要太大。
为此,王家族人那头扬得,眼睛都快长到头顶去了。
对于王硕,他们再一次刷新了看法。原先以为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仙师,长长脸面也就罢了,谁曾想还能硬撼官府的仙师,而且他们家的一个小娃娃都这么厉害,简直不要太妖孽了!
从长眉道人口中得知,他本名叫高仁,本是某个道观里的一名练气士,后来经国师点拨,便踏入了修仙者的行列。
因为他十分刻苦,所以能够在不惑之年达到如今这个修为。但奈何大陆灵气稀薄,资源匮乏,想迈入筑基期那是难如登天。
杨硕便问了:“今日你们如此大动干戈,难道是听说了什么?”
高仁恭身道:“小人得了消息,说王家村来了两名仙师,意欲煽动乡民造反,这才会让那些官老爷们点了兵马前来,谁想会这么一败涂地,也该是如此。”
“报信的叫什么?”
“叫王什么……对了,好像是乡里的一个教头。”
“王贵儿?”
“对,就是他!”
杨硕听罢,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眼中寒芒顿现,让高仁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
这种眼神错不了,绝对是灭杀了很多人才会有的冰冷。这让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还算机灵,没有把小命搭进去。
于是趁机讨好道:“上仙,不如让小人去取了他的狗命?”
“不用。我会亲自找上门,一五一十的跟他算清楚。”又稍一沉吟,道,“这位高仁……”
后者忙一矮身,忝着脸道:“欸、小的不敢,叫小高好了。”
杨硕抽了抽嘴角,心说你又不是高渐离,还小高。
“叫你高仁你就是高仁。”
“不敢、不敢!”
“你想不想晋级到筑基期?”
高仁的眼珠子当时就亮了!
…………
高仁被打发走了,走的时候还特别高兴,就跟捡到了极品仙晶一般。
杨硕许诺给他定期提供丹药,让他在有生之年晋级到筑基期,而他唯一要保证的就是王家庄的安全。
照理说,签了灵魂契约,主人让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哪里需要许什么好处,这样的好事,当然是求都求不来的。是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觉得委曲。
而杨硕还要忙的事可多了。
首先光靠一个本领低微的小修士来保证王家的安全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最好像骆家庄那样,搞一个护庄大阵。这样,除非是来犯之敌实在强得可怕,否则应付大多数情况是足够的。
而谢老留下的《阵法粗略》也已经看完了,虽然不能领略其中之精髓,但要依葫芦画瓢儿弄一个阵出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关键还是要花时间。
其次是娘亲的病。杨硕仔细看过了,娘亲的病根本不是普通的病,不似后天侵染,倒像是先天不足。或者说,是和体质有关。
此刻,娘亲平躺在病榻上,双目紧闭。在灵眼和神识的双重探查下,发现在她的丹田之中始终有一股阴寒之气,萦绕不散。刚来时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会病重不起。
而之前给她疏通经脉时,顺便把这股阴寒之气也给驱散出了体外,这才能够安稳度过这一天。可眼下,这股阴寒之气再度出现,就不能不说明问题了。
随着观察的推进,杨硕发现,那些阴寒之气一部分跟随着经脉的运行游走到头部后,竟全都汇集在额前,最后消失不见。
额坠!
不错,正是这件红宝石额坠,将那些阴寒之气不断吸收了,这才让娘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病。
于是将手伸向那块额坠,发现它的确不凡,虽然弄不清它具体是一件什么宝物,但可以肯定,它绝对是一件灵器,而且品级至少也是上品。
想来这是父亲为了延续娘亲的命,才特意留下的东西。
难道,娘亲的容颜不老也跟此物有关?还是说是因为体质的影响?对于这一点,杨硕百思不得其解。
再次疏通了经脉之后,娘亲幽幽醒转。
“硕儿,之前娘一直没有机会问。告诉娘,究竟有没有你爹的消息?”
杨硕道:“娘,孩儿惭愧,修仙界波谲云诡,沧溟大陆也委实辽阔,这么多年孩儿也只是刚刚踏足一小部分区域,并没有打听到父亲的消息。不过您放心,等孩儿再度突破,便可以去更加遥远的地方,那里一定会有父亲的消息。”
娘亲轻轻一叹:“罢了。其实娘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与其听到噩耗,倒不如存有一丝希望。孩子,等娘亲不在了,若能找到你爹的尸骨,就将我们合葬吧!”
“娘,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不,娘知道自己没有多久了,能够等到你回来,已经足够了!”
第三九四章 叫我什么
说罢,又幽幽的闭上了眼睛。自打醒来后,她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这一天折腾下来,也确实是倦了。于是让小慧好好照顾她,便出了房门。
这时,淑兰和素云她娘从外面进来,说有很多人求见,又报上了一大堆的名号,这回不单是族内的,连村里的乡里的也不少。
杨硕心想这些人自然是见到了自己的手段后有所触动,或者前来讨好,或者前来赔罪,不外如是。这边已经够烦的了,就让她们把这些人请回去。
又招呼等一下,说要亲自去见见五长老。毕竟,那五长老可是小虎的爷爷,当年受二长老欺凌之时他也是说过公道话的,这份情咱不能忘。
门外,五长老还有小虎他爹见到杨硕出来显得非常激动。毕竟这么多人都被清走了,唯独留下他两个,自然是很给面子了。
杨硕没有告诉他们小虎陨落的事,只是说他修炼刻苦,忍常人所不忍,加之门派事务繁重,所以一直没有空闲回来。又让他们放宽心,终有一日,小虎会回来的!
两人听罢眉开眼笑,说小虎要是学到杨仙师一小半这么多的本领,他们也非常知足了。只希望他快些回来看看,他们的年纪都很大了,再晚些怕是有生之年等不到了。说着说着又泪洒衣襟,让人心都跟着软了。
送走了五长老父子,王小苗依约前来。
杨硕自然是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所谓患难见真情,族人中也只有他,才是最信得过的那一个。自己这么多年没有音讯,他还能始终如一的、不顾其他的眼光甚至排挤坚决站在自己这一边,足可见他的仁厚和义气。
杨硕先是给了他一些纸符,并教给了他使用方法,让他回去勤加练习,等到熟练之后再试着催动它们。凡人虽不能修炼,但只要配合口诀,使用一阶的纸符还是没有问题的。
之后又交给他不少丹药,说这不是给你吃的,你吃了也不管用。这些是给那高仁的,但不要一次给,让他定期来取几粒就成。虽说他已经签订了灵魂契约,但如果我本尊长期不在身边,也很难说会发生什么,凡事还是要留一手。
最后,杨硕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从储物袋里随手取了十来锭金子塞给了他。王小苗抱着金子激动得找不着北,说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杨硕恶寒的望着他,说给你的那些纸符,随便一张都可以换不少金子,至于这么激动吗?
王小苗立刻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杨硕又道,你小子不会贪财把这些纸符卖掉吧?王小苗嘿嘿直笑,说金子是好东西,但没命享用也白搭,俺还没糊涂到那个份上。
王小苗走后,杨硕也回了屋,回到了那个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小房间。
里面的陈设还和当年一样,而且连灰尘都很少,显然是经常有人打理。
小紫瑛被抱到她“祖母”房里去睡了。就这么一个小孙女,还长得这般可爱,做长辈又怎么会不喜欢。所以娘亲精神刚好了一点点就想和她多亲近亲近。
所以眼下就他和淑兰两个人,而且还是一张床,单人床。而且这个时候还不适合往小世界里跑。万一给家人发现两人一齐消失,又或者小紫瑛惹出什么乱子不能及时补救,那可就不好了。
与淑兰并肩坐在床沿,两人倍觉尴尬。当素云她娘笑呵呵的抱着一大床被子过来时,两人就臊得更厉害了。
“淑兰,你睡床上吧,我就着春凳儿打坐一晚就行了。”
“公子,这怎么可以?”
杨硕眉毛一扬:“叫什么?”
“她……她爹。公子,你欺负人……”
淑兰话一出口,耳根都红透了,这一整天都是“他爹他爹”的喊,在别人眼里,她俨然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虽然这个叫法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但她从来也不敢奢望。毕竟,她只是公子买回来的侍婢。能够得到公子真诚相待,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她还可以奢求什么?
杨硕满意的道:“对了,在家就得这么叫。”
说罢,往春凳上一坐,便闭目观想起来。
杨硕不肯睡床,淑兰自然也睡不踏实,于是也跟着闭目打坐起来。
凡者大陆灵气稀薄,用来修炼显然并不合适,但如果修炼魂力便没有多大影响。
所以此时杨硕就如往常一样,用紫瑛教的具像修炼法进行魂力修炼。当然,这种方法淑兰也是知道的,对她也没有藏私的必要。
现在,杨硕已经可以观想出一小棵植株出来了。当然这棵植株还很幼小,小到只有几片叶子,而它的叶脉也还不够清晰,但这已经比起初的时候好太多了。
在杨硕的脑海中,这棵植株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在缓慢的生长,壮大,壮大……
不时何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竟然也发生了奇异的共鸣,可偏偏地方有点儿不太对。
该死,这个时候我在想什么?杨硕自责的道。
忽然感觉到鼻息处传来奇异的芬芳,微弱到若有若无,但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是便忍不住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
这一看便发现,对面的淑兰明显有些不对劲。只见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酡红之色,就像喝醉了酒一般,一股成熟的、淡淡的女儿香也从她的身上释放出来。仿佛……
天啊,她究竟在观想什么?素女经吗?杨硕不免腹诽。
突然,一道绯红色的光芒蓦然出现在了她的额头,且越发的变得明亮,最后变成了粉红之色。
杨硕蓦然想起那伥春散人留在她体内的乱情符。当时因为此符深入脑中不敢妄动,紫瑛便给它暂时封住了,说等她神识强大了可以自行散去。
可眼下,这乱情符想必是再度发作了。也难怪,紫瑛因为自身的原因,已经很久没有给这道符箓加固禁制了。
一声轻吟从淑兰的口中发出,听得是那么的蚀骨销云鬼,让人不免生出难以抗拒的冲动。
第三九五章 王氏祠堂的悬疑
接着,淑兰秀眉一紧,便软倒在了床上。
“淑兰、淑兰……”
杨硕爬了起来,口中默念紫瑛教过的口诀,伸指往她额头上一点。谁料,这一次却并没有发挥作用。
正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蓦的一道红光通过手指顺势而上,眨眼间便钻入了识海之中。
眼前突然变得迷离而美好,杨硕暗呼一声“糟糕”,两条玉臂便紧跟着缠了上来。
…………
…………
不知道过了多久,痴缠着的两人才再度分开。
不分开也不行了,只因小紫瑛已经在隔壁房里闹腾开了。
原来,小紫瑛嫌床太冷,怎么都不肯入睡,她小慧姨给生了炭火也不行,这才不得不来敲她爹娘的门了。
俩人跟做贼似的慌慌张张爬起来,穿好衣裳,又整理了一遍凌乱的发丝,这才过来给小慧开门。
后者一看这俩人,眼睛里露出什么都懂的奇怪眼神,再看两人都是做贼心虚的样子,便忍不住抿唇一笑。为此杨硕也很是无语,这种事解释是解释不清的。
想起紫瑛睡惯了她的专属石床,确实是不习惯的,于是把她接了过来,让娘亲她们早点歇着。等人一走把门一关,便拉着小紫瑛进入了珠内世界。
谁料她一进来又撒了欢的追小白去了,睡觉什么的早忘了个一干二净。
杨硕想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小妮子自己会往外面跑,万一惹出点事来可不好收场。看来这通往外界的传送门也得设个禁制。
说起来还幸亏小紫瑛打扰得及时,要不然,他们两人可就真的要假戏真做,生米煮成熟饭了。毕竟,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几乎都做了,就差临门一脚了。
虽然淑兰不会介意,但是想到她修炼的神道功法必须要保持元阴之身,还是不能贪图眼前一时的快乐呀!
尽管如此,两人也是亲密接触过的,是以淑兰再度看过来的眼神也变得十分的不一样,就像……就像一个忸怩的小媳妇儿一般,有些羞臊,有些欢喜。
同样被拉进来的还有小呆,这个大傻个一进来就在山林里称王称霸,弄得那些飞禽走兽四散奔逃。可实际上,人家只是吃鱼虾贝类而已。
第二天,杨硕留下淑兰看家,自己则往王氏祖地去了。
上次去王氏祖地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但经历的那一幕幕却怎么都不能忘,总觉得里面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注:对王家祖地感到陌生的朋友可能是最早一批书友,当然,也有可能是……请重新下载前几章,前期有过重大改版。)
十里地,对于现在的杨硕来说不过是喝口茶的功夫。云梭在人们的仰视中化为一道流光,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祖地的门楼,祖屋群落里那些鳞次栉比的石头房子也出现在了脚下。
祖地荒废多年,早已残败不堪,但其规模和建制却是一点都不能小看。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王家祖上当年的风光。
而它荒废的原因,据后来了解到,是因为当年的一场天降异相。
据说当年有一颗天外流星坠落,砸出了好大一个坑,引起了全体族人的恐慌。
而这颗陨石坠落的地方,不偏不倚的就在古祭台上,因此起初那个祭台早已全毁,现在的古祭台已经是重建之后的样子。
请风水先生过来一看,说天降陨石乃不祥之兆,而砸烂祭台更是大凶,所以这里不能住人,必须整体迁移,这才有了后来王家庄的迁址。并且风水先生说了,凶由石起,须以木克,所以现在的王家庄都是清一色的木头房子。
杨硕先去了旧祠堂。
进门绕过照壁,穿过前院,经过古戏台,跨过垂花门,便来到了正院。
正院比从前更加的荒凉,杂草都蔓过了院墙。
踩着滑脚的青石板走过荷塘中间的石桥,穿过前厅,这才来到了主楼。
快30年过去,这幢主楼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非要说有,也只是更加的残破朽败了一些。
推开虚掩的大门,迎面一蓬浮灰刮来,阴风阵阵。
如果说从前只是觉得里面很恐怖,那么现在更是觉得这里面不寻常。祖地的风水和坐落朝向都不会有问题,没道理会阴气这么重。
即使是大白天,里面也很阴暗。不过这对于见惯了世面的杨硕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手掌摊开,心念一动,一团青黄色的火焰便悬浮于手心之上,这倒是个现成的火把。
楼板已经相当破旧了,杨硕只能使出轻身的法门,小心的踩在上面。
一路“吱嘎吱嘎”的很快便来到了三楼。
神龛前,一张斑驳的始祖白描画像位居正中。画上之人一身官袍,脚著皂靴,手持笏板,神态威严。
两边是一副破烂的楹联,纸张已经褪色,除了横批“千古”二字,看不出具体写的是什么。当然这是以前,现在只要功聚双目,便能看到残留的细微痕迹,正是“流芳”二字。好吧,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上前撤掉燃尽了的香烛,将事先准备好的香烛点上,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四周来。
当年来这里的时候发生了几件奇怪的事:
一是游教习给的最后一张字迷和素云、王小苗两人看到的有偏差;
二是王大海、王婉婷还有王皓三个说古戏台闹鬼,而游教习回去大病一场据说是因为撞邪。
所以要说这里面没有一点玄机那是不可能的。
杨硕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看到的字迷是这样的:
始祖德才兼,
威名镇四方。
在野为人杰,
在朝为栋梁。
而素云他们两个看到的版本却是:
始祖德才兼,
威名镇四方。
虔心敬奉上,
保我万世昌。
因为“栋梁”二字的提示,还特地爬到了横梁上一探究竟,结果差点把屁股摔成两瓣。
后来又遇到了王贵儿抢信物,再后来又从三楼顶上摔下去了,可明明摔了这么一下,却又好端端的回到了这个地方。而据素云事后讲,他们两个当时根本就没有看到王贵儿。
第三九六章 始祖的传承
难道自己经历的都是幻象?
想着想着,杨硕的目光移到了神龛上方的横梁上。如果不是幻象,那个角落应该有一个青花瓷的陶罐。
双脚一蹬,人便轻飘飘的出现在房梁上。四处一打量,横梁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于是释放神识往四周一扫,并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
奇怪,难道真的只是幻觉?
稍一沉吟,杨硕功聚双目开启了灵眼,并且将它催发到了极致。乳白色的光晕从双眼中发出,如同电射一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方。
然而也没有任何灵力反应。这就让人费解了!
正头疼之际,忽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东西,就这么一个东西,让杨硕身子一顿,寒毛根根乍起。
与其说那是一个东西,倒不如说是一个一人高的影子,灰白色的,静默的立在一根横梁上,看不出头脸,只有一个朦胧的轮廓。
是鬼魂么?
杨硕一瞬间只感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常说人吓人,吓死人,却不知道鬼吓人又是怎样一副情景。
一个修仙者若是被鬼魂吓死,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忽的一转身,哪里有什么灰色影子!
再度把头转回来,那个影子却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一般。
这享堂里面的静谧和压抑实在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是朗声道:“始祖前辈,若您真的在天有灵,还望现身一见,就不要跟小辈开这种玩笑了!”
窗户被风一吹,吱嘎吱嘎,并没有别的声音。
杨硕稍稍一想,便就在横梁上盘膝而坐,闭目观想起来。
既然老祖宗不现身,那咱就等。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于是放下所有心念,将身心沉浸到空无之中来。
周围的一切也随着心态的宁静跟着平静起来。
所谓闭五感,开天知,当人在真正入静以后,便能感受到一些平常感受不到的东西,玄之又玄。灵力的修炼也是如此,修士在进入金丹期以前是看不到灵力的存在的,但却能通过修炼和运功切身感受到它的存在。
果然,当杨硕入静后没多久,面前的角落里,一个朦胧的影子便出现了。
这回不是人影,而是一个陶罐。
陶罐泛着乳白色的光晕,罐体上有着暗色的纹路,与记忆中的青花瓷陶罐非常相似。
这回杨硕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只要一睁眼或是一激动,它就会从神识之中消失。
于是仍然闭着双眼,慢慢释放出自己的一缕神识,慢慢的向那陶罐靠近。
成功了!
神识在触碰它的时候竟然如同触碰到了实物,玄妙无比。
这时候平时的魂力修炼就展现出了它的用武之地。因为只有魂力强大了,神识也会跟着强大。
神识化为一对手掌,将其轻轻的拉到身边,可以看到上面有一个盖子,盖子上符文遍布,一看就是设下了禁制。
老祖宗至少不会害自己人吧!
杨硕这么想着,以神识之手将它轻轻打开。
正要一探究竟,一股庞大的意识流便窜入了脑中。
“开此坛者,必我后裔。玄阴灌体,鬼火浴身,接受洗礼吧!”
杨硕为之一怔,忙以神识沟通:“始祖,是您吗?等等,洗礼是什么意思?”
没等来得及细问,一道庞大的青色煞气便从陶罐中喷涌而出,如同一道喷射的水柱,它们通过全身各处穴窍蜂拥一般灌注进来。
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从头淋到脚。
仿佛被数不清的凶煞厉鬼群起而噬一般,立刻便感觉到了全身各处的剧烈疼痛,那疼痛,比之肋骨齐齐断裂何止强了十倍。
杨硕睚眦欲裂,身体猛颤,有如千万只蚂蚁和蛊虫在身体各处钻来钻去不停的噬咬一般,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久太久,否则,杨硕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下去。
然而当这种煞气噬身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时候,另一种痛苦便紧随而来。
那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灼热,紧接着这种灼热也钻入了体内,顺着经脉血管不停流窜,目的地则全都在丹田气海。
这是一种烈焰焚身的痛苦。杨硕忽然感觉自身置身于地狱熔炉中一般,不,是比熔炉更加的炽热,只因它从里到外无处不在。浑身的肌肉骨骼像被上千度高温不断炙烤一般,让人简直要发狂。
一刻钟后,所有的灼热全都进入了下丹田,并且永久的进驻其中。这时候,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火一般,要将人烧个肠穿肚烂。即使是本源之火初次被激发的时候,也绝对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谁来告诉我,这特么究竟是什么?杨硕忍着剧痛发出无声的质问。
没想到的是,真的有一个声音进入了脑海。
“玄阴煞体,青冥鬼火,玄阴煞体,青冥鬼火……”
这个声音一直重复,久久不绝,但却在逐渐变得微弱,以至于最终消散在虚无飘渺之间,仿佛刚才听到的也是一个幻觉。
当一切重归平静之后,肚子里的那团火也就老实了许多,也就相当于贴了个肚脐贴,暖暖的,再也没有灼烧的痛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身体完全融合了的原因。
杨硕则一直在思考着刚才的那八个字。
玄阴煞体是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印象。但青冥鬼火是听说过的,可不就是紫瑛曾经提到过的圣源神火的一种么!
我去,这下捡到宝了!
算上紫瑛的南明紫火,便有两种神火可以利用,简直不要太嚣张了!
等等,这么说王家的那位始祖应该是很有来头的人了,就算是在修仙界,拥有神火的修士也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怎么会在这凡尘俗世中湮没于无闻呢?嗯,回去一定要问问族长。
还有那个玄阴煞体什么鬼,听这名字就不太舒服,我一个大男人给我整这个?回头一定要翻翻资料。
当杨硕从横梁上下来的时候,发现上供的两支蜡烛竟然已经燃尽。
奇怪,难道过去了很久吗?明明感觉只有一刻钟的样子。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有亲的监督,我都不敢偷懒:))
第三九七章 玄阴煞体
从旧祠堂里出来,发现日头已经西斜。
心里惦记着娘亲的病情,于是没有再敢耽搁,直接架起云梭先行回返。
回到家,发现娘亲精神大好,正和小慧、淑兰在厨房里忙碌。
昨天事情太多,晚饭都是草草应付。娘亲今天说什么也要亲自下厨,为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女接风洗尘。小慧和淑兰则帮她打打下手,陪她聊天。
所以这会儿三个不亦乐乎,有说有笑,还真像欢欢喜喜的一家子。
杨硕直接进了里屋,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堆玉简,查找有关玄阴煞体的记载。
最后,真的在一块平时被冷落了的玉简里找到了相关的内容。
原来,这玄阴煞体是一种极其罕有的体质,其对本体的影响则因人而异。
男子若是拥有此种体质,便可以使体内阴阳达到一个极高的调和程度,以至于阴阳互济、刚柔并重,但具体有什么好处却没有人真正说得清。
若是女子拥有此种体质,便会因为阴阳失调,很容易过早夭亡,只有习练仙家道法调和阴阳,固本培元,才可以仙颜永驻,青春不老。
所以这类女子必须踏入仙道,才能保住性命以求长生。而她们也因为体质极阴,成为了丹道修士挑选炉鼎的上上之选。
读到这里,杨硕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娘亲之所以久病缠身且容颜不老,终究还是体质所致。而父亲留下的道法灵器则很好的延续了她的生命。至于娘亲为什么没有随父亲一同修真,想必是因为没有灵根。
世间总是造化弄人,父母不能够厮守在一起,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此外,此种体质对于修仙者的好处也有提到,但也只是个大概,据说没有人能真正说得清楚。
一种说法是,具有这种体质的人能拥有操控阴煞之力,驾驭鬼神之能,但具体怎么个操控和驾驭却没提。另一种说法就描述得比较直接,说是能够召唤凶神,甚至削弱对手的气运,总之更为玄乎。
不管哪种是真、哪种是假,如果能够选择,杨硕还是倾向于第二种的,驾驭鬼神什么的,有巫修就好了,自己一个道修凑哪门子热闹,谁有那个兴趣整天跟尸体恶鬼打交道。
相比之下,召唤凶神听起来就比较牛叉了,谁不想带个宠物打怪,自己坐一边悠哉游哉捡经验?还有这削弱对手气运,这听上去又是一个很玄乎的能力。也就是说以后打谁谁倒霉,谁打我还该谁倒霉,是这个意思吧?那样以后谁还敢招惹咱啊?
想起小白的招财buff,杨硕就没来由的一肚子气,由于某只强大神兽的存在,现在不能跑赌场了,也就没有了捡便宜的机会。为此,杨硕也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致富还得靠双手,飞来的不总是横财,也有可能是横祸。
玉简上还记载了一个拥有这种体质的大能,他正是万煞宗的开山祖师玄阴老祖,只可惜,此人后来在魔玄之战中被玄门众多高手联手剿灭。看到万煞宗三个字,便想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宗主银泉熙,本来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人,偏偏架不住缘份在。看来,这个宗门还得去拜访一趟。
这时,杨硕忽然眼前一亮,连忙跑出家门直奔祠堂而去,要求查看族谱。当然,是现今正在使用的祠堂。
看管族谱的老头儿一看是杨仙师要看,乐得屁颠屁颠的,只因看管族谱这个事绝对是一个闲得蛋疼的差事,除了修谱的时候会照例拿出来查看一下保管情况,其他时候都是锁在柜里喂蠹虫。今日得以近距离一睹仙师真容,沾点仙气,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将一大堆的族谱都搬出来,恭请上仙过目。
杨硕说你直接拿最早的就成了。
后者就是一脸蒙,讪讪笑着说,仙师您真的要看?
杨硕回他,我不看我跑这来闲得么?
后者于是搬来了一本厚厚的线装书。
杨硕拿起一看,我勒个去,头一页始祖画像都少了一半,问他怎么回事,说是老鼠啃的。
再一看始祖生卒年份正好就是被啃的那一段上,恨不拍死他丫的。
忍着吐血的冲动,杨硕翻看了始终的生平简介。
根据族谱记载,始祖名为王圈圈……
我擦!连始祖名字都被咬了,还能再随便一点么?
好在始祖的名讳倒是不会真的被忘掉的,族中几位耆老都知道。
所以杨硕通过族长了解到,始祖本名王德芳,字少恭,官拜大吴太尉,乃最高武官,也算位极人臣,显赫一时。
至于生卒年份,几位长老便发表了不同意见,让杨硕好一顿汗颜。
不过,根据他们最终拿出的一个大概年份,和那位远在沧溟大陆的玄阴老祖一比较,果然是有几分接近。难不成两人是同一个人?
杨硕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试探着问,王家有什么不传之秘么?
见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杨硕便知道,这随口一问,还真的问着了。
又看几人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样子,于是甩头就走,说护族大阵很费材料啊,看来还得重新规划一下。
三长老便连忙一把拉住杨硕,忝着脸说,嗨!说见外了不是,您又不是别人。
于是数位长老一致决定将王家秘不外传的家传“绝学”传给了杨硕。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御蜂术,说只要学好了这个,数里之内的蜂群尽归你驱策,怎么样,我老王家的法门厉害吧?
杨硕汗颜,心说这种小伎俩随便找一个擅长驭兽的门派不就什么都有了。谁他娘的还专程学这个?
见族长哆哆嗦嗦的捧着一本小册子出来,当下也不好抹了面子,便随手接过揣进了储物袋。
回到家,发现王小苗也来了,正在院子里帮着劈柴火。
娘亲说是她喊小慧叫他过来的,多个人多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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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八章 新的能力,芸姨出事
看他抡起膀子使劲儿的样子,还真是有把子蛮力。
小紫瑛在一边看着,有模有样的学着做动作。
王小苗看她可爱,于是把刀给她,说你来试试!
后者用那嫩藕般的小手接过柴刀,对准柴火一砍,划拉一声,地面上就多了一条半尺宽的裂缝。
王小苗给惊得张大了嘴巴,赶紧接过刀,说小姑奶奶你还是一边玩去吧,再来几下还得请人修复院子。
小紫瑛不肯啊,直到王小苗许诺给她买糖人,她才撒开了手。
这一撒手,王小苗握着柴刀也跟着飞出去了,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乐得屋里几个女人前仰后合。
杨硕一旁看得乐呵,便凑上去问他:“喜欢孩子啊?”
王小苗揉了揉屁股,说:“可不是么!”
“你媳妇儿呢?让她帮你生一个就得了呗。”
王小苗微笑着的脸当时就垮了下来,变成了一副凄凄惨惨的苦瓜模样。
娘亲说:“唉,这娃儿命苦啊,单身多年好不容易讨了一房媳妇儿,谁知道却难产死了,一尸两命啊!你说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没有老天爷帮他呢?”
杨硕安慰了他几句,说:“改明个再给你找一房好的,十里八乡随便你挑,怎么样?”
王小苗苦笑道:“硕哥你别开玩笑了。”
杨硕道:“我才没开玩笑,除非你自个儿不乐意。”
瞧着王小苗不再言语,杨硕就觉得他心里有事。
于是问了:“你小子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所以才一直不肯再娶?”
看对方做贼心虚的表情,还别说,没跑儿!
于是开玩笑道:“我说,你不会是还惦记着当年那个于美珊吧!人家可早就名花有主了啊!”
欸,这随口一说愣是让杨硕给猜对了!
看王小苗只是摸着脑勺尴尬憨笑,就知道这事错不了。
也难怪,试问哪个英雄不爱美女,当年喜欢围着于美珊打转的又何止他一个。这儿时的执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
杨硕道:“看着老实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有夫之妇你也想?哥跟你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又歪着头想了想,“欸,你看小慧怎么样?”
正在择菜的小慧露出一个惊讶的眼神,随后面色一窘,扁着嘴,不满的道:“瞎说什么呢……”
娘亲啐骂道:“你这孩子,剥蒜去,净乱点鸳鸯谱。小苗的年纪都可以当她叔了!”
杨硕就是一呆:“呃……也是啊。”
见自己瞎晃悠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进屋把门一关,盘膝在床上坐了下来。
通过内视,杨硕发现丹田之中的青冥鬼火已经没有存在感,仿佛和本源之火融为了一体。
摊开手掌,一团青色的火苗幽幽悬于手掌之上。看它的颜色纯度,已经是纯青至极,再无杂色。不仅如此,在它的周围完全感觉不到它的温度,就好像这火焰只是样子货一般。
伸手遥遥一抓,院子里的一根木柴便被抓了过来,试着将其靠近青火,结果只沾上一点,这根木柴便在一眨眼功夫化成了虚无,就连灰都没剩下。
哇塞,和瑛姐的紫火有得一拼啊!就算是不如,也不会差到哪去,毕竟是同一个系列的。
回想起旧祠堂一行,那个青花瓷陶罐根本并非实物,又凭何承载这青冥鬼火?
由此看来,所谓的始祖传承恐怕不是获得了什么,而是激活了自身的某种潜质,这才使得本源之火恢复了它的本来面貌。一定是这样。
又检查了一下身体各处,并没有什么异样,那个什么体质好像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等等,那是什么?
就在杨硕准备结束观想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些东西。
透过房间,能够看到一些活动着的光晕,这些光晕有红有白,也有青,紧接着,门框消失了,墙体也消失了,一直到意识之中的房间整个消失,只留下了那些光晕还在活动。
当杨硕睁开眼睛,这些光晕便突然间全部不见,而与此同时,也意识到了那些光晕是什么了,正是在屋外忙碌着的娘亲、淑兰、小慧、王小苗还有小紫瑛。
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每个人都不同。
杨硕再次闭目进入观想,果然再次看到了类似的情景。这与开启灵眼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首先,灵眼必须睁着眼睛才能看到灵气团。而这一次,却只有闭目才能看到。
其次,灵眼中的灵气团都为白色,只是依灵力强度不同呈现出不同亮度。而眼前所见却出现了三种颜色。
通过观察发现,淑兰、小慧、王小苗三个都呈现出红色的光晕,而娘亲则为青色,小紫瑛为白色。
显然,这种新出现的洞察能力绝对与始祖传承有关,而这些颜色究竟包含着什么信息,杨硕不得而知。
这时,门外有人捎口信来,说小慧家出事了,具体出了什么事也没说清楚,总之让赶紧回去看看。
小慧一听就着急上火了,说肯定是娘又受欺负了。
杨硕问究竟怎么回事,什么欺负?
小慧这才诉起苦来。
原来,在杨硕离开后不久,娘亲看芸姨年纪不小了,就商量着帮她找户人家,免得耽误一辈子。
但芸姨因为出身不好,只是王家府上的一个丫环,所以她也就找一个偏远村子的贫困人家将就了。毕竟,她嫁的是人,只要男方对她好就行。
婚后,男人也算勤快,日子过得还平顺,不久后就生了小慧。可村里人都信奉传宗接代,谁不想要几个大胖小子啊。可谁知道天不作美,生下小慧之后就再也没能怀上了。
为此那家婆婆很不高兴,说不能生小子和米虫有什么区别,几度闹着要儿子休妻。好在小慧她爹也算良心,愣是没答应,就这样一直拖着。
近两年看着小慧大了,那家人又商量着给她找户好婆家,只是他们眼中的好婆家就是有钱人家,哪怕是给人当个小妾。
芸姨心疼女儿自然是会不答应,所以还把她送到旧主家里来,一方面是照顾娘亲,一方面是逃避婚事。
第三九九章 饶你不死
(敬告:前一章末尾有错误,已修改)
听到这里,杨硕将云梭一抛,拉起小慧就跳了上去,又嘱咐淑兰照顾好娘亲。
娘亲说可惜了,好好的一顿团圆饭。
杨硕回道:娘,就一刻的功夫耽误不了。儿子很快就回来,还带上芸姨。
娘亲高兴得连连说欸。
云梭化为一道黄色的流光,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小慧第一次坐上法器,害怕得不敢睁眼,杨硕让他抓紧自己,很快就到。
小慧说,哥,你知道在哪吗?
回答是不知道。
得,还得小慧指路。
于是放慢了速度,让她扶着碗沿坐在前头,杨硕则立在她身后,就这样向那个偏远小村里赶。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云梭毫无避讳的穿过几个大村落直接往小慧家赶。
“这是……流星?”一个在井边打水的汉子仰着头惊讶的望着夜空。
在那个方向,一道黄色的流光从空中划出一道斜线坠落下来。
这个小山村确实偏僻,人家也不多,就三四十户。所以两人从云梭上跳下来的时候也没有人看见,只是有几条狗在不停的叫唤。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个泼妇的声音在咒骂,骂得很难听,说什么这种婆娘死了最好,母女两个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赔钱的货。
小院里,一个糟老头子坐在屋前抽旱烟,刚想开口说什么,一看小慧后面跟着个男人便又打住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吸溜着鼻涕趴在地上玩泥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见小慧进来,那家老太太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说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娘都快死了,你怎么不也死在外面啊?家里这么多事,还跑到旧主家去帮忙,你说生你养你有什么用?
总之叨叨叨一大堆,“闭嘴!”杨硕一声低喝,这老太太就立马卡了壳,眼中惊疑不定,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这还是看在小慧的面上,没有与她过多计较。
两人进了屋,发现芸姨平躺在床上,嘴唇发白。小慧他爹在一边手足无措。
杨硕连忙伸手按在了她的脉上查看病情。
粗略看了一下,发现她只是气血不足昏了过去,再看她面黄肌瘦肯定没少挨饿。
于是质问道:“她是怎么晕倒的?你们没给她吃东西?”
小慧他爹支支吾吾的道:“吃是吃了的,但是家里穷,想吃得很饱也不大可能。哦,她是干活时晕倒的。”
杨硕四下一打量,发现这家子虽然穷,也没有多少摆件,但要说穷得连饭都吃不饱,似乎也说不过去。当然,若是被刻薄针对,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干活晕倒,回想起进门时在院里子看到的那一大堆衣服,也就明白了几分。只因那些衣物的用料华贵,根本不是这家人穿得起的。
而小慧的话语也证实了这种猜测。
“爹,你们是不是又逼着娘亲接活了?难道你不知道娘经常头疼腰痛吗?”
她爹被问得抬不起头来,把头往膝盖上一埋,便闷声不语。
看芸姨元气亏虚,血瘀内阻,结合小慧说的经常性头疼腰痛,多半是月子病的表现。不难想象,芸姨在这个家里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这时,屋外一阵闹腾。
一些乡民扛着锄头铁钯跑了进来,说是看到什么东西朝这里飞过来,怕是出了什么状况,特意过来看看。
那老太太一看来人了,立马往地上一坐,唉哟喂呀的又哭又唱起来了。
说不得了喽,不要脸的贱人在外面勾引了野汉子,还带着野男人来造反喽!
一个五大三粗的乡汉子一听这还得了,举着锄头就往屋里闯。
可他人还没踏进门槛,只听乒哩嗙啷一阵乱响,便连人带锄一齐飞了出来,还夹带着几块破碎的门板。
几乎同时,一道黄纸符嗖的飞了出来,啪的贴在了那老太太的额头上。
后者就是一僵,如同那会跑的僵尸被贴了镇邪符一般,立马就定住不动了。整个世界立刻清静了许多。
众人全都为之一惊。
如果说刚才大汉飞出来时他们还群情激愤,那么这道符箓就像是一盆冷水,将他们从头凉到了脚。
这,这不是仙师才有的手段吗?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哇啦一下一哄而散。口中高喊着:“仙师来了,仙师发怒了!”
杨硕给芸姨喂了一颗回气丸,疏通了一下经脉,便嘱咐小慧生火,用黑糯米、红枣、桂圆、山药、红糖这些常见的食材,现熬了一碗补血粥给她喂下。
不多时,芸姨便醒了过来。
一眼看到面前一个年轻俊朗的面孔便是一愣。直到小慧介绍说这是少爷,是少爷回来了,她都在云里雾里,还问是哪个少爷。
直到杨硕喊芸姨,是我啊,我是杨……我是王硕啊,芸姨这才反应过来。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双方见面没叙多少话,外面又热闹了起来。
往窗外一看,好家伙,火光映天,人头攒动,外面许多人举着火把把门口围了起来,呜嚷呜嚷的就像捉奸一般。而芸姨她公婆则领着孙子缩头缩脑的躲在几个乡勇的身后观望。
亭长领着一名身穿道袍的人走进了院子。小慧他爹连忙出来陪笑,说仙师这是误会,误会,结果被喝令闪开。
那仙师往院子中间一站定,拂尘一扫,高声喝道:“哪里来的野道,还不报上名来!”
没有回应。
他眉毛一扬,吼道:“哟喝!再不出来,本仙师要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留下一丝精魂,饶你不死!”来人淡淡的说道。
这名仙师一听就怒了,心说你一个小娃娃好大的口气,见了本真人还敢这么嚣张。忽的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天威一般当头压来,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扑嗵一声给跪了。
…………
杨硕兵不血刃,又一次得到了一张灵魂契约。
这回可没有许给对方太多好处,只用一瓶多得嫌占地方的聚气散就打发了。当然,他要做的也简单,只要保证芸姨和小慧不受欺负就成了。
第四OO章 最后的团圆饭
后者感恩戴德,说多谢不杀之恩,小的一定不辱使用,保她们平安终老。
而杨硕之所以慢吞吞的才出来,并不是因为要摆架子,而是借机用新得到的洞察能力观察了一下这些人。他发现,每个人的头顶都呈现出或红或白或青三色,但找不到规律可循。
此间事了,杨硕便将云梭最大化,并开启了灵力护罩,在全体乡民的目送下,带上芸姨小慧,化作一道流光连夜朝着王家村飞去。赶回去吃团圆饭,正是时候。
回到家,娘亲她们三个还没有把饭菜做好,王小苗则在院子里哄孩子玩。
“夫人!”门口一声喊,让娘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扭头一看,芸姨正略显单薄的站在门边。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小芸,愣着干啥,快、快进来,你给我把把关,这米酒勾芡加多少生粉才够?”
芸姨点了点头:“欸!”
有了芸姨的加入,厨房的事就更加驾轻就熟了。
想起小白还独自呆在珠内世界,于是变戏法一般把它也揪了出来。
又嘱咐她们多做点,最好准备十五个人的饭量,为此还特地回了一趟珠内世界,弄了许多灵植和野味水产来做菜。所以这一顿饭还真是有够忙。
饭桌就摆在院子里,杨硕随手拿出了许多夜明珠和小灯笼,将四周装点得像元宵节灯会一般。
一盘嫩香诱人的酸菜黑鱼上桌,小紫瑛和小白一看,都是眼睛直冒绿光,一只小手、一只白爪,几乎同时伸出,结果被杨硕在两脑袋上一敲,一手一个扔到了一边。
这一幕恰好给芸姨撞见,眼中那个诧异自不必说,就差没问,她是你亲生的吗?杨硕打着哈哈,心说我要能生出她来那敢情好了。
芸姨本来还担心小孩子会不会摔坏哭鼻子,谁知一转头,一人一猫一狗已经围着大枫杨树追逐在一块了。
很快,琳琅满目的饭菜便置办齐整了。分开二十多年的一家人,终于在这一天重新聚在了一桌。
围着热腾腾的饭桌,一家人开怀畅笑,推杯换盏。小紫瑛拼命的扒拉着饭菜,就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娘亲不停的往她和淑兰碗里夹菜,那叫一个高兴,芸姨说几十年都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小白正和大黄狗争抢着盘子里的肉。而在大黄狗的身后,一群小狗蹲坐着吐着舌头,等着吃好吃的。
芸姨看着小紫瑛,赞不绝口的道:“这孩子,长得真好,和她娘一样漂亮!”
素云她娘附和道:“可不是吗?要我说,年画里的也没她好看。”
淑兰满面羞赧,如坐针毡。三人问长问短,话题都落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淑兰都快要招架不住。
见她露出求救般的眼神,杨硕于是岔开话题,提起了素云的“近况”,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
有关修仙的那些日常,还有门派的那些是非恩怨,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充满了神秘和向往,所以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当听到自家孩子在门内扬眉吐气的时候,素云她娘无比欣慰,连说,她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听你说那什么大陆这么远,我也不指着她回来,你能带回她的消息,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说着,又抹起了思念的泪水。
这一顿饭吃到很晚,当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娘亲晕倒了。
床榻上,杨硕正忙着给她度气,忽然一道红光一闪,娘亲头上那颗额坠上的红宝石便化作一团红雾,消散不见。
看到这里,杨硕什么都明白了,心中沉甸甸的像灌了铅一样。
因为他知道,娘亲的时间不多了!
没来前娘亲已经快不行了,因为没能见到自己最后一面,才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眼下自己带着妻儿完满归来,这点心愿也算了结了,加上经历了这两天的大悲大喜,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弥留之际,娘亲握着杨硕的手道:“孩子,娘是过来人,娘看得出,淑兰姑娘和你并没有走到那一步,对不对?”
杨硕不想再欺骗下去,只能默默的点头。
娘亲抚着他的额头,不舍的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娘尊重你的选择。只是,身为女儿不易,娘希望你莫要轻易负人,什么都可以欠,唯独情债不能欠,成吗?”
杨硕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
此刻,大家都一声不吭的围在床边,眸中噙满了泪水。就连平常闲不住的小紫瑛也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不吵也不闹。
芸姨早已泣不成声,伏在床边嘤嘤不止。
娘亲将迷离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多想再见你爹一面,只可惜……唉……”
说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如同那放不下的一生的思念,轻轻的飘向远方。
娘亲走了。
冷院内哭声一片。
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间,杨硕只觉得堵得慌,难受。
他没有大哭不止,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娘亲那张美丽的脸庞,宁静,安详。
呆了好一会儿,杨硕拿出了摄魂铃,心中自忖道:娘,就让儿子来完成你最后的心愿吧,得罪了!
肃穆神色,道指黯然,口中轻念咒诀,随着一声轻吟:“收!”一缕幽魂便被收入了铃中。虽然看不到,但凭着母子连心他能感觉得到。
第二日,淮江王家全族戴孝。
前来祭拜的族人排了几条街。
族长他老人家第一个,颤颤巍巍的行了礼,又说了很多抱歉的话,没照顾好令慈心中有愧什么的。
二长老也来了,虽然没法行礼但被人抬着上了柱香。为了后辈子孙,他不敢不来。他的目光在杨硕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像是有话想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其实他说不说都一样,王璟隆是死是活不在于杨硕想怎么样,而在王璟隆自己想怎么样。所谓不作不会死,说的就是这种人。
芸姨的公婆也来了,他们是特意为昨天的事跑来赔罪的,恰好赶上了这一桩。
他们在灵前郑重的磕了几个头,便点头哈腰的对一旁的芸姨和小慧等人说了一大通好话。
杨硕送了他们四个字:“拜完快滚!”这公婆两个才灰溜溜的滚了出去。
之后的七天,杨硕一直在守孝。
按照世俗规矩,父母亡故需守孝三年,正是酒肉绝,居处变,常悲咽。
但修仙界没有这么多规矩,何况娘亲的魂魄就在珠内世界的榕树下养着,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从未离开。所以杨硕第八天就结束了仪式,收拾行装,准备了结未曾了结的一些恩怨。
想起曾经考下海口,十日之日要取那国师项上人头,掐指一算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若是朝廷的宵小一直拖着不解决,之前处理过的人和事肯定会生出变故,那样必定会影响到许多人的生死,比如大勇一家。
于是决定当天就起程,快刀斩乱麻。
临行前,一个想不到的熟人前来造访。
于美珊,再见她还是那么的妩媚动人,虽已嫁为人妇,但那绰约的身姿、成熟的风韵,是多年前离开时所不曾拥有的。加上她养尊处优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
(此处不扣费:写这一章,心情很低落,但又不得不一字一字敲出来。想到父母早晚有一天会像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样离我们而去,心里便难受得慌。孝于亲,所当执,珍惜眼前的亲人吧!)
第四O一章 美人算计
不能不说,此女确实有本钱。
但是在修仙界闯荡多年的杨硕什么美女没有见过,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招架不住。
看她从容的点燃香火,在灵前磕头祭拜完后,一双桃花眼便目光灼灼的望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杨硕都不得不甘拜下风了。
这女人,眼睛有毒啊!
于是转过身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道:“如果你是来求情的,最好免开尊口。”
于美珊幽怨的瞟了杨硕一眼,从桌上拿起他刚刚喝过一口的茶,愤恨的道:“不,我现在恨不得他死!王硕,你可知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杨硕怔怔的看着她许久,好半天都没接上话。
于美珊道:“现在的我,不过是他攀附荣华宝贵的工具。从来没想过,他会是这样一个人,不,这样一个禽兽!成婚之前,他千依百顺,可成婚之后,他就变了个脸,没过几年就开始往外面跑,招蜂引蝶,夜不归宿。这两年他更加的过份,竟然要我去逢迎讨好那些仙师……”
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眼睑上的眼痕,好一副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模样,就是铁石心肠也得化了。
杨硕道:“所以……”
“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救出火海。只要你能办到,我……我什么都依你……”
说罢,便弱柳扶风一般靠上前来。
“等等……喂!”
这时,淑兰恰好从屋外进来,见到这一幕后立刻就转身往外走。
掩上门,淑兰莫名的有些难受,心说我这是怎么了?公子不过是和旧友叙叙话罢了。我只是他的侍婢,什么时候真的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这时,忽听屋内一声断喝,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掩上的大门忽的被弹开,一条人影飞蹿而出,可不正是于美珊么!
淑兰正在惊讶,发现于美珊倒在地上后,身子很快便坍缩了下去,到最后便只剩下了一套衣裳。
杨硕从屋里走了出来,面寒似铁,手上破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滴着鲜血。
“公子,你没事吧?”淑兰忙取出棉布要给他包扎。
杨硕接过棉布随意的缠了两圈,便蹲下身,在那堆衣裳里翻找了一阵,便找出了一张纸人来。
那是一张以黄表纸剪成的纸人,上面画满了鸡爪印一般的鬼画符。
“公子,这是什么?”
杨硕解释道:“这类纸符统称纸兵符马。有精通玄门符道者以神识探入,制成可以用神识操控的纸人纸马。也有邪派修士以邪法炮制,将人之魂魄注入,制成能够听命于主人的纸人。”
说罢,杨硕眉头一皱,因为他能够感觉到上面附有浓重的煞气。于是轻念咒诀,并指一点,一道轻烟便袅袅散去。显然,眼前这一张是以邪法绘制的符箓。
就是这样一个纸人,刚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虽没有被美色诱惑,但若非被美色分心,也不至于后知后觉。
“看来,他们已经提前动手了。如此正好,就一并解决了吧!淑兰,你照顾他们,我出趟远门。”
“淑兰知道了。公子保重!”
杨硕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拿出一套小型法阵,围着院墙布置好。这样如果有强敌来袭,就算不能力敌,也能自保一阵。
这套小型法阵也不知是斩杀了哪个修士得到的,虽然算不上厉害,但应付一般的筑基期修士还是可以的。又交给淑兰一沓纸符,说紧急关头不要吝惜,用这些符箓砸死他丫的。
在得到淑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踏上云梭飞驰而去。
据那高仁讲,杨硕刚来时,王贵儿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逃去县里报信了,而眼下高仁已经归顺,所以王贵儿也不会留在县里等死。
于是直飞郡上。
东临城,郡守府。
城中最高的一座阁楼上,一脸富态的郡守大人正在宴请三位坐镇本地的仙师。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那周御史辞官之后,他便再无人掣肘,俨然已经是地方上的土皇帝,说一不二,唯一要敬畏的也只是三位仙师。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那就一切都好。
是以这桌酒席的丰盛程度也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象的。郡守、郡尉、郡丞三位大人红光满面,马屁连连,频频向三位仙师敬酒,气氛好不融洽。
这高坐上位的三名仙师,一个头戴五斗星冠,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另外两个一个身材魁梧,四方脸,一个身形瘦削,脸色发白,都只戴着普通的混元巾。
山羊胡子的那个乃是筑基中期修为,其他二人则都为初期。这样的修为在沧溟大陆自然是不够看,但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就十分难得了。
郡守大人敬了一杯酒,道:“下官听说南方也有不明身份的仙师出没,还把一县官员杀了个干净,就连驻守当地的仙师也被灭杀。不知是不是真的,又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山羊胡子捋了捋胡子,故做高深的道:“大人莫不是怕了?”
郡守大人哂然一笑,道:“道法高深,我等浊体凡胎自然是怀着敬畏的,当然,三位仙师是不一样的。”
脸白微瘦的修士道:“你有什么可怕的?有国师尊上为我们撑腰,这种散修又能逍遥到几时?此事国师尊上已然知晓,相信很快便会有仙师南下,将那贼子诛杀。”
郡守大人呷了口酒,又试探着问:“敝人辖区淮江王家那个,不知仙师打算做何处置?”
四方脸修士道:“我师兄已经有所行动,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郡守大人看了看一旁陪酒的郡尉、郡丞两位大人,三个都是面露疑惑,不知道仙师所指的行动是什么意思。
脸白微瘦的修士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师兄得国师帝谟上师亲授,熟知奇门遁甲之术,就算不能点石成兵,也差不远了。这会儿符人小娘子说不定已经取了那人的狗命了,我们只要静候佳音就行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郡守大人听完三位仙师的话后立刻轻松不少,嚼起肉来也格外的香嫩。
这时,楼下跌跌撞撞的有官差上楼,大呼小叫道:“不、不、不好啦!有人杀进府里来了!”
四方脸修士一脚将他踢开,喝斥道:“慌什么!大惊小怪!”又向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官差问道,“到哪了?”
“呃……已经到大门口了!”
白脸修士道:“没想到,此人竟然有几分本事。师兄您看……”
山羊胡子稳如泰山,岿然不动,淡淡的道:“按计划行事。”
话音刚落,但听楼下忽的一阵骚动,十几名衙役怪叫着从大门的方向倒飞而回,跌入院中。
紧接着一道劲风刮入,一个年轻人便出现在了院中。一群衙役连拖带爬的四散而逃,十分狼狈。
来人一头短发,锦袍玉扣,好一个风度翩翩。他用凌厉的目光扫向阁楼上的众人,令几名官老爷心惊肉跳。终于还是杀进来了,果然这些仙师的话不能全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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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O二章 诛天灭地七绝阵
杨硕本来没想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入阁中,将目标抹杀了完事。毕竟凡人的世界不是他想管,也不是他管得来的。
哪知道这郡守府外围竟然设下了禁制,这才被迫以强硬的方式一举突破,顺带涉及了一众衙役。
三道神识同时扫向了他,又很快收了回去。
楼上三人也跟着露出了惊讶之色。山羊胡子虽然不清楚来人究竟是第几层修为,但他能肯定不止比他高一层。这让他不禁庆幸,事先的准备工作总算没有白做,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他的两名师弟都对他露出了赞叹之色,眼神互相做着交流。
“楼上几个,不想死就赶紧滚下来!”杨硕双手环抱,不客气的喊道。骇得几位官老爷缩成一团,看到柜子钻柜子,看到桌子钻桌子。
“好大的口气!”四方脸居高临下,不屑的道,“你小子当真是不知死活!”
山羊胡子则是眉头一皱。就算对方修为高又怎样,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同时面对三人,竟也敢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确实是太过嚣张了一些。
于是淡淡的一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罢了突然一声断喝,“起阵!”
另外两人听罢一点头,便各自拿出了一杆阵旗。
三杆阵旗同时一挥,忽的狂风大作,天地变色,四道光幕从三面围墙及正对阁楼的位置同时升起,遮蔽了整片天空。
紧接着隆隆之声响起,地面突然出现无数的裂痕,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塌陷成无数的碎块,向无尽虚空之中坠落。
杨硕没有跟着坠落,但是上看望不到天,下看望不到地,仿佛被拉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中一般,四下里忽然变得静谧无比,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有的只是黑暗和死寂。
不仅如此,就连周身衣物的触感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仿佛身无一物,不着寸缕的暴露在天地之间一般,让人感觉十分的怪异。
杨硕眼眸一眯,失声道:“诛天灭地七绝阵?”
没错,这正是《阵法粗略》中有过记载的诛天灭地七绝阵,记录在该阵法典籍中非常靠后的位置,其分量不言而喻。
所谓诛天灭地,乃是不见天,不见地,无天无地;所谓七绝,则是绝五感,绝神识,绝生机。
此阵法虽然仅有为数不多的变化,但每一种的威力都很巨大。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若是不明阵理,冒然陷入会非常麻烦。
一般人若是陷入其中,立刻就会被恐惧和绝望所包围,就算没有后续的杀伐手段,时间一长也多半要疯掉。
杨硕尝试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识尽可能向四面八方扩散,但很快就验证了这根本行不通。
但好在他运气不错,正好有师尊留下的指引,所以当下并无畏惧。单手一挥,狂拽霸气的龙影刀便出现在了手上——好吧,请忽略刀刃上的几个豁口。
此阵虽然隔绝五感和神识,但若是凭借灵眼的特殊能力,强行将其破去根本不是难事,但如果真的这样做,就太没意思了。况且,破去这一次,下一次遇到更厉害的又如何?
是时候熟练一下阵法的运用了!人不能万事都靠蛮力,多一种保命手段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于是急忙调取脑海中的记忆,努力回想此杀阵的详细布置。
只要知晓其运行的原理或规律,那么便能从其当前的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其下一次的变化。之后只要赶在这种变化开始之前针对性的破坏即可。
杨硕飘浮在漆黑的虚无之中,眼、耳、口、鼻已经成了摆设。于是干脆闭上眼睛,收回神识,将灵力护盾打开并使其扩散到尽可能远的区域,用心去感受灵力覆盖范围中的变化。
蓦的,感觉到身后一丝灵力扰动,便下意识的一扭身,一支飞剑便贴着衣袍飞掠而过。
紧接着,前方忽的一大片剧烈的灵力扰动。从那灵力扭曲的状况来看,几乎可以肯定袭来的是一只妖兽。于是双手高举,一刀迎上。
寂静中仿佛听见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嘶嚎,便烟消云散……
…………
阁楼之上,几位大人弹冠相庆,举杯把盏,极尽奉承之辞。
“仙师果然道法高强,深不可测,令我等今日大开眼界啊!”
“不错,任他神通广大,恐怕也难逃仙师的法网。”
“我等景仰膜拜,深感叹服啊!”
山羊胡子仰头笑道:“那是自然。此阵法乃吾师尊帝谟上师首创,除非他从娘胎里开始习练阵法之道,能够推演其中七七四十九种变化,否则,就算他是老祖再世,也只有饮恨于此的下场!”
白脸修士站起身,举起酒杯道:“大哥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小弟佩服!这杯我敬你!”
“好!”山羊胡子笑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哥,我也敬你!先干为敬!”四方脸站起来,满满一爵酒一口下肚。
山羊胡子端起刚刚满上的酒爵,放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品一口,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院中传来惊天的一声爆炸,紧接着光幕骤然消散,大篷的土块飞溅而来,洒了众人一脸。
“什么!”山羊胡子不敢置信的望向下方,失声道。但见院中烟尘滚滚,黑雾弥漫,四围墙角墙根布下的阵柱也已经毁坏了大半,于是惊呼道,“这……这不可能!”
话刚说完,忽的在那浓烟之中冒出了一个人来,倏然而至,直逼高楼之上。
杨硕手执龙影,一刀劈下。
“砰!”
劲风席卷,怒涛拍岸。楼阁上的摆件物什全都给激荡得疯狂飞散,如同飓风奔袭,将要墙倒屋倾一般。当下便有几名侍从和官员被刮得直飞了出去,就跟纸糊的一般。
惊叫声,惨呼声,劲风肆虐声,物件碰撞声,四下一片狼藉。
郡尉大人被拍在了墙画上,摊大饼一般;郡丞大人四肢抱柱,涕泗横流;郡守大人则直接滚下了楼,缩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不计字数:这几天手疼得厉害,怀疑得了传说中的鼠标手,昨天拿筷子都拿不了,所以才没办法更。今天热敷了一下好一点,这就赶紧补上。我也是够拼了。敬告各位小主适当活动,爱惜身体)
第四O三章 下官这就滚
(这是今天第二章,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世间总你最好!T_T)
而这一刀的直接对象山羊胡子则更不好受。
他在第一时间便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犀角乌金斫,这件在他体内祭炼了十数年的本命法宝一出现那是金光大放,神威凛然,把众人的眼睛都晃瞎了,然而却只抵挡了一瞬,便一分为二,成为了一件死物。
而他则被杨硕这一刀的余威扫得倒跌了出去,撞毁了一张紫檀木桌。
风止,人立。
四方脸修士和白面修士分两侧站定,对望了一眼后,就分别拿出了看家的本领。
杨硕最讨厌这样的敌手了。毕竟,困在阵中也有好一会儿了,灵力和体力也是着实消耗了不少,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
彼时,他横刀而立,神情倨傲,殊不知看在别人的眼中也是极其欠扁的类型。
四方脸修士伸手一招,一杆漆黑如墨的十字镋便悬在了头顶。此镋长约三尺,两端呈半月形,中间有十字刃。
只见他伸指一点,那十字镋便唿唿旋转着,化为一圈黑芒飞临而至,直取中路。
这要是在身上来一下,估计妥妥的两截。
与此同时,白面修士手执判官笔,唰唰在身前连画几下。杨硕便感觉周身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割裂了一般。紧接着,神通显现,四周立刻出现了数不清的丝线,朝着自己挤压而来。
好家伙,这两人是一个束缚一个取命么,也算配合了得!
可惜他们选错了对象!
杨硕果断一挥手,飞剑乌风便电射而出,直取白面修士。
“噌!”的一声,判官笔笔杆破裂成柴火棍。乌风去势尤在,穿喉而过。此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就此陨落。
这时,四方脸修士的十字镋也到了。
杨硕应付的方法很直接,一刀迎上,便将其打飞了出去。
十字镋唿唿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便将四方脸修士的ND给削了下来,如落地西瓜一般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惊得几个官老爷一身尿来。
如此的顺利令杨硕也是十分的诧异。
这两人也太不经搞了吧,刚才还夸他们配合得当呢!原来不过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其实这真不能怪他们。和沧溟大陆的修士随时都要面临同道的扑杀和妖兽的袭击、时时刻刻都在搏命不同,这凡者大陆的修士总共也没多少,妖兽更是看不到一只,所以他们在这里根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自然而然也就缺少战斗经验。
加上遇到的又是杨硕这种刀山火海都闯过的老江湖,本身修为的差距也明显,自然不是一合之将。
就在杨硕略微得意的时候,那山羊胡子不知什么时候召唤出了四个威风凛凛的武士来,身披铁甲,手中各执刀、枪、剑、戟四般兵器,凶神恶煞一般杀来。
“偿命来吧!给我上!”
杨硕双眸一眯,发现这些扑上来的武士身上煞气浓重,杀意凛然。
煞气这个东西也是新近才有的洞察能力,无需特意做什么就能感觉到,仿佛已经融合在了双眼之中,想来也是体质带来的影响。
当下以龙影刀相搏,更是发现他们力大无穷,不畏生死,竟也不能将他们一举斩落。
山羊胡子见自己召唤出来的四名武士不落下风,立刻一改之前的颓败之气,双手再度变幻起指诀来。
见两名师弟命丧当场,他也是恨意滔天。于是口中咒诀不断,诀印连挽,一指便点向了其中一名执刀武士。
那武士被他这么一点立刻金光大放,如同吃了大力丸一般,凶狠无匹的一刀扫来,带着破空之声。
杨硕若是还与他们纠缠那是正中对方下怀,当下心意一动,便闪人了。
“砰!”木屑飞溅,楼阁地板当即出现一个大洞,而杨硕已然不见了人影。
山羊胡子看了一怔,就这一怔的功夫,一柄冰寒刺骨的刀刃便递到了脖子上。
“别动,除非你想试试他们四个快,还是我的刀快。”杨硕手执龙影,淡淡的道。
一滴冷汗从山羊胡子的额头滴落了下来。他的腿似乎有点软。
他持诀的手停了下来。四名武士也跟着瘫软了下来,化成了四张纸片人,轻飘飘的散落在地板上。
结、结束了?郡丞大人缩在一块桌板下面探头往外一看,便又缩回了脑袋,心里止不住的害怕起来。只因他看到的结果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郡尉大人想趁机偷偷溜下楼去,结果斜刺里飞来一块木板,“砰”的一声钉在了他的面前,深入墙面数寸,如同天然嵌合的一般。吓得他两腿一哆嗦,当场就跪了。
“想死的,可以试着从这里逃出去。”杨硕淡淡的道。
“欸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几人纷纷表态,只要能活动的都跪着,以头点地,噤若寒蝉。
杨硕把目光移向山羊胡子。
“说吧,上次你派来的那个符人是怎么一回事?”
山羊胡子吐了口血,揶揄道:“你说的是那个女人吗?果然是这样,英雄难过美人关呐!看来那姓王的小子说得没错,她还真是你的死穴。”
杨硕翻了个白眼。这哪跟哪啊!
于是把刀往前送了送。
“等等!”山羊胡子终是有些怕了,连忙制止道,“你是想问她本人吧,她没事,她好的很!”
“好的很?”
“没错。好的很。”山羊胡子肯定的道。
杨硕放下刀,伸手一扬,一条缚仙索便他身上绕了一圈。
又随手取来一张椅子往上一坐,便开始清算了。
“你们谁是这里的郡守?”
众人眼睛互相一扫视,有人便说话了:“刚才好像看到他滚楼下去了!”
杨硕嘴角一勾,道:“那就请郡守大人怎么滚下去的,还怎么滚上来吧!”
楼下一个声音传来:“欸好,下官这就滚!”
紧接着楼板一阵猛颤,一个满脸肥得流油的官服老爷便腆着肚子爬了上来,走到楼梯口还真的滚了两滚,这才小碎步爬到跟前,陪笑道:
“下官不才,忝为本郡郡守。不知仙师大人有什么吩咐?”
第四O四章 清算总账
“吩咐不敢当,你可是一郡之首,青天大老爷啊!”
“欸不敢不敢,您才是青天大老爷。下官只是混口饭吃。”
郡守大人满脸堆笑,俨然一个狗奴才的形象,和往日庙堂之上正襟危坐的形象相去何止千里。
“那好,我问你,监御史周大人你可认得?”
“周……”郡守大人一听瞬即脸色大变。于是连忙辩解道,“上仙,您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下官冤枉啊!”说着,便声泪俱下的咚咚咚磕起头来,不知道的还真像那么一会回事。
杨硕眉尖一挑,笑道:“你说他冤枉你?那他冤枉你什么?”
“这……”郡守大人一怔,反应过后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买凶杀人是吗?看来你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啊!”
郡守大人一听身上冷汗直冒,又咚咚咚磕起头来:“下官冤枉,下官真冤啊!”
杨硕不理他,转而看向其他人,伸手点了一个人问道:
“你说,他冤不冤?”
被点的郡丞大人当即眼珠一转,心里不知道绕了多少道弯,算计了多少个得失。这才恭敬的道:
“回禀上仙,他不冤啊!他贪脏枉法,草菅人命。下官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说着,便是一脸的无奈无辜状,又罗列了郡守大人的一堆罪状,俨然把对方说成了十恶不赦。
他这一带头,郡尉大人也三步并做两步的爬了过来,说道:“他不冤,绝对不冤!”继而又爆出了郡守大人一大堆猛料。唯独把自己撇了个干净,说都是身不由己才听他指挥,全然不提怎么同流合污,鱼肉百姓。
众人你一句我两句,把个郡守大人说得面如土色,直接瘫倒。
真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老话。这些人刚刚还是同一桌的酒友,称兄道弟,转眼就把对方卖了个干净,甚至还落井下石、踩上几脚,只求和自己划清界线。
这些东西杨硕听得头大,理不清,也不想理。他只需要确认周御史的事是否属实即可。
于是一摆手:“行了行了!”众人这才住嘴。
紧接着伸指一点,那被分成两半的犀角乌金斫便倒飞而回,一头扎进了郡守大人的胸口。后者发出几声沙哑的惨叫,这才瞪着眼珠子气绝而亡。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全都吓得不敢出声。毕竟,真要一笔一笔的算起来,谁的屁股也不干净。
不过幸好这位上仙似乎对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没有兴趣,根本就不提这茬。
只听他道:“王贵儿,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让本仙师请你出来不成?”
语带铿锵,振聋发聩。
说罢将刀往地上一掷。那刀便直透地板,扎进了下一层的某间密室之中。
紧接着一跺脚,那地板直接塌陷,杨硕也从天而降,落在了开着“天窗”的密室之中。
密室之中,王贵儿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呆呆的立在一角,脸色难看得可怕。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于美珊。
杨硕一伸手,王贵儿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到了跟前,浑身上下动都没法动一下。
王贵儿眉头紧皱,身体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害怕而止不住的颤抖。
杨硕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
“王硕,你要杀就杀,老子要是眨一下眼……啊——!”
王贵儿口中放着狠话,但是还没说完,就不争气的发出一声惨叫。
杨硕道:“你确定?”
王贵儿咬牙切齿的道:“若是我有灵根,你现在只会是我的……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因他的肋骨又被掰断了一根。
杨硕就跟掰玉米棒子一般,一连给他掰断了两根,这才逼得他老实了许多。
罢了扭头看向于美珊,发现她目光混浊,浑浑噩噩。于是放下了王贵儿,转而向她走去。
伸手在于美珊面前一晃,后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于是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的眼珠子才略微转了转,但仍然没有一点儿表情,如同一具木偶一般。
“她怎么回事?”
王贵儿嘴角流血,戏谑的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知道?你难道不应该去问一问仙师?”
杨硕伸手一招,那山羊胡子便从上方栽了下来,倒吊在了上空,如同挂腊肠一般。
“说,你把她究竟如何了?”
山羊胡子眼珠骨碌一转,道:“放了我,我自然把她救回来!”
“啪!!”
杨硕一摆手指,后者的脸上就多了四根鲜红的手指印。
“你是不是抽取了她的魂魄,用来炼制符人?”
山羊胡子面露惊讶,知道瞒不过,于是无所谓的道:“是又如何,反正都是一死。”
“你!”杨硕怒了。
“放心,我并没有抽走全部,只是一半而已,她能拥有这半魂之躯,还要感谢她这副身子,让本道爷下不了手。呵呵呵……”
说罢,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很猥琐。
杨硕横眉冷目,充斥着怒火的一拳捣去,在后者的胸膛上直接开了一个大洞。
山羊胡子低头看了数秒,这才彻底死去。
X,一大片鲜X流淌一地,就是王贵儿再不怕死也给惊得呆愣了半晌。
逼人的目光向他望来。
杨硕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贵儿回过神来,忽的露出一抹迷一般的惨笑。
“为什么?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
杨硕就是一怔。
又听王贵儿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你说你,人都远走高飞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争?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
王贵儿絮絮叨叨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仿佛所有的错都在别人,而不在他自己。对于这种人的奇葩逻辑,杨硕也是无力吐槽了。
“所以,这个贱人她该死!怎么样,想不到吧,恐怕她在服侍那些仙师的时候还在喊着你的名字。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啊?哈哈哈哈,所以,她是罪有应得,她活该这样!”
第四O五章 不是不报,仙作之合
杨硕怒不可遏,伸手一抓,一把便捏碎了他的下巴。
“她若罪有应得,你又当如何?”
王贵儿痛得呲牙咧嘴,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只是发出“呵呵”的喘息声。
杨硕眼中寒光一闪,伸指一弹,便送了他一盏“天灯”。
一团只有蜡烛般大小的火苗落在了王贵儿的脚尖上,后者眼珠一瞪,便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火苗并没有越烧越旺,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大小,持续不断的吞噬着他的身体,从脚到头。
绝望而瘆人的惨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随着声音的主人的逐渐消失而彻底没了生息。
杨硕怎能就这么便宜放过他,复又取出了摄魂铃,将他们二人的元神全都吸了进去。就让他们也尝尝抽魂炼魄的滋味!
于美珊仍是呆呆的望着这一切,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或者是害怕,或者是决绝,又或者是快慰,总之让人很难读懂。
于是将云梭抛出,抱起她跳了上去。
又回头扫了众人一眼,便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飞天而去。
…………
于美珊的出现,让大家都很是意外。当杨硕说明了前因后果,大家都不胜唏嘘,觉得这王贵儿太不是东西,于美珊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他。
接下来是怎么安排她的问题,素云她娘、芸姨都一致认为让二长老那一房的人来领人比较好,毕竟她是二长老的外孙女,何去何从轮不到我们作主,反正就是不能送回婆家。
很快,二长老亲自上门了,他被人用轮椅推着,看着这个从小疼爱的外孙女,心中升起无尽的悔意,后悔没有早一天看穿王贵儿的真面目。又叹她父亲死得早,这才从小跟着她娘在王家长大,可王家最终却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看他老泪纵横、后悔自责的样子,众人都跟着心里难受。
王小苗突然鼓起勇气道:“二爷爷,就让我照顾她吧!”
所有人都是一愣。
二长老怔怔的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看到了善良,还看到了压抑多年的情愫。
他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她这个样子……”
杨硕问道:“小苗,你真的不介意吗?她现在的智商,恐怕还不如一两岁的孩子。”
王小苗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说照顾就一定会照顾。”
二长老抬了抬胳膊,发现还是做不到,于是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我祝福你们!”
得到了二长老的首肯,于美珊也就有了最终的归属。
一行人推着轮椅转身离去。杨硕忽然出声道:“二爷爷,不如我给你开张药方吧!”
后者转过头,苍老的面庞上是一双包经风霜的眼睛,其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先是讶异,后是惊喜,再是感激和惭愧。
杨硕拿出了一瓶修仙界常见的疗伤药,又写了一张药方,交到对方的手上。
“照方用药,一年内应该可以下床活动了。”
听了杨硕的话,二长老那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些晶莹的东西,他没有过多感激或忏悔的言语,只是重复的说了两个字:“谢谢,谢谢……”
几十年的恩怨,尽皆凝聚在这两个字当中。
没有永世的仇怨,只有放不下的执念。
感动的话自然不需说得太多,何况也不图他们回报什么。
二长老走后,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王小苗的身上。
杨硕在王小苗的胸口轻捶了一下,说:“你小子,长这么大说的最勇敢的话就是刚才才那一句了!”
王小苗笑憨憨的显得不太好意思,摸了摸胸口,说道:“硕哥,你轻点,我这小身板受不起你一下。”
大伙儿都乐了。
见他的眼睛偷偷的瞟向于美珊,素云她娘取笑道:“瞧你这猴急的样子,等大伙散了你再慢慢看也不迟嘛!别忘了,你还要看着她一辈子呐!”
众人皆笑。
见小紫瑛又在欺负狗子,淑兰一把攥住她道:“乖,别闹,一会儿让你小苗叔叔给你买喜糖吃!”
小紫瑛一听,脑袋上两根呆毛腾的就立了起来,一把拉住王小苗的手不放,口中连喊:“喜糖,喜糖!”
一家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此间事了,杨硕还得进京一趟。走前又拿出了两瓶安魂丹交给王小苗,说试着给于美珊吃一点,死马当活马医。安魂丹虽然只是二阶丹药,在修仙界算不了什么,但在这凡者大陆也是有钱都买不到,不管有用没用总要试试才知道。
王小苗说硕哥你不用安慰我,我能答应照顾她一辈子,就没想过她会好起来。你放心的去吧!
杨硕啐道,你小子咒我死啊!没事背符咒去。
后者苦着脸,说好的哥。
…………
吴国京城,状元楼。
状元楼是吴国鼎鼎有名的酒楼,不少达官贵人、商贾大亨乃至文人骚客都喜欢在这里用餐。不仅是因为此处环境清雅,菜品美味,更重要的是这里的雅间尊重客户隐私,保密隔音做得相当好。所以许多人都喜欢选在这里洽谈生意或商议合作。
宽敞的地字一号间内,赫然坐着十多位当朝大员,三公九卿竟已到了大半,除了几个脸嫩的,大多都是老头儿。
他们此刻正在谋划着一项关系国运的大事,而选在这个文人商贾云集之地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一个头戴幞巾的白胡子老头张开双臂,向众人道:“今日请诸位来,想必都知道原因。如今妖人当道,民不聊生,我等若再不齐心协力铲除妖人,整肃朝纲,我大吴恐将不久矣!”
发言的乃是当朝左丞相冯大人,此次密会也是由他所发起。
统领诸路军马的蒋太尉附和道:“冯大人所言甚是。如今内有妖人乱国,陷百姓于水火,外有强敌环伺,狼烟四起,我大吴可谓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若再不拟出一个对付妖人的办法来,势必生灵涂炭,国将不国!”
……
第四O六章 谋划,貌合神离
(上篇最后一段改正,不是太尉附和,是谏议大夫附和)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的时候,靠窗一位花白头发、五十开外的男子轻笑一声,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
刚才发言的那位姜大夫眉头一皱,道:“右丞相董大人,莫非您有不同高见?”
“高见?我笑你们天真!朝纲败坏如何?权倾朝野又如何?帝谟上师靠的是实力,靠的是无所不能的神通。我等与之作对,无非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罢了!”
他这一说,无疑向众人昭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与国师作对,就要做好牺牲身家性命的打算。
“你……”姜大夫急眼了,针锋相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朝臣,怎可以弃国之危难于不顾?难道只要明哲保身,就可以高枕无忧?”
左丞相冯大人附和道:“不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眼下民怨四起,士兵倒戈。若国之不存,你我这些元老莫非还能置身事外?”
右丞相董大人冷笑道:“幼稚!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与乡蛮蠢汉何异?你们要死,可别连累老夫!”
统领诸路军马的蒋太尉附和道:“右丞相大人所言极是。若无实力,便是逞匹夫之勇。本官虽统军数十万,但在国师眼中,也不过土鸡瓦狗尔尔。”
众人一听全都陷入了沉默,就连武官都这么说,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又能做什么?朝中众位大臣平日都是平民百姓举头仰望的存在,此刻却各怀戚戚,面面相觑。
这时,一个声音从角落响起:“下官不这么认为。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固然不妥,但若尚未尝试,又孰知可为或不可为?”
这次说话的是站在门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此间元老众多,以他的资历和身份,确实只能在边角站着。本来他在这里是插不上话的,因为实在听不下去,这才出言反驳。
他的老师奉常大人听了这话也只能在一旁干笑,心中则替他捏了把汗:敢顶撞右丞相大人,你这胆子还真不小哇!
那董丞相不以为然的嘬了一口茶,幽幽的道:“一个小小的乐府令,不去排演宫廷礼乐,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那名被称为乐府令的年轻人不卑不亢的道:“宫廷礼乐固然重要,又怎及得上国之根本?江山社稷,以百姓为本,可眼下我大吴百姓饥不裹腹,苦不堪言,各地都有民变。长此下去,不需外敌入侵,不用妖人夺权,我大吴也是岌岌可危。”
说罢朝天一揖,道:“腊梅虽娇,仍有铮铮傲骨,不畏严寒。下官虽人微言轻,亦存忠义廉耻,知舍生取义。”
右丞相董大人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指着他道:“小子,你……你竟敢含沙射影,骂老夫不知廉耻!”
“不敢。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若做事的勇气也拿不出,右丞相大人此番前来又有何益?大人既然肯来,想必也是一腔拳拳报国之心,同仇敌忾,只是迫于妖人霪威,才会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罢了,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如此一问,更令董丞相无言以对。你要说不对,那岂不是变相承认你今天就是来搅局的?你要说对,又岂不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言,前面说的那些都是放屁?是以他气得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铁青着脸。
这时,有击掌之声从门外传来,令众人都是心中一懔。门外层层把守,怎么还会有人堂而皇之的在门外偷听?
“说得好!”
大门推开,紧接着一个头戴锦冠,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悠悠走了进来。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名少年公子打扮的陌生年轻人。
众人一看便一齐下跪参拜。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众卿家免礼!”
众人起身,齐齐看向了太子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到访。接着,他们的目光又都停留在那名年轻人的身上。他们都在想,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与太子千岁肩并肩?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道:“这位是杨仙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各位不必见怪!”
仙师?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再看对方腰间别着的那种精致的小袋子,可不正是仙师特有的装饰么!
“太子殿下说这位仙师是您的救命恩人,不知具体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眉色一冷,道:“妖人胆大,竟然派人在路上袭杀于我。若非杨仙师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又目光扫视一圈,道,“今日托左丞相冯大人召各位前来,正是打算商议讨贼之事。托上天庇佑,本王今日又得一臂助,只要计划周详,铲除妖道指日可望!”
董丞相道:“不知太子殿下所说的臂助,是否就是眼前这位仙师?”
“正是。”
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肯定答复,众大臣都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也难怪他们不信。这些人位高仅重,见过的仙师自然不在少数,但这么年轻的仙师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老话说得好,嘴上没有毛,办事不牢,这太子殿下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说来也是凑巧,杨硕刚到京师,就遇到了太子被人刺杀,因为派来的是修士,所以太子的这些随身护卫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险些就遭了毒手。好在他及时出手,才将来犯刺客灭杀,经审问,这些人正是当朝国师帝谟上师派来的。
董丞相轻蔑一笑,向太子问道:“国师奸党人数众多,不知太子殿下又招揽了多少能够施展咒法的仙师?”
太子殿下道:“惭愧,本王走遍各地,也只招揽了七位,来此途中因遭遇刺客,其中两位为了护驾不幸仙去。”
听了他的话语,董丞相和蒋太尉等人眼中的嘲讽之色更浓。
董丞相缓缓走过来,向眼前这名年轻的仙师道:“帝谟上师道法高明,点石成兵,不知这位仙师有何依仗才敢轻言战胜?”
这话问的貌视客气,实际上却充满了不屑。就是提醒你这可不是个好差事,不要脑子一热随便揽活,到时候不小心丢了小命,可不要怪别人没有提醒。
第四O七章 帝谟上师
杨硕置若罔闻,仿佛没听到一般,径直走向恭立一边的周乐府令,微笑道:“兄台就是监御史周大人之子周翰吧?”
那年轻的乐府令一愣,道:“尊驾认识我父亲?”
杨硕道:“何止认识,我们还是老乡呐!”
蒋太尉不愤的道:“这位仙师,丞相大人问话,你怎么可以避而不答?”
杨硕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谁呀?”
“我……”
“本仙师有跟你说话吗?”
“这……”
蒋太尉被两句话噎得答不上来。如果是一般的仙师,他早就发火了,但这位可是连国师都敢叫板的,想必有几分本事,所以他也只能忍着怒意。
杨硕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我看也不用那么麻烦。时间有限,不如告知国师府邸的位置,我自行前去即可。”
什么?
在场的众人无不露出吃惊之色。这年轻仙师也太大胆了,直闯妖道老巢,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他们哪里知道,杨硕这一路上已经大致摸清了那帝谟上师的实力,果然和估计的差不多,正是辟谷初期的实力。战胜他不成问题,问题是要出多少底牌才能将对方制服。
太子殿下不确定的问:“杨仙师,帝谟老贼实力强悍,您确定要这么做?”
“正是。”
“那好,本王便将其余五名仙师指派于你,任你调遣。”
“不用。我一人前去即可。”
“这……”
这回连太子殿下也不淡定了。
眼前这个人也太狂了一点了吧,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展露实力,根本不可能答应他这么荒唐的提议。当下面露凝重,沉吟起来。
其他人也全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当然,这背后也不乏有人戏谑,心说你如此不知好歹,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一个人去,事办成了最好,若是办不成丢了小命,正好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蒋太尉上前一步,向太子殿下道:“殿下,既然仙师如此有把握,不如依他。”
董丞相附议道:“不错。杨仙师艺高人胆大,臣下也以为此举可行。”
杨硕就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两人,看得两人直发毛。大家都是聪明人,谁又看不出他们在打什么算盘。所以两人连连干笑,尬了一脸。
杨硕也不磨叽,问明了地方,只身一人前往。
国师府。
除皇宫之外,京城就数这一片占地最广,而单就气派豪华,就算是皇宫也不能与之相比,光是外围那雕龙飞凤的院墙就令人咋舌惊叹。
门口两头巨大的貔貅竟是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而它们口中所含的宝珠也是由纯金打造,可谓极尽奢侈。就连门口的守卫也是四名练气期的修士。
杨硕问也不问,大摇大摆的往里冲。
两名门卫上前拦阻:“干什么的?”
然而他们的行动却莫名的为之一缓,竟愣是扑了个空。
扭头一看人都进去了,这才慌忙示警。
院中没有任何禁制。
也不奇怪,光是帝谟上师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人避之不及了,谁又会嫌命长没事跑进来瞎晃?所以杨硕轻轻松松就穿过前院来到了里面,灵目四下一扫,便发现了目标的位置。
“小友好胆色!”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仿佛龙吟。
说话间,灵眼中那个极亮的灵力团迅速飘飞至眼前,在三丈之地站定。
来人一身黑袍,眉长而浓,看外貌约摸五六十的样子,当然,这只是按普通人的标准,对方实际年龄恐怕也有一两百岁。
杨硕一看对方也是一身黑袍,不禁莞尔一笑。
撞衫了老哥!
“阁下可是帝谟上师?”
老者眼皮一抬,晶亮的眼眸似能看穿心扉。随着他这一眼看来,庞大的威压也随之降临。
他冷冷的道:“不错。小友不请自来,莫非打算在此长眠?”
杨硕笑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老者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轻松淡定实在有些超出他的预料,普通的筑基期修士光是抵抗他这股威压就已经要冷汗淋漓了,而他却能谈笑风生,就像没事人一样。
他又哪里知道,杨硕这几十年来扛过的威压次数数都数不过来,早就练就一身挨压的坚皮贱骨。尤其是紫瑛发怒的时候,那威压就跟天柱将倾一般,和那时候相比,眼前这个都不算什么了。
老者道:“什么事?”
杨硕道:“常闻本朝国师权柄通天,杀人无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晚辈好奇,所以就过来看看,可以的话,顺道为民除害。”
说完杨硕自己都给自己恶心了一下,好老套的台词!
老者听罢先是一怔,随后放声大笑。
“为民除害?哈哈,太子小儿就派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送死么?小子,为民除害是好事,可是,你有这个本事吗?”
这个时候,府中各处的守卫也纷纷赶来,将杨硕围在了中间。就等上师一声令下,将这个狂妄的小子斩成肉沫。
果然,帝谟上师抬起了一只手,轻轻那么一点,众人便一齐冲上。
众甲士身着明光重铠,手持镔铁长戈,就算是在千军冲锋的战场,那也是能够碾压一方的强大存在。普通修士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单凭几个火球木刺根本不能拿他们怎样,就算能够灭杀一些,自己也会被长戈戳成鱼网。
面对群拥而来的府卫,杨硕并没有立刻行动,只是从容的将龙影刀握在手上。
待到长戈递到眼前,忽的身形急转,来了一个360度大旋转。
“横扫千军!”
一声断喝,狂猛的刀气立刻向四周席卷,如同平地刮起暴风一般。
惨叫声四面响起。
成片的府卫摧枯拉朽一般躺倒一地,个个口中喷血,失去了战斗力。那些离得远的府卫也被这一击骇得脸色大变,纷纷停下了脚步。
这还是杨硕看在他们是凡人的份上有所保留。否则,若是以凝字诀打出这一击,他们就不是受内伤这么简单了。
第四O八章 妖灵噬魂绝气阵
一招么?帝谟上师眸光一闪,略有触动。
他轻轻一摆手,阻止了府卫们再次扑上的冲动。
“小友好本事。如此看来,发生在南方的两起谋逆事件也是出自小友的手笔喽?”
杨硕嘿嘿一笑:“过奖。不过谋逆二字可不敢当!”
“如此实力,杀你可惜,不知有无兴趣成为本座的臂助?”
“没兴趣。”杨硕想都没想便回绝了他,十分的干脆。
帝谟上师再次一怔,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上仍是掠过一丝不悦。
“那你就留下来好好玩一玩罢!”
说罢,便漠然的转过身,打算离去的样子。
杨硕岂能给对方从容溜走的机会,身形一动,便追击了上去。
然而一秒钟后,他便扑跌在了大门前。
“砰!”一道透明屏障蓦然出现,将他挡了下来。
所以这一次冲出,就如同硬生生的撞在了一堵墙上,好悬没有撞成扁平脸。这一举动,把将去未去的两名府卫乐得直打晃。
我去,这回又是什么?法阵么?笑笑笑,笑你妹!
杨硕脸贴屏障,无力吐槽。
欸,还别说,这次的屏障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
黑色的光幕从四周升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琉璃锅盖,将杨硕扣在了里面。
身处锅盖的内部,撇开那道光幕不谈,四处的景物还清晰可辨。这倒是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此处的法阵就弱了。恰恰相反,此阵乃是为收割生命而生,绝对不是玩玩这么简单。
“隆隆”之声响起,只见从四周的各个角落升起了一座座黑漆漆的雕像。
随意扫了一眼,发现一共有六座,每一座都是一只凶兽的模样。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凶煞之气向四周漫延。
这是……妖灵噬魂绝气阵?
蓦然的熟悉感再次让杨硕一怔。
只因这妖灵噬魂绝气阵乃是记录在《阵法粗略》中最后一卷的法阵,也是此典籍中记载的最为强力的法阵。
据说,此阵以六种妖兽的魂魄为阵灵,有噬魂夺魂之能。
众所周知,人之能力可以分为三块,即精力、灵力、魂力。精力乃体魄之力,蕴藏于五谷甘霖及天地清气之中;灵力即驾驭灵气之能力,为法术所需,代表修士的修炼等级;魂力则是元神之力,亦称精神力。
之所以被称为噬魂阵,因为此阵中的妖灵会在战斗中不断攫取闯阵者的魂力,且将其转化成自身的战斗力。而修士一旦魂力缺失,无法调动神识不说,就连思考和反应也会变得迟钝,可谓阴险至极。
不仅如此,此阵因为完全封闭,使得呆在里面的人会不断消耗空气,而筑基期修士显然远没有到达离开空气还可以存活的程度。所以就算你魂力强大不受影响,就算你抵挡得住众妖灵的轮番攻击,若是耗时过久,仍会窒息而亡。
这就有点难办了!想起此阵之种种凶险,杨硕越来越头大,只恨没能多研习研习这个阵法。
然而帝谟上师可不会留给杨硕临时翻找秘籍的时间。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东边一座蛇形雕像亮了起来。
接着便从此雕像上浮现了一条飞蛇的影子,那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凝实,很快就变成了一条真蛇一般的存在。
不过此蛇可不是普通的蛇,它头上长着一只独角,背后生有一双蝠翼,腹下还有一对尖锐的爪子。
飞蛇么!
那飞蛇的一对竖瞳腾的朝杨硕望来,紧接着张开大嘴,发出一声怪叫,便蜿蜒俯冲而来。
以为你长了翅膀就是应龙了么?
杨硕暗啐一声,操起家伙就迎了上去。
“砰!”巨大的冲撞之力让他倒飞而回,落地时两只脚在地面上戳了一个半尺深的印子。
好强!
正惊叹间,偏北方向又一阵异动,凝目一望,一只巨大的龟类妖兽“咚”的一声砸落地面。
一看此怪一身暗红,长着鸟头蛇尾和一身硬刺一般的背甲,杨硕便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旋龟了。
旋龟还没发威,那飞蛇的咬击便到了。
杨硕就地一翻身,险险闪开了这一击,回头一看,地面上却多了一个大洞。好锋利的牙齿!
这时,旋龟便如同巨型坦克一般直冲而来,速度奇快。
杨硕暗暗叫苦,等这些家伙一个一个觉醒过来,自己还不是分分钟就被玩死?何况这样躲下去,不死也得累死。
眼下只有两头怪就让自己手忙脚乱,敢不敢一齐醒过来,让你爹知道知道厉害?
杨硕一边腹诽,一边思考对策。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几息过后,偏西方一只吊睛白额的金色巨虎也跟着显形,正是金虎。再接着是南方一只形如野鸡、五彩斑斓的怪鸟,名为当扈。
四头妖兽同时扑来,杨硕泪流一肚,心说这老鬼从哪找来这么多厉害的妖兽抽魂炼魄?平日见不到一只,这一下就来好几个!
当下也不管他什么破阵诀窍,直接瞅准一座雕像,一刀便招呼了过去。
“轰!”
那座还没蹦出妖兽的雕像在一声炸响中化为了飞灰。
贴上一张疾行符,杨硕将缩地术发挥到极致,转眼就冲到了另一座雕像的跟着,顺手就是一刀。
轰隆声再次响起,雕像又少了一座。
而这一耽误的功夫,四头妖兽齐聚而来,虎扑、蛇咬、龟撞、鸟啄一齐涌上,让杨硕差点苦胆都吓出来了。
然而这些妖兽实力虽强,速度却仍是和敏捷全开的杨硕相比差了一线,所以每回都只能跟在后面吃灰。不时还有妖兽撞在一起,搞了几次误伤。然而这些家伙似乎根本就不受影响一般,仍然生龙活虎,威势不减。
杨硕一口气毁去了四座雕像,想停下来喘口气,背后又是腥风袭来,那当扈怪鸟张开细长的大嘴一吹,一股腥臭无比的劲风便奔着后脑而来。
这是它的风刃之术。
惊骇之余猫腰一躲,“哧!”前方的地面上便留下了一个又细又长的口子,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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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O九章 破阵
杨硕心里苦啊,同是风刃,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遥想当年,万仲宝在上界新人大比擂台上使的风刃,那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给自己吹个发型都嫌不够浪。
再看看人家,这风刃却跟割草的利刃一般,吹毫断发,一不小心便要给它收割了脑袋。
还有哇,为什么雕像都毁了,这些畜生还一个个活蹦乱跳?
杨硕没有时间想太多,不敢稍做休整,再度向另外两座雕像奔去。
很快,他就跑遍了全场,将六座雕像全部毁了去,自己也累成了狗。
好歹发生点什么吧?
细心留意便发现,雕像被毁后,对应的妖兽也会在几息之后停在原地,但不会消失。
这样就够了,好歹让人歇会,再好好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不迟。
然而当杨硕一转头,心就凉了半截。
伴随着隆隆之声持续传来,之前那些被毁的雕像竟然一个个又从地底冒了出来。
我去!搞什么鬼?
再看远处又多亮起的一道虚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同大山一般站着的是一个巨人,脑袋上却只长着一只巨眼。是独眼巨人!
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轻微的颤动,杨硕下意识的往旁一闪,一个巨大的黑影便破土而出,一蹿冲天,在刚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堆零乱的碎石。
杨硕眼眸一眯,眼前这只妖兽尖嘴长尾,一身黑色鳞甲,修长的身体急速旋转,带动顶部一排尖牙,如同一只巨大的钢钻。这是钻天兽!
得,这一下全都凑齐了,根本不用吸干魂力,自己也要玩完了。至于担心那什么空气耗尽,那是想多了,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看来,只能使用杀手锏了!
想到这里,杨硕手掌一伸,一团青色的火球便出现在了手掌之上。
青冥鬼火的本源天赋激活以后还没真正用过它,当然点个火、照个明什么的,那都不能算。
那独眼巨人一个跳跃,便横跨数丈,手中狼牙大棒当头就是一砸。这要给它砸中,就算有玄武幻盾也得脑袋开花。
杨硕傲然卓立。手中青火瞬时腾起,“唿”的一声,独眼巨人只在一瞬间便化为青烟,消散不见。
果然有用!杨硕心中暗喜。手掌连挥,便将杀奔而来的其余五条妖兽全都化成了飞灰。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远处便再度腾起了一个个巨大的虚影。
杨硕这回真想骂娘了。不死不休啊!
这些妖兽果然只是灵体显化,根本不会真的被烧死,因为它们已经死过一次。
阵外,帝谟上师瞪大了双眼,直到他确认眼前所见正是传说中的青冥鬼火无疑,这才再度眯起了眼睛。
这个年轻人果然不一般!也不知来自于沧溟大陆哪个修仙势力,死在这里,倒是尤为可惜。
惊叹之余,一个大胆的想法也突然萌生。夺舍?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此天赋,不能白白浪费在他的身上!
想到不能毁掉对方的肉身,帝谟上师便生起了停止法阵的念头。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他倒想看看,眼前这个小伙子究竟还能坚持到几时。
阵内的杨硕叫苦不迭。
虽然青冥鬼火可以将这些妖兽不断灭杀,但他们也会不断重生啊!
感受着体内渐渐流失的魂力,恐怕这本源之火很快也要放不出来了吧!
就算青冥鬼火远没有到枯竭的时候,但没有魂力的支撑,它们也只能龟缩丹田,根本连离体都做不到。
求生的本能使杨硕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良策。
这时候也指望不上谁了,淑兰和小紫瑛都被他丢在了王家,珠内世界还剩下什么呢?也就是几个魂体,傻子一般的小虎和木头人一般的开元老祖。
来时信誓旦旦,这会儿却只有挨打的份。
自己的绝活还有什么呢?狼首图腾吗?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多坚持一会儿罢了!
飞剑乌风吗?那玩意儿虐菜还行,遇到强敌就得抓瞎。
玄武幻盾更是只能自保,毫无进攻性可言。
至于星痕短剑,锋利是足够,可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本体啊!杀一万次也是一样。
感觉这回真的要跪了!乍一看自己法宝众多,能扛鼎的却没几个。此战若然不死,一定要加紧炼制本命法宝。
等等,似乎遗漏了什么……
想起狞猎大会上遇到黑腹硕鼠的那一次,被鼠王吞噬进入那个酸臭空间时的遭遇,杨硕忽然眼前一亮。
此时,远处的那些虚影再度活跃起来,翅膀怱扇之声,猛虎和巨人的咆哮声,怪鸟的尖叫声一齐传来,叫人心烦意乱。
于是从容的收回龙影刀,手掌一翻,星痕在握。
一种宝刀在手,天下我有的睥睨气势瞬间释放,双腿一蹬便出现在了禁制的边缘,右手高举,一剑挥下。
“给我破——!”
杨硕一声大喝,刀光闪烁。
但听一声轻微的脆响,那层黑色的光幕上便出现了一条裂缝。
紧接着这道裂缝迅速向四周扩散。“叮咛——!”如同瓷片碎裂的声音传来,整个法阵禁制便在一声清脆的破裂之声中完全垮塌下来。
六头妖兽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一阵尖啸,便同时消失不见。
眼前一阵清明,帝谟上师那挺拔的身影也再度出现,眼眸中正带着无比的惊讶。
杨硕可不会跟他啰嗦,身影飘忽间,倏的闪至对方跟前,神行诡变!
“去死吧!”
大喝一声,青冥鬼火罩头就是一顿狂喷。
圣源神火,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烧成沫!
然而当一个金光闪闪的法宝横空出世的时候,杨硕肚里的苦水便倒若悬河。
那是一个形如铁架子的半球形法宝,整体镂空制作,上有九条蟠龙。
根据宝物图志的记载,杨硕一眼就认出了这件名器:九龙避火罩!
我擦,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力的法宝?
那九龙避火罩幽幽的悬浮在了帝谟上师面前,金光大放。青冥鬼火虽然厉害,却无法侵入半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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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O章 帝谟上师的怒火
讨不到便宜的杨硕倒纵而回。
两人默然对望了数息。
帝谟上师幽幽说道:“小友,你的底牌还真是令人惊喜。不如你认输吧,省得本座亲自出手。”
杨硕嘿嘿一笑,道:“认输?说的是你吧!我师尊可从未教过‘认输’两个字。”
“你师尊?”
杨硕翻了个白眼,道:“有师尊很奇怪吗?没听过名师出高徒么?”
帝谟上师听罢眉头一皱,心中便不由得多了几分猜测。难道其师尊就在附近?此子实力虽强,但仍然只是筑基期修为,仅凭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飘洋过海。
于是问道:“不知小友哪门哪派,师承何人?”
“不如你亲自问他。”杨硕说着忽然望向了对方的背后,郑重一揖道,“徒儿拜见师尊!”
帝谟上师闻言心中一懔,但却并未转身,只是以神识一扫而过。
而后便冷笑一声,道:“小友如果只剩下这种微末伎俩,便不要再做徒劳挣扎了罢!”
杨硕心里问候了他一遍老母。这老鬼果然不容易上当!
于是笑道:“也好,那就给你瞧瞧本小仙最后的底牌。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
帝谟上师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自持前辈身份,自然不会阻止杨硕释放他所谓的大招。
但周围那些府卫们可不这么想,毕竟他们大多数还是凡人啊。杨硕刚才的手段他们在法阵外都是亲眼见过的。这次要使出压箱底的底牌,天晓得又是怎样一种骇人听闻的杀招。而高高在上的帝谟上师显然不会把他们的死活当回事,所以一圈人全都如临大敌,一眼不眨的盯着杨硕的双手。
但见后者手掌一翻,一张纸符便在轻吟间化为了灰烬。
帝谟上师皱了皱眉,忽然心叫一声糟糕,便闪电般出手了。蒲扇般的大手伸出,遥遥一掌抓去。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眼前的年轻人嘴角微微上翘:“前辈好手段,晚辈领教!”说完身影便消失不见。
一众府卫全都面面相觑。这就没了?人呢?
帝谟上师脸色一沉,道:“瞬移么?小滑头!”
杨硕连番鏖战,魂力、体力和灵力都消耗巨大,这才使出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走为上策。
大丈夫能曲能伸,打不过当然要跑,暂时的退避,只是为了恢复实力再战。
“小子,这就是你说的杀招吗?”天空中回荡着帝谟上师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的传遍了方圆十里之地。
身在半空中的杨硕闻声一震,还没来得及祭出云梭便倒头一栽,坠向了地面。
下面是一处农家。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杨硕便十分狼狈的从窝棚里爬了出来,头上顶了一堆的鸡毛。
“倒霉!”
从头上扒下来一坨鸡屎,杨硕恶心地道。
第一次使用瞬移符果然还是太生疏的,竟然一下子找不着北。
而且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多,除去谢老送的那一张,后来斩杀修士所得也不过区区两张,可见此种高阶符箓就算是在辟谷期修士身上也不多见。肉疼啊!
这次的失败让杨硕学到一个教训,那就是在对付辟谷期以上修士的时候,一定要趁人之危——好吧,趁人不备。比如在面对伥春散人那个时候,对方不就是清洁溜溜、身无一物,当时也是第一时间毁了他的储物袋才得以顺利将其击杀。
拼不过实力,只好拼爹,这就是杨硕这次对阵帝谟老鬼所得到的深刻领悟。如果拼爹还不行,那就只能跑路。
正思忖间,一个农妇便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杨硕这浑身鸡毛的样子,手上的鸡食掉了一地,“啊”的一声惊叫,回头就往屋里跑:
“有贼!他爹,有偷鸡贼!”
这一声大喊,立刻惊动了周边的大爷大妈,他们手中各执农具便呜嚷呜嚷的追来了。
杨硕最后一丝灵力也在坠落时为了护住身体而耗损得差不多了,此刻连云梭都驾驭不了,更别谈施展缩地术了。
于是便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一个人在前边跑,一群乡民拿着锄钯锹铲在后面追,甚至还有拿着扫把和擀面杖的老太太。
修仙修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跑哇!
…………
皇宫深院,大殿之上,富丽堂皇的空座如同长了针一般,让皇帝陛下坐立不安。
太子殿下立在一旁,不时的安慰几句。
“吾儿,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那位小仙师真的靠谱吗?”皇帝陛下发问道。
太子殿下道:“父皇,您请放心,当初数名厉害的刺客一齐出手,都被他一招解决。此人身手,乃儿臣平生仅见。”
皇帝陛下稍稍放宽心,但仍然不停的在殿上踱来踱去,时不时向殿下张望。
数名大臣恭立两侧,心中也是焦躁不安。
太子殿下一开始还满口保证这次行动应该没有问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开始不淡定了。
右丞相董大人挖苦道:“太子殿下莽撞了。若此次刺杀失利,必然引起帝谟上师的疯狂报复,甚至直接夺权也未可知。”
皇帝陛下一听就更加的愁眉苦脸,他长叹一声,道:“爱卿所忧甚是啊!”
左丞相冯大人道:“陛下,尚未到最后,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又向董丞相反讽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派遣仙师前去刺杀,也是董大人的提议吧?”
右丞相董大人反驳道:“老臣还不是为了顾及太子殿下的颜面。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老臣劝解不过,只好出此下策!”
谏议大夫姜大人道:“董大人这个时候推卸责任说风凉话,似乎有欠妥当!”
右丞相董大人冷笑:“妥当?你们倒是妥当了,现在呢?说得再漂亮又顶什么用,凡事还得看结果。”
太尉蒋大人上前一步道:“不错。倒不如静观其变,从长计议。”
“报——!”一声长传令殿上诸人全都肃穆了颜色,有信使穿过重重门亭直往金鸾殿而来。
“快传,快传!”
信使殿下一跪,高声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派去的仙师……”
“怎么样了?还有,国师呢?”皇帝陛下急忙催道。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派去的仙师……败了!”
“什么!!”
皇帝陛下一听面如土色,当场瘫坐在那宝座之上。
左丞相冯大人不屑的扫了一眼太子等人,心中暗自冷笑。
又高举牙笏道:“陛下,以微臣看,为今只有一计。”
皇帝陛下一听来了精神:“哦,是么?爱卿不妨说说看!”
“请恕老臣抖胆。依微臣看,如今之计,只有陛下主动退位让贤,方能平息帝谟上师之怒火。”
“什么!”太子一听拍案而起,“你堂堂右丞相,不为父皇分忧,反而替贼子游说,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老臣是忠言逆耳,太子殿下自然听不进去。”又向余下众位大臣道,“那依你们看,又当如何?”
“这……”群臣面面相觑。
左丞相冯大人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奸贼,我看你分明就是与那妖道一伙!你们早有预谋,就是为了篡夺皇帝陛下的宝座!”
“微臣也不过是为了皇帝陛下着想。”
“卑鄙!”
“无耻!”
面对众臣指责,右丞相董大人一甩衣袖,冷哼一声,道:“你们……就等着面对帝谟上师的怒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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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一章 逼宫,再战
这时,又是一声长传打破了殿外的宁静。
“报——!帝谟上师已经到了殿前,说要面圣,卑职拦他不住!”
皇帝一听慌了手脚:“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时,一个沉闷洪亮的声音响起,听在众人的耳中如同天威一般。
“皇帝,你如此慌张,却是为何呀?”
说话间,一道残影一晃,身披华丽斗篷的帝谟上师便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后者面色大惊,蹬蹬蹬连退了数步,跌坐在地。
帝谟上师眸光阴冷,往前逼近道:“刺杀本座之人,是你派去的吧?”
太子见状抽剑一挡,喝道:“国师请自重!”
帝谟上师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伸指一弹,那柄在凡人眼里削铁如泥的贡品宝剑便断成了数截,哗啦啦散落一地。
“这、这、这……”皇帝陛下语无伦次,哭笑不得地解释道,“误会,是误会!”
帝谟上师连番逼近,气势迫人的道:“误会?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儿不成!你这昏庸无道的狗皇帝,竟听信奸人谗言,真当本座不敢取尔性命?”
皇帝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见董丞相在一旁使眼色,他才终于痛下决心,弃位保命。
“上师误会!寡人……年事已高,再难打理朝政,正在商量退位之事,可叹太子年幼无知,不堪一用,故想请……”
“父皇!”
避开太子灼灼的目光,皇帝闭上眼睛,十分不舍的道:“想请国师担此重任。”
帝谟上师眼眸一眯:“哦,你这是要效仿先贤,主动禅让喽?”
左丞相冯大人伏地一跪,长呼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群臣纷纷效仿,齐声高呼:“恳请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右丞相董大人跃众而出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帝谟上师德才兼备,功劳显赫,得此明君,是我朝之幸,是我大吴百姓之幸!臣恳请上师接受禅让!”
蒋太尉也适时站出来道:“微臣愿誓死效忠新皇!恭请上师接受禅让!”
有这二人一带头,立刻又有两名朝臣站出来,跪宣道:“臣等恭请上师接受禅让!”
帝谟上师会心一笑:“好!好!有诸位忠心辅佐,我大吴兴盛可期!”
说罢,便仰天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调皮的声音飘入大殿,让帝谟上师脸上的笑容顿时为之一敛。
“好你个头哇!你们在这商量着夺权,有问过本上仙的意见吗?”
帝谟上师面色一沉:“又是你?”
“不错,是我。怎么,你不会以为那两下子就把我吓怕了吧?”
说话间,一名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之下,正从容走来。
他双手环抱,脸上写着倨傲和自信。
蒋太尉向左右呼喝道:“卫兵,卫兵!”
然而下一刻,他便骇然变色。
年轻人化作一道流光,转眼就到了大殿之上。
无形的气浪卷带下,将蒋太尉连同那些涌出来的卫兵轰击得倒栽一旁,如同稻草扎的一般。
年轻人斜睨了他一眼,不屑的道:“还真是个见风使舵的狗奴才,我看你这太尉也做腻了吧!”
太子面露惊喜:“杨仙师!”
后者点了点头,让他大为宽心。
又向国师道:“国师好大的威风啊!这是要逼宫吗?”
帝谟上师愣愣的看着他,幽幽道:“本座不得不佩服小友的勇气。”
“别摆个臭架子,来来来,有种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再战一场!”
帝谟上师哂然一笑:“求之不得。不过,若是小友败了,该当如何?”
杨硕将龙影往地上一插,傲然道:“若是我败了,任凭处置。若是你败了,把你的命交给我。如何?”
“好,的确很公道。”
杨硕翻了个白眼,心说公道你大爷,堂堂一个辟谷期前辈说出这话不嫌丢人么!
当然,杨硕心大,并不在乎对方占着修为高的便宜。他走到太子身边,小声的嘱咐了几句,后者便招呼君臣退下,把大殿留给了二人。
皇帝陛下在太子等人的搀扶下心怀忐忑的走出殿来,又非常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只是面对面站着,并未有所行动。
他小声地问:“皇儿,杨仙师对你说了什么?”
太子道:“父皇,他问府库银两还多不多。”
“这是何意?”
“他说……”太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让我们准备重修大殿……”
“……”
正说着,忽然大殿方向传来一声轰鸣,两人一回头,便看到了大殿穹顶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块丈许大的石制瑞兽从高空飞落而来,砸在了不远的身后,惊得众人仓皇四散。
“快、快走,此处不安全!”
“父皇,孩儿扶你!”
…………
殿内,杨硕这惊天一击竟被帝谟上师一掌接下,处之泰然,实在不得不令人惊讶。
这老鬼为什么这么厉害?
仔细一观察才发现,在对方伸出的右手之上竟包裹着一层浓重的黑雾,聚而不散。
于是功聚双目,发现对方浑身上下都透着的浓重煞气,其浓郁程度,比之那妖灵噬魂绝气阵中遇到的六大凶兽还要大得多。
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下也不再浪费精力,单手往额上一抹,光华闪耀后,一个灰色的狼首图腾便出现在了额头之上。伴随着骨骼的咔咔作响,身形也在数息间高大了许多。
看着发生在杨硕身上的惊人变化以及那迅速暴涨的气势,帝谟上师再次动容。
“不用妖兽化便可以动用图腾的力量,小友当真令本座惊讶!”
杨硕并指在龙影刀上的一抹,刀光湛湛。
“那就低头服输罢!天权刀法第一式——势!”
一声喝罢,提刀便上,将全身暴涨的气势全都凝聚在这一刀之上,一招横贯八方,轰然击出。
“轰!”庞大的刀气将整个大殿的巨大石柱击碎了大半,议事大殿在轰隆声中顷刻垮塌。
惊呼四起,烟尘盈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幢亲政了数十年的大殿毁于一旦,皇帝陛下还是痛心不已。
倒塌的地方露出两个站立着的人来。杨硕立于一根斜躺的石柱上,面带俏皮。而帝谟上师则站在一根只剩下半截的残垣上,脸色凝重。
“好,很好!”后者连说了两个好字,伸手在长袖中一翻,五张纸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之前看到的那些稍微有些不一样,这些纸人都是用暗金色的颜料混和着鲜血所绘制,其上之符文更加的繁复。
五张纸人悠悠的悬浮在帝谟上师的面前,一字排开。但见他手诀连翻,一声喝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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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二章 五诡现形
五张纸人飘忽落地,变成了五个丈许来高的人来。
从左手边看过去,第一个是一个媚态十足的女子,身上没有几块布料,端的是风情无限,妩媚妖娆。
而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十足的大肉球,那身材胖得几乎都快看不到四肢了,正坐在地上拼命的往嘴里扒拉着吃食。
当中那人则身如铁塔,满脸横肉,手持一柄血色大刀,一脸凶相。
第四个则是一个长脸怨妇,身着红裙,手持短匕,一脸怨毒。
最后一个则是一个小孩模样的人,扎着小娃娃才会梳的朝天小辫,两腮敷红,套着个肚兜,手里正抱着个大花枕头呼呼大睡。
这是什么情况?
正纳闷间,当中那个凶恶的大汉哈哈几声大笑,说:“老子太兴奋了,终于又可以杀人了!”
那妖媚女子向杨硕抛了几个媚眼,道:“小哥好生俊俏,奴家欢喜得紧呢!不如……”
说着撮嘴一吹,一道粉红色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杨硕捏了捏鼻子,道:“大婶,你该漱口了!”
妖媚女子眉头一皱:“你……你竟然如此说!”忽的将头一转,向那正在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的大胖子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么?”
那大胖子也不知从哪掏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来,仿佛总也吃不完一般。他急速的往嘴里塞了几个包子,几张大饼,便鼓着腮帮子嘟嚷道:“我本来就是恶死鬼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长脸妇人一脸魔怔地向杨硕道:“是你,我家阿宝才会变坏,才会收入监牢!是你,我公公才学会打马吊,以致输光家产!是你,我家男人才会移情别恋,休妻弃子。是你,都是你!你处处跟我过不去,我便要你的命……”
杨硕嘴角一咧,这都什么玩意儿?
凶恶汉子扯着嗓门道:“跟他废什么话,宰了便是!”罢了提着那柄比龙影还大上两倍的大刀一步跨出,指着杨硕道,“爷爷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小子,拿命来吧!”
杨硕低头莞尔,复又仰头一笑,面带戏谑。
“你爹在此,想要命就凭本事来拿吧!”
凶恶汉子双足一蹬,便一飞过头,血色长刀高高举起一刀斩来。
这一刀势若雷霆,威势奇大。但杨硕又怎会惧他?
只见他单手持刀,做了个举刀上撩的动作,忽的身形一闪,便向不远处的帝谟上师冲去。
擒贼先擒王!俺是机智的小强。
这时,一块肉山“咚”的一声砸落在前方,抬头一看,那个贪食鬼竟然挡在了路上。手里抓着一根雪白的糖棒,往前一伸,嗡声嗡气的道:“你吃!”
我擦,被看穿了!
我吃你个大头鬼啊!
杨硕气就不打一处来,顺手一刀,那糖棒棒便……粘在了龙影刀上,甩都甩不掉。
于是脸色一黑,身子嗖的弹起,空中一个倒翻,躲过了怨毒妇人和那凶恶大汉的联手一击,龙影刀一刀倒挂,便击在了那凶恶大汉的脸上。
那大汉的脸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只是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刀痕,并无受伤。
好在那糖棒却巧之又巧的塞入了他的嘴中,让他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进。
不能恋战!
心中思量着,便打算寻一处突围。
稍稍一想,便转身朝那妖媚女子而去。
后者笑靥如花,双手挽出一个优美的动作,宽大伟岸的胸怀张开,口中轻吐三个字:“缠魂丝!”
一道由数不清的细密丝线构成的丝绦向杨硕飘来,如同骤然散开的长发一般。
后者冲到近前,突然嘿嘿一笑,口中轻念:“神行诡变!”
身形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迅速来了个接近180度的大转弯,觑准了后方三人的一个空隙便钻了出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硕大的枕头便当头砸来,不偏不倚砸中脑袋。
我去!
“别急嘛,先睡一觉!”那一直在睡觉的小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杨硕的背上,幽幽劝道。
杨硕还没来得及被他恶心到,突然便感觉到铺天盖地一般的困意向脑海中袭来,一时身心俱疲,什么都不愿做,什么都不愿想,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对,就是这样,困了就睡……”小娃娃往他的耳边吹着气,轻声细语。
忽的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照着脖子一口咬下。
就在他离那细皮嫩肉就差毫厘的时候,忽的脖子被杨硕一把反掐,提了起来。
“到地下去睡吧!”杨硕说着手指一翻,一张纸符便捏在了手上,破鬼咒速念,并指将符箓贴了上去。
后者额头被那符箓一贴,立刻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全身金光一闪,黑气突突乱冒,就像被什么东西烧着了一般。杨硕运力一捏,那鬼娃娃便应声而爆。
“还真的是恶鬼。”杨硕自言自语道,又看向了贪食鬼,笑道,“谢了!”
贪食鬼不明所指,歪着脑袋道:“他谢我?他为什么要谢我?”
那妖媚女子柳眉倒竖,骂道:“滚!你这个蠢蛋!”
“你……你敢骂俺?”
“老娘就骂你怎么了?蠢蛋!蠢蛋!”
“俺跟你没完……”
“缠魂丝!”
“大肉包!”
两人厮打在了一起。
那怨毒妇人目光无神的走过来,手里还提着那柄短匕,恨恨的道:“你这个狐狸媚子,勾引我家男人,老娘要跟你拼命……”说着又要扑上来。
杨硕伸手一挡:“停!”
那怨毒妇人一怔,却听杨硕道:“勾引你男人的在那里呢!你可要瞧仔细了!”
说罢伸手一指那妖媚女子。
后者眼睛一亮,仿佛在迷茫的夜路中看到了一盏明灯,提着匕首就冲了上去。
三人立刻陷入了混战。
杨硕抚额无语,早知道动动嘴就能解决,何必要动刀?
复又看向一旁有些发愣的凶恶大汉。这位老哥大概是唯一一个神志清楚的家伙了。
只见他呸了一声,道:“都是废物!废物!你的命,老子要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乖乖补上一章:))
第四一三章 邪魔大人
杨硕哂然一笑,拱手道:“这位壮士,我看你英明神武,气度非凡,想必不应该与他们是同一路罢!”
大汉听罢呵呵一笑:“算你小子好眼力,可惜,老子却不会就这么放过你!”说罢仰头大笑起来。
忽的一道刀光一闪而过,他的笑声也就戛然而止。
如同打爆的气球一般,凶恶大汉在一声扭曲的大叫中化为了黑烟四下飘散。
混战中的三个恶鬼扭头看过来,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刀横扫。
“天权第二式——凝!”
虹芒闪耀,刀气如霜。
从远处看,从大殿废墟亮起两道刀光,都是一闪而没,紧接着左右两座偏殿拦腰而断,如同山体滑坡一般斜斜的倾倒了下去,激起好大一片尘土。
好在附近的宫人和守卫都已经疏散,这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可就算如此,这样惊人的破坏仍然叫人心惊胆寒。
皇帝和太子面面相觑。这恐怕不只是重修大殿这么简单了,整个皇宫都要遭殃!
大殿废墟处,杨硕正保持着收刀的姿势,帝谟上师则靠墙站立,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龟裂状凹陷。
“你败了!”杨硕淡淡的道,一副荣辱不惊、极其欠扁的模样。
众人一听目瞪口呆,帝谟上师败了?不可能吧!
帝谟上师苦笑了一下,道:“小子,你确实很有本事,不过,不要以为本上师就真的只有这两下。”
“不服么?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杨硕说罢,再次提刀而上。体内任督二脉及十二正经内的灵力疯狂流转,化作汹涌无匹的刀气一刀斩下。
没有了符人的阻挡,这位高高在上的上师大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荣光,仿佛下一刀便能要了他的老命。
然而他又怎会束手待毙?只见他双手指诀连翻,猛喝一声:“解!”一股狂猛凶戾的气息便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
杨硕正不明白他这个“解”字是何意,但见对方突然煞气暴涨,一道汹涌的黑雾便从他的头顶喷薄而出。
那黑雾乍一出现便立刻化形,显现出一个长着一对牛角的恶鬼来。
龙影刀刚刚划过对方头顶,便被这突然显化的黑雾恶鬼一爪给抓在了手中。
“什么!”
这纵贯天地的奋力一击,并没有任何留手,却这么给那恶鬼模样的东西给接了下来,怎能不叫人吃惊。
没想到这老鬼的体内竟然还藏着这种东西!
杨硕心中一懔,再看帝谟上师闭着双目,似乎已经沉沦了意识。
难道……
那恶鬼瞧出杨硕的疑惑,哈哈一笑,竟开口道:“你一定很奇怪吧?”
“不错。所以……你是个什么东西?”
“东西?放屁!本尊才不是东西!”那恶鬼十分不忿的反驳道,“本尊是魔,是邪魔!”
“邪魔?”杨硕重复了一遍,道,“邪魔便可以鸠占鹊巢,生夺他人身体了么?”
“放屁!谁说是生夺?帝谟老鬼执念太多,自愿以身伺魔,还不是为了获得本尊的实力!”
这只所谓的邪魔似乎很不喜欢杨硕将他看扁,所以连忙做着解释,然而他又哪里知道,杨硕刚才不过是故意那么一说,为是就是打探他的底细。结果这家伙果然沉不住气,自己就一通爆料,自报家门来了。
“然后呢?”杨硕眉尖一挑,问道,“可我还是不知道邪魔是个什么东西。”
“你……无知!魔就是魔,这都不懂!”
杨硕咧了咧嘴角,感觉没法反驳这逻辑。
“好吧,邪魔大人,你可以去死了么?”杨硕说罢,并指一挥,一道早已准备好的降鬼破煞符便甩了出去。
这种降鬼破煞符也是杨硕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高阶符箓之一,也不知道是斩杀了哪个高阶修士所得,平常实在难得一用,放袋里都嫌占地方,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黄色的纸符化作一道火光,冲那邪魔当胸一打,一股雄浑而庄严的浩然正气便向他碾压而去,但凡鬼魅无不受其威慑,中者即刻魂飞魄散。
岂料那邪魔伸出左手一抓,便将那降鬼破煞符捏了个粉碎。
杨硕心中肉疼了一下。什么鬼?
邪魔哈哈大笑:“用捉鬼的符箓来对付本尊?真是天大的笑话!”
杨硕无语。常言说“魔鬼魔鬼”的,这魔和鬼难道不是一家的么?
好吧,看这样子还真不是一家。今天算是学到了一手!
看到杨硕一脸吃瘪的样子,那邪魔似乎很是舒爽。
他戏谑道:“小鬼,终于知道本尊厉害了吧!看你实力不错,不妨考虑将身体让与本尊,本尊确保你实力一日千里,那样的话,报仇雪恨也就容易得多!”
杨硕眼眸一眯:“报仇雪恨?”
“不错,你不会想告诉本尊,你连一个仇家都没有吧?”
“有。当然有!”
邪魔嘿嘿一笑,觉着这小子果然上道。
“这就对了!来吧,把你的身体借给本尊一用,本尊助你复仇!”
“不要!”杨硕很干脆的回绝了他。
邪魔就是一愣:“小子,不要不识好歹。本尊看得出,你心里埋着很深的仇恨种子。这种东西,对本尊而言最是美味了!”说着,还伸出长舌舔了舔,一脸的陶醉模样,看得杨硕一阵恶心。
忽的,他神色一滞,失声道:“这是……玄阴之气?对了,真的是玄阴之气。哈哈!天助我也!小子,你是本尊的了!”
说罢,再也不多废话,当即化作一道黑色的细丝,嗖的往杨硕的额头里钻。
我擦!
如此的举动,实在大出杨硕的意料。不是说以身伺魔要自己乐意才行吗?这算什么事啊?强攻么?
喂喂,小爷还没答应呐!
当下连忙聚气敛神,心中默念净心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一连念了三遍,那邪魔仍是一味地往里横冲直撞,强攻灵台。
如果灵台失守,那么人也就迷失了本我,变成了行尸走肉。又或者被他这种道行高深者借尸还魂,从而元神失据,魂归地府。
所以,灵台便是双方攻防的要冲。
杨硕聚集了全身所有的魂力与其抗争,可仍是捉襟见肘。于是冒着脑子被烧的危险,不管不顾的将青冥鬼火也调出丹田,直扑而上。
谁知这放手一搏竟然收到了奇效。
那邪魔所化的细丝被这青冥鬼火一逼,竟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一般,拼命的四处乱窜。
杨硕岂会让他在体内一通乱跑,于是拼命地催动青冥鬼火追赶。且将真火分成数股,对其围追堵截,势要将其斩杀在体内。
(又收到了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我看了一下今晚的夜空,发现了一颗守护星,没错,那就是你!什么?今晚阴天?护头闪)
第四一四章 落霞门往事
那邪魔也是郁闷得紧,想他堂堂一介魔头,竟被人界一个巩基小儿逼成了过街老鼠,当下也是发了狠一般,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用来反扑——好吧,是逃命。
然而仍然还是敌不过青冥鬼火的来势汹汹。这种火焰仿佛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一般,将他逼得逃无可逃。
就在他以为要阴沟里翻船的时候,终于给他寻到了一条生路。
在杨硕的神识中,只见那细丝如同游鱼一般到处游蹿,突然往脖子后面一钻,便再没有了踪影。
怎么回事?
神识再一扫,发现那脖子后面的六角形封印突然一亮,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那封印的颜色便从之前的深紫色变成了淡紫色。那曾经被陈家祖母弱化过的封印似乎也跟着解开了一层。
这……
杨硕能感觉到,那邪魔化作的黑丝此刻正龟缩在里面,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那为之头疼许久的修为封印竟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破去了外面一层,还真是歪打正着!
这个如同牛皮癣一般顽固的封印究竟有几层杨硕不敢说,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冲击辟谷期应该是没有了任何障碍。
当下心情大好,也懒得再去理会那所谓的邪魔,只分出一缕本源之火将封印环绕,免得它再出来捣乱。
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不远处已经围了一圈人。
他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少有人敢近身一观。
见杨硕突然“活”了过来,几名到了跟前的卫兵都吓了一大跳,见了鬼一般的连退了数丈。
杨硕没有理会他们,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帝谟上师,发现他忽然一下老了很多一般,正盘膝于地,一动不动。
形容枯稿,面如死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若不是他的眼睛稍稍动了一下,真以为他已经就此仙去了。
见杨硕醒转,他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老夫果然还是低估了你……”
“不,是你看轻了你自己。”杨硕道,义正而辞严,“为了心底的执念,你竟然甘心舍身伺魔,枉费了修炼多年的道心。”
帝谟上师闻言一怔,惨然一笑。
“小友一言,令老夫惭愧。只是我并无后悔,唯独可惜的是不能亲手手刃仇人。”
杨硕眼眸一迷,正色道:“前辈可听说过落霞门?”
当听到“落霞门”三个字的时候,帝谟上师浑身一震,浑浊的目光忽然变得充满神彩。
杨硕继续道:“如果晚辈猜得没错,前辈应该与落霞门有一定的渊源。”
帝谟上师露出追忆的表情,幽幽叹道:“不错,老夫正是出身于落霞门。”又目光迫人的问道,“小友又是怎么知道这个门派的?”
杨硕闻言也是一怔。
原本这只是心里的一个猜测,没想到竟然给猜中了!
也难怪,前后两次遇到的阵法都出自《阵法粗略》,要说没有一定的渊源,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那前辈可知含真、归海、红倚、青峰几位峰主?”
帝谟上师听了这几人的名字,忽的老泪纵横,激动的道:“怎会忘记?师傅、师伯,还有掌门,他们可都还好?对了,听小友这么一说,似乎对我门中情况十分的熟悉。难道……”
殷切的目光向杨硕望来。
杨硕心中涌出无限的悲凉和酸楚,泪水竟不争气的朦胧了眼眶。
暂时压下心中的悲痛,他道:“但不知前辈师出何处?”
帝谟上师露出尊敬的表情,朝天一揖,道:“师尊执掌抱朴峰,乃含真长老是也。”
杨硕怔怔的看着他数息,令他更是满心疑惑。
直到杨硕双手抱拳,郑重的喊道:“抱朴峰弟子杨硕,见过师兄!”他才明白过来,整个人都吃惊得呆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呆呆的愣了半晌。
二人的举动让一旁的太子等人也是莫名其妙。
怎么地,打着打着还成了一家人,认起师兄师弟来了?
帝谟上师问道:“你是……师尊新收的亲传弟子?”
“嗯。我是师尊收的最后一个弟子……”
“关门弟子么!”帝谟上师显然没有明白过来这“最后一个”的含义。
他站起身来,扶起杨硕,连连点头道:“好,好!师尊他果然没有看错,抱朴峰后继有人了!对了,师尊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眼泪夺眶而出,杨硕不敢抬头,语带凝噎道:“师尊他……已经仙逝多年。”
“什么?!”帝谟上师闻言身子猛的一震,整个人又颓丧了几分。
杨硕怕他就此陨落,连忙给他服下一粒丹药,后者这才好转了一些。
“告诉师兄,师尊是怎么仙逝的?”
杨硕忽然眸光一寒,咬牙切齿道:“开阳门,还有羽化门,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忘记!”
帝谟上师听罢以拳捶地,顿时鲜血直流:“又是他们!可恨我没能早一步突破,亲手替师尊、师伯还有师兄师姐们报仇!”
“此仇不共戴天,我誓取他们狗命!”杨硕同仇敌忾道。
忽的又有些奇怪,明明没有告诉他孤竹长老的死讯,他又怎么会知道。
于是问道:“不知师兄说的师伯,是哪一位?”
帝谟上师寒光逼人,悲愤的道:“自然是弱水峰前任峰主——紫汐长老。”
杨硕皱了皱眉,在他的认识中,这个前任峰主不是病逝的么?怎么竟和羽化门有关?
“师兄能否多告诉我一些有关紫汐长老的事?”
“也好。”
帝谟上师娓娓道来,说他本名狄陌,乃是抱朴峰谢峰主的记名弟子……
原来,四十多年前的那场西泠岛试练正是紫汐峰主亲自带队,谁想却在试练中爆发了大规模的流血冲突,青木峰、抱朴峰、弱水峰三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全部陨落,就连紫汐长老的亲传弟子林月也没有幸免。
当时虽然满心愤恨,但却并没有把事态扩大,毕竟他派也有伤亡。
后来,因为林月师姐的死,狄陌师兄一时想不开便上门寻仇,结果反被人击伤绑进了羽化门。
。。。。。。。。
第四一五章 入世出世
紫汐峰主亲自上羽化门要人,当时在山门外负责接见的乃是淳于长老。对方声称放人可以,拿命来换。
原本以为这事没得谈,可没想到对方又提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说紫汐峰主疗伤之术出神入化,想请她救一个人,只要做得到,他们立刻放人。
这个条件看似简单,其实根本就是刁难。只因淳于长老也就是现在的淳于掌门之子淳于恪也在这次试练中受了极重的伤,性命垂危。而想要治好他,则需要耗费本命精元。
为了救人,紫汐峰主被迫答应,且最终耗费了大量本命精元才将人救了下来,而她也为此损失了数十年的寿元。
回到山门后,她立刻闭了死关。因为她只有迅速突破到辟谷后期,才能躲过寿元耗尽之劫难。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紫汐峰主最终冲击辟谷后期失败,且在不久以后仙逝了。为了避免势单力薄的落霞门再陷入门派纷争,她向所有人隐瞒了实情。
门人都以为她的陨落是修炼走火入魔的缘故,就连狄陌师兄也不例外,直到他在一次三派交流中意外听到了羽化门核心弟子的谈话。
知道了真相的狄陌师兄如何能甘心作罢?他只恨自己资质愚钝、实力低下,不能手刃仇人。于是便翻阅了大量典籍,找到了召唤魔物的办法,并不惜以身伺魔,为了变得更加强大。
终于,在经历了很多次失败以后,邪魔被成功召唤,对方要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暂时远离沧溟大陆,找个地方修行邪派功法。
因为眼下道修、佛修乃至巫修的实力都很强大,邪魔在此并无容身之地。而邪派功法只须以人之恶念为食粮,不需吸纳灵气,所以凡者大陆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谁知这光花在海上的功夫就是二十年。直到最近,他才成功突破到了辟谷期。
为了巩固实力,他便做出了种种人神共愤的错事,只为在短时间内吸纳更多的怨念之力,好一举复仇!至于谋朝篡位,乃是邪魔作祟,并非出自他的本心。
听到这里,杨硕嗟叹连连。
仇恨的力量何其强大,它能使人迷失心智,放弃本我、甚至生命,且不惜做出有违天道人伦之事。他这么做,到底值得吗?
只是有一个问题杨硕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弱水峰的紫汐峰主竟对一个抱朴峰的记名弟子如此上心,为了救他还不惜耗费本命精元?
后来才了解到,原来这位狄陌师兄是紫汐峰主亲自引入落霞门的,两人关系很不一般,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紫汐峰主入门前在世俗界留下的骨血,只是不敢认罢了。
不管事实如何,足可见两人的羁绊有多深厚。至于那位林月师姐,显然是因为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当然,杨硕也没有这么八卦,只要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可笑、可恨啊,我隐忍数十年,倒头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看这位狄师兄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杨硕无奈摇头。
眼下这位师兄的修为境界也随着邪魔的离体一下子跌落了不少,确实没可能再手刃仇人了。放弃玄门正统,走上了邪魔外道,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如今他若想继续修炼,就只能重新开始。
于是非常认真的道:“狄师兄,复仇一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狄师兄怔怔的看着杨硕数息,激动地道:“好,好!”
从这以后,这位权倾一时的帝谟上师便突然隐姓埋名,归隐山林。
帝谟上师走了,走得很落寞。他拒绝了杨硕的好意,说准备找一处清静偏僻的道观潜心向道,从此不再过问俗世,只希望大仇得报后,师弟给他捎个信。杨硕答应了他的请求。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此次剧变也给吴国政坛来了一次大换血。
董丞相、蒋太尉以及那些或明或暗支持国师叛乱的朝臣全都被处置了,或流放,或免职,这还是皇帝陛下仁慈,没有大开杀戒。好吧,皇帝也是遵照某位仙师的意思。
有人栽倒,便有人上位。这其中,最高武官太尉一职便让现任禁军都统王义正坐了。后者还满肚子纳闷,直到杨硕问他一声:“族兄,伯父伯母还好吗?”他这才恍然大悟。
而右丞相一职更是破例给了周翰。一个小小的乐府令,竟然一步登天,成为了一品重臣,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皇帝陛下请求杨硕接任国师一职,结果被无情拒绝了。说我闲散惯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之后,杨硕去城中拜访了沛滢族姐的父亲七伯父一家。在京城住了两天后,觉得吴国这边事了,便准备起程返回。
这时候,太子殿下和左丞相冯大人、右丞相周大人十万火急地联名求见。
原来,西边急报,楚国进犯边境,边境守兵抵挡不住,已经被对方攻入国境。
皇帝和众臣一听又都慌了手脚,这才火速来找仙师求援。
杨硕也纳闷,怎么国师一死,这大军就压境了?
左丞相冯大人看出了他的疑惑,道:“上仙的疑问就由微臣来解答吧!”
原来,吴国因为内耗严重,国力远不如从前,周边诸国多有觊觎,而这其中又以楚国实力最为强横,所以近年来屡犯边关,想要一举吞并。好在帝谟上师亲自出手,他们才有所收敛。
可如今,帝谟上师已然不在,他们便没有了顾忌,于是趁着吴国政局未稳举兵进犯,由楚国国师亲自督阵。
“如今兵临城下,皇帝陛下特命我等前来请上仙回宫商议对策。”
杨硕头疼起来,心说这俗世的事情还真多,最好莫要招惹,一招惹就麻烦不断。
于是道:“你们皇帝的架子还真是大啊,怎么自己不来?”
三人脸色讪讪。
太子道:“父皇因为上次惊吓身体欠安,故不能亲自前来。”
“行了,知道了。商议就免了,待我去边境走一趟。”
冯大人说:“使不得!上仙虽然单打独斗无人能敌,但那大军何止成千上万,若无如上师那般撒豆成兵、剪纸为将的本领,恐怕难以抵御!”
“无妨。”
说罢,也不待三人再说什么,杨硕将云梭往天上一抛,便冲天而去。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楚军在两个时辰后就退兵了,退得比潮水还快,生怕来不及一般。
当然,杨硕自己是知道的,也就是给那楚国大帅来了点惊吓,顺便收了对方国师一张灵魂契约罢了。更远不敢保证,十年之内,楚国是不敢有任何举动了。
第四一六章 三访祖地
太子仍然是不放心,说希望上仙接任国师一职,以保大吴稳固。
杨硕道,你错了,大吴稳不稳不在我,而在你们啊!
太子面露疑惑。
杨硕继续道,如果大吴政通人和,君臣一心,百姓安居乐业,国力自然强盛,又怎么会被他国入侵?
太子茅塞顿开,长揖受教。再抬起头来时,这位杨仙师已经飘然远去。
两个时辰后,杨硕回到了王家。
蓦然间觉得有些奇怪,各个院里冷冷清清,不见什么人,就连平日里围做一堆过家家玩泥巴的小屁孩都见不到一个。
好在家里并没什么变化。淑兰见了特别开心,说正担心呢,公子就回来了,完了下厨准备饭菜去了。
屁股还没坐热,王小胖就上门哭诉来了。
原来,是小紫瑛闯祸了!这几天她在屋里闲啊,这一闲就出去找乐子了。今天把个娃娃丢池塘,明天把个孩子挂树杈。这不,今个儿把他家房子都点了。
杨硕汗颜。这才出去三四天就搞出这么多事来,这要是出门一个月,那还不得翻天了?
询问的目光看向淑兰,后者脸色讪讪,说小紫瑛是没少闯祸,不过她都妥善处理了。
杨硕就问怎么个妥善?她说赔银子啊,人家不要她就硬塞,反正不能欠人家的。又问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硕轻轻一叹,说慈母多败儿啊!小孩闯祸难道不该教育么?一味的补救和容忍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于是把小紫瑛叫过来,问你知道错了么?
小紫瑛看了看王小胖,忽然咧开嘴大笑道:“大冬瓜、大冬瓜!”然后脑门上就多了两个爆栗。
后者捂着脑袋“哇”的就哭了起来,被淑兰忙抱过来安慰了好一会才停下。腮帮子一鼓:“哥哥最坏了!”
说完一哧溜,便化为一缕青烟钻进了杨硕胸口的香囊里了。
王小胖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一家子果然都是妖孽啊!还有叫哥哥是怎么一回事?不该叫爹么?
杨硕也是无语。自从小紫瑛吸收了一部分雨红云翡中的红雾之后,呆气确实少了一些,只可惜个头没见长,脾气倒是越来越犟了。
见王小胖还哭笑不得的立在一旁,于是让他带路到实地去看看。
到他家一看,好家伙,除了围墙就只剩下个猪圈了。女人和孩子眼巴巴的望过来,就等仙师发话。
杨硕于是丢给他一锭金子,问他够不够。后者笑得合不拢嘴,说够,盖几栋都够了!
结果被他女人白了一眼,笑着说,哪能叫仙师破费,咱不图别的,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杨硕说,那也行,金子还来,我给你们盖新的吧!
就在两人呆愣的功夫,杨硕手诀连翻,轻喝一声:“土墙!”
一间土屋便拔地而起,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当然,这间土屋还差个屋顶。
于是把小紫瑛从珠内世界揪了出来,说砍树去,干得好给你烤肉吃,干不好没饭吃。
后者先表示了抗议,再一听有烤肉吃,立马拖起斧头就跑。
结果给杨硕一把拎住,说上哪砍呢?还准备给老子添乱吗?完了一把丢进珠内世界。
几分钟后,一堆的木材便堆满了院子。
又向正在发呆中的王小胖道,瞅啥呢?帮忙啊!
就这样,一间新房三下五除二给盖好了。
王小胖起初还因为没得到金子有点肉疼,如今再一看就乐了。房子还不错,而且还是杨仙师亲手盖的,绝对不亏啊!
刚回到冷院,王小苗就来了,还一只手牵着于美珊,看他一脸乐呵呵的样子,不难猜到,那小日子过得有多滋润了。
他兴奋地告诉杨硕,说给的那什么安魂丹有用了,美珊这才几天就能叫人了。完了还特意给展示了一下。
看到于美珊像一个小女孩儿一般甜甜的叫哥,杨硕心中五味杂陈。就算这样,这于美珊仍然不过一两岁的智商,只希望往后慢慢会好起来吧!
于是又把剩下的安魂丹全都取了出来,一股脑儿交给了王小苗,说慢慢来,不要急。
又突然问道,对了,你那符咒练得怎么样了?
后者的脸就是一尬,不用想也知道了,这几天肯定是忙坏了。
于是在他屁股上蹬了一脚,笑骂道:“你小子别整天想着那些没羞没臊的事,干点正事!”
后者不好意思的摸着头打了个哈哈,惹得院里的几个人开怀大笑。
王小苗前脚走,后脚就有人给芸姨送信儿来了。一问是来报丧的,芸姨她婆婆死了!
这让杨硕不由得一愣,回想起当初曾经用新能力观察过她的公公和婆婆,后者也是头顶青光,和娘亲过世前一模一样,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断人生死,原本是一种了不得的能力,然而若是因为这样提前得知了亲人或朋友的噩耗,又会是怎样一种难以承受之重。所以杨硕决定了,以后绝不将这种能力用在关系亲密的人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杨硕就驾起云梭往祖地去了。
祖地群落还是同儿时看到的一样,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石头房子,被山岗上的过路风一吹,便发出呜呜呜的怪叫声,如同孤魂野鬼的喊叫。
祭台上,杨硕再次打量着面前的石桌。貔貅凶兽的雕刻仍然栩栩如生,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改变多少。它咧着大嘴仰望天穹,仿佛在期待什么一样。
在它的嘴中,也就是从前镶嵌无名珠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小洞。
灵眼释放下,却纳闷了。没有任何灵力反应!
于是再次功聚双目,将灵眼的观察点透过石桌往下窥探,仍然没有任何灵力反应。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初是看到有一缕白雾袅袅娜娜喷向天空的,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就是灵气,所以素云和王小苗才看不到。
看来,只能深入到地底一探究竟了!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心里虚得慌,世界观铺展得太大,感觉有些难以把控)
第四一七章 前尘旧事
为了深入地下,杨硕先将祭台整体移走,然后开始向下开挖。当然,这些都是借助驭土术完成,对他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祭台底下全都是夯土,显然是后来填实。将这些夯土移走部分后,一个黑幽幽的洞窟便出在了在下方。
顺着夯土层滑下,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穴之中。
借着头顶射下来的阳光,可以看到这个地穴呈圆形,宽达数十丈,边缘呈放射状,仿佛被什么东西切割过一般。
而在地穴的中央,一个椭圆形的巨大石头巍然屹立。那石头高达三丈,宽约两丈,整体呈灰黑色,稍有泛白。其上网纹交错,却并非龟裂,和常见的山石有些不太一样。
走近巨石,一股远古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心神被震慑的恐惧。
这就是那块天外陨石吗?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等等……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启石!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发现和大宛城鼎盛万宝楼拍卖会上见到过的那块十分想像,只是个头天差地远罢了。
带着一股狂喜的冲动,杨硕轻轻将手放了上去。
入手冰凉粗糙,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不一样。
等等!!这是……
一种熟悉感蓦然涌上心头,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冲进脑袋,使得头痛欲裂,几乎抓狂,但意识的深处却莫名的一阵兴奋躁动,开始疯狂地接纳着这股巨大的信息流……
…………
灿烂的阳光下,一座白色的宫殿坐落在一片花海之中,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阳光下竞相绽放,争奇斗艳。
一红一绿、身着纱衣的两名美貌女子俏立花海之中,时不时望向远方。
迷之薄雾将她们的容貌遮挡,看不清脸面,但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她们很美。
在她们凝望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空中法阵,一颗巨大的菱形水晶幽幽的飘浮其上。水晶散发着紫色光芒,呈竖立状,四周九龙环绕,龙嘴大张,仰头伏身作拱立状。
绿衣女子心绪不宁的走来走来,时不时的向上张望。
她喃喃自语道:“不行,我必须赶紧通知他,让他有所准备!”
“姐姐,你就不怕界王殿下一怒之下将你罢黜,关进天牢么?”
“可我……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设下圈套?”
红衣女子轻轻一叹:“好吧,就算你想要通知,又如何能够办到?界王宫的结界之强大,想必不需小妹多说吧!”
“你们在聊什么?”
一个声音由远处飘来,吓了两姐妹一大跳。
一名身穿紫衣的年轻女子翩然而至,笑意淡淡。她的衣着虽然华丽但并非正装,很符合一个花季女孩的气质。
绿衣女子一看来人便松了一口气。
“是紫瑛妹妹啊,你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还不是我那个臭老爹要参加什么弑魔大会来着,我就央着他带我来喽!对了,你们刚才说要通知……通知谁呀?”
朱紫瑛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着,令两姐妹一阵尴尬。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是支支吾吾不好开口。
“呵,你们以为不说我就猜不到么!你们是想通知那个混天魔王,告诉他有人要针对他,对吧?”
绿衣女子赶忙捂住她的嘴,道:“紫瑛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给人听到……”
紫瑛不屑的道:“哼,一个花心大萝卜而已,瞧把你们紧张的!”
红衣女子道:“紫瑛妹妹,话不能这么讲,换了是你,你难道希望他去死吗?”
紫瑛明眸一睐,伸了伸小拳头故做凶狠状。
“他么?要是栽在本姑娘手里,一定剖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黑的,再切吧切吧剁碎了喂狗!”
“……”两人面色恶寒。
“是谁说要把本王剁碎了喂狗来着?”
又一个声音悠然飘来,乍呼得两姐妹差点跳起。
紧接着紫瑛尖叫一声,便被一双大手揽进了怀里。
一朵紫色的小花递到了她的跟前,紧接着凑上了一张坏笑着的英俊面孔。
“紫瑛妹妹,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哥哥我都有点动心了!”
“东方昊!你浑蛋!!”
紫瑛一声大叫,手掌一翻,一道紫色的火焰便喷射而出,将面前这个讨厌的人给笼罩。
谁料面前这人却忽然化作一道青烟消没了踪影。
紫瑛没有了支撑,自然是“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英俊男子忽然出现在了绿衣女子的跟前,勾起她那纤秀的下巴,温柔笑道:“若湖,本王先去办点事,晚些再来找你。”
绿衣女子脸色微红,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该应还是不该应。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东方昊已经飘然远去。
红衣女子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正是天空中那个巨大法阵的方向。于是不可置信的道:“他……他竟然还敢来!”
绿衣女子喃喃地道:“他若不敢,就不再是他了!”
朱紫瑛爬起来,怒气冲冲的伸手一指:“东方昊,你给本姑娘记着——!”
…………
蔚蓝的天穹下有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浮岛,浮岛的中央是一个由数块白色石碑围起巨大法阵。而在浮岛的四周,幽幽悬浮着八个小型平台,每一个平台的上面都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人。
在其中最大的一个平台上,威风凛凛的坐着一个威严的男人。此人面貌五六十开外,花白胡子,眉眼细长。其身着华美宫装,上绘蟠龙祥云,头戴紫金如意冠,金光闪闪,身后还站着一对手执凤翎掌扇的宫女。正是执掌北天星界的界王殿下。
而在另外七座平台之上,则分别坐着来自三垣四象的七位星皇,三垣乃紫微、太微、天市,四象乃苍龙、白虎、朱雀、玄武。
界王殿下环顾众人道:“贼子伤风败俗,无视法度,乃我北天星界之大患。此贼不除,必起祸乱!”
听界王殿下振臂一呼,东方苍龙星皇首先响应:“界王殿下所言极是。此贼劣迹斑斑,种种行径与魔无异,且其自称混天魔王,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就连界王殿下竟然也不放在眼里。实为可恨!”
西方白虎星皇也起身说道:“不错,我等理应同心协力,共诛此贼!”
听了两人的誓师词,界王殿下十分高兴,望向其他五人道:“诸位怎么说?”
南方朱雀星皇不冷不热的道:“东方昊虽然行为怪诞,言语偏激,但并无大恶,此举是否有些过了?”
界王殿下眉色一冷,眯起双目道:“修大道者,须修身练性、清心寡欲,而此贼却处处留情、结党营私,实在天理难容!星皇大人可不要随他误入歧途!”
(今天更新得又有点晚,尽力了。)
第四一八章 前世恩怨
说罢,又看向了紫微、太微两位星皇。
紫微星皇稍一考量,便拱手道:“臣下愿听差遣!”
太微星皇也随后附和:“臣下亦是如此。”
“好、好!”
界王殿下抚掌大笑,甚为满意。
可就在这时,只是“轰”的一声巨响,天穹之上忽然破开了一个大洞。
紧接着“嗖嗖嗖”密集的破空之声连响,一柄银光闪耀的神兵忽的从天而降,如同满月坠地一般,砸进了中央的法阵之上。
凝目望去,那是一柄高达数丈的银色大刀,刀身龙纹盘绕,紫电翁鸣,释放着割裂空间的气息。
众人脸色瞬变。只因这柄神兵的到来也代表着它的主人的驾临。
神兵.天诛!
一人纵声狂笑,从那破开的天穹之中倏然坠落,立于刀柄之上。来人黄袍金冠,短发披散,散发着慑人的王者霸气。
只见他双手环抱,眼帘微垂,嘴角带着招牌式的微笑,这使得他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令人讨厌却又不能随便招惹的人。
“听说你们找我?”
界王殿下指着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来干什么?”
“这话问得!界王大人找我,我能不来吗?”
苍龙星皇喝斥道:“东方昊,你还敢来?真当我等是纸糊的不成?”
东方昊抬眼一乜,忽的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苍龙星皇面色大骇,那东方昊的面容也即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对了,本王真当你是纸糊的!”
如闲话家常一般,忽的一刀斩下,迅如雷电。
苍龙星皇双掌急急一推,五指瞬间显化成龙爪形状,将那神兵.天诛抓握在手。身形紧接着从平台上暴退,以消减这一招的威势。
劲气激荡间,平台轰然爆碎。
尽管他接下了,可谁都看得出他这一招接得是如此的勉强,仿佛随时都要抵受不住一般。
东方昊则是举重若轻,闲庭信步一般,戏谑的道:“可你能不能不要随便代表别人,这样实在让我很难做人啊!”
说着,神兵天诛稍稍往前一送,那苍龙星皇即刻睚眦欲裂,面目狰狞,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只见他身子躬成龙虾,双目发红,咧嘴呲牙,眼中突然变得没有了眼仁。
下一秒,他的身形陡然爆涨,须发也在一瞬间狂飙了数倍。两只鹿角突然伸出,紧接着长吻暴突,长出了满嘴的尖牙。继而长尾一摆,真龙显化!
伴随着一声充满莽荒之气的龙吟,那条青色的巨龙浑身突然爆发出青绿色的耀眼光芒,大嘴一张,一口便咬在东方昊手中的神兵之上。
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苍龙星皇便已处在了下风。
界王拍案而起,怒喝道:“放肆!!”长袖一甩,身后便显化出一黑一白两个长袍人的身影,“速速拿下!”
两人飘忽而上,黑袍人大袖一扬,一柄血色巨镰便出现在了身前,漆黑的刀柄、阴寒的红刃,充满了嗜杀的味道。白袍人则手执一柄日轮金槊,其上白光耀目,日轮急速旋转。
白虎、紫微、太微三位星皇见此也立刻离座而出,各展神通。
东方昊眼见如此,于是撤刀而回,转而朝向界王所在的方向射去。
身如紫电,锐不可挡!
界王殿下面露惊讶,手中精金权杖在虚空中一纵一横连划,一道金光蓦然闪现,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然而神兵天诛刚递到跟前,却只是拐了个弯,便飞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正是初时破开大洞的地方。
东方昊虚悬于大洞之下,环视众人,睥睨天下,端得是无比的嚣张。
眼见神兵归位,人也腾空而去。
远远的一个不满的声音飘来:
“以众欺寡,好没意思,收点利息,权当意思一下。回见——!”
话音一落,咔嚓一声,那界王殿下的王座便裂成了两半。
后者气得暴跳如雷,指天喝道:“左右圣使,诸天星官,速速将其追拿,勿要使其逃离!”
数人齐声应“是”。两位圣使一马当先,飞身而上。
也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爆裂在上方炸响,将两人炸得倒栽而回。
天空中悠悠荡荡仿佛有什么东西飘然落下。
界王殿下伸手接住,展开一看,上面两个大字:
“不送!”
当下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乱颤,偏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逆贼!!逆贼!!”
其余众人很无语的互相看了看,心中各怀戚戚。这混天魔王的实力果真叫人胆寒,只是随手一刀,便将苍龙星皇逼出了真身,若不是他们及时相救,恐怕举手之间就要将一位星皇斩杀在界王宫了。
如果真的让这种事发生,那这界王宫也可以宣布解散了!
…………
场景消逝,杨硕瞬间便被拉回了现实。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块巨大的天启石,心中思潮起伏。
东方昊,这个名字似乎很耳熟啊,好像还在别的地方听过一样!
而此人身上发生的事,就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般,难道,他就是自己的前世?
前世这么拽,没道理今世就是个废材吧!
还有那个叫紫瑛的小妹妹,应该就是紫瑛姐吧,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可爱啊!
至于那对姐妹,姐姐好像叫若湖,她们又是什么人?
正满腹疑问呢,忽然又是一道强烈的信息流钻入脑海,伴随着脑袋被撕裂一般的剧痛。
我擦,又来!
…………
睁开眼睛,发现所处之处一片黑暗。
一个声音在近处响起,仿佛是别人说的,又仿佛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肇兴芮,你竟然出卖我!”
远处一个声音回应:“东方昊,你还是那么喜欢自作多情,殊不知我本来就是界王殿下的人,怎么能说是出卖?”
又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够了,休要与他多费唇舌。弑魔剑阵,起!”
数人齐声应诺。
紧接着脚下白光一闪,一个繁奥无比的巨型阵纹便蓦然显化了出来。
黑暗中,数道流光从四面八方同时飞射而出,如同节日的焰火一般,五光十色,光彩夺目。
第四一九章 弑魔之战
不过这些当然不是焰火,而是不同属性的飞剑,而且每一柄都不是凡品。
那众多的飞剑射入虚空之中,并没有如焰火一般四散绽放开来,只是在上方留下了一个个亮点,如满天的繁星一般。
而那些飞剑组成的星辰则呈一种特别的规则排列,仿佛真的和天上的星斗有着某种不可捉摸的联系。
东方昊环顾四周,发现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盘膝坐着一个人,正在全力驱动法阵。
于是哈哈笑道:“御天铎(duo2),你以为,这样就能灭杀本王吗?”
御天铎乃是界王殿下的本名,被如此直呼,自然是大不敬,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将此子斩杀,界王宫定会重掌大权,夺回昔日的荣光。
遥远的天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东方小儿,今日即是你的死期!”
东方昊不以为然。
“我看未必!区区剑阵,能奈我何?”
说罢,单手一挥,一道刀气便直贯而出,如长河落日。
砰然之声大作,一道看不见的禁制便在碎裂声中化为了乌有。
东方昊化作一道残影疾步掠出,然而只前移了数丈,身形便戛然而止,一张六角形交错的大网也在虚无中显化了出来。
东方昊眉头一皱,苦笑道:“天铎老儿,你还真舍得下本钱,连伏魔天刑网这种逆天神器都给你借来了!”
御天铎身形不显,沉默不言。
一副翩翩公子打扮的肇兴芮从黑暗中显出身形。若只是看外表,还真是人模人样,整就一个风流公子的胚子,难怪能够和东方昊混到一块。
他戏谑一笑,道:“如何,这回,你还逃得掉吗?”
说话间,上方的那些由飞剑组成的点点星辰忽然数量曾几何倍开始剧增,很快就变得密密麻麻,如同满天繁星一般。
随着肇兴芮一扬指诀,上空那些飞剑便如流星雨一般飞坠而下,带着森冷的肃杀之气。
东方昊看也不看,幽然笑道:“伏魔天刑网虽好,只可惜孔隙却委实太大了些!”
说罢右掌平平一推,那一直悬于身前的神兵.天诛便化作一道流光,穿网而过。
黑暗中忽然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身影便显形而出,然而显现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具如木雕一般被一分为二的躯体,正是主持弑魔剑阵之一的苍龙星皇。
苍龙星皇并未如此便死去,而是怒目而瞪,两眼间的距离因为左右的分离变得足有一尺,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
但他并未放弃,从那分开的两瓣身体上忽的冒出许多绿色的光芒,拼命的将两瓣身体拉回到一起。
此刻,苍龙星皇也是郁闷无比,他很想问一问,为什么每次针对的都只有他?
然而神兵.天诛并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在一刀破体之后,又立刻倒卷而回,刀光轮转,形如满月,一个盘旋,便将他的这具道体绞成了碎肉。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道龙形白影从那破碎的躯体中慌忙逃出。东方昊低喝一声:“断魂斩!”
那神兵天诛便划出一道光弧,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他一分数段。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一代星皇——东方苍龙就此陨落!
而整个过程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留给别人相救的机会都没有。在场众人无不为之胆寒。
与此同时,飞火流星一般的剑雨阵也飞临上空。
东方昊单手举过头顶,伸指一点,便从那指尖上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强光,紧接着,一道金光电射而去,直冲天际。
那飞临头顶的剑雨被这道强悍无匹的强光一冲,立时化为了点点荧光四散不见。
“这什么阵也不过如此。”
东方昊傲然一笑,极尽不屑。
“东方逆贼,不要得意得太早,如果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那就太天真了!”躲在伏魔天刑网之后的白虎星皇不屑地道。
东方昊斜眼看过去,发现他周身蓝光萦绕,护体屏障已然全力开启,显然,对方嘴上虽然不服弱,但亲眼看到苍龙星皇就这样魂死道消,仍然是深为忌惮,不得不严阵以待。
于是嗤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
白虎星皇怒怼:“哼!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看你还怎么活过今日!”
老成持重的紫微星皇提醒道:“白虎老弟,曾闻这东方昊已然接近五行完满,实力深不可测。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不错。今日除魔,诸位须全力以赴,勿要使其有机趁。”不见现身的御天铎再次发声,声音在空旷无垠的天地间飘荡。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雄浑、威严的王者之气从那苍穹之上轰然压下,如天穹倾轧一般。
境界领域!
在这天威一般的境界领域下,下方一众星官都仿佛成为了无尽渺小的蝼蚁,只有瑟瑟发抖的份,丝毫生不起任何抵抗的意愿。
东方昊哂然一笑。
“我说天铎老儿怎么摆起谱来了,原来是领悟了王者之道!只可惜,王者又如何?问过本王答应么!”
说罢,他朝天一指,一股浩瀚如海的洪荒之力便逆天而上,直抵苍穹。
“吾之道,便是无上霸道!”字字铿锵,邪气凛然。
这一刻,东方昊仿佛变成了一个逆天邪神一般,俯仰天地,傲视星河。
无人可挡的狂傲霸气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巨龙,闪电般奔向那无尽的苍穹。
天空中传来一声闷哼,那刚刚还至高无上的王者之威便在这声闷哼之中消没了踪迹。
下方众人全都面色骇然,心中开始重新估量起东方昊的实力。
东方昊仰首望着天穹那一抹星光,道:“天铎老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本王的底牌么?我看人都到齐了,不如就现场演示一下好了!”
听他如此风轻云淡的一说,所有人顿时再度变换了脸色。
六大星皇加上补上了苍龙位置的光明圣使全都唰的祭出了本命法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时间,这片原本枯寂而空旷的天地变得五光十色,热闹非凡,各色法宝的灵光将七名持阵者的身影照耀得若隐若现。
第四二O章 邪神逆天
(温馨提示,上一章有所改动,所以调整了段落)
听他如此风轻云淡的一说,所有人顿时再度变换了脸色。
六大星皇加上补上了苍龙位置的光明圣使全都唰的祭出了本命法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时间,这片原本枯寂而空旷的天地变得五光十色,热闹非凡,各色法宝的灵光将七名持阵者的身影照耀得若隐若现。
东方昊轻嗤一声,便伸手在面前连划。
“虚空画符?”众人初始时是这样猜想,然而仔细一看又不是。
就在他们的猜疑中,一个人形轮廓便出现在了东方昊的面前。
“他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召唤魔物?”
“东方逆贼一身邪气,料想定是不会错,诸位小心!”
这时,东方昊行云流水般收完了最后一笔,众人一看,他画的可不就是一个人像么!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因对方画的这副人像赫然便是在座的白虎星皇。
白虎星皇十分恼怒,质问道:“东方逆贼,你玩得什么花样?”
“你猜!”
东方昊人兽无害的笑了笑,伸手在那轮廓上一抹,那人像便突然变得活灵活现起来,从一件死物变成了活物。
那人像的眼中充满了惊异,嘴巴大张,脱口而出:“怎会回事?”
众人再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人像说话了!
东方昊没有回答“人像”的问话,一拳捣出,径直贯穿了他的胸膛。
再抽出手时,手上便多了一个白色的虎形元神,后者拼命的挣扎了两下,便在他一掐之下烟消云散,不复存在,甚至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发出。
而那具无魂的躯体则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被东方昊一踩,便化为了飞灰,湮灭在了黑暗之中。
眼前的一幕,让众人看得都是瞠目结舌。
直到有人发现白虎星皇镇守的阵眼位置人已不再,原地只留下了一个轮廓之时,这才瞬即反应过来。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诡道一隅,虚实相易。合道期强者,在本王看来也不过是蝼蚁!”
东方昊从容念道,令在座的诸人不由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
虚实转化,这是什么样的法术?
一直没有出声的玄武星皇道:“这应该不是法术,而是法则。”
“什么?难道他已经领悟了法则之力?怎么可能!”肇兴芮闻言再度吃了一惊。
掌握法则之力,这是多少修仙之人穷极一生也在追求的梦想。然而即便是在这强者如云的星灵界,能够掌握它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难怪此人年纪轻轻便已跨入强者之列,并在之后的短短千余年时间内步入了合道后期的境界,令整个北天星界为之震动。
这是怎样的一种天赋!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再也没有人敢放出豪言说能够轻松将其拿下,哪怕是有这伏魔天刑网也是一样。
有法阵法宝为倚仗,又有界王殿下亲自坐阵,原本应该是一场众人合力除魔的碾压局,谁能料到竟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这还没有怎么样,两位星皇便已殒命于此,就连元神都没有逃脱。若是再打下去,天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陪葬!可眼下这梁子结也结了,不该惹的也惹了,接下来还怎么办?
东方昊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摸着大下巴道:“下一个要画谁呢?容本王想想……是你么?”
说着,便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被指之人乃是太微星皇,这个人即使活了年纪一大把,仍然是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见东方昊一指点来,几乎吓得要跪了,以致剑阵一度不稳。
东方昊暗觉好笑,又指了另一个方向:“还是你?”
被指的紫微星皇眉色一懔,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惶,但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若是如那白虎星皇一般被对方以虚实转换之术拘入阵中单打独斗,后果不堪设想。苍龙星皇扛下一刀都够呛,他可没有把握能扛两三下。
包裹在一袭白袍中的光明圣使沉声道:“诸位稳住,莫要因其乱了心神!”
“不错,万法皆有迹有循,待本座替诸位掩去踪迹,当可无虞。”界王御天铎的声音适时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低沉吟唱,如万人诵经,恢宏而庄严。
一个个金色的符文从虚空中飘落,落在了众位持阵者的身上,显得神圣而飘渺。被这些符文环绕过的诸人一个个再度隐入了黑暗之中,不光是目力所不能及,就连神识也不能将他们捕捉。
东方昊挑了挑眉,哂然一笑道:“天铎老儿,你以为这样,就能奈何本王了么!不过是一张破网,待本王破给你看!”
说罢,浑身气势陡然暴涨。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是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长大。不错,正是长大,而非像皮球一般胀大。
眨眼功夫,东方昊便成长成为了一个山岳一般的巨人,而他的成长还在继续且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诸人都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这……”
“难道他已经掌握了太初息壤的力量?”黑色天幕后的御天铎眉色一拧,陷入了深思。
传说太初息壤乃是天地初创时的神物,因其生生不息,无止无休,可虚中生有,无限扩张,这才有了后来的天地寰宇,乃至万物众生。
这,绝对是一件神物。而北天星界唯一的一块太初息壤,便落在了东方昊的手上。
就在众人吃惊的这短短一瞬,东方昊便已经涨大了数百倍。弑魔剑阵压制不住,阵纹也随之变大了数倍。持阵的数人仓皇后移以逃过被一脚踩成肉泥的噩运。
只在须臾之间,东方昊便已能够双手各握住伏魔天刑网的两端,几乎要将其撑爆。
此时,他的一只眼睛几乎便有十丈大小,两臂平伸可达数百丈。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赫然屹立在面前,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足够骇人的了。
而东方昊又岂会什么也不做,只见他双手一擎,那原本大如天盖的伏魔天刑网便给他扯变了形状。
第四二一章 霸王的落幕
而这伏魔天刑网果然不愧于逆天神器之名,在他的巨力一扯之下,竟然没有立刻破碎,只是不停的显化出六角形的网格,扭曲得不成样子。
与此同时,无比强横霸道的气息向四面八方扩散,使得每一个人的心神都受到了剧烈的影响。
“不好,他要破网而出了!”有人惊呼道。
众位星官一听更慌了神,一道道法诀射向那伏魔天刑网,想要将其稳固。一旦让他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终于有人要支撑不住了。紫微星皇额头大汗淋漓,脸色铁青。太微星皇嘴角不停的溢血,手中的道诀越来越弱。
虽然玄武、朱雀与天市三位星皇还看似从容淡定,但大阵作为一个整体,但凡缺上一角就足够让其分崩离析,所以就眼下来看,东方昊想要脱困只是早晚的事。
就在这时,肇兴芮那阴鸷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东方昊,何不看看谁来了!”
抬头一看,半空中显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袭淡绿襦衫配雪白的曲裾,仙气飘逸宛如天女下凡,黑发如流水般舒展,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极不相衬的是,一条粗壮的锁链在她身上绕了数圈,乌沉发亮,一柄宽大的巨镰悬于她的头顶,迸发着森冷的寒光。
肇兴芮站在若湖的身后,揶揄道:“东方昊,不错啊,竟然能够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犯了通敌之罪,界王殿下打算加罪于她,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胁迫本王么!”
“能!当然能!”肇兴芮十分肯定的道,又笑了笑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虽然你穿梭于花丛且自得其乐,但我看得出,你处处留情不是因为你薄情,而恰恰是因为你多情,一个多情的人,自然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遭逢大难,香消玉殒,你说……对与不对?”
东方昊傲然道:“笑话!就算本王不忍心看着她死,难道她的命就比本王的命还重要么?更何况,本王若死,她一样会死。”
“不、不、不!你错了。”肇兴芮摇了摇头,“界王殿下宽厚仁慈,网开一面。他说过,只要你死,她的罪过便一笔勾销,在场的诸位大人都可以作证。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东方昊哂然一笑,道:“要本王放弃抵抗,束手待毙?你们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盘算,难道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
说罢,又仰天咆哮道:“御天铎,你这个老乌龟、老杂种!有种和你爷爷光明正大地打一场!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不嫌丢人吗?”
肇兴芮的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笑意,但嘴角却掠过一丝残忍。
“东方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说罢,伸手打了个响指。那柄丈许长的巨镰便高高扬起,仿佛随时都要落下。
“当然,我不会要求你放弃抵抗。但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不能施展任何法术!如何?”说罢,目光灼灼的望向东方昊,“机会只有一次,东方昊,你可要想清楚了!”
若湖焦切地望着下方,喊道:“不要管我!你快逃!”
眼见那巨镰开始缓缓加速,东方昊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说完,身形开始渐渐缩回原来的大小。
这让若湖不由得焦急起来:“不、不要……”
肇兴芮向虚无中喊了一声:“来人啊!”
黑暗的天空中亮起了两个金甲武士的身影:“属下在!”
“听着,如果他胆敢违背自己的允诺,立刻将她处决!”
“遵命,大人!”
见目的已经达到,肇兴芮满意的笑了笑,冲向下方道:“东方昊,我不得不佩服你是条汉子,可惜呀!你却活不过今日。诸位大人,那就开始吧!”
巨大的压迫感也随着东方昊的缩小而渐渐消退,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幕幕就只能用悲壮来形容了,在法阵和法宝的双重打压下,东方昊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真元。
最后的那一刻,他仰首望天,纵声狂笑。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的身体在也狂笑声中化为了无数的碎块,四散崩裂。“不要啊——!”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星域,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惊天的巨响撼得整个天地宇宙都在震颤。
“快!别让他的元神逃掉!”
“晚了!”
“速速向界王殿下禀报!”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
“嗖!”的,杨硕被拉回了现实,发现自己躺倒在地。
一缕月光透过上方的洞口投射下来,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心情就特别的沉重,仿佛自己背负的东西又多了许多。
那惊天动地的一场大战仍然历历在目,挥之不去。脑子有点乱,依稀中又仿佛抓到了什么。
于是立刻盘膝而坐,收摄心神。
阅历本身就是一种修炼,而这种高层次的战斗更是能让人受益匪浅。
所以这一次打坐,足足用去了十天的时间。
当初升的朝阳再次照耀在祖地群落上,映出一片金灿灿的美景的时候,祭台下方忽然灵气冲天,搅得周围的气流疯狂乱涌。
飞沙走石,风云色变,祭台的周围卷起一大片气旋,如同有什么妖物在兴风作浪一般。
淑兰紧张而关切的望着这一切。出于担心,她数天前就来到了这里,当发现杨硕正在冲击进阶的时候,她便默默的守在了这里。
虽然明知道杨硕正在冲击进阶,但眼前的异象还是让她不免担忧起来。
“公子这次应该是冲击筑基期大圆满,何以会有如此异相?难道是走火入魔?”
山洞内,杨硕闭目盘膝,双手置于小腹,其上托着那颗无名珠。
此刻,从那无名珠上涌出大量的灵气,疯狂地涌入丹田之中,并和着身体里原本的灵气疯狂流窜。任督小周天、十二正经都在疯狂轮转,如饥似渴一般吸纳着大量的灵力。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多出的句号是我感动的眼泪。。。。。)
第四二二章 别了,凡者大陆
渐渐的,那些灵气在体内流转许多圈后,便都聚集在了丹田的位置。
丹田内,一个阴阳鱼的图案正在渐渐形成。阴阳二气不停轮转,挤压,最后在体内形成了一个稳定而缓慢旋转的雾状涡轮,浑厚而凝实。
睁开眼睛,双目如电射一般,仿佛视觉都清晰了许多,神识可以扩展到很远的地方。
浑身的毛孔、脏腑都在欢畅,不用运功便可以自行吸纳游离在天地间的清灵之气,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原本打算借助新近得到的领悟冲击到筑基期大圆满,谁知这一开始就停不下来,竟然直接突破了辟谷期的壁障,并成功晋阶。
原来天启石可以帮助修行的传说是真的!
等等……这样想来,前世之说是不是一厢情愿呢?之前得到的那些信息也有可能就只是一段信息而已。
嗯,极有可能。除此以外,这次的晋阶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收获,但具体是什么却并不清楚。
唯一可惜的是,因为此处灵气稀薄,所以这一次浪费的丹药有点多,又得卖好多天苦力才能补回来了!
感觉到有人在上方窥探,杨硕双足一点,便冲天而起。
“轰!”如同石猴出世一般,杨硕从地底蹦了出来。
地面的突然爆裂把淑兰吓了一大跳,直到发现出来的人正是杨硕,这才面露惊喜。
“公子,你、你成功了?”
刚想上前,便感觉到了杨硕身上强大的气场,这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面露凝重之色。
杨硕稍稍一怔,便明白了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刚刚晋级没能收起那股锐气,自然而然的就给淑兰带来了压力。
将自己侧露的霸气给收了起来,杨硕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太好了!”淑兰道,又认真地打量着杨硕,仿佛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一般,“就是说可以随意穿越望仙海了?”
“这是自然。”
“那你……以后也不用进食了?”
“……”
喂喂,这不是重点好吧!
“咦,那是什么?”
淑兰一眼就看到了巨石。
“天启石。这次完全是托了此物之福。”杨硕说罢,迎着淑兰惊讶的目光,伸手一扬,那巨石便腾空而起,且逐渐缩小,直到完全收入了珠内空间。
辟谷期既已达成,是时候把没有还清楚的债讨回来了!
剩下的几天里,杨硕闷在屋里专心研制护族大阵。依照《阵法粗略》里记载的方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做成了一套晟阳袪秽阵。
由于所选材料乃是曾经在鼎盛万宝那次拍卖所得的阵旗,所以制作出来的法阵品质竟也好过骆家庄的那一套,挡住筑基期修士的轰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临行前,族长还请求赐与族内后辈仙缘,结果被杨硕一口回绝了。
自己还一摊子烂事管不来呢,还有心情带上一帮的小屁孩?再说修仙说来好听,真正得成大道的又有几人?最后还不是一样变成黄土,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和素云她娘、王小苗等人道别后,便带着淑兰、小紫瑛踏上云梭腾空而起。
下方,所有王家族人都静静的看着。
王大海、王铁柱、王婉婷等等许多幼时的小伙伴们都拖儿带女地仰着头,王小苗则牵着于美珊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后者的眼眶好像还有一些湿润,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
总之,与王家的这段尘缘差不多也就到这里了,下次再来时——如果还有下次,怕是眼前这些人都看不到了吧!
心中莫名的一阵惆怅,于是收起思绪,驱使云梭向远处飞去。下方的人们渐渐的变成了小点,很快整个王家也从视线中消失不见。
当前方出现了海平面的时候,发现小呆还跟在后面。这个大家伙在珠内世界呆了几天竟然瘦了一大圈,想来因为是海上妖兽所以水土不服。于是拍了拍它的脑袋,喂了它几颗丹药后,便让它自行离去。
后者仍然紧跟不舍,直到确定主人不打算带上它后,这才长啸一声,向着那巨浪翻涌的海面上俯冲而去。
别了,小呆!
…………
沧溟大陆,西极。
附近的沿海是一个不错的狩猎场,每到退潮的时候,都会有许多招潮蟹和贝类出现在沙滩上,其中不乏一阶妖兽。运气好还能碰到海葵、海蛞蝓这类比较稀有的妖兽。
只不过,附近许多地方都有明确归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闯进来的。
眼下,十多名修士正在海滩上对峙,似乎是因为地盘起了争执。
其中一方有七八个人,服色各异,一看就是修真家族的子弟。
另一方只有四人,都是清一色的青色长袍,正是落霞门的修士。领头的是一名中年修士,胸口上有一片叶子的图案,手持一根玉杖。
他还算客气地道:“此处是我落霞门的属地,请你们立刻离开!”
对面一个人模狗样的华服修士将头一歪,道:“落霞门?落霞门是什么东西?你们听过吗?”
旁边站出一人道:“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听过什么落霞门。”
他这一说,一群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华服修士笑罢又道:“看吧,是你记错了,该离开的是你们才对!”
落霞门这边又站出一人道:“胡说!此地分明是我落霞门的势力范围!”
华服修士面露不屑:“你说是那就是了?这块地写了字吗?”
“这……”
“我也不为难你。把你们今日狩猎到的东西分给我们一半,我们立刻就走,怎么样?”
“欺人太甚!”
“啧啧啧……”华服修士用一种十分怜悯的语气道,“欺你是看得起你。也不瞧瞧你们落霞门现在还剩下什么!”
玉杖修士怒道:“你们……不过是仗着开阳门才敢这么嚣张。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他们的走狗!”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看这架式,是一触即发的节奏。
玉杖修士点燃了一张传讯符,冷然道:“再说一遍又如何?你们,不过是开阳门的走狗!”
(不计字数:这几天状态很差,无论工作还是其他……加之本书将要进入高潮,所以更不想胡乱交差。偶尔断更请原谅。但是请相信,不会太监!)
第四二三章 落霞门近况
“那就不要怪我们了!”华服修士向众人递了个眼色,所有人立刻分左右散开,诸般法器也在同一时间亮了出来。
就在两方将要火拼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从头顶掠过,令众人不由得一惊,全都罢了手。
一个圆形的飞行法宝飞过去又折了回来,幽幽的悬在半空。
因为对方飞来的方向乃是大海,所以很大可能性是高阶修士。
众人定睛一瞧,发现上面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的修士,看上去也都只有二十来岁。
见上方来人比自己还要年轻,华服修士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将飞剑虚悬于身前,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华服修士哑然。
他旁边闪出一人,道:“你听好了!我们是滨海杨家的,这位是我们的少主。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杨硕:“……”
“喂,小子,懂不懂规矩?”
杨硕心说我老杨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没品的一支,于是没好气的道:“问我?我是你祖宗!滚!!”
“嗬!听到没有,他叫我滚?”华服修士自嘲一笑道,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倾轧而来,当下就是一哆嗦,脸色难看的道,“好、好,立刻滚,立刻滚……”
不等说完,就赶紧带着一帮人跌跌撞撞的落荒而逃。
这边几人还纳闷呢,怎么这滨海杨家人忽然跟见了鬼一样,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玉杖修士忽然上前,激动地道:“杨师兄,真的是你吗?”
“你是……”
“我是耿焘啊!抱朴峰的耿焘啊!”
“耿焘?”
“西泠岛试练,杨师兄还曾经救过我,不记得了吗?”
杨硕从云梭上跳了下来,皱了皱眉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好嘛,咱救的人多了,你说是那就一定没错。
“……”耿焘略微有些尴尬,道,“师兄不记得我也很正常。师弟资质平庸,丢到人堆里也不显眼。”
又向其余三人道:“快、快!快随我拜见杨硕杨师兄,他可是我抱朴峰真正的大师兄啊!”
三人互相看了看,当听到杨硕这两个字的时候,便立即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位杨师兄,可不就是在落霞门弟子中广为流传的那个传奇一般的人物么!
于是满脸崇拜地一齐拜倒,高呼“见过杨师兄!”
杨硕让他们不必多礼,又把淑兰引见给他们,说这是我的义妹。
然后,便向耿焘问起了门中的近况。
这一问才知道,自从自己逃离门派以后,落霞门经历了很多事,眼下只能用落魄来形容了。这不,连一个不入流的小小修仙家族都敢欺负到头上来了!
原来,自从清虚派的金丹期老祖仙逝后,清虚派就一蹶不振,落霞门也因此划入了天一派的势力范围,成为了它的附属宗门。可虽说如此,天一派却对它并不怎么待见,就如同后娘养的一般。
相比之下,开阳门却如日中天,其掌门宗政临庆已于近日成功结丹,成为了一名金丹期修士,开阳门也因此跻身西极强者之列。
“强者么?”杨硕带着戏谑重复道,眉宇间突然释放出一股森冷的寒意,让耿焘没来由的一阵脊背发凉,如同置身于冰窟地窖中一般。
杀意,极强的杀意!
虽然耿焘不知道杨硕目前的修为,但他绝不会怀疑他的战斗力,他甚至有理由相信,杨硕这次回归,恐怕又要干出一番石破天惊的大事。
“白掌门还好吗?”
其实,杨硕更想问的是白小玉,但也不好直接这么问。
耿焘神色黯然,道:“白掌门冲击金丹期失败,已经于两年前仙逝。”
“什么?”杨硕吃了一惊,“那现任掌门是谁?”
“是弱水峰峰主归海长老,由他暂代掌门一职,兼管凌霄峰事务。”
“是么。那抱朴峰如今谁在主事?”
“是新加入门派的至善长老。他原本是一名散修,听说是归海掌门亲自相邀,他才同意加入的。”
“哦?底下事务又由谁在打理?”
“原本是谷习武谷师兄。至善长老来了之后,一概事务便大多交给了他的一位侄子项辰。谷师兄只从旁协助。”
耿焘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间似乎颇有些顾虑。
杨硕还待细问,数道蓝色遁光由远而近。抬眼瞧去,发现来者四人竟然全都是女修。
打头一人一袭白衣短襦环佩,碧玉珠钗凌云髻,身上一条混紫金白绫,飘渺如仙。
绫罗绸缎以及宝衣罗裙一类的飞行法宝与普通飞行法宝不同,它们直接披在身上便能带人御空,所以也受到了许多女修的青睐。
这四人的到来,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立刻吸引了此间数人艳羡的目光。
“哦,是我刚才发出的传讯符起了作用。”耿焘解释道。见杨硕眉头一皱,又补充道,“师兄可不要小看了弱水峰的师妹,落霞门能支撑到现在,她们功不可没。”
说话间,四人飞身而下,轻盈的姿态实在很是养眼。
“杨师兄……”领头的女修失声道,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刚开始离得远,杨硕没能一眼认出,现在来人走近了才发现,可不正是乔玲师妹么!
遥想当年,他们在西泠岛的那段日子里还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她,温婉可人,端庄毓秀。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岁月也或多或少的在她身上留下了影子。现在的她少了一些清秀,多了一份成熟。
“杨师兄……”
一瞬间的恍惚使杨硕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直到乔玲又唤了一声,他才微微一笑,唤道:“乔师妹。”
乔玲身后的三名女修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她们一般大的年轻人怎么会被尊称为师兄。
乔玲没有更多的话语,欠身一拜:“师妹见过杨师兄!”
杨硕将她扶起。后者一眼瞥见杨硕身后盈盈而立的淑兰,神色中便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哦,这是我义妹淑兰姑娘。”
淑兰上前一福:“淑兰见过姐姐。”
“妹妹快请起。”
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碰到一块,气氛总觉得有点儿不太自然。
说起来,两人的性格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因为境遇不同,两人气质却有了些许差异。
原先的淑兰卖身为奴,免不了有些自卑与怯懦,但在得到了杨硕的礼遇,又经过长时间的神道功法洗礼熏陶后,此刻俨然有了一丝仙气,初见她还会以为她是哪个大门大派的宗门传人。
回去的路上,杨硕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更多消息。
现在的弱水峰可以说是寄托了门中的希望。大师姐宣柔儿已经是筑基期第十层的修为,正在闭关冲击筑基期大圆满。
肖彤则与烈火峰的厉炎结为了双修道侣,如今很少会呆在弱水峰,所以弱水峰实际上的话事人就是乔玲。
至于凌霄峰,两人提起都是一脸悲愤与嗟叹。
自从掌门仙逝后,二师兄金鸣主持了峰内一切事务,可惜他却在一次比试中败给了开阳门许老的大弟子夏侯岸,不久以后便因为伤重不愈而陨落了。
杨硕听罢轻轻一叹。虽然不愿意听到同门师兄的死讯,但金鸣的死倒也在预料之中。
当年许贯林带着三名弟子打着观摩新人大赛的名义上门讨教,结果连胜两场,嚣张得不行,最后还是沛滢族姐惊艳亮相,这才挽回了落霞门的颜面。
从那时候开始,金鸣就与那夏侯岸结下了仇怨,两人早晚都会有一场决战。只是这快意恩仇的代价实在来得太大了些!
与其他三峰相比,烈火峰和青木峰的变化倒不大。大师兄于子谦卡在筑基期大圆满的关口上好多年了,一直迟迟不能突破,峰主红倚长老几乎急上了火。
(本想说,近日手疾复发,不得已要休息几日,趁此机会酝酿一下剧情,谁曾想华清桐颜小主又是一拨打赏过来,让我愧疚而汗颜,于是赶紧补这一章。感激的话不多说了,哪怕读者只剩下小主一个,也会坚持写完。好吧,现在的境况其实也差不多兀_兀。另外,手疾不是借口,是真的T_T)
第四二四章 再见白小玉
青木峰则由大师兄木伯杞在主事,万仲宝万师兄从旁协助,而峰主青峰长老则一心扑在修炼上,对门中事务极少过问。
听到宣柔儿如今的状况,杨硕心想总算不全是坏消息。当初她在三派大比中被开阳门杜寒禹重创,四肢经脉全断,如今在归海师伯的照料下恢复如初,而且实力也精进了许多,不能不说是万幸。
“师兄,师妹要说的是,其实宣师姐的伤并没有完全好。”
杨硕就是一怔,想来自己的理解完全是一厢情愿。
又听乔玲道:“师姐虽两臂经脉复原如初,但双腿仍是无法下地,她之所以如此拼命修炼,一方面是想担负起保护门派的重任,另一方面是因为一旦进阶到辟谷期,身体便能自行恢复。”
“原来如此。”杨硕道。忽然想起被自己毁掉双臂的杜寒禹,这货怕是也在拼了命的寻求突破吧。
又问起有没有见过齐云飞齐师兄。乔玲说齐师兄在师兄你离开山门之前就已经先行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门中曾经派人去齐家打听过,说是已经离开齐家很长时间了,所以杳无音讯。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杨硕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齐云飞这个人,他看不透。在落霞门修行,或许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乔玲道:“杨师兄,你就这么回去恐怕会有危险。若是走漏了消息,天一派那无尘真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又向众人道:“诸位师门兄弟姐妹,杨师兄归来之事务必要谨守口风,万勿再让其他人知晓!”
众人齐声道:“是,师姐!”
杨硕淡淡的道:“不必。”
乔玲就是一怔:“师兄……”
“反正早晚都要知道。遮遮掩掩也没有必要。”
乔玲想了想道:“师妹不明白师兄的意思。”
对于杨硕的突然回归,她心里不是没有过某种猜测,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但一想到将要面对的是三大门派,她还是打消了这种可怕的想法。
杨硕道:“待我祭拜完师尊及孤竹前辈,自会上门向他们讨教。”
乔玲就这么看着杨硕,半晌没有再说一个字。
卓立于旁的这个男人,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多年以前是这样,如今依然如此。这使她自然而然的想要找到一个依靠——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由不可能变为可能。
曾经,她对他有过许多幻想,且一直未曾磨灭,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她与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
大陆西隅,落霞门。
白小玉走出了抱朴阁的大门,一双秀眉紧皱,脸上写满了愁苦与不甘。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端庄妩媚的美貌女修。如今的她,在经历了种种巨变之后,身心都成熟了许多。
父亲临终前唯一的托付,就是希望她能帮助落霞门复兴。那个曾经对她千依百顺的父亲,那个一门之主、辟谷期强者,在那个时候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助,使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
而现在,却也因此让她陷入了两难。
当初,至善长老加入落霞门的一个附属条件就是,想替他的一个侄子说一门亲事,而这个对象就是白小玉,正在归海长老十分为难的时候,白小玉挺身而出,答应了这门婚事。
而现在,她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因为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怎样一个人。而现在,她知道了。
刚才至善长老宣她觐见,也是为了这个事,不仅如此,对方还请出母上大人对她施压。她只得以门中事务烦多为由往后拖延了些时日。但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白小姐请留步!”
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让白小玉不由得驻足。
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修从身后缓步走来,神色轻佻。
说风流倜傥那是给他面子了,事实上,此人只有风流,没有倜傥。相貌也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别说是在修仙界,就算放在世俗界,给人跑堂子都嫌影响店容。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一身锦冠貂裘,派头十足。
他笑笑道:“白小姐,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与在下的婚约,那么,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寻借口拖延,在下虽有耐性等下去,奈何在下的长辈可等不得,他们还等着我们开枝散叶呢!”
白小玉不冷不热的道:“项辰,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但是如果有人破坏规矩,做出为人所不齿的事来,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白小姐,你这话说得,我项某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你不会胡乱听了些风言风语吧?”
“项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兄弟常常骚扰门内女修,甚至还私下豢养炉鼎,以供你们宣霪采补。”
项辰略显惊讶,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冤枉啊白小姐!你说的那些都是项端一人所为,与在下绝无半点关系。你若不信,可以亲自找他一问。”
白小玉冷笑,心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种人说的话又如何能信,只恨没有亲手拿到证据。
她不想再多看这个人哪怕一眼,于是抬脚便要走。
“欸~~,莫急啊白小姐,好歹你也是我的未婚妻了,眼下春光明媚,不如陪项某四处走走,如何?”
项辰见她要走,迅速拦在了她的跟前,面上虽然微笑着,但行动上却强硬得不容拒绝。
他早已打定主意,只要白小玉敢反抗,他立马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不容她不答应。毕竟,这里乃是抱朴峰,是他们的地盘。
“你……请你让开!”
“白小姐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下可是一番盛情!”
“那么,请你收回你的盛情!”
“你可不要不识好歹!”项辰狠狠的说道,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白小玉的一只手腕被他抓着,挣也挣脱不得,一时间又气又急,脸上带着羞恼。
“你放手!”
“我若是不呢?”项辰面带戏谑,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那般风度,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好。
“你再这样,我要喊人啦!”
“呵,你喊呐,看看抱朴峰的人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
白小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她却偏偏奈何不得。一想到今后要委身于这样一个人,并将后半生的幸福交给他,她就羞愤得想要去死。
就在她感觉到万般无助的时候,一个温厚而洪亮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若不愿,没有人可以强求。”
(感谢我家有二狗的打赏!!同时也感谢亲提出的宝贵意见,亲所提到的也确实是本书的致命弱点,所以近日正在精简精修前段部分,尽量把节奏往前靠一靠。)
第四二五章 项氏兄弟
“什么人?”项辰道,他警戒地四顾查看,但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旁边的白小玉则闻声娇躯一震,只因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而久远,让她那颗尘封了多年的少女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是他么?
她往四周一打量,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向她走来。
他的脚步很舒缓,但却充满了韵律感,一起一落甚至带着道的痕迹。看似闲庭信步,却是一眨眼功夫就来到了面前,几乎带着残影。
是他……真的是他!
白小玉心脏狂跳不止,仿佛世上所有的好事都被天公雪藏了很久,直到现在才降临到她的头上来一般,忽然觉得身上的担子一松,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她跪坐在地,抬头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杨硕嘴角一抽。
“小玉,就算很久不见,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杨硕,你坏蛋!”
白小玉抽搐了一下,抬起粉拳就捶了上去。
“你坏蛋!你坏蛋!你坏蛋……”
捶着捶着,竟扑在杨硕的身下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用问,也能猜到她经历多少冷暖与磨难。
杨硕一脸尴尬。
喂喂,男女授受不亲,不合时宜呀!
淑兰、乔玲、耿焘三人随后赶来,一看两人这姿式,表情都颇有些不自然。
见白小玉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剧烈的反应,项辰心中大为恼怒,他质问道:“哪来的小白脸,竟敢在抱朴阁前放肆!”
对方看也没看他一眼,倒是一缕传音飘入耳中,让他不由得一呆。只因这个声音是那么的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一般,让他没来由的心惊胆寒。
“不想死就闭嘴。”
于是,他就真的闭嘴了。
这时,谷习武听到消息赶来,两人一见面就是一个拥抱。
谷师兄捶着杨硕的肩膀,激动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想起当年为保护骆家同闯万寿帮、大战笑憨痴三恶人的那份兄弟情谊,杨硕也是十分高兴。
“谷师兄,我不在的这些年,峰内的事让你费心了!”
“说的什么话!”
就在两人叙旧的功夫,项辰见机偷偷溜了。
他一路走,一路想。这个杨硕莫非就是被门中那些弟子传得神乎其神的杨师兄?抱朴峰原来那个大师兄?嗯,一是这样。
切!师尊都没有了,还有脸回来?有我伯父在,就凭你一个后辈能翻出什么浪来?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去找至善长老去了,不凑巧的是,至善长老刚刚闭关,一时半刻是见不到了。
…………
杨硕先去了一趟享堂,在师尊谢老的牌位前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又静静的跪了很久。
谷习武看着他从享堂走出,总觉得他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于是道:“师弟,你不会是想……”
杨硕笑了笑,道:“师兄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谷习武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见对方问起,便愤愤不平地说起了峰内近况。
他说,如今这抱朴峰就是至善长老和项氏两兄弟的天下。他们胡作非为,连峰下弟子每月发放的灵石都敢克扣,大家积怨已久,却是敢怒不敢言。你若再晚来些时刻,这抱朴峰的人气也就要跑光了。
杨硕后来说起狄陌师兄之事,谷师兄是既吃惊又叹息,说狄师兄失踪多年,没想到竟是为了复仇而远走他乡,只可惜却误入歧途。
又说其实对他的去向当年也有耳闻,师尊也曾因此特意去了凡者大陆一趟,谁曾想,人没找到,却把你这个小师弟引入了门中,现在还成为了人人景仰的大师兄。仿佛一切冥冥中早有安排,天意啊!
问起杨硕的打算。杨硕道,先解决峰内的事再说吧!
…………
抱朴峰,大量弟子向大殿涌去,看他们一个个喜形于色,就是赶赴盛宴庆典也没有这么兴奋。他们有些是受到召唤匆匆赶来,有些是得了消息不请自来,其中还有不少是外峰弟子。
“听说没有,大师兄回来了!就是他召我们去大殿。”
“你说的大师兄可是项辰?”
“什么项辰,他算老几?我们抱朴峰的大师兄只有一个,那就杨硕杨师兄。”
“哦?莫不是那个得罪了天一老祖,后被天一、开阳、羽化三个门派一路追杀的那个杨师兄?”
“可不是么!除了他还能有谁?”
“吓!他还真敢回来?”
…………
抱朴峰大殿。
原来雄伟而空旷的大殿此刻却人满为患。到处人头攒动,交头接耳。
“杨师兄出来了!”
不知谁一声喊,所有人都停止交谈,眼神炽热的向殿后望去。
当杨硕翩翩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举手高呼“杨师兄”,气氛一度火爆。
只有一个角上有些例外。在那里,以项端为首的几个人冷眼旁观,丝毫不受这热烈气氛的感染。
几句热场的话后,杨硕直入正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抱扑峰发生了很多事。之前是管不了,眼下我既然回来了,抱朴峰的事,我管定了!”
“好——!”众弟子齐声欢呼。
偏偏这时候却有一声极不协调的轻嗤声传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但见项端面露不屑,阴阳怪气的道:“某人还以为自己仍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师兄呢,殊不知事易时移,人走茶凉,可笑!”
他旁边一人双手叉腰,傲慢地道:“不错,抱朴峰的事,你管得了吗?”
杨硕似笑非笑:“管不管得了,你们很快就会知道。”又向众人道,“听说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很是嚣张啊!不如大伙说说怎么样,谁先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高涨的情绪因为项端几人的强势又凉了下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面目清矍,精神爽朗,修为已然达到了筑基中期。随着他一步踏出,空气中都仿佛多了一股药草的香味。
杨硕眼前一亮,这人可不正是在药园做事的韩文韩师兄么!
当年也就是通过他的引见,才能顺利见到孤竹并随其学习炼丹之术。这一下多年未见,这位韩师兄的修行竟也略有小成,而且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点头示好。
韩文道:“有人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视门规于无物。”
项端凶狠的道:“姓韩的,你可不要信口胡说!如果你觉得药园呆腻了,我随时可以将你撤换!”
韩文笑笑道:“我有凭有据,不会乱说。没错,我说的就是你,还有你那兄长。就是你们两兄弟,在我抱朴峰搅风搅雨,作威作福!”
第四二六章 杀一儆百
“好!你有种,你等着!哼!”项端气得将脸一板,不再多说。
有了韩文带头,之后又陆续有许多人站出来,直指项氏两兄弟的劣迹。
“他们每月克扣我们一半的灵石,还威胁我们不准向长老告状!”
“就是他,公然调戏我师妹,被我撞见反将我痛打了一顿。请杨师兄替我们作主!”
“对!请杨师兄替我们作主!”
一时呼声震天。众弟子义愤填膺,情绪高涨。
“好!”杨硕一声应道,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他神色严肃的向项端几人走去,另后者蓦然的紧张起来。
有关这位杨师兄的传言项端也略有耳闻,要说不怕那是骗人的,毕竟人家手上可有好多条人命啊!
“姓杨的,你想做什么?我就算犯了错,也应该交给训戒堂审理,轮不到你私下处置!”
杨硕不予理会,仍然步步逼近,强大的气场自然释放,不怒而自威,使得项端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见杨硕在两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项端色厉内荏的道:“姓杨的,别以为老子会怕你!待峰主他老人家出关,自会替我们主持公道!”
杨硕高傲的扬起头,语气平淡的道:“峰主?我答应了么?”
“你……你好大的口气!”项端不可置信的道。
话音刚落,一股——不,应该是一整片强悍无匹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如同整个天空都塌陷下来,要他一力支撑一般。
“你也配谈公道?”声音冷然。
项端数人扑嗵一声齐齐跪倒,整齐得让人大跌眼镜。
他们就这么直直地跪在杨硕的面前,如同知了错罚跪的孩子一般,就算祭拜祖先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虔诚。
紧接着个个双手撑地,身下的白石板咔嚓一声龟裂粉碎,使他们的手脚都生生嵌了进去。几人像狗一样趴伏于地,却仍然不足以抗衡这泰山倾轧一般的巨力。
项端全身抖如筛糠,额头冷汗涔涔,眼珠因为受压而暴突,脸上挂满了惊骇之色。
其他人虽不受丝毫影响,但看这几人的情形也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等级威压!
可是,这威压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么?隔了两丈远,就将这些人逼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这杨硕究竟是什么修为?
原先比较一致的说法是筑基期大圆满,毕竟这样的速度已经是非常可怕了,就连同辈翘楚宣柔儿也不过是筑基期第十层修为,这还是常年闭关的结果。依杨硕的灵根,已经不能再高估了!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将这种最大的可能彻底的击碎了。
这分明就是……辟谷期强者啊!
在场的乔玲、耿焘、韩文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在震惊之余不得不重新估量杨硕这次回归的真正目的。
就在项端以为自己就要爆体而亡的时候,那股滔天的威压忽然撤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人面如死灰,瘫倒一地。
杨硕忽然露出如沐春风-一般的微笑,环顾众人道:“他说得没错,犯了错就该交给训戒堂处置。”说着,几步迈向高高在上的峰主宝座,大咧咧往上一坐,问道,“所以,训戒堂来人了么?”
众人举目四望,恰好看到两名身穿腥红长袍的训戒堂弟子正打算偷偷溜出去,结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叫他们走脱不得。
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凑的!
两人后悔不迭,心说这烫手的活儿可不好接,毕竟那项氏兄弟可是峰主的侄子,这至善峰主又是出了名的护犊,你说怎么审?
杨硕道:“他们的罪状都在这,你们也听到了,说吧,他们该当何罪?”
就在两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的大殿之门訇然大开,强大的气息夺门而入,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势。
项辰带着四名蓝袍修士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四名修士都是筑期后期的修为,神色很是不善。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这身穿蓝袍的四人可不正是开阳门的修士么!
这项辰竟然把人引到了这里来!
项辰一进来,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项端,于是指着殿上道:“他就是杨硕,正是宗政掌门要的人!”
杨硕一看来人便露出了一丝玩味。大概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些,任你曾经如何叱咤风云也终要被后人遗忘,沦为了道听途说。几个筑基期的小娃娃来抓人,你们是认真的么?
项端一看暗呼“糟糕”,这不是火上添油吗?于是连忙给项辰使眼色。
可惜项辰并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张位显尊贵的宝座之上。因为那里除了他伯父,没有人可以坐。
于是指着杨硕的鼻子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连峰主宝座都敢坐!来呀,将他拿下!”
杨硕岿然不动,伸指一弹,便听见“轰”的一声爆响,那项端便在他一弹之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什么?!
所有人都定格在了原地。一个大活人眨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怎能不叫他们惊骇?
四名修士当即大惊失色,返身便要出逃。
杨硕岂会让他们得逞。遥遥一掌抓去,大门前便陡然出现了两只金色的手掌。
那手掌巨大,如真如幻,五指摊开足有数丈大小,四人刚刚移步,便被这两只金色巨掌兜头一抓,一下给捏在了手中,一手两个。
紧接着惨叫声持续响起,伴随着骨断筋碎的“咔咔”之声,四名蓝袍修士便在这一抓中化为了脓血,全都骨肉无存,就连衣物也化为了齑粉。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离得近的几人都给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这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对他们而言都是极难对付的存在,却在呼吸间给抹杀了个干净。辟谷期强者竟恐怖到如此地步!
韩文皱了皱眉,开阳门的人都敢当众抹杀,这是要向他们全面开战吗?
众人再次向杨硕望去,发现他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就是弹死了几个跳蚤一般,这让他们都不由得暗暗咋舌。
第四二七章 结丹大典
项端已经彻底被吓傻了,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众人一片默然。
杨硕则很是满意。回想当年,自己被公羊殁像赶小鸡一样赶,就差点死于此招之下,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随手一试,果然很爽。其威力虽不大,但视觉效果不错,唬人立威倒很是可以啊!
见大门处一地的鲜X肉渣有些碍眼,于是伸指一弹,一团青色的火球便飞掠而去,将污秽清理了干净,又轻轻打了个响指,火球消失,没有在地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手,再次让在场的众人露出了惊骇之色。
许多人都在想:传言这杨师兄身怀异种本源之火,竟然是真有其事!而且这控火之术,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两名训戒堂弟子则手足无措的杵在原地,脸上带着似哭不是哭、似笑不是笑的表情。
杨硕问道:“这件事,训戒堂怎么说?”
两人互相看了看,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连个屁都没能放出来。
对他们而言,眼前就是五条人命,那可是捅破天的大事,他们能作得了主吗?
其中一人道:“杨……杨师兄,人命关天,小的不敢擅作主张,还是……”
“我有问这五人的事吗?我是问项端该怎么处置?”杨硕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两人尬立当场,搞了半天人家压根没把人命当回事啊。
一眼瞥见门外一行身着红衣,腰挂“训”字木牌之人,于是如获救星,远远地喊道:“罗大人,您来得正好!”
罗鼎乾听说有人在大肆召集抱朴峰弟子,本来也是出于好奇才特意过来看看,谁曾想刚到殿前便亲眼目睹了一桩了不得的人命案。而犯案的还是那个曾经令他头疼不已的杨硕,那个曾给门派带来厄运的灾星。
于是转头就走,却不料他的属下眼尖,一下就把他喊住了。
硬着头皮走进大殿,听两名属下把刚才的所见所闻略微说了一遍,他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虽然他们已经把杨硕灭杀五人的经过粉饰了一遍,但毕竟还是杀了人啊,杀的还都是不能惹的人。这种事搁谁也好办不了!
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罗鼎乾轻咳一声,道:“项端数罪并犯,理应重罚,不如先由在下带回训戒堂再慢慢审问。至于项辰……”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项辰勾结外敌,死有余辜。”
两名属下连忙附和:“对,死有余辜!”
“不过,此事在下还须向堂主及掌门禀报。请杨……请杨师兄明白。”
虽然他的资历远比杨硕要老,但如今却隔着一个境界的差距,是以改口尊称杨师兄,也算有那么点自知之明。
杨硕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便糊弄了过去,人前说得好听,人后天晓得你们怎么操作。于是一摆手:“那么就依罗师弟罢!”
一群人如蒙大赦,押解着项端几人迅速离去。
杨硕也不指望他们真的会把项端怎么样,但敲山震虎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以后谁要还敢乱来,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只不过,这样一来也给峰下弟子带来了忧虑。
韩文轻叹道:“杨师兄鲁莽了呀!项辰一死,至善长老那边必定不能善了,开阳门无端死了四名弟子也不会就此罢休,一场浩劫恐怕在所难免了!”
见众人都投来担忧的眼神,杨硕笑笑道:“无妨。”
“什么?这还叫无妨?”韩文哭笑不得,心说你还真是心大啊!
杨硕道:“你有没有听过‘杀鸡儆猴’?”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不错,坐着还挺舒服!”杨硕伸了个懒腰,从宝座上站起,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胸有成竹地道,“只不过,这一次我偏要杀猴给鸡看。”
韩文呆立愕然。
…………
此刻,开阳门的万剑峰上又是一番不一样的光景。
今日乃是掌门宗政临庆的结丹大典,整个门派都沉浸在一片狂欢之中。
只因从今往后,开阳门便从西极脱颖而出,成为与天一派并驾齐驱的强势宗门。
换句话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开阳门从此以后整个提升了一个档次,不用再看天一派的脸色了。不仅不用,今后还会从天一派手中接管落霞门,使其成为自己的附庸。
这对所有弟子而言都是无上的荣光,人人都为自己是开阳门的一份子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为此,掌门在万剑峰上设下万桌宴席,与全门上下同饮同乐。
为了见证这一重要的历史时刻,门中弟子们欢天喜地的涌向万剑峰庆贺。除了一些恰好轮职的不能走动外,几乎所有弟子都集中在了一万剑峰上。
授封仪式上,宗政掌门正式启用“真人”尊号,受到全门上下的整齐参拜。一时呼声震天,群情高亢。
万剑峰上钟鼓齐鸣,笙歌不断,众弟子开怀畅饮,人声鼎沸,可谓盛况空前。
峰顶一处高阁之上,掌门宗政临庆高坐主位,风光无限,大有高处不胜寒的感慨。诸位峰主、长老频频敬酒致祝福词,不吝溢美之词。
费炀站起身,环视在场的众人,抑扬顿挫地道:“想我开阳门立派千余年,门下弟子千千万万,却唯独掌门一人得成大道,金丹大成,这是何等的荣耀!费某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目睹我派在掌门的引领下日渐兴盛、蒸蒸日上,实乃荣幸之至!掌门师兄,这一杯师弟我敬你!”
羽化门童老捋了捋颌下的白胡子,端起酒爵,指着下方白云飘渺、千嶂叠翠的美景道:
“上次来时,我观开阳门霞光满天,紫气东来,便已料到贵派必有大喜之事要发生,前日接到掌门请贴,方知这大喜竟是印证在了宗政掌门的身上。幸甚至哉!这是掌门之福,贵派之福哇!”说罢遥遥一敬,掩袖而饮。
“好!说得好!”众位宿老拍手称快。在美酒和佳肴的刺激下,一众人飘飘欲仙,渐露醉态。
许贯林捧起一满杯酒,打了个酒嗝道:“我许某是个粗人,恭维的话学不来几句,就用这杯酒敬掌门师兄,祝掌门师兄仙福永享,与日月同光。干!”说罢仰头一番豪饮。
“好、好!”宗政临庆抚掌大笑,端起酒爵递到嘴边。
也就在这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在山顶一角突兀的岩石上,飞瀑似练,苍松如盖,正是绝佳的饮酒观景之处。
数名年轻俊杰正围着石桌谈笑畅饮。
其中就有宗政掌门的亲传弟子曲智贤、凌煜,以及许峰主的两位高徒夏侯岸和曲洋,另外两人则是随同童老前来庆贺观礼的羽化门弟子守成邺和武夔。他们都曾在二十年前的三派比试中出现过,眼下也是二代弟子中的翘楚。
“武兄,未何至今仍不见贵派的澹台兄?”一身襦衫、头戴方巾,俊雅得像个女子一般的曲智贤出言道。手中捻着一个白玉酒爵,酒爵纤薄透光,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晃动的酒浆。
(不计字数。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临近关键点,怎么写都不能令自己满意,所以直到现在才发出这一章,惭愧。天赋不够勤奋来凑,今天晚些还有一章)
第四二八章 要的就是惊天动地
武夔道:“澹台师兄正在闭关,是以不能前来。”
这武夔长得高大硬朗,比那身材矮小的守成邺要耐看得多,所以曲智贤总喜欢找他搭话。
“可惜了,如此百年难遇的盛况,他竟白白错过。还有这灵泉玉液,若不是师尊大喜,也不会舍得拿出来给我们享用。可惜呀可惜!”
曲洋道:“虽是少一人,大哥却正好可以多喝两杯,岂不美哉?”
夏侯岸道:“师弟说笑了,智贤师弟贵为宗主亲传弟子,今后又怎么会缺少得了修炼资源,区区灵酒又算得了什么?”
“不错。今后这西极,二分天下我派必居其一。灵酒确实不能算什么。”
守成邺插话道:“听说贵派杜寒禹杜师兄近日刚刚突破到了辟谷期,是否真有此事?”
曲智贤白了他一眼,道:“那还有假?杜师兄惊才绝艳,天赋奇佳,又岂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曲洋听罢皱了皱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窈窕干练的丽影。
玉剑惊鸿,美人如画,要说惊才绝艳,又有谁能与她相比?
守成邺不以为然的道:“倒也不见得,当初落霞门的那位,当可算得一个。”
夏侯岸道:“你说的可是当年的掌门大弟子段风?”
守成邺摇了摇头。
几人互相看了看,凌煜道:“莫非你指的是曾经在三派大比上大出风头,后来又被三派追杀的杨硕?”
“除了他,还能有谁?只是不知到他现在是生是死。”
夏侯岸冷哼一声,道:“休要提他!我师弟左丘元当年便是丧命于此贼之手!若然被我遇到,定然叫他挫骨扬灰!”
守成邺脸色一尬,不再言语。
凌煜岔开话题道:“若论资质,师兄皇甫浔才是万中无一,可惜他英年早逝,至今连凶手都没有找到!”
武夔道:“依在下愚见,贵派的杜师兄当可算得上是天命之子,否则,何以我辈芸芸,唯有他一人成功辟谷?”
曲智贤幽幽地道:“话是不错。可惜呀,杜师兄空有一身修为,却派不上用处,那双手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怕是不能复原了!”
“轰!”的一声爆响,旁边一块巨石轰然爆碎,惊得曲智贤一跳数尺。
几人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身处上方的掌门大弟子杜寒禹。
苍松从那里伸出悬崖一大截,下方是千丈绝壁,堪称奇险。
杜寒禹就那般单足立于一截筷子粗细的分枝末梢,迎风卓立,神色阴冷。
他的一对衣袖空空荡荡,显然是那时受的伤还没完全好。虽然他已经晋阶到辟谷期,但想要完全恢复失去的双臂仍然需要不短的时日。
所以,那次的三派大比以及他的双臂都是他不愿触及的伤疤,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都要面对他可怕的怒火。
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暴起的原因。他虽然没有了手,但是脚还可以用,所以他这也是在提醒某些人,不要真把他当成废人一个!
曲智贤面上一尬,伸出一只兰花手抚了抚额头,强挤笑容道:“啊……杜师兄……”
其他几人则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哼!”杜寒禹一声冷哼,震透耳鼓,让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
他目光冰冷地扫了在场的数人一眼,轻轻一纵便飘然远去。
凌煜脸色讪讪,道:“不用在意他,喝酒!”
端起酒樽刚要倒酒,忽听“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震得肝儿都差点跳出来了,隆隆的回音在群山之间来回响荡,飞禽走兽给吓得惊慌四散。
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抬头往山顶一看,浓烟滚滚,硝烟弥漫。原本恢宏雄伟的万剑阁就只剩下了一片瓦砾。
那里正是掌门及一众宿老所在之处。
众人醉意全消,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忽然地动山摇,訇然巨响。让人几乎以为是末世来临,将要山崩地陷一般。
然而事实上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轰轰”之声四处炸响,紧随而来的是鼎沸一般的惊呼和惨叫。
凌煜、曲智贤等人所在的地方也未能幸免,六人脚底的巨石平台仿佛成了一个现成的巨大炮筒,就在眨眼间轰然炸开,不复存在。
人影翻飞,碎石崩散,四处飘落的还有不成整体的尸块。万剑峰上X肉横飞,哀鸿遍地。
开阳门正在遭受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入侵事件。
不用讲,这都是托了震天雷的功劳。
为了布置这些震天雷,杨硕可没少下功夫。他乔装成开阳门弟子踩了一天的点,又花了一整天时间布置,不可谓不辛苦。而开阳门为了这次大典也不少忙碌,反倒给杨硕打了掩护。
至于震天雷为什么会忽然威力大增,自然是因为换了其中的填充物。
经过上一次的逃亡事件,杨硕切身感到了黑火药的局限性,威力太小!尤其是应付那种高规格的战斗,震天雷简直成了鸡肋。除了让对手狼狈一点,似乎并无大用。所以必须改进!
天启石事件后,杨硕的脑海中又凭空多出了许多记忆片段,虽然不成文,但却从记忆库得知了一种叫做火棉的易爆物。
据说,此物的爆炸威力超过黑火药十数倍,且其制取过程也不算太烦琐,唯一的缺点也只是不易长时间保存。
在吴国京城呆的那几天,杨硕也不完全是在游山玩水,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寻访一些能工巧匠。他们虽不懂修仙,但对炼金却有着丰富的经验。
结合前世的记忆和这些炼金者的口述,杨硕终于摸出了一点门道。
简单说来,只要将棉花放在硝强水与矾精的混和溶液中浸泡,便能得到所需要的火棉,此过程被称为硝化。矾精可以通过加热胆矾或绿矾轻易得到,而硝强水则可通过矾精与硝石加热蒸馏制得。
这些对杨硕来说都不是难事。难的是具体的操作难以把握,所以最初也没少挨它炸,幸亏进阶辟谷期后身体硬朗了不少,少量制作失败带来的后果还可以承受,不至于缺胳膊少腿。
但是眼下这些人就惨了。为了这次的突袭,杨硕可是卯足了劲来的,那震天雷都是往大号的塞药。是以这一爆,便是惊天一击,万剑峰峰顶几乎给削平。
而震天雷所埋藏之地,八成以上都集中在掌门所在的万剑阁内。所以受到的伤害也是远比其他地方要大的多。
其实杨硕本就无心滥杀无辜,其他地方埋几颗无非是为了制造混乱,并非为了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
凌煜等人的遭遇则有一半是因为巧合,杨硕看此地风景不错,料想必是极有地位的人物极尽风雅之所,于是顺便埋了两颗,顺带收割而已。
然而就是这个顺便,便将开阳门中二代弟子中的几个主要人物全都送上了西天,连见一见始作俑者的机会都没有。
宗政临庆从乱石和硝烟中腾身而出,飞临至半空,虚悬高处俯视下方。
他衣袍破碎,头发散乱,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他的吃惊更多过怒火。
起初他甚至以为是他派大规模入侵,但四下一扫,便立刻否定了这种猜测。
“何方宵小,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第四二九章 先收点利息
他暴跳如雷的朝下方吼道,声音传遍了整个山门,恨不得将那发动突袭之人给撕成碎片。
下方的状况怎一个惨字了得,修为低的弟子直接给这巨大的冲击波震晕了过去,耳鼓渗血,修为高的也少有能够动的。几个引爆点更是四处可见残肢断臂,毫无生机。
然而并没有人回话。杨硕又不是傻子,岂会自主跳出来说“你来抓我,小爷就在这里”之类的话。如果真那么做了,怕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妥妥的死翘。毕竟,这隔了一个大境界,还有这么多强者环伺,哪里是随便可以托大的。
事实上,杨硕自己也给这巨大的爆破之威吓得呆了,虽然已经离得足够远,但峰顶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好悬才堪堪没有被波及。
经此一炸,门中众位辟谷期长老也是伤亡惨重,虽然很少有人被直接炸死,但能够缓过气来战斗的却没有几个。大部分都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咯血喘粗气。
许多人甚至对呆在地面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所以一个个架起法宝飞临半空,不明所以的朝四下张望。
杨硕则远远地望着陆续缓过劲来的那些辟谷期强者,心中不由暗暗惊讶:
这些个老王八实力可以啊!这都没炸死?看来这计划还得缓一缓。
费老、许老等人受伤较轻,只是样子难看了些。他们一个御剑,一个脚踩飞轮,幽幽的悬于掌门左近,神情紧张的打量着附近。
实难想象,会是什么人制造了这次骇人听闻的袭击?是天一派吗?
没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天一派,开阳门实力提升,第一个不愿看到的就是天一派,所以他们甚至都没有诚心派人来庆贺,只是遣了两个小辈前来走走过场。
利用这次大典重创开阳门主力,再群起攻击宗政掌门并将其除去,自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吗?又真的能做到吗?制造这么大的动静得需要多少名强者?
神识在四周扫过,并没有发现任何敌方藏匿的迹象。
难道是预先布下的强力杀阵?
宗政临庆到现在都难以相信这是炸药带来的后果,只因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炸药。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始终想不出一种经得起推敲的解释来。他的目光在下方逡巡着,神识如电一般向下方扫射。
这一扫,便发现了正在往山下逃命的两名天一派弟子。
刚才他们恰好处在爆炸中心外围,所以逃过了这一劫。
一道山岳般的威压凌空而下,将两人压得扑嗵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面对宗政临庆的滔天怒火,两人吓得苦胆都快掉出来了,以至于连话都讲不利索。
“掌、掌、掌、掌门……”
宗政临庆遥遥一抓,两人就跟拎小鸡一样给他拎了过来。一手一个,像挂茄子一般扣住了天灵盖。
“你们最好给本座一个解释。”
“掌门饶命,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生死关头,终于有人把话说清楚了。
“不知道?”宗政临庆冷冷的道,见眼前这两人期期艾艾,都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心中就更多了几分猜疑。事实上,任何一个只有筑基期修为的修士见了刚才那种场面都会害怕。
此时,费老从地上捏了一把冒烟的黑土,放在嘴边闻了闻,便道:“掌门真人,是火药!”
“嗯?”宗政临庆露出惊讶之色,再度望向手中这两个待宰的羔羊。如果是火药,那确实有以小博大的可能。
两人吓的面如土色,一个完全不会说话了,另一个凄凄惶惶地道:“不关我们的事,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宗政临庆脸上掠过一抹残忍,劲力一吐,两个倒霉鬼便“砰”的一声同时去见了阎王。
罢了,他仰天长啸道:“天一派,无尘老儿,我宗政临庆和你们势不两立——!”
另一边,许老已经找到了曲洋和凌煜的尸体,而夏侯岸虽没死透,却比死透了还惨,他竟生生的断成了两截。当许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瞪着一对牛铃一般的硕大眼珠,里面写满了不甘心三个字,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放心,师尊一定会亲手替你报仇,不论是谁,不论他躲在哪里,本座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许贯林帮他合上了眼皮,眸中直冒火光。
不远处,杜寒禹默默地看着一地的狼藉面沉似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前一起喝酒的六个人有五人死于非命,一人昏迷不醒。而幸免于难的那个正是以一身符技傍身的曲智贤。
说来也是巧,当时他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激怒了杜寒禹,所以想追上去解释,就是这样才使得他在保命符箓的帮助下逃过一劫。
“立刻封闭山门,严禁所有弟子出山!”
声音在整个开阳门群峰间回荡,动人心魄,令刚刚赶到山门前的杨硕不由得傻了眼。
很明显,这宗政老鬼经过初期的暴怒后恢复了冷静,准备开始封山查人了。山门再大也架不住地毯式搜索,看来必须想个对策!
说起这个杨硕就不勉郁闷。原以为晋阶后对付金丹期修士不是难事,可当真正面对一个处在全盛状态的金丹期修士的时候,那种巨大的压迫感还是昭示着一个事实——
打不过!
除非有极好的机会近身火攻,否则上去就是一个死。然而近身又岂是件容易之事,千形拟态骗骗一般的弟子还可以,在这些神识强大的敌人面前只能是无所遁形。还有敛息符也是一样,有它虽然可以隐藏自己的实力,但对于金丹期修士而言便如同摆设。
同一时间,在东南面的一个山门入口处,几名轮职弟子正满腹抱怨。
“真倒霉,偏偏今日轮职!连掌门真人的喜酒都没喝上一口!”
“你算倒霉,我又算什么?咱谁也别怨,就怨自个儿时运不济,错过了这趟好事。”
“可惜了,听说还备了好多灵果和陈年灵酒,啧啧,没口福噢!”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下月会想办法提高更新数量,只能先这样)
第四三O章 气急败坏的宗政掌门
正嗟叹着,忽然远处一先一后传来两声惊天巨响,仿佛晴天炸雷一般。
几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万剑峰顶上最为壮观的一幕——瓦砾与残肢齐飞,焦土与红云共舞,浓烟滚滚,飞灰如盖。
“发生了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
“好像是万剑阁出事了!”
“老天,万剑峰遭雷劈啦!”
不多时,便听到了掌门真人气贯山河——好吧,是气急败坏、响彻群峰的御令——封山!
片刻后,曲智贤便出现在了山门前,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在追赶什么人。
“曲师兄!”
几人纷纷长揖见礼。
曲智贤道:“刚才你们可曾见到有人从此出入?”
“回曲师兄的话,并无一人!”
曲智贤听罢,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打得这名弟子眼冒金星,原地滴溜溜打了三个转才停下。
“信口开河!方才我明明看见这边有很大的动静,你竟然说不知道?”
“这……”
另一人道:“回师兄的话,确实没有人,只有一群野鹿从这里经过。”
“野鹿?”曲智贤立起了兰花指,忽然“啪啪啪”的又一轮巴掌呼过来,清脆响亮。
明明见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动作不算很快,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躲过。
那玉葱般的修长手掌一连扫过七张脸,一张都不落下,全给他们添了彩。
“混账!野鹿无故乱窜,必是受了惊吓,你们却告诉我没有看到任何状况?”
“……”
几名弟子被扇得一脸蒙,总觉得这位曲师兄的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妥,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曲智贤又问:“说,野鹿往哪边跑了?”
众人这回不说话了,只是伸手指了指山门外。山门附近虽然有结界,但并不影响飞禽走兽通过。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随我到外面查探一番,其他人留下!”
“可是……”
但见曲智贤又扬起了手,那弟子说完一个“可是”便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个巴掌响过,这名弟子的另一边脸上也跟着开了花,鲜红鲜红的。
“叫你做点事是看得起你,再敢多言试试!”
“……”
众人脸色讪讪,虽然肚里有一肚子委屈,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平白无故挨了打又怎样,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岂是他们可以顶撞的?
曲智贤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山门遇袭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还如此婆妈,误了事你们谁担待得起?少废话,速速打开结界!”
几人一看是掌门真人的令牌,心里便不由得直叫屈——你有令牌早拿出来呀,非要一人来几下才痛快吗?
验明真假?没有的事,除非嫌挨打挨得还不够。掌门高徒拿出的令牌能有假吗?
于是乖乖的打开山门,放了曲智贤四人出去。
四人走出山门,曲智贤便做了一番布置,让三人分开找寻。
然而不久以后,他们便发现这位发号施令的曲师兄不见了。
开阳门山门外,“曲智贤”手指轻捻拂面而过,女性化的面孔立刻恢复了阳刚之气,露出了本来面目。
见自己还掂着兰花指,杨硕差点给自己恶心到了。
宗政老狗,就让你再多活几天!
万剑峰议事殿,宗政临庆遥望着远处只剩下残垣与焦土的万剑阁,心中不胜唏嘘。不久前他还在那里接受万千弟子朝拜,感受人生绝顶,可一转眼便物非人毁。
在经过一开始的愤懑之后,他也恢复了理智,后悔一时冲动灭杀了两名天一派的来使。但事已至此,说什么这梁子也是结下了。
“门下伤亡如何?”
“启禀掌门真人,筑基期陨落八人,练气期大约上百人……”那人小心的回报着,生怕迎来掌门真人的震怒。
“为何是大约?”
“启禀掌门真人,只因有不少弟子还在救治中。”
“罢了!搜查可有进展?”
“启禀掌门真人,已经在宗门内仔细的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那最近可有人外出?”
“回禀掌门真人,只有曲智贤曲师兄一人外出。说是奉了您的命令……”
“混账!”宗政临庆真颜大怒,“吾徒智贤还在昏睡,又怎么可能外出?”
“……”来人一听傻了眼。敢情掌门亲传弟子竟然还有人冒充!
“说,那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呃……是天一派方向。”
“天一派?又是天一派!”宗政临庆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宽大的衣袍一甩,道,“那几名守山门的弟子各罚五十记鞭刑,任何人都不得求情!”
“是。”前来通报的弟子擦了把冷汗,小心的退了下去。
“报——!”又一人急冲冲上殿。
“又是何事?”
“启禀掌门真人,我派留在落霞门的人被诛杀了。”
“什么!!”
“砰!”的一声巨响,一座大理石雕像当即成了齑粉,把来人吓得魂儿都飞了。
可恶!连落霞门都敢如此狂妄!
宗政临庆转过身,默然的看着面前的三清道祖石像,缓缓问道:“有没有弄清是什么人干的?”
“回禀掌门真人,听说是一个叫杨硕的。”
“杨硕?”
宗政临庆就是一愣。这个名字曾经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想置之死地而后快。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名字才逐渐被淡忘。
没想到哇!这个人竟然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传令下去,查出这个人的情况,还有他的行踪!”
“是!”
属下退去,宗政临庆却莫名的一阵不安。
会是这个人吗?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太多!
“掌门真人,莫非您觉得和那个姓杨的小子有关?”站立一旁的费老出言道,“是否太看得起那小子?”
“在局势尚不明了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
“对了,羽化门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刚才童老前来请辞,被我以掌门真人闭关谢客为由婉言拒绝。”
(谢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这次是催更么?惭愧呀!)
第四三一章 又起风波,水融之法
“正当如此,就让他们多呆一些时日。”
…………
天一派,无尘老祖道场。
十二根白玉石柱支撑着巨大的圆形穹顶,从上方的水晶瓦面漏下点点日光,斑驳的落在道场的赭色地毯上。
无尘老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眼观鼻,鼻观心。看他皮肤光滑,精神矍铄,颇有得道高人的风范,从他身上释放的无形气场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红倚长老静立一旁,眼帘低垂。在她的身后还有一左一右两名辟谷期长老,都是一脸肃然。
良久,红倚长老开口道:“晚辈并不知什么水融之法。前辈真人不知从哪里听来些风言风语,竟如此劳师动众。”
她身后一旁玄色长袍的仲孙长老道:“红倚道友,我劝你不用急于否认。若是空穴来风,我们也不会大老远把你从落霞门请过来。”
另一名身着赭色长袍的中年修士道:“不错,老祖多年未曾面见外人,此次实属破例接见。”
红倚长老自嘲一笑,道:“这么说,在下还应该感到荣幸,感恩戴德喽?”
“你……”
红倚长老微抬下巴,露出几许倔强之气。从这一点看,她竟然与素云有几分相似。
申屠无话可说,甩袖冷哼。
无尘老祖眼皮微动,没有抬头去看她,只是淡淡地道:“你可知,有人用这条消息从本座这里换走了一物。”
红倚长老微微一怔,问道:“何物?”
“辟谷丹。”
“什么?!”
不只申屠和仲孙两名长老面露震惊,就连一直显得从容淡定的红倚长老也是心潮波动,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辟谷丹,那可是价值远高于巩基丹的四品丹药,不仅如此,它还是四品丹药中价值最高的一个。因为有了辟谷丹,辟谷的机会至少要提高三成,多少人做梦也想得到一颗。
尤其是对那些多年卡在巩基期大圆满的修士而言,辟谷丹的重要性更是无可替代。他们突破往往只缺这一味丹药,有和没有,就是天壤之别,要么百年后化为黄土,要么再获得百年寿元,成为万人之上。可真正能够有拥有它的,却是少数中的极少数。就连天一派这样的一方霸主,也难得炼出一两颗。
远的不说,就说烈火峰红倚峰主的亲传大弟子于子谦,若是他也能拥有这样一颗丹药,辟谷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是这样一颗极其珍贵的丹药,老祖却只用来换一个消息,可见这个消息是有多么的重要。
红倚长老惊讶之后又恢复了从容,平静地道:“前辈真人说笑了,区区一个消息又怎会值得用辟谷丹去换。”
无尘老祖嘴角微微一翘,仿佛早就知道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于是道:“那你可知卖这条消息的人是谁?”
红倚长老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稍稍一想,道:“晚辈不知。”
无尘老祖不再言语。
仲孙长老会意,向一旁喊道:“出来吧!”
好奇的目光向殿后望去,从里面翩翩走来一人,令红倚长老的眼睛突然睁大,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师尊,好久不见!”王璟隆一身天青色长袍,束金冠玉带,风流俊逸。
“是你?”红倚长老失声道,又连连后退两步,惨然一笑,“是啦,我早该猜到是你!”
申屠长老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承认?承认什么?”
申屠长老:“……”
王璟隆道:“师尊这又是何必?说出来大家都好,不但水融之法能够发扬光大,无尘老祖也不会亏待了你。”
红倚长老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还真是瞎了狗眼,竟然会将你视为己出,苦心教导!呵呵,哈哈,还真是讽刺……”
红倚长老的情绪有些失控,说着说着竟失心疯一般自嘲大笑起来。
也难怪,回想自己数年的心血竟养出了一条只会噬主的狼,她又怎么能够好受?
她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笑罢,她倔强的仰起头,向无尘老祖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水融之法。前辈若想从晚辈口中得知,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又向戏谑的望向王璟隆,嘲笑道:“希望你吃下去的东西还能吐出来。”
王璟隆笑了笑:“念在旧日情意的份上,我还喊你一声师尊,请你不要执迷不悟!”
“呸!”
一口唾沫忽的吐在了王璟隆的脸上,使他那微笑着的脸变得有些僵硬,继而又变得有些狰狞。
“啪!”他一巴掌甩在红倚长老的脸上,将对方打得扑跌在地。
又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脸,恶狠狠地道:
“臭女人,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的弟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地位,你只记挂着你的好徒儿于子谦!”
红倚长老反唇相讥道:“不错,他样样比你好,比你好一万倍!怎么,不服气?呵,我只恨,当初为什么会选错了人!”
王璟隆把头一偏,毫不在乎地道:“所以,你觉得我甚至不如那个姓杨的,对吗?不过你等着,我会让你看看,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说完他笑了,笑得很轻狂。
又忽的沉下脸来,用一种好似善意提醒的语气,附在她的耳边道:“我劝你最好识点抬举,不然,天一派有的是叫你开口的办法!”
无尘老祖似乎厌倦了两人的口舌之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合上了眼皮,进入观想之境。
申屠长老心领神会,呼向左右道:“带走!”
…………
此刻,杨硕则来到了西鹭国国都郢都。
在城内一家最大的炼器店前,他将手中的龙影刀递了过去。炼器师接过一看便皱了皱眉,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件灵器。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战斗,竟然能将一柄灵器破坏成这样?犬牙交错不说,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凹孔。
于是递还他道:“这个活请恕我接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杨硕道:“道友可否提点迷津?”
炼器师指着城中一角高楼道:“看到没,那里是全国最大的炼器公会。恐怕只有会长本人才能够帮你修复它。”
“谢了!”
杨硕抱拳谢过,便只身来到了那幢巍峨高大的殿宇前。
郢都不愧是国都,城池建筑远不是三门坊市那种地方可以比拟的。
就如眼前这幢建筑,竟然全是灰石结构,与常见的楼宇风格迥然不同,尖顶角楼环抱,拱窗高柱圆屋,颇有些异域风情。
“站住!”
当杨硕迈步而入的时候,门口两名守卫将他拦了下来。
“炼器公会重地,没有公会令牌不得入内!”
杨硕道:“这里难道不是炼器的地方么?”
一名守卫面无表情的道:“阁下若想炼器,请到门店申请下单排号。此处不予接待。”
杨硕一看,哟,还挺硬气。把一个大金主拒在门外是几个意思?
事实上,两名守卫看在他是辟谷期前辈的份上已经算是客气了。在走到大门附近的时候,门边的小型法阵便已经显示出了他的修为。
“好!”杨硕调头就走,忽地折了回来,“你刚才说还要排号?”
“正是。”那名卫守说着便微微昂了昂头,颇有几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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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二章
也难怪,炼器公会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郢都分会会长石无印更是一名金丹期炼器高手,多少人想求他打造一件法宝而不得,排号下单的人早排到猴年马月去了。
就在这名卫兵将胸膛挺着笔直的时候,斜刺里一块木牌飞了过来,几乎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杨硕一手平伸,便将木牌接在了手中,翻掌一看,发现这块木牌一点也不普通,光是这金丝楠木的底料就价值不菲。上面刻着一个锻造锤以及一团火焰的图案,正是那卫兵口中说的公会令牌。
那卫兵本来正要发火,一看来人立刻满脸陪笑:“原来是钟离公子,快快请进!”
一行两人施施然走过来。稍稍靠前半个身位的是一名玉树临风的年轻修士,一身白色对襟长袍,红缎金丝压边,花色大气,缀玉镶金,很有贵家公子的气派。不仅如此,他的修为竟然也达到了辟谷中期!
而与他同行的老者看似不起眼,用灵眼一扫却发现,此人赫然是一名金丹期强者!一名金丹期强者护送一名辟谷期的青年,而且还要落后半个身位,这人来头不小哇!
钟离怀靖目不斜视,缓缓走到大门口,那卫兵立刻双手奉上令牌,恭身迎道:“公子请收好。里面请!”
“嗯。”钟离怀靖稍一停顿,道,“为何有人滞留于此,莫非你没有说清楚这儿的规矩?”
那卫兵连忙否认:“公子说哪的话,这不恰好您来了么?”
钟离怀靖不再言语,排场十足的走进了大殿,只留下了在身后吹冷风的杨硕。
卫兵道:“这位前辈,想必您也看到了,并不是我们不放你进去,而是规矩如此。”
杨硕一伸掌,道:“行了行了,规矩是吗,我懂!”
…………
尖顶楼上,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站在窗口朝下观望。
身后一名中年模样的人道:“会长,你真的打算继续收留他吗?要知道,这样必定会引起望月家的不满。”
老者不引为然的道:“他们不满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收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弟子,将来说不定还要继承我的衣钵。”
“可是……”
中年人还要言语,却被老者阻止。
“不用可是。这是老夫的决定。”
“好吧。对了,钟离家的那位公子还有钟山真人正在外面求见。”
“你代老夫应付一下就可以了。”
“这怎么好?”
“那好吧,你请他们进来。”老者无奈的道。
炼器公会大殿。
钟离怀靖道:“这是晚辈给您的礼物,还望前辈真人笑纳!”
石无印看也懒得看上一眼,不耐烦地道:“如果你想凭这些礼物收买老夫,让老夫替你打造东西,那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份心。”
听到这样的回答,钟离怀靖不以为意,只因他很清楚这位会长的脾气。
于是道:“石前辈无须如此,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小小心意。”
石无印道:“你应该知道,老夫是否开炉全凭心情,若是心情不好,谁来了也没用。东西拿走!”
“这……”
钟离怀靖面露尴尬,正想再说点什么,从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来人一头短发,劲装打扮,看着不像个修仙者,倒像是个江湖游侠。只是这名年轻人所身负的修为又明明白白告诉在场所有人,他不但是修仙者,还是个强者。
一看来人,钟离怀靖以及他身旁的老者都露出了一脸惊讶之色。
石无印质问道:“你是何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上前一揖,不卑不亢的道:“晚辈杨硕,自然是穿过大门走进来的。”
石无印一怔,看了一眼一旁的副会长。后者向杨硕道:“陈某可不记得何时发过一枚令牌给你!”
杨硕笑笑道:“前辈勿怪,其实呢……灵石能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四人默然。
石无印怒道:“大胆守卫。来呀,将他二人就地解职!”
“是!”
“慢着!”杨硕阻止道,“其实嘛,是人都有个贪念,还真不怪他们。再说,晚辈也没有恶意,只是听闻前辈技艺惊人,今日路过此地正好进来印证一下。”
石无印一听便皱了皱眉,在场的其他三人也是神色讪讪。只因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和石无印说话。
印证一下?难道无印真人的本事是吹出来的不成,还需要印证一下?
钟离怀靖道:“大胆狂徒,我劝你趁石前辈还没有大动肝火之前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杨硕往后一跳,做害怕状:“哎呀,这炼器公会什么时候改姓钟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在下马上就走。”
石无印沉下脸道:“小友,如果你想用激将法逼老夫就范,那还是省省吧!送客!”
“等一下!”杨硕一声喊道,伸手一挥,龙影刀铿锵出鞘,“噌”的一声插入地面。宝刀乌沉,刀光湛湛。只可惜上面是缺口密布,难以入人眼。
“其实在下这次来主要为了这柄刀,有人告诉我,说整个郢都只有无印真人才能够将其修好。在下自然是不信喽,所以就在这城里转了一圈,还别说,真没有一个人敢接手。”
钟离怀靖扬了扬下巴,道:“那是自然。石前辈的手艺若是敢认第二,那这郢都城便没人敢认第一。”
“所以喽,若是石前辈都做不了,那么晚辈这一趟确实白来了!”
“所以,你便觉得只要言语一激,石前辈就会答应帮你,对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钟离怀靖不屑一笑道。
想他携礼前来都被拒之千里,凭什么你一句话,人家就要帮你?
“老夫可以帮你。”石无印看了看立于大殿中央的龙影刀道。
他这话一出口,令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一脸愕然。什么情况?
石无印道:“小友,虽然不知道这柄刀你是从何处得来。但是老夫可以肯定,此刀正是出自老夫之手。”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那就不奇怪了。
杨硕立刻换上了一脸崇慕,惊叹道:“原来如此。我说究竟是哪位前辈这么本事,能锻造出一柄锋利无比又深得我心的宝刀。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石前辈啊!”
石无印摆了摆手道:“拍马屁就免了。此刀乃是老夫年轻时所铸,还是欠点火候啊!”
杨硕再次拜服,试探道:“那么,有没有可能经过前辈的妙手,使其回炉之后更胜从前呢?”
“这是自然……”石无印一脸傲然。
“晚辈先行谢过!”杨硕顺坡上驴道。
“欸,老夫只是答应帮你修复,可并没有说要帮你强化。”
钟离怀靖道:“不错!石前辈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是啊,他这边事情还没着落呢,又横插来一个杨硕。他要能心理平衡才叫怪了!
杨硕心说这姓石的果然是硬石头一块,难以下嘴啊!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对方出手帮忙的时候,从侧门进来一人。
那又是一名年轻人,五官硬朗,眼大唇厚,倒像是一个忠直的汉子。
青年修士向在场众人一一见礼,当目光落在杨硕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的一亮,露出了惊喜之色。
第四三三章 炼器公会,本命法宝
“恩公!”
“嘎?”这回轮到杨硕一脸愕然。
怎么个情况这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于他有什么恩呐!
“恩公果然是不记得在下了。”青年修士道,“在下望月冷,二十多年前与恩公在三门坊市有过一面之缘,恩公可还记得?”
“三门坊市……”杨硕仔细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剑谱?”
“嗯!多亏了恩公的慷慨解囊,在下才得以拿到剑谱。”
杨硕嘴角一咧,心说原来你就是当初那个为了5块灵石而发愁的落魄剑士啊!
5块灵石和龙曲参相比,简直都不值一提,说到底还是占了你的便宜才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5块灵石也能白白捡来一个恩公的称呼,但这时候可不正是困意来了有人送枕头么,缺的就是你呀!听对方刚才喊那硬石头叫什么恩师,这事不就成了吗?
于是一脸热忱的和对方套近乎,望月冷也很乐意坦诚相待。当听说杨硕想重新锻造龙影刀的时候,对方忙向石无印请示。后者一脸慈爱,说既然如此,老夫就看在冷儿的份上帮你这一次。
说罢,又向如电灯泡一样立在一旁的二人道:“这样吧,你们就先回去,待老夫什么时候得空,再另行通知!”
另行通知?就怕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钟离怀靖虽然老大不愿,也只能谢别离去。反观这边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样子,心中更是郁闷难抒。
于是拱了拱手:“晚辈告辞!”
钟山真人则黑沉着一张脸,与之离去。
杨硕道:“锻造一事还要有劳前辈。”
石无印勾了勾嘴角,道:“锻造的事先缓一缓,这毁坏的地板,你是不是要负上责任啊?”说着,便笑呵呵的望了过来,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小子,你的灵石不是很多吗?
“……”杨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他算算,一共需要花费多少,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陈副会长手掌一翻,一个算盘便捏在了手中。噼噼啪啪一通乱拨,便道:“一共需要灵石一万八千九百块。”
杨硕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你安的就算是金砖也没这么离谱吧?
算你狠,小爷我付就是!
这望月冷也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只是滴水之恩,便将杨硕当成多年的好友一般对待。还给他在公会里安排了住宿。
当晚,二人对坐浅酌,相谈甚欢。
双方互通来历,杨硕了解到这望月冷竟来自望月家族,而且还是来自宗家。仅凭这一点,这身份就很不一般了!
修仙界有传言说,沧溟大陆各家族中炼器实力要数望月家族最强。可以想象,只要攀上望月冷这条线,今后法宝什么的还用发愁么?
只是听对方口吻似乎并不愿提起家族之事,于是也没有深究,顺便将自己打算打造本命法宝和一件飞行法宝的事提了提。
后者摇了摇头,道:“恩师在炼器上的造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层次,再想提高极是难得,所以每一件都力求精益求精,宁缺勿滥。”又露出为难之色,“杨兄,你也看到了,今日那钟离公子也是为了打造一事不欢而别。恩师的脾性,实在是……唉!”
杨硕又问:“就没有别的办法?”
望月冷道:“别的办法么……除非你手上有非常稀少的材料,让恩师有机会打造出一件从来没打造过的精品法宝,否则,他断断是不会有兴趣的。可惜在下所学尚不精,否则便可以替杨兄分忧了。”
“稀有材料么?”杨硕想了想,便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储物袋,又从储物袋里倒出了一堆东西,“你看看,这些算不算?”
望月冷看了看,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南漠乌金,玄铁,还有深海玄晶……这些都是好东西,但,如果仅仅是这样……”
忽的,望月冷拿起了一件蓝汪汪的晶石,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这是……深海寒玉?”
杨硕点了点头。
“太好了,此物若用来打造水属性法宝再合适不过!”望月冷面露惊喜。又拿起一大块黑玉一般的东西,疑惑地道,“这又是?……”
“哦,是深海巨虱之眼。”
望月冷若有所悟地道:“深海巨虱可是难得一见的妖物,眼睛大到这般程度可见其年份相当久远了!”
说完又拣起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仔细端详了一下,眼睛再次瞪大了:“这莫非……是虚空之石??”
“兄台果然好眼力!”
亲耳听到肯定的回答,望月冷再次对杨硕刮目相看,那看过来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座灵石山一般。
杨硕轻咳一声,道:“其实只是跑了趟海岛,碰上点奇遇罢了。不知这些够不够打动令师出手呢?”
“应该没有问题,这些东西都是十分难得的材料。尤其是这虚空之石,更是打造虚空法宝的核心原料。”
“这么说,兄弟我的本命法宝有着落了?”
望月冷不置可否地道:“尚不能下此定论。”
杨硕就问:“为何?”
望月冷解释道:“虚空法宝何其难得,就连恩师,也只是在多年前曾经有过一次机会使用它炼器,且为此留下了永久的遗憾,恩师也因那件事声名受损。是以能够成功打造一件虚空法宝也是他多年以来的夙愿。”
说到这里,望月冷郑重的一揖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杨硕一怔:喂喂,不是准备拿我当第二个试验品吧?
果不其然,望月冷道:“希望杨兄弟能将此石交与恩师,让他亲手为你打造一件本命法宝!”
“……。”杨硕愣了愣,“冒昧问一句,若是失败了会如何?”
望月冷抬手道:“若然失败,虚空之石便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会消失在虚空之中。”
杨硕:“……”
虽然心里很想吐槽,但看对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就凭今后可能带来的好处,浪费了它也是值啊!
“好!我可以交给你。只是不知打造本命法宝还需什么原料?”
望月冷想了想道:“若有合适的金属自然最好,譬如陨铁。玄铁虽然不错,但与虚空之石的档次仍然相去甚远。”
杨硕稍稍一想,便在怀里鼓捣了一通,随后便摸出了一大锭金灿灿的元宝。这件东西自打从那公羊殁手中得到后,一直放在桌角压书来着,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件法宝存在了!
“这件如何?”
望月冷拿在手中看了看,道:“此乃秘金,硬度、韧度都是相当不错,唯独较为沉重,不易操控。”
“若用来打造钝器如何?”
望月冷眼前一亮:“亏杨兄提醒,惭愧!若是打造普通法宝自然多有不便,但若是用来炼制钟、锤一类的法宝,倒是颇为合适。不知杨兄有什么想法?”
杨硕想了想,钟、锤一类的钝器可攻可守,只是虐起人却并不怎么爽利。
于是道:“依你看,打造一块板砖可以么?”
望月冷再次一呆。
…………
“什么?板砖!?”石无印一听这个奇葩的要求眉毛胡子都跳了起来,大有甩手不干的架式。他醉心炼器多年,什么没打造过,唯独没有打造过板砖。
第四三四章 交易会
“要板砖找泥瓦匠去,老夫可接不了这活!”
望月冷道:“恩师,杨兄让我替他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快说。”
“他说,因循守旧,不如另辟蹊径。”
“什么?”
一听这话,石无印几乎要发飚起来,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也敢教育老子来了?
再净下心来仔细一琢磨,也就释然了。
“看来,老夫真的是老了!阿冷,你跟随为师也有些年月了,是否愿意助吾完成此宝?”
“求之不得!”
…………
虽说法宝的事有着落了,杨硕却还要为此再跑上几趟坊市。
一是为了寻找一种可以长时间敛息的符箓,上次袭击开阳门那次,就差点因为敛息符的时效太短坏了事。若是当时跑慢点,给那没有受什么伤的宗政临庆寻到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二是给淑兰打造的法宝还需要一种叫做秘银的金属。与秘金一样,都是价值远高于普通金银的存在,它具有极好的延展性和韧性,极适合用来打造水属性法宝,加之这种金属轻盈如水,所以用其炼制出来的法宝非常受女修青睐。
郢都坊市的东西虽然琳琅满目,但特制敛息符实在生僻,是以不容易寻找。而秘银则因太过珍贵,一般也难得会出现在自由市场上。
经人指点,杨硕来到了郢都最大的商行——郢都交易会馆,并参加了一个小型自由交易会。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会议厅,中间的圆桌足有十丈之宽,圆桌中央还有一个水晶做的小型喷池,五颜六色的小鱼在池中水草间跳来游去。
大圆桌只有二十个座位,所以人与人之间的间隔都很远。就是这样,也仍然没有坐满。
座上之人每人都戴着一副面具,年轻貌美且穿着暴露的侍女在外围小心的伺候。
杨硕大致用灵眼扫了一遍,发现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辟谷期修为,只有少数人例外。但没有人敢小看这少数人,能到这里来的,没有人是省油的灯。
这些人也几乎全都不认识,只有左手斜对面一人除外。如果没有猜错,此人便是之前有过照面的钟离怀靖。以他的身份,能够参加这样档次的交易会自然不用奇怪。
而右手边一人则也引起了杨硕的注意。只因此人虽遮挡了容貌,但那身装束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了的。
那满头的银饰,亮闪闪的直晃眼,还那身上的亮片,一动之下全都哗啦啦直响。就这身行头,估计得有几斤重吧!
姑娘,你不嫌累吗?
见有人盯着自己看,那女修便不高兴的向这边望了一眼。
那晶亮的眼眸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漂亮!又好似波光潋滟的湖水一般,清澈!
就这样一双眼睛,杨硕自问看过不少美丽女子,仍然是不曾多见。
“你看哪个?再看,信不信把你的眼睛毒瞎?”
女修一开口便是一口的异域方言,说出的话也是够毒辣。杨硕呆了一呆,这才反应过来女子说的并非自己,而是旁边另外一名男修。
大概是觉得此女身姿窈窕,这名男修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是这样,便招惹了这位女修。
“你!……臭丫头如此狂妄,小心走夜路被人……”
“够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上空响起,正是主持本次交易会的金丹期前辈。
他本尊不知隐于何处,声音却临空而下,震慑全场,使这偌大的空间立刻变得安静了起来。
“诸位既然是来参会的,便不要伤了和气罢!”金丹期前辈语气放缓,道,“那么,多余的话也不必说,诸位直奔主题吧!”
众人稍稍沉默了一会,便有人开了个头。
“在下想找两枚木属性三阶妖丹,另外,也想出售一件能够御空飞行的披风,若能以物易物当然最好,若不能,有合适的灵石也可以考虑。”
众人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意愿,但是能够当场成交的却是少之又少。
到那名女修的时候,她将一个储物袋往桌上一倒,立刻哗啦啦的从里面倒出各种各样的宝贝来,摆了小半张桌子。
“瓦想用这些东西交换一枚辟谷丹,又或者,用灵石买也行!”
在场的众人一看,全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刚才那名被她威胁的男修取笑她道:“用这些垃圾就想交换辟谷丹,小姑娘,你怕是没睡醒吧?”
女修不屑的道:“要你管?哼!”
杨硕的目光在那堆看似无用的东西里扫视着,并没有发现什么急需的,而且这些东西也似乎的确是难以入眼。而让杨硕有些无语的是,里面竟然有几颗千形藤。
这让他忽然想起了拓跋脱马,想起用7万灵石从他手里买了这样一颗几乎没什么用的藤条,心还在滴血。
看众人的兴味索然的样子,似乎印证了那名男修的话,这些就是垃圾!
“小姑娘,还是收起你这些破烂吧!没人会要的!”男修又道。
“不错,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用,还是换下一个吧!”钟离怀靖附和道。
见所有人都是这副表情,女修便十分不愿的开始收拾东西。这时,有人阻止了她。
“等一下!”
出声的正是杨硕,只因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东西。
伸指一点,那件东西便飞了过去,幽幽的悬浮在了半空。
这是一块灰色的皮革,上面绘满了古怪的图案,或者说,是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这是何物?”
见有人识货,女修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她道:“算你有眼光,这是隐匿图腾。”
“隐匿图腾?”
“对头!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兼具有敛息和隐身的功效,当然,瓦说地隐身不是真正的隐身,只是伪装成环境的样子,好躲避追踪。还有,它的敛息效果也很好,时间可以持续非常久,怎木样,心动了吧?”
杨硕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所需要的。”
女修一听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将一堆东西往前一推,道:
“那就拿辟谷丹来换吧!”
“没有。”杨硕很干脆的道。
女修一对眼珠子立刻瞪了起来:“你说啥子?木有?木有你逗饿玩勒?”
杨硕道:“我现在没有,不代表我将来没有。只要你准备好材料,我可以帮你炼制。”
这话一出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敢情这人还是个厉害的炼丹师啊!
女修饶有兴趣的道:“好哇!这么说,你是四品炼丹师喽?”
杨硕嘴角一咧,讪讪笑道:“暂时还不是。”
“啥子,暂时?你……”
女修说着就站了起来,要不是隔着一张大桌子,估计一巴掌就扇过来了。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
第四三五章 飞来横锅
看她柳眉倒竖,急得要发飙的样子,还别有一番韵味。
杨硕道:“急啥子勒?容瓦说句话不成啊?”
得……给带歪了。
咳咳,杨硕清了清嗓子,安抚道:“四品炼丹师嘛!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但对我而言也不过尔尔,信不信立马突破给你看?”
众人唏嘘一片。
见过能吹的,就没见过这么能吹的,天都能给你吹破了啊!
纵观沧溟大陆,辟谷期以上修士比比皆是,可能够达到四品炼丹师的却是万中无一,你竟然说不过尔尔?还要不要脸?
“你知道的,本丹师刚刚突破到辟谷期,还没有时间冲击四品炼丹师,不过你放心,凭我的天赋几天时间就够了。还有,我只看中了这一样,其余的你都收回去。如果你信得过,这几天我就闭关。等我出关了,第一时间就来找你怎么样?你正好可以在这段时间准备材料。如何?”
“切!”钟离怀靖轻嗤一声,十分的不屑。
这样的鬼话说出来谁信?哄哄三岁小孩子倒是有可能。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看法。
却见女修高高兴兴的道:“成交!”当即跌碎了一地的眼珠子。
轮到钟离怀靖了,只见往椅背上靠了靠,道:“我没有什么可卖的,但是在座的各位如果有炼器方面的材料,比如秘金秘银陨铁之类的,可以尽管拿出来。”
这位明显只来添个人气的。
很快又轮到了杨硕。
“在下想要一些秘银,如果哪位有,可以说说自己想要换取之物,或许在下拥有也未可知。”
声音落地,并没有回应,到是钟离怀靖开口了。
“这位道友,前面我已经说了,想收购包括秘银在内的炼器材料,你横插一杠算几个意思?”
杨硕道:“道友说笑了,自由交易何来先后之说?别说现下没有秘银出现,就是有,若是道友开出的条件比在下更好,在下也无话可说。”
“这么说,道友是不打算收回之前的话喽?”
杨硕回以一笑,呵呵。
钟离怀靖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彼此彼此。”
“哼!”
交易会结束后,杨硕顺利拿到了所需要的隐匿图腾,只给那异族女修约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心里还想,这异族女子也太容易上当了吧,假若自己不是炼丹师又如何?
杨硕摇头莞尔,一步迈入了郢都交易会馆内置的传送阵,一个闪身后,人便出现在了坊市中一条不知名的街道中。
抬腿刚走了两步,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道友留步。”
杨硕转过身:“何事?”
一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修一抱拳道:“道友可是在寻找秘银?”
杨硕皱了皱眉,心说这人是怎么回事?何以在自由交易会上不提,偏偏在这大街上说?
“道友不用奇怪,彼时有钟离怀靖在场,恕某不便直言。”
“原来是这样。”
“若是道友仍然想要秘银,请随我一道来吧!”
杨硕犹豫了一下,想想双方互不认识,对方也犯不着耍什么阴谋。于是便点了点头:“前辈请带路!”
跟随对方拐了几个弯,便来到了一个相对清静的胡同。
在一个门口挂着“散修盟郢都分舵”牌匾的楼阁前,中年男修走了进去。
“道友里面请!”
既然决定来了,纵使是龙谭虎穴也要闯他一闯。抱着这样的心理,杨硕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大门处并没有结界的痕迹,所以并不需要担心。就算有,凭借星痕之利,还没有打不破的小型结界。
穿过前庭,一道水纹状的波动便出现在了灵眼之中,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灵力团也显现在了正前方。那是……金丹期强者!
见中年男子若无其事般走了进去,杨硕便驻足了。
“后堂乃是贵分舵的私宅,在下这么进去恐怕不合适吧!”
中年男修转过身来,戏谑一笑道:“进与不进,已经没有区别了。”
“哦?在下不明白是哪里冒犯了前辈。”
“冒犯?”中年男修的目光忽的变得冷冽,“吾来问你,二十年前,你可有份参加西泠岛试练?”
杨硕听罢眉头一皱,心说这是寻仇来了?想想自己亲手灭杀过的修士实在不在少数。眼下这位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家长。
“没错,但前辈好歹也说明一下吧,不是在下的锅,在下可不背!”
中年男修露出了凶戾而怨怒的眸光,冷笑道:“是便对了!那就还我儿的命来吧!”
说罢单手朝天一指,一柄唿唿作响的十字刃便化作一道乌光迎面打来。
杨硕伸手往腰间一拍,猛然想起龙影刀已经不在身上,于是这一抓便抓了个空。
那十字刃携劲风而至,呼啦之间便将庭中两棵碗口粗的植株拦腰斩断。
好大的火气!幸亏闪得快。
见十字刃再次袭来,杨硕灵力狂聚,手上立刻覆上了一层石之护甲。并掌成刃,刀意乍放,只一切,便将那十字刃打了回去。
后者声势骤减,重新飞回了中年男修的面前。
“喂喂,就算要打,也要打个清楚明白,否则休怪我把这里拆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和你没什么好讲!”
中年男修哪里肯听这些,只见他伸指一点,那悬浮于身前的十字刃再次光芒大放。
“住手!”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
说话间,声到人至,一名青袍老者蓦的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来人负手而立,未见丝毫动作,那声威大放、嗖嗖直响的十字刃便在他到来的一瞬间化为了不会动的死物,迅速黯淡了光芒。
好强的气场!杨硕心中感叹。不愧是金丹期强者!
“小友好胆色!”老者慈眉善目,幽幽的说道。
杨硕面上恭敬,心里却直翻白眼。心说你速度这么快,换谁来也跑不掉好吧!
一拱手道:“前辈过奖。所谓无知者无畏,晚辈既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又何惧之有?”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道:“有道理。玄灵,你告诉他吧!”
“是,父亲。”中年男修应道,又目光冷冷的望来,“你既然参加过西泠岛试练,必定知道陈天宇这个名字!”
“陈天宇?”
“我儿于那次试练中惨死,而你,却脱不开干系!”
杨硕挠了挠头,道:“晚辈还是不明白。”
“哼!我陈家有一种秘术,可以追踪凶手的气息。而这种气息,便出现在了你的身上!”
杨硕就是一呆。你家属狗的吧?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狡辩?”
杨硕皱了皱眉,脑中仔细回忆起那次试练的细节。
“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
“是,晚辈是杀过不少人,但并无一人来自散修盟。你们那个气息追踪,靠不靠谱啊?”
“哼!就算不是你,也是与你有血缘之人。所以,你也一样该死!”
“喂喂,血缘这个太泛了吧,难道同一个家族来的也算血缘?”
“当然!”
杨硕再次一愣,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反问道:“那你不问问那次试练是否还有我的族人参加?”
陈玄灵眼眸一眯,目光望向了他的父亲。后者双目炯炯,见杨硕一脸坦然,心中疑云顿散。
第四三六章 散修盟,郢都分舵
陈舵主转身回屋,将剩下的事交给陈玄灵。
后者道:“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那当然。我来问你,气息追踪可曾告诉你们,凶手是男是女?”
“是男。”
“那就没错了!”杨硕一拍大腿道,“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心中则暗暗咬牙:想让老子替你背锅?门儿都没有!
很快,根据杨硕提供的线索,这件事有了最终结论。虽然不知道对方除了气息追踪以外,还用了别的什么方法来定案,但仅凭所有疑点都指向王璟隆这一点来看,是他没错了!
误会一解开,对方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听杨道友的意思,你与那恶贼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杨硕苦笑。
“他最想要的就是我的命。”
“哦?既是同胞手足,又怎会闹到如此田地?”
“此事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正说着,一声“杨道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回头一看,陈副会长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陈玄灵道:“大哥,你们认识?”
陈玄松微微一笑道:“何止认识,杨道友现在可是炼器公会无印真人的坐上宾呐!”
“啊?……”
有了这一层关系,陈玄灵对杨硕的看法再次改观,说起话来也更随和。
杨硕随口问起,说你们陈家是不是还在南离岛有个分支?
两人皆是一愣,说南离岛陈家前任家主正是他们的二叔,他们还有一个堂兄叫陈孟竺,乃是现任家主。
这就是了,陈孟竺可不正是陈珞合之父!
这天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万事万物总能找到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因此打听南离岛的近况,杨硕便拣重要的大致说了一遍。
当得知二叔和堂兄的悲惨遭遇后,二人不胜嗟叹,说可惜不能亲手手刃仇家,反倒劳烦杨道友出手,细细算来,陈家倒是欠了道友一份人情。
入得后堂,陈玄灵、陈玄松与父亲商量之后,便拿出秘银相赠。
“杨道友,陈家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仅借此聊表一番心意。他日若有求于散修盟,报上舵主名号即可。”
“多谢!”
…………
炼器公会的人发现,好久不开工的会长大人再次开炉锻造了,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次又是在帮谁打造法宝。
“该是给钟离家的人炼制吧!一般人谁请得动?”
“我看不见得,上次我看钟离公子出门时是负气而走。”
“非是钟离家,而是望月匠师的一位朋友。我还听说了,这次准备一连打造三件!”
“哇!谁这么大手笔?”
“嘘——!正主儿来了!”
当杨硕数天后再走步入炼器公会炼器房的时候,正在闲聊的四名卫兵连忙停止了交谈,整肃仪容,含胸恭迎。
见杨硕前来,一名侍女上前恭恭敬敬的敛衽一福,道:“前辈里面请!”
将杨硕领到一间满是各式法器的房间里,让他在此稍等,侍女便前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望月冷便赶了过来。
看他身上还带着烟火味,想是刚刚还在忙碌。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木盒,道:
“杨兄,请你过目。”
将木盒揭开的那一瞬,杨硕差点给晃瞎了双眼。
端的是银芒乍现,光彩夺目!
原本乌黑锃亮、满是豁口的的龙影刀,如今是焕然一新,完全都认不出来了。
形制虽说还是原来的形制,古朴沉重,大巧若拙,但光是它那金光闪闪的外表,任谁看上一眼也会忘不掉,够耀眼,够张扬,霸气测漏啊!
可就是这样,杨硕还是不免皱了皱眉。
心中将无印真人的审美情趣重新估量了一番,一个字——俗!
这特么土豪专配啊!!
“怎么?杨兄不满意?”
“呃……倒也谈不上。只是这金色……”
“恩师说了,此刀乃为杨兄量身定制。”
“……”
“至于这金色,杨兄拿出的那锭元宝实在是太大了,恩师便用上了一些。令外,为了加强其锋利程度,刀口还特意掺入了陨铁。”
“哦?”杨硕将其拿起看了看,问道,“那如今是什么品级的灵器?”
“是上品。”
“上品么……”对此杨硕相当满意,就这样一下,竟然整整提升了两个品级,“但不知那得需要多少打造费用?”
“一百万。”
“什么?一百万!?”杨硕几乎跳了起来,“那三件加起来岂不是把我卖了都不够?”
“杨兄勿急,恩师说了,可以慢慢还清。”
“……”
将龙影金刀收好,望月冷又取出了杨硕望眼欲穿的本命法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块金砖,能够砸人的那种。
棱角分明,方方正正,和普通的砌墙砖并无太大差别。金光闪闪,除了土豪气十足,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威能。
将金砖翻过来一看,底下还有字呢!
三个篆体的大字:虚空印。左下角还有四个小字:无印诚品。
我擦!
买法宝还送广告!说好的无印呢?这算怎么回事?
杨硕指着大印道:“这……这……”
望月冷有些尴尬的道:“恩师说,打造费用可以不用急着还。”
“好吧,算他狠!对了,上次托望月兄炼制的材料准备得如何了?”
“你是说阵柱吗?幸不辱使命!”
望月冷说着,又取出了一个储物袋,里面果然躺着整整24枚阵柱。这些乌光闪闪的阵柱全都出自望月冷之手且经过了精心打磨,每一块的价值都堪比一件极品法器。
将它们收入怀中,眸光一动,一张传讯符便从储物袋中跳了出来。
将它捏在手中,乔玲的声音也传入了脑海之中:
“师兄,开阳门限定三日内必须交出凶手,否则,他们便要踏平落霞门。另外,天一派已经得知了师兄回归的消息,请万事小心!”
随着传讯符在手中化成灰烬,杨硕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望月冷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
将从陈家得到秘银交给望月冷后,杨硕道了一声“告辞”,便起身离去,直奔落霞门。
第四三七章 再上开阳
云梭化为一道黄色遁光翱翔天际,当飞临三门坊市附近的时候,远远的望到开阳门群峰高耸,于是改变了主意,转而向开阳门的方向飞去。
开阳门有两处山门入口,上一次为了迷惑对方,杨硕特意由东南面入口遁出,此次则选择了西北面。
山谷口巨大的崖壁下,十六名轮职弟子各守隘口。自从上次山门被袭后,开阳门增加了一倍的防守力量,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望着谷口附近水纹状的灵力波动,杨硕徒叹奈何。上一次是乔装成普通弟子潜入,这一次可没有这么容易糊弄。开阳门规定,但凡出入山门都要有长老亲发的令牌,这可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拥有的东西。
这时,随着入口处一阵光华闪烁,巨大门坊下便打开了一条通道,一行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领头的杨硕曾经见过,正是二十年前参加过三派大比的仇鹤光。
对仇鹤光来说,那次大比无异于他的一次人生奇耻。当年他因为小看女修,被王素云轻轻松松的就击败了,成为了门中笑谈。
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恨不能将其掳作炉鼎以泄心头之恨,直到听说王素云随他大师兄远遁不知去向,这才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师兄,此次围困落霞门,仅凭我派恐怕人手不够吧?”随行的一人道。
“当然不是,羽化门那边师尊已经递了话,料想他们也不敢违拗。”
“可是,羽化门不该看天一派的脸色么?天一派不点头,他们又怎么会听从我们的调遣?”
仇鹤光嘴角噙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天一派虽有无尘老祖坐镇,但毕竟那老家伙年岁已高,撒手归西也是并不遥远的事,又怎么及得上掌门师伯正当年华,如日中天?”
两人恍然大悟,连称“师兄高见”。
三人御剑而行,刚飞不远,一人便指着下方道:“师兄,你看那里!”
在他所指的方向,一根树桠上赫然挂着一个储物袋!
仇鹤光双目一眯,道:“小心有诈!”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这么明显的陷阱。
然而他忍得住,不代表另外两人也这么有定力,伸手可及的灵石岂有不拿的道理!
见两人心生贪念,于是伸指一弹,一道劲气便削断树桠,将那储物袋卷了回来。
打开来一看,里面果然装有一些材料和灵石。
见那名师弟表情有异,仇鹤光便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将其据为己有,于是将东西塞回给他,不屑的道:“拿好!”
“哎!谢谢师兄!”
这边白捡了一袋东西,另一个就有些酸了,恨不得再变出一袋灵石让他捡才好。
大概是天上的神仙开了眼,他这随意的往下一扫,就真的有了发现。
一棵枯树下赫然躺着一个人!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在他的腰间足足拴了六个储物袋!
神识落在上面,没有发现一丁点儿气息,八成是死透了。
于是,他乐了!
对他们这种手头并不宽裕的小派修士而言,捡尸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而能够捡到这样一具富得流油的尸体更是踩到了狗屎运。
于是跳下飞剑,来到了那具无名尸体的跟前。
“有古怪!”仇鹤光看了看四周提醒道,他实在难以相信会平白无故撞上这样的便宜事。尤其是在那次山门被袭后,他的精神力都处在高度的紧绷之中,总觉得还会有大事发生。
他的感觉是对的!
“师兄是不是太多疑了?大不了再补上两剑。”那位说着持剑在手,以剑尖去解那死尸身上的储物袋。
仇鹤光怒骂道:“给老子滚回来,操!”
“晚了!”
那尸体忽然跳了起来,漆黑的斗篷下露出一张年青的面庞,嘴角带着戏谑。
与此同时,忽的从地上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五指一抓,便将后面两人给抓在了掌中。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仇鹤光根本没来得及采取任何应对措施,便被一只大手给捏在了手心。
准备捡尸的这位给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诈尸了,杨硕抓过剑尖以剑柄在他脑门上一敲,这位立马就眼白一翻,昏厥了过去。
杨硕没好气道:“都说了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就是不信!”
仇鹤光吃惊的道:“你……你是杨硕!竟然真的是你!”
“亏你还记得我。”
“格老子的有种你就杀我!”
“不急,先留你一条贱命还有用。”
杨硕说罢一扬手,两条缚仙索便套了上去,将他们来了个五花大绑。想了想又并指在三人胁下一点,以真气封住了他们的脉门。
伸手扯下仇鹤光腰间的玉牌,便将他们丢进了珠内世界,并嘱咐淑兰好好招待,毕竟,他们可是小世界里来的第一批客人。
山门前,“仇鹤光”去而复返,将长老玉牌往山门牌楼处一抛,趾高气扬地道:“开门!”
职守山门的弟子问道:“仇师兄,你怎么又独自回来了?另外两名师兄呢?”
仇鹤光不屑地乜了他一眼,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那弟子便不作声了,紧接着山门打开了一条通道。
抬腿刚要迈入,那弟子又问:“请师兄核对一遍今日暗号。”
仇鹤光乍乎了起来:“操!老子刚出去打了个转竟然要暗号?”
那弟子一脸讪讪,抱拳道:“仇师兄请见谅……”
“滚!”仇鹤光才不跟他客气,长剑一抛便跳了上去,只给对方留下一个背影。
那弟子陪笑着的脸立刻换成了愤懑:“仗着自己亲传弟子的身份就横行霸道。我呸!”
进了山门,就如同黄鼠狼进了鸡窝,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捏死一打。
当然,为了不反转成为过街老鼠,还是尽量往没人的地方去。
为了这次的到访,杨硕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震天雷管够!
这次要埋哪里呢?
万剑峰是首选,炸不死也得给他炸个不能自理。只要解决了宗政临庆,其他人都好办!
只是当灵眼在峰顶处扫一眼后,便发现这次与上次不同,似乎有一层危险的禁制在等着自己这条大鱼上勾。
于是借助千形拟态改头换面,将自己伪装成一名最最普通的练气期弟子,杨硕赶着一个用晚膳的时间,混在人群中打听消息。
“听说了没有,上次山门被袭很可能是一个叫杨硕的家伙干的。”
“杨硕是谁?”
(小声的凑到耳边)“看到杜师兄现在的样子没有,就是拜那人所赐!”
(恍然大悟状)“哦……那就难怪了。消息可靠吗?”
“那当然,我有内幕消息。”
一听“内幕”二字,立刻凑上来数名吃瓜群众,手中还各自端着饭碗。
“哦?还有什么也说来听听!”
先前出声的弟子露出得意之色。
“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听说啊,我派已经和天一派达成和解,决定一致铲除杨硕此獠,再行商议利益分配。”
众人露出兴奋的神情。
“那可太好了!”
“不错,凌师兄、夏侯师兄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隔壁一个雅桌。
“真倒霉,上次我买了些烟火给师妹庆贺生辰,结果给门中长老缴了,还给训斥了一通。你们说我冤不冤?”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受之有愧!)
第四三八章 千年门派
“谁让你不识时务来着,现在门中禁火器火药,你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还有还有,我听说万剑峰上布置了禁制大阵,只要有人敢带着火药一类的东西进入,立刻就会触动禁制。”
“这么厉害?”
“那当然!”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各种小道消息,无论真假,至少给人提了个醒。
杨硕想想既然万剑峰上有布置,那就换个地方喽,就不信你整个山门都堵得严严实实。那许贯林老儿住哪?
眼看夜幕降临,月黑风高,杨硕心中暗喜,这不正是图谋不轨的好时候!
一路兜兜转转,结果许老儿的剑气阁没寻着,却来到了一个不知何人的道场。
道场内,草木荫荫,曲径通幽。
几盏古朴的气死风灯在昏暗的月光下忽明忽暗。
“谁?谁在那里?”一名巡逻的弟子喝道,下意识的提起了手中的剑。
黑暗中,一个面相老实的普通弟子露出了头脸。
“啊……我找曲师兄?”
“哪个曲师兄?”
“自然是曲智贤曲师兄。”
那人皱了皱眉:“我不管你找他做什么,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儿可是堂主大人的道场,招子放亮点!”
“堂主?哪个堂主?”
“自然是训戒堂费炀费堂主。”
“哦……”
那人极度不屑,扬了扬下巴道:“幸亏你遇到的是我,若是被仇师兄看到,说不得便要扒了你一层皮。赶紧滚!”
“……”
少顷,仇鹤光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这里。
“谁?啊……仇师兄,原来是你。你不是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吗?怎么这会儿……”
仇鹤光板了板脸,道:“这么说我做什么事还得费心向你解释?”
“不敢不敢,师兄请进……对了,堂主大人正在闭关,他吩咐过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打搅。”
“啰嗦!行了行了,滚蛋!”
“是是是。”
仇鹤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进了道场的大门。
穿过正堂和中庭便是花园,其间错落分布着几间静室,有些地方还有人在修练。
在这里用神识去扫无疑是极不明智的,不过好在有灵眼。
很快,费炀的位置便确定了,看对方灵力吞吐,一动不动,很明显是在练功,这样的好机会不抓住,完全没天理啊!
于是便在四周忙活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开阳门全部弟子从熟睡或修练中震醒了过来。
正在睡觉的还好,也就是惊了一身冷汗,那些正在修炼的才真叫倒了霉,轻者精神受损,五内震荡,重者经脉逆流,走火入魔。
整片山头的飞禽走兽都被惊走,鸦雀漫天,遮天蔽月,群兽奔逃,仿佛末世。
“发生了什么?”
虽然很多人这么问,但谁都知道,这是开阳门再次遇袭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发生在哪里。
警钟在山间长鸣回荡,如同敲响了这个千年门派的丧钟一般。
突如其来的大爆炸让所有人心惊肉跳,上一次的惨况仍然历历在目,这才过去多久?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抓到非把它碎尸万段!”
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能御剑或飞行的都飞上了半空,纷纷寻找事故地点。
很快他们便发现,是训戒堂没了,训戒堂所在的山头整个都成了焦土,还在往外冒着黑烟。为此,许多弟子竟莫名的有些暗爽。训戒堂弟子在这次爆炸中全部丧生,无一幸免。
处在爆炸中心的费炀更是不堪,当他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中探出头来的时候,便被一只大手给攥住了。紧接着周身大穴一连串的刺痛,顿时灵气大散,不复威势。
“是你?!”他的眼中充满了惊异之色。
“你觉得还会有别人吗?”
“小贼,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给你任何机会!”
“砰!”回击他的,是一个硕大的铁拳,将他打得五内俱散,神魂齐飞。
这含愤一击,直接将他的丹田给捣碎,上百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还真是不经打。”杨硕目光冰冷地道,“你们合伙击杀孤竹前辈那一刻,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费炀的嘴角咕咕的往外冒血,除了皱眉瞪眼,什么也做不了。
“看!在那里!”
一声喊罢,许多道目光向这边望来。
为了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杨硕驾驭云梭飞上天空,身后拖着一只巨手,巨手的手心则捏着那费炀。
开阳门弟子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原本高高在上的训戒堂执法长老,竟然被人像捏死狗一样提在半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衣衫破碎,形如乞丐。
“狗贼,我要杀了你!”
一名筑基后期的弟子怒喝一声,提剑便刺,与此同时,一道凶猛的剑气随之激发,射向半空。
杨硕看也不看,抬手一点,那名弟子便如同他打出的剑气一般,彻底从这个世上消散了去。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这就是辟谷期强者的实力吗?!
“你们退后!”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中气十足。
数道遁光由远及近,以许贯林为首的数名辟谷期高层赶到了。
许贯林一指喝道:“杨硕,你自投罗网,就算老夫肯放过你,天也不会饶恕你!”
杨硕不惧反笑。
“来了最好!正愁没地方找你,老鬼!”
许贯林面色一沉,道:“劝你最好放了他,老夫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全尸?”杨硕仿佛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忽的仰头大笑起来。
那嚣张而狂妄的笑声在群山间回荡,震撼着所有人的心魄。
“你是说你自己吗?”杨硕笑罢,一拳捣在费炀的肚子上,痛得后者一声闷哼,连吐白沫。
另一个鹰勾鼻老者不屑地道:“姓杨的,我知道你很嚣张,但你觉得你今天有机会走掉吗?”
“不错,蝼蚁尚且求生,不知死活的东西,偏偏要寻死!”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如同来自天神的愠怒。
宗政临庆的身形紧接着出现在了苍穹之上,脚踏虚空,俯视下方。
第四三九章 开阳门的覆灭(一)
“掌门,是掌门真人到了!”众弟子群情激昂,兴奋不已。
庞大的威压如约而至,如天穹倾轧,所有重量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虽然对其他人而言仅仅只是余波,但所有弟子都感觉到了这股庞大威压的存在,他们在瑟瑟战栗中兴奋,欢呼。金丹期大能,无疑是这个千年宗门引以为傲的灵魂。
杨硕昂首而立,面色不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这让宗政临庆不由得暗暗吃惊,不明白何以等级威压会在这个人身上失去了效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并没有立刻出手。
“弟子恳请掌门真人诛杀此贼,替我师兄弟报仇雪恨!”一名弟子恭身一拜,言辞激动。
“啧啧啧,这是弱鸡的诉求么?”杨硕环顾四周,不惜捎上一拨嘲讽,“有能耐自己上,何须假手他人!”
“狗贼,呆会定叫你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名弟子指着杨硕喝道。
他御剑悬停,身后是成群的筑基期弟子。加之又有掌门真人在内的众多高层,所以便有了许多底气。
“不错,我派上百名弟子死于贼手,不将此贼挫骨扬灰不足以平息众怒!”另一名弟子附和道。
“杀了他!杀了他!”
众弟子义愤填膺,纷纷举手声援。
忽的一物飞来,毫无征兆。
“当心!”许贯林大喝一声,手中重剑甩出,直取那急速飞掠的黑色飞剑。
重剑后发先至,眼看便要将那飞剑击落,后者却嗖的突然加速,电射而过。
“哧!”
两名弟子惨叫一声,便从飞剑上栽了下去,人在半空便绝了生息。
“聒噪!”杨硕面无表情的道。一掌平伸,那飞剑乌风便飞回了袖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人被斩于剑下。
宗政临庆自持身份,并未出手。许贯林倒是出手了,却仍然没有将人救下。由此带来的震撼可以想象。当着掌门真人的面杀人,这种信心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时,数道遁光接连而至,落在了杨硕的身后,原来又有四名辟谷期强者到了。这样就形成了合围之势,封锁了所有退路。
“哟,都到齐了!”
杨硕嘴角噙笑,满不在乎。
宗政临庆冷冷的道:“你和那姓谢的一样愚蠢!”
杨硕昂起头来:“你可以试试看。”
月光下,一人傲然卓立,藐视群雄。一身黑袍在风中猎猎,月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分外冰冷。
“找死!”
宗政临庆终于被激怒了。
原本以他的金丹期强者的身份,在对方被众多辟谷期长老合围的情况下,根本用不着他出手,但是此刻,他改变了主意。
这个嚣张至极的家伙,必须要死!而且要以一种最为惨烈的方式死去,这样才能挽回开阳门失去的尊严!
忽然间,风起云涌,灵力狂乱。
宗政临庆须发后扬,衣袍鼓荡,凌厉的威压再次加码,如同众神的审判一般,凌天而下。
与此同时,他一手擎起,顿时有庞大的灵力气团在疯狂旋转。并指成掌,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一般。
那五指迅速凝聚出不敢想象的灵能,以至于绽放出金色的灵光,就像是佛陀手印一般。灵光越来越盛,使得那手掌亮得发烫,如同一团烈日,将整片山头都映照得通亮。
宗政临庆细眯双眼,目光斜视,忽的一掌切下。
那金色手掌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光,忽的长大了上百倍,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当头压下。
这样威势无匹的一掌,杨硕本可以躲过,但他这次却选择了对抗。
龙影金刀出鞘,顿时金光大放,恢宏的刀意瞬间暴涨,一刀过顶,迎头斩上。
“砰!”
庞大的灵力冲击带起一圈金色的气浪,那些不自量力的筑基期弟子受这气浪冲击,纷纷痛呼惨叫,从飞剑上跌落。
“嗯?”宗政临庆轻讶一声,不敢相信这一击竟然被对方硬接了。
数息过后,金色巨掌消散,宗政临庆目露寒芒。
围观的众位宿老可是十足的吃了一惊。掌门真人的含怒一击竟然给挡下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开始的信心一下子跌落到了不知何方。
不难想象,如此实力的对手,若是让他们单独对上,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杨硕肩扛龙影金刀,面带戏谑。
刚才那一击若是选择躲避,那么身后这费炀老狗便要给他们救了,而且也显得示弱了不是。他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看,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金丹期大能么?原来也不过如此!”
杨硕竖刀而立,嚣张霸气的话语响遍群山,慑人心魄。
“无耻小儿!纳命来吧!”宗政临庆再也顾不得什么金丹期大能的架子了,只因这架子在杨硕面前早已是鸡零狗碎,不值一文。
他衣袖鼓荡,大鹏展翅一般向杨硕飞来,速度极快。借着高空优势,他俯冲而下,如同捕猎的雄鹰一般。而底下那小子,便是他爪下的猎物。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手中无剑却身如利剑,神威内敛,杀意凛然。
看这副架式,倒与那杜寒禹的坠星裂阳有几分相似,只是威势却不可同日而语。到底是一脉相承啊!
杨硕哂然一笑,仍然不闪不避。
受这股强大杀意的影响,众人神色肃然,心说难道他打算硬接掌门真人的会心一击吗?
“自寻死路!”许贯林不屑冷哼。
“以为侥幸接下一击,便也能接下这近身一击吗?终究还是太嫩了!”鹰勾鼻老者道。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发现,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眼见宗政临庆飞临上空,一击便要将某人斩于掌下。
下方的杨硕却忽然笑了。
他双手结印,口中字字铿锵:
“八方诸神,听吾号令,九天神兵,速速降临。凡入此阵,尽受羁困,急急如律令!”
(周末还要FP检查,已经多个周末没好好休息过了)
第四四O章 开阳门的覆灭(二)
忽的从四面八方射出许多道颜色各异的光柱来,直冲天际,绚烂无比。
五光十色的光芒笼盖四野,遮蔽了星月,如同一个巨大牢笼一般,将杨硕和宗政临庆扣在了里面。
“什么!”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宗政临庆下击的剑指忽然失去了目标,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带被对方控制的费炀也不见了踪影。于是再度讶然。
“这是什么?”法阵外有人问道。
一名白胡子长老惊呼道:“这……莫非是谢仲祥的成名阵法二十四相锁龙阵?”
许贯林眉头一皱,凝目望去,法阵的中央突然升起浓浓的黑雾,且迅速向四面八方翻滚漫延,很快便将整片区域都遮盖起来。宗政临庆也从视线中消失了身影。
“掌门真人!”众弟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许贯林道:“毋须担忧,区区一个法阵,还不能把掌门真人怎么样!”
虽说如此,但对方能够突然发难,显然是蓄谋已久,这份心机就不能不小觑了!
“以为这样一个禁制阵便能困死掌门真人吗?真是笑话!”一名黄袍银笄的中年修士不屑地道。众人深以为然。
“哦,是吗?”一个声音忽的从身后传来,另中年修士脸色大骇。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后。或者说,对方是如何隐匿又何时隐匿气息的他竟全然不知。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就要死了!
龙影金刀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半截刀刃从他的胸前穿出,带着酷(俗)得晃眼的金色光芒。这使他眼珠狠命一瞪,很快便没了生息。
“师弟!”
临近的一名老妪痛呼一声,双手连挥,数不清的黑芒暴射而出。
那嗖嗖而飞的黑芒如同活物,绕过中年修士的尸体,声势浩大的直奔目标而去,正是她的成名绝技“木梅花海”。
一旦被此招锁定,那么就将面对极大范围的密集杀伤,除非有强力法宝护体,否则就算远遁十里之外,也同样会被戳成筛子。
百余年前的那场三派大战中,死于此招之手的落霞门和羽化门修士不知凡几,木梅花的绰号也因此声名鹊起,成为了她跻身开阳门长老的重要资本。
然而杨硕需要远遁吗?
木梅花海虽然来势汹汹,却很快失去了它们的目标,没有了一致的目标,便成了乱蹿的无头苍蝇。
而驱使木梅花海的老妪则惊愕的发现,她完全失去了杨硕的气息。
忽的,所有木梅花针调转头来,朝向施法者本人飞来。
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然而为时已晚!
“师妹!”
“师姐小心!”
任他们叫喊声再快,也快不过杨硕的大刀。就在一阵惊呼声中,杨硕漂亮的完成了挥刀和收刀的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失去了灵力驱使的木梅花海飞临杨硕身后,便全都纷纷扬扬的坠落,最终如缤纷落英般消散得无影无踪,远远看去竟有一种凄艳的美感。
众人完全给惊呆了!
短短几息时间,便给对方速杀了两人,而且是两名等级比对方还高的辟谷期长老。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的。
“嗨!!”许贯林重重一叹,向众人道,“速开灵气护罩,莫让此贼近身!”
经他一提醒,众位宿老猛然醒悟,对方突袭能力实在太强,必须先护己身,再图围困。
不管对方多强,只要远拒集火,以多打少,哪怕不能立刻将其斩杀,拖到掌门真人脱困,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杨硕怎会看不出他们的意图,于是仰天狂啸道:“开阳门都是孬种吗?”
声音传遍整个山门,极富嘲讽意味,刺激着每一个开阳门弟子的神经。
有人义愤填膺地道:“欺人太甚!大不了与他拼了!”
“对,跟他拼了!”
“可是,费师兄还在他手上。”
许贯林眼眸一眯,道:“他如今与死无异,吾等不必自缚手脚。”
众人沉默,一时犹豫不定。
杨硕嘲笑道:“许老儿,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重情谊。亏了费老鬼这么看得起你!”
许贯林道:“孽障,你不必出言挑拨,吾之苦心,费兄自会理解。”
费炀无力的抬起头,看了许贯林一眼,眸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杨硕朗声道:“听到没?既然他不想你活,那你只能去死了!”
说干就干,手起刀落,费炀便去见了阎王。
“你!!”许贯林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道,“等会定要取尔狗命,以祭奠费兄在天之灵!”
杨硕戏谑道:“还有你三个徒儿呢,他们的仇不用报是么?”
许贯林几欲吐血,他横眉冷目,双手掐诀,准备发动雷霆一击,将眼前这个嚣张至极的家伙斩灭。
“这么着急动手?不收尸留着喂狗么?”
杨硕好心提醒道。一扬手,三具被缚仙索捆作一团的尸体便被他抛了过来,如同一个翻滚的肉球一般,速度奇快。
立刻有两人上前,以掌力将他们接下。
“这就对了!”杨硕贱贱的一笑,忽的勾了勾嘴角,口中轻吐,“爆。”
“轰——!!”
火光乍现,开阳门群山上空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惊天巨响便再次发生了!而这一次,却在他们的咫尺开外。
霎时浓烟乍起,X肉横飞,惊呼声如同炉掀鼎沸。
身处爆炸中心的两人当即被炸成重伤,从半空坠落。
就连正在施法的许老也被炸得一脸发懵,诀印中断,受法力反噬,噗嗤一下喷出了一口鲜血。
半空中升起了一朵小型蘑菇云,如同死神的幻身一般,袅袅升腾,遮蔽了天上的星辰。
月亮从云层里露出了朦胧的身形,今夜,是一轮残月。
“轰!!”法阵那边传来震天的爆响,惊得许多人没来由的心脏突突乱跳。
二十四相锁龙阵虽是挑选了杨硕所能得到的最好的材料打造,但终是抵受不住金丹期大能的密集狂攻,隐隐有些快要支撑不住。
一张比常人大了足足百倍的巨大脸孔也从黑雾中探了出来,正是宗政临庆。
他的出现虽然充满了诡异可怖的色彩,但看在开阳门众弟子的眼中仍然是无比的狂热。
他们兴奋的喊道:“是掌门,掌门真人要脱困了!”
这对于不断陷入颓势的开阳门来说无疑是打了一针强心剂。
鹰勾鼻长老眉头一皱,因为他知道,掌门真人只是显化了面貌,并未完全脱困。
“杨硕小儿,本座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拆骨挖心,你给吾等着!”
宗政临庆怒吼着,面目有些扭曲。之前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杨硕的实力远非一般的辟谷期修士可比,若处置不当,说不得真要给他个个击破。由他亲手传承并缔造的千年宗门,眼看就要毁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手中,实在可气可恨!
杨硕冷笑道:“宗政老鬼,本大爷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徒子徒孙是怎么一个个死在你面前的。”
说罢龙影刀顺势一斩,一道汹涌的刀气便扫向远处那些围观的筑基期弟子,如长河落日,摧枯拉朽。
刹那间又是一阵惨叫,又有数人中招,纷纷从半空中跌落。
第四四一章 开阳门的覆灭(三)
杨硕不会以杀人为乐,但并不介意以此激怒他的死敌。
收刀入怀,杨硕挑衅地道:“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怒,愤怒!宗政临庆如同一只被激怒了的猛兽,不断的冲击着法阵的边缘。只可惜,他越是心急,越是不得脱困。
“无耻狗贼,给吾死来!”
白胡子长老怒不可遏,双手合十,指天聚气,凌空一挥,一柄银色长剑便划出一道长虹,以无可比拟的威势一剑斩来。
那迅速狂涨的耀眼银芒,如满弓半月,如雪凛青霜,仿佛天神的权仗,正执行着威严残酷的杀戮审判。
这,是他穷极一生所追寻的剑道,以忿入剑,融合杀伐之意得此含忿一击,没有人能够小觑。
森寒的杀意袭来,杨硕一刀在手,浑身战意爆涨,无所畏惧的狂傲霸气在血液中流淌。
双手横刀,风吹发撩,雄浑狂猛的气息尽情释放,迎着森寒的剑意,坤极功中的“承”字诀与天权刀法的“势”字诀迅速在体内融汇凝聚。
若要势强,当须借势。若要势狂,当知蓄势。
“来吧!”杨硕无畏呐喊。
“轰!”
强悍无比的剑气排山倒海般袭来,仿佛要将一切撕成碎片。
杨硕举刀而挡,却好似根本不是这股剑气的对手。只一交锋,人便如浮萍落叶一般被打落地面。那狂猛的剑气如有实质,凝成一柄粗重古朴的银色巨剑,当头倾轧而下,狠狠碾压。
“哗啦啦!”
地面上立刻出现了一道十丈长,数人宽的剑坑,如同生生撕裂的一般。有形剑气之恐怖可见一斑!
“得手了么?”
众弟子再度兴奋起来,纷纷探头往冲突的中心张望。
白胡子长老眉头一皱,只因剑气到此突然受阻,再也无法下压半寸。就好像切豆腐切到了石头一般,艰涩难受。
“砰!”巨剑不复成形,轰然消散,化作点点灵光。
“什么?!”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巨剑消散之处,深壕中央被切出一块独岛,独岛之上,一人横刀而立,眸光中闪烁的那份桀骜,让他莫名的感到胆寒。
“剑法不错,该我了!”
杨硕一声喝罢,忽地冲天而起,全身灵力突然爆发,手中龙影金刀化作一道金色的匹练,龙骧虎啸一般杀奔而来。
天权刀法第一式,势,借汝之势,于吾所用,先抑后扬,势无可挡!
天权刀法第二式,凝,刀锋所向,阴阳两破,虚空可斩!
那狂猛的剑势,所向披靡,那凛冽的刀意,锐意杀伐。
不动则已,动则惊魂荡魄,快意收割!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胆寒。
许贯林见势不妙,大喝一声:“贼子敢尔!去,法宝!”
大手一扬,一个蓝光湛湛的碟形法宝倏然飞出,光华大放,挡在了僵直中的白胡子长老的身侧。
与此同时,从旁飞出一只黑黢黢的铁爪,且迅速放大,直取半空中的杨硕,正是鹰勾鼻长老的本命法宝破山陨爪。
四大长老终于都出手了,只不过,一人已经命归黄泉,一人命悬一线!
只可惜,大多数弟子却根本意识不到眼下的凶险,在他们眼中,白胡子长老刚才那一剑可谓神威浩荡,气吞河山。
无数炽热的目光落在这一方天地之上,感受着那声势浩大的风云激荡。
眼前的这一幕,许多人穷尽一生也见不到第二趟,所以一个个都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开阳劫难,贼子骄狂,众老齐心,宵小魂丧。这一幕终将载入开阳门史册,许多人这么想。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载入史册不错,可却是开阳门的终章,事情的发展远远不似他们想象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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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破山陨爪虽然迅捷如电,却仍是赶不上杨硕的速度,这一抓竟抓了个空。
杨硕刀随人走,英勇无畏,飞火流星一般飞临,龙影金刀扬起,撩天就是凶猛浩瀚的一击。
“轰!!”
那碟形法宝发出一声清越的哀鸣,便在一阵耀眼的蓝光中碎裂崩散,甚至连碎片也没有留下一块。
就是这样,它仍然没有阻挡杨硕半分。白胡子长老见状大惊失色,手中宝剑匆忙横挡。
兴许是来不及以真元灌注,又或许是之前那一招消耗了老者太多的灵力,以至于这仓促一挡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面对这气势如虹的一击,他的眼中最后流露的只有绝望。
“噌!”
之前还声威大振的宝剑在接触龙影金刀的那一刹那便失去了光芒,伴随着金铁铿锵之声,剑断人亡。
杨硕穿插而过,带起一篷X雾。
“师兄!!”
许贯林一声痛呼,双眸几欲喷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胡子长老的尸身从空中跌落,身殒道消。
这一幕,再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鹰勾鼻长老眸色一戾,那破山陨爪再次金光大放,趁杨硕虚弱的空档突施强袭,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
杨硕岂会令他如意,反身就是一刀,将那尾随而来的破山陨爪打飞了出去。
“当!”金铁交鸣,火光与灵光一同绽放。
杨硕则因为灵力枯竭,受这一震之力从半空砸落,射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
“轰!!”
那半山腰如同被炮弹轰击过一般,顿时山石崩裂,烟尘滚滚。
“他死了吗?”
有好事者想过去查探一翻,立刻被长辈喝止。
许贯林愤起发难,剑指苍穹,单手指诀连翻,庞大的灵气团在头顶疯狂凝聚,形成一大片漩涡状的银色积云,霎时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数不清的飞剑虚影在天空中凝聚成形。
“哗——!”
如此壮观的法术展现立刻引来无数的赞叹,所有人仰头而观,啧啧赞叹。
“给我死来!万剑诀,去!”
许贯林大喝一声,成名绝技终于在这一刻挥洒得淋漓尽致。
这一击,包含着他所有的怨怒与恨意,师姐和师兄弟不能白死,须以X还X,以命偿命!这一击,毫不吝惜他的真元与魂力,只要能将此子击杀,无论怎样都不介意。
第四四二章 开阳门的覆灭(四)
许贯林拧眉瞠目,如同一座怒目金刚。手持剑指,杀气如燃。
“嗖嗖嗖嗖……!”
至少有上千道飞剑从风云激荡的漩涡中中暴射而出,直指杨硕砸落之地。
银芒乍现,剑吟流响,森冷的剑光映照得夜空一片通亮,疯狂的杀意在这浮光掠影中纵意疏狂,尽数倾泄在那山腰一丈地方。
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击,不要说只是针对一名辟谷初期的修士,哪怕是与许老同等级的辟谷后期强者,恐怕也难以抵挡。
经过这一轮猛攻,许多弟子也对这位许峰主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印象。从来只听说他剑道如何如何,却只限于口口相传,见过的人并不多。如今亲眼目睹,无人不深为之震撼。
飞剑如狂风暴雨般疯狂肆虐一番后,才终于收敛消散。众人全都沉默,没有再问“得手了吗,他死了吗”这样的话,先是中了一爪,后又悉数挨实了这许多道飞剑,没有人相信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存活。
许多道神识落在了半山腰那一点之上,许贯林更是如此。神识中他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并没有躲开这一击。但是他仍然皱了皱眉。
“哗啦啦!”山石崩裂,让所有人再度提高了警惕。
忽的一人电射而出,流星赶月般射向许贯林。
“砰!”大剑与金刀猛然相撞,迸发出激烈的火光,星辰皆为之一暗。
许贯林被这雷霆一击砸落地面,激起一地的尘浪,顿时气血翻涌,灵力欲散。
杨硕岂会让他有喘息之机,人如随影,提刀便斩。
“取你狗头!”
“轰!!”骇人的刀气划破夜空,如残月飞坠。
“当!!”
一个巨大的黑色钢爪轰然扣下,将许贯林整个罩在了下方。
杨硕这一刀便硬生生的砍在了破山陨爪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巨响。
“孽障勿要猖狂!”鹰勾鼻长老沉声道,忽的惊呼出声,“什么?!”
原来在那破山陨爪之上,竟给对方生生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缺口,让他不胜惊讶。
也难怪他惊讶,他这本命法宝乃以玄铁为主体掺入陨铁打造,其坚韧程度根本不是一般的灵器可比,身经百战多年都不曾有过破损,却没想到在今日毁在一柄俗得掉渣的大刀上,实在是不可思议。
见许老脱险,他将法宝收回手中,十分宝贝的看了又看,脸上更阴沉了许多。
许贯林缓过一口气来,忙吞下一颗丹药,双眼一眯,再度望向面前的对手。
此刻的他表面平静,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疑惑颇多。
首先,他很想问一问,为什么对方这样还没有死?这对他的信心打击可谓极大。然而他却忘了,地面才是人家的主场。
其次,是对方源源不绝的灵力。在数次激烈的交锋下,对方还能够如此龙精虎猛,且越战越勇,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别说他只是一名刚刚辟谷的修士,就是换作他这样的辟谷后期修士,也绝无可能撑上这么久。
最后,是眼前这个小子的实力。曾经,他一只手便可以轻易捏死一打,就如同捏死臭虫蚂蚁一般,可如今却成长到如此让人敬畏甚至堪称恐怖的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杨硕口中嚼着一把极品回灵丹,目光平静的望向对手。
经过一轮鏖战之后,在他面前还有三名辟谷期强者,除却许贯林和鹰勾鼻长老外,另外还有一个神秘的紫衣人。
此人全身都裹进了斗篷里,连口鼻都捂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没有包含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正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来路,能够肯定的是,如果不能在宗政临庆脱困之前解决他们,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许贯林吐了口浊气,拉下脸皮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有战力?”
不错,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就算是有极品丹药相助,仍然不足以支撑如此巨大的灵力挥霍。他打出万剑诀需要庞大的灵力消耗,扛下它的人同样需要。
于是,他想到了暴灵丹。只是服用暴灵丹过后的副作用也是尽人皆知,此子如此不计代价,无异于自掘坟墓。
“老东西,你问我我就要答了么?等你死了或许会告诉你。”
杨硕说罢,牛气哄哄的一甩手,一张黄纸符便出现在了手中。
纸符在一瞬间燃尽,杨硕的气势也突然再度暴涨。
“这……!”
三人全都露出震惊之色。在他们的印象中,还没有哪种符箓可以直接增加灵力。
鹰勾鼻长老一怔,失声道:“扩灵符?不……这不可能!扩灵符只能短时间增加灵力上限,何来补灵一说?”
“想知道么?”杨硕微微一笑,“拿命来换!”
忽的手诀一翻,一股雄浑的土灵气息便蓦然释放。
以杨硕为中心,四周的空间突然变得凝滞,就连空气流动也变得厚重而迟缓。
“土遁——石棺!”
霎时间,四周混沌一片,不见山河星月,如同天地未开一般。
感觉到被法术包围,许贯林一声大喊:“危险,速离!”
“晚了!”杨硕一声狞笑,道指朝天一点,“着!”
“砰!”
一声巨响,混沌消散,重开清明,以三人为中心,突然出现了三个巨大的不规则石块,幽幽地悬浮在半空,十分诡异,而三名辟谷期长老却不见了踪影。
结果不难想象,众弟子面色骇然。
杨硕却没有机会耽搁,找准鹰勾鼻老者所在,提刀便上。
“轰!”
面前的“石棺”突然爆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参天巨木。尖刺一般的颀长枝桠如同手脚,一齐朝杨硕暴射而来。
杨硕刀若惊鸿,金光流转,唰唰唰唰一连挥出数刀,将所有枝桠削干砍净,飞身树干,一刀砍下!
是人取命,是树劈柴!我斩!
“咔!”
参天老树从树芯处开裂,那不断撕裂的木纹如同老树的哀鸣一般吱嘎不断。
树下忽的钻出一人,以极快的速度拼命逃遁。
“哪里走?”
杨硕紧追不放,一刀扬起,杀意森寒。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打赏,另外真不是我想偷懒……)
第四四三章 开阳覆灭之五,故人
“轰!”法阵处再次传来惊天巨响,二十四相锁龙阵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崩散。
杨硕哪管这些,照砍不顾。
“砰!”一柄大剑适时射来,替某人挡了一挡,原来是许贯林脱困了。显然,这石棺术同时对付三人的确是有些勉强。
鹰勾鼻长老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挡足够让他有反击的时间了。
但见他双手连翻,大声一喝:
“千魔乱——鬼木!”
忽的,风云变色,天地肃然,百里地狂沙起舞,千嶂山叶卷浪翻。
鹰勾鼻长老在这一喝之后突然隐没了身形。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巨大的鬼木,开荒拓土一般一棵一棵地从地底冒了出来。
之所以将它们称为鬼木,恐怕是因为他们那可怖的外形,一个个如同厉鬼阴罗一般,粗枝如臂,虬根如足,筋结交错处如同人脸,幽深深的树洞更像是张开的大嘴,令人毛骨悚然。
它们一个一个的从地下钻出,爬行几步后,竟都迈开两条腿跑了起来。
如此狰狞可怖的一幕,让许多弟子望风而逃,生怕被其不分敌友生吞活剥了去。
身处其中的杨硕眉头一皱,只因这一幕倒是有点神似素云的森罗万象,而那些树怪的阴森恐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如此,它们每一个都高逾十丈,如同巨人一般,抬手便能对杨硕造成威胁。
“呼!”一张大手从下方搂来,虽粗枝纷乱却也凌厉非常。
“呼呼呼!”
树怪频频发难,杨硕连续躲闪,偶尔才回刀一击。刀锋碰处,铿锵作响,受到的阻力非常之大,远不是真正的树桠可以相比。
于是驱使云梭悬于高处,目光凛然。
这些东西虽然构不威胁,但却会极大的拖延时间。而现在,杨硕缺的就是时间。
稍一思索,便决定不再保留。
也就在这时,那些树怪突然围作一圈,树桠互相缠绕如手臂相扣,个个抬头仰视,以黑洞洞的大嘴对准了过来。
这是想搞什么花样?杨硕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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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有了答案。
从那些树怪的口中突然喷出一个个黑如乌云的雾状物,齐唰唰的飞来,且伴随着“呜呜呜呜”的声响,如同厉鬼的呼号,让人头皮发麻,神魂难安。
怎么,这还带音波攻击?那些雾状的东西还没有接触便已经让人如此难受,若是真给他们一拥而上,岂非就此玩完?
等等,这不是音波攻击,而是灵魂冲击!
感受到识海中传来的震荡,杨硕立刻做出了判断。
既如此,就更不能再有所保留。
于是神念一动,火灵之力立刻在体内流转。
可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却吸引了杨硕所有的注意力,刚刚蹦出掌心的一丝火苗也立刻煙灭于无形。
“狗贼,看招!木遁——森罗万象!”
杨硕浑身一颤,这是……素云!?
凝目望去,那一身青绿衣裙、飘渺如仙的美丽女子,不是许多年不见的素云又能是谁?
看她指诀翻飞,身形流转,腾挪舞动间都透着一股“道”的痕迹,显然是实力今非昔比。经她一召唤,立刻有数不清的灵性植株从土中冒出并加入了战场,使得这战场格局立时扭转。
整片区域变成了魔鬼森林一般,到处是树怪花妖的身影,它们互相纠缠,互相撕扯扭打,好是一番奇景!
正在调息的许贯林大惊失色,向众弟子道:“快,阻止她!”
所有筑基期第子得令上前列阵,手中的飞剑纷纷扬起,一齐击向这位不速之客。
杨硕眉目一冷,一招横贯八方,便将那些杂鱼烂虾像秋风扫落叶一般一扫而光。霎时又是鬼哭狼嚎,哭爹叫娘。
两人很快向对方靠拢。
“硕哥哥!”素云远远的唤道。
“素云!”杨硕回应。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魂牵梦萦的一声呼唤了!
本已心志如铁的杨硕忽然心田变得柔软。
素云奔行的脚步停了下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默默的看着,眼中满满的都是激动。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对手都不复存在一般,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相顾无言,唯有永远的羁绊难忘。
“硕哥哥,我能好好看看你吗?”
“素云……”
两人走近,杨硕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明眸如水,青丝垂挂,头上一支翠玉银蝶簪,做展翅欲飞状,腰缠青玉束带,清丽更胜以往,果然还是从前那个她,且隐隐多了一丝强者风范。
“素云,你更强了!”
“硕哥哥,你也是一样。”
杨硕张开双臂,道:“来,让哥抱抱。”
素云面色一赧,羞涩道:“哥~~!”
杨硕笑了笑,忽然一刀扬起,说斩就斩。
素云仓皇举剑:“硕哥哥,你疯了?”
“你疯了我都不会疯。”
“你……你怎可翻脸无情?”素云沉下脸来道。
杨硕不予理睬,扬手又是一刀:“收起你的演技吧!”
在一声几乎以假乱真、叫人心碎的惨呼中,“素云”烟消云散,转眼化为了虚无。
“果然是冒牌货!”杨硕大感惋惜。虽然明知道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内心仍然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不远处,紫袍人那深邃的目光投来,眸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但声音中仍然带着惊讶。
“你是何时发现的?”他道。
也难怪他有此一问。他自问此幻术做得滴水不漏,且时机也掌握得恰到好处,正是对方魂力受到震荡,心神不稳之时,却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疏漏。
杨硕道:“你做得不错,只可惜,你却搞砸了三件事。”
“……”紫袍人沉默。
“第一,你低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第二,素云需要双手结印吗?第三,我很好奇她是怎么不弄出一点动静就闯进开阳门来的。”
“原来如此。”紫袍人听罢拍了拍掌,“不错。那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弄错?”
“笑话,若是连收放自如都做不到,也配拿刀?”
紫袍人再是一怔。
第四四四章 开阳覆灭之六,目法
“很好,很好,吾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仍然给你一眼看破,倒是小瞧了你!可是,你觉得你真的已经破解了我的幻术吗?”
“那又如何,你伤不了我!你能做的无非是拖延时间。只可惜,幻境时间与现实时间并不对等。”
紫袍人顿了顿,道:“看来你很清楚,既然如此,就恕不奉陪了,感受来自地狱的恐惧吧!”
说罢,身形便渐渐隐去不见。
这时,四面八方的地面上忽然冒出许多鼓包,紧接着鼓包裂开,从地下一下子钻出数不清的活尸来,一个个龇牙咧嘴,面目可憎。
它们或机械地挪动着步子,或如同飞僵一般一跃数丈,蜂拥一般向包围圈的中心扑来。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也影影绰绰出现了数不清的怪物,或形如远古翼龙,或酷似飞蛇、当扈,或状似飞马、麒麟兽,许多甚至连翅膀也没有,就那么脚踏虚空,吞云吐雾。
盘旋于半空的群兽朝着杨硕一吼,便如同千军万马一般袭来。霎时风卷云龙,狂沙漫天。
我去,这幻术果然很随意,创造多少怪物都可以么?
幻境之外,杨硕静立山头,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许贯林戏谑的道:“老东西,你总算舍得出手了么?”
“紫幻长老果然幻术了得,就连我们二人竟也不知不觉着了道,成了你术中的一枚棋子。”鹰勾鼻长老酸酸的道,带着深深的忌惮。
对于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他仍然心有余悸,尤其是幻境中的那名同为木系专精的女子,若真实存在,该有多么棘手!
许贯林道:“听闻幻术的最高境界便是真可作假,假可藏真。你倒是给我等上了一课!”
面对两人的赞誉,紫袍人不为所动,道:“吾之幻术已被他破去一层,你们还要拖下去么?灭杀此子,便是大功一件!”
“不错,此子凶悍,勿要再拖。”鹰勾鼻长老说罢,一扬手中法宝,疾声喝道,“定山式,着!”
一道手印打在那破山陨爪之上,后者飞射而出,迎风暴涨,一把便将目标给整个罩住了。
他眸现凶戾,含恨如仇:“破山式,扼!”
一指点下,巨爪猛的一掐,便将爪下之人捏了个粉碎。
尘土四扬,人如浮沙,转眼之间便随风消散。
许贯林那一对浓密的断眉又一次皱起。
鹰勾鼻长老也是一愣:“这……”
许贯林脸色瞬变,大喝一声:“散开!”
“晚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一人突然出现在鹰勾鼻长老的身侧,金刀扬起,杀气肃然。
“我斩!”
“噌!”
刀锋过处,人分两股。
鹰勾鼻长老在刹那间化为了一截圆木。
杨硕睁眼一瞧:“我擦,被摆了一道!”
“去死吧!”鹰勾鼻长老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双掌交叠,口中吟唱,八张符箓便给他挥击了出来,“追魂火符!”
一声喝罢,八张符箓化作八团凶猛异常的蓝色烈焰,呼呼袭来!
有人曾经说过,同一种符箓不同的人丢出来就有不同的效果,眼下便是个例子。追魂火符许多人都见过甚至用过,但火焰能够如此澄澈纯净的却是没有几个,这就是对符道理解的差距。而鹰勾鼻长老显然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杨硕挡掉许贯林递来的凶猛一剑,那火符便已携着灼热的气息逼至身前。
众所周知,追魂火符能够追踪人的气息,想要躲开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一次八个。
可杨硕偏偏就是例外。
只见他身子一拧,回身便是一掌,登时青光大放,八团火球袭至掌间,便骤然一滞,轰然消散,那情形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开玩笑,哥需要躲开吗?玩火的要是被火给灭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什么!”鹰勾鼻长老呆立当场,一脸愕然。
许贯林脸色再变,猛然想起多年前擂台上的那一场决战以及有关对方的传闻,于是暴喝一声:“当心圣火,速退!”
“唿!”
龙影金刀再次绽放出金色的虹光,迅捷如电,声威浩荡。
“砰!”
刀锋肆虐下,骨断筋离,袍分两半。红芒飞射间,一人命丧,余者胆寒。
“师弟!!”许贯林再一次失声痛呼。
杨硕横刀冷笑:“终于也叫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你……”许贯林睚眦欲裂,意欲挥剑而上。
“且慢!”紫袍人喝止,忽的抬起头来,瞳孔一放,两道幽森得让人发悚的眸光再次向杨硕逼来。
杨硕哂然一笑,功聚双目,清冷的眸光便同样怼了回去。
从其他人的角度,只看到杨硕双眼白芒一闪,如同清霜冷电一般的目光便射了出来,隐隐有一股紫意暗含其间,诡异非常。
“噗!”紫袍人忽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杨硕一招制敌,心中颇有些得意。
“故伎重施,有意思么?”
“居然被破了!”紫袍人带着惊悸之声不可置信的道,“难道……你还身怀慧眼?”
所谓慧眼如炬,正是所有幻术的克星,同样也是四大目法之一,通常只有那些得道高僧通过参悟勘破才有开启的可能,天生拥有者却是从未听闻。
杨硕耸了耸肩:“不知道。”
“你……”紫袍人气极。心说是否拥有慧眼你自己不知道?
然而杨硕是真不知道,虽然以前也这么干过一次。
那还是在逃亡途中遇到黛梦儿,怒极之下这么一怼,就稀里糊涂的破解了对方的幻术。事后还以为是灵眼升级了呢,压根就没想到过什么法眼慧眼。
“原来如此……”紫袍人像是想通了许多事,幽幽说道,“身怀圣源之火又独具慧眼,呵呵,你还真是令人惊讶。看来,今日是绝对不能留你了!”
杨硕手抚金刀,傲然道:“你这么能装,问过你爷爷的大刀么?”
说罢也不拖泥带水,大步一踏,电射而出。
(一点存稿也没有,写多少发多少,感谢bist、华清桐颜、我家有二狗、向晚烟云、苍鹰羽翮的推荐票)
第四四五章 开阳覆灭之七,真人发威
心念只一动,人便蹿出了上百步。
缩地成寸,神行诡变!
尚未近身,龙影金刀便暴涨数倍,刀气冲天,人影倏至。
给我剁!
“当!”忽的一物当头压来,将杨硕整个扣在了下面,紧接着地面一阵猛烈晃动,土层一掀,一个圆鼎便打着转儿拱出了地面。原来扣住杨硕的正是此鼎的鼎盖。
突然出现的转机,再次让所有人兴奋了起来,目光全都集中在此鼎之上。
“砰!”
“砰、砰!”
鼎盖一连震动了数下,证明了某人真的被扣在里面。
紫袍人一连打出了数道诀印,为此鼎又添上了一层禁制,这才将其压制,鼎盖也不再动弹。
众弟子见状,都不禁欢呼了起来。
“苍天有眼,贼子终于伏法了!”
许贯林道:“紫幻长老好手段。只是贼子不死,仍不可大意。”
紫袍人道:“无妨。此宝绝非寻常手段可破。就算他想逞金刀之利也是无用。”
“哦?”许贯林一听更为好奇,目光又落在了此鼎之上。
但见其鼎身漆黑,乌光可鉴,上有铭文兽首环绕,厚重森然,果非凡物。
“此鼎乃炼魂鼎,禁锢其中,就连元神也逃脱不得。待吾以烈火炙烤,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只有死路一条!”紫袍人道。
“如此甚好,定要叫其魂飞魄散方解吾心头之恨!”许贯林恨恨的道。
话音刚落,忽的从鼎身上溢出一道金光,乍看上去就好像是铭文显化一般,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紫袍人大叫一声:“不好!”
那炼魂鼎突然轰然爆裂,一分两半。
一人嗖的从鼎中蹿出,当头就是一斩。
“唰!”
紫袍人身子纹丝未动。这一刀从他的头顶划下,又快又准。
“哗啦啦!”紫袍人忽的化为了数不清的乌鸦“呜啦呜啦”四下飞散。
“嘎——!嘎——!”乌鸦漫天飞舞,一个大活人却忽然消失不见。
黑羽纷飞,群鸦聒噪,紫袍人远去的声音也夹杂其间。
“这笔账,本座记下了!你最好小心点!”
声如幽冥,怨毒而嚣张。
杨硕刚才在鼎中早已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岂能说逃就让他逃掉。
于是灵眼一扫,瞬即锁定了目标,抬手一挥,乌风随到。
“嗖!”夜空中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
半空中飞落一大片乌黑的羽毛,一只较为肥胖的乌鸦被飞剑刺中双翼,很快便露出了紫袍人本来的面貌,紫袍零落破碎,人如沙袋一般从空中坠落。
杨硕弹射而起,“唰”的一下,在许贯林反应过来之前便完成了补刀。
收刀入怀,只留下身后一地的鸦毛。
“不可能!”紫袍人发出最后一声嘶吼,由始至终都没有迸发出一丝感情色彩的眼眸也终于露出了惊悸之色。这是死前的呐喊,这是失败的不甘!
“就算是慧眼,也不可能做到!”他仍然不可置信的道,若不弄个清楚明白,恐怕他死也不会瞑目。
杨硕哂然一笑,道:“谁告诉你是慧眼来着?”
紫袍人再次看了杨硕一眼,眼珠一瞪,终于彻底死透。
“哗——!”
紫幻长老的死再次在开阳门众弟子中引发了极度的恐慌。若不是掌门真人还在,恐怕他们早就作了鸟兽散,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凑热闹。
杨硕一双凌厉的目光望向许贯林,后者表情狰狞。
“该你了!”
“士可杀,不可辱。老夫与你拼了!”
恢复了几许真元的许贯林大喝一声,提剑便刺。
极致的愤怒裹挟着滔天的恨意,将这位开阳门赫赫有名的峰主生生逼迫成了一具杀伐机器。
霎时剑影如霜,杀气森寒,锐利霸道的剑气朝着杨硕扑面涌来,仿佛能割裂一切有形之物。这一剑,恐怕也是他这辈子能挥出的最强一击。
面对这势无可挡的一剑,杨硕面不改色,抓刀的手一紧,口中轻念:“神行诡变!”
“轰!”
一剑荡河山,神鬼惊,走兽亡。剑气所过之处,大树成灰,山石崩碎。
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长逾五十丈,宽却仅有寸余的剑坑。
这与白胡子长老的那一剑风格完全不一样,但若论孰高孰低,眼前这一剑,当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杀戮之剑。
然而此一剑虽强,却也只是刺了个空。
眼前的那个人在电光火石间便突然消失不见。
再抬头时,发现杨硕已经远离百丈,正拼命的吞服着一把丹药,像是嚼豆子一般。
“你……”许贯林气极。暴怒一击却打了个空气,怎能叫他不急?刚才还喊打喊杀的那位却跑得比兔子还快,怎能叫他不气?
“好剑法!”杨硕点头赞道。
如此骇人的一击,确实堪当惊世一剑,正值体内空虚的杨硕岂敢硬撼,所以便来了个跑为上。
然而这样的真心称赞听在许贯林耳中那又是一番滋味。
他铁青着一张老脸,怒喝道:“小贼莫逃,有种再接老夫一剑!”
“好!”杨硕淡淡应道。单手一甩,一张黄纸符再次出现在了手中,纸符化为一团火光的同时,浑身的气势也再次得到了极大提升。
许贯林睁大了眼睛,极不甘心的道:“那究竟是什么?”
杨硕淡然一笑,身形蓦的消失。
紧接着便出现在了许贯林的身前,百丈距离转瞬即至,扬手便是一刀。
“砰!”
“砰砰砰砰!”
恢复了真元的许贯林也不愧为一派剑道强者,与杨硕连对数招竟不落下风。这使得开阳门众弟子再次沸腾起来。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
许贯林很快便发现,他的每一招都会被对方看破,如同被牵带着走。
而刀剑每一次碰撞,他体内的真元便翻涌不休,凌厉的刀意通过兵器霸道的侵袭而来,强横无比。如此下去,落败就在眼前。
他追寻一生的剑意也在此刻全然变得不太灵光,什么剑心融通,心即是剑,什么舍剑无物,人剑合一,全特么都是浮云。恐怕只有在面对弱者的时候,才能如此潇洒写意。
然而眼前这人是弱者吗?不仅不是,还强横得不合常理。许贯林心中叫苦不迭。
“轰!”
两人骤分,一人砸飞百丈远,激起了漫天尘埃,树倒人惊散。除了许贯林还有谁?
杨硕岂能给他躺在地上韬光养晦的机会,再次闪身而出,一刀斩下。
“轰!”
光柱乍收,黑雾渐散,许久不见动静的二十四相锁龙阵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崩溃。
一只金色的大手突然出现在了杨硕奔袭的半路上,拦腰一拍,便将他拍飞了出去。
“掌门真人,是掌门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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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六章 开阳覆灭之八,偿命吧!
“太好了,峰主有救了!”
“恶贼,这次你死定了!!”
本是如丧考妣一般的一众弟子们全都欢呼起来。
杨硕可没功夫和他们一般见识,从地上鱼跃而起,再度朝着许贯林的方向遁去,速度甚至比刚才还更胜一筹。
“孽障敢尔!”
刚刚脱困的宗政临庆大喝一声,伸手便是一指。
别看他只是空手,但平平常常的一击却蕴含着他金丹期大能的非凡实力。立刻有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剑意轰击了出去。
这一招绝对不简单,一招挥出,四野无声,只有肃杀之气咻咻,风雷之声阵阵。无形剑光笼罩下,天地失色,星月无光。
杨硕给这强横无比的剑意一冲撞,当即口鼻溢X,周身震颤。原来,这正是宗政临庆的成名绝技——奔雷剑指。
奔雷剑指一出现,立刻以杨硕为中心形成了一圈雷电领域。领域内电闪雷鸣,剑光霍霍。
顾名思义,奔雷剑指乃以指为剑,怒雷蕴藏。其形为剑,其神乃电,将剑之锋锐与电之迅狂完美合一,阴狠毒辣,破坏力极强。
不仅如此,其还蕴含领域之威,一招打出,无需持续的灵力加持,也能在短时间内持续释放余威。
杨硕此刻更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一招的厉害。凌厉的剑气切割着他的皮肉,疯狂的电流在体内流窜,一遍又一遍的灼伤着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焚身,锉刀刮骨一般。若非玄武幻盾守护,恐怕早已身亡。
金丹期强者的杀伤力果然非同一般,就连从来没有让人失望的玄武幻盾也不能完全阻挡。好在它非金非银,无形无质,如同流体,虽然不能完全阻挡这犀利的剑气,但却能极大的阻缓它的杀伤。是以剑气穿盾而过,盾无损毁,身体受创但还不至于致命。
杨硕完全无视身体上的剧痛,嘴角噙着鲜红的X迹,眸中闪着森冷的寒芒。
想起孤竹前辈死时的悲壮,他再没有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目光因仇恨而变得阴冷。
他一定要死!!
抱着这个执念,他在疾光电影中艰难独行,步履坚定。临近目标所在,手中龙影金刀再次扬起……
宗政临庆双眼一眯,不明白他为什么仍然没有倒下,于是道指一掐,施加在杨硕身上的奔雷剑指再次加强。
剑气更利,雷电更狂。在这万道剑光和狂雷紫电的冲刷和切割下,杨硕受到的伤害再次加深。如同撞在了电网上一般,浑身毛发根根乍起,身体抖动不停。
“咚”的一声,他单膝跪地,以刀支地,状极痛苦。
“战力强又怎样,在掌门真人面前还不是土鸡瓦狗!”一名弟子出言嘲笑道。
“他死不足惜,只可惜我开阳门传承千年正逢顶盛,却无端遭此大难。”
“不错。若是落在我的手中,定叫他生不如死!”
几名弟子谈论着,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他站起来了!”
不错,杨硕是真的站起来了。
他躬起的身子忽然挺得笔直,宽阔的背肌更显坚扌廷,衣袍飞舞,发丝张狂。在他的额头上,一个灰色的狼首印记正在持续释放着妖异的红色光芒。
原来颤抖的身体变得稳重如山,痛苦的表情因兴奋而变得可怕。
“他……他怎么了?”
“他究竟还是人吗?”
杨硕微微屈膝,忽的一咬牙,人便飞跃而出,如同一头出笼的猛虎,正在扑向它选中的猎物。
“他必须要死!!”
坚定的意念让他舍命前冲,杀意如狂。剑气在他的身上、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密的伤口,又被雷电烧灼得皮开肉绽,但是,他不在乎!
正在许贯林身旁警戒的弟子被他这股可怕的气势所影响,或四散逃开,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弹。
宗正临庆见此情景,再也顾不上身份体面,衣袍一鼓,便倏然迫来,金丹期的威势如同巨浪一般席卷开来。
感觉到身后巨大的威胁,杨硕一声大喝:“给我滚!!”
声如雷鸣,怒发冲天。没有人能阻挡他复仇的脚步,谁来也不例外!
他回首就是一甩,一个方形的器物便被丢了出来。
飞驰中的宗政临庆远远的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朝他飞来,并没有太过在意,大袖一卷,便准备将其直接收了。
谁能想到,他这一卷竟卷了个空!
就这一愣神间,猛然一抬头,一个硕大无朋的方印便朝他当头压来,避无可避。
那凝重的气息,仿佛给这方圆百丈之地施加了一道无形的巨压一般,范围内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凝滞、迟缓。
“什么!?”
宗政临庆勃然变色,单手猛的一擎,一股巨大的托举之力便猛然爆发。
“喝——!!”
山门内千人止息,万物噤声,谁也没有想到掌门真人竟会面临对方如此霸道的反击。那大如山岳一般的方印金光四射,神威凛然,且体积还在不断的疯涨。
“轰隆隆!”
如同泰山倾轧,力不可挡。大地震颤,鸟兽奔忙。
虚空之印首击建功,将宗政临庆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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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复杂,其实简单。众人只见那金砖一般的大印凭空乍现,便猛的放大了百倍千倍,当头一砸,便将气势如虹的掌门真人压进了地下。
全门上下一片哗然。
这一下可是不得了,惊呼声响遍群山,众门人四散奔走,乱成一团,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掌门真人一招受制,死活不知。
这对全门弟子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难道宗门要覆灭了吗?许多人这么想。所以有人已经准备卷起财物跑路了。
杨硕没有功夫理会这些,突然枯竭的灵力,使他猛的一跪,差点栽倒。
短时间的巨大消耗,令他不堪重负。好在这时候绝大部分弟子都被他的强悍所震慑,不敢稍有接近,否则若是一拥而上,保不准真要折在这些臭鱼烂虾上。
然而也并非所有弟子都是无胆之辈,比如此刻护在许贯林身边的几名弟子,他们当中便有人恢复了冷静。
一人以剑遥指,怂恿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用怕,我们一起上!”
杨硕重新站了起来,手里拖着刀,脚步坚定的姗姗走来。每踏出一步,他的气势便恢复一分。
逼至近前,森冷的目光一扫:“杂鱼滚蛋!”
“别怕,他不过虚张声势!”一人说道,立刻掐诀念咒,一指点来,“青藤束缚!”
“嗖嗖嗖!”立刻从土中冒出许多青藤,将杨硕的手脚缠了个遍。
一招得手,他们信心莫名膨胀。
“干得好!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他只有死路……一条!”
之所以慢了一拍才说出最后两个字,是因为这已经是他能够说出口的最后两个字了!
刀气蓦然迸发,所过之处无一活口。而那些青藤在杨硕看来也不过是摆设一般,脚步一迈,便寸断而落。
躺在地上的许贯林面露惊骇,忽的抽出一张瞬移符来。
然而没等他激发符箓之力,杨硕屈指一弹,一块土灵之气凝结而成的石头便打了出去,将那纸符打成了碎末。
“偿命吧!”
杨硕淡淡的说道,手中金刀高高扬起……
第四四七章 开阳门的覆灭(八)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爆响,那金色大印突然冲天而起,暴跳如雷的宗政临庆从地下窜出,风驰电掣一般狂袭而来。
“住手!!”
声似怒雷,出手如电,却怎及得上狂刀似练、砍瓜切菜的利落,二十年的血海深仇又怎会因他一怒退缩?
一刀斩下,神魂皆丧!
“砰!”杨硕在亲手了结了许贯林的性命后,便被一掌击中,砸向了远处。
“砰砰砰砰砰……”他一连撞倒了十几棵大树,最终在费炀道场的废墟中停了下来。
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快要炸死了一般,杨硕喷出了一口鲜血,目光平静的望向远处。
宗政临庆虚浮空中,面容铁青。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开阳门留在宗门内的高层便已经死伤殆尽。门中辟谷期以上长老除去两人被火药震伤外,其余人等全部被屠戮了个干净,这还不算死掉的那些筑基期精英。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子一人所为。
他数十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毁于一旦。
可恨,可恨啊!!
所以,他恨不得亲手撕了这个孽障。
“老鬼,你也会心痛吗?”杨硕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戏谑道。
对杨硕的挑衅,宗政临庆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经过初始时的极度愤怒,他很快便调整了心境。这也是他能晋升金丹期所倚仗的资本,那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勘破、看淡。
“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他面无表情的道,宏音嘹亮,不用大声便已响彻诸峰。
杨硕将龙影刀往地上一插,借其站了起来。
昂首挺胸地道:“左右不过一个死。又有何惧?”
宗政临庆却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乎同情或可怜的语气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死,并非你命运的终点,只是另一个悲惨的开端。”
杨硕呵呵。
“老鬼,你不会是想着将我抽魂炼魄吧?”
宗政临庆微微一笑,道:“既已知晓,又何苦冥顽不灵?”
杨硕将单刀朝天一指,道:“笑话,小爷即便不能杀你,也能拉上你同归于尽,你信是不信?”
“你尽可一试!”宗政临庆淡淡的道。
说罢,一掌指天,衣袍鼓荡。
就在杨硕不知道他摆的哪门子造型的时候,一道紫色的遁光从远处飞来,嗖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原来,那是一柄紫色的宝剑,看其锋刃如霜,上有紫气萦绕,果然不是凡品。杨硕这时才想起这宗政掌门也是用剑的。
“你,准备好了么?”宗政临庆问道。
“你说呢,老鬼?”杨硕深为不齿,反问道,“小爷刚刚打了很多架,气都没喘匀,你竟然问我准备好了没有。堂堂一个金丹期大能就是这么欺负一个晚辈的吗?”
宗政临庆并没有因此脸红。他道:“如果你以为这么说本座就能放了你,那你终究还是太天真了!杀我门人,罪无可恕,你,纳命来吧!”
说罢,也不再多费唇舌,心念一动,那右手之上的紫色宝剑便突然紫芒大放,迅速积聚大量灵能。
看那紫电跳跃,光芒四放,这一击的威能不用想也知道会比之前的更加可怕。
随着那紫色宝剑的倾落,凌厉无匹的剑意也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仿佛整片天空都笼罩在此剑的剑意之下。
原来剑走轻灵,刀行厚重,然而这宗政临庆的一剑,却打出了锤、斧一般的凝重、雄浑之感,乃是修为深厚使然。
这一剑的挥出,也让杨硕忽然明白,境界的天堑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弥补的,更何况是在自己没有几分真元的情况下。
这特么有够无耻啊,说来就来!
如果在全盛状态下,杨硕自问还可以拼上一拼,然而此时刚刚才经历数场恶战,丹田就如同干涸的河床一般,急需填满,就算有狼首图腾的加成,仍然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
是以那边杀意如霜,这边暗暗叫苦。
无奈之下,只好再度施展三十六计之走为上策。
“唰!”
剑光如电般落下。在刚刚杨硕停留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丈许宽的地缝,深不见底。
那透骨的寒意,让杨硕第一次感觉到腿肚子发软,想必那些龙影刀下的亡魂们,死前也是类似的感受吧!
“想跑吗?”
杨硕逃命的速度飞快,两边树木倒退如梭,身后则传来宗政临庆的冷笑。后者低空飞掠,如影随行,颇有点猫戏老鼠的味道。
于是伸手连甩,两大坨“东西”便被丢了出去。
“嗖嗖”两剑,那丢出去的东西瞬间便被剑光搅了个粉碎。
接着便传来了宗政临庆的怒喝。
原来,杨硕丢出去的不是别的,正是之前抓的与仇鹤光同行的两名弟子。
可怜两个人在珠内世界就没好受过,好不容易才逃离了小紫瑛的魔掌,结果一现身就是灭顶之灾,还不是死在杨硕手中,而是死在宗政掌门的剑下。冤不冤?
受到戏弄的宗政临庆怒不可遏,加速追来。
杨硕随手再一甩,又是一物丢了出去。
宗政临庆这回多留了个心,一看飞过来的人正是师侄仇鹤光,手脚被缚,嘴巴被堵,眼中满满的都是恐惧。于是立时收剑,大袖一卷便将其裹挟到腋下。
谁又料到,这一裹便裹了个人R火乍弹。
“轰!”的一声爆响,在众多弟子的注视下,宗政临庆化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火光消失后是黑烟一团。
尽皆愕然。
杨硕一击得手,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立刻着手扩大战果,转身、丢弹,动作一气呵成。
就见一颗颗重量级的震天雷接二连三的甩向黑烟的中心,又一颗颗的引爆,如同炸矿开山一般,轰轰隆隆的响成一片。
霎时,夜空不断被点亮,映照得整个开阳门如同白昼,蔚为壮观。
杨硕丢完震天雷也不走了,找地一坐,趁机恢复起来,又伸手一召,将那大块金坨坨给招了回来,放入丹田温养。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
第四四八章 开阳覆灭之十,殷雷紫电
自从辟谷之后,丹田处便有了另一个小世界,虽然只有一尺见方,但刚好可以放置本命法宝,而本命法宝在不断滋养下也会慢慢变强。
杨硕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手边是一个蒲扇大的葫芦,里面装的全是这些年来攒下的极品丹药,有归气丸,也有回灵丹。
正所谓有备无患,这类丹药不会对修行有任何帮助,但打起架来就必不可少,尤其是其中之极品者,回复速度更是十分的可观,乃是杨硕血战八方,屹立不倒的保障。
就见他从葫芦里倒出一把往嘴里一塞,整个人立刻神清气爽。
一众开阳门弟子在远处持剑戒备,并无一人敢上前,毕竟,之前的那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榜样。
“轰”的一声爆响,黑烟消散,宗政临庆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杨硕一看,好险没一下给丹药噎死。这老鬼居然毫发无伤!
不仅没有受伤,甚至看上去还比之前更加精神。
原本以金冠束起的长发披散开来,半数竖起,造型威猛霸气。
身前两肩处,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两个圆环正在缓缓旋转,时而电光流转,时而火花迸现,很是诡异。
“紫电殷雷剑!”有点见识的门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从他们那狂热又充满希冀和敬畏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此物的厉害。
此刻,在宗政掌门身前幽幽旋转着的两个圆环——准确的说是两支状若游鱼的小剑,正是他的本命法宝紫电殷雷剑。
据传,早年宗政掌门外出游历时在一处小世界中得到一对阴阳雷灵鱼,之后视若珍宝,并将他们炼制成了本命法宝。
众所周知,炼制法宝的材料不外乎三大类,一是矿石金属,最为常见。二则是年份久远的植株,又或者品质较好的兽骨、兽牙、鳞片之类。但这两者都是死物。
唯有第三类以活物为材料炼制而成的本命法宝最是罕有,且最具成长性。只不过此种方式所炼制的法宝最不人道,故颇受修仙界诟病。
但因为这种法宝成长起来威力惊人,故仍然有许多人热衷于这么做,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妖物。而眼前这对紫电殷雷剑便是如此,它一问世便成为了宗政掌门的身份象征。
此一对双剑中白色为紫电,乃阳剑,黑色为殷雷,乃阴剑。殷雷灭身,紫电殇魂,端的是厉害无比。遥想当年,死于这阴阳双剑之下的修士绝不在少数,如今此宝在体内温养了许多年,威力更是远胜当初。
宗政临庆此时亮出此宝,无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对杨硕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
“狡猾的家伙,若是只有这点伎俩,那么游戏可以到此结束了!”
宗政临庆傲慢的说着,阴阳二剑不停在身前旋转,释放出极度危险的信号。
杨硕何等眼力,尤其在灵眼通过阴煞之力得到了加强之后,对危险的敏感度远胜从前。所以这对阴阳双剑一出现,他的神情也就变得不再那么轻松了。
此刻,他心里那一顿吐槽啊。本来就隔了一个大境界,还要配上这么变态的法宝,这还要人活吗?这是要玩死自己才罢休吗?
想到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伸手入怀取出一张黄纸符。将其点燃后,休内的灵力又恢复了两成半,整个人都舒泰了许多。
“增灵符?”宗政临庆面露惊异,忙追问道,“小子,你刚才用的可是增灵符?”
杨硕心里就奇怪了,一张加强版扩灵符而已,至于这么惊讶吗?增灵符又是什么鬼?
于是故意贬损道:“堂堂一代掌门原来就这点见识!啧啧……”
宗政临庆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伸指朝杨硕就这么一点,那黑色殷雷剑便电射而来,速度奇快。
“去死吧!”
杨硕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瞳孔猛的一缩,心念一动,那玄武幻盾便立刻缩小到了一个方寸大小。
“嗤!”黑剑的厉害仍然超过了杨硕的估计,其径直穿过玄武幻盾,破体而入。
那一刻,杨硕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与此同时,浑身猛的一阵痉挛,酥麻的电感也让人好一阵酸爽。
然而那殷雷剑只在胸口破出了一道口子,便再也无法前行半步,终是给玄武幻盾阻挡了下来。
有时候,生与死只隔一线。或一步踏空,万劫不复,或登高临渊,风光无限。
望着胸口那大半截在外,上有白色电弧跳跃的黑剑殷雷,杨硕伸出右手,一把便抓了上去。
猛烈的电感突袭而来,给电了一个外焦里嫩。
如果说之前只是与大地形成回路,那么眼下就是自己的身躯与手臂形成了一条闭合回路,甚至可以说是短路。
如此引发的强电流直接电了杨硕一个销魂蚀骨,七窍生烟,真叫一个魂儿飞来肝儿颤。
从外人看来,杨硕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止不住的一阵乱颤,头发根根炸起,口吐白沫,头顶冒烟,样子十分的滑稽。
开阳门弟子们紧张的情绪第一次被冲刷得个干干净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跟掌门真人斗,简直不知好歹!”
“这回有他苦头吃的!”
忽的,杨硕弹射而起,云梭盘旋而出,将他接住。
身子一离地,电弧也失去了回路。杨硕颤抖的身体停了下来,心中却有一万匹不吃草的泥马在狂奔而过。
宗政临庆略显惊讶,对方不但中他一剑不死,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悟出雷电的奥秘,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只见他伸指再一点,那悬于右前的白剑紫电紧接着便飞射而来,同样是迅捷如电。
黑剑为阴,白剑为阳,这要是让它们一齐扎在身上,那这小身板岂不要变成现成的电烤箱了!
也就在这时,一道蓝莹莹的光芒一闪,淑兰忽然出现在了前方。
口中低喝间,一道水之屏障也瞬间展开。
紧接着,屏障破碎,血光飞溅。
淑兰一声惨呼,便从空中直坠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杨硕完全没有时间思考。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白剑紫电,杨硕一刀弹飞,身形直追淑兰而去。
身后呜呜之声再度响起,白剑紫电紧追不舍。
而胸口的黑剑仿佛也感应到了白剑的杀意,急相呼应,翁鸣不止。
一切都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
宗政临庆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并不急着再下重手。
这黑白双剑的能力他最是清楚,只要一支还在杨硕的身上,另一支也会紧追不舍,至死方休,根本用不着他再度出手。
所以他只想悠哉悠哉的做个看客,看这小子如何一点一点的被折磨死。到那时,他再出手拘了他的魂魄,让他形神俱灭,永无超生!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淑兰的身上,对于她的出现,他很是不解。
左右一想,便再度露出震惊之色,之前仇鹤光三人不也是突然冒出来的么!
莫非,这小子身上拥有品级极高的芥子空间?
不错,只有品级极高的芥子空间,才有可观的空间容纳活人妖兽,乃至于山川锦绣。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还不能死!
第四四九章 开阳覆灭之十一,窘境
此刻,落霞门内又是一番光景。
代掌门归海长老在凌霄大殿中踱来踱去,如芒在背。
青木峰峰主葛老、训戒堂、内务堂等几位堂主和宿老立于一旁,默然无声。
天一、开阳、羽化三大门派正在围堵山门,要求交出逆贼杨硕。可杨硕本人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门中又没几个能议事的,这叫他怎么能不发愁?
从前白掌门还在世的时候,尚能独当一面,可眼下门中人才凋敝,能够站上台面的辟谷期门人屈指可数,如何去应对现在的局面?
所以他这些天来急得寝食难安,本来没有几根头发的脑门上显得更加的凸了。
“听闻抱朴峰至善长老与那开阳门剑气峰峰主许老交情匪浅。不若请他出面说和说和……”内务堂堂主率先打破了沉默。
归海掌门驻了驻足,稍稍一想,便摇了摇头。
“若是从前还罢了。可眼下,其侄项辰横死门中,怕是寻仇问责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于此刻出面?再者,此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他们坚持要求交人,又当如何?”
又望天长叹,道:“杨师侄终究是含真师弟的亲传弟子,又是孤竹师弟的唯一传人,吾又怎么忍心真的将它交于贼手?”
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这时,位于殿侧的一排编钟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令众人瞿然一省,因为这预示着有消息传进来。
归海掌门屈指一弹,一道法诀便打于其上,最大的编钟发出一点灵光,一个声音也随之传来:
“启禀掌门,开阳门的人撤走了!门外只留下了天一、羽化两派。”
“噢,你快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回掌门的话,弟子也不敢确定……”
“不敢确定?”
见掌门质问,这名弟子犹豫了一下,只得把自己知道的抖了出来。
“不过弟子听到了一个传闻……”
“说!”
“一种说法是开阳门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重创,有他派强者攻入门中,制造了不小的伤亡。”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那另外的说法呢?”归海掌门追问道。
“另外一种说法是……”这位弟子说着又支支吾吾了起来。
归海掌门是个急性子,哪容得他这么磨叽。
“别婆婆妈妈的,快说!”
“呃,有人说在开阳门里捣乱的其实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归海掌门这回自己也没有沉住气,不禁出声道,“那有没有打听到是什么人?”
是啊,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敢独闯开阳门,还惹下这么大乱子!
“听说,是刚刚回归的杨硕杨师兄……”这名弟子说着,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又补充道,“不过还没有被证实,弟子也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归海长老显然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回答,于是命令道:“再探,本门要听到确切的答案!”
“弟子领命!”
编钟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殿门外却突然青光顿现。
大门訇然中开,一人迈步而入,气势汹汹。
众人凝目望去,便看到了至善长老那张阴沉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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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阳门,费炀道场废墟上空。
宗政临庆微眯双目,两柄鱼形飞剑在他的两侧幽幽盘旋,时不时发出咝咝的火花。
他俯身下望,威严地道:“说吧,她是怎么回事?又从何处而来?”
杨硕刚刚给淑兰检查了一下伤势,发现她伤得并不重,只是不知因何陷入了沉睡。
于是给她稍做处理后,这才回应道:“你真想知道?”
“自然。”杨硕说着,朝淑兰一拍,便将她送回了珠内世界。这一幕再度让宗政临庆感到惊讶。但杨硕有心遮挡,他也难获真相,“原本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现在伤了我的人,我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是在与本座谈条件?”
“哈,这都看出来了!”
“……,说说看吧!”
“很简单,你站着不动让我砍一刀消消气,我就告诉你。”
“掌门真人!”有弟子疾呼出声,生怕掌门真人一冲动就答应了。
开玩笑,让杨硕这样战力逆天的家伙砍上一刀,搞不好真要送命的啊!
对于这样的无理要求,宗政临庆有些下不来台,虽然他极度自信,但还不敢托大到如此地步,于是冷冷的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么,先拿下你也是一样!”
说罢再一点,那阴阳二剑便同时飞射而来,直取杨硕四肢。
杨硕灵目一眯,早已准备好的缩地术瞬间施展开来,人影一闪,紫电、殷雷也因此忽然失去了目标。
下一秒,杨硕突然出现在了宗政临庆的身后,龙影刀顺势一斩,石破天惊的一击轰出。
就不信你掉了脑袋还能这么狂!我砍!
突然白光一闪,只听“轰!”的一声炸雷之声,不妙的事便发生了。
五道手臂粗的闪电从天而降,给杨硕来了个五雷轰顶,直接给砸趴了。
身体如铅块一般坠落地面。砸落之处黑烟弥漫,焦土一片。
杨硕趴在焦土的中央,衣衫碎裂,皮肤冒烟,写不尽人生之凄惨。一头怒发杀马特般冲天,仿佛雷震子;一身碎布露出几块壮硕的胸肌,黑里透白。
“哈哈哈哈……”众多开阳门弟子再度嘲笑起来。
“真以为能凭你一己之力,挑了我们整个门派?”
“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宗政临庆趋身而来,左手持剑指:“那便先取你左右手,再慢慢审问!”
说罢伸指一点,阴阳双剑便划出两道电弧竟相射来,丝毫不留情面。
也就在这时,杨硕胸前忽的紫光一闪,眼前便又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紫瑛竟然私自跑出来了!
只见她左手抓着殷雷,右手抓着紫电,一黑一白二剑疯狂的抖动着,想要挣脱她的束缚,紫的、白的电弧在她额前跳跃着,映得她的小脸儿有些妖异。
那娇小的身体,在电闪雷鸣中站立不倒;那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充满了倔强;那柔弱的小手,葱白如玉,细嫩如藕,却能够直接抓取宗政临庆的两件法宝而不受伤害。
不可思议!
宗政临庆再度动容。
虽然今日杨硕给他带来的震惊已经足够多了,但仍然不能与眼前这个小娃娃相比。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同时抵挡他这阴阳双剑,从来也没有!
她……她难道是怪物吗?
“谁欺负哥哥姐姐,我就打谁!”小紫瑛气哼哼的说着,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四五O章 开阳覆灭十二,小小援兵
她一身高腰碎花小裙,着一双淑兰给做的虎头绣花鞋,双丫髻儿挂在脑后,怎么看都是一个年幼懵懂的小娃娃。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娃娃,却带给宗政临庆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此刻,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杨硕的身上,小嘴儿撅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厌恶的盯着面前如山岳一般的宗政临庆。
“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让开!”宗政临庆冷冷的说道。
“坏人!不许你欺负大哥哥!”小紫瑛说着,小脚儿一跺,杨硕便两眼一黑,飙出了一口血箭。
“那就别怪本座了!”
宗政临庆说罢,一掐指诀,那被小紫瑛捉住的两支短剑忽的光华一闪,竟变出一黑一白两条鲜活的鱼儿来。
“吓!”小紫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就见两条鱼儿尾巴猛的一甩,竟张开尖尖的大嘴,一口咬了下来。
“哇——!”小紫瑛吓得脸都黑了,匆忙撒开了双手,可谁知那两条鱼儿却紧咬不放。
她的手以极快的频率拼命的扒拉着,这才勉强将它们甩掉,不过也在她的手上留下了两道伤痕。
能在小紫瑛的身上留下伤痕,这可绝对不简单。要知道,当初在凡者大陆的时候,高仁以剑抵在她的脖子上都没能伤她一根寒毛。
然而两条游鱼紧跟着又再度扑了上来,大嘴交替咬合,咔咔作响,如同两头吃人的恶狼。
小紫瑛怎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大叫一声转身就逃,把杨硕的死活忘得一干二净。
两条游鱼紧追不放,它们身子游滑如无骨,仿佛置身于水中一般,御空速度极快。
就这样,小紫瑛在前面抱头跑,两条会飞的怪鱼在后面追。而她也不跑远,就围着杨硕转圈圈。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被众多开阳门弟子看在眼里,全都跟着了魔似的,脑袋跟着打转。
宗政临庆戏谑的目光望来。
“这回,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说罢右手紫剑高高举起。
随着他这一举,凛冽的剑气切肤而至,杀意弥漫。
此刻的杨硕却是有苦自知。遭受雷击之后的影响依然存在,浑身麻痹难以动弹。体内的一股真元疯狂流窜,想要修复这受创的躯体。然而这金丹期的一击哪有那么简单,能够不死就已经是万幸,更别谈在短时间内恢复。
眼见宗政临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袭来,口中凝聚着一股火灵之气,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而就在这时,小紫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杨硕的面前,一双小手合十,以童子拜佛的一式硬接下了宗政临庆这一击。
那小小的身体,还没有紫剑的长度,却在天威一般的剑气之下屹立不倒。在其身后,两条阴阳雷灵鱼是同样的倔强,一条咬在小屁屁上,另一条则吊在胁下,且都在不停的甩动着尾巴。她的衣服破了好几块,露出皮肤的地方可以看到锯齿状的伤口,十分骇人。
“嗯?”宗政临庆眉头一皱,眼中杀意更浓。
“坏人,你是坏人!”小紫瑛愤愤不平的说着,明明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仍是不肯屈服。
“找死!”
宗政临庆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他没有心思再与这个邪门的女娃娃折腾下去。于是一运灵力,那紫剑忽的灵光大放,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
杨硕暗呼糟糕!就算小紫瑛再神通广大,毕竟心智未全,且实力也远未恢复,面对宗政临庆的全力击杀,仍是难逃一死。
感觉到切身的威胁,小紫瑛眼中终于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识海:“用火!”
蓄势待发的宗政临庆正准备将其一击毙命,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就在小紫瑛的眼中,一团紫火幽幽燃烧了起来,如同来自地狱的业火一般。浑身灼热的气息疯狂四散,仿佛要化身熔炉了一般。
紧接着紫剑传来的一阵哀鸣,就好像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再定睛一看,一串火苗嗖的从小紫瑛的双手蹿出,顺着紫剑而上。
“什么!”宗政临庆大惊失色,仓皇撤剑。
“唿!”是火焰爆裂之声。
宗政临庆的右手立刻被火焰所淹没。
也亏他当机立断,左手并掌成掌,一掌便将自己的右臂给切了下来。
那着火的右臂还没坠落到地,便已经在半空中化为了虚无。
这样的一幕,再次让宗政临庆感到无比的震惊。
而在小紫瑛的脚下,原本大放异彩的紫剑不复神武,其形弯曲如蛇,其色黑如焦炭,看上去就像一坨烧糊了的面条,已经彻底沦为了废铜烂铁。
“这……”
宗政临庆稍一沉吟,忽的面露惊喜。
“难道……原来如此!哈哈,杨硕小儿,你还真是给本座送上了一份大礼!”
他笑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失去一条手臂。
见到掌门真人经历断臂之痛不怒反笑,一干门人全都大惑不解。
小紫瑛一击得手,精神大振,身子一弹,便化作一道紫光飞射而来。此刻,她浑身燃起了熊熊紫火,形如火人。
“不可!”杨硕伸手一招,却根本来不及阻止。
宗政临庆冷冷一笑,但见其单指一点,一件法宝闪烁着耀眼的蓝谍芒横空出世,迎头撞来。
那是一尊样子似鼎,又与鼎大不相同的器物。其方口圆肚,以八只蛟龙为足,方盖有孔,形制奇特,乃是一件禁锢法宝,名为玄冰鉴。
那玄冰鉴忽的变大十倍,将身材娇小的小紫瑛“嗖”的一下给收入腹中。紧接着鉴盖从天而降,“砰”的一下合拢。
收了小紫瑛的玄冰鉴平稳落地,立刻引来了一阵欢呼。
“砰!”盖子猛的一跳,几乎给她脱困而出。
宗政临庆一扬手,一张禁制符便贴了上去,立刻将其稳固了起来。
“好!”众门人大受鼓舞,奉迎之声不绝于耳。
逆贼杨硕战力逆天又如何,仍然不是掌门真人的一合之将。会玩火的女娃娃邪门又如何,还不是逃不过掌门真人的手掌心。
宗政临庆却并没有因此托大。他四下一扫,立刻点出了十六人来。
“结玄阴凛冰阵!”
十六名弟子得令,立刻围鉴而立,各执法诀,步罡踏斗,将一道道诀印打在了玄冰鉴上。
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弥漫开来,天空中竟纷纷扬扬飘起了大雪。
处在中心位置的玄冰鉴更是寒气逼人,鉴盖上积起了冰雪,鉴身上也挂起了冰凌。
然而里边却是烈火熊熊,紫色氤氲。
“掌门真人,您看……”
一名弟子发现了异常,指着玄冰鉴上的观察孔道。
第四五一章 开阳覆灭之十三,老虎发威
宗政临庆看了看,对这种紫火既疑惑又好奇。在他的概念中,紫色真火中唯有南明紫火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能。但是南明紫火相传乃由四神之一的朱雀所掌握,从未在苍溟大陆上出现过,这可能吗?
紫光映照下,他的面容因为贪婪而显得异常兴奋。
“无妨,就算她真的是凤凰再世,也终究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东西,这样熬个七七四十九天,定叫她火气全消,任吾处置。”
宗政临庆冷笑着说道,心中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无论她是人是妖,又或是灵,只要将其本源之火纳为己用,那么他宗政临庆能够达到的高度将远非今日可比,诺大的修仙界又有谁敢小看?
如此巨大的诱惑力,于他而言就算宗门被毁也是值得,更别说只是死几个人。所以他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双眼微眯,再次向杨硕看来。
“本座破例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将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那么,本座可以保留你的元神,准你重入轮回。如何?”
杨硕的目光则停留在那玄冰鉴上。
虽然此宝已经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但仍然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在动,且有细微的哭闹和震动声从里面传来。
“你先放了她!”杨硕道。
“放了她?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宗政临庆似笑非笑道,“以为本座不知道么,你能够拥有无名圣火,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罢了!只可惜如此宝贵之物,却白白浪费在你的手里。”
“你想做什么?”
“本座何须与你解释,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吧!”
杨硕沉下脸来。
凭着长期在一起形成那种微妙联系,脑海中传来了小紫瑛的呼救声:
“哥哥救我,瑛瑛冷,瑛瑛害怕!呜呜呜……”
于是抬起头来,目光逼人地道:“我再说一遍——放了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仅余不多灵力的丹田内忽然觉得被一股无名的怒火所填满。
受负面情绪感染,身体中突然涌现出许多黑色的煞气,这些煞气不受控制的在身体各处流窜,最终汇集在丹田气海之中。
那些煞气一进入丹田便与怒气融合形成了一股玄阴之力。
这玄阴之力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白色的真元如临大敌一般,忽然绕成一股并与之对抗。
也就在这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黑白二气在不断翻滚的纠缠和对抗下竟然形成某种平衡,谁也不能战胜谁,反而齐头并进,疯狂滋长。
一个阴阳鱼的图案迅速在体内形成。
感觉到杨硕气势上的变化,宗政临庆再次一惊。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留你了!”宗政临庆说着,一手持剑指往鼻尖上一点,无风刮起澎湃的气浪,手腕连翻,那阴阳二剑便再度出现,强大的灵元迅速在两者之间凝聚。
两剑竖于身前,嗞嗞的电流声回响,不断有暴烈的火光和电弧在两剑之间迸发。
杨硕站了起来,傲然漠视着这一切。
而在他的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悄悄发生着。阴阳鱼的图案在丹田内疯狂旋转,元阳化阴,玄阴化阳,共生轮换,互为流转,体内真元因此生生不息,连绵悠长。
“能死在本座手中,也不枉你来这修仙界走一遭。安心去吧!”
宗政临庆狂啸着说道,并指一点,那阴阳二剑便倏然飞出,如游龙入海。只是两柄不长的短剑,却有着摄魂夺魄的滔天气势。
杨硕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副画面,正是东方昊以一人之力重创界王宫的那一幕。蓦然间仿佛有一丝明悟。
于是不闪不避,伸指平平一点,一道厚重沧桑的气息便突然暴发了出来。
坤者,地也,凡地之所覆,皆以我为主。《坤极功》中所蕴含的奥义也在这时激发了出来。
将自身的感知向四面八方探出,杨硕仿佛化身成为一方领主,领域之内,我便是王,我便是主,万物皆臣服,况汝一匹夫!
时间仿佛放慢了许多倍,那飞射而来的阴阳双剑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锋芒与戾气,在这莫名的领域下感知到了深深的敬畏,因为敬畏,它们恐惧,他们颤抖。
随着杨硕这一点,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也蓦然出现。如同真实,又好似虚幻。阴阳二气幽幽旋转,外围阴爻阳爻明灭浮现,充满了神秘与庄重。
“什么?”宗政临庆再次动容。这诡异出现的一幕,让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紫电,殷雷二剑乃灵物所化,本就深具灵性。当它们看到这眼前的奇景之时,就仿佛受到了母亲的感召一般,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它们在稍稍一犹豫后,竟双双没入了那太极图中,消失不见!
紫电投入了阳鱼的怀抱,殷雷则被阴鱼所吸收。如同游鱼入海,再也难觅其踪。
两剑这一举动让宗政临庆惊讶得下巴都合不拢。
“这这这……”
刚刚进入点状态的杨硕自己也吃了一惊。当看到宗政临庆满脸惊讶和心痛,这才确定这不是对方的阴招,而是自己无意间撞了狗屎运。
太极图因为杨硕的失神也很快消失不见,留给众人的只有一地的眼珠子。
“什么情况?”
所有弟子都懵了。
好机会!
杨硕此刻感觉体内真元充沛,精神也莫名的亢奋。右掌指地一吸,龙影刀回到手中,双目微眯,努力回味着刚才那种玄之又玄、舍我其谁的意境,化身为刀,心境通明。
浑身战意突然飙涨,终于让困惑中的宗政临庆感觉到了危险。
没有了本命法宝,我看你拿什么狂?
杨硕发丝狂乱,刀意豪放。气机锁定下,天绝地灭般的一刀挥击而出……
“取你狗命——!”
忽听“砰”的一声爆响,紧接着是持阵弟子的齐声惨叫。
那玄冰鉴的盖子忽的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一道紫影从里边冲出,如火似风。
那紫影唰的冲到杨硕跟前,就在交错而过的一刻,终于重新看清楚了她的面目。
那冷艳的眸子,森冷的目光,令人发寒。
那高挑的身段,火爆的着装,又让人有窒息的惊艳感。
出现在眼前的竟不是那个只有齐屁股高的小紫瑛,而是一个身材火爆,美丽迷人的年轻女子。
看她的样子,又比曾经那个紫瑛姐还要年轻。
“什么情况?”这回轮到杨硕满肚子疑问。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紫瑛抢在前面,抡圆了莲藕般的粉拳冲了上去。
“轰隆隆!”空气中仿佛爆发出风雷之声,宗政临庆被一拳轰击了出去。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五一加油!)
第四五二章 开阳覆灭之十四,死吧!
他的手还保持着持诀的姿势,眼中惊诧顿现,人便飞上了天。
紫瑛化身成一道紫色的风暴,紧追上去又是一顿老拳。
宗政临庆一会儿抛向空中,一会儿砸落入地。
“砰砰砰砰砰!”令人心惊肉跳的碰撞声充斥着耳鼓,拳拳到肉。
众弟子全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仿佛挨捶的不是掌门而是他们。
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杨硕就是觉得不忍直视,很黄,很暴力!
“砰!”宗政临庆的身体横飞了出去,砸在了道场废墟的一个巨大铜炉上。
紫瑛哪里会就这么放过,冲上去又是一顿穷追猛打。
“咣咣咣咣……”铜炉不断发出巨响,拳头的力道透过宗政临庆的肉身传递到铜炉的背面,使得其坚硬厚重的表面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凸起。
“咣——!”
铜炉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中炸成无数碎块。
静,落针可闻的安静。
众门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猜想掌门真人不会就这么完蛋了吧!
紫色的气旋消散开去,尘埃落定。
众人凝目望去,发现那个忄生感迷人的年轻女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正一脸懵逼的站在废墟中,茫然四顾。
目光又落在宗政临庆身上。但见他披头散发,一身烂袍碎褶,鹑衣百结。一张脸就像黑炭,带着烧灼的痕迹。
这哪里是一派之主,这分明就是丐帮帮主!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面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可惜啊,终究差了一线。若仅限于此,那么,你们的命运仍然无法改变!”
宗政临庆抖落了一身的尘土,大袖往旁一甩,浑身的气势再度攀升起来。
衣袍猎猎,乱发飞扬,一对长眉似剑,一对鹰隼般的眸子释放着阴狠的光芒,清冷肃杀。金丹期的实力全面释放,雄浑而浩瀚。
他冷冷的道:“本座会教你知道,境界的鸿沟不是这么容易可以逾越的!”
庞大的灵气团在周身剧烈激荡,甚至引发了天象。以他为中心,夜空如稠,星海晦暗,飓风呼呼狂啸,云层中时有雷鸣电闪。
在他所立之处,狂暴的气息将地面生生割裂出一个圆坑,如同有什么庞然大物反复碾压过一般。
宗政临庆缓缓的升入高空,身姿傲然。他已打定主意,不会再顾及门中弟子的死伤,金丹期的能力若是全面施展,必是天地惊,神鬼散。
他缓缓的抬起左手,一手指天,立刻引得风云激荡,涡旋流转。原本杂乱无章的灵气波动立刻变得顺服了一般,以他的手指为中心,疯狂的凝聚了起来。
他已无所顾忌,他欲主掌生杀!
这惊人的天地异象立刻引起了一波喝彩与欢呼。
“掌门真人威武!”
有知情的门人大声疾呼:“速速远离!迟者死!”
这一下迅速炸开了,无数遁光纷纷亮起,如同盛开了一朵巨大的菊花,筑基期以上弟子全都逃之不及。至于那些不能御剑的,也会不再吝惜手中的风行符或疾行符,撒开腿就是一个字:跑!
下方,杨硕不为所动的看着宗政临庆,内心毫无波澜。不知为何,那太极图的出现,忽然使他的心境变得非常宁静,《坤极功》中一直难以领悟的一段也豁然开朗。
不动如山,处之泰然!
任你雨横风狂,兵来术往,我自岿然不动,如山岳巍巍,如千嶂峨峨。
宗政临庆笑了,既然你要死,那便死来!
心中冷笑着,一指朝下点来……
“轰!!”
惊天动地,天穹欲倾。
巨大的灵光在夜空中乍现,伴随着惊魂荡魄的一声爆响,比之前的震天雷爆破还要可怕数倍。
夜空连续闪亮了数息,如同末日降临一般,夜空亮似白昼,午夜几回惊梦。
接下来便是浓烟滚滚,黑雾弥漫。训戒堂所在的山头整个都被夷为平地,不复存在。
杨硕人呢?
时间拨回之前那一瞬。
见这移山填海般的一击倾轧而来,杨硕身姿伟岸。
手诀连挽,不动如山!
忽的,原地只留下了一个虚影。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小紫瑛的身旁,将她提起就跑,拎小鸡一般。
开玩笑,这要是硬撼,那是有多想不开!嫌命长吗?
不动如山是不错,可人家这是连山都不放过啊!
所谓不动则已,动如脱兔,此时不做兔子就只能留下当龟儿子,一指戳翻。
“嗯?”
宗政临庆的目光在下方扫视者,并没有发现杨硕的身影,于是皱了皱眉。
“喂,宗政老鬼,瞅哪呢?”
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但见一人脚踏虚空,双手环抱。在他的额头上,一个狼首形的图腾正散发着诡异的红芒。
宗政临庆嘲笑道:“本座倒是忘了,你逃跑的本事是无人能及。”
杨硕反唇相讥:“我也没想到,你的嘴皮子功夫,那是天下第一!”
宗政临庆面色一沉,一张老脸有些难看。
于他来说,这场战斗拖得实在再久了!就算最终将其斩杀,他仍是失了颜面。
一个新晋辟谷的小家伙,竟然也如此难缠,可气啊!
这时,远处人声鼎沸,四道刺眼的遁光划过天际,迅速接近,引发了新一轮的骚动。
原来,是从落霞门返回的援兵到了!
“嗖嗖嗖嗖!”四人转瞬即至,出现在了宗政临庆的面前。
为首一人肩扛一柄巨大的板斧,豹头环目,一脸莽夫之相。侧翼两人,一名中年男子髯长及腰,手中抱着一柄琵琶,另一名白头老者始终保持着微笑,手中捧着一支尺长的玉如意。
看到这三个人到来,杨硕的神色立刻阴沉了下去。
他不会忘掉,他又怎么能够忘掉,害死师尊的七人当中恰恰便有眼前这三人。这二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手刃仇人。而如今,这些仇人就在眼前。
没有人注意到,杨硕的身体内正酝酿着一股滔天的杀意。
四人在宗政临庆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齐声问安。
“属下救驾来迟,请掌门真人恕罪!”
杜寒禹也在四人之中,杨硕没有留意到,此刻他正用一双阴鸷的眼神注视过来。
“诸位免礼。”
宗政临庆笑了,笑得有些飘。
“看来,就连上天也不肯帮你。”他道,语气中带着点同情。
是啊,能够走到这一步,也算他非常了不得了。可惜,他依然只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这就是实力的差距,非常现实。
“是么?”
忽的,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宗政临庆的侧方,令他神色大变。
杨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身形交错间,右手平平一推,便按在他的印堂上。
好一个按头杀!
什么?!宗政临庆怎能不惊!
他不是弱者,便不是泥人,当然不会给这一按就了结了性命。然而杨硕又岂会只有按头这么简单。
“逆贼,住手!”
就在一声断喝之中,杨硕手中灵力迸发,无名的怒火卷带着汹涌的青色真火喷薄而出,如同开闸的洪流,如同怒海中的狂涛,无可抵挡。
今日,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给我死!!
“轰!”火光爆射而出,将漆黑的夜空再次点亮。
第四五三章 开阳门覆灭之十五,围杀
青色的真火划出一道百丈长的火线,直抵天穹,一时间霞光漫天,层云尽染,将这一方天地映射得美轮美奂。
鬼火现世,就算是神仙再世,你也只能饮恨于此!
万籁皆寂,百口缄默。
时间仿佛放缓了许多,明明只持续了一瞬的青色火柱,却好似延续了万年一般。所有人目光停留在这妖艳的凄迷之上,神色惊悚,骇然。
宗政临庆那无头的尸体缓缓的从天空中坠落下来,连带着开阳门数千门人的兴盛美梦也一同破碎。
尸身重重的砸落废墟,在地面上弹了数弹,和一个大麻袋没有两样。
“掌门真人!”
“掌门——!”
众人失声痛呼,如同失去了亲生爹娘一般。
也难怪。他们或许有着崇高的梦想,远大的抱负,以及高傲的荣耀,但此刻,这份梦想、抱负与荣耀也都随着宗政临庆的陨落而化为了泡影。
许多人面朝废墟,跪伏于地,或呼天抢地,或痛哭流泪,开阳门上空一片愁云惨雾,悲泣哀恸。
原先杨硕所在之处,一张黄色的纸人飘飘荡荡,被那手持玉如意的白发老者接在了手中。
“纸兵符马?”
没错,这绘制纸人的方法还是向狄陌师兄学来的,没想到和隐匿图腾配合,竟有如此大的妙用。不但瞒过了四名辟谷期长老,竟连宗政临庆也因为一时大意栽了跟头。
所以说做人别太飘,行事要低调。一代掌门,甚至可以说以是开阳门开宗立派以来最有实力的一代掌门,就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众人面前。
四人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没有做,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而当他们发现他们竟然被一个纸人所欺骗之时,那份恼怒又变成了巨大的羞辱。
“狗贼,我与你拼了!”
当下,那拎着板斧的汉子便一跃而起,气势汹汹的杀奔而来,手中板斧化为一道虹光,有开山断海之能。
杨硕又怎会惧他,反手就是一刀,刀气绽放,杀意如狂。
额前的短发被气流卷带着狂舞飞扬,剑眉斜飞入鬓,清冷的眸光充斥着复仇的寒霜。
这一刀挥去,原本宁静的心湖也变得澎湃激荡。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轰!”板斧与龙影刀实打实的碰撞在了一起,爆发的气浪在四周形成一个方圆百米的冲击带。
大汉居高临下,杨硕一刀上撩,都保持着最后的姿势没有再动。
两柄兵器则仿佛粘在了一起一般,并未立刻弹开。
“咔嚓!”
板斧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紧接着这道裂纹唰的一下扩大成蜘蛛网一般,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砰然之声中化为了无数的碎块。
那大汉面露惊容,脸上也随之出现了一条斜斜的细纹。
忽的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嘶吼:“不——!!”
随着他这绝望的一声喊叫,整个人便像被一分两半的茄子一般,散落而下。
“师兄!”
“师弟!”
两人一声疾呼,俱都咬牙切齿。
长髯男子将手中琵琶一横,便筝筝的弹奏了起来。
那白头老者则将玉如意往前一举,口中咒诀不断。
“嗖!”一道强冷风刮了出去。
正冲向长髯男子的杨硕忽的身形一滞,便被冰封了起来。
白头老者手诀连挽,口中低喝:“冰遁——封魂锁灵!”
一道蓝色的灵诀打向了半空中被冰封的杨硕,立刻散射出耀眼的金色弧光。
“九泉之下,同你那死鬼师尊作伴去吧!”
白头老者竖眉睁目,道指凝芒,指尖上的灵元持续凝聚出蓝色的灵光,射向不远处的冰棺。
这封魂锁灵术非常霸道,唯独有一个不能瞬发的缺陷,必须依靠持续的灵力输出才能成功。但其一旦施展成功,被冰封之人再无脱困的可能,只因其灵力将会连同身体一起冻结,最后连元神也不能幸免。
可以想象,当初谢老身中这一击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绝望。
此刻,杨硕便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身体完全不能动弹,浑身的灵力流动也在急速下降,就连思考似乎也开始变得缓慢。不仅如此,那该死的琵琶声令人耳鼓发麻,头痛欲裂,元神之海也在不停的震颤。
然而就算这样,他们也不打算就这么将他放过,只因他的手段和实力实在令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长髯男子拨弦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密,以至于离得很远的弟子都纷纷出现极度的不适,或昏厥或呕吐,个个捂耳抓狂状。
另一侧,杜寒禹抬起头,嘴巴一张,一道银芒便飞射而出,直向天空,忽的悬停在那冰棺之上,接着银光一闪,十六柄形制各异的长剑立时被召唤而出,幽幽的绕其悬浮。
“是君臣之剑!”有人惊呼。
这君臣之剑乃是此类法宝的统称,并非专指此物。所谓一剑出,万剑随,此类法宝厉害之处在于一剑成阵,自成威力。
那初始小剑为君剑,其余十六为臣剑。当初在三门比试的时候,此剑便因能够召唤出八柄臣剑而大放异彩,后因杜寒禹败于杨硕之手,其立誓复仇,是以下了血本请名家将此剑重铸,这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君臣之剑有着极大的扩展空间,只因这十六剑并非虚幻之剑,乃是实实在在的宝剑。你若有足够财力,将他们全都替换成绝世神兵也无不可。
十六柄宝剑交相辉映着,忽的围绕着冰棺舞动了起来。
它们方向不一,行动轨迹也难以捉摸,看似杂乱无章,却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它们嗖嗖流转着,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密密的银色剑网。
看着自己苦练多年的杰作,杜寒禹昂首冷笑——就算他能侥幸从冰棺中脱身,仍然只能落得个万剑穿心、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的两条袖子空荡荡的飘着。偃月冠下,高傲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窝使他看起来更加的阴狠、冷傲。
“轰!!”
一声爆响,冰棺如他所愿的炸裂成无数的碎块,白头老者也在一声闷哼中受伤吐血。
杨硕浑身青光大放,如同着了火一般。怒发冲天,灵光似射,森冷的眸子如同射电般扫向杜寒禹,令他没来由的浑身一震。
这,是强者的蔑视,这是王者的傲狂。
与对方相比,杜寒禹刚刚拾起的那点轻狂也在这一眼中变得相形见绌,变得不值一提。
“去死吧!”
他手持剑诀,伸指一点,那十六柄宝剑便化为了万道剑光将对方笼罩。
杨硕夷然不惧,单手一抛,一个方形的法宝便冲天而起,轰然变得硕大无比。
顿时金光大放,银芒顿敛。剑声嗡鸣,大印訇然旋转。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虚空之印的厚重优势立刻显现了出来。
那十六柄宝剑虽强,却仍然给这大印以碾压之势给轰散开去,不复队形。
“什么?”杜寒禹神色大惊。
“叮铃!”忽听一声清脆的铃响,另他再次浑身一震,双目失神。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杨硕化作一道流光先后射向那长髯男子与白头老者。
身似烈焰,刀若游龙。狼首印记仿佛跃然额上,激烈释放着凶狠嗜杀的红芒。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吾夜观星相,发现一将星光芒闪耀,对,就是你!)
第四五四章 开阳覆灭之十六,结束
刹那间,琵琶绝响,如意寸断,两具尸体从半空中坠落,几乎就在同时。
剑光纷乱,敌众胆寒。
杜寒禹再度变了脸色。
那强横无匹的刀意,再一次让他从心底深处感到绝望。当年败他只用了两刀,如今他还能接下一刀吗?他扪心自问。
杨硕将手中铃铛轻轻一摇,立刻有几道飘渺若无的白色雾气从几具尸体上飘出,飞入了那个古怪的银铃之中。
“你!你做了什么?”杜寒禹瞪着眼珠子质问道。
杨硕没有回答他,而是淡然的扫了他一眼,道:“该你了!”
将十六柄宝剑召回本位,杜寒禹双目喷火的道:“狗贼,我与你同归于尽!”
“哦,你确定?”
确定?如何确定,此刻的杜寒禹就如同一只被逼急了的猛兽,只要能将对方带下地狱,无论让他做什么都不会介意。
他迅速吞服了一粒暴灵丹,口含君剑朝天一指,那十六柄宝剑便再度列阵,将杨硕的所有后路都封锁了起来。
杨硕并没有急于出手。他倒想看看,这个家伙的垂死挣扎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宗政临庆一死,开阳门已经完全构不成威胁,一条小小的杂鱼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好吧,事实上连续的出手已经让他有些气喘,体内灵力再次告竭。
“唿!”一张黑色的纸符被杜寒禹点燃。
纸符中黄色为多,黑色倒是极其少见,但凡拿出一张,不是品级极高便是偏门稀有。这倒让杨硕有些意外。
但见杜寒禹一声狞笑,浑身气势突然变得十分的霸道。
杨硕灵目一望,便皱了皱眉。有着阴煞之力的灵眼中,杜寒禹全身黑气蒸腾,怨气冲天,如同一具刚从地底爬出的活尸一般。
那黑色的怨气从他身体里不断涌出,翻滚,迅速将其包裹,凝实。
与此同时,他的面容迅速扭曲,眉骨暴突,眼线拉长,嘴角扭曲,鼻如夜枭,全身被一股巨大的黑气所萦绕。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让杨硕忽然想到了帝谟上师。
难道……
颈间忽然一阵跳动,几乎能感觉到那深藏在六角封印中的邪魔的兴奋。
对,就是这样,多么美妙的感觉!
这时,令人惊愕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两袖空空的杜寒禹忽的从袖中伸出两只黑黝黝的大手来,如同恶魔的巫手一般,肌肉虬张,指甲细长。
黑雾缭绕中,依稀露出杜寒禹狰狞的嘴脸。那噬血的红眸,诡异扭曲的微笑,无不向人预示着一件事——此人已经入魔。
仍然留在附近的门人们无不面露惊恐,因为杜寒禹此时已经不似人类。
他桀桀怪笑着,声音如同指甲刮在铜铁上一般,令人难受。
“杨硕啊杨硕,你可知,我为你准备了一场什么样的盛宴?”
接着黑色的魔手指诀连挽,指尖黑光闪耀。
“嗖嗖嗖嗖……”
那分散于各处的尸体忽然聚拢到一块,如同叠罗汉一般,迅速抱团成球。
这些死者大部分是被杨硕斩杀,少部分则是死于他们自己人的误伤,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就完全是尸块,但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具,其中还包括了宗政临庆那具无头尸体。
这些尸体摞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尸球,幽幽的悬浮在半空,腥臭补鼻,血气弥漫,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想做什么?”
“他疯了吗?”
这个时候,许多人已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如此多的尸体一起爆炸,威力何其巨大,更不要说这其中还有数名辟谷期长老和一名金丹期掌门的尸身。
见杨硕露出凝重之色,杜寒禹哈哈狂笑起来。
“你逃不掉的,一起死吧!”
说罢双手朝天一挥,黑雾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杨硕所在之地全部笼罩。
“爆发吧,更加猛烈的!!”
哈哈狂笑中,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百具尸体便全都炸成了齑粉。
开阳门从来也没有如今日一般轰轰烈烈。数次的剧烈爆发,已经让许多人了闻声丧胆。修为轻者甚至因此失聪或精神失常,由此可见这爆发的猛烈。
然而这一次又不一样,修士的身体本身就蕴含巨大的灵元,如此多的尸身摞在一起爆发,其威力足以摧毁方圆十里的一切生灵。
当下更是血涂天穹,魔气冲天,灵光席卷下,哀鸿遍野。整座山头再次削去了一层。
杜寒禹的目光在四处搜寻着,神识如电般扫过。当确定杨硕的气息已经彻底绝迹了之后,他满足的笑了起来。
他得偿夙愿,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为了一举复仇,他偷偷学习巫蛊邪术,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单是强行施展这尸爆之术,就使他足足损耗了十年寿元。
原本这一招是准备在攻入落霞门之际,用落霞门修士的尸体施展的,谁能想到对方竟然反客为主,单刀匹马杀上了开阳门。虽然与原先的计划有所偏离,但总算是达到了目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破败不堪,尸横遍野的宗门,杜寒禹忽然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悲哀。
师门完了,好在尚有一条性命。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耳侧。
“一起死?我信你就有鬼!”
“什么?!”
杨硕突然出现在了身边,一方大印高高扬起,照着脑门就是一砖头砸下。
杜寒禹眼中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幕,杀他,一砖足矣。
“拍不死你,杂碎!”
杨硕一声啐骂,将沾了血的虚空印用布擦了擦,这才十分宝贝的收回体内。
回望四周,还有生气的开阳门弟子无不畏其如猛虎,唯恐逃之不及。
杨硕倒没有为难他们,灵眼往远处一扫,便锁定了正在养伤的最后两名辟谷期长老。
门派都没了,留你们何用?
将两人都送上西天之后,杨硕便开启了扫荡模式。
所谓贼不走空——咳咳,其实只是顺便,不拿白不拿。
可真当他走进了开阳门宝库的时候,还是为自己的格局汗颜了一回。
多,太多了!
一整个大库房,全是各色法器。琳琅满目,简直晃瞎了狗眼。
只可惜,灵器却没见着一件,想来是有人见情况不妙提前取走溜了。
另一外一间库房则全是各种材料,分门别类的一个架子一个格子的摆好,不胜其数。这里也有人来过的痕迹,而且走得匆忙,很多东西没有放回原位。好在这里并未搬空,稀有材料也剩下了不少。
最后一个库房有些不一样,竟然施加了强力的禁制,在掏出星痕强行将其破除后,这才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房间,里面都是清一色的储物袋。随手提起一袋一看,好悬没吓坏小心肝,满满一袋全是中品灵石。再一袋一袋检查了一下,发现全部都是一样,每一袋都有上万之多。这下可发达了!
风卷残云般将所有东西全都收进了珠内世界,这才美滋滋的离开了。之后又去了一趟藏书阁,同样也搜刮了一通,管他有用没用,全都收走。咱别的没有,就是地方管够。
最后还不忘将其他各峰也搜刮了一遍。所到之处,到处是惊恐的眼神和慌乱逃蹿的弟子。
第四五五章 打扫战场
偶尔有三五个不知死活的嚷嚷着要替师门报仇,杨硕没有和他们客气,一个巴掌成全。
你有忠魂傲骨,我有灭你的理由,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总之,这次的收获远远超过杨硕的预料,果然灵石还是打劫来的快!
开阳门外,谷习武、乔玲、于子谦、木伯杞、炳瑁、耿焘以及厉炎、肖彤等人守在山门入口,惊讶的看着里面的人纷纷往山外走。起初只是一个两个,后来便是一群一群。
得到杨硕只身前往开阳门的消息,他们在门内呆不下去,所以结队而来。一来是关心杨硕的安危,二来是为了有个接应。
虽然他们始终不敢、也不愿相信杨师兄真的单枪匹马上门寻仇,但当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在群山间回荡的时候,他们知道,杨师兄这回是真的玩大了!
他们甚至想过闯进去把他救回来,但是当宗政掌门那滔天的怒吼在开阳门上空响起的时候,他们还是保持了理智。
冲进去只有一个字——死!
也幸亏他们没有冲动,要不然杨硕拖家带口的还怎么玩?
“师兄,他们这是?”乔玲心急如焚的望着远处那些开阳门弟子,问道。
于子谦看着那些个弟子一个个大包小包,神色慌张,就跟逃难一样,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尽管这种猜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于是,他又看向了谷习武。此处他们两个资历最老。
后者浓眉紧锁,不确定的道:“难道开阳门起了内乱?”
嗯,也只有这样的解释能说得通了。
可是,如今的开阳门宗政掌门如日中天,谁又敢在这个时候生出乱子?
就在几人犹疑不定的时候,笼罩在开阳门上空的黄色结界忽然光华一闪,竟然消失了!
几人擦了擦眼睛,才确定没有看错。不是一片地方消失了,而是整个宗门的结界都消失了。
“这……”
宗门结界消失,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也明白,只是他们之前不敢往那方面想罢了。
“走,进去看看!”
还是谷习武当机立断,驾起法器便飞上了半空,其余诸人立刻跟上。
……
当杨硕把开阳各峰扫荡完一遍后,便驾起云梭,胜利凯旋。
半路上,发现下方“砰砰砰”的打成一片,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乔玲一行人么!
原来,他们刚进来不久,便遇上了四处流窜的开阳门弟子。这些人一看他们是落霞门修士,不由分说便打了起来。
好在他们实力不俗,所以起初还占了上风,但是这儿毕竟是开阳门的老巢,当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一般把满腔的怨恨都倾泄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那战力就可怕了!
几人纷纷挂彩,眼看便要团灭。这时,一个硕大无比的金色大印当头压来,使得开阳门这边立刻溃不成军。
“天啊,是他!快逃啊!”众人闻风丧胆,纷纷作鸟兽散。
结果来人伸指一点,十六柄宝剑唰唰出鞘,顿时寒光四射,铿锵作响,银芒乍泄间,剑气纷乱,门众授首。
只在顷刻之间,开阳门余孽便悉数被斩杀。这一幕看得谷习武等人纷纷咋舌,忽然觉得自己一干人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拖后腿的。
见杨硕牛逼哄哄的踩着云梭降落了下来,众人既是惊喜又是惭愧。
乔玲失声道:“杨师兄……”
杨硕点了点头:“不用管我,东西全归你们,随便拿!”
“……”于是乔玲再也接不上话了。
她看着这个有些小孩儿心性的师兄,忽然忍不住笑了。
——他没有事,真好!
耿焘道:“杨师兄,不知宗政临庆现在何处?”
杨硕环顾了四周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说不好。”
“说不好?”
“到处都是,灰飞烟灭啰!”
耿焘一听呆住了。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之震惊恐怕不亚于被告知宗政临庆看上了杨硕,于是拉拉小手说,我们不打了我们做朋友。
宗政临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丹期强者啊!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杨硕向发愣中的众位同门道:“愣着干啥?捡东西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并开始打扫战场。由于死去的这些开阳门弟子都是原本打算携宝逃离的,所以身上的好东西很是不少,让众人的兴致一下子高了许多。
人群中一人越众而出,一揖道:“杨硕。”
凝目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风度翩翩的楚天南。
于是,杨硕也笑了。
“楚师兄,多年不见,风度不减当年啊!”
楚天南笑道:“不敢当。你现在可是人人景仰的大师兄啊,师兄也要仰仗你啊!”
两人相视莞尔,两只大手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炳瑁道:“楚师兄,你要再不捡,你的那份我们可替你笑纳了哦!”
“滚。”楚天南笑骂道,乐得大伙都哈哈笑了起来。
乔玲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竟然会在开阳门内捡尸分脏。
肖彤向杨硕走来,欠身一福。
“师妹见过杨师兄……”
“哟,这不是肖彤么,多年不见,好像更漂亮了啊!厉师兄,你特么好福气啊!”杨硕笑着看向一旁的厉炎,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捶了一下,令后者差点经受不住。
肖彤羞涩的低下了头,一张脸红得就像盛开的桃花。
厉炎道:“你小子还是像当年一样讨厌,不过这话老子爱听。”
“那何时生娃呀?”
厉炎大度的道:“你说了算!”
杨硕赶忙推辞:“欸,那可万万使不得!”
厉炎先是一怔,随后意识到什么不对,忽的抡起拳头就打:“活腻了你,连老子的便宜都敢占!信不信我把宗政老鬼召出来收拾你?”
炳瑁忽的两手一伸,摆了个僵尸造型:“谁?谁叫我?”
“哈哈哈……”
众人笑倒一片。
…………
落霞门,原本门可罗雀的山门前站着许许多多的修士,青衣白裳的乃是天一派弟子,而镶羽白袍的乃是羽化门弟子。
两方弟子不停有人上前叫门,或邀战,或辱骂,极尽嘲讽之所能。
第四五六章 闯祸的精
落霞门则紧闭山门不出,既不接受挑战,也不做任何回应。
谷口两旁的绝壁上,已经给这两派的弟子刻上了许多侮辱性的文字,什么天下第一龟缩大派,掌门归海是老龟入海,藏头不露,如此种种令人哭笑不得。
落霞门弟子虽然义愤填膺,但也谨遵师门之命,不敢妄动。但真要给他们这么骂上三天三夜,那士气和名誉也就跌落得差不多了。
不远处的一座山顶凉亭上,羽化门童老正与天一派的卫老对坐而饮。
二人奉命监视落霞门的动向,令他们三日内必须交出逆子杨硕,所以持续的施压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他们也知道落霞门不可能这么快就范,一切都要等到无尘老祖出关才行。到那时,只消以绝对的实力加以震慑,再稍稍予以安抚,自然水到渠成。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每日于山顶听松饮露,观日出日落,倒也乐得清闲。
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黑色的天幕,映出东方一片鱼肚白的时候,卫老手上一块扳指亮了一下。他将手指扣上,便皱了皱眉。
这时,童老这边手上也多出了一张传讯符,当纸符化为灰烬之时,二人目光相接,同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宗政掌门……陨落了?!”
………
远看山门在前,杨硕指着远处影影绰绰的人群道:“这么多人堵在这,你们又是怎么出来的?”
乔玲道:“门中有通往外面的秘道,我们就是穿过秘道出来的,师兄,不如我们……”
“开什么玩笑,回自己的宗门还得偷偷摸摸?走!”
山门外,一众弟子兀自辱骂不休,忽的从东南方飞来一众修士,令他们齐齐扭头去看。
领头的一头短发劲服,一张脸颇为年轻。
“难道是他?”
“对,就是他!”
所有人全都唰唰的戒备了起来,兵器晃得人眼晕。
杨硕带着人落在了谷口,大步一迈便向山门走来。一眼看到两边绝壁上的刻字,不禁摇头莞尔。
一人站了出来,以剑一指,喝道:“狗贼,你竟然还敢回来!”
杨硕看了他一眼,一手抬起,手掌平平一伸,忽的合拢成拳。
那名弟子突然一声闷声,整个人便给一个无形的力量提了起来,动也不能动弹。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杨硕五指一摊,便将他打成了齑粉。
这果断的杀伐和强横的气息,让在场的众人全都惊得说不出话。
感觉到两股较为强大的神识落在自己身上,杨硕忽的一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远处的山峰。
凉亭中,两人皆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脑,竟生生的不敢动弹。
一眼震慑两名辟谷期长老,杨硕回转身,不容违抗的道:
“要么死,要么滚。”
众人纷纷退散,目送着杨硕一行人缓缓步入打开的山门内。
…………
弱水峰大殿,至善长老义正辞严,痛陈杨硕各项大罪。
归海长老听着至善长老的诉状,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杨硕还真是闯祸的精啊!
当初在时,两名长老因他陨落,虽然不能全怪他。如今不回来也罢,这一回来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眼下这至善长老怒气冲天,势要拿人问罪。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有门规在列,让他如何是好!
还有开阳门和天一派那边,又要如何交待?
这杨硕撂下一大摊子麻烦事,人却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他越想越头痛,一对眉尖拧成了疙瘩。
至善长老道:“此贼如此凶戾残暴,不杀不足以平吾心头之恨!”
归海掌门看了他一眼,道:“就算再大的罪,也要问明一切再行定夺。至善兄且稍安毋躁。”
“殿上众人亲眼目睹,还有什么可问的?既然掌门做不了主,那么,本座便只好亲自拿人,届时,还望掌门不要插手干预。哼!”
归海掌门看了他一眼,道:“本座非是担心杨师侄如何,乃是担心至善兄你啊!”
至善长老一怔,一时没有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待他回味过来,不由得恼羞成怒。
“归海?你的意思是老夫竟还不如一个刚刚晋阶的?你让他来,老夫要与他一决生死,以告慰我侄在天之灵!”
“这……”
这时,殿侧的编钟再次响起。
归海掌门不耐烦的问:“何事?”
“启禀掌门,已经证实,闯入开阳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硕杨师兄。他只身前往开阳门,说是要替含真和孤竹两位长老报仇。”
“什么?!他……他不要命了?那,现在什么情况?”
“据说伤了好些个门人,现下生死未知。”
归海掌门背负双手,急得直打来回:“疯了,简直疯了!”
至善长老则面露不屑,仰头抚须道:“狂妄!他真当自己是神吗?看来,也无需劳烦老夫出手了。”
未过片刻,门下急急来报。
“启禀掌门,于师兄、谷师兄等一干人在门外求见。”
归海掌门一摆手:“他们来做什么,不见不见!”
“可是……杨硕杨师兄也和他们一道来的。”
“什么?!”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人就是不经念叨啊,刚说呢,人就到跟前了。由此看来之前的消息乃是误传了!
“宣他们上殿!”
“是!”
不一会儿,于子谦、谷习武等人便陪同杨硕走上了大殿。
至善长老一看杨硕提锏便要打。
“孽障,还吾侄儿命来!”
青峰长老等人赶忙阻止。
归海掌门道:“至善兄莫急,待吾先问他一问也不迟。”
“有甚么好问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至善长老言辞激动,若不是几人拦阻,恐怕立刻就要下死手。
归海掌门向杨硕道:“杨师侄,有关项辰一事,吾希望你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杨硕不焦不躁的向在场的诸位长老纷纷见礼,又向归海掌门一揖,道:
“掌门师伯,师侄虽回归多日,却一直脱不开身,是以没能早一步前来拜谒。还望恕罪!”
“杨师侄,叙旧的事先不谈。项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要杀他?”
杨硕露出无奈的表情,轻轻一叹道:
“非是师侄要杀他,而是他实在该死。”
至善长老怒道:“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当日在场的所有弟子都能作证。他们兄弟二人为祸宗门,尽人皆知,勾结外敌,更是铁证。”
“你……你竟把开阳门同道说成是外敌,还亲手杀了他们!”
“同道?是上派特使吧!有把同道当大爷供起来的么?他们在我落霞门作威作福时,有问过在场的诸位么?”
“这……”
众人一时哑然。
“有么?”杨硕走到训戒堂堂主面前,重复道。
现任堂主是一个小老头儿,被他这么一问,立刻就缩了回去,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放。
他们确实没脸争辩,开阳门明目张胆的派人入驻监视,他们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被杨硕一语擢到痛处,归海掌门叹了叹道:“杨师侄,可你至少得与我们商量商量啊,事关数条人命,眼下这要如何收场?”
杨硕不以为然:“贼子杀便杀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照杀不误!”
“你……孽障,孽障!”至善长老气极,以锏顿地道,“姓杨的小贼,就算你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你穷凶极恶的本质。老夫要与你决斗!!”
杨硕转过身,目光灼灼的向他看去,忽然微微一笑道:“行!”
那一瞬间,至善长老忽然有一种如坠冰窖的错觉,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修罗。
这时,殿侧的编钟再次响起。
归海伸指一点,那编钟上再次传来探报的声音。
“启禀掌门,有大事禀报!”
归海皱了皱眉:“大事?还能有什么比山门被围更大的事?”
第四五七章 受了点惊吓
“回掌门,开阳门……被灭了!”
“嗯。什么?你再说一遍!”
归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是的掌门。开阳门覆灭了!”
话音落地,殿上之人尽皆愕然。
“你确定?”
“千真万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也不敢相信诺大一个宗门不声不响的就这样被人灭了。
至善长老呵斥道:“休得胡言,开阳门好好的,怎可能突然就没了?”
“弟子不敢妄言。”
归海道:“那掌门宗正临庆现在何处?”
“回掌门的话,根据可靠消息,开阳门的宗政掌门陨落了。”
“咝——,”归海倒吸了口凉气,“何人所为?”
“听说……是被杨师兄所击杀。”
静,落针可闻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向杨硕望去,后者表情淡淡,波澜不惊。
归海咽了口唾沫,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问道:“杨师侄,他说的可是真的?”
“真,比真金还真。”
至善长老道:“不,这不可能!你凭什么能杀得了他?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他欠我落霞门两笔血债。”杨硕掷地有声的回道,罢了,又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我呢,优点没有,但就是懂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总好过有些人狼心狗肺,吃里扒外!所以,你还要与我决斗么?”
至善长老被逼得节节败退,指着杨硕道:“疯子,真是疯子!”
说罢,跌跌撞撞的夺门而逃,也不要属下搀扶。
众人沉默。
归海问询的目光落在于子谦身上。
后者站出来道:“掌门师伯,我等刚刚陪同杨师弟从开阳门回来,虽未亲眼见到宗政临庆尸身,但开阳门中早已乱成一团,此时门人大概已经散去了七七八八,应该不会有假。”
“好,好!”归海长舒了一口气。复杂的目光带次投向杨硕。
大敌已去,自然不是坏事,门派都没了,自然也不用再向任何人交待什么。这个小娃娃,当真是不敢小看。难怪当年两位师弟都对他如此器重。越境界击杀,这种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真的给他做到了!
心中思量着,忽的又皱了皱眉。因为他想到了天一派的无尘老祖。只要这个人还在,门派危机便不可能真正化解。
于是一脸期待的问:“杨师侄,那天一派的无尘真人不日便要出关,不知你可有什么对策?”
“对啊,如果杨老弟有什么良策,不如说出来,好让掌门师兄宽宽心。”说话的是圣法堂堂主,一个有着酒糟鼻的老头儿。
杨硕一把搭住他的肩,问道:“不知老哥一口气可以喝下几坛酒?”
那位得意的拍了拍肚子:“十坛没有问题。”
“厉害啊!”杨硕竖了竖大拇指,“那十一坛呢?”
“超常发挥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噢,那十二坛呢?”
那位忝着脸道:“十二坛?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对,就是这个理!”
“……”
众人一听全都赧颜汗下。杨硕以喝酒作比方,他们如何听不出来。
就算他再如何神通广大,终究也只是人,不是神,对他的要求不要太过份!
归海更是脸色尴尬,心知自己确实有些贪心了。
他叹了口气,道:“如今看来,只能听天由命啦!”
青峰长老道:“掌门师兄,关键时刻断断不可泄气。以师弟看来,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战,二是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师弟的意思是……”
“战!当然要战!只要我们加固山门结界,当可一战!”
杨硕向他点了点头,道:“青峰师叔所言极是,谷师兄深得师尊真传,布阵方面他可以协助。”
谷习武上前一步抱拳道:“愿听师叔差遣!”
青峰长老微笑道:“如此最好不过。”
训戒堂堂主道:“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是结丹已久的无尘真人啊!区区一个山门结界就能阻挡得了吗?”
杨硕道:“你的意思是,把我绑了送进天一派,就可以天下太平了?”
这位忙不迭的往后一缩:“不敢不敢!”
杨硕望向众人,慷慨激昂道:“所以,我们不但要战,还要战得漂亮,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好!!”
听杨硕振臂一挥,几名年轻弟子全都热血沸腾。
一名宿老道:“可是,就算小友本领通神,能够一人对抗无尘真人,我们却还要面对天一派和羽化门的联军。这恐怕不易!”
杨硕道:“所以,我们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杨硕说得如同天方夜谭。
杨硕又道:“掌门师伯,请你将门中所有的丹药都纷发下去,让他们尽快提升修为。”
“这……”
杨硕一看便知对方是舍不得。也难怪他们有此犹豫,门中的丹药、法器乃至灵石都是按额度发放的,这一下全都发了,往后还拿什么维持?
于是道:“事有轻重缓急,掌门师伯可不要吝惜了!”
说罢,径直走到大殿中央,一扬手,数件法器便出现在了地上。
接着,只见他双手连挥,就如同变戏法一般,一下子变出了一摞又一摞的法器,转眼便将一大片地方占了个满满当当,偌大的殿堂几乎成了宝物收纳库。
“这,这……”
众人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归海道:“师侄,这些是……”
“哦,是从开阳门顺手拿的,费老了劲了!别客气,全部发给门下弟子,人手一件应该够。”
没等众人缓过神来,杨硕又道:“这几天我要开炉炼丹,所有能够炼制高阶丹药的材料,都交与我吧!”
众人面面相觑,猛然想起这位杨师侄还是那位炼丹天才孤竹长老的唯一传人。
内务堂堂主道:“恕某直言,就算有逆天丹药,门下弟子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便能有所突破。”
杨硕笑了笑:“你是说他们限定的是三天时间对吗?”
“正是。”
“无尘老儿不出,就算给他们三十天,他们又能如何?”
说话间,一股强横的气息不动声色的从杨硕身上释放出来,令殿上众人再不敢有丝毫质疑。
这,就是能够击杀金丹强者的实力吗?他们心想。
归海道:“不知师侄是要炼制何种丹药?”
“辟谷丹。”
全场愕然。
……
这时,白小玉跑了进来,一看这满殿的法器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当看到杨硕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见一堆人全都跟呆头鹅似的站着,便问杨硕:“他们怎么了?”
“没事,他们只是受了点惊吓。”
“噢!”
“小玉,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至善长老要兴师问罪,所以我就来了。你没事吧?他人呢?”
“大概是走了吧!”
“走了?”白小玉一脸不解,心说至善长老有这么好应付吗?
“对了,为何不见红倚师叔?”
于子谦神色一黯,道:“师尊被天一派请去做客了,至今未回。”
“做客?”对于这样的说法,杨硕显然不能相信,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无尘老儿随时都可能出关,此时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于是向乔玲道:“我想去看看柔儿师妹。”
白小玉露出喜色:“太好了,柔儿妹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第四五八章 大战前的宁静
弱水峰,弱水阁静室。
宣柔儿盘坐榻上,双目微闭,秀眉微蹙。
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当体内的真元不知行转了多少个周天,以至于身体都有些麻痹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些年来,她每日都在勤勉用功,却仍然无法修复腿部受损的经脉。这使得她必须依靠轮椅和拐杖才能活动。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她一定不能放弃,因为她没有资格放弃,她最大的依靠便是自己。
不多时,门外有人来访。当听到有人喊她柔儿师妹的时候,娇躯便是一震。猛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张微笑着的年轻脸庞。
“杨师兄……”宣柔儿呆住了。已经过去太久了,以至于她再也没有奢望杨硕能够回归。如今真的见到他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白小玉噗哧一笑,道:“柔儿妹妹,你先别忙着激动。能让你激动的事多着呐!”
原来,白小玉一路行来,便听到乔玲说起了开阳门被灭之事,当时她那个吃惊的表情,现在想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杨硕给宣柔儿检查了一遍伤势。因为有灵眼的帮助,所以能比别人看到更多细微的东西,很轻易就找到了症结所在。用真气帮她梳理了一遍经脉后,果然大有好转。
“只须再调理数日,便可以恢复如初。”杨硕道。
白小玉道:“你是说她很快就可以下地了?”
“自然。”
“太好了!”白小玉欢呼起来。
宣柔儿却流下了眼泪。她流的是辛酸,流的是喜悦。
前有沛滢大师姐出走,后有宗门巨变,这些年来,她承担的太多太多!而事实上,她也只不过是一名身有残缺的弱女子而已。
看她热泪盈眶的样子,杨硕道:“弱水峰环境不错,不如你们也帮我一个忙。”
说罢走到床边,一扬手,便多出了一个人在床上。
这是一名绝美的女子,冰肌雪肤,面如桃花。身段玲珑,气质如华。
只可惜她是闭着眼睛的,不知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白小玉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虽然她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与眼前这名女子相比,气质上仍有不足。
“她是……”白小玉下意识的问道。
没等杨硕回答,“嗖”的一下,一个紫衣小女孩便出现在了床边。
某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连孩子都有了……
这时,只见杨硕大手一搂,便将那小女孩提了起来。
“又乱跑,小心打你屁股!”
小紫瑛扒拉着双手:“哥哥坏人,哥哥坏人!”
“她……”白小玉试探着问。
“哦,她是我妹。”
“你妹?”
“呃……捡来的。”
“……”
“我才不是捡来的。你才是捡来的!”
小紫瑛抗议了,手儿虽小,劲头却大,使劲一扒拉,竟给她挣脱了。小腿儿一撒便要溜走,结果又给杨硕揪住了衣领,顺手在脑袋上一敲,就是一个爆栗。
“唉呀!”小紫瑛捂着脑袋做吃痛状。
在场的三人全都满头黑线。
杨硕脸色讪讪,摸了摸小紫瑛的脑袋:“瑛瑛乖,瑛瑛跟姐姐去玩好不好?”
“不要,我要兰兰姐。”
乔玲温言安慰道:“瑛瑛听话,兰兰姐病了,让玲姐姐陪你一道好不好?”
“不要不要!”小紫瑛兀自倔强。
白小玉道:“小玉姐姐这里有糖,你要不要啊?”
一听“糖”这个字,小紫瑛立马眼睛就放亮了,屁颠屁颠跟着姐姐拿糖去了。
静室里就剩下四个人。
乔玲给淑兰盖了点东西,向杨硕道:“师兄请放心,师妹一定尽心照料这位姑娘,不会有一丝差错。”
“嗯。你办事,我放心。”
又向宣柔儿道:“我看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接近筑基期的瓶颈了,只要再稍稍用功,两日内晋级到大圆满境界应该不成问题。”
说罢一扬手,桌上便出现了一堆的丹药瓶,“这些极品丹药你们姐妹几个分了吧!对你们的修行会有助益。”
“师兄……”宣柔儿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杨硕,感激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
静室外,白小玉和小紫瑛并排坐在屋檐下,两对小脚儿直晃荡。
两人一人一根棒棒糖,正美滋滋的享用着。
浸润得晶莹透亮的糖块儿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就连嘴唇也变得特别诱人。
“瑛瑛啊,你真是捡来的吗?”
小紫瑛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糖棒,道:“当然不是啦,我是我娘生的。”
“……。你娘?”
“对啊!”
“就是躺在床上那个吗?”
小紫瑛摇了摇头。
“那就好。”白小玉如释重负。
“那你哥和你兰兰姐……”
小紫瑛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很好啊!”
“很好?那是多好?”
见小紫瑛神神秘秘的召了召手,白小玉就伸出耳朵。但听她小声地道:
“大哥哥喊姐姐娘子的时候,我看见姐姐笑了呢!”
仿佛晴天里一个霹雳,白小玉整个就是一呆,半晌也没再说出一句话。
…………
当杨硕回到抱朴峰的时候,便听到了至善长老不告而别的消息。
对此,杨硕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他能识趣就最好,不识趣就只能下逐客令了,抱朴峰不需要只会吸血的寄生虫。
虽然现在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峰主,但他若要管,全门上下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所以杨硕事实上已经默认就是峰主人选了。
至善长老一走,便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要收拾。加上项氏兄弟的胡作非为,峰内许多规矩都乱了套,必须快刀斩乱麻,重新立威。
看着属下呈上来的一大堆册子和玉简,杨硕一个头两个大。谷师兄为了布阵的事临时给青峰长老调了去,手边没有一个可用的人。
于是将耿焘召来,请他协助处理峰下事务。毕竟离去太久了,人与事都变化太大,若是凡事都亲力亲为,那别的事也不用做了。
其实他最想做的就是当个甩手掌柜,每天定时练练功、炼炼丹,闲暇时逗逗猫、遛遛鸟过点平淡的日子就好,可偏偏实力不允许。
耿焘一听杨师兄有重任相托,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推脱,所以很快便接手了这棘手的活儿。
没呆一会,黄立也登门拜访。杨硕向他了解几位旧友的近况。
赵如龙真的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过赵家,门派也没有打听到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杨硕还是感到一阵失落。
至于邹明,则在前些年的一次外出任务中与羽化门起了冲突,结果重伤不治,半路就死了。看他说得一脸悲愤,杨硕也感到难过,毕竟是曾经在一张桌上把盏言欢的旧友,哪怕交集并不多。
之后,内务堂又派人送来了大量珍贵药材,说是奉了堂主之命。杨硕看了看这些药材,确实都不是凡物,许多都可以利用上。
于是照单全收,又取出从开阳门搜刮的大量炼丹材料,稍稍清点了一下,便开始了冲击四品炼丹师的尝试。
杨硕当然不会傻到一上来就炼制辟谷丹,所以用于帮助修行的四品蕴灵丹便成了最佳选择。有了辟谷期修为的底子,杨硕突破到四品炼丹师不过水到渠成,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但就算这样,他仍然不能满足,想起丹阳子那些利用妖丹炼丹的诀窍,杨硕便着手尝试,在损失了一批妖丹后,终于又迎来了成功。
在稍做休息后,杨硕便开始了炼制辟谷丹的尝试。
…………
限定的三天时间到了。
落霞门高层为此坐立不安,忧心忡忡。
反倒是门下弟子一个个眉开眼笑,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的神话人物回来了。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就不再是困难。
加上这两天门中突然变得极度大方,法器人手一把,还都没有一把是凡品。丹药和灵石更是人手一堆,就像不要成本的一样。所以人人欢天喜地,像过年一般。
当然,这些都得益于那位杨师兄的倡议,自然人人都念他的好。
所以无尘老祖算什么东西?来一打灭他一打。
这便是眼下门中弟子心态的真实写照。
对于这些,门中长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说这简直是醉生梦死,不知死活!
然而当朝霞再次染红了东方的天空时,守门弟子赫然发现,围在外边的两派弟子不见了!
跑得是一干二净,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有人活动过的痕迹,真没人敢相信昨日还是人影绰绰。
显然,他们是趁着天黑偷偷摸摸的走掉得,像做贼一般。
为此,全门上下振奋激昂!
…………
凌霄峰,膳堂。
巳时的膳堂最是热闹了,尤其是这两天,全门都在疯传杨师兄的事迹。
此时,炳瑁正被一群弟子围着,说得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杨师兄那叫一个了得。一人独上开阳门,被十多名辟谷期长老围攻,硬是杀了个七进七出,片甲不留!”
“有没有这么猛啊?”有人质疑道。
“不相信是吧?那我来问你,掌门宗政临庆,一代金丹期强者,又是怎么死的?难道自己头晚吃坏了东西,两腿一蹬,就膈屁了?”
“哈哈哈哈……”众人笑倒一团。
他们没有留意的是,此时有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正手摇折扇,笑微微的缓缓踱了进来。
他那俊逸的外表立刻吸引了几名年轻弟子的注意,尤其是女修。至于男修,注意力就不在这上面,他们只看了一眼,就扭头继续听某人胡吹海侃去了。
(不计字数:明天要下乡FP一整天,铁定会占用不少下班时间T_T,可能更新不了,所以今天这章加长,希望大家喜欢——用爱发电的枫子)
第四五九章 兄弟同心
如果此时杨硕在场,定然会惊讶此人的突然出现。他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齐云飞齐公子!
炳瑁说得唾沫飞扬,指点八方。
“再看看那些围山的,头两天骂得那叫一个凶。杨师兄一来,得,全都哑火了。这叫什么?这就是霸气!这不,三天没到,就全都给吓跑了。霸气测漏啊!”
“好!”众人鼓掌喝彩。
齐云飞笑眯眯的听着,眼中精芒隐现。
……
珠内世界,杨硕坐在云纹瑞兽炉前,双眼盯着火中正在凝炼的药液,神色冷俊。身后,小紫瑛手里拿着一条烤羊腿,正吃得津津有味。
丹田内,阴阳鱼气旋缓缓而动,不断从中剥离出一丝丝真元注入到丹炉内,汇入那药液之中。那药液则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在高温的灼烧下汩汩的沸腾起来。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道火光从炉口喷出,给杨硕来了一个灰头土脸。
小紫瑛一看,便搂着肚子咯咯的笑个不停。
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污渍,凝目向炉内看去,发现里边只剩下了一堆焦糊,之前的努力全都化为了乌有。
杨硕皱了皱眉。集齐开阳、落霞两派的药材,加上自身的积累,也只得这么几份辟谷丹原料,没想到分分钟就浪费了一份,实在有些肉痛。
不对啊,不应该出问题才对!就算这辟谷丹再难炼制,也不应该在自己手上失败,毕竟有灵目与神火加持。更何况,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差错,绝不应该在凝丹的时候无故炸开才对。
感受到丹田内的异动,杨硕便分出一缕真火进入试探。结果这一试,果然发现了幕后的捣蛋鬼。
两条游鱼嗖的从阴阳气旋中蹿出,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一般拼命躲闪。只是限于小世界内空间封闭,不得其门而出。
于是将丹田的芥子通道打开。只听“嗖嗖”两声,一先一后,两条鱼儿便落入了杨硕的手中。正是原先被收走的殷雷和紫电二剑。
两柄鱼形宝剑一入手中便剧烈挣扎,但是很快就识趣了。它们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蔫着脑袋,软得跟面条一样。
看着这极具灵性的阴阳二剑,杨硕实在生不起气来。与宗政临庆一战过后便忙得不可开交,竟把这对活宝给忘了。
原来本命法宝在主人死后便会彻底失去灵性,成为凡铁一块,就算要重新祭炼,也需要不小的代价。而这对阴阳鱼剑在宗政临庆死后还保持着活力,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怎么处置它们好呢?
一看一边的小紫瑛正张大着小嘴巴目瞪口呆,显然是对这两条鱼儿仍然心有余悸。于是坏坏一笑:“瑛瑛乖,哥给你个玩具。”
小紫瑛一听这还了得,撒腿就往外跑。杨硕两手一放,那两鱼儿便像得了御令一般飞射而出,追了上去。
屋外娃嚎猫叫,乱成一团。小紫瑛的身后跟着两条飞鱼,飞鱼的后面跟着小白,在远处的山坡上拉出一条滚滚的尘带。
杨硕笑得直不起腰。忽然想到离了小紫瑛自己啥丹药也炼不成,于是一张脸又苦了下来。
还是别把这小祖宗惹急了,不然十天开不了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另外,也该考虑怎么保留火种了,万一出了状况也不至于抓瞎。
好在炉内还有足够的紫火可用,于是又拿起一份药材,再次投入火中……
当第一粒辟谷丹出现在杨硕手中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这颗辟谷丹个头好是不小,几乎有小孩的拳头大,估计一个就能管饱,难怪一炉也只能出一颗。
吃下这玩意儿就真的能辟谷了吗?幸亏自己用不上,杨硕心想。
正思量着,小紫瑛的笑声从屋外传来。
打开房门一看,哟喝,几个小伙伴打成一片。不过这回不同了,小白在前面跑,两条鱼儿在后面追,小紫瑛则傻哈哈的跟在最后。
看屋门开着,小白“呢嗷”一声就扑进了杨硕的怀里。
看它秃毛耷耳、一脸无辜的样子,杨硕哭笑不得,这货明显是头一次吃这样的亏。当年它都是往瑛姐怀里扑的,这次也终于感受到了主人的可怕。
两条鱼儿则悠悠的绕着小紫瑛盘旋,时不时还在身上蹭蹭,乖巧得就像猫儿狗儿一般。
“小白,我要小白!”小紫瑛叫唤着,显然未够尽兴。
杨硕向小白道:“小白,想吃烤鱼么?”
手中青火腾起,坏坏的目光向两条鱼儿望去。后者柔软的身子忽然绷得笔直,见了鬼一般冲了出去。
于是,几个活宝又开始了追逐游戏。这回是换了两条鱼儿在前,小紫瑛在后,小白紧跟。
…………
当杨硕从抱朴阁走出来的时候,耿焘已经在外面等候,说是掌门师伯有要事召见,各峰的几位师兄师姐都已经去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杨硕心想。
凌霄峰,当杨硕走上大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全然想错了。
殿上,齐云飞笑眯眯的望过来,如春风和煦,如桃花拂面。
这张笑脸多少年没见了,却仍然仿佛就在昨日一般,让人心旷神怡,醉心流连,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女生。
杨硕笑着走上前去。两个人面对面。
齐云飞伸出了一只手。
杨硕也同样伸出了一只手。
两只手紧紧的扣在了一起,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女生更是眸含晶莹,噙的是喜悦和欢欣。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气氛不对了。
虽然两人面色不变,风轻云淡,但却有着两股无形之力互成犄角,互不相让。
“你还知道回来啊?”
“没办法,实在是有人不让人省心啊!”
“有吗?”
“有。”
“二十年不告而别,你这兄弟还真靠得住啊!”
“过奖,二十年还差几天。”
“一样。”
“不一样。”
两人笑眯眯的说着话,其余众人却是脸色大变样。
“啪!”一只水晶灯笼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咣当!”一挂铜钟砸落地面。
归海掌门十分无奈的道:“两位师侄快停下,大殿要塌了!”
“好!”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又同时收回了手。
“咚!”殿上的一具雕像倒了下来,差点把归海他老人家的掌门大位给砸坏。
众人满头黑线。
归海哭笑不得的道:“两位师侄,不如坐下共商御敌大计!”
二人就座。
齐云飞一揖道:“掌门师叔伯,那无尘老祖实力雄厚,击败不易,然阻挡却不难。师侄这次带来了一套法阵,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说罢手掌一翻,一块玉简便出现在了手中,轻轻一弹,便将其呈了上去。
“这是有关此阵法的内容,请掌门师伯过目。”
归海接过握在手中用神识一扫,立刻面露喜色,转手给了青峰长老。
后者看过后道:“师侄这是雪中送炭啊,此阵法正当合用!有二位在,我落霞门可保无虞!”
杨硕道:“仅凭我们恐怕还不够。”
说罢,目光投向在场的几名师兄妹。
“于师兄、谷师兄、楚师兄还有宣师妹,你们的修为都已达到了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若是立刻闭关,或许能在数日内突破瓶颈。”
众位宿老对此不以为然。
若是这么容易突破,也早就突破了,哪里非要等到现在!
但见杨硕一翻手掌,手上便多出了四个丹药瓶。
“这是四颗辟谷丹,应该能帮助你们晋级。”
平平淡淡一句话,再次让大殿上的众人感到不可思议。
辟谷丹,四颗!!
要知道,上次内务堂给的那些材料最多只够炼制一颗两颗的量,这还得保证炼制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而眼下,他却一下就拿出了四颗!怎能不叫人惊掉眼珠子?仅凭这四颗丹药,足以叫一个小宗门灭门!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连续打赏。)
第四六O章 大敌当前,闲来谈笑
这其中,最受震惊的莫过于眼前的四个人。
宣柔儿看着杨硕递过来的丹药,一双明眸满是光亮。
她愣愣的看着手中小瓶,问道:“杨师兄,这个……真的是给我们的吗?”
此时的她虽然是坐着,但已经可以独自站起。于她而言,已经是受了人家莫大的恩惠,怎么还敢奢望更大的惊喜。
辟谷丹如此贵重,多少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枉送了性命,他就这样说给就给了,不是在做梦吧?
看到众人吃惊、羡慕甚至贪婪的表情,杨硕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
太对了!这四颗丹药若是直接贡献给门派,最后落到谁的手里还不一定。
谷习武道:“杨师弟,送出如此贵重之物,你是不是要想清楚?”
杨硕笑笑道:“不必。诸位也别不好意思。大敌当前,最要紧的便是尽快提升修为。”
几人纷纷点头称是。
谷习武道:“师弟所言甚是,倒是师兄我显得小气了!”
训戒堂堂主忝着脸道:“杨师侄,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老朽有一后辈卡在筑基期好多年了,若是老朽侥幸凑足了材料,不知可否帮忙炼制?”
杨硕反问:“阁下不是真把我当苦力使唤了吧?”
后者一听僵立当场。
杨硕忽的一笑:“开个玩笑。”
“哈,师侄真是幽默……”
看他一脸尬笑,大家都呵呵直乐,整个大殿一团和气。
之后,众人又再度详谈了御敌之事。
有人提议,应向清虚派请求援兵,否则仅凭一门之力,实难抵挡两派联军。
提起清虚派,杨硕便想到了沛滢族姐。此时,他已从宣柔儿口中得知了沛滢族姐离开了清虚派的消息,所以对他们的死活并不上心,来与不来也无关紧要。
青峰长老道:“不错,所谓唇亡齿寒,清虚派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归海却摇了摇头,道:“自从清虚派老祖仙逝后,他们行事便低调了许多。没有把握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更何况是要与天一派正面对抗。所以这次我们能够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众位宿老再度沉默。
难道真要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几个小辈身上么?他们在想。
…………
回到抱朴阁,杨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珠内世界,将兰馨草和龙曲参给找出来。
当然,这并不容易,只因他种下的东西基本上就是浇一回水就放任不管,所以有灵植的地方野草总是长得特别好,不少还进了野兽的肚子。
不过好在这两个东西特意用栅栏围了起来,所以这哥俩倒没有被吃掉,而且长大了不少。
将它们挖出洗净,便开始了伐骨丹的炼制。有了辟谷丹的基础,这味丹药也没有意外的取得了成功,而且最终收获了三颗。
杨硕只服下了一颗,便感觉到这次又排出了许多杂质,原本狭窄的经脉也再一次被拓宽。而更加难得的是,浑身的骨骼和脏腑也在丹药的作用下得到了锤炼。
高兴之下又多服用了一颗,结果第二次的效果却是大打折扣,显然再吃也是浪费,于是将最后剩下的一颗小心的收了起来。
想到小紫瑛出入外界越来越随便,出于担心,便利用手头的材料做了一个小型的禁制,将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封闭了起来,免得再出什么乱子。为此,小紫瑛还堵了很长时间的气,杨硕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给她弄了一顿好吃的,这才平息了她的小愤怒。
出去找耿焘问询一下抱朴峰的近况后,便开始了短时间的闭关。
这段时间,门派内一片祥和,完全没有大战前的紧张,许多人甚至都忘了有无尘老祖这回事。领了辟谷丹的四个则都忙着向辟谷期冲刺。至于齐云飞,则代替谷习武协助青峰长老重新布置大阵。
当示警的钟声响彻群峰的时候,落霞门的人终于意识到,该来的终于来了!
此时,离山门被围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杨硕小儿,速速出山领死!!”
山门上空,数不清的修士飞在天上,如同蝗灾成群,黑压压的一片。
当先一人手持金锏,银发如瀑,可不正是至善长老。
他竟这么快就叛出到了天一派那边,实在出乎门人的预料。
在他的身后,是几名来自天一派和羽化门的辟谷期长老。下方则是两名年轻修士,一个正是那项端,另一个则是羽化门淳于掌门之子淳于恪。
二人口出恶言,极尽抹黑羞辱。炳瑁带着几个弟子隔着山门结界与他们对骂,皆是不堪入耳。
凌霄峰的方向迅速有遁光亮起,五道人影升空。
领头的正是归海掌门,其余几个分别是青木峰峰主以及圣法堂、训戒堂、内务堂的几名堂主。
不得不承认,落霞门这些年的落魄是有目共睹的,这气势何止差了一星半点!
归海道:“至善兄何至于此,难道真的不顾念我们数十年的情谊,要化友为敌么?”
至善长老道:“归海,莫要再提什么兄弟情谊,你若真念旧情,便把那姓杨的小子交出来,请无尘老祖亲自发落。否则,莫怪吾翻脸不认人!”
归海十分无奈:“这……这又是何必……”
…………
此时,就在抱朴阁的最高处,杨硕与齐云飞相对而坐,悠闲的品着香茗。旁边有淑兰侍候在侧。
一起的还有于子谦、谷习武、宣柔儿三个。他们在服用了杨硕提供的辟谷丹后,果然成功晋级,实力整整提升了一个档次。唯独楚师兄还在闭关,不知道进展如何。
齐云飞轻摇折扇,道:“想不到杨兄只用了二十年便成功辟谷,又在短短十多天时间内进阶到了辟谷中期,当真叫人刮目相看!难道灵根的障碍已经对杨兄无效了么?”
他这一问,大家都向杨硕望来。是啊,伪灵根的魔咒难道单单对杨硕不起作用了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都是在王家祖地得到了天启石后,找回了小部分记忆的结果,而近日的连续突破,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伐骨丹。当然,这种事只能自己知道,不方便向外人说道。
于是品了一口茶道:“不值一提。在下也很好奇,齐兄是怎么只花二十年时间,便从练气后期一步跨跃到辟谷后期的。莫非……那颗丹药真有这么神奇?”
杨硕所指的,自然是那枚品级足有六品的玄天再造丹。
但其他人并不知情。一听这席话,他们再度露出了无比震惊之色。辟谷后期?这是什么概念?
也难怪他们如此。齐云飞那身名贵的装束天然就有掩饰修为的作用,所以他们一直都不了解他现在的修为,直到杨硕开口点破。
宣柔儿道:“齐师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齐云飞莞尔一笑。
杨硕道:“傻丫头,你觉得师兄我像是信口开河的人吗?”
宣柔儿吃惊的直咋舌。
杨硕的修炼速度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可怕的!
二十年连续突破两个大境界,他……还是人吗?
瞧见众人惊愕之余都表现出了十分的好奇,两人相视一笑,点到为止。谁都有自己的秘密,穷根问底不见得是好事。
于是,齐云飞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由在下起个头,诸位来接句如何?规则很简单,只需押韵即可。”
宣柔儿拍手道:“好呀好呀!快说快说!”
齐云飞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山峰,吟诵道:“白日登高……”
宣柔儿想了想:“风清雾渺。”
于子谦接下:“观云卷云舒……”
谷习武继续:“叹地远天遥。”
淑兰略一思索:“品人生百味……”
杨硕看了看她,脱口而出道:“博美人一笑。”
宣柔儿露出恶寒之色,摆了摆手道:“不好不好!”
齐云飞笑道:“杨兄有佳人相陪,想必是受用颇多。”
杨硕道:“你喜欢,不如让与你好了!”
众人皆是一呆。
见淑兰投来幽怨的目光,杨硕干笑一声,道:“开个玩笑,不必介意。”
又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念道:“白日登高,风清雾渺。观云卷云舒,叹地远天遥。品人生百味,思无上大道。果然好诗!哎呀,真是好诗!”
几人呵呵。
这时,白小玉风风火火的御剑而来,向杨硕道:
“果然都在这里。外边都打起来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喝茶闲聊!”
第四六一章 山门守护之战
杨硕抬头看着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不慌不忙道:“不是说让紧守山门么?怎么反倒是自己沉不住气?”
白小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掌门师伯那脾气,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唔,这什么茶,这么好喝?……怎么,不能喝吗?”看着其他人投来的奇怪目光,她道。
齐云飞愣愣地看着她:“这杯……是我的。”
白小玉脸上一尬,将茶杯推回:“那你喝吧!”
众人:“……”
…………
山门外,金色的锏影与绿色的灵气流冲撞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冲击气浪,却并未因此分出高下。
至善长老将金锏往天空一抛,那锏立刻在空中绕轴旋转起来。
锏身之上,三条盘龙忽的活了过来,龙头昂起,金光四射,立刻化为了三条蜿蜒舞动的真龙。真龙金鳞鹿角,足下五爪,发出震慑人心的龙吟。
“归海,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便接受上天给你安排的命运吧!”
说罢伸指一点,那三条真龙便绕锏而下,张牙舞爪的向归海掌门扑来。
归海见状,将手中蒲扇猛力一挥,忽见蒲扇绿芒一闪,一只硕大的荒兽便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当然,这并非真正的荒兽,这只是荒兽的一丝气息。可就算这样,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惊骇。
巨大的双翼将天空遮蔽了半边,弯钩般的鸟喙一张,便释放出一股莽荒的气息,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至善长老露出吃惊之色,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鲲鹏!”
归海道:“忍你已经很久了!老子处处让着你,真当老子好欺负不成?”
说完以蒲扇遥遥一指,那鲲鹏便抖动羽翼,迎向了那三条真龙。
一时间,龙骧鹏展,狂风激荡,双方战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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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回合后,在鲲鹏的强大威慑下,那三条金龙很快褪去了龙角金鳞,向来时的地方望风而逃。
鲲鹏紧追不放,巨大的钢爪连抓,便将其中两条按在了爪下。两声哀呜之后,两条“真龙”双双化为了齑粉。
至善长老则面色一变,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什么五爪金龙,不过是三条水虺!亏得老子从前那么看得起你!”
归海掌门显露出这样一手颇有些得意,便想着一鼓作气将对方擒下。
也就在这时,天一派的申屠长老出手了。
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突然暴发,直取他的后腰。
归海掌门飞身半空猛然警醒,一扭头,便看到了一支仅有指粗、长却逾丈许的冰箭急袭而来,猝不及防。
冰箭映出了赭色长袍下那张阴狠的脸。
申屠长老冷笑着,眸中充满了不屑,这一击,足以给对方造成永久性重创。
“砰!”一道青色的灵光斜刺里暴射而来,与这支冰箭对撞在了一起,轰轰声响后,双双化为了虚无。
千钧一发之际,青峰长老也出手了!
他一手持判官笔,一手指着对方的鼻梁骨道:
“申屠老儿,清虚派待你不薄,为何你却要认贼作父,与我落霞门作对?”
他义正辞严,神情激愤。
遥想当年,这申屠也是清虚派的一名宿老,曾经带着三个徒儿来落霞门交流论道,一路过关斩将,无人能敌,直到遇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杨硕。
申屠不紧不慢的道:“青峰,良禽择木而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呸!欺师叛祖的无耻小人,也好意思给自己找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申屠有些可怜他道:“真是愚钝,殊不知这世上终究是实力说了算!”
“那某倒要领教领教!”
“那便如你所愿!”
双方话不投机,当即各显神通。
申屠双手连翻,口中默默吟唱。忽的伸指连弹,数道蓝色冰箭便暴射而出,蓝光湛湛。
青峰长老面不改色,判官笔连挥,在空中书写起来。
他笔中无墨,却分明有绿的黑的黏稠如墨的东西从笔端散出,如水似雾,看起来竟有些梦幻。
铁划银钩,龙飞凤舞,几番运笔下,一只墨绿色的飞凤便活生生的幻化了出来。
面对那凌厉攻来的冰箭,飞凤昂首摆尾,凤翅大张,一招便将它们全都打成了碎碴。
青峰长老道:“申屠,弃暗投明吧,只要你现在离开,我等既往不咎!”
申屠阴阴一笑:“你得有资格再说不迟!”
说着遥遥一点,那飘浮在青峰长老周围的冰箭碎片便逐一亮起,释放出点点星芒。
那些不断闪烁的碎片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大白天也觉得十分刺眼。不仅如此,它们的交错闪亮仿佛遵循着一种特定的规律,每一个碎块都如同一块小冰镜,组成了一个冰镜困阵。
青峰长老眉色一懔:“这是……”
“冰法——万镜虚杀!”
如同种下了一个魔咒,这一声念罢,其中一个冰箭碎块忽的射出一道强劲的集束光线。
那道光线是如此之强,以至于空气都被它激发,散射出淡淡的光晕,看上去如同高能激光,蕴藏着恐怖的能量。
它打出的方向十分随意,只射出了一丈之远,便没入了另一块冰箭碎块之中,而后又从另一块中投射出来,循环往复。
“嗖!”青峰长老下意识的躲了开,那强光便穿过之前他所在的地方,没入冰箭碎块之中。
他的瞳孔蓦然睁大,因为他已经捕捉不到那道强光的动向。
“嗖嗖嗖嗖!”飞凤的身体不断被强光所穿过,又不断的受到伤害,以至于身体越来越虚幻。
它不断挥舞着翅膀,想将那些冰碴打成更细的碎末。然而事与愿违,每一次将它们打碎,便又会多出成倍数量的小冰镜。
于是,青峰长老选择了抽身。
申屠勾了勾嘴角:“想跑,哪那么容易!”
说着双手再一翻:“冰法——迟缓!”
一声喝罢,青峰长老的速度显著降了下来,若再来一道强光,他决计无法躲开。
也就在这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咒法敕道:“火遁——灼伤!”
冰镜困阵忽的出现了火红之色,接下来只听咔嚓咔嚓的细碎之声连响,那些细小的冰镜便全都化成了空气。
两方扭头一看。就在飞剑之上,于子谦身姿卓绝,神色冷傲。
“你的对手是我。”他冷冷的道。
“师侄……”青峰长老失声道。
于子谦恭身一揖:“师叔请移驾一旁稍作休息,这里就交给师侄。”
“也好,你小心一点。”
“师侄明白。”
申屠怔怔的打量着他数息,才道:“你,竟然也晋级辟谷期了?”
话音刚落,又有三道遁光从下方飞射而来,让他再度吃了一惊。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谷习武、宣柔儿以及刚刚出关便赶过来的楚天南。
申屠终于为之动容,他的目光落在了至善长老的身上,充满了质疑之色。
“什么?你们竟然全都……这、这,这怎么会……”至善长老指着诸人吃惊得几乎连话也说不利索。
是啊,他刚刚才叛逃落霞门,门中情况他最清楚不过。几个人辟谷,几个人筑基,他都明明白白,不可能记错。
可现在,他前脚刚走,人家几个后脚就辟谷成功,叫他怎么能够相信?
第四六二章 战歌嘹亮
辟谷不等于吃饭,岂是想办到就能办到的?
一夜之间冒出四名辟谷期修士,如此带给人的震撼确实需要时间才能消化。
归海乐得开怀,哈哈笑道:“老东西,这下你该知道我落霞门的弟子不是吃素的吧!”又向众人道,“孩儿们,叫他们看看我们落霞门的真正实力!”
众人齐声应诺。山门内外的落霞门弟子无不热情如火。
青峰长老道:“掌门师兄,你不是嘱咐我等以防守为先么?怎么……”
归海呆了呆:“呃……有吗?那好,趁那无尘老鬼没来,我们先痛痛快快打上一场,待他来时,再作打算。孩儿们,释放你们的斗志,燃烧你们的激情,战斗吧!”
“弟子领命!”
“弟子领命!”
归海一声令下,战斗再次打响。而这一次,不再是小规模的接触,而是十数名辟谷期强者的混战。
呼喝声,破空声,喊杀声,金铁交击声,灵气碰撞声,落霞门上空刀来剑往,精彩纷呈。
各种光芒交相辉映,各种术**番登场,好一番五光十色、如火如荼的景象。
…………
下方,抱朴峰山顶之上。
杨硕与齐云飞仍然从容而坐,并不急于加入战斗。
齐云飞道:“杨兄,此刻战斗正酣,何不趁机突袭掩杀,当可一战建功!”
杨硕笑道:“我在等无尘老儿。齐兄又为何迟迟不动?”
齐云飞道:“在下受掌门师伯委托,需要在此主持大阵。”
“喂,你们够了!”一旁的白小玉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道,“请你们来是帮忙的,不是来装大头蒜的!”
齐云飞笑了笑,仍然自斟自饮,不为所动。
杨硕则心里直叫屈。他不动是自有他的考虑。新晋辟谷的这些师兄师妹们需要磨炼,尤其是需要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来磨炼,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他是迟早要离开的,落霞门的兴衰始终还是要由他们决定,他们身上,肩负着光大宗门的历史使命。
所以,他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
可虽说如此,在面对白小玉的怒火时他还是选择了认怂。
“喂,你倒是去还是不去?”
“去。”
这时,有属下来报,说敌众我寡,门外战况告急。
于是不再耽搁,脚踏云梭飞上半空,回头一望,齐云飞正手持折扇,抱拳一揖,一副“不送,走好!”的架式。
“算你狠!”心中咒骂着,便朝着人群密集的方向飞去。
…………
山门外,于子谦的目光锁定在申屠的身上。
“告诉我,师尊现下如何?”
申屠没有加入其他人的混战,他静立当空,脚下是一块覆着冰棱的寒玉盘。一身赭色长袍在淡蓝的天空中映出鲜明的对比。
“你说的师尊,是红倚么?”
“不错。”
申屠露出了既惋惜又同情的神色:“可惜了,曾经的一代佳人,落霞门一峰之主,却落到如此田地。当真是可惜!”
“你说什么?”于子谦神色一懔,质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恐怕你不会想知道。不过你放心,她死不了!”
于子谦眼瞳微红:“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师弟知道,难道你会不知?”
“我师弟?王璟隆?”于子谦一怔,随即表现出吃惊和愤怒,因为他隐隐已经猜到对方指的是什么。
“不错。如今他已经是我天一派的一员,你是否觉得很意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正当如此。可你师尊却不知好歹,想把秘密烂在肚子里,这便是她咎由自取!”
“你们……”
“你很心疼么?啧啧,莫不是你也与你那师弟一样,还对她心存非分之想?”
“无耻!”
于子谦面露羞愤之色,手中长剑遥遥一指,火红的灵光倏然释放,将剑刃包裹其中,那熊熊燃烧的火光,就如同他此刻胸中的愤怒。
“我要杀了你!”
申屠冷冷一笑,一手斜指,晶莹的蓝色冰晶便覆上了手掌,哧咔哧咔声不断响起,一柄五尺长的冰剑便在手中凝成。
于子谦眉色一懔,立刻知晓了这柄冰剑的厉害。
此剑虽为冰锥所凝,但并非法术之剑,乃是真正的冰剑。
其本体乃万年寒冰中所蕴藏的冰魄,无形有质,冷冽非常,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宝物。以其所炼就的本命法宝更是厉害,平时纳于丹田,需时透体而出,诡异非凡。
“年轻人,你还嫩。”申屠笑笑说道,手中冰箭随意挥洒,透体的寒意便铺天盖地的向于子谦袭来。
面对这样的敌手,他不仅欠了火候,更吃了兵器的亏。
虽明知如此,但却并无畏惧,他想起某人言道:年少不轻狂,枉作少年郞。哪怕地远天高,苦多乐少,我亦惜取一时,纵歌狂啸!
不错,师尊所受之辱,当由此贼还报!
心中坚定了意志,于子谦仿佛换了一个人,气势燃烧如火,战意浩瀚如潮。
一剑斩下,红焰熊熊,火光喷曜。
蓝的冰与红的火碰撞交织在了一起,映出于子谦那张坚毅的脸。
申屠面露讶异:“不错。正合吾意!”
…………
另一边,宣柔儿则与谷习武打起了配合。
与他们战斗的是一黑一白两名身着道袍的老者。他们的法宝同为拂尘,正是曾经阻击过谢老的两名羽化门修士。
虽同为拂尘,但却契合着某种法则,一个执黑柄白拂尘,一执白柄黑拂尘。
白拂尘一扫,飞沙走石,金鸣风萧;黑拂尘一扫,黑雾滚滚,厉鬼尖啸。二人配合下,一股十分恐怖的肃杀之气在落霞门上空漫延。
但宣柔儿与谷习武也不是弱者,他们虽刚刚晋阶,战斗力却一点儿也不弱。
前者长鞭飞舞,如龙走蛇游,奇诡莫辨。后者单手劈撞砸捶,拳影如风,大开大合。
不仅如此,宣柔儿更是呼风唤雨的好手。这位天气姐一发威,四周风云变色,波谲云诡。冰与雨齐飞,时有电闪雷鸣,天威赫赫。
谷习武虽只有一臂,但也因为专注于一臂,更使得他这只拳头充满了阳刚的野性之力,灵光布体之下,尤如铁臂金刚,万夫莫挡。
而他那雄浑的浩然正气又是那黑拂尘的克星,是以挥洒得游刃有余,豪情万丈。
…………
楚天南则与一名同样擅长符箓之道的天一派长老纠缠在一起。
二人周身都有一圈金灿灿的纸符环绕,时而寒冰凛凛,时而火光飞舞,那一张张纸符如臂使指,上下飞蹿,竟然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毕竟对方可是经验老道的辟谷期长老,而楚师兄则刚刚才出关便被拉上了战场。
由此可见,其平日在符箓一道上的积累相当丰厚。即便是在事务烦多的万符堂,仍然没有一刻落下修行。
与他们相比,归海掌门与青峰长老这边就压力大了很多。他们二人合兵一处,正面抵挡包括至善长老在内的四名辟谷期长老的疯狂进攻,一时险象环生。
…………
当杨硕来到山门口的时候,落霞门弟子齐声高呼,兴奋无比。他们相信,只要杨师兄一出马,这胜局便要立刻锁定。
一望战场风云激荡,胸中战意飙涨。快意收割的时候到了!
(感谢坚持投推荐票的朋友华清桐颜,墨言笔上!)
第四六三章 落入陷阱
然而当他一步踏出结界之后,便猛然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只巨大的爪子穿过云层,从天空中探出,当头一爪抓来,迅疾如电。
云梭往旁一偏,堪堪躲过,却给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那爪子不知是何种妖物所有,上有棕色绒毛,爪尖锋利如银勾,一个趾头足有磨盘大。上部没入云端,不见全貌。
这是什么鬼?
就在杨硕一打量的功夫,那爪子忽的一收,再次拍将下来。
“嗖嗖嗖”,一顿疯抓猛如虎,而这一次明显不只有一条爪子。
那犀利的爪风仿佛能割裂一切,即使不接触也要被其撕烂揉碎。
换了别人恐怕真要就此折损在这,然而杨硕是谁,他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的功夫却是一流,所以这一阵攻击虽然猛烈,却并没有伤他一根寒毛。
然而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事的时候,迎面一条长尾扫来,将他打得一退数十丈,几乎从云梭上跌下去。
五内一阵翻腾如倒海,杨硕暗骂了一声:
“我去!”
这时,那庞然大物才从云端显露出身形来。
脑袋大如山丘,眼大如深井,头圆耳短,额有三条斑纹,背生百尺长的羽翼,可不就是一只老虎!
可是老虎又怎么会长着一对翅膀?
庞大而强健的身躯,充满了野性之力,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紧盯着杨硕,浑身释放出一股凶悍嗜杀的气息。
底下一众欢呼呐喊的落霞门弟子们全都哑了火,吃惊的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两方的战斗也因为这只妖兽的突然出现暂时停了下来。
“飞虎?”有人惊呼道。
“这不是飞虎,这是翼虎。”
“吓,连镇山神兽都请动了,这落霞门真的值得天一派如此兴师动众么?”
“这回他们死定了!”
至善长老冷笑道:“杨硕小贼,你以为老祖会没有一点准备么?对付你,何须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感受到这只翼虎的强悍气息,归海心情复杂的道:“好大的阵仗!天一派还真是瞧得起人呐!”
也无怪他如此感叹,这镇山神兽可不同于他的召唤兽,一者为虚一者为实,实力远非后者可比。
且镇山神兽自问世以来从未离开过山门,平时也是难得一见,仅有在宗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方才一显真容,为守护而战,因此这镇山神兽亦可称为守护神兽,代表着一个宗门的底蕴。
如今身为宗门底蕴的它却出现在这里,足可见天一派对于此战的重视。
青峰长老双眼一眯,道:“就是当年伏击清虚派的时候,也未曾征调此兽,今日怎的反倒如此慎重?”
申屠道:“老祖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等只须听命行事。”
说罢,道指一掐,低喝一声:“起阵!”
这敕令一下,那翼虎忽的展开双翼,灵光大放,万道金绦射向四面八方,如同身化红日,普照四方。
人们皆为之动容。离其最近的杨硕更是脸色陡变。
“唰唰唰!”那些如同乱麻一般的金光忽的凝实成金色的丝线,以翼虎为中心,将方圆百丈的空间全都包裹了起来,从外部看,如同一个金色的大茧。
而杨硕还没来得及逃脱,便被包饺子一般和这只怪物包裹在了一起。
果然,这头镇山神兽就是冲着他来的!
而他们也算处心积虑,竟然想到在这头凶兽的身上设下禁制,以此达到封锁行动的目的,同时还能够使这头凶兽的战力达到最大化。还真是很给面子啊!
欢呼声不断从四周传来,天一和羽化两派的修士为此振奋不已。
也难怪,杨硕早已凶名在外,只手覆灭开阳门的传言更是令他们感到后怕和不可思议。如今他已入瓮待毙,自然再无顾忌,只需等晚些时候收尸即可。而其他人根本成不了气候,有这几位长老对付就够了!
终是给人特殊关照了啊!
看着那只正虎视眈眈、想将自己当成餐点的凶兽,杨硕啼笑皆非。
他没有去尝试如何逃脱,而是平静的望着它,大大咧咧的找了块相对舒适的山石往上一坐,仰头道:
“不过一只畜生,又能拿我怎样?”
那翼虎似乎能听懂人言,一听便勃然大怒,猛的一张大嘴,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便从口中发出。
这狂猛无匹的龙吟虎啸,有着天地磅礴之势,山河亦要因其颤抖,神魂弱小者当场便要给吓破胆,以至魂灭人亡。
然而杨硕终究不是弱者,神魂更是强大到远超普通修士。
所以这一吼,除了满嘴的腥臭让人作呕外,倒也没有太多的不适。
伸手一挥,一道金色的土之灵罩便挡在了前方,将这能令万兽惊散的一吼给阻挡了下来。
“臭死了!吃完东西不刷牙么?肉吃多了肠胃不好。”杨硕厌恶的摆了摆手道。
忽的一道劲风袭来,杨硕提刀一挡,那巨大的棕毛银爪便抓在了刀口之上。
铁钳一般的巨爪将龙影刀抓得咔咔作响,龙影刀为此刀身翁鸣,颤抖不止——
好吧,是杨硕的胳膊在抖。
尼玛,好大的力气!
巨大的虎脸凑近眼前,几乎脸对着脸,由此也更能感受到这只凶兽那可怖的凶性。在它的眼里,杨硕不过一只小小的蚂蚁,一爪便能捏死。
然而这只小蚂蚁终是没有这么容易对付,所以这只畜生的眼中竟然也流露出了惊异之色。
“力气倒不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
话音未落,屁股底下的山石轰然崩散成为齑粉。
“嗖!”又是一爪拍下,照脸而来。这一抓如果给拍实了,立马便要脑袋搬家。
杨硕于是抽刀而回,然而这一抽,竟然愣是没能抽动。那畜生的另一只爪子紧紧的攥在了刀刃上,力大无穷。
一言不和便要夺人兵刃,至于吗?然而修士若没有了兵刃,多半也只能成为妖兽口中的美餐。
情急之下,杨硕只好弃刀闪人。虽是险险避过,却是说不出的憋屈,想他大小战役无数,还从未出现弃刀而逃的情况。
欢呼声如约而至,天一、羽化两派的修士都像看猴戏一般,兴致极高的看着这场人兽之间的精彩大战,那是说不出的闲情逸致,就差有人前排卖瓜子啦!
谷习武、宣柔儿见状便想抽身过来帮忙。
黑白二老却阴魂不散,挡在了前方。
前者阴阴笑道:“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后者戏谑的道:“不错,可不要当我们不存在!”
黑白拂尘一拂,阴阳气旋再度打来,如同一个疯狂旋转的小型黑洞,想要将四周的一切给无情吞噬。
对于这样诡异的联招,二人不敢硬接,只能向两旁避开。同时稳固周身灵气,不至于让其给吸取了过去。
“水遁——霪雨霏霏!”宣柔儿妙手一翻,沉声低喝。
霎时风云突变,黑云翻滚,满天的乌云将大片天地笼罩在其内。如花针一般的细雨倾洒而下,寒入骨髓。
“木遁——无本之木!”谷习武心领神会,单手结印。
忽的从四面八方“突突突”冒出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原木,凭空虚浮,且呈炸裂一般的生长扩散。
受这细雨滋润,其扩张速度更为迅猛。虬筋伸展如同怪兽,针棘交错又似海胆,令人心惊胆寒。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没有你,没有本书!)
第四六四章 噬灵之力
只一会儿功夫,天空中便飘满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但无一不是狰狞可怖,布满荆棘。
被包围在其中的黑袍老道看了看,笑道:“以为这样就能对抗我们吗?真是幼稚!”
话毕,那螺旋状的黑洞迅速发力,将那些飘浮在四周的原木不断吞噬,哪怕原木的体积远远大过它,也同样逃脱不掉被吞噬的下场,就如同一个吃不饱的怪物。
白袍老道同样笑了:“小小伎俩,中看却不中用!”
就在他的笑声中,四周的原木荆棘突然暴起,如臂伸长,“嗖嗖”之声连响,五六根枝桠几乎同时从各个方向射出,将他们一举刺穿。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绵绵无尽,黑洞还在幽幽的旋转,释放着冷酷的黑丝白气。
两人就这么穿在了纷乱如麻的枝桠上,脑袋低垂,如同两个被悬尸审判的重犯,情状诡异至极。四周的空间中都充斥着一股萧索肃杀之气。
然而谷习武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感觉到,击杀绝没有这么顺利。
果然,两人垂下的脑袋突然仰起,同时露出了阴惨惨的笑容。
“这样,就是你们真正的实力了么?”
“可惜,还是不够!”
说罢,两人的身体开始蠕动起来,如同两条柔软的蛇怪。
他们彼此靠向对方,最终竟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阴阳鱼的图案在半空中幽幽旋转了一周,便再次一分为二,重新变回了一黑一白两名老道。
谷习武不由得眉色一沉。如此诡异的法术,他闻所未闻,更别提亲眼见证。
“该你们了!”
“把你们的性命交给我们吧!”
二人嘿嘿笑着,忽的脸色同时一变,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这时,轮到宣柔儿笑了。
她那甜美的脸蛋上泛起一抹得意,笑道:“终于感觉到了么?不管你们的合体法术有什么厉害之处,终究还是需要灵力。怎么样?现在灵力还剩下多少?”
宣柔儿甜甜的笑着,目光朝不远处那个神秘莫测的黑洞望去。黑白二老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那黑洞比之前小了一号。
只见宣柔儿伸指一点,一道蓝莹莹的弧光便激射而出,射向了黑洞。
黑洞猛的忽闪了几下,竟然就此湮灭消散!
两人重遭雷击,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这……这是噬灵之力?”
“呵~,算你们有点见识,这下,你们输得心服口服了?”
宣柔儿说着,纤指凝柔,一道蓝色的光团也随之上下翻飞。
“我们输得不冤!但你不要以为我们就会束手待毙!”
想到掌门师尊那边战况吃紧,宣柔儿不再与他们废话,伸指一弹,那团蓝光便飞了出去。
谷习武适时一拳击出,一道绿色光团同样挥击了出去,与那蓝色光团合并一处,顿时声威大盛,挟着嗞嗞的风雷之声破空而去。
黑白二老面色大骇。
“狂妄!”一个声音喝道,斜刺里一道耀眼的白光射来,与宣、谷二人合击的蓝绿光团轰然撞上,一声巨大的翁鸣过后,各自湮灭消散。
谷习武眉色一懔,扭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物飞速打来,速度极快。
眨眼功夫,那东西便杀奔近前。谷习武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一柄量天尺,外形看似普通的工匠尺,但其末端有柄,两侧有锋,其上释放出的浓浓古意让人不敢逼视,那是一种厚重而久远的气息,荒凉而萧索,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只稍一分神,谷习武便知道这一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师兄!”宣柔儿一声惊呼,谷习武咬牙横挡,一臂硬抗。
然而当那量天尺接触手臂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今日算是栽了!
雄浑而苍凉的气息迎面扑来,森冷而肃杀,所有阻挡在其路线之上的人或物仿佛都要被碾压成齑粉,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也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淡蓝色光芒在眼前一亮,那量天尺的压力便一下子缩减到了最小,以至于几乎感觉不到。
那尺虽然仍在眼前,尺端与手臂相接,但却完全感觉不到了它的任何威胁,仿佛此宝就只剩下了一个虚影。
量天尺一击失利,倒飞而回。
两道人影也随之从天空中显化出身形来。
这两位高人一显真身,立刻引起了许多弟子的欢呼和议论。
“淳于掌门!是淳于掌门!”
左边一名梳着高高道髻的黑脸中年正是羽化门的淳于掌门,他的到来无疑给众羽化门门人提振了许多信心。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羽化门已经全面倒向了天一派,这样的话,他们便不会再有任何保留。
“秦杨掌门竟然也来了!这下,落霞门真的要完蛋了!”
右边一人仙风道骨,头戴着青莲冠,手执量天尺,正是天一派的秦杨掌门。他的到来更是给所有参与围剿落霞门的弟子们注入了一道强心剂。
“暗施偷袭,是否太无耻了些?”
齐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谷习武的身旁。一身白衣袭袭,如青玉般温润,如书生般尔雅。
“你是何人?”秦杨沉声问道。
齐云飞谦谦抱拳:“落霞门凌霄峰齐云飞。”
“哦?”秦杨皱了皱眉,他大概在想,落霞门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辟谷后期的门人,而且还这么年轻。
别看此人言谈优雅,礼数周到,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绝不是善茬。
“本门可不知道白掌门何时收了你这么个徒儿!”淳于掌门道。
齐云飞并未回答,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目光则投向了正与那头翼虎斗得难解难分的杨硕。
后者此刻略显狼狈,虽然没有受伤,但也给对方逼得只有到处逃蹿的份。
那翼虎果然不是寻常妖兽,不但动作敏捷,且力大无穷,正面对抗根本就是蚂蚁啃大象。
而且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家伙皮糙肉厚,一般的灵器根本奈何不得。就连以锋利著称的星痕也只能在它身上留下一些细小的伤痕。而这翼虎一旦见了血,而且还是自己的血,那凶性更不要提了。
“杨兄,你似乎耽搁得太久了些!”齐飞云关切的道。
“不如换你来!”杨硕避开翼虎的一扑,隔着半透明的金丝茧回他道。
“杨兄若能破开一个洞,在下倒愿意亲身一试。”
“……”
杨硕无语,心说我要是能出去,还用得着你?
二人一说一答,倒把两位大派掌门给冷落到了一边。
秦杨掌门手中的量天尺开始微微颤动,可见他此刻隐含的怒意。
道指一立,量天尺便缓缓浮到上空,尺身因为真元的凝聚发出微微的灵光,凝重而萧索的肃杀之气再度释放开来。
金色大茧中,原本还考虑要不要亮出杀手锏的杨硕,这回却一点也不着急了。
有那个家伙在,那两人应该够不成威胁。
感受来自到珠内世界的一阵骚动,杨硕便自说自话地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嗯嗯!”
“打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瑛瑛才不会哭,瑛瑛要骑大马!”
于是,杨硕再不啰嗦,伸手往胸口一拍,一个鲜活的可人儿便突然跳了出来。
小紫瑛一出现,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就亮了起来。
“好大的马呀!”
“什么马不马,这是大老虎!”
“老虎吗?瑛瑛就要大老虎!”
那翼虎乍一见到这变故,当下也是一呆。
大大的眼珠子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不点儿,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大爪子一挥,便拍将下来。
小紫瑛哧溜一下闪了出去,如电光火石一般。
杨硕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身法,但这速度,的确是自叹不如,尤其是在这无法使用缩地术的半空中,更是远远比不了。
第四六五章 虎威浩荡
翼虎一拍没拍着,倒把稍一愣神的杨硕给拍飞了出去,后者一下给砸在了巨茧之上,心中直呼喵哩个咪,无妄之灾啊!
小紫瑛却已经爬到了翼虎的脖子上,两只小手就着脑袋后面的后颈肉一抓,便是一撮的毛。
小手不大,劲儿却不小。
那翼虎疼的一声怒嚎,便开始乱抓乱跳。
小紫瑛差一点便给它甩飞了出去,却不但不怕,反而乐得哈哈大笑。说是骑在虎背上,但实际上比蚂蚁骑牛也好不了多少。
但翼虎却不这样想,因为这只蚂蚁不是一般的蚂蚁,凡是她抓过的地方,都会伴随着皮肉的焦糊。想它灵器都奈何不得的强壮身躯,却受不住她这随手一抓。
情急之下,两扇巨大的羽翼扬起如手臂使指,奋力拍下,那力道绝没有人能够小看。翼虎之翼岂同一般的羽翼,那银色的翎羽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和质感,质地却比之金属还更加坚硬。
所以这势如倾盖的一拍之下,小紫瑛是真的痛了。
于是,她怒了。
后果很严重!
…………
巨茧之外,那量天尺持续发出彩虹般的七色光芒,霎是好看。
然而知道此宝底细的却并不认为它只是好看。
量天者,取丈量天地之意也,天地亦可丈量,何况是人?
所以一旦被此宝锁定,那么无论怎么逃,也逃脱不出它的攻击范围。
这虽然带了点夸张的成份,但所有天一派门人在见到量天尺发出七彩虹芒的时候,脸色都变得凝重非常,可见其凶名之盛!
面前的齐云飞依然微笑着,丝毫不把二人放在眼里,这对于一派之主的秦杨博来说便是极大的侮辱。
但见他道指一点,那量天尺便一尺斩下,举重若轻,却势大力沉。
离得最近的谷习武、宣柔儿同时露出惊惧之色,只因齐云飞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如此托大,岂有不败之理?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随着那量天尺一尺斩下,隔着数丈远的齐云飞便如遭重击,忽然化作了一片白雾从人间蒸发。
秦杨博面色微变,一双虎目向四下扫去。
茧中的杨硕感觉到了异动,眸中精芒暴闪,映出的只有两个字:贪心。
如果没有看错,这量天尺应该也与虚空印一样,有着横渡虚空的力量,这才能做到收发自如,攻时无常,甚至不受距离的影响。
天空之上,白云之巅,齐云飞优雅独坐,面前一张别致的石桌,手中一个白玉薄胎小杯,正悠哉悠哉的慢饮细啜。
“你……”
这样的一幕,既没有血流漂杵带给人的巨大恐惧,也没有神魂威压带给人的极度压迫,但给人的震撼却完全不输于他们,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稍微对法术有研究的修士都是惊讶不已。
“这是……这是腾云之术!”
许多人则是一脸迷惑,不知道这个腾云之术有什么厉害之处。
事实上,腾云之术本身也只是水系法术的一种,但却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领悟。
这么说吧,齐云飞此刻不过辟谷期修为,原本是没有可能不倚仗外物徒手御空的,但在某些法术的情况下便有例外,而这腾云之术便是其中之一,得其精妙者,不仅本尊可以腾云驾雾,且可携物带人,而眼下这石桌便是最好的见证,况其大小、重量绝非普通物什可比,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其难度可想而知。
“故弄玄虚!”淳于铬冷喝一声,大袖一拂,便要将其座下那朵似棉花糖一般浓密的白云给扫尽荡空。他倒想看看,破了御空法术之后还拿什么装!
大袖落时,果有一番风云激荡,灵波浩瀚。别说是一片云彩,就是一天的云彩,也能给你搅乱打散。
然而这声势浩荡的一击扫出去,却如同泥牛入海,不起波澜。仅有两片叶子从他面前拂过,以证明这一拂绝不是做做样子。
“什么?”淳于铬脸色微变。
齐云飞呷了一口茶,朝下一望道:
“淳于掌门好大的火气,何不喝杯清茶消消火气?”
说罢,举杯一扬,那一小杯便倾覆而来。
何以是倾覆而不是泼溅?
只因这小小的一杯清茶在当事人看来却不似一杯清茶,而是千斛海水一般,怒涛席卷,如浪倾轧。
淳于铬骇然变色,不待他采取应对,便被那杯清茶泼了一脸。
众人皆为之侧目。
对修为精深的修行者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是一杯茶,就是瓢泼大雨,也不能在身上留下点滴。
可眼下,他却硬是没有躲过,就好像刻意站在那里等着对方赏赐这口茶一般,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果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却是修为已经达到了辟谷期顶峰的淳于铬,这就不能不叫人捏把汗了!
“你你你……”淳于铬受了调戏恼羞成怒,却愣是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只听一声凄厉的哀嚎,众人的目光便再次给吸引了过去。
原来,那翼虎一根翎羽竟生生的给小紫瑛拔了下来,接下来又是第二根,第三根……
小小的身体如同一团紫色的火球,在翼虎的周身绕了个遍。每到一处,双手合抱,如同徒手拔大树一般,不一会儿就给它拔了好几根翎羽下来,每一根都比她的身体还大上许多倍。
翎羽可不同于绒毛,它们是翅膀上最大最长且最硬的羽毛,直接勾连着血肉。所以这翼虎在拔了一两根后那是暴怒欲狂,好一顿疯狂抓咬,差点就殃及了杨硕这条池鱼。
然而当它被一连拔了十根之后,它终于露怯了!
身体突然一阵猛颤,紧接着迅速缩小,直到和普通的山野猛虎一般大。
高傲的头颅低了下来,蹲伏于地,眼中露出乞求和讨好的神色。
小紫瑛翻身上虎,摸了摸它的脑袋:“大马乖,听话就不打你。”揪住两只耳朵,欢欢喜喜的喊了一声,“嘚儿驾~~!”那翼虎便乖乖的站了起来,身体再次变大,行奔御风,威风凛然。
这个过程描述起来很长,实际上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就在秦杨、淳于二人与齐云飞对峙的时候,小紫瑛便成功完成了驯化(打服)到试驾。
金色巨茧给那翼虎生生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一人一虎便这样腾云驾雾的飞奔了出来。
“秦杨兄,贵派的镇山神兽……”那淳于铬似乎找了一个台阶下,吃惊的道。
秦杨博凝目一望,愣是给惊得不轻。究竟什么人,竟然能把镇山神兽给制得服服帖帖?
它们这边发呆,别处的战斗却仍在继续。
天一、羽化两派联手的四名辟谷期强者原本已经把归海与青峰二人逼到了极限,忽见一头山岳般巨大的猛虎飞临而来,当即给吓得惊慌四散。
可惜他们的速度却是远远不能与翼虎相比。其中一人躲闪不及,当场被踩成了肉泥。半空之中原本并无阻挡,可仍然被踏碎了骨头内脏,这份威能,实非一般人可以想象。至善长老则被一爪撕成了两瓣,如同准备下锅的茄子一般。
人影翻飞,虎啸人亡,让围观的众人都为之胆寒。一直没有在杨硕面前显露出真正实力的翼虎终于爆发了一回,因而昂首挺胸,傲视苍穹,端的是威风八面,得意非常。
第四六六章 一物降一物,老祖出手
没有丧命敌手,却给自家的神兽给灭了,死去的那位长老有多憋屈这就不用说了,单是给众多天一派弟子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就难以估量。
这样一场混乱看在落霞门弟子的眼中自然又是一番景象。
他们当中,见过小紫瑛的并不多,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活菩萨帮了杨师兄一个大忙。
然而事情哪里会这么顺利。
秦杨博面色森冷,单手持道指,低喝一声:“御!”
那翼虎低声长吼,两眼射出血红色的光芒,全身罡气突然爆发,将小紫瑛给震了下来。
小紫瑛还待再上,却被杨硕给一把拎起,撒腿就跑。
身后,那翼虎的气势比初始时大了一倍都不止,眼中凶光毕露,大嘴一张,獠牙湛湛,声威骇人的一扑便扑了个空。
然而并不是躲过这一击就算完。
立足未稳,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再次临身。伴随着一阵空间波动,量天尺化作一道虹芒当头切下。
“轰!!”
空中爆发生出一次惊天动地的碰撞,汹涌的气浪向四面延展出一个数十丈的冲击面,便得这万里晴空都笼罩上了一层雾霭。
量天尺威势仍在,虹光万丈。
下方,杨硕一刀横举,战意激昂。
“我的人,没人能碰!”
眉宇中释放出一道迫人的寒意,发丝被气浪卷带得飞舞狂乱。
逼人的目光让秦杨博为之一懔,只因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无畏与倔强,甚至是藐视万物众生的自傲与狂妄。
“帅,太帅了!”白小玉的眼中直冒小星星,她抬头仰望,心中升起了无限崇拜。
她多么希望,此刻被杨硕保护的人是她,而不是对方手中那个小不点——只是,能不能换个姿式?像小鸡一样拎着像什么鬼?
然而杨硕这霸气侧漏的造型还没保持到两息,便是“唉呀”一声吃痛撒开了手。
小紫瑛那小虎牙在杨硕手臂上一咬,便再度哧溜了出去。
看着手上两排深深的牙印,杨硕暗暗咬牙:死小鬼,不用咬得这么狠吧!
见小不点儿再次朝自己冲来,翼虎那血红色的眼瞳盯着她,巨大的前爪凌空拍下。
接下来,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翼虎“嗷呜”一声,突然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外甩飞出去。
它的一条前爪被小紫瑛制住,竟扛不住她的一甩之力,在空中荡了一个圆弧。
小紫瑛双手抱着它一根脚趾,并以自身为支点,像抡大锤一般把它抡了起来,在空中呼呼打着旋转。那情形,就像一只力大无比的蚂蚁独自扛了一只蚂蚱一般滑稽可笑。
“嗖!”
小紫瑛一撒手,翼虎那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便飞了出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她又哪里就肯这么放过它,小身子一蹿,再度飞掠而去。
黑白二老此刻正处在必经之路上。两人见状,纷纷化作一黑一白两道烟雾迫上,手中拂尘同时一扫,强悍无匹的杀气便朝着小紫瑛迎面打来。
宣柔儿娇喝一声:“住手!”一条长鞭便突然暴长数倍,向二人扑进的方向卷去。
小紫瑛一看马儿飞了,正待追赶,一看前方来了一黑一白两个怪物,一个黑烟滚滚,一个白雾惨惨,瞧着十分的恐怖。
当下一闭眼,两件东西便被她顺手甩了出来。
“嗖、嗖!”
同样是一黑一白,白者紫电跳跃,黑者白芒忽闪,充斥着骇人的雷霆之力,正是殷雷和紫电。
两只游鱼小剑一遇黑白二老,便如同寻到了十分合味口的猎物一般,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飞去,一头扎入。
“哇啊——!!”
天空中同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
就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黑白二老化作的烟雾一阵汩汩翻涌,如同烧开的锅炉一般,剧烈的翻腾了数息之后,便烟消云散,不见踪影。
“这这……”
天一派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这幕,心中惊骇莫名。
秦杨博面色铁青,口中喃喃道:“这是宗政道友的紫电殷雷?传言果然不虚,他竟真的是栽在了这个小娃娃手上!”
淳于铬目光森冷,道:“这个小娃娃,很邪门!”
秦杨博点了点头,心中对老祖的安排更加的钦佩。
然而他们是真的误会了,宗政临庆确确实实是给杨硕斩杀的,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而已,如今看到小紫瑛威不可挡,自然就把死因归结在了她的身上。
两条游鱼吃了两团烟雾十分满足,竟都打了个饱嗝,再度飞回小紫瑛的身边,亲昵的围着她打转。看它们的样子,仿佛比刚才大了一圈。
这是什么鬼?类似属性相吸吗?杨硕满腹狐疑。
白云之上,齐云飞仍然自顾品着香茗,笑意淡淡,眼中则微不可察的隐含着一抹惊讶。
忽的,他皱了皱眉。
下方,小紫瑛一击得手,十分得意,再次奔向了自己的“大马”。
那翼虎此刻眼中红亡褪去,凶光不再,一见她奔来就跟见了鬼一般,四蹄撒开就跑。
“马儿马儿,别跑呀!”
小紫瑛嘻嘻哈哈的追逐着,兴致极高。
忽的,上方天空变得一片昏暗,让杨硕暗呼一声:“不好!”
威压骤临,一只巨大的手掌从灰色的云层中探出,朝着小紫瑛兜头拍下。
五指粗大尤如擎天巨柱,金色如麦芒一般光芒不断释放,将天上的云彩映成一片金色的波浪。
那浩瀚如海的声威,凝重无比不可违抗,如同天威倾轧,令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骇然。
小紫瑛也感觉到了不对了,驻足抬头,大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
“噌!!”的一声,清脆响亮。
飞驰中的杨硕抬头一看,一片湛蓝的冰壁突然出现在大手的下方,将其一力托起。
那冰壁呈一片六角形雪花状,有棱有骨,图案繁复,光芒湛湛,瑰丽非常。
齐云飞终于出手了!
“嗯?”天空中传来一声惊讶之声。
白云之上,齐云飞单手持诀,神色不似方才那么淡定。有蓝色的灵光从他的周身释放,优雅而神圣。
落霞门山门内的淑兰一眼不眨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有了一丝的明悟。
天一派这边惊讶过后,纷纷表现出了狂喜。因为这股气息他们再熟悉不过,也是他们期盼已久。
“老祖,老祖终于出手了!”
无尘老祖,一代金丹期强者,终于在这个时候现身了,而他就像守候了多时一般,专等小紫瑛发威过后才突然出手。
姜,还是老的辣!
难道老祖的目标不是杨硕吗?秦杨博不禁这么想。
可那六角冰花又是何人施展,竟有如此的威能,将老祖的一击生生挡下。
第四六七章 老祖显威,共御外敌
他的目光在四周搜寻着,直到落在了齐云飞的身上。
“竟然是他!”
天空中,那六角冰花仍在勉力对抗着,释放出丝丝的冰寒之气,一股凛然的水之意向四周悄悄弥漫。
“这……这是什么法术?”
显而易见,这是水系法术,可虽然如此,却仍旧有人忍不住发问。
只因懂得水系法术且能凝结出冰晶的修士千千万万,但能够做到如此精致塑形的却少之又少。观那六角冰花的形貌,简直堪比手艺精湛的艺术品,足可见施展此术之人的造诣有多高!
申屠凝目一望,眉头便是一锁:这种程度,同样掌握冰系术法的他自问做不到!
“这莫非是玄天宗的绝技“玄冰造物”?”有人惊呼道。
“玄天宗?就是那个六大宗门之一的玄天宗?”
“不然呢,这世上难道还会有第二个玄天宗?”
秦杨博与淳于铬对望了一眼,目光中透出了深深的敬畏,如果真有玄天宗的人插手,那么这件事情就难办了!
沧溟六大宗的实力,绝对不是天一派这样的西极小派可以仰视的!真要惹了他们不高兴,顺手屠灭不过是吹口气的事。
“你是何人?”那个只显露一只手的老祖终于动容,大手也因此微一凝滞。但本尊仍未现身,隐没在那不断浮动翻滚的灰色积云之中。
四下一片沉寂,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就连翼虎也停止了躁动,在迫人的威压下乖乖低伏聆训。
前辈自有辈的尊严,若是一听到对方宗门的威名便吓退了去,那他天一派今后也不用混下去了!所以打探虚实还是非常必要的。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希望听到齐云飞亲口说出答案。
杨硕松了一口气,心说你小子果然来头不小!玄天宗啊,沧溟两大玄门之一,与上元宗齐名,小门小派根本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可你不在大宗门呆着却跑到落霞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是想扮猪吃老虎体验生活么?
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很期待齐云飞自报家门装一回大佬的。就算不是,拉虎皮扯大旗也不是坏事。
但见齐云飞不卑不亢的道:“落霞门,齐云飞。”
接下来是片刻的沉默。代掌门归海凝眉思索,斟酌着话中之意。天一派和羽化门众人则在等候着老祖进一步的指示。
不肖一会,天空中那只巨手再次动了。
杨硕暗骂了一声老奸巨猾。无论齐云飞所言是真是假,他既然不愿亮明身份,无尘老祖便有了知难而退或将错就错的理由。而现在,他显然选择了后者。
面对无尘老祖的倾天威压,就算是齐云飞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他左手连续变幻了数个手印,由单手持诀改为了双手。
一手指鼻尘,一手抵眉心,道指凛凛,蓝光湛湛。额前的刘海因激荡的灵力向两旁散开,一身宝衣也受到了余波的冲击发出幽幽的白芒。整个人如同谪尘的仙人,俊逸美如玉,才情世无双。
这样的一幕,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刚踏入修仙界的怀春少女,就连白小玉这样快要跨入辟谷境的女修竟也不由得开始犯起花痴——一个帅一个酷,两个都很好,好难选择呀!
然而杨硕知道,就算这样也终是难以抵挡,毕竟有着大境界的天堑。何况这无尘无祖也不是宗政临庆,他是已经修行了近千年,实力已经达到金丹中期的老怪物。若要从实力上作个直观的对比,两个宗政临庆也不是他的对手!
“哧啦!”
果然,六角冰花也阻挡不了无尘老祖一击,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裂纹。
从下方看来,这道裂纹是如此的骇人,仿佛随时都要因此崩碎一般。所有落霞门弟子都捏着一把汗,惊呼声一片炸响。
杨硕又岂能坐以待毙。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别说你只是一个人,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也照样给你打回去。
当下一刀拖放,豪情万丈,单手往额上一拍,灰色的狼首印记便出现在了额头之上。
挨头仰望,眸光炯然。忽的借力在云梭上一弹,身形电射而起,冲上了那云海滚滚的灰积云上。一刀撩起,义无反顾,狂猛无比的刀气化作一条匹练直贯长空,循迹而上。
“给我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只有灰积云中冒出的数道电光,由轰击之处向四围扩散,在天空中画出了一道美丽的景象。
那巨手仿佛吃了一痛,竟一下缩了回去。
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冷哼。
“不知死活!”
忽的,一只硕大的拳头毫无征兆的从空中砸落。
“轰!!”
六角冰花蓦然爆碎,冰花四溅,寒气如霜。
齐云飞身形微颤,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巨拳威势不灭,仍然朝杨硕当头压来。
后者刚刚完成一次还击,力有不继,加之人在半空,所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这一拳砸了个正着。
杨硕从半空跌落,连带着小紫瑛一起。
“速开结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山门结界迅速开启了一道裂缝,准备将二人迎入门中。
淑兰衣袂飘起,人如柳叶随风,化作一个蓝色的泡泡一飞百丈,将小紫瑛接了下来。
杨硕下坠的身形很快缓了下来。
开玩笑,给他一拳砸飞多没面子!
借助狼首图腾的能力,他双脚在虚空中连踩,仿佛真的能够借力一般,竟生生的止住了下坠的趋势。云梭迅速飞至脚下,将他托了起来。
天空中,灰云翻滚,一个足有十丈高的巨人也终于显露出了他的真身。
“老祖现身了!”
一众弟子纷纷跪地而拜,极尽虔诚。
秦杨博与淳于铬两位掌门单膝一跪,齐声长揖道:“弟子(属下)恭迎老祖圣驾!!”
天空中,无尘老祖一身玄青色道袍,左手持一筒卷,脚踏虚空,法相庄严。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却皮肤光泽,神蕴内藏。
那翼虎再度身躯变大,四足飞踏,奔到了无尘老祖身下,伏身作讨好状。
无尘老祖伸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道:“真是难得,竟有人能够伤得了你。”
眼中精光一闪,便望向了下方。目光所到之处,无不让人遍体生寒,仿佛被看穿了一切一般。最后,这清冷的目光便落在了杨硕身上。
“你就是杨硕小儿?”
杨硕昂首一笑:“我是你亲爹!”
天边的灰积云仿佛又黯淡了几分,老祖尚未发怒,倒把下方的一众弟子吓破了胆,所有人脸色骇然,静静等候着老祖的雷霆暴怒,既期待又畏惧。
这杨硕也太敢炸刺了,死一万遍都不够吧!
齐飞云以手抚额,不禁莞尔。
无尘老祖的脸色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并非代表他可以忍受一个小辈的侮辱。
语气淡淡的道:“你,便去死吧!”
说完眼皮微垂,将抱左手之上的长筒一抛,一方长卷便缓缓舒展开来。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方长卷之上,仿佛它有着特别的魔力一般。
长幅高挂,墨香弥漫。
一幅画卷也随之慢慢的显现在天空之上。
初看这是一副山水画,峰谷幽幽,白水流淌。
上绘行人走马,花鸟虫鱼,栩栩如生,水墨山川,意境悠长。
(昨天停了一天的电。)
第四六八章 兄弟同心
随着画卷的展开,画之主体也随之呈现在众人面前。
画的中央是一个头顶灵光的道人,身体虚悬半空,手执宝瓶,结施予印。
下方一众信徒顶礼膜拜,无不恭敬虔诚,人数足有数百之多。
画中道人是那么的神圣,令人不胜尊崇和景仰,他就像那黑暗沙漠中的一汪清潭,倒映着初晨的一抹曙光,让苦苦奔波在夜路上的行人升起了无限希望,仿佛无上大道就在他的掌间一般。
天道苍苍,苦海茫茫。
求仙路上,道阻且长。
芸芸众生,谁不想一飞冲天,自在逍遥。然而修行日苦,达者寥寥。如今有人在前方引路,自然是趋之者若鹜。
所以那些信徒一个个好像活过来了一般,不停跪拜叩首,齐念经文。
若有若无的念诵传唱声传来,嗡嗡嘤嘤,飘渺如呢喃,庄严肃穆,令人心驰神荡。
齐云飞微一沉吟,忽的出言提醒:“杨兄小心!莫被吸摄了心神!”
归海掌门同时警醒,惊呼道:“这是《三清布道图》!诸位小心!”
宣柔儿、谷习武、于子谦和楚天南四个被一言点醒,神志立刻恢复清明。
而那些辟谷期以下的众多弟子却没这么幸运。
他们全都受到那张画卷中的景象感染,或跪伏叩拜,或神情痴呆,又或者心怀向往朝圣而行,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这《三清布道图》果然不简单,定力稍差或修为不够的修士都会受其蛊惑,迷失自我,以至任人宰割。毫不夸张的说,仅此一宝,便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仅仅是余波便有如此的威力,那么被此宝所锁定之人就更不必说了!
果不其然,杨硕神魂一震,双眼便失去了焦点。
归海掌门心中焦急,当下便要飞身而上,却不料被淳于铬挡了下来。
“归海,老祖办事,旁人莫要打搅。”
“你让开!”
淳于铬揶揄道:“我若不让,你又如何?”
归海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中蒲扇一指,恨恨的道:“好!淳于铬,紫汐师妹的账老夫一直没有机会找你算,如今多年过去,是该连本带利算一算了!”
“归海,你是不是弄错了?当年可是她心甘情愿舍己救人的。哦……难道说,是为了她那个私生子才甘愿牺牲的么?他叫狄什么来着?”
归海脸色铁青,目光望向杨硕,见他离那《三清布道图》越来越近,情急之下蒲扇一扫,一道劲风便刮了出去。只要能把杨硕唤醒,挨上一击也是值得!
淳于铬冷笑一声,大袖一卷,便把那道劲风给平息了去。
“你……”
“归海,你不是想战么,某就在这里,随时奉陪到底!”
归海大怒,当下道指一掐,青绿色的灵光蓦然释放,手中宝扇猛的一甩:“风遁——风卷残云!”
淳于铬面色一凝,连忙结印:“袖里乾坤!”
…………
事实上,从归海等人对此画的敬畏程度来看,这件法宝的威能绝没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如果细心观察便能发现,画卷中的那些信徒并非笔墨所绘,乃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所化。
人一旦受其牵引,便会走入画中,成为该画的一部分。而从画中那黑压压的人头来看,此画所吞噬之人多不胜数,怎能不叫人心惊胆寒!
画卷顶端,两条黑色的细线忽的撕裂开来,化成了两只黑色的眼睛。眼珠骨碌一动,露出深邃而贪婪的眸光。
这,是一只噬魂兽,也是此宝的器灵。
此时,它的注意力停留在杨硕的身上。
后者茫然无觉,缓缓的飘向画卷的方向。
“杨师兄!”
“杨师弟!”
楚天南、宣柔儿等人心急如焚,却根本无暇分身,他们的对手根本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楚天南身上的纸符几乎快要挥霍一空,再打下去就只能提剑上去干了。反观对面的天一派长老却是底蕴丰厚,不露疲态。
青峰长老独自面对剩余的两名羽化门长老,打得也是十分艰难。
于子谦与申屠的战斗如火如荼,且有落败的迹象。
而在另一边,谷习武与宣柔儿二人则被秦扬博一人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只有招架之力。那量天尺神出鬼没,殊难抵挡。
另外三位堂主也在苦苦鏖战,各有胜负,但总体实力相当,谁都无暇他顾。
杨硕神思恍惚的走到那张画卷前,眼看便要被吸入其中,却见他手中龙影刀一扬。
手起刀落……
无尘老祖面色一变,一掌推出。
“唰!”
那《三清布道图》的一角硬是给杨硕一刀削了下来,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而他也给这一掌扇得倒跌了出去,在空中翻了数个筋斗,这才停了下来。
扛刀而立,杨硕嘴角勾起,望着那一角画卷随风飘落,如同深秋里的一片落叶。
然而就是这一角画卷,却让那《三清布道图》“唿唿唿”一阵猛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刺激了一般。
这样的一幕,让众人感到大为惊讶,或惊或喜。
再看那图画之上,那布法道人忽然变得面目狰狞,目露凶光,俨然从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变成了一个凶神恶煞。
信徒们吟诵经文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个个露出万般惊惧之色,仿佛有魔物将要出世一般,他们或哀嚎或求饶,显得无比害怕。
这般剧烈的变化让周围的气场猛的一变,从雄浑神圣变得邪恶而凶煞,凶戾阴沉的气息向四处弥漫,让人脊背发凉。
刚刚还一脸崇慕的众多落霞门弟子全都因此浑身一震,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顶,齐齐回转了过来。待看到天空中乌云翻滚,鬼气森森,又都脸色剧变。
只有杨硕双手怀抱,一脸戏谑。
这玩意厉害倒是厉害,不过可惜对自己没用。
刚开始的那一刹那,几乎神魂失守,身不由己。不过也仅仅是持续了一息功夫,便被这张画卷之上的煞气所惊醒。自从玄阴煞体被激活后,对阴煞之气就分外敏感,也算是一项隐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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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布道图》险些被毁,令无尘老祖勃然大怒,只见他伸指一点,那画中道人便跃然而出,身形立刻涨大百十倍。
大嘴一张,竟然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仿佛整个身体就只剩下了一张黑乎乎的大嘴一般,里面是一片黑暗和虚无,深不见底,有黑气从嘴中冒出,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唰!”一道黑光从其口中喷出,兜头一罩,将离其不远的杨硕笼罩在了其中。
“我C!”
后者浑身一震,立时遍体生寒,手脚冰凉,感觉到全身都无法动弹,神魂几乎要离体而散。
这酸爽,叫人消受不起。
“这什么鬼东西?”
无尘老祖黑沉着面孔,冷冷笑道:“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杨师兄!”
“杨师弟!”
“公子!!”
“杨硕!”
下方众人全都面露惊惧,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将要发生的悲剧,偏偏又无力阻挡。
就在这时,从天边倏的飞来一物,其疾如电,直接射入了那道人的眉心,势如破竹。
众人看清楚了,那是一柄巨剑,一柄杀气浓重的巨剑。它的杀气并非来源于它杀过多少人,而是它与生俱来的冷冽气息。
与此同时,一股浩然的正气也随之袭来,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心底里那些龌龊和伎俩仿佛也无所遁形,以至于自惭形秽。
正气浩荡,杀意凛然,两种极端的气息奇怪的掺杂在一起,却又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
那画中道人双手捂头,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嚎,浑身肌肉如同烧开了的水一般突突乱跳,继而在一声爆裂中炸成了一蓬灰飞,不复存在,只在原地留下了一片黑烟袅袅徐徐。
“什么!”无尘老祖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杨硕则浑身一松,目光投向了来人。
那是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身朴实的劲装,虽不华丽但十分得体。五官硬朗,棱角分明,一对长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源自骨子里的倔强与冷傲。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这使得他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酷!
他的双脚踩在一柄飞剑上,身体还保持着出招的姿势。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很帅,让人甘拜下风。
杨硕曾经觉得自己是最能装的一个,直到遇到了齐云飞。
也曾经觉得自己是最会耍酷的那一个,谁料又遇到了望月冷。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谢谢支持!)
第四六九章 战无尘老祖
那一剑西来、一往无前的豪迈,那纵横天下、浑然忘我的决绝,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剑修可以做到的。望月冷在剑道上的造诣可见一斑。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平时没觉得他怎样,怎么耍起剑来就像换了一个人,那气质腾腾直接加到爆表,让人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巨剑倒飞而回,插入了望月冷身后的剑鞘之中。后者低垂的眼帘缓缓抬起,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目光投向画卷的方向。
受这一剑的影响,那《三清布道图》开始瓦解崩散。有白色的光团从其上飞跃而出,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如同成群结队的萤火虫一般,每飞出一颗,那画卷上的人物便少了一个。
细碎的畅啸声从画卷上传来,如同魂灵的欢呼和雀跃。他们呐喊着、飞舞着,化作一团团萤萤之火飞向天空,奔向那渴望已久的自由。
这样的一幕,让所有战斗中的人们纷纷停了下来,眼中惊讶无比。
“怎么会……老祖的《三清布道图》!!”淳于铬失声道。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一件强力法宝就这么毁了,而且还是毁在无尘老祖的手中。
秦杨博道:“器灵被灭,画卷残缺,那些被禁锢的魂灵便再也不受约束,自然而然要重归地府。”
“原来如此。可是,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头?”
淳于铬说着,目光望向那个陌生的来客,满脸都写满了疑惑。
众落霞门弟子们抬头凝望,若有所思,许多人对于生死又多了一层感悟。
果然死不是最可怕,找不到灵魂的归宿,受人摆布才是最可怕。
“你是何人?”老祖沉下脸来问道。炯炯的目光中压着一团怒火,一团随时都要爆发的怒火。敢越阶向他叫板的自然不会是庸碌之辈,所以他尽量使自己保持心平气和。
“望月冷。”来人道。
无尘老祖沉吟了一会儿。
“这么说你来自望月家族?”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如果说齐云飞的身份只是猜测,那么这望月冷的身份却是无需多问。
只因这天底下复姓望月的家族没有第二个,区别只在于是宗家还是分家。
对于这样的询问,望月冷却什么也没有说。
无尘老祖再次沉默,复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帮他?”
“与你无关。”
这一次的回答倒是爽利,但却让无尘老祖的耐心彻底消磨了干净。
“如此,便一同留下吧!”他淡淡的道。
杨硕一手指天,道:“无尘老儿,你既然嫌活得太久,那么就让我们三个就送你一程如何?”
“好,好!那本座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无尘老祖冷笑连连,浑身气势猛然攀升。激荡的灵气在空中肆虐,衣袍鼓涨,法相森然,身形仿佛又大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只是试探,那么,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金丹中期修士的一怒,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抵挡!
两人同时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三清布道图》虽然厉害,但仍然只是旁门左道,而眼下,这位成名已久的无尘老祖终于要亮出自己的实力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才会真正意识到自身的渺小。跨越一个大境界的战斗,确实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不过有一句话叫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是三人一起,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要由他们两人打头阵,齐云飞以法术策应……
然而当杨硕扭头去向齐云飞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回到了山门结界之内。
“……”
喂,你搞什么?看不出来要开打了?
“齐兄这是……”
齐云飞轻摇小扇:“山门大阵恐怕抵挡不住无尘子的威能,在下需要在后方压阵。”笑意淡淡,儒雅无双。
我去,这是临阵脱逃么?不想打就直说好吧,从没见过卖队友还卖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杨硕怀着满肚子的吐槽,向望月冷道:“你行不行?”
“行。”
简简单单一个字,足够表露他的决心。
看着他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果决,杨硕感激涕零,这才是真兄弟啊!
这时候,但见无尘老祖扬手一掌,便有瀚海怒涛一般的灵压迎面打来。
这灵压如有实质,使得空气都充满了锐利的杀伤力,可削金断骨,粉碎肉身。
杨硕明显能够感受到这一掌与之前的截然不同,那金光四射的手掌如同佛陀的巨掌,有着无边的法力,大如山岳,其势巍然。
如果说之前对方只用了七分的实力,那么这一掌便是十分。
杨硕眉色一懔,自知难以硬撼,于是大喝一声:“速退!”
扭头一看,旁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这波操作,我服!
凶猛无比的一掌切下,仿佛要开山凿海一般。
“轰!!”
巨大的冲撞之力轰击得整个山门剧烈摇晃,隆隆的余波向四面扩散,使得整个护山大阵都在剧烈震荡,变幻出五颜六色的灵光。
所有落霞门门人无不面色骇然,这样的景象,他们这辈子恐怕也只能看到这样一回而已。
齐云飞卓立山巅,双手不断变幻出繁奥的手诀,将一道道印诀打入结界。
同时,从山门外围各个方向射出一道道灵光,将护山大阵稳固了起来,正是提前布置好的守山弟子在行动。
这种级别的战斗,辟谷期以下出去无异于送死,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山门。
然而护山大阵虽暂时保住了,杨硕却给这一击轰击得不轻。只是被冲击波的边缘稍稍刮带,人便跌了个人仰马翻,一连滚出去数百丈。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体内灵力如翻江倒海,五脏差点挤压到了一块。无尘老祖的实力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如果这样就退缩了的话,那就不是他了!
抬头看去,但见一人飞驰如电,剑走人随,迎着那巨人的心脏,一剑刺了出去。
这一剑,迅捷又犀利,霸道而不凡,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华丽的色彩,但却有着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沉稳而豪迈。
“人剑合一吗?果然有几分能耐!”
无尘老祖那巨大化的身体如天柱一般矗立,巍峨肃穆,面对暴射而来的望月冷,他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前,两指竖立,施剑诀。
简简单单的一手,却有着倾天覆地的威能。平平一推,望月冷那惊天一剑便给他阻挡了下来。
“可惜,还不够!”无尘老祖淡淡的说道。
“那么,这样够不够?”
在他的背后,杨硕露出了一张招牌式的笑脸。
只见他双手持剑,嘴角勾勒出一个贱贱的微笑。
真把自己当神了么?
就算你真的是神,老子也照阴不误!
皮糙肉厚又如何,小爷最怕的就是皮薄肉细,净是骨头。
所谓星痕在手,天下我有!哥的寂寞有谁懂?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是一僵——
什么鬼,这么硬!
“他……他是什么时候过去的?”有天一派的门人吃惊的问道。
“完全没注意到!”
另一人笑道:“即便这样又如何,老祖乃金刚显化,肉身何等强大,岂是他能够轻易破防的?”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然而无尘老祖却皱了皱眉头。在他的脑后,杨硕借力一蹬,一剑拔出,带出了一滴鲜X。
管你什么马面牛头,神棍邪魔,就没有什么是我攻不破!
如果一剑攻不破,那就两剑,三剑……
我戳,我再戳……
杨硕动作飞快,刺入又拔出,拔出又刺入,乐此不疲,循环往复,毕其功于一点。
下方众人当场惊呆。
白小玉咧了咧嘴:“杨硕,你是来搞笑的吧?”
无尘老祖怒火中烧,一掌扫飞面前的望月冷,伸手一探,一只大手便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抓来,想将脑后那只可恶的臭虫捏个粉身碎骨。
然而杨硕又岂会无知无觉,所以这一抓便抓了个空。
不远处,杨硕用一块抹布擦拭着剑短,一脸嫌恶。
“吃什么长大的,血都这么臭!”
“老祖受伤了……老祖竟然受伤了……”
这一惊可是不得了,天一派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半空之中,杨硕收刀入怀,嘿嘿谑笑。
“轰!”一只巨掌从头顶压下,将他压入了地底。
这一击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更别说是置身其下的杨硕。
(这一章来得有点晚,抱歉!)
第四七O章 败了吗?
“天啊!”乔玲以手掩唇,不忍心去看。
山门内,原本因为杨硕的讨了点便宜而欢呼沸腾的弟子们全都傻了眼。
“这……”
“师侄!”
归海面露悲愤。这一击,足以将任何一名辟谷期修士碾成碎末。就算杨硕非比寻常,恐怕也是非死即伤。
他一掌荡开淳于铬的袖中剑,大蒲扇奋力一甩,便有青蒙蒙的灵光暴射而出,将其击退。
眼看于子谦那边情况不妙,双手连续变幻出三个诀印,高声断喝:“妄海青天!”
当下,一个圆形的怪圈便出现在了他们的斜上方。蓝的绿的灵光乍现,便有一大片光怪陆离的东西从中喷涌了出来。
或者说,是有一大堆怪物从里面奔袭了出来。他们形态万千,或似藤精树怪,或似飞禽走兽,又或者什么也不像,就是稀奇古怪的一堆,它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蜂拥而来,直扑申屠。
此招一出,基本已经没有后路了。归海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其他人争取喘息的机会,好一同退出大阵之中,徐图防守。
然而这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见申屠冷笑一声,诀印连挽,手掌一翻:“冰封,疾!”
一指弹出,那些奔袭在前面的怪物便全都咔咔咔的结起了冰霜。当它们冲到身前咫尺的时候,便全都变成了冰雕。
罢了,大袖一甩,那些冰雕尽都化成了冰水。
“一门之主,原也不过如此!”申屠冷笑道。
归海不甘心的吐了口浊气,恨恨的道:“你们不过是趁火打劫,有种改日堂堂正正战一场!”
申屠道:“改日?你怕是老糊涂了吧!你觉得老祖会给你们机会吗?”
正说着,于子谦闷哼一声,倒跌出去,原来是被赶来的淳于铬击伤了!
“师侄!”
归海面现关切。忽听一声惨叫声传来,凄厉而绝望。
显然是又有人受伤了!
内务堂堂主身中数剑,当场气绝。
“师弟!”
“师兄!”
众人失声惨呼。悲情气愤持续发酵。
申屠不急不慢的道:“归海,你们的好时候到了!”
“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罢,归海手诀连翻,一道奇怪的符文便出现在了额头之上。血红色的符文一出现,他的气势便立刻恢复了七七八八,面上现出一抹不健康的红润。
这是强行燃烧本命精元最大化催动身体潜能的结果,对身体伤害极大,寿元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申屠惋惜的道:“归海,你果然是头倔驴,可惜这样一来,你也没有几天可以活了!”
“不用你管,接招吧!”归海说罢,浑身灵光大放,庞大的炁场将申屠卷入其中,不得脱身。
另一边,楚天南将最后一张纸符燃尽,便再也无符可用。
于是,他便取出了一支尺长的乌木符笔。此符笔乃貂妖尾毛所制,属极品法器。虽然不是灵器,但对于一个并不宽裕、且刚刚突破的修士来讲已经是十分的难得。而这,还是托了某人之福。
以此笔为依仗,他迅速构筑起自己的防御网。
右手横竖撇捺,挥洒如流,将一个个符号刻画在了虚空之中。左手并指连点,灵力喷吐,将一道道袭来的纸符击成了粉末。符文之力在他的手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他对诀的天一派老怪暗暗赞赏,怪笑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事,只可惜你却跟错了人!”
楚天南道:“落井下石,恃强凌弱,有何资格言对错?”
“既然如此,更加留你不得!”
那老怪眼眸一眯,眸中闪过一抹杀机,并指一夹,一张紫色符箓便亮了出来。
“三清敕令,神明听调,予我雷电,降罚人间。急急如律令!”
咒诀念毕,忽的头顶天空风云变幻,隆隆雷鸣闷声阵阵。
楚天南骇然色变。
天象之威,何其强大,尤其是这天降雷罚,足以将修士打成灰烬,若是给它一击霹中,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未及他想,身形暴退,右手符笔在身前凌空画符,形成一个个发光的屏障。
天一派老怪冷冷一笑:“想跑?你跑得过雷电吗?雷罚天降,着!”并指一点,那天穹之上便出现了耀眼的白光,将乌云照耀得一片通亮。
声势骇人的天雷也随之骤降!
“嗷呜!”
一声虎啸响彻云霄。
众人抬眼望去,便看到了那翼虎展翼而来,四足踏风,迅猛无比。
“呼,啪!”
巨大的长翼猛的一拍,便有罡风狂飚而来。一名羽化门长老躲闪不急,当场被拍碎了天灵盖。
“小心!”
惊呼声中,那天一派老怪迎风冷笑,全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变化。
忽的一颗硕大的脑袋砸将而下,血喷大嘴张开,锋利的獠牙乍分,露出两排锯齿状的森森白牙,只一口,便将他咬成了筛子。
翼虎背上,小紫瑛神威再现,意气风发。抬头一看,一条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势要将她霹成碎渣。
悬浮在身旁的两条鱼形小剑却如猫儿见了猩了一般,不由主人指挥,便主动迎了上去。
“轰!”
震天的雷鸣在头顶炸响,伴随着众人的齐声惊叹。紫电殷雷也在这惊天一击中化为了两道耀眼的白斑。
它们一左一右,并排而立。在他们之间,一个圆球状的亮团正急速涨大。正是由那霹下的雷电之威所化,那雷电被它们所吸引,如同受到父母的召唤一般,在黑白两极之间自缚成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闪电。
强横无比的电流在这一小块天地间疯狂肆虐,发出“嗞啦嗞啦”的电离之声,使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息。
这样的一幕,让远处围观的众人无不面色骇然。
“坏人,坨坨请你吃!”小紫瑛小脸儿一板,伸手一点,那紫电殷雷得令,剑身一横,便将那巨大的球状闪电丢了过来。
无尘老祖悚然动容。
疾言厉色道:“小娃娃,本座这便收了你!”
山岳般的大手一挥,疾风骤起,那疾袭而来的球状闪电立刻便失去了准头,从他巨大的身体旁掠过,砸入了落霞门的结界之中。
“轰隆隆!”
齐云飞所主持的护山大阵持续发出明亮的光芒,硬是将这一击给挡了下来。
球状闪电因此轰然炸开,形成了蜘蛛网一般密集的电弧,嗞啦嗞啦的向四周散射开来。
“啊——!”
凄厉的呼喊声随后响起,有围山的天一派弟子被这雷电的余威给击中了,当场便有数人化成了飞灰,什么也没有留下。另有数人被波及,惨受重伤。
雷电之威,何其强横!
天空之中,小紫瑛骑乘着巨大化的翼虎向无尘老祖扑来,威猛无比。
“不知好歹的畜生,留你不得!”无尘老祖怒喝一声,迎面便是一掌抓去。
那巨大的手掌金芒大盛,道意森然。五指如同五条擎天巨柱,岿然如山。
翼虎那巨大的身体与它相比,也就只能是黯然失色。
在一道道惊愕的目光中,两者碰撞在了一起。
五指一抓,便将翼虎连同小紫瑛一把抓住。在无尘老祖面前,翼虎竟如同泥人一般,根本无法抵抗这强大的力量。
五指收拢,翼虎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便被这一爪抓成了碎肉。
小紫瑛虽没有被抓坏,但也被抓得透不过气来。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无尘老祖捏着她,如同捏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坏人,坏人!”小紫瑛气哼哼的道,根本不肯服输。
无尘老祖微眯眼帘,仔细地打量着她,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忽的出声道:“你们可看够了?”
伸手一场,一道灵光便射向了天空之中。
远处传来两声闷哼,随即便有两个人从云中跌落了下来。
“什么?”
不是无尘老祖出手,谁能想到竟然还有人躲在远处偷窥?
这狼狈掉下来的两人一个是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另一个则是一名老妪。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清虚派的两名长老。
两人都与杨硕有过一面之缘。那老者更是王沛滢的便宜师尊雾月长老。
“雾月小儿,你不在雾渺峰老实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雾月长老一脸尴尬。
事实上,他们怕与天一派正面为敌,根本不想与落霞门再有任何瓜葛。所以在得到落霞门的援助请求后便置若罔闻,不予回应。
本想偷偷摸摸过来看看情况,谁知道竟让对方给一把揪了出来。
“其实,我等只是路过,并无恶意。”
“路过?你当本座是三岁孩童吗?”无尘老祖眉色一冷,那强横无比的气势立刻便有不少施加在了雾月长老的身上。
后者抖如筛糠,重重一磕头道:“老祖息怒,老祖息怒!实不相瞒,我等是听闻贵派驾临此地,想看看需不需要帮什么忙。奈何老祖神威盖世,我等才一直未敢露面。”
“噢?是这样吗?”无尘老祖淡淡的道,目光落在了那名老妪的身上。
后者与雾月长老递换了一个眼神,期期艾艾的道:“师弟所言不假,确实如此!请……请老祖明鉴!”
(这次。。。。。)
第四七一章 金刚显化
“好,好!”无尘老祖面露激赏,“那么,接下来的事便交予你们了!”
二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心叫苦也。
虽然他们不再与落霞门有任何瓜葛,但若是就此刀剑相向,总是有些说不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
小紫瑛呼喊着,再次把无尘老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东西在他的手中挣扎着,只露出一个气鼓鼓的脑袋。
妖么?并不是。她身上没有一丝妖气。人么?虽说有点像,但人类的肉身又怎么可能强横到如此地步!至于灵体,则更加不可能。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无尘老祖十分不解的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也难怪,小紫瑛身为法相化身,早已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
“前辈,请放开她!”
淑兰不知何时离开了护山大阵,在周身变化出一个蓝色的水泡,倚靠它暂时悬浮在半空之中。她仰望着那个比她大了无数倍的无尘老祖,雪白的俏脸上带着无畏与决绝。
后者看了她一眼:“你又是什么东西?”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坏蛋,欺负大哥哥,坏蛋!”小紫瑛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道。见挣脱不得,忽的嘴巴一张,竟一口咬在了无尘老祖的食指上。
看她咬得那么卖力,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一咬一磨,仿佛在向她的敌人证明,她也是很凶的!
无尘老祖微微动怒,手上一用力,小紫瑛便松开了嘴,发出“啊”的一声惨呼。
“前辈住手!”
对淑兰的请求,无尘老祖根本不予理会,手上持续施加着挤压之力,让小紫瑛痛苦不已。
忽的,后者嘴巴一张,一条紫色的火线便喷涌而出,凶猛无比。
“嗯?”
对危险感知的本能使无尘老祖下意识的以左手去挡。
就这一档,那一根金光湛湛的手指便被紫色的火焰所吞没。
那紫火沾之即燃,且迅速漫延到整只手掌。
无尘老祖勃然变色,左手一施加念力,那巨大的手掌便自行断开,离体而去。
“轰隆隆!”
被熊熊烈焰包裹的巨大手掌如同火山一般砸落,将附近的草木全都烧成了虚无。
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就连岩石沙土也全都化成了滚烫的红浆。目睹这一切的人们无不骇然变色,闪之不及。
无尘老祖微一错愕,冷哼一声,残缺的左手金光一闪,又重新长了出来。如此恐怖的再生能力,实在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他怒喝一声:“找死!”
伸手一扬,巨力倾轧,有青碧色的灵光从掌中迸发,将飞射而来的望月冷连人带剑打落。
那青碧色的灵光轰击在护山大阵上,如山河倒挂,怒涛拍岸,再次让齐云飞脸色凝重,手诀连翻。
紧接着五指猛的一收,巨大的挤压之力便施加在了小紫瑛的身上,令她痛得整张脸蛋都有些痉挛。
“不要!!”
淑兰乘风而上,却被余威波及,浑身如同遭了一次雷击。水泡消散,人便从半空中坠落,无助的目光望向小紫瑛的方向。
她只恨自己太弱,最终什么也帮不上。
“一切都完了吗?淑兰有负所托,请公子见谅!”
望着小紫瑛那痛苦的表情,她无奈轻叹!
忽的,一人从地底暴射而出,流星赶月一般,一拳便轰在了无尘老祖的下颚上。
后者巨大的脑袋往后一仰,如山岳般的身体几乎向后倒栽,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无尘老祖为之一惊,待去看时,又一击到了。
“砰!”
金光骤放,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的半边脸往旁一歪。
再看他时,左脸上赫然多了三大四小七个字:
虚空印,无印诚制。
杨硕手持金砖,状若疯狂。
此刻,他的身材比之前更为高大伟岸。眉宇轻狂,发丝缭乱,浑身战意蒸腾如燃。
一个太极图案在丹田内疯狂旋转,使他浑身充满了用之不尽的力量。
“砰!”
又一击打在了无尘真人的右脸上,使他脑袋一歪,再次打上了耻辱的印记。
他怒喝:“够了!”
左手拦腰一扫,便挡下了杨硕接下来的一击。
后者倒栽而回,止身站定。
杨硕就那样虚浮半空,没有任何倚仗。额头上狼形图腾持续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使他倍加显得邪异、骄狂。
“你们退下,剩下的交给我。”这句话是说给背后的归海等人听的,语气平平淡淡,但却充满了不容违抗的威严。
归海向众人扫了一眼,向杨硕道:“师侄小心!”
说罢一手抓过内务堂堂主的尸身,领着遍体鳞伤的众人回到了大阵之中。宣柔儿几人稍一犹豫,也跟着退了回去。他们知道,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碍手碍脚,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战斗。
而秦杨博等人也没有出手阻止,在杨硕强大的气场前,聪明的人都选择了退避三舍。
“土遁术,御空术,很好,很好!你的确令本座惊讶,宗政临庆会栽在你的手上,一点也不冤!”
“放开她!”杨硕冷声道。
“如果本座说不,你又当如何?”无尘老祖似笑非笑道,手上一用力,再次让小紫瑛发出一声尖叫。
“啊!哥哥救我,呜呜呜呜……”
杨硕怒火中烧,浑身煞气疯狂暴涨,以至于体内真元都要压制不住。外泄的煞气在从体表冒出,将他浑身上下包裹。
黑色的气息在周身萦绕着,激荡着。充满了诡异和恐怖的力量。此刻,他看起来与当初的帝谟上师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这这……”
许多人不由得发出惊叹之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杨师兄遁入魔道了吗?”乔玲喃喃自语。
“倒不见得。”韩文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侧,肯定的道,“我相信他!”
齐云飞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眸中精芒闪烁。
无尘老祖再次动容。
他自嘲一笑:“竟然还隐藏着实力,本座仍是低估了你呀!只可惜,终究只是歪门邪道,难成正统!”
杨硕低垂的眼帘缓缓抬起:“你说够了吗?”
“嗯?”
无尘老祖眼眸一眯,透过对方冰冷的眼神,他仿佛能感觉到来自无尽虚空的恐惧。
“送你归西!”
杨硕淡淡的道,忽的伸手一扬,虚空之印离掌而出。
“嗖嗖嗖!”
后者在空中飞行了一段,突然一闪消失,再出现时,那金色大印已然出现在了无尘老祖的囟顶之上。
金光大放间,虚空印的轮廓瞬间暴涨了上百倍,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般,轰然砸下。
同一时间,杨硕电射而出。手中星痕化作一道乌光,在无尘老祖所化的巨人身上来回穿插。
“狂妄!”
无尘老祖大喝一声,周身金光万丈,法相森然。仿佛化身金身罗汉,全身罡气环绕,佛光凛然。
在这种金色佛光的普照下,一切邪煞之气都要烟消云散,不复嚣张。一切邪魔外道都要瑟瑟发抖,伏地求饶。
可以肯定,这无尘老祖所修功法必然有一部分和佛门有关,所以他在面对杨硕的阴煞之气时才表现得如此淡然。
只见他一手高擎,将金色大印一力挡下,另一手平推,结无畏印。
眼眸微眯,望着下方急速飞窜的杨硕便是一拳砸下。
“一切都是徒劳的,死吧!”
声如洪钟,振聩耳鼓。
金刚显化达到极致,任何利器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如此,他已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他根本无视杨硕的游击,觑准一个时机,便要将对方了结。
巨拳一砸的同时,一个形如尖锥的玉质法宝也出现在了手中。
佛指碓!
形如佛指,其利无比。其中所蕴含的灵威更是一切邪魔外道的克星。
所以这一碓砸下,下方奔袭的杨硕忽然身形一滞,便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无尘老祖的眼中露出一丝阴狠,手中灵力激发到极致,将佛指碓扎进了杨硕的身体。
下方,落霞门众人全都面露惊惧,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杨硕的身体很快便蔫了下去,就如同枯败的树叶一般。
最后,这具身体化为了一张白纸,在灵威的释放下渐渐化成了灰烬。
“这……”
天一派众人惊得呆住了。
“纸兵符马么?”无尘老祖先是一愣,随后冷笑,“就算如此,你觉得你还能逃过第二回么?”
“除非,能找到你的罩门所在,对么?”
杨硕的笑声传来,声音源自于他的下方。
低头望去,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肚子上。
手中星痕奋力一扎,便扎进了肚脐之中。有一丝金光从无尘老祖的身体里溢出,化为星星点点。
“什么?”无尘老祖终于惊慌失色,“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罩门而已,气机活动的死角。可惜呀,你的金刚显化再厉害,也终究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说话间,杨硕真元凝聚于掌心,一掌便击在了星痕的刀柄末端,完了一个翻身倒挂,又补上了一脚。
“不——!”无尘老祖一声长嘶,整个人迅速萎顿了下去。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618余威仍在,羞愧难当。明天一定准时更。)
第四七二章 节外生枝,不速之客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杨硕就这么轻易的找到了他的罩门。他又哪里知道,灵目之下,任何灵气活动都逃不开杨硕的火眼金睛。
无尘老祖就如同一个撒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身体迅速缩小,再缩小。
金刚显化被破了!
头顶的虚空印因为他的缩小再也压制不住,轰隆隆倾轧而下。
无尘老祖不甘心就此败亡,手中瞬移符一点,身形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经身处百丈之外。
他的身体已经缩小到原来的大小。而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本尊竟然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儿,精神萎靡,眼窝深陷,皮肤又黑又皱,俨然一副快要驾鹤归西的模样。
他迅速吞服了一枚丹药,脸上也因此恢复了些许神采,一双怨恨的目光向杨硕望来。
杨硕冲他嘿嘿一笑,示意他看看上方。
后者一抬头,便看到了满天的金色,闪闪发光,好大一片!虚空之印悬于头顶,好像专门等着他一般。
“如果连你个老不休都追不上,那它就白叫虚空之印了!”
杨硕说着,手指一勾,那虚空印便轰隆隆的砸将而下。
无尘老祖这时纵然有千般妙法也来不及使出来,双手一举,便将那大印扛了下来。
远远望去,一座金山金光万丈,富丽堂皇。下方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儿背顶肩扛,堪称力大无双。
这样蚂蚁撼大山的一幕,同之前巨人顶天立地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不断打颤的手脚,那佝偻成虾的背影,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快顶不住了!
“天啊,老祖他……败了!”
眼前这幅景象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轰得天一派众人外焦里嫩,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刚刚还如同天神一般的无尘老祖竟然就这么败了!
落霞门这边都先是一静,随后各处欢声雷动,呼声如潮。
就连无尘老祖都败了,还有什么是可以难倒他们杨师兄的吗?
白小玉第一个跳了起来。
“耶耶!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说着便兴奋得抱了韩文一下,弄得后者满脸通红。
乔玲和肖彤喜极而泣,未来得及相拥,后者便扑入了厉炎的怀中。
炳瑁一群人正与淳于恪等人大眼瞪小眼,一看这情形全都跳了起来,后者则像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全都蔫了。
归海掌门老泪纵横,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真的做到了!”
可是,杨硕真的做到了吗?
虚空印下,无尘老祖的身体再度溃缩,直到烟尘一冒,变成了一截木头。
欢呼的声音再次止歇。
不远处,刚刚勉力施放了替身术的无尘老祖恨恨的道:“杨硕小儿,你等着!不肖数日,吾便要带人踏平落霞门!”
杨硕御空而上,边飞边道:“何需数日,今日便留下吧!”
单手一伸,龙影刀便出现在了手上。俗气逼人的金色光芒蓦然绽放,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疾袭而至。
眼看就在咫尺,秦杨博量天尺一招,直接出现在了杨硕的必须之路上。
与此同时,申屠也出手了,并指一点,无尘老祖的身后便出现了一道明亮可鉴的冰壁。
“杂碎给我滚!”
杨硕一声断喝,龙影刀一荡,便将那量天尺一刀震退,嗡嗡作响。
“咔嚓!”
尺长的寒冰壁直接给杨硕撞开,迅捷不减,一刀便斩向了正虚弱无比的无尘老祖。
后者瞳孔猛的一缩,死亡的恐惧让他失去了一方强者的尊严。面对这势如破竹的一击,他本能的举起了手中的佛指碓。
但是他心里最清楚,这一击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生死存亡之际,一支银槊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过来。
那银槊身长五尺,上有狼牙密布,令人发悚。
“叮——!!”
龙影刀与银槊一碰,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之声。
杨硕则受这一震,给硬生生的撼退了数十丈。
心中不由得一凛:“什么人?”
抬头仰望。天空之上,两道人影一齐出现在了众人的上方。
左边一人棱角分明,手持一柄火纹镋,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傲;右边一人面容刚毅,杀气腾腾,手持狼牙长槊,刚才那一击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两人均是一身天青色鹤氅,左肩上均有一个仙鹤环抱的圆形纹饰,隐约可见“宗政”二字。
他们的出现,再度使局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本来已经败退的天一派众人再度兴奋了起来。
“快看,是宗政家族来人了!”
“天啊,那不是法堂执法长老宗政临葵和武堂堂主宗政临翊么?他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为了宗政掌门陨落之事,族人死于非命,宗政家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看来,这笔血债是准备清算到落霞门头上了!啧啧,宗门不幸啊!”
“这回,纵使姓杨的小子本领通天,也只有引颈受戮这一条路!”
落霞门这边则暗呼不妙。
归海那憔悴如枯槁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训戒堂堂主连连跺脚:“这下糟了,是宗政家族的两位长老!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实力,可都在无尘老祖之上啊!”
淳于恪隔着护山结界哈哈笑道:“现在知道后悔了么?晚了!”
掌门淳于铬道:“念在你还未铸成大错,回头是岸!”
淳于恪附和道:“不错,只要将归海与那姓杨的小子的脑袋双手奉上,我们自然会饶了你!”
“多嘴,这里没你的事!”
“知道了爹。”
天空中,那手持银槊的宗政临翊发话了:
“无尘子,你也太不济事了,区区一个辟谷期的小子都能将你逼成这样!”
无尘老祖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他铁青着脸,并不接话。论辈份,这两人远不如他,怎轮得到他们来教训?
事实上,二人能有如此实力,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他们高贵的出身,宗政家也是沧溟大陆七小家族之一,与望月家齐名,实力自然不是天一派这样的小宗门可以相提并论。
宗政临葵高傲的目光扫过下方,当扫过杨硕的时候,眸中并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死去的宗政临庆虽然与他仅有一字之差,但并非同胞兄弟,只是同一辈份而已。
宗政家族的尊严不容践踏,所以他们来此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缉拿凶徒杨硕归案,交于家主发落。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了小紫瑛身上的时候,便改变了主意。
只见他遥遥一抓,一只巨手的虚影便出现在了小紫瑛的上方。那巨手只有三指,通红如火。
“小心!”杨硕大喝一声,随后闪身而出。
然而杨硕速度再快,又怎快得过金丹中期强者的法术神通。
只见那只有三根指头的巨手迅速凝实,其上火光烨烨,灵威森然。
而就在它将要合拢的瞬间,一支绿箭悄无声息的斜刺里射来,快得让人只能看到残影。
“哧!”
那绿箭扎入巨手之中,直没其内。
众人这时才有机会看清楚,那哪里是什么绿箭,只不过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树枝,仿佛就是随手折下来的一般,粗砺得很,末端甚至还残留着一片绿叶。
就是这样一截树枝,只在一息之间便破坏了巨手的企图。
三指巨手只出现了三息,便轰然崩散,不复存在。
而那截树枝则落地生根,迅速生长出一棵参天巨树。
巨树之上,两条老枝顺势一缠,便将一脸惊讶的小紫瑛缠在了其中。
这一系列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回味过来,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
宗政临葵勃然变色:“什么人?!”
天空中传来一声哈哈狂笑,紧接着是一名老者的声音。
“宗政家的好威风啊,连老夫都不认识了么?”
说话间,另一人从云中显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虽然骨瘦如柴,但却远不同于无尘老祖的衰败,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原来是你!”宗政临葵带着些许敬畏失声道。
护山大阵内,白小玉向掌门归海问道:“掌门师伯,这位老伯伯又是谁?”
归海那老迈的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道:“万煞宗,谷虚真人,金丹后期修为。”
“哦……”白小玉似懂非懂,又问,“那他是来帮我们的吗?”
归海苦笑道:“恐怕不见得。”
“这、这、这……”训戒堂堂主看了直咋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圣法堂堂主摇头直叹:“这回,落霞门怕是真要有大麻烦了!
宣柔儿、谷习武、楚天南等一众人面面相觑。
天一派那边也是傻了眼。
眼看胜利在望,怎么又跳出这么个大神来?
他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的不在少数。
秦杨博等人则是眉头紧锁,心中快速计算着得失。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事实上,这谷虚真人还与杨硕曾经打过一次交道,当然,结局并不怎么愉快。
(幸不辱命,赶在了12点之前。小主,我尽力了!)
第四七三章 麻烦大了!
那就是在大宛城鼎盛拍卖会上那一次,双方因为同抢一套阵旗和一棵千形藤而结下了梁子,后来更是因为杨硕的搅和和巫修的插手而失去了一块十分珍贵的天启石。
所以真要说起来,这仇怨还不小!
谷虚真人没兴趣与宗政临葵二人长叙家常,只见他伸指一点,那棵参天巨树便主动将枝桠伸展,将束缚着的小紫瑛送到了跟前。
这个小娃娃对他来说也算是个意外的惊喜,自然要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只见面前这女娃儿忽然一软……对,就是一软,如同面条一般,就这么垂了下去。
“嗯?”
在他的面前,小紫瑛变成了一张白纸,人形的,上面画得有头有脸,甚至还有些呆萌。
谷虚真人微一错愕,随后便皱了皱眉头。只是刚才那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对方钻了空子。
于是自嘲一笑,道:“臭小子,便本座都敢戏耍!”
目光望向下方,见杨硕正站在护山结界之内,双手抱胸,表情轻松的看过来。身边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娃娃的身影。
“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等着本座将这里夷平?”
语气虽然平平淡淡,但却充满了威胁之意。这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恐怕听听也就罢了,但这话从一名金丹后期修士的口中说出,就没有人敢当他是一句戏言了!
杨硕仰头道:“前辈,您不会还在为银泉熙的事而生气吧!身为金丹后期强者的你,格局是不是太小了些?”
众人这一听,再次露出吃惊之色。
听这意思,这杨硕还和万煞宗少宗主结下过梁子?天啊,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惹啊!那银泉熙是吃亏的主么?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落霞门这边,几位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宗政临葵二人的气势矮了一大截,无尘老祖便有些幸灾乐祸。要知道,这金丹后期和金丹中期虽说只是差了一个字,但实力差距却是天差地远。二人齐上恐怕也不是对手。
这个杨硕,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给片青天都敢捅个窟窿。可惜,到头来也不过是自绝于天地,断了后路。真是作死!
谷虚真人并没有因为杨硕的一句话而震怒。
他笑笑道:“格局什么的,本座不在乎。”
不在乎……
杨硕脸色一垮,想起这老怪物来自万煞魔宗,恐怕是不会在乎的。
于是往后一蹦,跳到了齐云飞的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神识传音道:“齐兄,可有退敌之策?”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要是在玄天宗认识哪位猛人,赶紧来个千里传音招过来吧,再不济抬出名头来吓唬吓唬也成啊!否则兄弟这回真要在劫难逃了!
齐云飞微微一笑,同样用神识交流:“等。”
杨硕一怔:“等?喂,你觉得那老鬼有这个耐性吗?就没点靠谱的吗?”
齐云飞再一笑,又说了一个字:“拖。”
“……”
杨硕无语了,见那谷虚真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善,知道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道:“前辈想让晚辈出去,不知是需要晚辈做什么?先说好,违背伦理道德的晚辈可不干!”
谷虚真人道:“吾观你身藏煞气,说不定与我万煞宗有些渊源。所以,你要随本座走上一趟。”
“去哪?”
“随本座面见宗主。”
“……”
见杨硕一脸不愿意的样子,谷虚真人又补充道:
“小友也无需太过担心,保不齐这是小友的一场造化也未可知。”
杨硕私底下翻了个白眼,心说造化什么的逗我呢?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刚才你看小紫瑛那眼神,就跟饿汉子看烤鸡腿一样,能有什么好事?
于是道:“这让晚辈很为难啊。有人捷足先登,希望晚辈跟他们走。”
说罢,笑嘻嘻的看向宗政临葵二人。
后者怒形于色,偏偏又无法否认。
谷虚真人看了他们一眼,道:“本座要的人,他们不敢怎样。”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对面两人就不乐意了。
那宗政临葵何等自傲,岂容他人如此看轻,一张脸黑沉得吓人。
宗政临翊更是个粗暴性子,当下怒喝一声,道:“谷虚老儿,老子敬你是前辈才礼让几分,你不要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今天这人,我们是要定了!”
谷虚真人仍然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只不过并非没有行动。
地面上,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绿意从那棵参天巨木上传来。忽然,那巨木上的巨大华盖嗖嗖翻转,所有的细长的针叶倏然立起,如同被磁石吸起的绣花针一般,根根笔直,寒芒闪耀,令人头皮发麻。
“嗖嗖嗖!……”那些数不清的针叶忽的一齐离枝而去,齐齐射向天空中的两人。
那万箭齐发的景象,倒和木梅花海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其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一见赶忙将手中兵刃舞得密不透风,以此抵御那些针叶的疯狂扑击。
一时间,“砰砰”之声响彻云霄,绵延甚密,就如同下了一场大冰雹一般。
可是,无人敢真正把它当成一场冰雹。只因冰雹只会带来寒气,而在这漫天的针叶飞舞下,只有无穷无尽的肃杀之气。
这谷虚真人还真是说打就打,丝毫不讲情面。而这看似随心的一击,却让二人接得手忙脚乱。
那些针叶也确实坚韧难缠,即使被格挡也不会破损或失去灵光,仍然转个弯再次袭来,阴魂不散。所以“叮叮当当”打了好一会,数量仍没有丝毫减少。很快,宗政临葵二人的脑门上便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谷虚真人那清冷的目光再次向杨硕望来,仿佛能洞穿心扉一般。
“你不必再借故推诿,是否跟本座走,你自行决定。”
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明显是在说,你可以决定,但是最终去留只能本座说了算。
杨硕心中暗骂:你个老排骨,还不是跟没说一样!
本想借机挑起两方矛盾以求自保,却没想那宗政家的两位大拿竟然这么不经用,一招就给打发了,还真是千算万算,唯独算不出人有多废啊!
事实上并非宗政临葵二人真有这么不济,而是这谷虚真人猝起发难,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他们连施放防御法宝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飞蝗一般的针叶给逼得无法喘息。
杨硕笑了笑,道:“前辈神通广大,晚辈万分景仰,只是兹事体大,晚辈还得问问宗门长辈们答不答应!”
他一说,训戒堂、圣法堂两位堂主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的难看。
怎么着,这球踢着踢着就踢到自己脚下了?
前者更是厚颜无耻的道:“这种事杨师侄自行决定就好,不必询问我等。”
就差没明说,咱落霞门庙小,容不上尊上这尊大佛,你还是跟人家走吧!
“师弟所言甚是,理当如此。”圣法堂那位酒糟鼻老者打着哈哈道。
杨硕就怔怔的着着两人,看得他们心里直打鼓。
你们还真有脸说啊!
谷虚真人渐发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归海的身上。
后者刚欲开口,谷习武第一个站出来,一揖道:“前辈,请恕晚辈不能答应。敝师门只剩下师弟一名嫡系传人,若是今日随尊上远走,师尊九泉之下,恐怕不能瞑目!”
他虽说得委婉,但字字铿锵,合情合理。
谷虚真人眼眸一眯,下方又站出两个人来。
“晚辈同样不能接受。”
“晚辈也是!”
这回站出来的是楚天南和宣柔儿,他们虽脸色苍白,但目光出奇的坚定。
白小玉也站了出来:“还有我,我也不同意!”
结果被归海一把拽了回来:“别闹。”
“本来就是嘛!”白小玉嘟嚷着小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算棵菜。
这样,除去因为受伤退下去的于子谦,以及尚未开口的归海掌门外,落霞门几乎所有辟谷期以上修士都表了态。
当然,还有齐云飞。
只见他收了折扇,谦恭一揖,道:“前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望前辈放手!”
这时,望月冷那高大的身形也默默地出现在了杨硕的身旁。
他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已经用行动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谷虚真人微笑着的表情越来越僵硬,眸中寒芒四射。
“很好,很好!”
说着,只见他伸指一点,那些原本围绕在宗政临葵与宗政临翊四周的针叶全都撤了回来。
二人脸上的神情一松,便心情复杂的向谷虚真人望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不是要拿人吗?那就让本座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吧!”笑意淡淡,眸中带着些许阴狠。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这是要拿他们当枪使了。
然而两人刚刚在谷虚真人面前失了颜面,之前又夸下了海口,自然是骑虎难下,所以就算是明知道给人做嫁衣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出了趟短差耽误了更新,抱歉!)
第四七四章 护山大阵
两人对望了一眼。宗政临翊无奈一叹,便再度面向杨硕所在的方向。
他举起手中狼牙槊,刚要掷出,但听下方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宗政家的什么时候甘做他人走狗了?”
“你……”宗政临翊一时语塞,一指杨硕道,“小子,我劝你还是自己出来的好!不然,别怪某手中兵刃无眼!”
说话间,手中狼牙槊银芒大盛,尚未击出便已经有了迫人的威势。
“哎呀,这位大叔好凶啊!”
杨硕作害怕状,向齐云飞传音道:“喂,你这护山大阵行不行啊?”
齐云飞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笑着回道:“若是只他一人当保无虞,可若是二人一齐出手,恐怕力有不逮。”
虽然早有估计,但亲耳听到齐云飞的回答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
这新布设的护山大阵原本并不算弱,但在强者眼中仍然只不过是一堵厚一点的土墙而已,摧毁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这时,那宗政临翊的第一波轰击到了!
天空中,狼牙槊化作一团刺目的白光狂飙而下,如同一轮落日。
随之而来的迫人气息当头压下,令人窒息。
“轰隆隆!”
护山大阵上传来剧烈的波动,如同滚滚天雷,响彻耳鼓。
那狼牙槊所击之处,一片放射状的龟裂向四处漫延,波及面足有方圆百丈之大,中心位置更是烧灼出一个黑色的大洞。那骇人的场景,几乎让人以为这护山大阵连一击也要抵挡不住。
这一击果然强横。狼牙槊在接触大阵的一瞬间虽然迅速慢了下来,但并未就此停止。
齐云飞手中捏着的一杆红色令旗也适时抛向了空中,立刻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响应。
一道道灵光从各个角落射向那若隐若现的护山结界,使得那剧烈的波动迅速稳固了下来。狼牙槊最终止步于界外,险未穿透。
随着隆隆之声渐渐平息,骇人的放射状的龟裂消失不见,护山结界重新恢复了无形无色的常态。
“嗯!?”宗政临翊面露讶异,狼牙槊重回手中,眼中惊疑不定。
原本打算一击破阵、先声夺人的计划彻底落空。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落霞门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法阵布置!
一击不成便再来一次。
宗政临翊将手中狼牙槊高举过头,大喝一声,便将其掷了出去。
“喝!”声如洪钟,惊魂荡魄。
这一击的威势比之前有增无减,乃是凝聚其毕生修为所为。
狼牙槊在空中划出一道扇形的尾迹,斜冲飞坠,大有天外陨星撞击的末日气息。
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击,让下方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全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隆隆之声再度响彻长空。四周的空气受这一击所影响,发出剧烈的爆鸣。
一个比之前更大的口子被撕裂开来,蛛网般的龟裂几乎占据了整片天空,引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护山大阵摇摇欲坠。
碰撞中心的气体被电离,形成诡异的蓝色电弧。有焦灼的气息传来,仿佛击中的不是虚幻的结界而是实体一般。
就是这样一击,仍然给护山大阵扛了下来。
“什么!”宗政临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样还不破?原本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的他再受打击。
宗政临葵双眸微眯,齐云飞的举动全然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都和眼前这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有关。
只是这结阵的手法……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眉头便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想不到落霞门还藏龙卧虎!”
宗政临葵赞叹道,伸手阻止了宗政临翊正在酝酿的第三击。
此时,后者脑门上已经渗出了几颗汗珠。一击无果,再击又不破,这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
“二哥,你这是何意?”他道。
“三弟,放弃吧!”
“你说什么?二哥,只要你我联手,这破阵就算再厉害一倍也要立刻崩溃,为何你却要……”
宗政临葵没有过多的解释,向谷虚真人一抱拳道:“我等原不知前辈在此,故有些不必要的误会。请恕在下本领低微,不能为前辈分忧!”
很明显,这是要甩手不干了!
想想也对。人家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就要为你卖力?你行你自个儿上啊!
当然,这种话不可能说在明面上,心照不宣即可。
对此,谷虚真人并不动怒,他那灼灼的目光落在了齐云飞的身上。而他下面要说的这句话,则让所有人再度为之震惊。
“小友,不知你与晟阳宗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众人的反应可谓精彩纷呈。
训戒堂堂主呆若木鸡,这一天带给他的吃惊一时间难以消化。
圣法堂堂主长嘶一声,望向齐云飞的眼神中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许多人不明所以,左顾右盼,想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齐师兄可能和玄天宗有关系吗?怎么又冒出一个晟阳宗?
同属沧溟六大宗之一,这晟阳宗同样是威名赫赫,谁都不敢小觑。
所有人一头雾水,包括杨硕在内。
他愣愣看着齐云飞。心说不会你才是传说中最大的幕后老板吧?这位仁兄,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啊?
齐云飞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于是莞尔一笑。抬头道:“回前辈的话,并无瓜葛。”
杨硕送了他一个白眼,心说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一扭头便看到了白小玉痴痴的表情,一汪春水般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倾慕——高大又帅气,人又有本事,关键还可能来头不小,这是超级潜力股呀!
喂、喂……这什么眼神?至于么?
谷虚真人没有说什么,但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完全不相信。
不承认也罢,反正并不重要。
他想要的,只是杨硕。
于是,他不紧不慢的道:“既然如此,你接招吧!”
说罢,伸指一点,一道绿芒便激射而出,破阵而入。
这随手的一点,并不显山露水,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毫无阻力般长驱直入,透阵而过,护山大阵在它面前如同空气。
望月冷和杨硕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
两人飞身而起,迎头阻击。
一刀一剑同时斩向了那倾泄而下的绿芒。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刀剑都同时穿过去了,如同无物。
两人深为之动容。下一秒,便同时被绿芒所激发的灵力震荡震了开去。
数声惨叫传来,当场有数名弟子受到波及,身死而道消。
那道绿芒如同一根巨大的筷子一般,在落霞门内搅动了一圈,所过之处,没有人或物可以幸免。
抱朴峰山顶上则留了一条弧形的深坑。深坑宽度不过一尺,却深不见底,殊为可怖。之前那张石桌也被一分为二,切口齐整,如同斧凿刀削一般。
虚灵一指,乃是谷虚真人的成名绝技,一朝使出,果然威力惊人。
齐云飞并没有留在原地,绿芒扫过时,他已身处数丈开外,顺带还把一脸蒙的白小玉也抱了过来。后者霞飞双靥,心如小鹿,全然忘了刚刚还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谷虚真人似乎早有料到一般,幽幽的道:“怎么样,是否想通了?”
杨硕指天骂道:“老鬼,你不要欺人太甚!有种冲我来!小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杨,跟你姓谷!”
谷虚真人双眉一拧,便又是一指戳来。
“本座不姓谷!”他纠正道,手上灵光乍现,绿芒爆闪,使得一方天空都染上了诡异的绿色。
众人再露惊容,终于看清楚那绿芒不是什么实物,乃是一道由灵力所激发的光束。
这道绿色的光束从天际飞射而下,如同飞火流星般直指杨硕。
后者不闪不避,身姿傲然。
“他要做什么?不想活了吗?”许多人在这一瞬间都有这样一个疑问。
“师侄!”
“杨兄!”
“师兄!”
“师弟!”
数人同时惊呼。
而一息之后,众人有幸目睹了百年难遇的一幕。
抱朴峰峰顶上,杨硕昂首而立,袍发飞扬。
迎着那暴射而来的绿芒,他一手高举,同样的一指点出。
“给我破!”
火光曜目,青气奔涌。
一道青色的火线直冲天际,逆天而上。
那绿芒在与青色火线接触的那一刹那,便发出剧烈的爆响,在接触点形成了一个青绿交织的绚烂光团。
然后几乎没有任何迟滞的,绿芒迅速溃散,被倒逼而回。青色火线顺势而上,势如破竹。
“什么?!”
宗政临翊深深为之动容,仅凭经验他便可以看出,这道火光绝不寻常。
谷虚真人双目一凛,身形稍偏。那青色火线便擦着他的肩膀破空而过,威势骇人。
惊呼的声浪迟来了一息,却如同海潮一般,骤起骤落。
“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吗?”谷虚真人惊讶过后,心情复杂的道,“传言果然不假。圣源之火,还真是令人激赏!如此,本座更有理由将你带走了!”
说罢,又看向了齐云飞,道:“你也不错!”
第四七五章 三英战吕布
谷虚真人说完,双手开始掐起印诀来。他的动作看似不快,旁人却多半只能看到虚影。
杨硕注意到,他用的手法乃是五灵诀。五灵,乃金木水火土,使用五灵诀印,便能驱使五灵之力。而这五灵诀也是修士必修的功课之一,看似寻常,其实并不简单。
法有千门,术有高低,每个人能够学习和领悟到的东西都不一样。而这谷虚真人则在木系功法上有着不凡的造诣。
在法诀摧动下,那参天巨木快速变大,变粗壮,令所有人骇然色变。
如果说用参天来形容一棵树只是夸张,那么眼前这一棵,绝对没有丝毫夸张的成份。那树冠直入云霄,巍然傲立,使落霞五峰一下子变得渺小。
杨硕自问自己见识过的木系法术并不算少,但在它的面前,那什么森罗万象、千魔乱之鬼木就如同小孩子的把戏。那种天柱欲倾的压迫感,让人莫明的感到绝望。
托杨硕的福,落霞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西极小派竟然有机会领受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击,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众弟子无不瞠目结舌,表情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那巨木生长出两条巨大的枝桠来,如同巨人的手臂。双臂一扫,便将护山大阵合抱了起来。
隆隆之声从山门各处传来,护山大阵在一阵地动山摇中显现出一阵黄一阵青的虚影。无数的放射状龟裂在上面伸展,十分的可怖。
护山大阵就如同一个可以轻易捏碎的蛋壳一般,就这样被参天巨木合抱怀中,摇摇欲坠。
齐云飞脸色瞬变,手诀连翻,将一道道法诀打入半空。
望月冷飞身而上,手中巨剑击出,直取那巨木的一条手臂。铿锵之声随后传来,如同击中的不是木头,而是金铁。
谷虚真人冷笑。若是他的法术这么容易就被破,那他也不用出来混了!
目睹此景,杨硕弹射而起,正对那参天巨木的躯干,单掌平推,手中真火疯狂涌动。
既然已经用过一次,也不怕再藏着掖着。
给我烧!
又一道青色火线迸发而出,直取那参天巨木的枝干。
谷虚真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如同枯枝般的五指一挥,一件宝物便被他丢了出来。
“嗖嗖!”
那宝物迎风见涨,初始时只是一个长条的形状,待它舒展开来,众人便发现这是一柄金骨伞。伞面呈棕色,上有似书似画的暗金色纹路,一看就不是凡品。
金骨伞变化到一栋房子那么大,嗖的撑开成一个平面,将青色火线给挡了下来。
我擦,又是这件宝贝!杨硕心中暗呼。
没错,此伞他曾经有幸在百花庄见过一次,谷虚真人正是靠它才能从那劼木巫王手中将银泉熙救了下来。
他这边吃惊,那谷虚真人也是眉目一凛。
从他的本命法宝上,他竟然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那金骨伞被这青色真火一冲击,伞面从棕色变化成亮棕色,仿佛随时都要融化一般。
这圣元之火果然不简单!
当下手印一翻,一道手诀便打了上去。
那金骨伞忽的灵光大放,变幻出蓝汪汪的莹色,如同浸润了一层海水一般。与那青冥鬼火一碰上,竟蒸腾出一大蓬白汽。金骨伞的颜色也暂时稳定了下来。
此时的杨硕并不知道,只要他持续输出真火,此伞根本阻挡不下,如果强行为之,最终只会烧化成一堆废渣。圣元神火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接下来的!
当下,他收了真火,冲那谷虚真人邪异的一笑,便再度伸出了一只手。
“他想做什么?”
但见杨硕伸指一弹,手上便飞出了一只青色的凤凰。
那凤凰虽只有巴掌大小,但形象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乃由杨硕真火所化。
“他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谷虚真人再度动容。
要知道,输出真火容易,但若是想轻易掌控它却是极难。别看只是一只小小的火凤凰,却需要将控火术发挥到极致才可能做到。
玄冰造物可以将冰之塑形做到精妙无比,甚至堪比能工巧匠的工艺品,但却与冰的可塑性强有很大关系。所以就算不懂得玄冰造物的窍门,普通修士也能用冰系法术创造出常见之物,如冰锥、冰壁。
但火焰不一样,火焰无形,或者说形状飘渺无定,要使其保持一定的形状,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许多火系修士就算修炼到辟谷期,也只能在火焰的强度和数量上做文章。
所以这火凤凰一出,立刻便征服了所有围观的修士。
尤其是那些主修火系的修士,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有多么艰难。
“杨师兄不是主修土系功法吗?何时还掌握了火之术法?”烈火峰一名弟子问道。
炳瑁呆呆的道:“我也想知道啊……”虽说他已经修炼火系功法有大半辈子,但到目前为止也只能打个火球什么的,如果说还有别的,那就是再多来几颗火球。
就在他们目瞪口呆之际,杨硕再次一弹手指,又一只火凤凰变化了出来。他一连弹了数下,“嗖嗖嗖”就跟耍杂技一般,八只火凤凰便一个接一个的弹了出来。
八只青色的火凤凰幽幽的悬浮在他的四周,扑扇着仿若真实的火翼。
杨硕长舒了一口气,紫瑛姐教的神火术总算派上了用场,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
迎着谷虚真人惊讶的目光,杨硕单手一举,如同发号施令一般,八只火凤一齐飞出,朝向八个方向。
给我上!
就不信你这破伞也能拿出八柄来!
八只火凤凰在空中划出八道青色轨迹,目标直指那参天巨木。
谷虚真人平平的伸出了一只拳头,五指忽的摊开。如杨硕所愿,那金骨伞便一下子分成了八柄,各自朝向一个目标。
“轰!”
八只火凤凰撞在了八柄金骨伞上,发出了一连串爆鸣之声。
火凤凰消失不见,而金骨伞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再度变成了一柄,飞回了谷虚真人的手中。后者眉头一皱,再度望向了杨硕。只因他的本命法宝受到的冲击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我去!杨硕简直无语了。
当即心意一决,脚下借力在云梭上一点,身形便电射而出,直指空中的谷虚真人。
擒贼先擒王,杀贼挑落单。
就算是金丹后期又怎样,照样砍!
当下,杨硕战意巅狂,浑身气势暴涨,手中龙影刀在侧,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以一往无前的气势飞击了出去。
“嗖!”一道人影从旁掠过,飞火流星一般。
杨硕讶然,飞出去的正是望月冷。
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姿势更帅!
见两人一先一后欺身而来,谷虚真人面带讶然。
“有胆色!”
当下伸指平平一点,一道青蒙蒙的光壁便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两人先后撞击在了这道光壁之上,如同撞在了一堵墙上。
杨硕更是整张脸都贴在了那道虚幻的墙壁上,变成了贴锅的饼子。
就在他想要骂娘的时候,目光中便露出了一丝惊讶。
就在谷虚真人的后方,齐云飞蓦的幻化了出来。他冲杨硕淡然一笑,手中折扇便刺了出去。
谷虚真人后知后觉,待发现背后有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咔嚓咔嚓!”他的后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成冰。
终于,他怒了!
一声冷哼中,带着滔天的威压,一股狂猛无比的气息忽的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喝!”
三人如遭重击,五内翻涌,各自翻飞了出去。
金丹后期的威势可见一斑。
受这股气息的影响,下方所有低阶修士无不身受内伤。轻者腹痛难耐,重者倒地不起。
可以想象,若是这位大能有心为难落霞门,那么能够活下来的人并不多。
杨硕的身子倒飞了出去,面对谷虚真人那近乎天威的强悍,油然升起了一鼓无力感。
就在这时,破空声忽然传来,扭头一看,一支火纹镏金镋裹挟着呼呼的火势,杀奔而来。
那镋尖呈三尖火纹状,散发着火红的光芒,仿佛真的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被这样一柄神兵击中,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在它飞来的方向,宗政临葵目光冰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死了死了,千算万算,算不到小人暗算。
当下,立刻将玄武幻盾集于一处,准备硬扛这一击。
就在这时,只见那谷虚真人伸手一扬,一道肉眼难辨的风刃便击了出去。
“砰!”
那火纹镋仿佛真的被什么坚硬之物击中了一般,竟生生的被打飞了。
谷虚真人又是一声冷哼,喝道:“本座要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动手!”
火纹镋飞回宗政临葵手中,后者脸色十分难看。
谷虚真人望向杨硕,幽幽的道:“知道本座为什么看中你吗?”
杨硕:“……”
“因为你是万煞宗百年难寻的人才。”
说罢,伸手一扬,又一件宝物被他丢了出来。
此物形状极其古怪。其呈妖兽造型,扬着脑袋,看着像牛,又或者是虎。肚子圆圆鼓,底部平整,像是一件盛放东西的器物。
(不得不承认,这两天偷懒了。被老朋友喊去玩了几盘星际,当年宿舍大战的感觉又找回了一丝。我错了!)
第四七六章 血兕之觥
“这是血兕之觥……”躲在一旁观战的无尘老祖失声道。
他之所以如此吃惊,自然是闻听过它的凶名。
相传在远古蛮荒时期,有部落首领在俘获敌方士兵后,将他们残忍杀害,并命祭师抽取他们的鲜X给部落勇士饮用,以期获得死者的悍勇之力。
而装载俘虏鲜X的容器便是这血兕之觥,其中所蕴含的怨念可谓极盛,因而被魔道修士获得后以邪法炼制成厉害的法宝。
这血兕之觥一亮出来,立刻有一股阴森恐怖的血腥气息向四周扩散。黑色的烟气从它的大嘴中弥漫而出,阴寒无比,连带着落霞门上空的气温也迅速降了下来。
杨硕双眼一眯,灵眼扫视下,发现那血兕之觥上青光大盛,凶煞之气浓重。此物也不知饮尽了多少亡者的鲜X才有如今的这般凶戾。
万煞宗,果然宗如其名。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一些弟子不由得打起了战栗,心中悸意大盛,仿佛死神正手持镰刀悬于头顶一般。
“感受到了吗?此物所具气息与小友身上的何其相似。本座之所以看中于你,也正是基于此点。”
杨硕低头沉吟片刻,昂首笑道:“这么说,我若随阁下前往,贵宗会准备将在下培养成下一代宗主喽?”
他这一问,许多人都露出古怪之色。还真有胆问啊!
“这……”谷虚真人一时语塞,道,“小友说笑了。敝宗实力强盛,地位超然。所以就算是一任护法,放在其他小派也是顶尖的存在,又何必执着于宗主之位?”
杨硕仰头望天,不以为然的道:“那我可不干。‘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听过没?在下虽谈不上志存高远,但也不会屈居人下,阁下恐怕是错爱了!”
谷虚真人听罢,忽的微微一笑。这一笑,有一些自嘲,也有一些玩味,但更多的却是源自于强者的自信。
“那,可由不得你!”
忽的一肃容,伸手往那血兕之觥上一拍,那法宝上便“唿”的喷出一股浓烈的黑雾,如大浪翻卷一般向杨硕扑来。
那黑雾浓重无比,黏稠得几乎化不开,时而有鬼怪的面孔从中幻化而出,又瞬即消没。阴暗而沉闷的天地间充斥着一股低频率的嘤嘤之声,如同亡灵哭诉,魑魅细语。
如此一来,更加恐怖的气息便笼罩了下方,使得一些弟子忍不住失声惊呼,仿佛那黑雾冲着的不杨硕,而是他们一般。
落霞门因为地处西陲,平常连个魔宗的边都摸不到,对魔宗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口口相传,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厉害。所以嗤之以鼻者居多,闻之色变更是谈不上。
然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有机会近距离领略了一番,哪怕只是做个看客,带给他们的震撼也非同一般。
而此刻身居要冲的杨硕更是深刻的领略到了这一点。
然而如果是别的手段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展示的是凶煞之气,这种东西体内一直都有,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害怕就更谈不上。
当下表情淡淡,神态自若。见那黑烟幻化出一张恶魔的面孔气势汹汹的向自己逼来,杨硕不闪不避。
那黑雾所化的恶魔迫至近前,忽的咧开一张X盆大嘴,大小足有十人之高,鬼气森森,腥风扑面。
杨硕面带微笑,从容应对。
有种你就吃了我!
下一秒,但见那恶魔突然探出一爪,拍在了杨硕的胸口上。
后者倒飞而出,身体好一阵麻痹。
剧烈的痛苦在周身上面传递,全身一阵痉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汹涌可怖的煞气,如同魔鬼一般钻入身体,妄图吞噬全身上下的灵气。
到这个时候,杨硕才悟懂了一件事——别人的煞气只能是别人的煞气,就算你是玄阴煞体也照样能打你,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当下立刻调动体内玄阴之气与之对抗,才险险没有将伤势恶化。
杨硕的身体砸向地面,下方是那参天巨木的交错枝桠。参天巨木如同一个等候猎物的巨人一般,忽的伸出了一只巨手。
前方是衔尾而来的黑雾魔鬼,后面是老树精怪,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目睹这样一幕,许多人都惊悚的捂住了嘴。
望月冷眉色一懔,一马当先的朝那黑雾幻化的魔鬼冲去。手中巨剑发出耀眼的暗金色光芒,庄严而神圣。一股浩然正气从他与他的巨剑之上发出,朝向那黑雾就是一剑飞渡,无所畏惧。
“咝呀!”尖厉的怪啸声传遍整个天地。
惊人的破坏力从那黑雾之上爆发出,望月冷被正面一击,快若流星般打下了山崖。
而这黑雾好似也受到了极其猛烈的冲击,一下子给冲击得七零八落,令谷虚真人深为动容。他有理由相信,若假以时日,这血兕之觥根本奈何他不得。
下方,杨硕眼看要被那枝桠巨手捏在手中,忽见他身子一扭,转身就是一剑,星痕在手,天下我有!给我破!
“唰唰!”
杨硕一连挥出数剑,那巨大的枝桠便在这剑光之下断裂开来,断去的一截砸落地面,掀掉了一整座山头。
谷虚真人眼眸一眯:此剑如此锋利,应该是件极品灵器,此子家底当真不可估量,只是,此剑似乎看着还有些眼熟……
他略一思索,并没有想起更多来。
“小子,你果然很有两下。只是,接下来这一击你可还撑得住?”
杨硕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那里是望月冷坠地的地方,宣柔儿、楚天南等人已经快速赶了过去。
另一边,齐云飞盘膝而坐,眼皮微闭,正在加紧疗伤,之前那一震,首当其冲的便是他,所以受的伤也比较严重。
于是问道:“你将他如何了?”
谷虚真人微微一笑:“本座只能保证他死不了。”
“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也可以这么说。”
杨硕左右四顾,发现宗政临葵与宗政临翊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另一边,无尘老祖和天一派众人也在强势围观。
眼下,就算是不顾一切将谷虚真人击败,也终将被其他两方势力趁虚而入。还真是伤脑筋啊!
于是无奈苦笑,转向谷虚真人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谷虚真人讶然。
“赌什么?”
杨硕一指头顶斜上方的血兕之觥,道:“我赌它奈何我不得。”
“大言不惭!”谷虚真人道。心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因它受了伤,这会儿却想起用它来打赌,莫不是真的想出了对策不成?
“不敢就算了!”杨硕撇撇嘴道。
谷虚真人双目一眯,道:“好,本座跟你赌。”
话说到这份上,他不赌也不行了,被一个小辈笑话自己不敢,这要传出去得多丢人!
“晚辈若侥幸胜了,前辈当自行离去。”
“可以。”
“当然,还要请前辈顺手帮个忙……”说着,目光望向了宗政临葵二人,道,“将他们二人也一并带走。”
“这……”谷虚真人面露犹豫。
“怎么,前辈做不到?”
“哼,举手之劳,有何做不到?只是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若去而复返,本座也不能阻止。”
“这倒也是。哎呀,还真是难办!”杨硕敲了敲脑袋。
“你若输了,又当如何?”
“晚辈若输了,二话不说随前辈走便是。”
“好,本座答应你。”
杨硕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投向下方。
齐云飞睁开了双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温厚儒雅的目光望来,带着点玩味和无奈,好像在说:“兄台,你自求多福!”
杨硕的嘴角咧了咧,心说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谷虚真人没有耐心等下去,再次一掌拍向了血兕之觥,又有一道黑雾喷薄而出,比之刚才还更要厉害几分。
“那么,接招吧!”
那黑雾再次幻化出明灭不定的鬼怪出来,有时是数只,有时又是一只,有时又是一大数小。翻滚如墨,鬼声嘶嚎。
杨硕夷然无惧,伸掌一推:“土墙!”
一道半丈厚的土墙蓦的出现在了黑雾的去路上,将它给截了下来。
两者一相碰,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
土墙四散碎裂,黑雾也只是暂时一缓,又再度冲将上来。
杨硕又是伸掌一推:“土墙!”
“轰!”
又一道土墙被击碎,使得黑雾的行进再次停顿了一下。
谷虚真人冷笑:“你打算一直这样拖延下去吗?没用的!”
说罢伸指一点,那黑雾一分为二,迂回而上。
杨硕暗呼我地个乖乖,还可以这样!
然而,这又怎样?
当下两手齐推,两道土墙便同时显现,惊出了底下观众一脑门子的汗。
谁都看得出,这样下去杨硕消耗不起。
果然,那谷虚真人提前发难,将黑雾一下子分出数股,每一股都不见得比原来弱上多少,都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浊浪滔天一般。
但见杨硕一声大喝:“土牢!”
他所在的空间突然一阵晦暗,有土之气息蓦然显现且迅速凝实,乍的一收,便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就这样,一个完美的球体便赫然出现在了空中,凭空悬浮。
第四七八章 玄阴之力,变故
谷虚真人一看讶然,随即玩味一笑。
“龟缩战法?你还真是朵奇葩!但,如果这样就想取胜的话是否太儿戏了!”
说罢一挥衣袖,宽大的袖袍下一股阴风鼓荡,那黑雾忽的分而复合,化作两股,以一个相对的姿态同时冲向那土牢所化的圆球。
“冲煞,破!”
黑风怒嚎,煞气缭绕。两股黑煞之力轰轰撞上,直入其中。
那圆形土球突突突直冒黑雾,忽的轰隆作响,炸裂开来。
下方传来一片惊呼。隆隆声中,杨硕的身影从爆炸中心浮现,仰面朝天,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重的伤害。
“师兄!”
“杨师弟!”
众人面露悲愤。谷习武还待冲上去,被齐云飞一扇子给拦了下来。
“师兄且看。”
齐云飞成竹在胸的扬了扬脑袋,示意谷习武看仔细。
“啪”的一声,如同放了个小鞭炮,那“杨硕”便化作了一张白纸人幽幽的飘了下来。
“是杨硕的纸兵符马!”白小玉转悲为喜。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硕的身影悄悄出现在了谷虚真人的背后。
后者轻笑道:“同样的伎俩想在本座手底下走过两招,你觉得有可能吗?”
他虽未转身,但这话却是说给身后人听的。
就在杨硕举刀欲砍之时,从谷虚真人的背后突然伸出两只巨大的黑雾之手,一把便将他给捏在了手心。
“不要——!”
惊呼声中,传来了杨硕的一声谑笑:“那可未必!”
“唰!”黑雾之手中的“杨硕”在其一捏中再次化为了一张白纸。
谷虚真人眉头便是一皱。
同一时间,杨硕出现在了血兕之觥的上方,双足立于其上,雄姿英兮,巧笑贱兮。
金光闪闪的虚空之印再次出现在了右手之上,迎着谷虚真人惊讶的目光,一掌便拍了下去。
纵使不将你毁去,也要弄你个半残次。一个废品又能将我怎样?
“咣——!!”
隆隆之声响彻云霄,血兕之觥上传来剧烈的嗡鸣,如同巨锤撞响的洪钟,余波浩荡,群山回响。
谷虚真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无比。
被虚空之印这么一拍,纵使再厚实的底子也要招架不住,毕竟它不是防御类法宝。
神识扫过,筑基期弟子全都面露古怪之色。只有一众炼气期弟子茫然四顾,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这沙哑的觥鸣来看,多半是不太妙。
果然,血兕之觥的兽头上因此凹陷下去一大块,而且还留下了三个大字——虚空印。
看到这额外赠送的三个大字,谷虚真人颈下肌肉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心中肉痛不已。
当然,面上依然表情淡淡,没有表现出来一星半点,但这并不妨碍宗政临翊等人偷笑不止。
秦杨,淳于等人也是忍俊不禁。这样一来,他就有点挂不住了。
“小子,你在找死吗!”谷虚真人冷下脸道。
杨硕笑嘻嘻的道:“晚辈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前辈言明。”
“……”
谷虚真人无语。
他当然没话说了,言明?怎么言明?
于是说道:“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
伸指往那血兕之觥上一点,后者便猛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横的吸扯之力,想要将杨硕整个人都吸进那黑黢黢的大嘴之中。
与此同时,那阴煞之力再度发起了强烈的进攻,妄图占据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个吸扯一个冲撞,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道在体内交相肆虐,嚣张无比。
杨硕岂能让它们得逞,赶紧抱住兽首的一只耳朵以防被吸入觥中,体内迅速凝聚玄阴之力与元阳之力顽强对抗。
然而那吸扯之力何其强横,杨硕咬牙坚持了一会,便脱手给它吸入了嘴中。
惊呼声如同海浪翻涌,此起彼伏。
兽嘴之中,杨硕双脚勾住了两只獠牙,一个倒挂金勾,翻身而出。
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平和而霸道的气息蓦然爆发。由玄阴之力与元阳灵力所幻化的太极图案再次出现在了右手之上,一掌便印在了兽鼻之上。
灵光绽放,道意巍然。那太极图在印上去的一刹那一下子涨大了数倍,如同水面上激起的一圈涟漪,向外散射出一圈美丽的弧光,其内却是聚而不散,稳固如常。
形势几度扭转,另下方众人无不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一幕,内心是说不出的惊涛骇浪。
谷虚真人再次动容。
那太阳图案是如此的诡异,出现得又是如此不寻常。它如真似幻,自处泰然。阴阳二气幽幽旋转,如同两只能够洞察万物的眼睛,外围阴爻阳爻明灭浮现,神秘而端庄。
那浩瀚如海的内蕴,仿佛能吸纳山河,那漠视一切的平和,又如同不怒自威的王者。
“有点意思。”谷虚真人微微一笑,道。
而令他惊讶的还不止这些。
杨硕此刻头下脚上,单手擎起整个身子。手中太极图案缓缓旋转,玄阴之力开始疯狂吸收那血兕之觥上的凶煞之气。每吸收一秒,那太极图案便壮大一分。
反之,那血兕之觥被这一通狂抽猛吸之后,竟好似被净化了许多,凶戾的气息一瞬间减弱不少。
“嗯?”谷虚真人微微一皱眉,深邃的眸光微微一敛,陷入了短暂的沉吟。
随着阴煞之力不断被吸入太极图案之内,那中心的阴鱼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与之相对的,阳鱼则越来越弱,越来越小。
杨硕也感觉到了这其中变化,心中暗呼不妙。
与此同时,随着平衡的打破,元阳之气逐渐在体内遗失阵地,且迅速被阴煞之气取代。冰寒刺骨的气息迅速在体内弥漫,不用等到元阳之气被彻底吞噬,身体也快要结成冰块。
于是当机立断,迅速阻止阴煞之气的吸收。
然而那阴鱼就如同吃开了嘴的饕餮巨兽一般,并不肯就此止步,反而是来者不拒,继续狂吞猛吸。
杨硕叫苦不迭,便要寻机与这血兕之觥断绝联系。
然而谷虚真人又岂会看不出他此刻的窘状。戏谑一笑道:“天真!”
当下手诀一翻,那血兕之觥便再度爆发出强横的吸扯之力,将杨硕紧紧的束缚在其上。而更多的阴煞之力也再度疯狂输出,通过太极阴鱼源源不断的涌向杨硕的体内。
我擦!
杨硕骂他祖宗十八代的心思都有。不带这样害人的吧!
目光扫了一眼谷虚真人,后者笑笑淡淡。
“年轻人,莫贪多,贪多必自乱。吃多了也会撑的!”
我撑你M!
杨硕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下急忙调动所有的青冥真火,迅速围剿这外来的阴煞之力。
也奇怪,这阴煞之力纵横再强横,遇到这诡异无比的青冥鬼火也只有叫爹的份,一时间,杨硕的体内开始了一段精彩的追逐游戏。
原来霸道无比的阴煞之气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迅速败退,拼命逃窜。青冥鬼火紧追不舍,大有吃定你没完的架式。
而随着真火的不断调动与凝聚,杨硕的身体也开始泛发出青色的火光。就如同一个将要烧透的熔炉一般。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青白之色,有些瘆人。双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
要是给自己的真火烧死那就尴尬了!
这个时候,任谁也看得出杨硕的不对劲。
谷虚真人略带讶然。
“小子,这回你可玩大了!”
想到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正思索着要不要出手救他。
也就在这时,忽听杨硕一声大喝,掌中青光大盛,一股汹涌浩瀚的青色真火便喷薄而出,俱都倾泄在那血兕之觥上。
后者原本黑漆漆的表面也迅速呈现出暗红色的光芒,紧接着暗红色又变成红色、橙色……
“不好!”谷虚真人大呼不妙,伸手便要召回法宝。
然而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杨硕要找地方宣泄真火的迫切。
就在那血兕之觥变成通体橙色的一刹那,忽然“轰”的一声爆响,便在空中彻底炸裂开来。
数不清的通红的碎片射向四面八方,如同爆发的小太阳。
有护山结界保护的落霞门弟子倒没什么事,那些在远处强势围观的天一派弟子就没这么好运了,当下无端遭了池鱼之殃,惨叫声一片。
凶名鼎盛的血兕之觥就这样毁得连一块完整的残片都找不到。
“终究是晚了一步吗?啧啧……”宗政临翊看着这场免费的烟火,心里竟有些莫名的舒爽。尤其是看到谷虚真人那张吃了苍蝇一般的死人脸时,就更是别提有多畅快。
宗政临葵惊讶过后,目光更加的深邃,对杨硕的能力又有了新的估量。
下方一众落霞门宿老全都惊异莫名。
这一下真的是麻烦大了,这何止是捋了虎须,简直是捅了老虎屁股了!
归海掌门目睹这一幕,心中喜忧参半,轻叹一声,道:
“这可如何是好?恐怕不能善了了呀!”
谷虚真人脸色数变,终于没能忍住胸中的怒火。
“孽障!本座一再给你机会,你却不知好歹。如此,便再也容不得你!”
说罢,伸手一扬,那金骨伞便再次打出。
此次,那伞并没有张开,而是形如利箭一般,向杨硕电射而去。
其上杀气如凛,神威如燃。棕色的伞面上激发出刺目的强光,灵光大放。
这,可是一名金丹后期强者的含恨一击!
此刻的杨硕正处在真火爆发后的虚弱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天一击,他要如何抵挡?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
修仙界果然凶险异常,想要活命,终究还是要低调一些啊!
“师兄!!”
“师弟!!”
“师侄!!”
就在落霞门众人的惊呼中,眼看金骨伞那森寒的伞尖将要刺入杨硕体内,忽见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那大洞黑的毫无道理,从内看不到一点东西,也没有一丝光芒透出,就如同虚空撕裂出的一张口子一般。
那金骨伞一头钻入,便没入其内。
而在不远的地方,同样一个黑黝黝的大洞突然浮现,一物飞射而出,可不正是消失不见的金骨伞!
“哗——!!”
惊呼声再度潮起。
如此神通,众人何曾见过,又上哪里去见?
在场的数位金丹期强者同时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掌握虚空之力,才有可能做出这一点。
而想要驾驭虚空之力,修为至少要达到元婴期以上。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本篇特意加长。也感谢几个订阅的小主,虽然还是个位数。)
第四七八章 元婴强者
(上一章节错误,应是第477章,可惜不能修改)
众人的目光在上空逡巡着,带着敬畏甚至是恐惧。
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突然有一处变得有些晦暗,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那晦暗迅速凝聚成团,慢慢的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这是一名黑衣男子,身形健硕,面貌特别。他肤色偏黑,眼影极深,双眉斜飞,又长又密,眸光中带着冷酷。
从他身上并没有释放出想象中强者应该有的霸道气息,但却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只因真正的强者总是善于收敛自己的气息,深藏而不露。
“谷虚子,你也太不堪了,竟与一个小娃娃过不去,至于吗?”
来人开口了,却不见嘴巴有所动作。语气虽不重,但听在谷虚真人的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谷虚真人一张老脸极其难看,嘴角不经意的抽动了几下,恭敬一揖,道:“不知影魔大人在此,在下唐突。”
天啊,他喊他大人,众弟子一看这情形眼珠子都快掉了。
在场的众人中,能够认识这名黑衣男子的并不多,所以当他一提起对方的尊号,这些人更是暗自咋舌,惊骇不已。
没错,来人正是天魔宗四大法魔之一的影魔,在宗内的地位仅次于宗主及左右使。
众所周知,天魔宗乃是名震天下的第一魔宗,就算是上元宗、玄天宗这样的顶级玄门也忌惮它三分。它的创始人黑天魔尊更是修仙史上首屈一指的天才人物,就连开元老祖也只能望其项背,一度率领宗门达到鼎盛。
落霞门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西极小派,竟然引来了天魔宗这样的超级势力关注,这种事,根本想都不会去想。
原本以为事态的发展已经是不受控制,却没想到现在又牵扯进更大的势力,惹出了更加惹不起的人物。
这简直是……
归海掌门喉间鼓动了几下,和几位宿老对视了一眼,望向杨硕的眼神更加的复杂。
幸亏如今不是魔玄两派水火不容的战争时期,否则又不知道要平白无故搭上多少条性命。毕竟,天一派、落霞门和羽化门虽然微不足道,但好歹也是玄门正派,视魔宗为异己。一名元婴期魔修想要将他们抹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此刻,宗政临葵、宗政临翊以及无尘子三人就算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识趣的向来人行礼,秦杨博、淳于铬、归海掌门更是噤若寒蝉,他们有样学样,率领本派弟子行跪拜礼。
你不服软不行啊。魔宗行事可不同于玄门,玄门要灭你,多少也要顾及名声,师出有名,然而魔宗要灭你,只“看你不爽”这一条理由就够了!
见这位影魔大人目光炯炯的望来,杨硕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齐云飞呀齐云飞,你让我等就是为的等来这位尊神么?前有谷虚老怪,现有影魔大人,难不成跟魔宗有缘?
影魔打量着杨硕,不急不慢的道:“小友资质不错,埋没在此倒是可惜了!”
杨硕的嘴角不经意的咧了咧,回道:“前辈谬赞,晚辈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五灵根,哪里担得起这‘不错’二字。”
听杨硕如此说,归海等人无不汗颜。想起当年凌霄殿上收徒的那一幕,心中不胜嗟叹,当年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子,如今已经到了叫人仰视的高度,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噢?”听到五灵根三个字,影魔也不禁皱了皱眉,略一思索,展颜道,“小友何须妄自菲薄,殊不知这世上有一种灵根名为‘混元’,与五灵根极其相似,但……品质却是云泥之别。”
作为一名元婴期修士,见识又怎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当下他这一说,如同一言点醒梦中人。
众人恍然大悟。许多双眼睛向杨硕望来,内里所蕴含的神色各不一样,羡慕嫉妒者有之,崇拜仰慕者有之,忌惮怨恨者亦有之,但不变的都是吃惊。
“吾观你身具傲骨,极适合修炼本宗心法,不若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一句话,本座立刻准你加入天魔宗,如何?”
一音落地,惊诧四方,底下一众人一愣之后,便开始嘤嘤嗡嗡,小声议论。
一位元婴期老怪主动伸出橄榄枝,这可以说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象的事。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匡扶正义,维护道统,是每一个玄门弟子在入门前都要进行的宣誓,若是改投魔门,自然是为万人所唾弃。
然而,加入天魔宗所能得到的好处又是显而易见的,不说功法师承,单是修炼资源,就根本不是天一、落霞这样的小门小派能够想象的。所以口号虽然喊得好听,但若是真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恐怕绝大多数人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抓住。
毕竟,大道三千,条条是通途,只要能得证大道,修行方式真的重要吗?何况,魔宗不同于魔界,他们也是人,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可怕。
所以,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
千百双眼睛落在了杨硕的身上,等待着他点头的那一刻。
乔玲、白小玉、宣柔儿诸女齐都捏紧了衣角,目光灼灼的望着上方的杨硕。
“杨硕,你真的要加入魔宗了吗?”白小玉自言自语的道,心中带着希翼,又有一抹失落。
不难想象,只要杨硕点头答应,落霞门的危机立时化解。不仅如此,以杨硕的能力,势必能在天魔宗占据一席之地。
所以到时候天一派跪地求饶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再度来犯?至于宗政临庆的死,恐怕也只能不了了之,宗政家还远没有强大到能跟天魔宗叫板的地步。
杨硕的表情有些尴尬。心说这位影魔大人问得也太直接了,就不能私底下打个商量?如今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叫我怎么办?
于是道:“请容晚辈考虑一二!”
众人一听,全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归海等人更是捏了一把汗。
这还需要考虑吗?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是求也求不来呀!
当场拒绝一名元婴期老怪的邀请,会被打成灰吧!
众人各怀心思。
杨硕斜眼朝齐云飞望去。后者以折扇敲了敲脑袋,似乎有些不适。
目光又望向了归海等人。归海面色沉凝,并不表态。两名长老却是急得抓耳挠腮,恨不能立刻替杨硕答应下来。
心中理清了一遍其中的利害得失,杨硕终于做出了决定。
当下一揖道:“前辈抬爱,晚辈受宠若惊。只是……”
当杨硕说出这个“只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白小玉等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晚辈尚有俗务缠身,莫说是加入宗门,就连此处也不能久呆,所以,怕是要让前辈失望了。不过晚辈定当铭记前辈救命之恩,他日若得闲,定然亲上贵宗拜访!”
这番话一说出来,圣法堂、训戒堂两位堂主当即傻眼。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听罢杨硕的话,影魔久久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表情依然看不到任何变化,但越是这样,越让人不寒而栗。
杨硕的话虽然说的好听,还不就是拒绝。
当场被一个小辈拒绝,对影魔大人而言恐怕还是第一次。
宗政临葵冷冷一笑,道:“不识好歹!”
无尘老祖面露不屑,忽的又皱了皱眉,眸中露出浓浓的恐惧。
于是带头朝影魔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个揖礼,便令属下打道回山。
秦杨博目光复杂的看了杨硕一眼,便悄悄带着天一派众弟子迅速远去。这里不能呆了,回山才是上策!
对他们的离去,影魔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他幽幽的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硕露出一抹苦笑。
事实上,他是有苦自知。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刚刚又暴露了小紫瑛和青冥鬼火,若是闷头随他回天魔宗,后果实难预料。毕竟人心难测,玄门都是如此,更遑论魔宗。
于是道:“前辈让在下选择,晚辈也是遵照了前辈的意思,才做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选择。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天魔宗虽好,但晚辈闲散惯了,并不愿受宗门约束,还请前辈成全!”
影魔平静的听完杨硕的话,忽然微微一笑。这一笑是如此的诡异,让落霞门众人如坠冰窖。
“本座改主意了。”
杨硕露出一张苦瓜脸:“不是吧前辈!”
“你若想跑,本座不介意将你打残再带走。”笑容依旧淡淡,但没有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杨硕的犟脾气就上头了。
蓦的,他扬了扬脑袋,一股霸道的王者气息便有意无意的释放了出来。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没有人能够逼我,你也一样!
这一来,底下的人可都吓坏了。
厉炎拍了拍额头,心道杨硕啊杨硕,你嫌命长吧!
影魔有所查察,赞赏的道:“不愧是本座看上的苗子。你,我要了!”
字字铿锵,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那就是没的谈了?”
杨硕的话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婴期老怪的怒意若是爆发出来,在场诸人有谁敢承受,又有谁能够承受?
就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影魔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
这只手只抬到一半,便有一股倾天的威压泰山压顶一般袭来。那霸道无比的气息,让杨硕浑身一震,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正当落霞门众人暗呼糟糕的时候,一剑东来,纵贯长空。
耀目的剑光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剑影,正是长天一线,锐不可挡。
(双休日说取消就取消,真是……此处省略一千字。)
第四七九章 剑气如霜
望月冷自问自己苦心钻研剑道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意,如此惊艳的御空。那极致的速度,哪怕千里之遥也不过须臾功夫。
就在众人露出惊容的瞬间,长剑转瞬即至,蓦的停留在了落霞门的上空。
紧接着,那剑影消失,慢慢的显化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名外表不俗的年轻人,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他有着谷习武的稳重,也有着齐云飞的儒雅。若不是那一身飘逸的剑修劲装,说是文人墨客也有人相信。
从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锐利的锋芒,乃是剑意所致。在他虚空站定之后,那股锋芒也迅速敛去,让人有一种容易亲近之感。
他朝影魔客客气气的一揖,道:“问剑宗宋照珩,见过前辈。”
影魔收回了手,那倾天的威压也如潮水一般随之退散。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将目光转向来人,内心再度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同为沧溟六大宗之一的问剑宗竟然也来人了!这是要做什么,赶集吗?
这些大门大派平日里高高在上,难得一见,可如今却全都跑到三门域这么个小地方来了,说是巧合有谁会相信?
尤其是问剑宗,最喜窝在清静之地钻研剑道,门下弟子也严于律己很少外出,此刻却与他人扎堆出现,实在是让人费解。
宗政临葵与宗政临翊对望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原本还指望杨硕这个傻小子在激怒影魔之后被对方一指灭杀,自己二人也好交差,可没想到又生出这等变故。
影魔看了宋照珩一眼,冷然道:“问剑宗?你们来做什么?”
“恳请前辈手下留情。”
“哦,什么时候本座行事还要通过问剑宗了?”
“前辈说笑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宋照珩朝杨硕的方向看了看,投来一个令人宽心的微笑颔首。
他道:“敝宗与杨小友颇有些渊源,还望前辈行个方便!”
一听这话,杨硕第一个纳闷了:渊源?什么渊源?我怎么不知道?
见其他人投来惊讶的目光,杨硕也很无语。
影魔露出不屑,道:“本座和你们谈不上什么交情,一句话便想从本座手中换走一个人,你觉得有可能吗?”
宋照珩露出无奈的表情,道:“晚辈也是奉了师命。”
“师命”二字透露的信息量很大,这让众人再次疑惑,杨硕什么时候还受到问剑宗高层关注了?
却见影魔嗤嗤一笑,道:“若是贵宗执剑长老亲来,本座或许会给个面子。”忽的拉下脸来,道,“可你,又算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瞬变。
一言不合就翻脸,这是要变天了啊!
从这两人的手段来看,一旦打起来,落霞门这么个小山头恐怕要难逃一劫了!
果然,这宋照珩也不是吃素的主,他能被委派而来,自然是有几分本事。
当下肃了肃容,挺直了腰杆,道:“曾闻影魔大人魔功盖世,晚辈却一直无缘得见。若能指点一二,定然不虚此行!”
影魔打量着他,戏谑一笑:“也好,本座倒要看看,天下闻名的执剑长老教出来的徒弟,究竟有几斤几两!”
“前辈,请!”宋照珩说罢,身形化为一道流光飞向远处。
影魔心道,你终究还是在意这个小宗门呐!当即身形化作一道暗影,就这么消失不见。
“人去哪了?”众人左顾右盼。
归海掌门伸手指了个方向,众弟子齐齐扭头去看,果然在落霞门的斜上方向看到两个小点。
千丈高空,罡风袭袭,两人对视而立,一个双手抱胸,一个表情沉凝。
白云在他们的头顶缓缓流动,氤氲的气息打湿了宋照珩的发丝。影魔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黑衣猎猎,乌发飞扬,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苍劲分明的线条。
“你尽可以随意出手。”影魔淡淡的道,“若能逼得本座出双手,他,便交由你处置。”
此话说得极其自信,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而这分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从两人的情况来看,这影魔还是明显占了上风。据灵眼的观察,这宋照珩的修为也只在金丹后期的样子,仍是差了一大截。
然而剑修的实力并不能简单通过灵力强弱判断,他们的进阶主要还是通过对剑道的理解和感悟。大体来说,可分为剑意融会、剑心通明、剑魂、剑化、剑虚五个层次,前三个相当于丹道修士的筑基、辟谷、金丹、元婴这四个大境界,后两者对应化神和洞虚两大境界。
“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宋照珩说罢,单手一掐剑诀,身后银芒暴起,一柄银色宝剑离体而出,直取影魔。
后者十分不屑,长袖一拂,那柄宝剑便砰然而回,横悬于宋照珩身前。
众人这才有机会看清,那是一柄三尺细剑,剑身莹白如玉,剑柄呈飞鱼形。
影魔道:“如果只是这点本事,不如哪里来回哪里去!”
宋照珩眉色一沉,喝道:“前辈,得罪了!”
当即并指一点,宋照珩便与那宝剑一起被一团刺眼的白光所包围。
一息之后,白光消散,宋照珩消失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那支宝剑上传来的惊人的剑意。虽然隔得非常远,但仍然能感觉到那道剑意弥天四射,笼盖四野。
一层淡淡的弧光将那宝剑包裹,使它看上去无比的威严与神圣。那是由其释放的剑气激发使然,那霸道无比的剑气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力场,以至于无处不在的空气也不能接近。
这样的一幕,再次刷新了落霞门弟子对剑道的认知,尤其是那些自认为精通此道的凌霄峰弟子,更是一个个不住咋舌,感觉自己的剑是学到狗身上了。
“人剑合一吗?”影魔淡淡的道。
说话间,那宝剑白光耀眼,一剑刺来。
狂放的剑气纵情奔涌,森寒的剑意肆意游走。普普通通的一击,却让人拍案叫绝。
明明迅捷如电,却给人厚重如山的压迫感,就连身处千丈之外的人们也能感受得到。
这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剑朝向的不是影魔,而是自己。
见宝剑转瞬即至,影魔终于有所动容。
浑身劲气暴涨,单手平平一推。便以掌心隔空挡下了那飞射而来的宝剑。这样看似从容却凶险无比的一招,本是用来对付那些实力远逊自己的对手,可他却在此时用上了。
然而宋照珩又岂会是真正的庸手。
宝剑来势如虹,冲击猛烈,如同暴躁的猛兽一般,不停的轴向翻滚,突进,释放出恐怖的割裂之力。这使得影魔不得不身形暴退,以减缓这一击所带来的冲击。
事实上,以影魔的速度,他足可以闪避这一击,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若只是闪避,实在有失身份。
两者化为一道流光,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直线。
影魔怎甘心被这样一击搞得如此狼狈,当下掌中黑光大放,一个如先前一般黑黢黢的大洞再次浮现。
天空中再次出现的这个黑洞,如同苍穹张开的一张大嘴,等待着那柄宝剑自投罗网。
这正是空间撕裂后的缝隙,而其背后便是真正的虚无。
眼看着那柄由宋照珩所化的宝剑即将被其吞没,众人都惊悚得捂住了嘴巴。
虚空之力,那是何等神通,任你如何强大,一旦进入那虚无之中便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很少有人知道,在那片虚无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危险,但所有进入那虚无之中的元婴期以下修士都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这便足以证明它的恐怖。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并非法宝一类的死物。
眼看那宝剑不退反进,杨硕的心脏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但见那宝剑突然凝实,便径直穿过了那条空间裂缝。或者说,不是穿过,而是视其如无物,执着如初,我行我素。
影魔脸色再度一变。
庞大的黑灵之力在掌中翻涌,两指伸出,并指一钳。
黑风激荡,剑气如霜。
那宝剑剑尖竟被他隔空钳住,无法再移动半分。
“哗——!!”
惊呼声如同潮水一般响过。
元婴修士的实力,果然非同凡响。
然而影魔本人却是脸色铁青。
在他的右手手指上,一丝鲜血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情绪的变化使得他浑身的气息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黑色的虚影在他的四周环绕不止,使他的脸庞看起来明暗交替,阴晴不定。
“很好,很好。”
影魔连连赞道,忽的右手高擎,一指指天。
庞大无比的黑色灵力再次在指尖凝聚,它们旋转着,激荡着,形成了一个以指尖为中心的星形灵力冲击带,三条可怕的黑色波动向四面八方延伸,如同勾连幽暗世界的纽带。
与此同时,倾天的威压再度出现,且来势比之前更加凶猛,几乎以一种碾压之势,迅速波及到方圆千里之地。
(感谢华清桐颜的打赏。。)
第四八O章 魔倾天下
底下众人如同仰视着一尊真神一般,怀带着无比的惊悚和敬畏。
面对这九天神魔一般令人窒息的威压,就连灵魂也开始战栗不止。众弟子纷纷跌伏于地,俯首颤抖。
这,就是元婴期修士的怒意吗?简直太可怕了!
半空中,杨硕也不由得心神剧震,立刻运起全身所有的灵力与灵魂之力抵抗。可就算如此,仍然难以直面它的强大。
在这股浩瀚的威压面前,自己如同变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无论这只蚂蚁有多么强横,也始终是只蚂蚁,掀不起任何风浪。
下方,齐云飞与归海等一众辟谷期修士围起一圈,个个双手擎天,面色凝重。一道道灵光打向空中,以稳固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多少也能抵消部分压力,若是任其崩溃,势必要出现巨大的伤亡。所以就连受伤未愈的于子谦和望月冷也加入其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远处,谷虚真人面色凝重。
天魔宗内,宗主之下便是左右使,左右使之下便是四大法魔。虽说四人没有位次高低之分,但事实上,这影魔的实力也只能屈居末流,乃在天魔、地魔、情魔之下。
换句话说,天魔宗内实力比影魔强的足足超过一掌之多。
可即便是这样,这影魔仍然远未出全力,毕竟,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才是他的拿手绝活。
此刻,他放弃自身的长项不用,却仍然有如此战力,足可见天魔宗的实力有多可怕!
思索间,只见那影魔身体飘向上方。触手可及处是湿润的云层。奔腾翻滚的黑气将白云搅成一团乱麻。其间电闪雷鸣,风云狂舞。
青天白日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四方的无边黑暗。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死光缭绕,黑云惨雾。
这一幕,好似末日来临一般,让人无不惊悚骇然。
隆隆的雷声在耳边炸响,影魔背临苍穹,俯视大地,伸指平平一点,那无边的威压便再度强横了数分,如天地崩塌一般倾轧而来。
与此同时,浓烈的黑气漫天席卷,朝着宋照珩当头压下。
后者傲然卓立,剑指苍穹。衣袍猎猎,不动如峰。
他左手持剑诀,右手快速在虚空中描绘着古怪的符文。
凶猛的黑气纵意奔涌,如海天倒挂,浪击长空。它们化作一条条可怕的黑龙,咆哮着,翻滚着,俯冲而下。
护山大阵中,千百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千百个灵魂在瑟瑟战栗。哪怕隔着千丈万丈,仍然无法正视这可怕的一幕。
狂风激荡中,杨硕的灵魂深处在颤抖中兴奋,在平静中躁动。这,是对强者的敬畏,也是对力量的渴求。
下方有人高喊:“师侄危险!速速退入阵中!”
杨硕充耳不闻。面对这凛冽的罡风和寒入骷髅的黑雾,他岿然不动。
他既没有调动玄武幻盾去抵挡,也没有引导灵力与之相抗,更没有施展土牢或土之灵护一类的技能。
他就那么直面罡风,张开怀抱。意识中始终重复着一句话:坤者,地也,君子以厚德载物……
“杨硕,你疯了吗?”
“师弟!快回来!”
“师兄!”
杨硕的这一反常举动也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谷虚真人摇头一叹:“可惜呀,一块好料!”
宗政临翊单手持诀防护周身,见杨硕如此,也不禁冷冷一笑,道:“自寻死路!”
此刻,首当其冲的宋照珩更是无暇他顾。
当那道繁奥无比的金色符文在身前凝成,只见他伸指一点,那宝剑便发出一道刺目的强光,将扑至近前的黑龙一剑挡下。
黑龙又怎甘示弱,张开大嘴,一口咬下。
强强对抗,天地为之撼然。霎时风云色变,宝剑嗡鸣。
黑龙在这猛烈一击中化为了乌有,但其数量又何止一条两条,当下又有黑龙补上,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化成烈日一般的宝剑疯狂旋转,剑意如凛冬冰霜。狂放的劲气交织碰撞,爆鸣阵阵,光影凌乱。
在这普天尽染、黑气如狂的天幕下,他仍然顽强的守护着那方寸之地,如同黑布上撕开的一道口子,让影魔为之惊诧。
护山大阵在黑气倾压下摇摇欲坠,如同在大风中抖动的肥皂泡,随时都要破灭消散。仅仅是余波便致如此,若正面对抗,根本支撑不到一息。
半空中,杨硕全身如被刀子刮过一般,被罡风撕扯得遍体鳞伤,神识之海也受到了黑气侵袭。
自从进阶辟谷以后,识海从一个水井大小变成了一个水潭。此时,便有一道黑气侵入到水潭上空,化作一条黑色巨龙一头扎下,妄想将此地据为己有。
苍龙出水,浪击长空,从水潭中冲出一条五彩斑斓的巨龙,与之扭打缠绕在了一起。
五色巨龙在经过一番血战后最终战胜了黑龙,但是很快,它又迎来了第二条、第三条……
在这强横无比的轰击下,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秒都是痛苦。经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即便你是铜皮铁骨、心志如铁,也终要坚持不住。
这不,已经有不少的落霞门弟子倒了下去。而每一个倒下去的无不瞳孔剧烈收缩,口鼻汩汩冒血。
他们尚且如此,宋照珩受到的冲击更是远远大过其他人的总和。
当下喉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影魔嘴角微微上翘,惋惜的道:
“虽然你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剑魂境,可终究还是差了这一步。年轻人,行事还是低调一点好!”
他如同一位长辈一般循循教导,却并没有停下轰击。或者说,在对手服软以前,他不打算就这么轻易饶过。
忽然,他的眉头一皱,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杨硕。
本文魔道八荒,求.asxs.弹药支援,不求全订,只求加粉,因为粉丝实在少得可怜。
此时,杨硕紧闭的双目忽然睁了开来。
一股奇异的暖流在体内四周游走,身体也突然变得强壮有力,肌肉鼓起、筋脉饱满,仿佛充满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原本被黑气轰击得疲惫欲死的精神也变得再度活跃,矍铄非常。
他的眼睛蓦然睁大,这是什么鬼?
可以肯定,这绝不是狼首图腾带来的效果,只因狼首图腾早已过了使用的时间。
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这种情况,究竟是……
感觉到了杨硕身上的变化,影魔也和他一样,一头雾水。
忽的低喝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股奇异的花香飘入鼻息,令人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天色也仿佛为之明亮了数分,倾天的威压也骤然一减,变得可以承受。疯狂肆虐的黑气也旋即收敛,让所有人肩上一松,长出了一口气。
又有高人到场了吗?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人?
他们无一不在想。
今日这一连串的经历,定要叫让他们终生难忘!
但凡清醒的,无不抬头仰望,想看一看这一次来的又是谁,救他们的又是怎样一个人。
而当他们看清楚了,所有人又不由得为之惊诧。
天空中,与影魔遥遥相对的地方露出了两道身影,一老一少。
老者头缠黑布,满头白发,一身藏青色异服,手中拄着一根拐杖,竟是一名老妪。
年轻的身段苗条,穿红戴绿,身上那层层簇簇的银饰,耀眼夺目,晃人眼球,尤其是一双晶亮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大眼睛,直入心扉,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此女杨硕并不陌生,正是在郢都自由交易会上认识的那位异族姑娘,叫……叫什么来着??
呃……杨硕这才想起连人家的名字也没有问。
“是你?!”影魔现出吃惊的表情。
他也确实应该感到吃惊。对方不知隐匿了多久,他却一直没有发现,这对于修为已经达到元婴级别的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落霞门这边虽然惊讶,但不是因为来人的实力,而是因为来人的身份。
经过一连串的惊讶(惊吓),他们的感官已经麻木,这时候哪怕蹦出一个玉皇大帝出来,他们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但这次来的显然不一样。
巫修,那个隐匿在深山密林中的神秘族群,他们竟然也来了!
宣柔儿疑问的目光望向掌门归海。
后者表情沉凝,说道:“巫山,蓝婆婆。”
“蓝婆婆?”宣柔儿不解的重复道。
这样一个听上去十分亲近的名字,究竟有着怎样的震慑力,她并不清楚。但作为一名新近辟谷又常年闭关不出的修士,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第四八一章 巫山,他是我的人!
“她,很厉害吗?”宣柔儿追问道。
圣法堂堂主自嘲一笑道:“何止厉害,她乃是当下巫山的顶尖强者之一,一身巫蛊之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说着,将手中的酒壶拿起来猛灌了一口,目光再度投向上方,道,“这一下,真的有好戏看了!”
天空中,两方正对视着。
那蓝婆婆脚踏虚空,并没有任何依仗。她就那么佝偻着身子站着,样子很是慈祥。
那年轻女子则踏在一片特别的乌云上,御空方式很是奇特。
等等,那乌云……
待杨硕凝目看清,又不由得直起鸡皮疙瘩。
那些哪里是什么乌云,根本就是一大团飞虫。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就这么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给那女孩当“座驾”。
那蓝婆婆露齿一笑,道:“怎么,看到婆婆我就这么惊讶?”
影魔道:“本座只是好奇,两百年未曾踏出巫山一步的巫魁蓝花荵缘何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那女孩踏前一步,指着对方道:“不许你直呼婆婆的名讳。”
蓝婆婆将她一把拦住,道:“欸,不碍事,不碍事。”又向影魔道,“老身我山里呆得腻了,出来走走不行吗?许是呆得久了些,竟不知如今魔宗如此不堪,竟连小辈也不放过。”
影魔拉下脸道:“吾敬你是前辈尊称一声阁下,还请不要插手才好!”
蓝婆婆微微一笑,道:“年轻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
“阁下可是在为他求情?”
“求情嘛,倒也谈不上。但只要老身在此,小友就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
影魔皱了皱眉,对方虽然客套,但话中的强硬意味却让他极为不爽。
想到刚才对方只用了一股香气,便将他的威压驱散殆尽,这种手段何其诡异。若非必要,他实不愿与这种对手交手。
毕竟,巫修一旦到了巫魁这个层次,几乎可以在大陆上横着走,只要他们愿意,除非传说中的化神期修士出世,否则一对一的情况下实在很难在他们手下讨到便宜。
于是双眼一眯,道:“问剑宗何时和巫山牵上了线,为何本座从未听说?”
蓝婆婆道:“小友会错意了,老身说的是他。”说着,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杨硕。
影魔略一思索,道:“他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个个为他卖命?”
“小友说笑了。老身来此不过是为了小辈。但不知他做错了什么,值得大名鼎鼎的天魔宗为他出手?”
这样一句反问,倒让影魔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二人较劲的时候,杨硕的目光与那异族女子的目光相交在了一起。
后者撅了撅嘴唇,似乎还堵着一鼓气。
杨硕苦笑,毕竟自己爽约在先,也难怪人家生气。
她那样子分明是在说:“小贼,拿了本姑娘的东西就想跑么?你跑噻!看你跑到哪里去!”
影魔道:“仅凭阁下一句话,便要在下收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蓝婆婆再笑:“这么说小友是不准备罢休喽?”
影魔朝天一揖,道:“托宗主信任,在下忝居法魔之位,早听人说阁下巫蛊之术已臻化境,正愁没机会领教。”
他这一说,底下众人脸色再变。
一个影魔已经让他们够呛,若是再来一个修为已达巫魁境界的蓝婆婆,这落霞门还能保得住吗?
但听蓝婆婆道:“小友尽可一试!”
影魔肃容。正欲出手,忽然脸色一变。
“阁下做了什么?”
“小友终于感觉到了!无他,适才小友应该闻到了。”
影魔一怔,瞬即想到了刚才的花香,不由得心中一凛。也就是这股花香,让他不经意间中了招。刚才他尝试调动灵力,竟感觉到了阻滞。
蓝婆婆道:“小友固然可以尝试驱毒,但是,老身却不见得给你这个机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影魔再不识趣可就真要自讨苦吃了。
当下一抱拳道:“阁下好手段,在下佩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便请了!”
说罢,身形化作一道虚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事已至此,他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迅速找地方化解蛊毒才是上策。
就这样,落霞门的一场危机终于在连续的惊吓中化解了去。
经历这一连串的变故,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眼见强敌已去,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再四处看时,发现那宗政家二人以及那谷虚真人都不见了踪影。
宋照珩上前郑重行礼:“感谢前辈搭救之恩。”
蓝婆婆道:“小友不必言谢,老身不过顺带之举。”
归海命人打开护山大阵,率领一众门人前来迎驾。
“晚辈归海,率门人向蓝前辈表示诚挚的谢意!”
众人纷纷稽首。
蓝婆婆抬手道:“不必如此,你们只要将这个小子交给老身便可。”
归海当即就是一呆。
只听那巫山女子上前道:“不错,他是我的人。”
众人再次惊呆。
白小玉、乔玲等一众女修面面相觑,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
齐云飞浅笑吟吟,向杨硕投来玩味的神色。
巫山女子脸色一尬,想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连忙纠正道:“他是我要的人,我要带他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杨硕的身上。
后者表情僵硬,正不知道说什么好。
——姑娘,我不过欠你一粒辟谷丹,不至于把人都交给你吧!
归海掌门道:“前辈若不嫌弃,还请入得山门一叙!”
蓝婆婆道:“也好。老婆子走累了,正好歇歇脚。”
…………
凌霄峰上,落霞门以最高的规格款待了三位来自远方的客人。
席上,蓝花荵高居主位,归海等一众高层左右陪侍,纷纷敬酒。
一众小辈则在下方对坐而饮。
巫山女子被安排在杨硕的正对面,时不时一双晶亮又带着怨怼的目光投来,让杨硕好不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欠了人家情债。
淑兰和白小玉坐在下方,望向二人的目光有些复杂。
齐云飞坐在杨硕的身侧,频频向他使眼色。
后者没办法,只好站起身,端着酒爵走到那女子面前,道:“在下杨硕,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那女子也不起身,昂头道:“什么姑娘姑娘的,瓦是有名字地。听好了,瓦叫拓跋桑蕖,听见了没?”
“拓跋……桑蕖?”杨硕重复了一遍。
“怎么?嫌不好听吗?”
“不是。不知道桑蕖姑娘可认识一个叫拓跋脱马的?”
拓跋桑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问道:“你……认识我哥?”
杨硕脑袋一歪:“昂?”
——还真没有猜错,有那样的哥哥,才有这样的妹妹。
拓跋桑蕖急了:“你是哪个意思?到底是不是嘛?”
杨硕点点头:“是。”
那姑娘一听高兴坏了,瞬即又板起了脸。
“瓦就说嘛,我哥整天没个正经,哪会结交什么好人!”
杨硕摸了摸鼻子,道:“姑娘,在下爽约乃情非得已,不至于置疑在下的人品吧?”
“呀!那瓦是错怪你了?”说着一条雪白的胳膊往案丌上一支,手掌一摊,道,“那么,拿来吧,辟谷丹!”
“咳咳,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说好你找原料,在下帮你炼制吗?”
“嗯啊,原先是这样没错。可是眼下瓦又救了你一次,你说啷个办吧?”
“这……”
杨硕当场傻眼,深深地被这位桑蕖姑娘的直爽所折服。
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哪有当面索要报酬的啊!
姑娘,难道你不懂什么是矜持吗?
“算了,瓦也不为难你。你不是会炼丹吗?帮我们寨子炼上几炉,这样就算还清了。”
“……”
杨硕呆立当场。
这时,那蓝婆婆炯炯有神的目光望来,像是在等待着杨硕的回复。
得,你要是说不行,恐怕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行,算你狠!
归海如何不明白这位前辈的意思,连忙规劝道:“杨师侄,我看桑蕖姑娘如此诚恳,不如就帮帮人家吧!”
说罢,慈祥而殷切的目光向杨硕望来,那样子分明在说:“杨师侄,为了全门上下,拜托你就牺牲一回吧!”
杨硕露出一脸阳光般的笑容,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理当如此!”
“太好了!瓦就知道你心地不坏!”
——本来就是好吧!
“对了,不知道姑娘是怎么寻到在下的?”杨硕忽然想起,便随口问道。
“那还不简单!”
“?”
拓跋桑蕖得意的一笑,便伸出来一根玉葱般的手指。
正当杨硕感叹她的手指纤秀,长得很好看时,忽见从她指尖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紧接着,那黑点变大,竟生生的从那手指上钻出来一只细小的甲虫。
我去!
杨硕有些反胃的冲动。
“看到没。就是它喽!”
杨硕指了指:“有它就能找到在下了?”
“光靠他当然不行!”拓跋桑蕖说着,一勾手指,杨硕便忽然感觉到身上一痒,紧接着,同样一只细小的甲虫便从胸口处飞了出来。
杨硕的眼珠子险些都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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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二章 盛宴,释疑
这简直……
于是不尴不尬的陪着笑道:“不知这只蛊……桑蕖姑娘是什么时候给在下种下的?”
“你不是拿了隐匿图腾吗?就是那时候喽!喔就说嘛,你就是跑到天边,喔也能把你抓回来!”
杨硕忍着发作的冲动,微笑着看着那张得意洋洋的俏脸儿,恨不得上去揉捏几下才能解气。
“你可别小看它,在你支撑不住的时候,它还帮过你勒?”
杨硕头顶直冒问号。
想起当时身体内无端冒出来的一股暖流……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吗?这就难怪了!
“哈,没想到它还有这个功用。”
“那是当然!”
说话间,那虫子在眼前盘旋飞了一阵,便被杨硕抓在了手心。
摊开手一看,那虫子也就米粒大小,圆圆的身体,除了口器大些,和普通甲壳虫没什么不同。
就是这么个小东西躲在身体里这么久,竟然毫无察觉……
正惊讶于自己的迟顿,那小虫忽的腾起翅膀,便飞入了拓跋桑蕖腰间的一个竹筒中。
虽然不太情愿,远去巫山的事还是“被”提上了日程。杨硕称此间还有事情未了,希望暂缓数日,得到了蓝婆婆的首肯,说小友尽可忙自己的事,再住几日也无妨。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杨硕身上,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能量,能让问剑宗和巫山这等势力替他出手,甚至不惜与天魔宗反目,当看到拓跋桑蕖索要辟谷丹时,这才明白了大半。
至于问剑宗,缘何要给自己这么大面子,杨硕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而宋照珩给出的答案却让他所料不及。
“杨兄弟可有一个姐姐叫王沛滢?”
杨硕心脏就是一跳,点点头道:“正是。”
宋照珩微微一笑道:“她现下已经被师尊收为亲传弟子,成为我的三师妹。”
此言一出,满座皆为之动容。
问剑宗执剑长老收徒,那是何等大事!若是事先放出风声,不知道多少人要挤得头破血流。
要知道,执剑长老剑心在大陆的名气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闻他的剑术那是独步天下、登峰造极,就连问剑宗宗主也不是他的对手。
能够拜在这样一个人的门下,那是怎样一种荣耀!而这份荣耀,却给了一名出身世俗、又曾经寄身于落霞门的弟子,怎能不叫人艳羡?
而落霞门出了这样一名弟子,牵扯上问剑宗这样的顶级势力,又何尝不是与有荣焉,攀强附贵?一时间,众门人都举杯相庆,好话连连。
“这孩子,多好的资质,我早看出她不凡了,你们看看,这不就出息了!”
一群人眉开眼笑,说着奉迎的话语,那情形,就好像落霞门因此就要一飞冲天了一般。
这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掌门归海,一方面,他为沛滢有个好去处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感叹师德缘浅,没有教会她什么东西。
“也罢,金鳞岂是池中物,如此甚好,甚好!”
一杯酒下肚,这位顶着莫大压力做了几年代掌门的老人也忍不住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杨硕又问起了沛滢的近况。
宋照珩道:“三师妹极有天赋,也颇得师尊赏识,日前正闭关悟剑,听说你遇到了些麻烦,一度想要回来相帮,所以在下来了。”
杨硕就奇怪了,问道:“问剑宗的消息原来这么灵通吗?”
宋照珩笑笑道:“这叫关心则乱,这个世界,只要你想知道,总有知道的渠道。”
杨硕又看向望月冷。
“望月兄又为何会来到此地?”
望月冷道:“杨兄弟定制的法宝已经完成数日,却一直不见前来取回,在下料想杨兄可能遇到了麻烦,所以过来看一看。”
杨硕二话不说,仰头就是一杯酒:“好兄弟!”
望月冷道:“杨兄一人独挑开阳门,这件事已经轰动了郢都,在下也是刚刚才知道。”
有吗?
想想也是。那开阳门再小也是个门派,无故被灭自然不会没有人注意,只希望不要引来更大的麻烦才好。毕竟自己虽然可以一走了之,但落霞门却会因此受到牵连。
看着一旁的齐云飞正自斟自饮,于是复又坐下。
啥也不说,与之同饮。
齐云飞看了他一眼:“杨兄可是有疑问?”
杨硕没好气的送了他一个白眼,心说也不知道是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这次又出人意料的又回来了,要说没有疑问才怪了!
“我在想,齐兄又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在下这次回来,是为了了却一些俗事。”
敢情是自己想多了……
“是齐家的事吗?”
“不错。”齐云飞的动作一顿,沉凝道,“家母已于前日亡故,在回来是为了送她最后一程。”
杨硕心中一沉:“齐兄节哀。”
“无妨。”
“想必她定有很多话要问你。”
“不错。”
“那你告诉她真相了吗?”
齐云飞苦笑:“并没有。”
“为何?”
“与其痛苦的死去,不如含笑九泉。”
“所以,你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谎言,对吗?”
“杨兄既然知道,又何须多此一问。”
杨硕眉尖一挑,心说有你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个鬼啊!从你出现到现在,都一直云遮雾罩、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好吗?
于是平心气和的道:“可以说说你的事吗?”
齐云飞优雅的品了一口酒,忽然莞尔一笑。
那一笑,如同冰雪消融,阳光和煦。杨硕心想可惜他不是女人,否则定然要一笑倾城。
“在下现在已拜入玄天宗。”
果然如此……
“然后呢?”
“杨兄若是得空来访,在下定然一尽地主之谊。”
齐云飞从容答道,一副“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答。”的样子。
杨硕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同样灌了一口酒,咬牙切齿的道:“好兄弟啊好兄弟!”
酒过二巡,大家都变得比较随意,相互之间的交流和走动也比较多。
唯有于子谦一个人坐一旁喝着闷酒。虽然门派危机已经化解,但他仍是心事重重。杨硕怎会不明白他之所想,自然还是为了红倚师叔。
楚天南、谷习武等人则陪着蓝婆婆,时不时向她请教有关巫术方面的问题,当然,他们很有分寸,并不会触及底线。蓝婆婆看起来也很平易近人,跟他们讲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虽然巫修的修行方法与玄门大不相同,但对他们的修行同样有帮助。
望月冷则正与宋照珩凑在一起,聊的当然还是剑,看他时而虚心求教,时而陷入深思,显然是受益良多。
宣柔儿等人则和拓跋桑蕖亲近了起来。一方面,是她们确实对巫修的手段充满好奇,另一方面,都是年轻的女孩子,相互之间本就容易亲近。
可谁知到了后来,白小玉竟和拓跋桑蕖争吵了起来。两人都喝得有点高了,酒劲一上头就有点儿飘。
两人也不知道为何争吵,总之到后来,两人吵着要对赌。
白小玉随手变出一套骰蛊,说:“怕就直接认输!”
拓跋桑蕖把长裙一撩,单足往案丌上一踏,道:“谁怕了?来就来!等一下,这个要怎么玩?”
看着那露出的一大截雪白的长腿,杨硕不禁咽了咽口水。
白小玉哈哈大笑,同样一只脚踏在案丌上,道:“这都不知道,你还敢跟姑奶奶对赌?”
“有什么好笑的,你做一次,本姑娘只看一眼就会了!”
“好,那你可看清楚了!”
得,两人吵着吵着就赌开了。
本以为白小玉能欺负欺负新手,谁知道她竟成功的激发了她身上所特有的衰运光环——逢赌必输!
那臭手气,就算人家开三点,她也能摇出个两点来,一连输几次,把拓跋桑蕖乐得前俯后仰。
白小玉自然不干了,朝杨硕道:“小白呢?快交出来!”
“不要吧!”
“你交不交?”
面对白小玉的横眉冷目,杨硕乖乖的认怂了,只好把小白从珠内世界请了出来。
说来也怪,这毛团团一出来,形势立马来了个大翻转。
轮到白小玉哈哈大笑:“怎么样,服了吧?本姑娘可是赌坛圣手,摧枯拉朽!”
拓跋桑蕖回怼:“再来!”
于是,胜利的天平再次倾斜……
白小玉瞧出了不对,道:“不算不算,你用蛊!”
“你哪只眼睛瞧见本姑娘用蛊了?倒是你这么大只招财猫,以为本姑娘瞧不见么?”
杨硕就是一咯噔,心说这姑娘眼毒啊!小玉啊小玉,你就认栽吧!今天你算遇到克星了!
目光朝小白望去,发现它病怏怏的没精打采,显是遭了某人的毒手。于是赶紧请求高抬贵手。
拓跋桑蕖本就无心针对小白,自然是爽快的帮它解了蛊。
但白小玉却不干了,二人又为此争吵了起来,最后竟拼起了酒。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来回痛饮,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于是,两人很快就倒在了酒桌上,口中说着胡话,却谁也不肯先睡过去。
宣柔儿命人将她们搀扶了下去,同样被搀下去的还有于子谦,他同样也喝了个酩酊大醉。
第四八三章 旧地重游,三门坊市
宴会后,望月冷前来向杨硕辞行,说郢都炼器公会业务繁忙,师尊需要他回去帮忙。
临走前将一个盒子交到了杨硕的手上。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一对臂钏,亮银色的钏体配上蓝莹莹的玉石点缀,精美无比。
“此宝可刚可柔,收放自如,既可用来防身,亦可用来御空。杨兄请收好!”
杨硕收了宝贝,向他郑重的一抱拳:“兄弟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看对方面色微赧,便猜到他是不好意思开口索要灵石。
于是道:“说吧,前后一共需要多少灵石?”
“……,是五百万。”
杨硕的脸色就是一僵。
“不过没关系,杨兄可以慢慢还,只肖记得这回事便可。”望月冷又补充道。
心中肉痛无比,仿佛被人在胸口狠狠的宰了一刀。
五百万啊,从开阳门搜刮来的那些全部加起来都不够!
石无印那个老家伙,不会是听说自己抄了开阳门的老家,刻意盘算好的吧!
本来还打算给他来个“拖”字诀,当看到望月冷那无比诚恳的目光,负罪感便油然而生。
于是很干脆的把几大袋灵石交给了对方。
“这里面一共是四百万,只有这些了!”
见杨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灵石,望月冷虽然惊讶,但并没有一点儿矫情。毕竟这灵石是替炼器公会收的。
罢了又道:“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
“之前杨兄用来对付谷虚真人的那柄短剑,可否借来一观?”
杨硕一听反倒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灵石的事就好说!
若是放在从前,这样的要求肯定要被婉拒。但如今星痕已经为人知晓,且对方也不算外人,于是几乎没带犹豫,便将它取了出来。
望月冷接过短剑,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摩挲着,既惊叹于它的精湛做工,又奇怪于它那失色的外表。
对剑修而言,阅遍天下名剑,感受每一柄剑的质感和锋芒,本身也是一种历练。
果然,这望月冷拿到剑后,便如同失了神一般,呆立良久,仿佛在感悟其中所蕴含的天道,又仿佛在思索它所用到的炼造技巧。
当下也不打扰他,留他一人慢慢思考。听说宋照珩要回问剑宗,于是出门相送。
后者给了他一个忠告,说杨道友锋芒太露,留在落霞门有害无益,奉劝另谋出路,于宗门而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就是说你得罪了这么多人,留下来不但无益于自身的修行,反而会连累宗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杨硕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些,于是深施一礼,说大恩不言谢,替我问候族姐。
后者欣然,说一定的。罢了冲天而起,一剑向东,在众人的灼灼的目光中倏然远去。
想是离去的英姿实在太过耀眼,就连拓跋桑蕖也不禁感叹连连。
“这就是剑修吗?果然很特别!”
杨硕忍不住发问:“如何特别?”
“好看,好有型噻!”
“有我耍刀帅?”
“切~~,也不晓得脸红!”
白小玉难得的跟她站在一条线,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真是没脸没皮,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看这两人昨天还对赌拼酒,今天却像好姐妹一样混在一起,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拓跋桑蕖问:“整天呆在这里闷得慌,附近有什么集市吗?”
白小玉道:“这附近有个三门坊市,走,我带你去!”
拓跋桑蕖欣然应允。忽的又看向杨硕:“喂,你跟在我们后面!”
杨硕刚刚迈开的腿就是一僵。
“不要吧,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你能有么子事啊?”拓跋桑蕖撇了撇嘴,道,“不去也可以。但是如果肚子里再有什么虫子钻来钻去,可不要来找喔!因为一定和喔没有关系!”
杨硕就是一呆。
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
最毒妇人心啊!算你狠!
………………
走在三门坊市的大街上,不禁感慨良多,想起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拿着一块火之精到处碰壁,如今时光飞逝,早已物是人非。
赵氏丹房的店铺早就改头换面了,不再经营丹药,而是改成了一家炼器作坊,且如今它也不属于赵家。
赵家因为大公子赵如龙失踪,二公子赵行明便顺理成章继承了家主之位,此子不善经营打理,又喜偏听偏信,家族也渐渐走向衰败。当然,这些都是从黄立口中得知。
万和堂虽然还在,但也是屡经转手。在落霞门最落魄的时候,它曾经被开阳门以极低的价格强行买走,之后开阳门覆灭,又几经易手回到了落霞门名下。
杨硕又钻个空去仝老炼器店看了一眼,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破败不堪的门墙,又免不了一番唏嘘感叹。
这一晃,就快三十年了!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从前的三门坊市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而现在,因为三门域的动荡,许多店铺都已关了门,一派萧索冷落的气息。
这让拓跋桑蕖很是失望。
“不是说这里很热闹的吗?可这街上冷冷清清,什么也没有!”
白小玉有些尴尬,事实上,经历宗门多事之秋,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过了。
“要不,再走走看?前面,前面有家聚宝斋,走,我们去看看!”
“聚宝斋?真有宝贝吗?”
“那是当然。”
站在聚宝斋的大门前,看着两人手拉着手走进了聚宝斋,杨硕抬头看了看匾额上的三个金漆大字,不禁微笑莞尔。当年可不就是在这里用火之精换了800块灵石么,那可是自己第一笔财富啊!
里面的根本就没什么顾客,几个伙计都昏昏欲睡直打哈欠。当看到一行三人走进来,立刻有人笑脸相迎。
三人很快上了二楼。
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当一眼看到杨硕的时候,那两眼几乎放出光来。
这可不就是当年的财神爷吗!
原来,这位就是当然那个接待杨硕的伙计。上次来的时候才刚刚升做小管事,如今已经是这诺大一家店铺的掌柜了,不容易啊!
“哟!这不是杨仙师和白小姐吗,哎呀,您们可是好久没光临敝店了呀!”
想是太久没有大生意上门了,这位掌柜的简直笑开了花,亲自将三人领到展台前,一一的向他们介绍。
拓跋桑蕖指一个形象丑陋的娃娃道:“这个卖多少钱呀?”
掌柜的陪笑道:“此物原价500块灵石,但姑娘乃是杨仙师的朋友,那么在下只收400块便可。”
“哦,能卖这么多?”
拓跋桑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让掌柜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见她伸手住腰间一摸,便一下子掏出了八九个娃娃来,在桌上摆了满满一排。
“喔卖给你吧,只收300一个,如何?”
掌柜的一张笑脸眼看着就僵住了,再一看这位姑娘的装束,心中连呼自己糊涂。
这替身人偶,可不就是产自巫族么!在巫族面前推销巫族人的东西,这不是脑袋有坑么?
“怎么,嫌多啊?要不算你250?怎么样?你们也别赚太多嘛!”
“这……”
见掌柜的求饶的目光投来,杨硕直抚额。心说那蓝婆婆给你准备这么多替身人偶,是有多宝贝你啊!辟谷期修士就算真想动你,恐怕也要累到吐血吧!
“咳咳,桑蕖姑娘,人家只卖货,不买货。”
“对对对!正是如此。姑娘,实在抱歉了!”掌柜的顺坡下驴,连连陪笑。
拓跋桑蕖听罢,只好不高兴的将一堆娃娃收了起来。
又问:“既然卖货,那你们有什么?”
“都有,都有!”掌柜的连忙要重新给她介绍,结果拓跋桑蕖下一句话直接将他石化。
“有辟谷丹么?”
白小玉在一旁擦汗……
杨硕哭笑不得,心说你还真敢问呐,当辟谷丹是什么,白菜吗?
这姑娘,怎么就对辟谷丹如此执着呢?
掌柜没办法啊,只好忝着脸道:“姑娘,那个真没有。不如您再看看这些……”
说着,便将他们领到了一排首饰展台前。
还别说,这回还真是碰对了,很少有女孩对首饰是不感兴趣的。
果然,那拓跋桑蕖的眼睛又亮了,在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的镯钿簪钗前移不动步子。
“啊,这个真漂亮,我们那边没有这样的款式。”
诚如她所说,巫族好像天生对银饰情有独钟,是以簪钗什么的也少有玉石与珠宝,几乎全是银色。
拓跋桑蕖拿起一个翠玉珠钗戴了戴,让白小玉帮她把把关。
“这个好,还是这个好?”一双晶亮如水的明眸望来,没来由的让杨硕心中一跳。
杨硕从她手中接过一只红玉珠钗,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插在了她的头上。
“这个好看。”
“真的吗?”
拓跋桑蕖羞答答的抬起头来,娇颜似火,美目流盼,让杨硕一瞬间有一丝恍惚,仿佛不是置身于聚宝斋,而身处鼎盛万宝楼的四楼,而眼前的女子也不再是拓跋桑蕖,而是变成了上官红烨。
第四八四章 结拜,短剑星痕
鬼使神差般,杨硕凑上前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一下。
这一幕,把一旁的白小玉给惊得目瞪口呆。
唇边传来一股奇异的香气,似花又不是花,但很好闻,这令杨硕瞿然一醒,定睛一看,发现拓跋桑蕖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惊异。
脸上掠过一抹尴尬,紧接着一只玉手便贴上了脸颊。
但听“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哗啦啦的银饰碰撞声,杨硕险些给一巴掌打翻。
痛……这娘们,下手可真重啊!
“你……”
拓跋桑蕖又羞又恼,胸口起伏不定。
白小玉一张嘴巴张得老大,脸上挂满了不可置信。
“你把卧当甚么人啦?敢轻薄卧,信不信让你死得很惨?”
“我信。”杨硕捂着半边脸道。心里直嘀咕这娘们怎么这么大劲,这算是白辟谷了,竟连筑基期修士碰一下也会痛,果然这脸皮还是太薄了啊!
“哼,登徒浪子!”
姑娘我错了还不行吗?
掌柜的连忙打圆场;“这位姑娘莫生气,依在下看杨仙师绝非这种人,想必他是情不自禁……”
“闭嘴!”
这回几乎是三个人同时发声。
这让掌柜的大大讨了个没趣,于是灰溜溜的闪一边去了。
“说吧,你打算怎样补偿卧?”拓跋桑蕖道。
杨硕想了想,道:“这样吧,桑蕖姑娘喜欢什么随便挑,由在下付账,如何?”
拓跋桑蕖板着的面孔保持了一会,忽的展颜一笑:“好哇!”
看她这一笑,杨硕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奇异的香味……
杨硕很想上去问一问,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就是灵石受罪吗?我出得起!
很快,杨硕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拓跋桑蕖把整个二楼的饰品全都看了个遍,几乎是戴一件爱一件,头上插得跟刺猬一样,仍是不肯罢手。
“桑蕖姑娘,这些,你不会都打算买下吧?”
“你都知道了还问?”
“……”
杨硕直接坐蜡。
当他们三人从聚宝斋出来的时候,拓跋桑蕖可谓满载而归,丝毫没有手软,就连白小玉也趁机挑了两件,当然也是由杨硕买单。
这让杨硕剩下的一点灵石也再次被洗劫一空,几乎比脸还干净!
与之相对的,掌柜的那一张脸笑得比春日里的海棠花还灿烂,一直忙前忙后,乐不可支。
买完东西,拓跋桑蕖又说肚子饿了,要找地方吃点东西,白小玉举双手赞成。
想到她们二人尚未辟谷,确实需要每日进食,于是找了个雅致的店铺坐下用膳。
李记饭庄。拓跋桑蕖一连点了十个菜,又点了几样果脯糕点,这才罢手。
见杨硕投来诧异的目光,她道:“难得出来一趟,各色菜肴总要品尝一下噻。对了,你们吃什么?”
杨硕顿时语塞。
敢情这些全都是给你自己点的啊!
白小玉道:“小二,给我来个松鼠鳜鱼、粉蒸肉、诗礼银杏,再来个肉末刺参、寒门造福和香酥酱鸭,还有还有,这里的踏雪寻梅、酒糟鱼和扣三丝也非常不错,同样各来一份!”
杨硕扭头看着她:“你吃得完吗?”
“当然吃不完。不是你还有小白么?把它交出来吧!”
我去!
当那毛茸茸、肥嘟嘟的小白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杨硕注意到那店小二整个都呆住了。在白小玉的催促下,后者才赶忙退下去张罗。
“真是稀奇,还有请吃肥猫吃饭的!”
“不会是灵宠吧!”
“这是家猫啊,你听说有人养这么肥一只家猫做灵宠的吗?”
“哈,这倒也是。”
旁边一桌四人谈论着,见白小玉向他们瞪眼,这才识趣的转移话题。
听他们提到落霞门,三人便竖起了耳朵。
这也难怪,落霞门现在是炙手可热,人人都在争相谈论。
“听说了没有,那个叫杨硕的自从一人单挑了开阳一宗门后,被天一派无尘老祖打上山门,唉呀,那场面,真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你们猜最后怎么的?无功而返!”这人说着,就好像他在现场亲眼看到一般。
旁边一桌有人插过话:“不是吧,以无尘老祖的实力,区区一个落霞门还收拾不了?”
“那可不!听说宗政家的也来人了,同样没能将他拿下。”
“哇,这人这么厉害?”
“何止厉害,听说他现在也只不过是辟谷期修为,你们说说,敢信不?嘿!他还就真做到了!”
那人说到激动处,还拍起了桌子。
“不会吧,我听说是后来有万煞宗和天魔宗的大人物到场,这才替他们解了围。”
“欸!不对不对,他们是来找麻烦的,真正解围的是问剑宗派来的高手。”
“不不,是你弄错了,找麻烦的是宗政家的和万煞宗这两伙人,天魔宗那位才是一锤定音、结束争斗的。”
“胡说,你才弄错了!”
两方说着说着竟然争论起来,一时间唾沫飞溅,耳边净是聒噪。
突然一人喝道,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够了!”
声音清脆悦耳,略带些异域口音。
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扭头看去,便看了一个身着异族服装的年轻女子,正横眉冷目。
“她谁啊?一惊一乍!”有人不以为然。
拓跋桑蕖向杨硕瞟了一眼,忽的微微一笑,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事件真相吗?问他就对了!”
说着,一指指向杨硕。
后者正抓着半边螃蟹在啃,一听这话就给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一人站出来道:“我们凭什么要问他?”
“对呀,凭什么?”
“凭什么?”拓跋桑蕖笑道,“因为他就是当事人——你们口中的那个杨硕喽!”
四下皆静。
所有用膳的人们互相看了看,便“哗啦”一下一哄而散,夺门而出。
偌大一个饭厅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只有狼藉的杯盘和打翻的饭菜。
大门狠狠的晃荡了几下,这才慢慢合上,门边还落下了一只鞋,乃是跑得最慢的那个所留。
唯独小白完全不受影响,仍旧在和一块鱼骨头死磕。
杨硕尴尬的望着这一切,问道:“我有这么凶吗?”
白小玉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想到自己独闯开阳门时确实杀过不少人,于是释然。
店小二在后堂偷偷的伸出一个脑袋往里张望,当发现杨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又唰的缩了回去,跟见了鬼似的。
显然,没有一个人待见他的,或者说,没有人不怕他。
如今的杨硕,已经是凶名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一个人的手中若是沾满了鲜血,那么无论你给人的形象多么友善,你在世人的心中仍旧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就是现实!
于是苦笑莞尔:“吃吧,吃完赶路!”
…………
回到落霞门,杨硕发现望月冷仍在抱朴阁等着他。
他将星痕交还,郑重一抱拳道:“在下此行获益匪浅,乃是托了杨兄的福,在下谢过!”
杨硕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兄弟么?”望月冷略微一怔,忽的展颜一笑,“杨兄若不嫌弃,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杨硕欣然:“再好不过!”
“哟,二位在商量什么?”
说话间,一人翩翩行来,步履如风,面如冠玉,不是齐云飞又是谁?
杨硕道:“我们在商量结拜的事。”
“噢,这是好事啊!那在下可以恭喜二位了!”齐云飞说罢,收扇一揖。
望月冷道:“齐兄就没有金兰至交吗?”
齐云飞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幽幽道:“人生得一知己,斯世足以!往事如烟,不提也罢!”
杨硕送了他一个白眼。
“齐兄年纪轻轻,怎么有如此沧桑的感慨,跟个老人家似的!”
齐云飞笑了笑。
“看到二位志趣相投,不过想起一些旧事罢了。两位若不嫌弃,算在下一个如何?”
望月冷大喜。遂一抱拳道:“能与齐兄结交,我等求之不得!”
“那就简单了!”杨硕说着,顺手把手中的星痕递给了齐云飞。
后者讶然。
“还在等什么?割手指啊!”
“原来如此!”齐云飞微笑莞尔,接过星痕往手上一划……
就这样,三人以院中的大海棠树为证,歃血为盟,结为了异性兄弟。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将来这天下局势,也因他们今日的结拜而乾坤逆转,改天换日。
三人以齐云飞年纪最大,是以当作大哥,望月冷其次,乃为二弟,杨硕居末排老三。
罢了,齐云飞拿起星痕短剑郑重的道:“三弟可知此剑来历?”
杨硕的神色认真了起来。
“此剑乃我父所留,并未有其他信息。兄长若是知道,还望坦言告知。”
“据我所知,此剑名为星痕,曾经是星月宗的镇派之宝。”
杨硕听罢心中一凛:“镇派之宝?曾经?”
“嗯,只是后来此剑不知流落到了何处,但星月宗却不能没有镇派之宝,所以是曾经。”
“那……它在遗失前最后的所有者是谁?”
第四八五章 星痕月影
“当是星月宗宗主金柯真君。”
“宗主……真君……”
这四个字的份量何其之重,让人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无论是沧溟六大宗之一的宗主一职,还是元婴期修士才能配得上的真君二字,都代表着傲视天下,睥睨一切的实力。
如果此剑与星月宗有关,那么父亲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杨影枫?为兄并未听过这样一号人物。如果令尊真的出自星月宗,自然不可能籍籍无名,想必应该是化名。”
失望之余,又听齐云飞道:“此剑原为一对,一曰星痕,一曰月影,最初由创派祖师星运子所拥有。”
“一对?”
“不错,创派祖师星运子仙逝后,此剑落入了第二代宗主凌虚子的手中,凌虚子掌管星月宗数千载,直至隐退,而在他之下,另设有星神使与月神使,所以此剑后来又分别传给了当时的星月二神使。”
齐云飞说着,以手轻抚着短剑的剑刃,如同在与一个老朋友交流一般。
杨硕则陷入了沉思。
父亲的消息终于有了新的线索,这本是一件好事,可偏偏又罩上了一层迷雾,具体情况如何,恐怕得去问那高高在上的星月宗宗主了。有些棘手啊!
难道,父亲的失踪和星月宗有关?
杨硕越想越乱。突然,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了脑海中——
在骊城擂台上,曾经与自己交过手的那名少年,他可不就是来自星月宗吗?
望月冷道:“此剑关系重大,绝不可为星月宗的人知晓。”
杨硕摇了摇头,说:“恐怕很难,如今无尘子、谷虚子等人都已知晓。”
齐云飞道:“依为兄看,他们应该并没有看出此剑的来历。否则,就算看在这柄剑的份上,他们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所做所为。”
杨硕挑了挑眉,心说此剑真有这么大的背景?
齐云飞点了点头,表示十分的肯定。
他又仔细的观摩了星痕数遍,忽的皱起了眉头。
望月冷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不对?”
齐云飞道:“依我看,此剑不应该是如今这般模样。”
杨硕道:“兄长是什么意思?”
齐云飞道:“现在看到的,应该不是此剑的原貌。或者说,它像是给人加上了一层封印。”
“什么?!”
两人都惊住了。
如果说一柄宝剑在给人施加了封印后还能如此锋利,实难想象,在它被封印之前又会是什么样子!究竟为什么被封印,又被何人封印,杨硕只一想便觉得有些头痛。
这时,谷师兄发来传讯符,说掌门找各位商量大事。
如此,望月冷也不再久留。齐、杨二人将他送出山门后,便直飞凌霄大殿。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落霞门虽有贵客莅临,却并没有张灯结彩,反而是到处悬挂白绸,一片肃穆。杨硕这才想起还未来得及去灵堂祭拜。
殿上有八人在等候,全都是落霞门的精英,除归海掌门、青峰长老和两名堂主外,也就是谷习武、楚天南、宣柔儿和于子谦四人。
八人全都身披白衫,乃是为死去的内务堂堂主戴丧,这样反而显得齐、杨二人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扯上两条白布,二人各自缠在手臂之上,也算聊表意思。
此时的归海掌门仿佛又老了几十岁,脸上呈现出一种灰败之气。不难推测,在他选择了燃烧本命精元后,确实耗损了大量生命力,他的日子不多了!
他有些有气无力的道:“这次召大家来,是想商议迎回红倚长老一事。诸位如果有什么高见,还请不吝提出。”
训戒堂堂主道:“恕小老儿我多嘴。依在下看,此事殊难为之。若是先前还好商量,如今我方与天一派已经撕破脸,这时候找上门,恐怕只能自取其辱!”
圣法堂堂主道:“不错,说不得尧峰主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人质,根本不可能随便就放。”
于子谦听了心中憋了一肚子火,他站出来道:“师尊受奸贼挟制多日,我心难安,若不能救师尊于水火,我枉做弟子!”
青峰长老道:“师侄所言极是,我也很担心师姐的安危。”
归海道:“不错,师妹受邀前去天一派已经有些时日了,吉凶难测。所以,这人是一定要救的。至于怎么救……”说罢,他面露难色,目光看向了杨硕与齐云飞。
宣柔儿道:“我倒觉得,我们可以夜闯天一派,暗中施救。”
训戒堂堂主不以为然,道:“此事说来容易,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行,光是那道护山大阵,就根本不是我等可以破去的。”
宣柔儿反唇相讥:“那前辈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们什么也不做?”
“这……”训戒堂堂主顿时哑然,只好轻叹一声,道,“小娃娃懂什么!”
就这样,商议陷入了僵局。
而这个僵局终究需要一个人来将它打破。
“依我看,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干脆明闯好了!”杨硕站出来道。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面色各异。
于子谦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要能救出师尊,纵使刀山火海,在下也要闯上一闯!”
宣柔儿道:“我也一样。”
谷习武与楚天南对望了一眼,便同时站出来,一拜道:“师叔有难,弟子责无旁贷,我等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云飞翩然一揖,道:“弟子愿一同前往。”
除青峰长老须留下协助状况不佳的归海掌门主持大事外,众人都表露了决心,就剩下两位堂主了。
两人如坐针毡,只要一想到要硬闯天一派,还要和无尘老祖正面对抗,那脖子立刻就短了两寸,根本不敢正视于子谦等人的目光。
“两位师弟的意见呢?”
见归海掌门主动问起来,二人心知逃避不掉。
训戒堂堂主忝着脸道:“为防天一派突然来袭,我等愿紧守门户,以防不测!”
归海有些失望的道:“如此也好。”
“对、对。师弟尸骨未寒,我们须替他守丧。你们放心去,门中有我四人定可万无一失。”
宣柔儿等人一个个都面露古怪之色,对这两人的脸皮厚度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但听杨硕道:“掌门师伯,弟子的意思是,仅由弟子与兄长前去即可。”
“什么?!”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唯独齐云飞以扇轻敲额头,想是在为自己被人做了决定而表示无奈,又或者并不看好杨硕如此兵行险招。
归海一怔:“兄长?”又展颜一笑,道,“原来你们已经结为金兰之交,本门在此恭喜二位。只是,此去凶险异常,仅凭二位恐怕……”
杨硕道:“正因此去凶险,所以才不能让诸位师兄师妹轻易涉险。”
其实他最想说的就是:你们别拖累我就万事大吉了,帮忙什么的,真不需要!
于子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行!师尊在天一派受苦,我怎可坐视不理。我愿随两位前去,生死自负!”
杨硕走上前去,一搭其肩头,道:“所谓关心则乱。于师兄,不是师弟不想带你去,实在是……哈,哈……”
“可是……”
“咳,不如这样,你们守在天一派山门外,随时接应,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于子谦再不明白那就真是榆木脑袋了。
于是重重的一拜:“那么,师尊便托付二位了!”
“不知二位何时动身?”
“三日后即可。”
…………
杨硕之所以隔了三天才出发,实在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首先是火棉版的震天雷需要大量制作,这个着实需要时间。
另外是二十四相锁龙阵在与宗政临庆一战中被破坏了一部分,还需要重新制作。为此,他特意请教了精通此道的齐云飞,后者给出的建议也让他受益匪浅。
珠内世界。
剑冢内,开元老祖仍如死寂一般的枯坐着,毫无起色。
之所以称他呆的地方为剑冢,是因为杨硕把许多不用的刀剑类法器全都插在了这附近,使得这里看起来更像封印之地。既然那支大的取不来,弄一堆小的充充门面也是一样。
榕树林内,一白一红两块古玉悬于枝桠上,正是雪雾云髓和雨红云翡。其中隐隐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小虎,一个是娘亲。
两块古玉都有滋养魂灵的功效,所以二人的元神被很好的安置其中,杨硕经常会去探望。只可惜,他们因为生前没有修为或修为不够,所以元神浑浑厄厄,并不能交流。
奇怪的是,小紫瑛在完全吸收了雨红云翡之后,除了智商变得正常了以外,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心性仍然是小孩子,并没有一点长进。
这让杨硕很是失望。说起来,还真有点怀念当初那个姐姐一般的朱紫瑛了!有她在,很多事还可以找人商量。没了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淑兰这两天则高兴坏了,望月冷送来的那一对宝蓝银钏品质相当不错,至少也是上品灵器级别。
皓腕翻飞下,那银钏时而卷曲如蛇,时而笔直如剑,轻灵无比,如同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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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六章 白小玉的请求
不用时环绕于两臂之上,可借助飞行,速度也是奇快无比,比杨硕那什么牛逼哄哄的乾坤无极流云梭可快多了。
小紫瑛见淑兰练得兴起,便召唤出阴阳双鱼剑和她对耍。看着四个小精灵在空中飞舞追逐,倒颇有一番趣味。
杨硕微笑着看着她们,忽的道指一掐,人便缓缓沉入地下。
在与无尘老祖的战斗中,他先后领悟出了土遁术和御空术。
土遁术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地面技能。借助此法,杨硕可以在地底穿行,只不过距离非常有限,也不能在地下久呆。并且对手若有心探查,仍然可以捕捉到踪迹从而实施打击。
不过据《坤极功》记载,此法若修炼到较高层次,便可完全融于地形之中,以至于凡山石土壤所在,处处有我,处处亦无我。从而来去自如,不受约束,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出现在任何法术能够覆盖的地方,而且不受神识探查,到那时,才可以称得上是神技。
至于御空术,这个原本金丹期以上强者才能够领悟的技能,在杨硕借助狼首图腾强化以后同样可以施展,但是却十分耗费灵力,并不能长久保持,对于这一点,目前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所以仅有的一点时间,杨硕全用来修炼土遁术了。
待他从地底钻出来的时候,头顶上便顶着一只螃蟹,那螃蟹一受惊吓,就将一对蟹钳当成见面礼送给杨硕了。
原来这一次穿行较远,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湖边。
好不容易将鼻子上的蟹钳揪下来,耳边便传来了小紫瑛的咯咯欢笑声。紧接着劲风呼啸,电芒流闪,紫电殷雷一马当先,当头打来。
“喂喂!……”杨硕来不及阻止,眼见双剑齐来,只好再次一掐道指,重新钻入地下。
“哈哈,好玩!”
见这支从沙里长出的“大萝卜”还能再缩回去,小紫瑛更加乐了。当杨硕再次冒出头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那等着,速度比之前更快。
“我去……”
“我打!我再打!”
“哎呀——!”
紫电殷雷一触体,那叫一个酸爽。
没办法,只能再次沉入地下。想让这个疯丫头停下来,那根本办不到!
虽然一肚子苦水,却也发现这也不失为练习土遁术的一个好办法。
只是这形象失在是跌大发了,就连原本文静如水的淑兰也在一旁笑得打跌,到后来竟也放肆起来,加入了追打“地鼠”的战团。
杨硕手忙脚乱:“淑兰,连你也……”
“公子小心!”
…………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二人将要前往营救红倚长老的消息竟然在门中传来了。
为此,青峰长老火急火燎的找到杨硕,要他改变计划,却不料被一口拒绝。
对于红倚师叔,虽然没有多少交情,但毕竟是师尊的师妹,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于心不忍。
更何况,天一派的账,他迟早是要算的。
所以这一趟,哪怕真的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
之后,白小玉也登门拜访,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肯定是有急事。
“杨硕,我求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你姐姐?”
“嗯,白君仪啊,你见过的!”
杨硕稍稍一想,便想了起来。当年大巫来时,在凌霄峰主殿外,想要自己性命的可不就是她么!
“她怎么了?”
“她嫁给了羽化门淳于掌门的外甥,也就是淳于恪的表兄。”
“淳于恪?就是害死林月师姐,又害得狄陌师兄远走凡者大陆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这个大坏蛋!当年我派式微,父亲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了这门婚事。现在我们两家都快不死不休了,你说姐姐能有好日子过吗?你快救救她吧!”
杨硕讶然。
当年也就是因为白君仪和段风的婚事,才与后者结下了死仇,最终导致段风身殒。而白君仪也为此耿耿于怀,一度想为段风报仇雪恨。
可现在,却又要想办法救她出苦海,实在是人生难料啊!
而杨硕不知道的是,当年段风死后,白小玉还想着撮合他和她姐姐的好事,只不过人家当时没有看上他罢了。
“那她现在人在何处?”
“听说在天一派。”
“天一派?”
“对啊!你那么凶悍,羽化门能不怕吗?所以很多人都跑到天一派避难去了。反正你也要去天一派的,就顺便嘛!”
“凶悍……顺便……”杨硕哑然。
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带个拖油瓶有多难?
…………
三天过后,当二人来到山门前巨大牌坊下的时候,几乎大半的落霞门弟子都出来为他们送行。当然,对于他们的议论也很是不少。
“这次恐怕不妙。听说天一派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
“嘁!连无尘老祖都不是杨师兄的对手!天一派算什么东西?”
“非也非也,两位师兄再强也是势单力薄,如何能与整个门派抗衡?况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此行必定凶多吉少!”
“不错,我听说羽化门为了躲避杨师兄的追杀,如今已经山门大空,大半门人都去了天一派,这样一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可是两个门派的围攻!”
“如此说来,他们岂非等同于去送死?”
“可不是么!实在是太过轻率了啊!唉——!”这人说着,引得众人连连叹息。
千百双眼睛落在二人身上,眸中包含着复杂之色,既为二人的安危担心,又为他们自身的处境感到担忧。
想想也是,若是他们得胜归来,迎回红倚峰主,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他们一去不回,双双陨落,那么落霞门将要面对的是天一和羽化两个门派的怒火,门下弟子会落到怎样的下场,实在是不敢想象。
所以这一次送行,场面上便不由得多了几许悲壮的气氛。
因为归海掌门身体不适,所以由青峰长老代为送行。
他亲自将两碗饯行酒送到二人手中,自己先饮而尽。
“二位师侄,多余的话不说,此去保重!”
杨硕端着大碗,忽的有感而发:
“风箫箫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齐云飞投来讶异的目光:“三弟,是否太悲情了些?”
杨硕打了个哈哈:“随兴而发,兄长别放在心上。”
“但不知那‘易水’在何处?”
“易水?”杨硕也是一脸蒙,只好打马虎眼道,“在……在我家乡,兄长没听过也很正常。”
“哦……”
蓝婆婆和拓跋桑蕖走了过来。后者道:“婆婆,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冒险。您出手将天一派那些瓜娃子收拾了不就好了噻?”
蓝婆婆道:“蕖儿,我巫山先祖早有规矩,不可插手他派纷争。你难道忘了?”
“好嘛!”拓跋桑蕖不甘心的应道,又向杨硕道,“杨硕,你可不能死啊,要不然的话,我的辟谷丹可就泡汤了!”
杨硕脸色一僵。姑娘,你的话说得太直了吧!
但见拓跋桑蕖一伸手,便将一个布娃娃递了过来。
“这个娃娃你拿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杨硕拿在手上一看,和普通的替身人偶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这手工、这针线……好像太惨了些,还有这样貌,怎么看着这么呆啊!
“怎么样?像不像你?喔亲手缝的!”拓跋桑蕖一脸得意。
“呃……”杨硕一脸尴尬。
——喂!它哪一点像我?
拓跋桑蕖眉梢一挑:“你干嘛这个表情,难道做得不好吗?”
“好。”
杨硕赶忙说了句大实话,将布娃娃收起。
“多谢姑娘美意!”
“欸,你可别忘了滴上一滴血在上面,要不然,它可不会救你!”
“还要滴血,不要吧……”
“你个大男人,不会害怕割手指吧!”
“是有点。”杨硕没脸没皮的道,又伸出一根包着棉布的手指,道,“你看,这才前两天割的。是吧?”
齐云飞低头抚额。想起那天歃血为盟时,割手指的活还是望月冷代劳。
“切,瓜兮兮!”拓跋桑蕖投来不屑的眼神。
其他人也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时,一声钟鸣蓦然响起,在落霞门的上空回荡,沉闷而悠扬。
青峰长老听罢心中一凛:“这是……”
众人齐齐望向凌霄阁的方向。
未几,又传来数声钟鸣,直到响了九遍,才彻底止歇。
此时,许多落霞门弟子扑倒在地,脸上挂满了悲伤。
杨硕在门中呆的时间不长,所以并不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待到青峰师叔重重一跪,口中哭喊“归海师兄!”之时,便全都明白了过来。
归海师伯……已然归天了!
丧龙钟,只有在掌门陨落时才会响,而且一响就是九遍。
两年前,同样的九道钟声让白小玉从此没有了父亲,落霞门也因此陷入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
而现在,这才短短过去两年,便又有一任掌门仙逝,这是门人难以承受之重。
所以这时候,嘤嘤的痛哭声响成一片,整个落霞门都沉浸在无尽的悲情之中。
(感谢华清桐颜的连续打赏。近几篇比较平淡,实在惭愧。相信会越来越好!)
第四八七章 山门禁制
谁都知道,归海掌门是在与申屠等人的战斗中受的伤,所以这笔账,仍然要算在天一派的头上。
“无尘子,你的人头,我要定了!”杨硕捏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
脚下重重一踏,云梭便载着他向东南方向飞去,化作了霞光中的一道黄芒。齐云飞则将手中折扇一抛,后者便在空中放大数倍,飞身而上。
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而落霞门的哀恸还在延续……
天一派,全门上下正严阵以待,准备给来犯者迎头痛击。
事实上,在围攻落霞门一战中,他们除了折损了两名辟谷期长老、镇山神兽和一件画卷法宝外,本身并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所以即便对方高调来袭,他们也并无惧怕。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想要动摇天一派的根基,凭齐、杨二人根本不够看。
此刻,在天一派内的一处观景台上,淳于掌门之子淳于恪,至善长老之侄项端正与几名年轻俊杰扎堆畅饮。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敢来?还是说只是撂撂狠话?”
“我看八成来不了,也不看看咱天一派是什么地方!”
淳于恪道:“可万一来了呢?”
项端接话道:“不错,杨贼凶悍,断断不可大意才是!”
“笑话,他再强,又强得过当年的清虚派老祖么?想那清虚派老祖何等实力,当年亲自带人打上山门,何其嚣张?可最后怎样?几乎把命折在此地,无功而返也罢,还落了一身的伤!”
“可不是么!就算杨贼真有那等实力,我天一派又怎是吃素的?老祖他老人家早就在山门外布好了十八道禁制,只要他敢来,必定叫他有来无回!”
项端捏了捏拳头:“最好如此,到那时我必定要手刃此獠,替伯父、大哥报仇雪恨!”
…………
群山巍巍,白云渺渺。
杨硕脚踏云梭,背负宝刀,眸含冷傲,额发飘飘。
远望天一派山门在前,胸中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无尘老狗,我来也!”
“三弟且慢!”
杨硕回头:“嗯?”
齐云飞道:“此处设有……”
话还没说完,但听“砰”的一声响,杨硕身形顿止,脸便贴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
齐云飞道:“此处设有禁制,不可擅闯!”
杨硕歪着嘴道:“你倒是早点说啊!”
话音刚落,忽的轰鸣炸响,一道雷电斜刺里霹来,将杨硕霹了个灰头土脸。
齐云飞抚额。
杨硕吐了一口黑烟,问道:“还有什么?”
但听劲风急来,齐云飞道指一凝,身前水流乍现,交汇一处,形成了一道涡流。
涡流中心处,一柄飞剑尖端指向杨硕,尤自颤抖不止。
“此剑乃阵法所凝,万万不可小看。”
齐云飞解释道,并指一点,那飞剑便化为了乌有。
感觉到有东西飞来,杨硕反手就是一刀。
刀光闪过,又一柄飞剑湮灭于无形。
“嘁!区区假剑,能奈我何?”
杨硕说罢,忽听剑声嗡鸣不止,一扭头,便看到了漫天的飞剑“唰唰唰”射来,声势了得。
我去!
当下跳下云梭,扭头就跑。
那飞剑速度何其之快,杨硕两条腿迈得像风轮一般,才勉强不被拉近距离。
身影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烟尘带,在山门前绕起圈来。
山门结界内,一众天一派弟子早已笑岔了气。
“就是他?一个人挑了一整个门派?没搞错吧!”
“我看他就是来搞笑的吧!”
“一定是这样,哈哈……!”
仰天阁内,淳于掌门向秦杨掌门道:“秦杨兄,这十八道禁制,真的能将他们挡住吗?”
后者微微一笑道:“就算不能,也免不了一番周折。到那时,他们又能剩下多少战力?”
“秦杨兄说的极是。我等以逸待劳即可。”
秦杨博眼眸一眯,道:“老祖早有布置,某倒怕他们进不来。只要进来,定让他们死无全尸!”
山门外,杨硕费了老大的劲才解决了袭来的飞剑,正扶着龙影刀呼呼的直喘粗气。
“终于解决了,这下可以进山门了吧?”
“尚不行。三弟请看!”
顺着齐云飞手指的方向细看,发现整个天一派朦朦胧胧的,仿佛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果然有问题。”
“在我们面前,还有十七道禁制未曾破除。”
“什么?十七道?”杨硕脸都绿了。
这要再来十七遍,估计累也累死了,到时候什么也不用做,直接等着天一派的人来捡尸了。
但听齐云飞道:“三弟莫急。待我一一将它们破解。”
“昂?差点忘了还有你。也好,那我就休息一下,你慢慢来!”
说罢找地方盘膝一坐,便闭目养起神来。
齐云飞则缓步走到一处,手上运起一点灵光,从容的在空中划起符文来。
看他手指翻飞,灵光飘洒,一笔一划都仿佛蕴含着道的痕迹。
杨硕便不由得被他动作所吸引,竟认真的观摩起来。
良久,他又重新坐下,扯下一截草梗子放在嘴里一咬。
——完全看不懂啊!
于是再度闭目打坐,老神在在。
“咔嚓!”
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杨硕一睁眼,便看到了齐云飞满意的微笑。
“这是……成功了?”
“不错,尚余十六道。”
“……”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齐云飞再度停了下来。
“这次是全好了?”杨硕不耐烦的问道。
“这最后一道禁制,为兄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怎么配合,你知道的,我那点微末本事,连给你提鞋的资格都不够!”
“你只须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步罡踏斗可会?”
“那当然。”
“好!”
齐云飞说罢,一掐指诀,便有无形的气机在周身凝聚。
气机牵引下,周围的炁场也开始变了,变得强大而有规律。
杨硕能感觉到,四周的环境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山石草木虽然仍是原来的模样,但却仿佛成为了一个整体,或者说,它们都成为了齐云飞的魂力延伸,正在构建一种全新的秩序。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显然已经触及到了阵法之道的高阶领域,杨硕虽然不甚明白,但仍然看得出它很厉害。
感觉到齐云飞的一缕神识正与他勾连,当下收摄心神,用心感受。
当神识与对方建立了稳固的连接之后,一股玄妙的意识便传入脑海。
闭目观想。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但有一个巨大的圆盘在围绕着齐云飞幽幽旋转。
就在这个圆盘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同心圆,每一个上面都写满了或者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符文。它们都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的光芒,诡异而壮观。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个圆盘还在不断扩大,扩大,直到其跨度达到了百丈左右,方才停止扩张。
继而,一个个巨大的篆体字出现在了圆盘的某些位置上。
这是九宫!
九宫者,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这是标准的九宫图,从一至九分别代表着坎宫、坤宫、震宫、巽宫、中宫、乾宫、兑宫、艮宫和离宫。此刻,齐云飞身居中宫,杨硕脚下则踩坤宫。
“九宫移位,生死相易……”齐云飞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指远处,“三弟,坎宫!”
杨硕依言而行,飞身落入远处的坎位。
随着他的踏入,那坎位忽的光华一暗,离宫则因而光芒大盛。
“离宫!”
“乾宫!”
……
当杨硕把八个宫位全都踏了一遍之后,身后光芒一亮,天一派山门便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了眼前。
远处山峰突兀,雨迹云踪。近处,山门前是一个擎天石柱,顶部支起一块巨大的石头。
那石头大咧咧横躺成一个“一”字。上面刻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一派”。
好一个天一派,藏头露尾这么久,派头倒是挺足!
巨石下,几个望风的弟子见到禁制被破解,一个个都傻呆呆的站在那里。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无尘老祖亲自布下的禁制竟然让他们这么容易就给破去了!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杨硕提刀而上,像个地痞流氓一般,笑嘻嘻的道:“速开山门,不然,一个都别想跑!”
一群人互相看了一眼,哗啦一下便一哄而散,如同丧家之犬。
杨硕笑容一敛,道:“算了,自己来吧!大哥你歇着,这回换我来!”
说着一伸手,手上便多了一柄灰漆漆的短剑。
用星痕来破,应该不是问题,无非是耗损一些灵力。
私心想着,一剑扬起,手中灵光大放,直晃人眼。
忽见前方光华一闪,黄蒙蒙的护山大阵上便裂来了一道口子。
杨硕呆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护山大阵自己开了?
手里举着短剑,不尴不尬。
“很明显,它是怕了我。”
“那走吧!”
山门内,秦杨博冷冷的望着这一幕,道:“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之快便破了禁制,看来某仍是小看他们了。走罢,该我们了!”
说罢手中一捏,一道纸符便化为了灰烬。秦杨与淳于二位掌门便也随之消失了踪影。
第四八八章 不对等的战斗
当杨硕踏入天一派的山门内,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刀斧剑阵在等着他们,反而是太过平静了。
二人迈步在山道上,感受着山风袭袭,鸟鸣溪唱,颇有些游山玩水的兴致。
“奇怪,走了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难道都躲起来了?”
齐云飞道:“此间有些不寻常,我们须小心!”
“兄长指的是……”
“或许,我们已在阵中。”
“不会吧,这世上还有能难倒你的阵法?”
“这世上奇人异士何其之多,有为兄没见过的阵法也无须奇怪。”
听他如此一说,杨硕驻足四望。
灵力运转于双目,略微扫视了一遍。
四周一切正常,没有丝毫煞气存在的迹象,也没有特别的灵力活动。
这倒是奇怪了!
但凡阵法,都蕴含玄机,而这玄机则需要力量方能驱动,而力量来源又不外乎灵气或煞气。
此处没有异像,莫非是借助魂力?
前方一条山道上,云深雾重处,一道人影缓缓现身,正是天一派掌门秦杨博。
但见他手持拂尘,从容走来。
“此处乃我天一派重地,两位小友何故擅闯?”
杨硕心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将龙影刀往肩上一扛,道:“自然是来问候问候你家老祖,顺便迎回我红倚师叔。”
秦杨博道:“若想见你师叔,便随吾来!”说罢一甩拂尘,扭头便走。
杨硕刚要跟上去,却被齐云飞拦住。
“小心有诈!”
“不入虎穴,蔫得虎子?”
杨硕说道,大步拐进了那条山道。
见秦杨博仍然从容而行,心说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拿住这个老家伙再说。
于是心念一动,身形爆闪。
“秦杨掌门,还是先交人吧!”
杨硕刀随人走,势若雷霆,近身便是一刀。
秦杨博迅速转身,一掌平推,量天尺倏然现身,横尺一挡。
“砰!”
受这一击秦杨博身形急速飘退。
杨硕冲出的身体则猛然一滞。再欲追上,忽见脚下白光大盛,一个圆形的阵图蓦然出现。
什么鬼?
心里正纳闷,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被拖拽了进去。
眼见杨硕突然消失不见,齐云飞眉头一皱,低眉掐指,奇门遁术再次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
未几,他停止了施法,缓步走到一处空旷之地,手指在空中划了几道符文。
接着,这处空间便出现了一处涟漪状的波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径直走了进去,同样从这片天地消失不见。
穿过那处空间波动,齐云飞来到了一处大殿上。此殿清冷幽静,色调单一,蓝色的墙壁,蓝色的穹顶,就连晶灯也是蓝色。
尽头有个宝座,一人独坐其上。一身褚色长袍曳地,一头杂花黑发散于脑后,与当年那副儒雅的文士形象相去甚远,正是天一派申屠长老。
见齐云飞闲庭信步的走来,他道:“阁下比本座想象的还要早到。可惜,终究逃不出老祖的谋算。”
齐云飞道:“我没有选择。”
“阁下的玄冰造物非一般神通,本座还想再见识一下,不知能否一遂心愿?”
“只怕阁下消受不起。”
“何以见得?”
齐云飞走上前,手负背后,像一个长者教导晚辈一般,昂首道:“冰乃水铸。而水以柔著称。阁下过于在意冰之刚强,而无视水之柔顺,不过舍本逐末,非是明智。”
申屠目光渐冷:“好一个舍本逐末,那么,就再让本座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吧!”
说吧,伸指一弹一拨,一道冰锥便在身前凝成……
………………
同一时间,杨硕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另一处地方。
视线所及之处什么也没有,唯有一望无际的汪洋和灰蒙蒙的天空。水天一线相隔,空旷无比,让人莫名的产生无助之感。
正思索间,猛然发现自己身处半空,身体正急速下坠,于是急忙凝聚灵力,一个翻身便落在了水面上。
这是哪里?小世界吗?还是幻境中?
连忙调动慧眼查看,发现根本做不到,毕竟慧眼虽开,但并没有到随心收发的地步,所以想要它的时候便只能是抓瞎。
忽然,灵目一动,感知中便出现了三道灵光。
那灵光是如此强横,几乎每一个都能与宗政临庆相媲美。
金丹期修士,还是三名!!
灰蒙蒙的天空中,一道人影转瞬而至,正是天一派秦杨掌门。
紧接着,侧方两处浪花冲天,两人同时从水中穿出,一左一右。
左边那人杨硕认识,正是羽化门淳于掌门。右边那人也有一面之缘,乃是天一派仲孙长老,当年曾经现场观摩过三派比试的那位。
杨硕皱了皱眉,这三人明明是辟谷期修为,怎么一下子强横了这么多?没道理三天时间就结丹吧!
秦杨博当先一步,道:“杨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杨硕送了他一个白眼。
“这就是天一派的待客之道吗?没有酒水也就罢了,还安排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秦杨博微微一笑,道:“老祖早有吩咐。让我等特别招待,所以便有了这处布置。你看,此处上不着天,下不接地,正是小友的绝佳归宿。”
“归宿?我看是你们的归宿才对吧。你们就这么怕了我的土之遁术?”
秦杨博再一笑,道:“老祖也是为了稳妥。毕竟小友奸滑如鳅,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杨硕将龙影刀往水面上一扎,那刀便如同扎在地面上一般,竟稳稳的定在那里。
他仰头道:“倒不如说说你们的修为是怎么回事?”
秦杨博道:“小友感觉到了?不错,这便是我天一派的底蕴!小友若想知道,不妨自己去问问老祖他老人家。”
忽的一肃容,向左右使了个眼神。
“动手!”
一声令下,两人各展神通。
杨硕岂能让他们先发制人,龙影刀在水中一转,扬起冲天巨浪,顿时水花激射,子弹一般分射四周。
“天真!”见水花扑面,那淳于铬不闪不避,大袖一挥,白芒激闪,一篷海水席卷而出,排山倒海一般。
这简简单单的一挥,却有着金丹期修士的六七成功力,一时间浊浪滔天,反扑而来。
杨硕瞳孔猛的一缩,就在那海水之中,数不清的金针夹杂其中,密密麻麻。每一根金针的威力足可当一柄飞剑。
当下双足在水面上一蹬,身形暴退。
然而水面上终究不如地面上来得方便,所以这一蹬,仍然没有逃出攻击范围。于是急急调动土之灵护,玄武幻盾迅速铺展。
“哧哧哧哧……”
数不清的金针汹涌而来,尽数倾泄在方寸之间。
杨硕的身体狠狠的砸在水面上,如同浮萍落叶一般。
秦杨博眉色一懔。就在他的视线中,杨硕忽的化为了一张纸人,随波逐流。
这一下,让淳于铬脸色一变。
“看哪呢?”一个声音出现在耳畔。
杨硕手持金刀,寒锋刮面。一扬手,便朝他砍将下来。
“住手!”
一声大喝的同时,一道刺目的强光激射而来,形如利剑。
这道强光是如此的霸道,用疾光电影来形容都远远不够。那锐利无比的锋芒,仿佛能割裂虚空,那强烈的光照,几乎刺瞎人的眼球。
感觉到极度危险的气息,杨硕不敢托大,下意识的一闭眼,龙影刀顺势一横,便将其挡了下来。
“砰!”
刀身嗡鸣,火花四溅,手中的龙影刀仿佛变成了烙铁一般,几乎拿捏不住。
光华敛去。杨硕睁眼一看,看到只是满世界的凌乱。视力受刚才那一击,短时期还没有恢复。
依稀中,他看到了那仲孙长老正高举右手,手中一支奇特的乌木手杖。而在那手杖的顶部,一颗黄色的宝石仍在散发着微弱的余光。
显然,刚才那一击正是此人打出。
这是什么法术?
杨硕自出道以来见过法术不少,但直接以强光轰击的法术却是头一次见到。如果这类法术能够持续施展,那无疑将是恶梦一般的存在。
正纳罕间,忽听劲风袭来,身形连忙暴退。
迎面一掌拍来,杀意如霜。狂猛的劲气足以将任何金丹期以下修士撕成碎片。
杨硕连忙运转所有防御手段护于胸前,脚下踩水踏浪,滑步后撤。
方才淳于铬险些被杨硕一击命中,所以失了面子。而现在,他便要将这份面子找回来,自然不会有任何留手。
“绵里金针,去!”
淳于铬一声断喝,一掌过后,本命法宝也跟着激射了出去。
由于他离杨硕很近,所以这一击更是极具威胁。
“嗖!”
从他袖中穿出一根极细的长丝,如同鱼线一般,毫不起眼。就这样不起眼的丝线,却比针尖还要细,比刀刃还要强。
杨硕身在水面,行动大大受制。是以这一击,楞是没有能躲过。
龙影刀往前一送,“嗖嗖嗖嗖!”
绵里金针沾之即上,迅速在刀身上缠绕起来。尾针甩过之处,鬓边一绺发丝一分为二,当真是吹毫断发,尖锐无比。
那绵里金针在龙影刀上绕了数圈,顺势往下便要搭上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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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激战三老
这要给它缠上,整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当下抽刀而回,身形往旁一闪躲过,紧接着弹射而起,金刀高悬,浑身劲气集于一点,势无可挡般纵劈而下。
天权刀法——势!
给我斩!
一刀断水,势若惊雷。
淳于铬面露惊容,口中断喝:“显形!”
忽的,那绵里金针金光一闪,便化为了一条六尺粗、数十丈长的巨蛇。那巨蛇浑身鳞片金光闪闪,三角扁头,金眼竖瞳,额生独角,正是绵里金针的器灵金蝰王蛇。
单论此蛇外形,倒是与曾在青蒙山谷底见过的锯鳞蝰皇蛇有几分类似,不同的是它的角只有一只而非两只。
面对龙影金刀的惊雷一击,金蝰王蛇脑袋扬起,以角一顶,便硬抗了这一击。
“砰!!”
刀气绽放,大浪冲天。
一人一蛇激烈的碰撞在一起,而后又各自弹开。
金蝰王蛇体形巨大,只是稍稍偏了偏头,杨硕则是受到巨大的反冲之力,倒飞而回,重新落于水上。
滔天的巨浪落了下来,在水面上留下一大片翻滚的浪花。
…………
无尘老祖道场。
尽管外界晴空万里,此间却是空旷而阴暗。
无尘老祖趺坐于殿上,下方是一个直径足有十丈的圆盘,围绕着它坐着许多长袍修士。正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玉质穹顶。
此刻,正从那穹顶上投下一束束乳白色的光芒,其中正显映着那边打斗的情景。
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无不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们都是天一派的各大长老、堂主,也曾经对围攻落霞门失败的事有所耳闻,对杨硕的凶悍也早有预料。
可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幕,仍然叫他们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刚才杨硕扬起水花是假,借机以纸兵符马偷龙转凤、敛息突袭才是真。这一招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是后知后觉,怎能不叫人惊讶。
扪心自问,如果换了他们自己,能否扛下最后那一刀?
无尘老祖闷声不响,并指在额间一点,一道神念便传递了出去。
…………
水面上,杨硕收刀而立,神色傲然。
三人依旧呈包围状排列,两人悬于水面之上,一人虚浮于空中。那金蝰王蛇则盘绕在淳于铬的身侧,蠢蠢欲动。
在这短暂的交锋中,只有秦杨博袖手旁观,没有出手。可以想象,若是三人联手,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不过杨硕可不惧他们,对方越强,越是能够激发他内心的斗志。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金丹期修士,否则,怕是只有撒腿逃命的份!
“小友好本事,这般情况下还能从容应对。”秦杨博由衷的赞道。
“你们若是怕了,不如尽早交出红倚师叔,我倒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秦杨博哑然失笑。
“小友真会说笑。我等奉老祖之命将你捉拿,你若自缚手脚,倒可省些麻烦。”
“就凭你们这三条臭鱼烂虾?”
淳于铬面现怒容:“秦杨兄,还与他啰嗦什么,我等一齐出手便是!”
这时,秦杨博微微一怔,耳边便传来老祖的话语:“不可恋战,本座还有话要问他!”
于是,他看向二人,神识传音道:“全力出手,速速将其拿下!”
二人得令迅速展来了围杀。
淳于铬伸手一指,那金蝰王蛇便长尾一甩,倏然出动。此蛇在水面上游走极快,浪花暴起间便已逼至近前。大嘴一张,两颗三尺长的毒牙便咧了开来。
腥臭扑面,毒牙森森。杨硕手中龙影刀灵光一闪,顿时暴涨数倍,迎头就是一刀。
“砰!!”
龙影刀砍在两颗毒牙之间,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激烈火花。
龙影刀在重新铸造后,那锋芒就算是金蝰王蛇也吃不消。
但见它吃痛后头颅立时一缩,紧接着尾巴便横扫了过来。
那铜墙铁臂一般的身躯横贯而来,带起一大篷水花。若然给它扫中,不死也要重伤。
杨硕身形猛然弹起,手中金刀高高扬起,口中大喝:“天权刀法——凝!”对准它的七寸处,一刀便劈了下去。
但凡蛇类,没有不惧怕七寸被打的。所以杨硕这奋力一击,就算不能让它烟消云散,也必能将其重创。
可就在杨硕贴近蛇身的一瞬间,又一道强光打来,形如利箭,快似闪电。
杨硕早有防备,当下回刀一挡,龙影金刀砰然乍响,又是一阵火光四溅,强光耀眼。
没有任何迟疑,双足借力在蛇鳞上一蹬,身形便暴射而出,直取刚刚发动偷袭的仲孙长老。
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够放过!
杨硕眸含森冷,额发狂撩。双手持刀,霸气无双。
仲孙长老隐藏在斗篷下的脸庞露出一丝狡黠,乌木手杖轻轻一划,他的身形乍一模糊,便一下子分成了七道。
七道人影呈六角星形在半空中竖直排列,诡异莫名。
杨硕眼睛一直,冲出的身影就是一滞。
但见仲孙长老口中吟唱不绝,手中乌木杖一横,庞大的威能便再度在杖端凝聚。七个人同样的动作,整齐划一,让人眼花缭乱。
也就在这时,一物悄无声息地飞蹿而来,直抵杨硕腰眼。正是一直不见踪影的绵里金针,它选择在这个时刻暴起发难,正是觑准了时机,想趁人不备。
然而杨硕的神识是何其强大,就在绵里金针准备将他插个对穿的时候,却见他身子一扭,硬生生的躲了过去。紧接着一连翻了两个侧翻,脱离了绵里金针的掌控。
右手一翻,龙影金刀便换成了虚空之印。
一望仲孙长老被一团耀眼的光团所包围,便知道对方爆发在即,一但打出,后果实难预料。
于是提印而上。我管你七个还是八个,都给我死来!
一印压上,霸气弥天。
眼看虚空之印急速放大,忽的一道倾天威压袭来,带起飓风呼啸,巨浪呼号。硕大无朋的一物一砸将下来,带着无可匹敌的滔天气势。古铜色的表面符纹密布,浓浓古意沁人,正是一直没有出场的量天尺。
“轰!!”
杨硕被一尺击中,尤如铅块一般直直的砸落水中,激起一束冲天巨浪。
几乎同一时间,仲孙长老的三道光箭也尾随而下,直接射入水中。
“哧!哧!哧!”
剧烈的高温使得水面升起了一大团浓雾。
一般辟谷期修士若是挨上这一下,没有理由不化成飞灰。
“得手了吗?”
秦杨博身处高空,俯瞰下方。仲孙与淳于二人飞上半空,同样向下察探。
仲孙长老伸手一探,一个巴掌大的金印便被他隔空攫取了过来。
拿在手中看了看,正是杨硕的本命法宝虚空之印。
对此,他微微一笑。连本命法宝都失落了,法宝主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秦杨博道:“谢仲祥能有这样一个徒弟,也算他此生无憾了!”
仲孙长老道:“只可惜,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祖还有话要问!”
于是,三人的神识如同过电一般在水下扫射。
然而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水下根本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会?
这水并不深,根本不足以藏人。可现实却是,杨硕就这样在眼皮底下不见了。
难道下手太重了,被打成齑粉了?
除了这种可能,他们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毕竟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
“秦杨兄,这是怎么回事?”等了好一会,淳于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杨博皱了皱眉,并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淳于铬不耐烦道:“待我到水下一探!”
说罢便纵身跃入水中。
不消片刻,一道人影从水中暴射而出,十分狼狈。
飞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潜入水中的淳于铬。这让秦杨与仲孙二人吃了一惊,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慌张。
于是三人十分默契的遁入高空,像是在躲避什么。
下方,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上突突的冒起了水泡。很快水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继而连整片海域都在扰动。
大浪翻涌,漩涡如流,海面上一片波涛汹涌,就像烧开的锅炉一般。混浊的海水翻了上来,如浆如稠。
“隆隆”之声接连不断从海底传来,如同深藏海底的万年巨兽将要苏醒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秦杨博脸色微变,眉头紧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
当一棵巨木的树冠从海底冒出来的时候,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紧接着还有第二棵,第三棵……
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座巍峨的大山从水中升了上来。
此山方圆足有百丈,高逾五十丈,小半没入水中。若是放在别处顶多是个不.asxs.的小山峰,但突然出现在此处,就别提显得有多么突兀了!
包括老祖道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了。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他们全都为此瞠目结舌的时候,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正当三人认真的打量这座山峰的时候,这座百丈山峰忽然一阵剧烈颤抖,便轰然炸开。
这场面,如同末日骤临一般。地壤訇开,天穹欲倾,沙涂满天,四野尽墨。
整个世界都是沙石纷乱,草木飞扬。
飞射的山石土壤遮盖了整片天空,使得四下无光,什么也看不清,看不明。
那动静,怎一个惊天动地了得。
身处其中的三人无不身受重创。
他们的听力、视力全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识海也受到了巨大的震荡,神识也因此受阻。
就在这时,一人从水下电射而出,身若出海矫龙,正是消失了踪迹的杨硕。
第四九O章 声东击西
此刻,他双目紧闭,额印狼首,刀若游龙,杀意绽放。白色的灵光从双眼之中透出,灵目如燃。
感觉到危险骤临的仲孙长老面露惊容,乌木手杖疯狂挥舞,身形一下子幻化出了十道。
十个仲孙长老虚浮半空,十支法杖光耀刺目,如同十个小太阳。
放射状的光晕将他们包围,散发着七彩的虹光,神威凛然,美仑美奂,宛如仙神下凡。
飞临其近空的杨硕勾了勾嘴角,手中龙影金刀化作一道金色匹练。
灵目之下,慧眼如霜,一切表相尽是虚妄,一切华丽盛景尽是掠影浮光。
“送你一程!”
一声断喝,对准其中一个横腰便是一刀。
对方惊讶的眸光中现出恐惧,而后是不甘与绝望。
霎时间,乌木杖碎,人分两爿。
“啊——!”
惨叫声在沙尘弥漫的黑暗中回荡,让人心惊胆寒。
杨硕在他还未闭眼的尸体上一抓,虚空印重归手中。扫视了一眼并未发现异样,这才满意的收入怀中。
远处传来一声断喝,接着一道光华冲天而起,量天尺指天暴涨百十倍,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光,势若奔雷般当头打来。
杨硕正当力竭,岂能与他硬抗,当下御空术展开,急速一闪。
“轰!!”
巨大的尺身斫入海中,激起滔天的巨浪。尺锋处灵气如割,杀气森然,就连海水都生生的被一分为二,形成一条深深的沟壑。沟壑中落差极大,使得海水倾倒如瀑,翻涌不断。
那颀长的尺身后面,是秦杨博那张黑沉铁青的面庞。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杨硕还有这样的一手。
整整一座大山被他从小世界里以御土之术移了出来,还预先塞满了大量震天雷。如此手段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而仲孙长老的死,更让他愤恨难平,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而杨硕又何尝不是心中郁闷,原本准备送给无尘老儿的大礼,却用在了他们三个身上,简直是浪费啊!
这也是给逼得急了。若不用雷霆手段,耗也能给他们耗死,毕竟对方的实力被这鬼阵法提升了太多太多。
…………
无尘老祖道场。
众位长老、堂主傻呆呆的盯着光幕中刚刚发生的一幕,无不心惊肉跳,脊背发寒。
在三位元老经过阵法提升修为、且是三对一的情况下,还给他速杀一人,这样的实力和战斗素养,绝不是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长老和堂主所能比拟的。
可以想象,若然让他们独自和这位煞星对上,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忽的,老祖皱了皱眉,大袖一挥,光幕中的影像又切换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众人凝目再望。
蓝色的穹顶的下,一大块洁白的冰晶占据了大片空间,如果细看,便能看到冰晶内部有一个人影。此人被冰晶所封,一动也不能动。
而在冰晶的前方,一人迎风卓立,正是齐云飞齐公子。
他背对大殿,缓步一迈,身后的大块冰晶便“哗啦”一下砰然爆碎,无数碎块飞溅,叮叮当当洒了一地。与之一齐碎裂的还有冰封在冰晶中的那个人。
短暂的交锋后,蓝色殿宇下只留下了一地冰渣,还有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这这这……”
众人再次惊骇。
短短时间内,无尘老祖身边的左右手——仲孙与申屠两位长老先后陨落,怎能不叫人胆寒!
所以这时候没有人会再以修为判断他们的实力。同阶以内,还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吗?众人都在想。
“老祖,齐、杨二子凶戾无道,杀我门人,毁我神兽,不杀之不足以平息众怒。请容属下前往捉拿!”一个长相粗犷,身材魁梧的中年修士站出来道。见门人如此畏缩,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站了出来。可要说他心里不虚那是假的。
无尘老祖不置可否。但见他伸手向道场一旁的石柱上打入了一道法诀。
紧接着那石柱光芒一闪,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修士便从光芒中飞了出来。
他扑倒在地,精神萎靡。
两名年轻弟子上前将其搀了起来。
众人一看来人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仲孙长老,你没死?”有人惊呼道。
“不,他已经死过了一回了。”无尘老祖淡淡的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露出不解,不明白老祖所说的“死过一回”是怎么回事。
这时,无尘老祖再次伸指一点,光华闪耀过后,又有一人从另一边的石柱中飞出,正是申屠长老。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难道刚才光幕中显现的内容并非真实发生?
仲孙与申屠二位长老伏地一拜,道:“属下无能,未能完成老祖的重托,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你们暂且退下吧!”
“老祖……”
见无尘老祖不再理会他们,二人无奈一叹,便退下养伤去了。
众人都纳闷啊,这仲孙长老刚刚明明被人一刀两断,怎么可能还活过来?还有这申屠长老,明明都碎成了无数块,就算再完整的拼回去,那也没有再活过来的道理,可眼下怎么都像没事人一样?
难道……这是老祖的玄通妙法在发挥作用?嗯,一定是这样!
想清楚了这一点,众人如同吃下了定心丸,对老祖的实力更加拜服。当下又有数人站了出来。
“属下愿替老祖分忧,前往捉拿贼子杨硕!”
“属下亦是如此,愿凭老祖差遣!”
无尘老祖露出满意之色,他点了点头道:“诸位有心,余愿足矣。不过此阵法仅能同时支撑四人提升修为。”
…………
海面上,灵气纷乱,刀尺交错。
三人一蛇大战正酣。
秦杨博与淳于铬两位掌门在失去了一名队友后几乎开启了狂暴模式。
量天尺与金蝰王蛇如同发了疯一般,不断的向杨硕发起进攻。绵里金针则化作金蝰王蛇的一根信子,两位一体更是如虎添翼。
杨硕在躲过量天尺的一击后,速度陡增数倍,飞身便射向了不远处的淳于铬。那森寒的刀意,那锐意的杀伐,让后者心中大骇。金蝰王蛇横身来救,仍是晚了一步。
杨硕突进如电,一刀送出。
“砰!”
一道金色的光壁蓦然浮现,将他挡了下来。
那光壁呈方形,上有符文闪耀,凝重无比。
抬头一看,便发现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白玉屏风,正绽放着幽幽的白芒。
此屏风不过丈许大小,面有四扇,其上不绘花鸟虫鱼,亦无水墨山川,仅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密布,充满了森然的法则之威。
到了此刻,秦杨博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了。原本以为凭借法阵之威,能够让他与杨硕一较高下,可没想到此子的战力比上一次又有精进,这让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全力应对。
因为忌惮于杨硕的御空速度,所以不得不将这白玉屏风祭了出来。
而此宝的出现,使得杨硕的每一次反击都会遭遇阻挡。
有它为依仗,两位掌门更是如鱼得水,再无忌惮,各种手段一一施展开来。
每当杨硕出现在敌人近处,一堵屏风墙便会神出鬼没一般变幻而出,使得每一次攻击都无功而果。
一时间,万里海疆风云激荡,浊浪冲天。整片天幕下无一处宁静,无一处可安身,如同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般。
杨硕从容穿梭于量天尺与金蝰王蛇之间,与其说是在躲避,倒不如说是在蓄势待发。
他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举建功的机会。
“砰!”光壁如约出现,将杨硕前进的方向全部堵死。
“砰!”
“砰!”
杨硕左突右进,变化无常,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光壁也因此一连出现了三次。
而在光壁的后方,淳于铬从容挥洒,手中诀印不断。
“砰!”光壁再次如之前一样挡住了杨硕的一刀。
只是这一刀似乎太轻飘了一些。
光壁后方,淳于铬猛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当下大袖一甩,八张灵魂火符激射而出,直取对方。
杨硕身形速度不减,嘴角噙笑。左手前伸,幽幽的青色真火便出现在了掌心之上。
“轮到你了!”
杨硕从容说道,火光乍现,蓄势已久的青冥鬼火暴涌而出,直冲其面。
“贼子敢尔!”
一声喝道。虚空中忽然撕裂出一道口子,一个身披蓝袍的中年修士从那道口子出冒了出来。
他急急伸指一点,便在那淳于铬的身前凝聚出了一道蓝色的水幕。以水克火,本来顺理成章。
然并无用。
几乎没有丝毫阻挡,水幕消散,火线爆发。白雾顿起的同时,淳于掌门也湮灭在了一团青色的火海之中。
他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便完完全全化为了乌有。不知他在死前是否意识到,这白玉屏风只能在短时间里凝聚出四道光壁,而杨硕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在最后虚晃一招,而将杀招藏在最后。
此时,就在杨硕的身后,金蝰王蛇那硕大的身躯顿时一滞,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杨硕一刀反撩,接下了量天尺的含愤一击。
身形借这一挡之力,向那蓝袍修士猛然突进。
后者满脸惊容,手中变幻无定,数十道冰锥便“嗖嗖嗖”打了出去。亲眼见到一派掌门死在自己面前,他早已胆寒,所以章法也有些混乱。然而这些并不重要,只要能抵挡这煞星一时半刻也好。
与此同时,不远的虚空中再次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束笄道人的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
杨硕速度全开,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舍弃蓝袍修士倏然转向。
数十道冰锥尽数落在了空处。
“什么?”来人大惊,也瞬即明白了杨硕的意图。
然而为时已晚。
杨硕手中金光大放,刀意如狂。
人刀合一,如离弦之箭。
这位准备迈入小世界加入战团的修士,只刚刚冒出了半个身子,便被一刀两断,命丧当场。
“孽障休走!”
飞身赶来的秦杨博怒喝一声,手中量天尺陡增百倍,一尺点来。
杨硕可没兴趣和他慢慢耗,当下脚底下抹油,趁那虚空裂缝尚未合拢,便嗖的一下闪人了。
随着杨硕的身影快速没入,虚空裂缝也随后缩拢不见。
(让小主久等了。这一章来得有点晚,所以加长了)
第四九一章 陷阱,围杀
望着空荡荡的一片虚空,以及仍在飘落的尸身,还有了散布四周幽幽飘浮的余火,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
话说杨硕从那虚空裂缝中逃脱后,便经历了一次罡风洗礼。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毕竟经历了太多次,在没有传送阵以前,每次出入珠内世界都有类似的体验。
身处之地是一个幽深的隧道,黑暗无光,仅有罡风经过时在隧道内刮出的一道道白光。而杨硕正沿着那白光的指引,在隧道中飞速穿行。
他知道,这是连接外部的通道。能出去自然最好,否则在那满眼净是水的地方还真是有力使不上。
须臾过后,罡风更急,忽的白光大亮,一个椭圆形的出口便出现在了前方。乳白色的光亮跳跃不定,如同一个扁扁的太阳,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正准备从里面窥探外面的情况再做打算,谁料一道强劲的罡风涌来,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被喷射了出去。
眼前的景致忽的一换。身体还在空中,目光趁机向四处一扫,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方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
一个足有十丈的圆盘上,围坐着足足有二十余人,看灵力波动个个不凡,竟是清一色的辟谷期修为。
而在前方的王座上,一个面容精瘦的老者盘膝而坐,眼中精芒闪烁,不是无尘老祖又是谁?
我去,直接掉贼窝里了!
二十多道目光齐齐的射来,几乎要吃人一般。
杨硕就这么缓缓飘向圆盘中央,被众人合围其中。
感觉不太妙哇!
怎么好像这些人就等着咱这盘菜下酒一般。难道是事先布好的陷阱吗?
想到这里,杨硕来了个倒挂金勾,身形急转而上,直冲穹顶。
先离开再说!
也就在这时,突然从那穹顶之上射下一道黄色的锥形光柱,一下子将他笼罩在内。
随着这道光柱的罩下,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什么东西勾连了一般。
什么情况?
当半个身体穿越那道光柱的时候,瞬即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
身体穿越光柱虽毫无障碍,但附着其上的灵力却迅速被剥离。那感觉,就好像灵力正生生的从体内抽出来一般。
于是身形顿止,抬头望去。头顶上方悬着一个圆柱形的法宝,其一端朝下,那黄芒便是由它所发出。
那法宝呈玉白之色,上有花饰符文,风雅别致,形状酷似笔筒,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此宝两头无底,并非笔筒,倒与祝小苒曾经使用过的一个帽筒法宝有些相似。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一件禁制法宝。
当下立刻以神识内视,并没有发觉哪里不妥。但是那种奇怪的束缚感却让人莫名的感到不安,挥之不去,无形无质。
由此猜想,它封禁的是灵力,并非身体。好在身处其中并无大碍,只要不越过光柱,灵力可自由流转。
目光投下地面,那里距他不过数丈。
难道,这么快便要使用土遁术了吗?
然而接下来却令他失望了。
灵目一望之下,脚下那块地方一个法阵的图案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巨大的捕兽夹,随时等待着猎物自己踩上去一般。
好险!冒然踩上去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无尘老儿,你够狠啊!这就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吗?
于是虚浮半空,俯视下方众人,假装没有察觉。
无尘老祖深邃的目光望来,幽幽地道:“小友别来无恙。”
无恙你M啊,挖好了坑专等老子跳!杨硕心里嘀咕着,从容一笑道:“费话不多说,将红倚师叔放了,我们再谈其他。”
无尘老祖淡淡一笑,道:“小友说笑了。此刻你自身难保,竟还想着他人。”
“有吗?”杨硕昂头挺胸,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讥诮道,“就凭这群臭番薯烂鸟蛋?”
众人一听,无不比羞怒交加。这一手群嘲,当真是一个都没落下。
“姓杨的,你别嚣张!等一下定有你好看!”一人起身喝道。
杨硕朝他勾了勾手指:“来来来,咱比划比划,能接下小爷一刀算你赢!”
那人怒不可遏,当即一步踏出,提刀便上。
“够了!”无尘老祖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又放缓了语速,平静地道,“你退下吧。”
“是。”听到老祖发话,此人悻悻而回。心里虽然极度不爽,却也知道老祖是不想让他白白送命。毕竟杨贼凶悍,仅凭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拿他怎样。
眼见无人敢撄其锋,杨硕便打开了嘲讽模式。
“啧啧,这么大个门派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无尘老儿,看你教出的什么,缩头乌龟吗?我就在这里,你们谁行谁上啊,一个不敢,两个三个也行。怎么样?”
他双手抱胸,睥睨一切,好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无尘老祖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他微眯的眼帘猛然一抬,道:“动手!”
一声令下,众人全都亮起了兵器。
漆黑的大殿一下子被五彩的光芒所填满。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挝,十八般兵器几乎样样俱全。
一圈人身上都泛起了五颜六色的灵光,璀璨夺目。
几乎同一时间,这些兵器从四面八方打来,直指杨硕一人。
杨硕何时见过这等阵仗,他就算再强,也架不住同境界修为的二十余众同时施展攻杀手段。
但他别无选择。
当下立刻将体内灵力催发到极致,十二正经、任督二脉急速运转。
左手虚空之印一亮,顿时金光大放,独挡一面。右手龙影刀一收,君臣之剑倏然现身,十六柄宝剑立刻在身前组成密密的剑网。
“砰砰砰砰……”
“当当当当……”
金铁交击,刀剑纷乱。火光迸发,灵气激荡。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战意如凛冬寒霜。
一时间,光影迷离,声震四方。
数不清的兵器在空中交织碰撞,发出一声声或沉闷、或清越的嗡鸣,时有猛兽咆哮之声混杂其中,正是隐藏在各色法宝之中的器灵。这场面,就好像远古战场上两支军队正在混战厮杀一般。
身处其间的杨硕苦不堪言,只乍一交锋,便感觉到灵力脱继。这比车轮战还要无耻啊!
于是当机立断。将玄武幻盾覆盖全身,手中君剑朝天一指。
十六柄臣剑突然转向,嗖嗖射向上方。它们非常默契的在上方交汇,合成一支锥形的剑阵,齐头攻上。
“给我破!!”
一声喝罢,灵光暴闪。
头顶上方的筒形法宝眼看便要被一击而碎。忽见它上下一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调头。
立刻有蓝莹莹的光柱从中喷薄而出,射将下来。
“砰砰砰砰砰……”十六柄宝剑如同撞在了一堵墙上,齐齐坠了下来。
怎么回事?
心中一懔间,周身各处皆是一痛,便知道是受了伤。玄武幻盾再强,终是抵挡不了众人的合力。就在短短的一瞬,便至少有十柄兵器在身上留下了口子。
最坑爹的一下在屁股上,几乎差一点就给爆了后庭花。
而奇怪的是,当黄色光柱被这蓝色光柱替代以后,便再无法宝攻进来。
所有的攻势一下子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其中一柄飞剑还在身边不停的打转,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怎么飞也飞不出光柱的范围。
杨硕稍稍一想,瞬即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黄色光柱禁锢的是灵力,而蓝色光柱禁锢的是实体。也正因此,无论身体或是法器都无法从中穿过。所以暂时是安全了。
于是哂然一笑,将那柄不知道是谁落下的飞剑抓在手中。魂力汹涌渗入,眨眼间便将留在其上的印记给抹了去,顺手便塞进了怀中。
法宝主人此刻的郁闷可想而知。
见其他人投来古怪的表情,那人站出来道:“小贼,速速还我飞剑,否则定不饶你!”
“凭你也配?”杨硕不屑一顾道,都懒得正脸瞧他一眼。
此时,他已是浑身浴血,虽然因为玄武幻盾的阻挡,每一处伤势都不重,但架不住各处都漏,此刻的情形,就好比一个被扎了很多孔的大碗,浑身各处都在渗血。
当然,这对于身体恢复机能相当强大的辟谷期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稍稍调养便能复原。
然而,前提是你得有命活着出去!
无尘老祖的目光再次望来,略带惊讶,又有一丝玩味。
在如此多人的围攻下,他竟然还能应付,这实力怎一个逆天了得。此子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小友若肯归降,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他道。
杨硕笑道:“归降?你怕是没睡醒吧?”
“老祖,何必跟他废话?就让属下将他抹杀了便是!”一人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杨硕道,“你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套得一些秘密。其实吧,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但,我想要一样东西。”
无尘老祖眼眸一眯,问道:“你想要的,是何物?”
“你的命。”
(又过了凌晨吗……)
第四九二章 围杀与反杀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色。
竟对老祖如此不敬,简直百死难赎其罪!
被禁锢于此,又受众人围困,竟然还敢口出狂语,此子何其嚣张!
也就在这时,但见杨硕单手一挥,头顶上方的虚空之印便訇然而动,金光爆闪间,竟径直穿越光柱禁制,向无尘老祖当头压来。
众人大惊失色。蓝色光柱的实体禁制竟然对此宝无用!
无尘老祖似乎早有预料,身形稳若泰山,分毫未动,伸指斜斜一点,一道紫色的灵光便打在了虚空之印上。
虚空之印瞬间被激发出紫色的光芒,这紫光分成四股,分别射向了大殿四处。
在那些地方,每一处都有一个狰狞的兽首石雕。四道紫光分别射入那四只兽首的口中,便好似激活了某种神秘机关。四只兽首的眼睛忽的活了过来,大嘴一咬,便咬住了紫色光柱,如同咬住了四根绳索一般。
虚空之印因而顿止,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杨硕的眼睛登时瞪大。
我X,还有这一招,也是事先准备好的么?这特么简直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啊!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令在场的众人都捏了把汗。这姓杨的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所持法宝也是非比寻常。
然而你就算战力惊天又怎样,仍然逃不出老祖的五指山。就如眼前这件法宝,老祖不让它动弹,它就动弹不得。
“哈哈,大言不惭!”一人站起来,讥笑道,“老祖,此子出言不逊,罪无可恕,就让属下取了他的头来,替老祖出了这口恶气!”
无尘老祖不置可否。他指诀未停,双眼微眯,目光停留在眼前这件虚空法宝之上。
此刻,虚空之印大如小山,金光闪闪,即便有四兽拉拽,仍然只能够勉强将其制伏。这竟然只是一名辟谷期修士的本命法宝,实在难以想象。
既然老祖不反对,也可算是默许。一众属下交换了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当下各持法诀,各显神通。道指,太极印,五行诀,日轮印,各展所长。白的,红的,蓝的,绿的,青的,紫的,各色灵光在指尖闪耀,五光十色,艳丽绝伦。
因为上方那件诡异法宝的存在,实体无法穿越,所以他们都在调动灵力,二十多名辟谷期修士的灵力聚在一起,足以轰杀任何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一圈人同时发动灵力轰杀一人,即便是当年那场与清虚派的存亡之战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壮举。或者说,能够拥有这样待遇,让天一派和羽化门两派合力轰杀的,仅杨硕一人而已。
此刻,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说……你们就这么想我死?”
“不错,就用你的狗命,来祭奠那些已逝的同门吧!”
二十多人的周身都散发出各色光晕,将穹顶的玉石板映射得五彩斑斓,美轮美奂,那是灵力催发到极致时所特有的景象。
“杨贼,纳命来吧!”
一人大喝一声,当先一点,一道灵光便激射而来,直指杨硕。
后者嘴角一勾,一手擎天,从容一指,顿时火光绽放。
一道青色火线直贯而上,直抵那帽筒状法宝。
但见那法宝如同受了惊吓一般,再度来了个180度大调转。而随着它这一调头,蓝光消散的一瞬间,黄芒爆闪。
令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
二十多道灵光几乎同时激射在黄色光柱上,打得光柱不停闪烁,持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如天雷阵阵,如仙神震怒,引得整个大殿都在摇晃,却无一能够击穿。
众人勃然变色,这样的一幕,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外。谁都没有想到,众人合力的骇人一击,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就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真是愚蠢!”
杨硕嘴角噙笑,就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一刻,手中君剑一扬,十六柄臣剑同时发出一阵嗡鸣,倏然出动。
“嗖嗖嗖嗖……!”
十六柄臣剑穿过光柱,突然杀奔跟前,几乎吓破了众人的苦胆。
当先几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挂了彩。更有两人被宝剑穿过要害,当场陨落。
惨叫声、叫骂声顿时响成一片。
无尘老祖神色一变,迅速收回对虚空之印的禁锢加持,转而朝那帽筒法宝上打出一道指诀。拼着法宝损毁,他也要将此子拿下!
隆隆之声顿时响起,那法宝忽的紫光大放,形体瞬间变大数倍,一只巨大的妖兽虚影在其上显现。那妖兽外形酷似狮子,头上生出两支弯角,眼大如盘,正是传说中的神兽狻猊。所谓龙生九子,狻猊便是其五,足可见其不凡之处。
杨硕此时一击得手,正待收回十六柄臣剑,忽听隆隆之声大作,抬头一看,那帽筒状的法宝便兜头罩了下来,将其镇压。
十六柄臣剑只得八柄,另有八柄被隔绝在外,不得复返,被无尘老祖伸手一抓,尽数落入了他的口袋。
看着幽幽悬转于四周的诡异法宝,杨硕的嘴角一抽,心脏滴血。
本命法宝被禁锢,君臣之剑半数落入敌手,自己又受法宝所困,这还怎么打?
而这时,因为身处其中,他也终于有机会看清楚这件法宝的真面目。
此宝通体白玉色泽,半透明,其上有镂空的花纹和符号,淡淡的紫色光芒从上面发出,既瑰丽又诡异。而每一个花纹或符号都按特定的规则排列,有着一种规则的美感。
此宝就这样幽幽的悬浮着,旋转着,原本空空的两头也被紫芒封锁,料想绝不会这么容易就逃出。
此刻,经历一系列变故的众人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杨硕身上。
从他们的目光中,可以看到各种复杂的情绪,愤怒,羞恼,敬畏,兼而有之。
杨硕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不是待宰的羔羊,而他所犯下的罪行也再次让他们咬牙切齿。
杀人如屠狗,天一派的修士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该死,杀了他,以命偿命!”
“不错,定要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请老祖诛杀此獠,替我师兄弟报仇雪恨!”
“杨贼,你死到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让他笑吧,很快,他就能跟他的死鬼师尊到地下相聚了!”
“相聚?”一人语气极尽不屑,“姓谢的早就魂飞魄散了,哪有机会重归地府,又何来相聚之说?”
“那就如法炮制,轰杀他的肉身,再拘他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对,轰杀肉身,不得超生!”
一人呼吁,群起响应。整个大殿的修士都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狂热。仿佛只有将杨硕灭杀成灰,再极尽折辱,才能消除天一派所受到的耻辱一般。
围山失利,反被人打上山门,折损数人,作为西极大派之一怎能咽下这口气?
而被法宝禁锢的杨硕已经被他们视作砧板上的肉,可以随时宰割。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杨硕的两眼中正有两团火焰在燃烧。一股浓浓的煞气与杀意正在他的眉心之处凝聚。
注意到了杨硕的变化,无尘老祖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
因为就在杨硕的身上,他再度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这气息,骄狂轻傲,霸道无比,又隐约蕴藏着一股恐怖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撼天动地,如洪荒巨兽苏醒,如远古神魔降世。
不仅如此,从他身上还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阴煞之气,如血海尸山,如修罗战场,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毛骨悚然之感。
“告诉我,你们将他如何了?”杨硕缓缓的抬起头来,双目如火,眸光如电。
“你问你那死鬼师尊吗?”一名头戴银环,鬓长披肩的修士阴阳怪气地道,“他可就惨了,他代你受过,先是承受那肉身粉碎之痛,死后又受七七四十九日九阴噬魄之苦,老祖念在其情可悯,这才将其魂魄打散,免受万劫不复之苦。”
此人说着,不屑中又流露出一丝不值与怜悯。
“不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非你穷凶极恶害死老祖的宝贝孙儿,何来连累你师尊遭此横货?孽障!”一名稍显老态的女修指责道。
肉身粉碎,九阴噬魄,这一个个字眼是那么的刺耳,如同一柄柄雪亮的尖刀,无情而冷酷的击打在杨硕的心脏上。
“也亏你得了个好师父,就连最后一刻还在为你求情,桀桀,有你这样一个徒弟,真是师门不幸!”
“如今,总算也轮到你了!杨贼,纳命来吧!”
脑海中回想起谢老的音容笑貌,曾经的言传身教,谆谆教导,仍然仿佛就在昨日。那份关心,那份爱护,不是生身父母却胜似生身父母。
可如今,非但不能报孝万一,还害得他身死魂消,凄惨死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三派比试的擂台上。最后那场比试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切因果,都来自于那个所谓的老祖之孙么?
可若非他们违规在先,若非他咄咄逼人非要致我于死地,又怎会令他丧命?
他的死,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第四九三章 脱困,灭杀!
大殿中心的半空中,杨硕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镇压他的法宝名为双锁困仙筒,是一件极为霸道的灵器。此宝质地似玉却并非玉石炼化,坚固异常,非凡兵可破,加之有老祖亲自持诀,所以天一派众人根本不担心他能够脱困。
这个时候,杨贼落网的消息也传到了殿外,天一派门人群情振奋,欢欣鼓舞。因为只要他一死,落霞门便再无威胁可言,到时候不要说落霞门,整个西极都是他们的。
同一时间,淳于掌门的死讯也传开了,整个羽化门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掌门一死,羽化门便成为了一盘散沙,势必要被天一派吞并。
掌门之子淳于恪得知消息后,带领一班亲信在殿外叫嚣,说要手刃仇人,为父报仇,却给护卫拦了下来。
听到他叫骂的声音,杨硕从追忆中慢慢走了出来。双目如电,神韵四射,那森冷的眸子,冰寒刺骨,几乎可以洞穿人的心魄。
目光穿过筒壁上的镂空,缓缓的扫过四周,凡是被他盯上一眼的人,无不感觉身体像落入冰窖一般。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乌黑的短发披散着,凌乱却更显骄纵。被禁锢的虚空之印仿佛也有了一丝感应,发出幽幽的金色光芒。周身八柄宝剑缓缓缓旋转,浑身杀意升腾,煞气弥漫,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如同九幽之地走出来的修罗一般。
“所以,你们都该死!”
杨硕一字一字道。浑身杀伐之气攀升到令人恐惧的程度,即便是无尘老祖,也不禁眉头紧皱,不得不认真对待。
他不再抱有幻想,决定一举将其诛杀,再拘其魂魄慢慢审问。
于是,他开始催动指诀。他的手在胸前变幻着,繁奥而凝重,有黑色的气旋在其上流转。
他的长袍鼓荡着,精瘦的面上带着狠戾,眼中精芒爆射。
“轰!!”筒壁轻晃,震耳欲聋,是杨硕砸壁的声音。
“轰!!”第一声响过,第二声紧接而来。筒壁摇晃得更加的厉害,甚至有火花从里面迸发了出来。
众人全都捏了把汗,没有人敢保证,这样下去这件法宝会不会给他破坏。
无尘老祖一指点去,那黑色的气旋便化作一道黑线,打在了那双锁困仙筒上。
筒壁上再度凝实出狻猊神兽的身影,此兽咆哮一声,绕壁而走,磨盘大的眼珠子瞪向筒中的杨硕,如同盯着一块鲜美可口的食物一般。
接着,但见它脑袋贴在筒沿上,大嘴一张,便开始往肚子里吸气。
狻猊喜食人间烟火,但这并不代表它只吸食烟火,事实上,它此刻吸食的,便是魂魄,更准确的说,是三魂中的命魂。
魂魄者,乃人之根本,于活人则应称为元神,依附形气而存。其中魂可分为三种,乃天魂、地魂、命魂,又或称胎光、爽灵、幽精。天魂主宰意识,地魂主宰善恶轮回,命魂主宰寿命,命魂若失,人也就跟着死去。
而狻猊吸食命魂,正是等于要了杨硕的命,且以此法灭杀,不但可以保留天魂与地魂,更可以完整保留尸身,于无尘老祖来说正是求之不得。
只是,如此强夺人命,作践人魂实在是有伤天和,但与将要得到的好处比起来,又不算什么。
此时就在杨硕的识海中,狻猊的巨大脑袋突然出现在这一方小世界之中,从它的大嘴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化作一道黑色的龙卷,将水潭中的水汽倒吸而回,卷带而走。
水中一条五色蛟龙破水而出,扶摇直上,毫无畏惧的便咬了上去。
这条五色蛟龙是如此的强悍,即便是狻猊这样的神兽也感觉到了恐惧,当下只能暂缓吸食,与之缠斗不休。
…………
感觉到强大的施法阻力,无尘老祖右手指诀连挽,左手掌心一翻,三道紫色的符箓便打了出去,直上半空。
紫符幽幽悬于双锁困仙筒之上,互成犄角之势。从其上映出古怪的符文,发出金色的灵光,同时打入筒中。
“镇魂!疾!”此时,无尘老祖因为全力施展法术,浑身灵气大放,身体竟不由得飘浮了起来。
他道袍狂舞,状若疯狂,鼻端指诀轻颤,谁可以看得出,老祖很难。
一个小小的辟谷期修士,竟累得老祖使出压箱底的本领全力击杀,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然而即便这样,那盘于筒壁上的狻猊神兽的身躯仍然在不断虚化,仿佛随时都要崩溃消散。
“诸位,速与吾共诛此獠!”无尘老祖沉声喝道,将一个古铜色的聚灵盘祭了出来。
所谓聚灵盘者,可聚化五行灵力,使其可以为施术者所用。
众人不再犹豫,纷纷围坐成圈,将一束束灵光打向了聚灵盘,后者盘壁变得清亮,爆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将所聚之灵光投射到无尘老祖的身上。
如此一来,其气势便陡然攀升,浑身都沐浴在一道圣洁的灵光之中,原本干枯褶皱的皮肤变得光洁莹润,花白的头发也变得黑亮如漆,容光焕发,威武不凡,如同圣仙谪尘一般。
在他手上,黑色的气旋变得粗大油亮,将整个双锁困仙筒都缠绕起来,如同一条粗大的锁链。
狻猊得此助攻,身形更加凝实而强大。从其双眼之中迸发出两道金光,射向了下方的杨硕。
在众人的合力攻杀下,双锁困仙筒的震动终于渐渐的平息了下来。筒沿趴着的狻猊的身体也比之前更大了数分,似乎已经吸食了足够多的命魂。
它的双眼发出红芒,映出贪婪的神情。它仍然没有停止吸啜,仿佛里边的人拥有无穷无尽的命魂可供它吸食一般。
这也太狠了,难道连天魂与地魂也不放过吗?众人心想,各自心中又不由得直冒寒意。换了在此被围困的人是自己,不知道要经受怎样可怕的痛苦。
就算如此,他们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老祖不发话,没有人敢提前收法。
“嗝——!”那狻猊忽然打了个饱嗝,吐出了一口黑烟。
这让一直紧盯筒壁的无尘老祖眉头一皱。
他分出了一缕神识向筒内窥探,这一窥探,便不由得浑身一震。
“咔嚓!”一道裂纹微不可察的出现在了筒壁之上,就像历经沧桑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蛛网一般微不足道。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条细纹,却让众人脸色大变。
“轰!!”
火光骤起,惊魂荡魄。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爆发,那双锁困仙筒忽然爆碎开来,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与之同时爆碎的还有盘踞其上的神兽狻猊,此兽如打饱的气球一般轰然爆碎,从中涌出大量黑色煞气,根本不是什么命魂。
大殿随之发出一阵猛裂颤抖,分布各处的玉瓦晶灯同时崩碎,哗啦作响。
那筒壁的每一块碎片都在激烈的爆炸中变得通红一片,且速度飞快,如流星飞射,威力不凡。
当即便有不少人闷哼倒地,抱头捂脸。
爆炸的中心,一道黑影倏然穿出,其疾如电,闪向众人。
“啊!”
一声惨叫从左近传来,当即便有人X溅五步,小命葬送。
黑影划出一条不可思议的折线,又瞬间闪向下一人。好大一颗头颅直飞冲天,死不瞑目。
龙影刀所过之处,如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无尘老祖的瞳孔猛的一缩。穿过浓浓的硝烟,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两道眸光闪烁,在烟尘中拖出两道残影,如同索命的死神的眼睛。在它们之上,一个红色的狼首印记幽幽浮现,邪恶无比。它们每换一个位置,便有一人倒下,伴随着铿然的刀光与凄惨的嘶嚎。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个人的轮廓也逐渐显现。
杨硕面含深冷,眸光如电。原本乌黑的短发变得通红如火,长如狮髯。他的身躯威猛如虎,两臂肌肉虬结,比平时粗大了一倍,手中一柄黑沉古朴的大刀,早已被鲜X浸染。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阴煞之气,如同置身于埋葬千万人的坟冢之中,即使不用任何天赋或术法亦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透入骨髓的寒意,令人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从他投来的目光中,可以看到极致的杀意。
八柄宝剑在他头顶幽幽旋转,不用他做任何动作,便会自主寻找目标,进而实行击杀。
不断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战况可谓激烈。众人也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缓过气来,纷纷寻求自保。
杨硕没有再理会他们生死,转而缓缓的向无尘老祖走来,步履沉稳。每迈出一步,脚底便是一片皲裂。
“杨硕,这真的是你吗?”无尘老祖满脸惊疑的道。
杨硕没有回答。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杀意,只有仇恨。
在他离无尘老祖只有不足五丈的时候,忽的身形闪烁,暴起发难。
几乎是瞬移过去一般,欺至面前,一刀便砍了下去。
杀气迸发,刀意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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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四章 本魔生气了
对于他的突袭,无尘老祖早有估量,但唯独没有估量准确的是这力道与威能。
乌亮的刀锋划过,佛指碓临危受命,金光暴射。
“轰!!”
狂猛的劲气如怒海狂涛般向两侧席卷,所过之处人如刍狗,墙如纸糊,道场正方的两座石雕轰然而倒,顷刻之间便有数名护卫暴毙。
无尘老祖虽力扛这一击,人却穿殿而出,倒飞百丈开外。
杨硕如影随形,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暴射而出,追刀而上。
沾满了鲜X的龙影刀失去了原本的金色,在半空划出一条闪耀的光辉,当头就是一刀。
力贯长空,乌光似练。
无尘老祖惊魂未定,立刻拍出一张瞬移符,消失在了原地。
“轰!!”
在他最后停留之处,一个十丈长,丈许宽的骇人深坑赫然出现。
深坑中大量烟气蒸腾,火光熊熊。激烈碰撞带来的高温和龙影刀上挟带的火灵气息将这一带的沙石杂物炙烤出红色的明火,使其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未曾熄灭的火山坑。
而在这烟尘滚滚的巨坑边,杨硕的轮廓如魔神一般卓立,仅有额头的红色印记与眼中莹莹的白芒仍然醒目。
此时此刻,在他的脖子后面,淡紫色的六角图案呈现出了玫红之色,封印再次破开了一角。
六角封印之上,一双异世界之眼突然睁了开来。
这双眼睛没有眼瞳,看不出喜怒,只有漆黑的魔气幽幽附着,映射出一双白色的眼仁。
这双白色的眼仁打量着四周,兴奋无比。
“怨恨吧!愤怒吧!对,就是这样!”藏身六角封印中的邪魔阴阴笑道。
他能不兴奋吗,只要杨硕继续迷失,那么他便可以突破封印,横空出世,进而取而代之,将这具身躯据为己有。
“这浓烈的黑气,是多么的美妙,多么的令人回味。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呼吸了!”此邪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啧啧赞叹道。
此刻,在杨硕的潜意识中,另一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识海之中,水面水汽氤氲,大量的黑气在上空弥漫,使得整个小世界一片浑沌。
一个人正站在水的另一边朝杨硕招手。
透过层层的水雾和黑烟,杨硕看到了一名短发青年,他那充满朝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放浪不羁,潇洒随性。
他是谁?
暴喝声四起,闻声赶来的一群天一派修士迅速围了上来。
他们个个手执兵刃或法器,全神戒备。但只敢远远的围着,并不敢靠前。当见到杨硕这副似人似鬼的样子,个个手脚打颤,既愤怒又害怕。
见杨硕站了好一会没有动静,其中一位元老级别的强者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去死吧!”他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道指一掐一点,手中一柄五行轮便飞了出来。
五行轮者,乃聚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所铸之轮盘,盘有五刃,弯折成角,以杀伤力著称。
这五行轮一亮出,顿时银光闪烁,虎虎生风,声势不小。
杨硕头也没回,只是抬了抬手,一指指天。
破空之声乍起,从那破损的大殿之内飞出八柄威势更加惊人的宝剑,群穿而过,将此人射成了筛子。
就在眨眼的功夫,又一名辟谷期强者被灭杀。
而那瞬间失去了主人的五行轮嗖的落到杨硕的手中,他看也未看,便将其捏成了齑粉。
一件灵器级别的法宝竟然给徒手捏碎,这样的手段闻所未闻,更不要说亲眼见证。
这是何等的强悍!何等的——败家!
余者无不胆寒。他们纷纷倒退数步,互传递了一遍眼神,便哗啦一下四散逃开。
杨硕岂能容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下一催指诀,从大殿方向便又传来轰隆之声。
小山般大小的虚空之印撞破大殿穹顶訇然飞出,直上高空,体积再度变大数倍,如天穹倾覆一般碾压了下来。
“轰隆隆!!”
天色陡然变暗,虚空之印遮天蔽日,轰然下压。
一时间地动山摇,沙尘扬天。浓烟四起,惨叫不绝。
雄壮恢宏的老祖道场在这一压之下给瞬间夷成了平地,十几名修士逃脱不得,也给压成了肉饼。
在附近目睹这一幕的弟子无不落荒而逃,作鸟兽散。就连原先在老祖道场一同围攻杨硕的那些长老级人物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一手平伸,虚空之印重新缩小纳入丹田,只余八柄宝剑护佑周身。
此刻,杨硕的灵台仍然保留了一丝清明,并没有因为仇恨而彻底沦丧。
“怎么样?任意杀伐的滋味很不错吧?”脑后传来邪魔的怪笑。
“你是什么东西?”杨硕侧顾道。
“桀桀,竟对本魔王如此不敬,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脑后封印上,那双无瞳白眼下咧开一张弯月般的大嘴,威胁道。
“魔王?我的命就在这里,若有本事,尽可拿去!”杨硕冷冷地道。
想是一语戳中了要害,那邪魔便急得要跳脚。
“小子,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本座全盛时期,一个指头便能将你灭杀。想当年在圣乌邦,我鄂伦戈麾下魔兵三千,一呼百应,横行无忌,那是何等的威风,谁见了本座不得伏地叩拜,就连那……欸、欸,你做什么……”
“八方神将,四圣真君,诸般妙法,破魔除灵,敕!”
杨硕懒得听他絮絮叨叨,口中轻念封魔咒,一张封魔符便拍了上去。整个世界顿时清净了不少。
因为那一次错用降鬼破煞符,不但没有驱除邪魔,反而让其趁虚而入,差点霸占了自己的肉身,杨硕便学了个乖,翻阅了各种典籍,并从中找到了对付邪魔的办法。虽然这个法子并不能彻底将其驱赶或打散,但短时间内将他镇压还是可以办到的。
遥望远处一峰指天,高不可攀,正是天一派仰天峰所在,于是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仰天峰乃天一派主峰,亦是掌门秦杨博的地盘。
此峰虽从远处望去高高在上,但其实峰顶地势平坦,风景清幽,兼且近水连云,占地广袤,自然条件比那心意宗的圣符峰还要好,若非灵气浓度有所欠缺,当是一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然而就是这么个山明水秀之地,其中却隐含了重重杀机。
杨硕悬浮半空,俯瞰下方。
底下屋舍错落,楼阁成片,除了看不到天一派弟子的身影,表面上并无异样。
于正中央处还有一个殿前广场,乃青石所铺。偶有掺杂白石,组成一个有欠美感的圆形图案,此图案并不复杂,但给人一种大巧若拙之感,似乎蕴含着一股道的印记。
灵眼扫过下方,明显能感觉到灵力活动的迹象,只是因为被一层禁制所阻挡,所以难以看个究竟,倒是从地底冒出的浓重煞气,让杨硕感觉到这个地方确有不妥。
于是随手一刀扫去。刀气所过之处,楼阁尽毁,树倒尘嚣。
你不出来是吗,我就毁了你的老巢,看你出来还是不出来。
杨硕如此想着,又一刀扫去,气贯天地。
这一刀下去,威势比之前更强。一条长长的裂缝从那古怪的圆形图案一直延伸到仰天殿。
后者在沉默了一息之后,忽的从中裂开,一分为二,就差没有立刻垮塌。
正准备再来一刀时,一个人走了出来。
准确的说,他并不是走出来的,而是突然就出现在了中央广场之上。
“杨硕,你不想见你红倚师叔了吗?”来者正是一身玄袍的仲孙长老。
杨硕眉头一皱,此人明明死于自己的刀下,怎么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于是问道:“你们是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我往里钻吗?”
仲孙长老轻笑一声,道:“老祖有话,你若不来,休想再活着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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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五章 红倚,死讯
杨硕身姿傲然,睥睨山巅。一扬手,八柄宝剑便飞射了出去,径直穿过了仲孙长老的身体。
“一个分身,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那仲孙长老略显讶异,身形开始变得虚幻,随后消失不见。
杨硕再度打量了那广场中央的图案几眼,少顷,他伸出一指,一个黄色的光团便在指尖凝聚。
接着伸指一点一划,聚气成线,黄色灵光射入地面,划出了一条既窄且深的沟壕。
单手一挥,数十颗震天雷投入其中。
道指在鼻尖处一掐:“爆!”
“轰!!”
一声爆响,地动山摇,地表的砖石顷刻间给掀了出来。沉闷的爆炸声在山间回荡,那古怪阵图也随之缓缓向下沉去。
“起!”杨硕伸指连点,那一方圆形土石不沉反升,凸突地表。
跟着在一点之下,那如小山一般的土石块便朝着仰天阁的方向飞去,将那一片彻底摧毁。
原来阵图所在的地方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巨坑深不见底,只有浓浓的黑气往外喷涌。站在其边缘,可以闻到一股浓重如稠的X腥气息,令人反胃。
杨硕没做多想,飞身便跳了下去……
湿润的山风迎面吹来,冰寒刺骨。
水汽蒸腾,黑雾弥漫,视线很快受阻,只能开启神识查探。
当下落深达百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深坑的底部。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畔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和嗖嗖的风声。
当即以灵目四望,一眼便看到了半空中一个微弱的灵力团,如风中烛火,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唰的,四周忽然同时亮起了火光。
通过火光的照亮,杨硕这才大致看清楚了这个地方。
四周是高高的崖壁,火光便来自于插在崖壁上的众多火把。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的中央有一个十丈宽的方形小岛。小岛的上空,粗大的锁链纵横交错,从周围的崖壁处横拉斜挂。
而在锁链的下方,一名红衣女子吊在半空不省人事。
黑沉沉的镣铐禁锢了她的双手,将她垂挂而起。但看她,长发披散凌乱,身上还带着血迹,样子说不出的凄惨。
虽然面容被长发遮挡,但可以肯定,此人便是红倚师叔不会有假。
不过眼下,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妖娆迷人的红倚师叔,只是一个亟待解救的可怜女子罢了。玉色的肌肤不见了踪影,如瀑青丝也变得斑白如霜。
一代佳人,贵为一峰之主,刚烈如火,貌若羞花,却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实在叫人嗟叹。
杨硕皱了皱眉,胸中一团无名之火再度燃起。
凝目望向四周,忽的瞳孔猛的一缩,令人发指的一幕映入眼帘。
就在那小岛之上,数十名修士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着,他们的死状千奇百怪,惨不忍睹。
周围散落着他们的兵器,俱都破损或断裂。原本青石板铺就的小岛也被X水浸染,呈现出一种瘆人的黑红之色。
而从那些尸首的穿着可以看出,这些无一例外全都是落霞门弟子。
该死!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杨硕双目喷火。
这时,一支断成两截的绿竹棒引起他的注意。
这是……青木峰木伯杞木师兄的法器!
接着,又一支断剑进入了视线,竟是于子谦于师兄的随身佩剑!
看那佩剑折损的程度,可以想象它曾经经历过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
究竟发生了什么?杨硕怒火中烧。
“你似乎很在意他们的死活。”天一派掌门秦杨博的声音响起。
同时,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一侧的山壁上。
在他的脚下,一股水流从水潭中分出,倒卷而上,直入崖壁上的一处洞口,如同飞瀑倒挂,令人称奇。
事实上,这样的水流并非一股,而是四股。且在其他三股水流的上方也都各自立着一个人。他们都默默的虚悬着,如同踩在天河之上。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杨硕质问道。
“无他。不过是去了一趟落霞门,给那死去的归海道友吊唁了一番而已。”
“你们……”熊熊怒火在胸中腾起,杨硕拼命压制着这股怒火,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你们将于师兄怎么样了?”
“你是说她的那个好徒儿吗?”秦杨博指了指吊在中央的红衣女子,浑不在意的道,“死了。”
“你说什么?”杨硕怒目圆瞪。
左侧一个个冷冷的声音道:“他们自寻死路,与人无尤。天一派的地方岂是他们随便就能踏足的?”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将杨硕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银月森森,白袍猎猎,一张熟悉的脸孔也从斗篷下露了出来。
“杨硕,别来无恙。”
杨硕双眼一眯:“是你!”
“不错,是我。”澹台应明有些自嘲的道,身后一柄银月戟露出半截,正闪烁着清冷的光辉,“我原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呵,真是难得!”
杨硕没有与他叙旧的意思,恰恰相反,他甚至想要他的命!
当初若非是他,赵如龙赵师兄也不会被逼上绝路,从而就此失踪,不知生死。
“谷师兄、楚师兄还有宣师妹,他们现在何处?”杨硕追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澹台应明咧嘴一笑,道,“说起来,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家伙也算是条汉子,为了掩护同伴遁走,竟甘愿留下垫后。”
杨硕听罢低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听对方话中的意思,他也大概猜出了前因后果。想是谷师兄等人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提前守在山门外等候接应,谁料却被天一派发现,进而被对方以雷霆手段击杀。于师兄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不幸遇难,而谷师兄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杨硕,与其担心他人,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秦杨博提醒道。手中量天尺熠熠生辉,蠢蠢欲动。观其气势,仍如之前一般,竟达到了金丹期的水准。
不仅如此,山壁之上的其他三人也是如此,澹台应明也不例外。显然,他也修炼到了辟谷期,且至少是辟谷中期,又经不明法阵加成,竟硬生生的提升到了如今的层次。
显然,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自己而布置。还真是处心积虑!
杨硕抬起头来,眸中闪烁着两团熊熊怒火。
这怒火,仿佛能勾连天地,引发异象。虽深处山腹,仍然使得仰天峰外天色骤暗,黑云压顶,抑郁不散。
“也罢,是时候了结一切了。新仇旧怨,都算在一起吧!”杨硕沉声说道。这声音,低沉凝重,如猛兽觉醒前的低吼,如狂风暴雨前的积云。
忽的,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在上空回荡。
“杨硕,你可知,你已入魔?”
就在愤怒无处宣泄的时候,无尘老祖再度现身了。
他脚踏虚空,身化金刚,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此时,他那原本颓败枯朽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法相逼人。气势比上次在围山之战中交手时更为强悍,不知道是使用了何种秘法。
杨硕仰头,蔑视道:“是仙如何,是魔又如何?你以为你就是佛了吗?”
说罢,身形暴射而起,青冥鬼火绕刀而上,将其包裹。火助刀势,刀借火威,一刀斩去,气贯长虹。
(不计字数: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打算白天更的,结果又碰到了麻烦事,只好凌晨更新。写书写到现在,实在有太多无奈。迫于环境压力,许多东西想写不敢写,用词得斟酌,大纲也要改。正在考虑魔界部分要不要全部删掉。事实上,书名都不太符合那什么,痛苦!)
第四九六章 仰天峰的激战
无尘老祖微微动容,全身焕发出万道金光,法相森严,如仙神临天,如佛陀显圣。
在金丹期威能的全力释放下,无边的金之气息向下倾轧,杀气如凝。
面对杨硕的逆空而上的狂猛刀意以及龙影刀上所含的恐怖真火,就算是金刚显化的无尘老祖也不敢以掌力硬接。佛指碓被其抓握手中,一碓捣下,如天庭震怒,威不可挡。
“轰!!”
两者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惊起滔天的气浪。隔着百丈远的山壁受这气浪轰击,山石崩碎,缤纷乱坠。
巨大的金色手掌携着坚不可摧的佛指碓轰然压下,纵使杨硕强过同阶修士十倍,仍是难以抵挡这倾天之威。这是境界的鸿沟,是天与地的差距。
身形倒退而回,被砸落于岛中。
“轰隆隆!!”金色手掌临空下压,如同一个巨人正在拍打一只臭虫,实力对比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对等,仿佛下一秒便能将其压爆碾碎。
然而就是这么一只臭虫,却有着铜筋铁骨,撕不碎,压不垮。
“咔嚓!咔嚓!”脚下的地面纷纷皲裂,如同蜘蛛网一般向四周扩散,随时都要因为承重不住这巨大的力量而崩坏。
杨硕的双脚深深的陷入地里,倔强的头颅高高扬起,眼中透着无比的坚毅。
“空有佛陀表相,而无佛陀之神韵。就凭你,能奈我何?!”
说罢,手中龙影刀青光大盛,盘绕其上的青冥鬼火忽的暴涨十倍,如龙卷风一般向那巨大的金色手掌卷去。
这青火出现得如此诡异,令在场的其他四人纷纷变色。
纵使离得较远,但以他们的修为,哪怕是一支蜡烛也逃不出他们的神识感知。可眼下,此火狂暴如斯,却完全感觉不到它的任何温度,这绝对不是应该有的现象。
四人中,秦杨掌门却是亲眼见识过它的恐怖,他曾经眼睁睁的看到淳于掌门消失在青火肆虐之处,什么也没有剩下。
而仲孙、申屠两位长老也在落霞门围山之战中远远的看到过它燃爆血兕之觥的那一幕。所以当此火再度亮相,同样给他们心理上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上空的无尘老祖面容一肃,佛指碓一横,金色光华如水波流转。
青冥鬼火受其阻挡,一时半刻并不能将其烧化。无尘老祖怎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哄音嘹亮,一声大喝:
“时机已到,稍纵即逝,起阵!”
喝罢,无尘老祖那巨大化的身躯便隐去不见。
与此同时,整个山腹的炁场立刻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炁场变化无需特别去感受,单从周围骤然攀升的气压便能清晰的感受到。
但见四壁之上的四人同时一掐道指。刹那间,便有四色灵光从天穹中垂落而下,洒落在四人身上,蓝、银、金、绿。四色灵光闪亮夺目,霸道张扬。
继而,四人手势一变,掌心向前,平平一推。各自身上所蕴含的灵光便汇集到了一起,化作一个青碧色的灵力光团。
那光团足足有磨盘大小,如同一轮垂落大地的太阳,在其打出后,四人的气势急转直下,从金丹期瞬间跌落回辟谷期,可见其消耗之巨。
这青碧色的灵光中所蕴含的恐怖能量,足以毁掉整个天一派,大大小小十几座山峰上的修士乃至飞禽走兽都不能幸免。
毕竟,这可是相当于四名金丹期修士的联手合击。
如此毁天灭地的一击,竟然用在杨硕一人身上。天一派好大的手笔!
“救人还是自救,看你如何抉择!”秦杨掌门目光冷冰的道。
很明显,他所指的自然是此刻离杨硕并不远的红倚长老。
那青碧色的光团声势骇人,若是选择躲避,身后的红倚长老自然无法幸免。
杨硕不是烂好人,但若是弃人于不顾只管自己逃命,却也不是他的作风。
他不假思索,身形如电,手起刀落,将缚于其上的锁链纷纷斩断。又顺手将其托起,安放于地上,将一颗丹药送入她的口中。
待做完这些,那青碧色的光团也已逼至近前。
当下,杨硕傲然卓立,右掌平伸,一股巨大的火灵之力便从掌心之中迸发了出来。
“哄!”
青冥鬼火倾巢而出,没有任何保留。
寄身于宿体之中的它们,如同不再受到约束的顽皮孩子,争相涌出,在身前化作一个一人高的火团。诡异的青色火焰幽幽跳动,没有一丝热量向外传出。
“去吧!”
意念驱使下,那青冥鬼火火球忽忽生风,迎上了青碧色光团。
刹那间,强光闪耀,热浪席卷,青火艳艳,气吞山河。
所有人的瞳孔皆是猛的一缩,眼前的一切便被刺目的强光所笼罩,再也无法看清楚任何东西。那极度的光明,就如极度的黑暗,叫人无法忍受。
“轰!!”
猛烈的爆炸声持续响起。
天一派弟子举目遥望,便看到了远处的仰天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碎。
沙石飞溅,飞尘如烟,草木人兽尽化乌有。
隆隆之声响彻天际,如九天雷怒,降罚人间。
仰天峰的那巨大的山体转眼间便在这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削去了一半。
一缕弧烟直上九天,袅袅不散。
“发生了什么?”
所有弟子都面色骇然。
“不是说闯入山门的只有两人吗?怎么会……”
“稍安勿躁。此次老祖亲自布置,应是万无一失。”
“不错,就算此贼如何强横。恐怕也只是垂死挣扎,徒做最后一击罢了!”
众人自我劝解着,却仍是无法抹去心中的震惊与恐惧。
仰天峰上,原本的山腹变成了山顶。四人目光灼灼,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杨硕举目望天,傲视一切。
一掌高擎,那四散而来的青冥鬼火再度聚拢成形。
青碧色光团随着那场剧烈的爆炸烟消云散,但这真火却并未熄灭,只是化整为零,四散崩碎。
若非无尘老祖早有布置,就这刚才的一击,足以让四人在火光中化为飞灰。
“去死吧!”
杨硕眸中闪过一抹狠戾,那青冥鬼火便在他一点中化作一只青色的火凤,朝那为首的秦杨掌门飞射而去。
凤顶高昂,三旋如燃,青色的羽毛如碧玺琉璃,有光华流转,两翅舒展轻扬,拖曳出飞火流萤一片,灼灼其光。
凤翔九天,如君临天下,蔑视众生,试问谁能阻挡?
当这只青色的火凤出现在了仰天峰峰顶的时候,全派弟子无不面色骇然。他们从那无声无息的燃烧中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这恐惧,来源于人对神圣之物的本能敬畏,与修为实力无关。
那火凤出现后,便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秦杨掌门。
也就在这时,一件法宝横空出世,将其截了下来。
事实上,无尘老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此宝状似深碗,八角轮廓,蓝光湛湛,有水状波纹流转其上,一看就是专门为克制真火而存在。
火凤来势虽凶,却受其吸啜之力所引,一头扎入,尽数被吸入其中。
八角深碗吞食了火凤,立刻青光大放,其上密布的白色符文顿时显化,咒力森然,将其封禁镇压。
所有人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目光望向祭出此宝的神秘来客。
第四九七章 龙战于野
削去了一半的仰天峰如同一口大水缸,中间一座孤岛如黑莲浮水,血色满涂,就这样敞开大嘴仰望苍穹。
山腹中的水流尘伞状向四面喷涌,到处是四散的烟尘与蒸腾的水雾。
一个身披深红色斗篷的修士缓缓的从烟水朦胧之中走出,银冠锦袍,玉带红佩,英姿赫赫,步履如风。
来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王璟隆。他踏浪而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杨硕,你可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我?”
杨硕在释放全部真火后身体忽然脱力,有些站立不稳。目光冰冷望向他,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果然是你!”
“看来你还不蠢。可惜明白得太晚了,很快,这一切便要有个了结。”
“不错,是该有个了结。”杨硕目光冰冷。
王璟隆笑意渐浓,轻嗤笑道:“本源之火,亦称丹田真火,乃人之根本。真火不息,阳神不灭。可眼下,你连自己的真火都保不住,还妄想逃脱?”
说罢,伸手一招,那名为八面离火扣的碗状法宝便向他飞去。
杨硕又何尝不明白他的企图。真火可伤人亦可自伤,若给他人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并指于前,魂力释放。
那八面离火扣一阵猛烈颤动,忽的转向,反朝杨硕飞来。
“休想得逞!”王璟隆一手掐道指,一手点在那八面离火扣之上,后者因此蓝光大盛,僵持不动。
此刻,他眸含凶光,恨意如狂。额头因为施法剧烈变得通红油亮,一张脸因为激动变得扭曲而癫狂。
他的实力同样被无名阵法提升了大半,且被委以重任,在关键时刻给予杨硕致命一击。
而他也不负所托,几乎就要做到了,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他道指如凝,眸光似电,将提升后的实力全面释放。
“杨硕,你就这点实力吗?”他纵声狂笑,面红如潮。
“现在的你,还是如此不堪!哈哈,便叫你看看天一派护山大阵的真正威力!”
随着他这一笑,一条紫色的铁索忽的从天而降,直取杨硕囟顶。
“嗖!”
后者心中一凛,那阴冷的气息,如地府夜叉无常,能勾魂索魄,轻易接近不得。于是偏头躲过。
然而此索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一击不中,便缠身而上,如蛇如蟒。
如果仔细点看,便能发现此索并无实体,乃幻化之物,然而就是这幻化之物,却能锁住魂魄,使人动弹不得。
那有些虚幻的索身上紫光莹莹,一旦缠上身,便直入神魂,再也挣脱不得。
杨硕岂能如他所愿,双手同时拽住紫索,想摆脱它的纠缠。
“叮——!”紫索每拉一寸,便发出一声清越的金鸣,杨硕也为之痛不欲生。神魂被拖曳的痛苦,绝不亚于钝刀割肉。
“嗖嗖嗖嗖!”连续四声响过,又有四条紫索从旁射到,正是四老出手了。他们在得到了片刻喘息后,再度爆发出了惊人的威慑之力。
四条紫索紫芒烁烁,末端分别在四老的手上,尖头锐利如勾,各取杨硕四肢,将其尽数捆缚,无法再做挣扎。
“怎么样,猎魂索的滋味不错吧?”
在杨硕神魂受制后,王璟隆终于轻而易举的重新取得了八面离火扣的控制权。他狞笑着,畅快无比。
识海之中,五条紫色巨蟒侵入其中,与五色蛟龙游斗在了一起。那蛟龙虽然勇猛,却输在体格娇小且数量落单,很快便被五条紫色巨蟒压制,命悬一线。
“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王璟隆缓缓走到杨硕的跟前,阴阴笑道。
数十年的屈辱和仇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这一切将由他亲手了结,他怎么能够不兴奋,不畅快?
后者被五条紫色的猎魂索牵拉,根本动弹不得。那紫索深入血肉,扎根神魂,如恶鬼的诅咒,如邪魔的利爪,阴险无比,厉害非常,他百般尝试,终是挣脱不得。
“你应该感到荣幸。老祖他老人家亲自持阵,这才将你制服,啧啧,还真是不容易啊!”
说着,他手上光华一闪,一柄匕首便出现在了手上,不由分说,一刀便刺了上来。
杨硕明显能感觉得到,这柄匕首刺破玄武幻盾的阻挡,直入小腹。
剧烈的刺痛传遍了全身,使得身体有一些颤抖。
“你一定很好奇,这阵法为何会如此强大吧?强大到甚至超出你的理解,不是吗?没有错,起初我也一样。但当我明白了此阵的原理之后,我不得不佩服老祖的惊才绝艳。”
王璟隆的脸上绽开了得意的笑容,皮笑肉却不笑。他不介意花点时间向杨硕炫耀,因为他反正就要死了,而且,他还不想让他死得这么轻松。
“你听好了,此阵名为四极运灵千杀大阵。它可就厉害了,不但可以转移灵力,用他人的灵力换取修为提升,甚至连生死都可以转代。如何?你就算听,也未曾听过吧!”
说着,又是一刀刺来,又狠又准。
杨硕能清晰的感觉到小腹传来的疼痛,大量的鲜X正在往外流淌。
“只不过,它布置起来并不简单,需要至少上千名修士的共同持阵。不过,这对于拥有数千人之众的天一派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并且你的待遇,何止是千人,几乎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所以说,老祖待你不薄!”
“哧!”再一刀狠狠的刺来,这次受损的是肝脏。身体一阵痉挛,气血因而亏空更甚。
杨硕面如白纸,额头冷汗如雨。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被你亲手杀死的仲孙长老又能活过来,对吗?在你死前,我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罢,王璟隆指着那些落霞门弟子的尸体,道,“其实很简单,就是用他们的命,来换仲孙长老的命,现在,你明白了吗?当然,他们的命贱,故此一换一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多杀了些。”
“你……”杨硕怒目圆睁,双目如同烈焰。
珠内世界传来淑兰和小紫瑛的焦急呼唤,若不是被杨硕新布置的禁制阻挡,她们早就冲出来救人了。
此刻,封魔咒印渐渐松动,阴煞之气渐渐填满了他那失血的身体。
“别急,别急。你一定想知道姓齐的此刻正在何处,是死是活,对吧?”
“?”
“这个你放心,他呢,被老祖以秘法困在一个地方,暂时是死不了。不过也快了!他不是喜欢破阵吗?当他破阵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时。所以说,老祖待你不薄!在你下黄泉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与你作伴,哈哈!”
“畜生!!”
一声厉叱从身后传来,正是红倚长老的声音。
她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且在丹药的作用下恢复一些元气。
此刻,她眼中血丝密布,眸中闪烁着滔天的恨意。
她的气势在一瞬间暴涨了起来,衣袖无风自动,一头斑白的发丝随风狂舞。
她在燃烧本命精元!
“我与你同归于尽!”
她朝王璟隆扑了过去,身上红光大盛,化作一团熊熊烈火。
杨硕的耳边响起了她的一缕传音:“对不起……”
她就这么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她的血肉在燃烧,她的衣物、发丝在起火,火光烨烨,如红霞艳艳,余晖尽放。
王璟隆一瞬间露出一丝惊慌。运掌如火,红光大放,一掌便印了上去。
红倚被他打得胸口塌陷,身体为之一顿。
“想杀我?别忘了,你有什么能耐我一清二楚!”
他的面上露出狠戾,劲力猛吐,火光跳跃飞舞,红倚便化作了星星点点,不复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她都要帮你?”
王璟隆状若癫狂,喃喃自语。
“可惜啊,就算燃尽生命又怎样,终究不过是一只扑火的飞蛾,自取灭亡罢了!”
“然后呢?”杨硕忽的抬起头来,眼圈泛黑,眼中凶芒毕露,“这就是你杀师灭祖的理由吗?”
“哼!这就是你最后的挣扎吗?可惜,你不会有任何机会!”王璟隆狂啸一声,手中运转灵力,一刀便送进了杨硕的心脏。
“去死吧!!”
他纵声狂吼,如同一头噬血的野兽。
识海之中,五色蛟龙被一股浓烈的黑气所包裹,化作一条黑色巨龙,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五条巨蟒因而立刻处在了下风,几番追逐下,便望风而逃。
王璟隆神色骤变。双手持匕首末端,双眼暴突,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这不可能!”
杨硕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狞笑,带着浓浓的嘲讽。
忽的,全身气势猛然暴涨,黑煞之气疯狂涌出,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喝!!”杨硕猛的一仰头,双眼暴突,咆哮如雷。
随着他这一吼,一条黑龙破体而出,盘旋而上。
一股倾天的威压也随之释放。
龙威浩荡,海内丧胆。
狂猛无比的飓风突然升起。龙爪飞舞,龙尾横荡。
王璟隆被这龙气刮带,一下子倒飞出去很远,口鼻喷血,深身骨头根根碎裂。
“啪、啪、啪、啪、啪!”五声清脆,紫索不攻自断,化作了阵阵轻烟四散。
秦杨、仲孙、申屠、澹台四人因此同时仰头倒跌,遭受重创。
随着猎魂索的破灭,隐藏在护山大阵各处的天一派弟子也一一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他们遍布四周,或翔于天,或立于地,各持法诀,尽管此时的持诀形如虚设。
因为数量奇多,至少有两千之众,所以看上去黑压压一片,如同漫天的蝗虫。
此时的杨硕红发似火,肌肉鼓张,上身因为暴发的力量而袒露,浑身黑气盘绕,有黑龙护体,眼似寒星,须发张狂,如同魔神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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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八章 蟠龙翥凤
黑龙盘体而绕,龙头扬起,龙角森然,一对龙目如黑夜中的明珠,迸发着凶戾嗜杀的光芒。
“天啊!那是什么?”
“黑龙现世,必有灾劫!”
“妖孽,妖孽啊!!”
“千杀大阵都镇不住他,这下……这下全完了!”
山巅之上,诸强拱立,众敌环伺。杨硕雄姿卓绝,黑气如燃,双眸中闪烁着极致的阴狠,傲视众生,睥睨一切。
他的衣袍被山风扬起,一头原本乌黑的短发变成了深红之色,根根倔强。
他的意识几乎被仇恨与愤怒所填满,眼中除了杀意,再无其他。
天边,如漆如墨的黑云翻滚着,就像一锅烧开的鼎镬。太阳早不见了踪影,仿佛刻意在躲避着什么,一股极致的寒意悄悄弥漫,沁人肌体,深入骨髓,天地间的气氛压抑得叫人发狂。
这时,那八面离火扣再也压制不住青冥鬼火,轰然爆碎。一条火凤因而破出,发出一声激昂的凤鸣。
龙蟠凤翥,两者交相辉映,在天一派众弟子的心中种下了深深的恐惧。大概是给吓得傻了,又或者是不敢违拗老祖的旨意擅离职守,他们惊恐万分的呆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忽的,那青色火凤凤翅一展,便朝着那些天一派弟子们冲击了过去。
晶莹璀璨的双翅美到极致,五彩琉璃一般,却是死神的眷顾,它们平展划过,宽愈数丈,转眼间便将数人变成了火团。
惨叫声声,闻者胆寒。
盘绕周身的黑龙龙嘴一张,发出一声悠长洪亮的龙吟,那莽荒的气息,如战神之怒,如天威迫临,声震八方,直恫人心。
听者无不神魂剧颤,心胆俱寒,但凡魂力稍弱者,无不口鼻溢血,身受重创。
杨硕虎目一睁,那黑龙便突然腾身而起,悍然出击。
那蜿蜒扭转的巨大身躯,远观如同文豪下笔,苍劲肆意。迫近如山岳巍巍,不可与敌。
只见它张牙舞爪,来去如风,不一会儿,便有二十几人被它撕成了碎片。
那凌厉的爪风,乌亮的鳞片,只是随意一碰一抓,都不是寻常修士可以阻挡。所过之处,无人可以幸免于难。
一时间,风起云涌,凤舞龙翔,黑龙与火凤不断收割着人命,如同收割稻草一般。那些参与围剿的天一派弟子顿时大惊失色,四散奔逃。
天空,地上,到处是惊惶失措的弟子,他们四处飞窜,乱如黑麻。
无边的恐惧在天一派上空弥漫。
“诸位莫慌,大阵还在!只须依照老祖吩咐行事,必能诛杀此贼!”秦杨掌门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老祖有令,速结除魔大阵!违令者死!”
嗖嗖!一道法旨从天而降,在天空中打出一个金光灿灿的“令”字。
紧接着,无法老祖持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诸般邪魔,何如其盛。
吾奉真武,袪邪卫真。
思神炼液,道炁常存……”
无法老祖声似洪钟,似远犹近,有醍醐灌顶之效。就如同一盏指路明灯,暂时驱走了黑暗,稳定了人心。
众弟子纷纷停止了逃遁,一个个开始结印,口中默念口诀。
有嗡嗡喁喁之声响起,附和着老祖的声音,使其更显庄严和肃穆。
千人齐诵道法,那声威岂可小看,立刻有一股凝重而磅礴的法力在天地间汇聚。
随着越来越多的弟子加入,这股法力波动越来越强,以至整片天地的气机都被牵引,浩瀚如潮,威不可挡。
一股神圣的气息从天而降,使得黑龙与飞凤的动作也变得凝滞。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凶秽消散,邪不胜正。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敕!”
一声喝罢,分布各处、密密麻麻的天一派众弟子忽然不见了踪影。
而天色则变得更加诡异。
天边,朔风四起,紫云翻滚,不时降下道道天雷,将灰黑色的天空闪得通亮。而在杨硕的上方,黑云消散,白雾迷茫,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将要出世。
飞凤感觉到了不妥,化为一缕青火飞入丹田。
而黑龙则回归本位,盘旋在杨硕的四周,警惕地盯着天空中某个看不见的东西。
杨硕抬起头来,一双阴冷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感情色彩。
忽的,他电射而出,直冲云霄。
那极致的狂傲,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也并不奇怪。
九天之上,紫云翻涌,白雾骤分。
忽的从那云中探出一个硕大无朋之物,当头压下。
如黑云压顶,如山岳倾覆。圆形的巨大轮廓迅速在眼前放大,黑色的阴影将大半天空都给笼罩。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威压,庞大到令人窒息,凝重到如同万钧压体,那是真正的天威,如同真神降临。
所有人在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都不禁萌生出臣服之意,仿佛它就是天,它就是宇宙的终极。
若仔细去看,便能发现此圆形之物乃是一柄灰褐色的巨锤,其上五色流转,神光湛湛,卓尔不凡。
这一锤压来,可谓撼天地动。仰天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溃,层层破碎。
“轰隆隆——!!”
声震八方,山摇地动。天与地都在颤抖,都在战栗。
只眨眼的功夫,仰天峰便彻底被摧毁。而在它原来的位置,一个宽逾百丈,深不见底的天坑赫然出现。
那些来不及闪避的天一派弟子,全都在这一击中化为了肉泥,就算拼也拼不出原来的模样。
天空之中,一个身披明光银铠,头戴如意金顶的武士赫然出现在了云端。他手持灰色巨锤,仰首望天,威震八方。
“真神,是真神啊!”
“是真武战神!天,真武战神显灵了!”
“我派得真神庇佑,何患不兴?”
所有天一派门人无不心怀敬畏,极尽虔诚。他们伏地祷告,口中称颂不停。
而杨硕则实实的承受了骇人一击,早就不知道被那什么战神一锤砸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事实上,这名银铠武士还真是来自于仙界的一尊神祇,只不过,他并非本尊,只是一缕神念而已,可就是这样一缕神念,却足以令人心惊胆寒,莫敢匹敌。
珠内世界,剑冢。
那名枯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者依然枯坐着,只不过这一次,他那原本已经死寂的眸子忽然亮起了一丝寒芒。
很快,这缕寒芒又演变了成悲伤。这悲伤,如同存在了千年万年一般,永恒不变,刻骨铭心。
蓦的,他的眼珠微微转动起来,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当他发现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根本不在这里时,眼眸又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些茫然失措。
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最终消失不见。
珠内出口处,淑兰急得转来转去,面对附加在传送门上的禁制束手无策。
小紫瑛则安安稳稳的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时不时的抓起一个糯米饭团或鱼肉丸什么的丢给小白。
后者四仰八叉,形如毛团,根本不用去接,只要招招肥爪,那食物就会自动飞进嘴里。
一人一猫各得其乐,十分惬意。
忽然,一道人影蓦然出现,吓得淑兰花容失色。
小紫瑛张了张嘴,向来人投去惊讶的目光。
第四九九章 战神之怒
但见黑衣老者走到传送门前,径直穿过禁制而入,随后消失不见。
两人面面相觑。
…………
天一派。
真武战神的虚影巍然于天地之间,给天一派弟子带来了莫大的鼓舞。
那一身银铠金顶,神光闪闪,脑后一道金色的灵光,威武不凡。腰缠白云,脚踏虚空,手中一柄紫金巨锤大如山岳,虹芒绽放。
从他的眼中看不到瞳孔,只有两个巨大的空洞,白光耀眼,冷酷而无情。
在他面前,世间万物都与蝼蚁无异。就算你本领再强,道法再高,终究也不过是一只强壮一些的蝼蚁罢了。
这样一尊真神,就是站在他的面前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更别说与他一战。
所以天一派众人此刻是既敬畏又心喜。
神祇显世,谁能与敌?
只简简单单一击,便将仰天峰一举摧毁,不仅摧毁,还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这样的攻击力,怕是只能用移山填海来形容了。
杨硕那小子,大概已经被碾成齑粉了吧!
“是老祖,老祖现身了!”有弟子指着天上兴奋地喊道。
果然,就在那真武战神的脚旁,无尘老祖清矍的身影再度出现了。
很快,那些之前消失的结阵弟子的身影也渐渐显露了出来,他们围在真武战神的四周,如同群蜂护巢。看得出来,这些结阵弟子都有些疲惫,除魔大阵对他们的消耗着实不少。
“恭喜老祖成功诛杀贼子!”
“老祖神通盖世,法力无边!”
众多天一派弟子再度跪地叩拜,高声祝祷,神色中带着无比的崇慕。这,就是他们的老祖,他们引以为傲的灵魂。
无尘老祖则将注意力放在了下方,神识如射电一般扫视着,每一寸都不放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还没见到杨硕的人,哪怕是一块肉饼,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轰!!”
一座高峰的峰顶突然炸开,卷带着巨石沙尘飞射,一条黑龙冲天而起,直逼无尘老祖而来。
那黑龙的体积比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使它的形象看起来更加的真实,更加的骇人。
它昂首向天,龙爪如电,巨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如同擎天巨柱,每一片龙鳞足有磨盘大,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
黑龙蜿蜒游走,逆风而上,势要将无尘老祖当成餐点一般吞下。
无尘老祖再为动容,手上指诀瞬变,大喝一声:“疾!”
随着他这一喝,他的身形再度隐去不见,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上千名持阵弟子。
天空中的气氛再为一变。
那真武战神如同被激发了一般,眼中白光一闪,面无表情的望了下方的巨龙一眼,手中巨锤便再度举了起来,一锤便捣了下去。
黑龙无所畏惧,脑袋一垂,便以坚硬的龙角顶上。
“轰!!”
平地起惊雷,万里卷狂沙。
巨大的余波海潮一般向四面八方席卷,带起狂风肆虐,波谲云诡,草木与沙石同舞,修士与走兽齐飞,遮天蔽日,如同末日。
这股飓风肆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息了下来。
幸存的人们抬头望天,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一幕。
视线之内,所有山峰上的树木沙石全都被吹跑,只剩下光秃秃的岩层。
两道巨大的身影矗立在天空之中,使得原来也只得一小块明亮的天空再度被黑暗笼罩。
余光从云层中投射下来,照耀在两具巨大的神躯之上,给他们染上了一层七彩的虹光,同时也带给人们巨大的压迫感。
此刻,真武战神肩扛巨锤,傲然于天地,身体变得有些虚幻。黑龙则横悬于天空之上,巨大的身躯悠悠舞动着,一对X红色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巨人。
两者遥遥相对,形成了短暂的对峙。一方金光护体,神威赫赫,一方黑气汹涌,邪异凛然。
“这、这……”
“怎么会……”
众门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邪魔外道竟然能与真神抗衡,这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法接受。
天空之上,真武战神的神躯有些透明,隐隐有着将要消失的迹象。
无尘老祖及一干结阵弟子的身影也再度出现,他们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几分。
当看到这样一条可怕的黑龙盘旋于面前时,前者面色十分的难看。真龙也好,假象也罢,对方的难缠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个姓杨的小子会强大到如此程度,难道,他真的已经出卖了自己灵魂,与传说中的邪魔立下了契约?
无论怎样,一定要将此子斩杀在此地,绝不能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
当下,双手一合,手诀快速变幻。
“砰!!”
在他不远处,一名结阵弟子的身体爆碎,X雾横飞。
“砰!砰!砰!砰!”
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数十名弟子的身体相继爆碎,引发了阵阵惊呼。
在他们死前,每一个人都经历了极致的痛苦,身体鼓胀,眼珠暴突,直到被炸成灰飞。
“发生了什么?”
远处围观的一众宿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个个面露惊容。
但见那些灰飞烟灭的结阵弟子的精X纷纷化作一道道红芒,被无尘老祖吸摄于掌中。后者因此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他面色狰狞,嘴角带着残忍嗜杀的笑意。默念口诀,手印连翻:“疾!”
随着他这一喝,众人的身形再度隐去,而那真武战神的巨大虚影也再度凝实,且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光湛湛,紫金流转,巨锤打横一抡,弥天的杀气便再度席卷而来。
黑龙亦不示弱,四爪飞舞,拨云见日,巨大的身躯盘旋扭转,蜿蜒而上,爆发出澎湃的战意。
风云变色,日月无光。一场惊世大战再度上演。
“轰!”
“轰!”
巨尾横扫,巨锤轮动。数座山峰接二连三的倒下,不是拦腰而断,便是被从上到下碾成齑粉。
真武战神不愧是天上的神祇。巨锤每一次抡动,便有一道天雷砸落,电光爆闪,雷鸣阵阵,浑身都笼罩着无上的天威。
黑龙在这天威之下也是无比的倔强,它一次次的被击中,又一次次的卷土重来,不死不休。雷电轰击在它的身体上,在它那暗金色的鳞片上游走,如同镀上了一层密集的电网。
附近早没有了一个还能活着看戏的弟子。只有一众宿老带着那些没有参与结阵的弟子躲在很远的地方遥望。
他们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这样的战斗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完全就不在他们能够理解的层面上,更别说亲身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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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激烈的鏖战之后,风云渐止,视线重归清明,再度进入了短暂的平静。
众人举目望去。
但见战神顶天立地,巨锤高举。那巨大黑龙盘绕在他的身上,如同蟒附。巨大的龙头高高扬起,双目射出X红色的凶光。
此刻,黑龙已经是浑身浴血,遍体鳞伤,但仍旧没有任何要放弃的迹象。
无尘老祖的身影再度在不远处出现。
“垂死挣扎吗?那就让你死个透彻吧!”
他目露凶光,神色狠戾,双手再度快速变幻起来。
“砰!砰!砰!砰!”
不断有结阵弟子化成了X雾,成为了新的力量之源。
所有人都露出了极度的惊恐之色,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牺牲的对象。
然而他们的生死又岂会由得他们自己作主,有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细丝将他们牵引着,连结在大阵之上,将他们变成了提线木偶。无人可以逃脱,无人可以违拗!
无尘老祖的脸色变得扭曲而狂热。将要由他亲手击杀一条巨龙,这是怎样一种壮举!
更何况,龙乃神兽之尊,其全身各处无一不是至宝。龙血龙肉可炼丹,龙鳞龙爪龙角龙骨乃至龙筋龙脏无一不是求而不得的顶级材料。这样的好处,怎能不叫他眼红。
当爆碎的结阵弟子达到上百名之多的时候,他的气势再度得到了升华,真武战神的虚影也再度凝实不少。
也就在这时,黑龙怒了。
但见它大嘴一张,一股磅礴无比的洪荒之气喷薄而出。
“吼——!!”
巨大的龙吟声响起,惊魂荡魄,闻者胆丧。轻者神魂剧震,身受重创,重者七窍流血,当即毙命。
“速速掩耳!!”
一名长老大声喝道,然而就算他提醒得再及时,也仍然有不少弟子倒了下去。
而那些参与结阵的弟子中也有不少人被这一声龙吟震碎了脏腑,如同死物一般从空中纷纷坠落。
龙吟过后,更为恐怖的一击随后到来。
一股更为危险的气息从那大嘴之中涌出,化作一蓬漫天青火,向四面八方铺展。
龙息!
霎时间,青火燎天,人神共颤。
那真武战神首当其冲,被这青火喷了一脸。巨大的身躯很快便被青冥鬼火包裹。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这是跨越界限之战。
仙界战神,那是何等的尊荣,哪怕只是一缕神念,也是芸芸众生仰视的存在。如今屈尊下界,竟然被凡人亵渎!
第五OO章 英雄末路
天神不可辱!
真武战神顿时震怒,双目银芒如电,浑身金光万丈,杀意大盛。不断有天雷从天空之中砸落,将四周的地面霹得震天响。
粗大的闪电落到巨锤之上,紫光缭绕,电弧狂乱。他浑身被青火所覆,却丝毫不以为意。手中巨锤高举过头,带动风云激荡,气吞万里。
“喝!!”
一声大喝,声若雷霆。手中巨锤以万钧之势朝着黑龙头顶砸来。
那横扫一切的气势,足令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的一击,绝对非比寻常。就算隔着两重山,仍然免不了心中发悚,直冒冷汗。
已经身受重创的黑龙如何能够抵挡!
就在这时,黑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身影虚虚幻幻,巨大如山,且不带任何色彩,仅有一抹浓重的黒色,如同天幕一般自上而下垂落。
人们这才发现,那是一名黑衣人。斗篷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真切。只有一双森寒如古井般的眼睛,绽放出清冷的光辉。
伴随他的出现,一股枯寂萧索的气息也迅速弥漫开来,万籁皆寂,只有无边的荒凉和死寂。整个天地黯然失色,仿佛骤然间失去了活力。
这股气息一出现,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惊叹,如同失去了一切灵之属性,不能动,不能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和荒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石没有区别。
在这一刻,世间万物都变得没有意义,只有亘古的死寂,如同万载星河,沉浮无尽。
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眸中透射出极致的冷意。
说来也怪,那真武战神被他的眸光这么一照,忽的浑身一顿,动作渐缓,如同被施定身术一般,放慢了很多倍。
巨锤也因此没有了先前的声势,风雷顿止,杀意瞬失。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木偶,在机械的抡动着锤子,不但没有美感,反而有些滑稽。
巨龙冷冷的望着他,既不躲避,也不反击,仿佛真把对方当成一个儿戏。
就在那巨锤临近巨龙头顶的时候,那真武战神的虚影在青冥鬼火的灼烧下变得更加虚幻,直到彻底的消失。
世间再无神祇,也没有什么战神。只有一干瞠目结舌的天一派门人,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甚至不敢喘口大气。
直到那黑衣人蓦的从此间消失,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名黑衣巨人,究竟是哪位真神,又从哪里冒出来?无人得知。
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远处,上千结阵弟子的身形再度显露了出来,人人脸上都带着疲惫,身上出了一身白毛汗。
无尘老祖铁青着脸,“噗”的吐出了一口血。
除魔大阵破了!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搞明白,它是怎么给破的。
在他的面前,黑龙也消失不见。
随之出现的是杨硕那极度虚弱的身影,正从半空之中坠落。
他的身体恢复了原貌,甚至连狼首图腾的印记也完全消失。
他就那么无畏的张开四肢,任由下坠。
山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伤痛和疲惫爬满了全身各处。
好累,好累……
“轰!”他的身体砸进了地表,带起漫天尘烟。
正在远处观战的那些天一派门人一见此景,立刻趋上前去。
秦杨掌门也再度出现。他以神识往地下一扫,便皱了皱眉。一个大活人,没可能凭空消失。
于是朝下一指,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是!”众声允诺。
门人们立刻着手找人。申屠、仲孙、澹台等人则不动声色,他们呈包围状站立,把守各处关隘。
刚才的那一幕幕,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无可拔除的种子,那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并悄悄漫延全身,占据意识,以至动摇他们的道心。
那,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与敬畏,包含着懦弱、自卑、绝望与忌恨。
无论如何,他们也绝不容许这样的人活着离开此地。绝不!
所以他们才急着要将他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以绝后患。
“他在那里!”
一人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兴奋。
果然,在他所指的方向,一人单膝跪地,以刀支地。
杨硕此刻是灵力枯竭,魂力涣散。
黑煞之气结合灵力、魂力聚合而成的黑龙虽然强大无比,但消耗也是巨大。
他一连吞了两把回灵丹,又一口气用掉了三张增灵符,仍是感觉到体内空虚,如同无物。
显然,黑龙的爆发,不但将体内真无消耗一空,而且提前透支了身体潜力。是以用时霸道无比,完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全身瘫软,手脚无力。
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挂面条一般,站立都很吃力,更别说战斗。
虽然无尘老祖因为阵法被破暂时不能出手,但其他人还是好好的,几乎不用秦杨等人出手,随便来一两个就能将他打趴下。
“杨贼!刚才的那那股气势到哪里去了?”一名弟子手持宝剑,疾言厉色的喝道。
虽然他叫得很响,但若让他第一个冲上去给对方一剑,他还是有些发虚,毕竟,之前的数场战斗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过巨大。只要他还有一点点自知之明,便不敢冒然进犯。
那种级别的战斗,让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姓杨的,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倒是站起来啊!”
“怎么,手软脚软了?拿不动刀了?”
几名弟子在不远处叫嚣着,虚张声势。
秦杨掌门眉头一皱,喝问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听到掌门下令,几名弟子互相看了看,便一齐出手了。
也算他们谨慎,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各持法诀,将手中的兵器打了出去。
顿时,灵光霍霍,宝剑嗡鸣。
数柄法器从不向方向同时攻来,倒还有点默契。
杨硕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就连这样的人,也想上来分一杯羹吗?
你们也配?
杨硕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冷厉。
忽的身形一闪,便骤然消失在原地。
“什么?”
“他……他去了哪里?”
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也就在这时,杨硕骤然出现,刀光亮起,便将一人送去见了阎王。
那名叫得最响的弟子到死前都不敢相信,自己好端端的便突然身首分家。
“小心他的土遁术!”
一言惊醒梦中人,众弟子纷纷踏上法器,离地而起。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先后便有四人X溅当场,死于非命。
目睹此景,众人再次胆寒。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直到现在,对方还能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当最后一名弟子倒下去的时候,杨硕低伏在地,双目突起。刚刚恢复的一丝灵气,也在刚才的反击中消耗一空。
澹台应明飞身前来,到了近前将银月戟一立,傲然道:“姓杨的,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实力。只可惜,强弩也有力尽之时。你的死期到了!觉悟吧!”
杨硕面带讥讽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现在的你,终于敢直面我了么?但不知,刚才你身在何处?”
“你……”
澹台应明被他戳中痛处,顿时脸上无光。
当下一发狠,银月戟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而去。
“嗖!”
气机暴射,杀意绽放。
澹台应明这一戟来得又快又恨,换了任何一名同阶修士都要花费不少气力,更何况此刻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油尽灯枯的人。
然而杨硕是什么人?
所以这一戟戳来,愣是没有能躲过。
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被澹台应明的威势定在那里,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哧!”
银月戟透体而过,带起一蓬X雾。
杨硕双手抓住银月戟戟身,眸中迸发出熊熊怒火。
“该死!”他紧咬牙关。
只要看到对方这张脸,还有这张脸上带着的戏虐与狠戾,他便会想起赵如龙。
那个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他在面对十人众围攻的时候,有着怎样的豪情,又是怎样的悲壮。
英雄末路,天地怆然!
忽的,杨硕仰天一吼,一道仿如龙吟虎啸一般的声浪爆发了出来。
那是面对死亡的不甘,那是失去挚友的不愤。
一曲悲歌,山河震恸,天地万物亦为之失色。
澹台应明心中一懔,竟在一瞬间给这一吼震慑了心神。
于是面上一狠,手上加上了扭劲。
“死吧!”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
第五O一章 要命的救兵
就在他扭转银月戟准备结束一切的一刹那,突然一股黑雾从杨硕身后冒出,嗖的一下穿体而过。
澹台应明如遭雷殛,身子猛的一颤,眼珠暴突。
他缓缓的低下了脑袋,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口出现的一个大洞,直到身体渐渐僵硬,最终化作一具死尸。
“哈哈哈,本座自由了!”
一个尖厉的声音长啸着,兴奋无比。
从澹台应明身后穿出的黑雾渐渐化作人形,浑身煞气冲天,黑雾弥漫,两只白色的眼瞳尤其鲜明,正是一直被封印的邪魔。
先后赶来的秦杨、申屠、仲孙等人目睹这一切,都不禁大感愕然。
之前是那名神秘的黑衣人,骤然而来,又骤然而去,仅凭一个眼神,便破去了无尘老祖的除魔大阵。而现在,竟然又跳出这么个似魔似鬼的东西,还一举夺走了澹台应明的性命。如此种种,实在叫人无法理解。
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他们没敢冒然上前,只是隔了一段距离,冷眼打量着这一人一魔。
“孽障!还我师侄命来!”
眼见澹台惨死,一名羽化门长老按捺不住,持剑而上,手中宝剑化出万道光华,朝着杨硕站立之处刺来。
邪魔那弯如半月般的大嘴忽的一咧,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味道。长臂一伸,五道黑爪如大钳一般探出,就那么随手一抓,光华骤敛,生息顿绝。
那羽化门长老被他连剑带人一抓,硬是给抓成了齑粉。
简简单单的一手,再次惊出了众人一身冷汗。那些本想追随长老上前补刀的弟子一看,顿时给吓得魂飞魄散,逃都来不及,又哪有那胆子炸刺。
邪魔对他们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贪婪地舔了舔了嘴唇,再次打量着杨硕,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子,认命吧!你虚弱成这样,连这群歪瓜劣枣都收拾不了,还拿什么抵挡本座?”
杨硕抬起头来,苦笑道:“你这是准备趁人之危了?”
邪魔道:“趁人之危?妙极妙极,趁人之危好啊,本座最喜欢做的便是趁人之危了!”
杨硕抽了抽嘴角,对于这货根本不能按常理推断。这时候,他只想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这叫什么事啊!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吗?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哈哈!这具身体是本座的了!”
邪魔说罢,身体再次化成一团黑雾朝杨硕胸口撞来。
然而杨硕此刻的状况可以说不能再惨。灵力和魂力双双枯竭,调动真火都办不到,更不要说浑身到处是伤,还有一支银月戟插在身上。
这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啊!不用等这邪魔怎么样,天一派一人一剑就能让自己死无全尸。
罢了,就借邪魔的手,彻底扫平天一派吧!
想到这里,忽的身体放松,面露坦然。
这反倒让邪魔觉得讶异,黑雾为之一缓。
“小子,想通了?”
杨硕自嘲一笑,道:“与其死在他人手中,倒不如借你之手,将这些臭鱼烂虾悉数除尽,岂不痛快?”
邪魔听罢欣然应允:“好极好极,本座答应你了!”
说完一头扎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一道蓝莹莹的光芒突然亮起,一个磨盘大小的冰盘突然出现,生生挡在了杨硕的胸前。
那冰盘迅速变大,继而聚拢成球状,将那黑雾完全包裹。
“玄冰造物!”有人惊呼出声。
没错,这一招正是玄天宗独有的术法玄冰造物。它的出现,再次引发了轩然大波。
“什么人?敢坏本座的好事?”
邪魔一头撞在冰盘上,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当他发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厚厚的冰壁之时,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再次变回黑魔的样子,四下打量。
“原来是你!”
邪魔那双无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来人。
就在杨硕的身旁,齐云飞现出了身形。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一袭白衣更显飘逸绝尘。那一双晶亮如繁星般的眼眸,总是将世间的一切看淡。任你风横风狂,他总能谈笑自若。
在远处戒备的秦杨博等人互望了一眼,眼中惊讶之色更浓。
杨硕倒也罢了,为什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齐云飞也这么逆天?不是说被老祖的阵法给困住了吗?为什么他却能够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这里?
邪魔厉声喝道:“你可知道得罪本座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齐云飞淡淡一笑,忽的一掐道指:“凝!”
只听细微的咔嚓之声传来,那原本空心的冰球便忽的变成实体,将那邪魔冻结于其中。
那邪魔面露惊讶,但因为身体被冻结,所以仍然保持着冻结前的表情。
“想杀本座,做梦!本座是不死的!”
有声音从那冰球之中传出,正是邪魔在叫嚣。
“何以见得?”齐云飞道。
“哪怕将本座粉身碎骨,本座也照样能够复原如初。你信是不信?”邪魔说道,语气中带着嚣张,还有几分得意。
齐云飞略一沉吟,忽的莞尔一笑:“多谢告知。”
说罢竖指一掐:“散!”
“砰!”
一声爆响,那冰球便连同邪魔化作了无数碎块,四散飞溅。
杨硕正不明白他此举有何用意,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紧接着,一股暖流便顺着肩部向体内涌来,源源不断。
四肢百骸就像得到水源滋润的干涸泥土一般,如饥似渴的将其吸收、转化,那感觉是说不出的畅快,仿佛全身肌肉骨骼乃至脏腑毛孔都在欢笑,都在歌唱。
虽然齐云飞输送过来的是水之灵气,但由于杨硕身具五行灵根,所以可以吸收任何属性的灵力,加之不同属性的灵力之间本就存在相生相克的关系,所以同样也能够将其转化。
水能生木,木能生火,火能生土,这种转化虽然看似复杂,但却不需要人为干预,只须顺其自然即可。
“你总算来了!”杨硕咕嚷道,“吓了老子一跳。”
“没办法,饮茶品酒自问还可以。收尸的事,兄长我可做不来!”
杨硕苦笑。确实,再晚一步对方可就真的要准备收尸了。当然,收的是天一派众人的尸体,而自己则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任人摆布。
“你确信刚才那东西已经死了?”
“他没死。”
“那你还……”杨硕的脑门上冒出一串问号。
“不是还有你吗?”齐云飞道。
杨硕就是一呆,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远处,见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邪魔被灭,那些天一派门人便再无顾忌,准备对他们二人下手。
就在这时,就在冰球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色的雾气,他们从各处聚拢而来,迅速凝结成形。
与此同时,邪魔那阴恻恻的怪笑声再度传来:“本座早就说过,你杀不死我!”
众天一派门人一看大惊失色,又迅速后撤了数十丈才稍觉稳妥。
就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邪魔渐渐成形,惨白的目光中充满了阴狠和嗜杀。
“无论来多少次也是一样。所以你还是认命吧!”邪魔的身体越发的浓烈、凝实。
“是吗?”杨硕呵呵一笑道。
忽的右手一伸,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蓦然出现在前方。
如同真实,又好似虚幻。阴阳二气相互合抱,幽幽旋转,外围阴爻阳爻明灭浮现,交相辉映,说不出的神秘与庄重。
骤然出现的太极图案有一人多高,释放着乳白色的光晕,甚为诡异。
邪魔就是一怔。
就在他一怔的功夫,那阴阳鱼图案便加速旋转,释放出强大的吸扯之力。
“这不可能!”邪魔面露惊骇,因为他不明白,他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偏偏这么害怕这个东西。
杨硕可不管他怎么想,断喝一声:“去!”
太极图案便当头盖了过去,将其一举镇压。
顿时黑芒大放,太极图案如风车一般嗖嗖旋转,无可抗拒的吸摄之力施加在了邪魔之上。
“不————!!”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充满着无尽的不甘与绝望。
邪魔那将欲成形的身影再度化为了一条黑烟,被那太极图中的阴鱼给吸摄了进去。
元阳化阴,玄阴化阳,共生轮换,互为流转。所谓煞气、灵气,不过是天地寰宇间的不同能量罢了,既然不同能量之间可以相互转化,为什么煞气和灵气不可以?
杨硕一手平举,凝神冷目,潇洒如斯,心中平添了一丝感悟,使他看上去无比的神圣而不可侵犯。
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邪魔所化的黑雾给彻底吸收了个干净,而那太极图案也随之缩小,直到不见。
杨硕那深邃的眼眸扫了众人一眼,引得一众人心里一激灵,仿佛下一个便要轮到自己一般。
“哎呀我去,牵动伤口了!”
杨硕那庄重而深沉的脸色忽然就垮了下来。
“快,快来帮忙,你不会想让这该死的长戟在我身体里留到过年吧?”
杨硕抱怨着,几乎带着哭腔望向齐云飞。
后者哑然失笑,手中蓝光一闪,立刻覆上了一层薄冰。
第五O二章 惊变
并掌成刃,便将银月戟的一端给削了下来。
接着伸出一拽,痛得杨硕差点昏厥过去,一口老血喷出,感觉顿时顺畅了许多。
身体受损的部位立刻被柔和之气填满,正在快速的恢复生机。
识海之中,五色蛟龙沉入水底,暂时蛰伏。显然魂力复原尚需时间。
丹田内,阴阳鱼仍在幽幽旋转,不断的将吞噬的邪魔煞气转化成灵力,以保持自身平衡。如此一来,体内的灵力也跟着充沛起来,且源源不绝,用之不尽。
再度变得生龙活虎的杨硕自信满满的扫了众人一眼,十分招人忌恨的道:“你们几个,谁先来?”
天一派众人互相交流着眼神。
杨硕这么快便恢复实力,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大大的不妙。
但此刻的杨硕,就像一个顽皮的大孩子,有那么点嚣张,有那么点得意,与魔化状态下的他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匪气有余,杀气不足。
所以他们反倒并没有多么慌乱。一众人在长老们的带领下仍然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秦杨掌门适时站出来,道:“姓杨的,你莫得意得太早!”
说罢一挥手,向众人传音道:“结阵!”
一令之下,众天一派弟子再次忙碌了起来。前次破魔之阵被破之后,许多人受了内伤无力再战,所以此次结阵人数明显少了许多,不过就算如此,仍然有近千人参与其中。
他们一起结印,一同念咒,整齐划一,显然是筹谋已久。
四极运灵千杀大阵以及破魔之阵先后被破,他们竟然还能玩出花样,这倒令杨硕颇有些意外。
事实上,护山大阵并未真正被破。只因其阵柱阵眼还在,受损的只是结阵之人,所以只要稍做休整,便可以卷土重来。
四人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站定,手中各持法诀,灵光乍现,威势显赫。
澹台应明陨落后,其位置被一名卫姓长老所代替。此人杨硕曾经见过,正是他带人在落霞门山门外骂了三天三夜。
杨硕面带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响指一打,八柄臣剑应声而出。
一指点下,又有数人的性命被收割,那些结阵的弟子在死前无一不是面露惊骇,却又无从闪躲,只能一个个在群剑肆虐下化为X雾。
此时,护山大阵再度被激发。四人浑身沐浴在各色灵光之中,青碧色的光芒将他们彼此勾连,又与身后的千名结阵弟子联结在一起,如同密布的蛛网一般。
八剑在灭杀数人后朝着秦杨博而去,迅捷如电。
后者不闪不避,眼皮一抬,一颗巨木冲天而起,将八剑挡了下来。
那巨木虽然为木,但却是合众人之力所化,所以坚硬如铁,八剑挥击之下无法将其斩断,于是一个迂回,转向另一人射去。
“嗖嗖嗖!”不断有巨木冒了出来,一排排,一列列,整合成阵,阻隔了所有可能的方向。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四下一看,发现四周已经被巨木包围。它们紧紧环绕,合围成墙,如同一个巨大的木桶。
齐飞云疾呼一声:“速走!”
两人一跃而上,准备从头顶上方那空出的一面遁出。
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禁”字当头罩来,将两人镇压。
那禁字乃咒诀实体化,金光闪闪,极具威慑,若是给它罩住,后果实难预料。
齐云飞手诀连翻,一掌印上。
顿时蓝光大放,咒印铿然,有一种道的痕迹流转其上,极具美感。
那“禁”字咒诀紧跟着颤抖起来,金光涣散,威势骤减,继而如同冰裂瓦碎一般砰然消散。
厉害呀!杨硕心道。
再抬头时,天上地下忽然一暗,再无出口。
原来上下两端也被巨木合拢。如此,两人便被包裹在内,不得而出。
杨硕岂能坐以待毙,龙影抽出,提刀而上。
“铿!”
金刀斩在那木桶壁上,倒是砸出了些许木屑,但并不足以将其摧毁。
“铿!”
杨硕一连挥出数也,砸得木屑纷飞,却无济于事。于是抽了抽嘴角,两手一摊。
若是此刻魂力尚存,只须一把火便能将其烧个精光。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假设。
见杨硕一脸期待的望来,齐云飞笑了笑,手腕一甩,一张火符便飞了出去。
“轰!”
火符炸开,火光熊熊。
然而任凭它怎么灼烧,那木桶壁却完全不受影响,若非要说有,也只是被熏黑了一些罢了。显然,普通的火焰根本不能将其怎样。
齐云飞目光灼灼的向杨硕望来,后者耸了耸肩,表示没辙。
举目四望,巨木围成的桶内空间足足有三十丈宽,百丈之高。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光线渗透进来,若非有神识可用,便只能当睁眼瞎了。
齐云飞沉吟片刻,道指一掐,便认真起来。
衣袂飘飞,道意凛然。
随着他的手印挽动,周围的炁场明显开始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一股柔和的水之意迅速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无孔不入,使得浑身毛孔都能感觉到清晰的润感。
那一刹那,如同置身大海之中一般,被连绵无绝的水包围着,丝丝凉意入体,沁人心脾,无边的水汽弥漫,波涛叠浪,时而平静,时而汹涌。
水之意境。
如水柔顺,如冰坚韧。
忽的,那水温急转直下,仿佛一瞬间从三伏天拉入了严冬,让杨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仔细一看,发现四周的木桶壁咔咔咔的结起了坚冰。
“破!”
齐云飞单手一掐,巨大木桶轰然爆碎,化作无数的冰渣碎块。
视线为此猛的一亮,一睁眼,便看到了为首的秦杨博等人。
他们面带惊讶,一个个怔怔的望过来,看着漫天的碎冰飘落,如同雪花片片。
杨硕还没得及得瑟,但见那秦杨博道指一竖,轻念咒诀。
猛然间回头一看,便意识到不妙。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花骨朵。
那花骨朵呈黄褐色,没有叶子,只有一根粗大的茎将其托起,如同一个巨大的钵盂。
“爆!”
秦杨博一声喊出,那花骨朵轰然炸开,猝不及防。
有黄褐色的花粉随着爆炸四散而出,飘洒了满天。
亏得齐云飞反应迅速,心念一动,那纷纷扬扬的碎冰便唿的聚拢成形,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听得冰壁嗡鸣,爆碎声阵阵,杨硕暗呼了一声好险。
但听齐云飞传音道:“闭气,有毒!”
当下毫不犹豫的止住了呼吸。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有细微的粉末给吸入体内,瞬间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还没来得及转移,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意袭来,冰寒刺骨。
回身一望,一条巨大的眼镜蛇已扑至近前,浑身蓝光湛湛,X瞳如火,好生可怖。
眼镜蛇大颚一张,一股白汽喷薄而出,将正在驾驭冰盾的齐云飞冻成了冰雕。
此时,杨硕的龙影刀递到,一刀便将其斩成两断。
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条长蛇死而不僵,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那断了的蛇头忽然电射而出,大嘴一张,两颗巨大的毒牙便一口咬了上来。
就在杨硕惊愕的目光中,齐云飞所化的冰雕轰然破碎,不复成形。
时间仿佛静止。
杨硕整个人瞬间呆在了那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想什么呢?这一定是他的幻身,水系专精嘛,水遁无处不在。
杨硕私心想着,四处寻找着齐云飞本尊的踪迹。然而灵目扫视下,并无任何发现。
只有那裂成好几块的冰雕正在缓缓下坠,如同死物。
这不可能!杨硕飞身而下,将这些冰块捧在怀中,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兄长!!”
“哈哈!老祖果然神机妙算。”一人狂笑道。
“杨贼,这回你死定了!”
“就算你有千般本领,此刻也休想使出来!不怕告诉你,你已经身中剧毒,无可救药!”
“你是不是觉得体内如同火烧火燎一般,灵力也开始枯竭?是就对了,要说用毒,这世上又有什么地方能与神木林相比。”
“不错,此毒名为噬骨,一旦吸入,你的精气血肉都会慢慢的被侵蚀,直到化为一具干尸,怎么样,是不是很不一般?”
众人叫嚣着,如同群鸦叫唤,聒噪无比。
也难怪,经历这么多次厮杀,如今总算将两人拿下,这份战果来得有多么不易,天一派为此又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噗!”
杨硕气极攻心,吐出了一口鲜X。他们说的都没错,不单是灵力在莫名消失,就连体力也有些不支,手上的龙影刀仿佛比之前变得更加沉重了。
见杨硕吐X,一名幸存的开阳门长老站出来道:“我与此贼不共戴天,让某取了他的狗命,以祭我同门在天之灵!”
开阳门全门被灭,只有他因为外出未归幸免于难。如今死敌就在眼前,予杀予剐,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当下,他将飞剑祭出,剑指一点,携着全门上下怨恨的一剑便飞射而来。
杨硕冷眼望了他一眼,忽的消失不见。
(感谢千殇陌离小主的打赏。昨天漂流了没更,晚点再加一章)
第五O三章 绝地爆发
后者眼中刚刚流露出一丝惊愕,但见刀光霍霍,X光飞舞,只在眨眼之间,一个大活人就被分成了八段,断骨碎肉洒了一地。
众人再次胆寒。辟谷期强者在对方面前竟与土鸡瓦狗无异,杀人如割草一般。
“诸位小心,此獠尚有战力!”秦杨博大声道。
众人齐齐后退,全神戒备。
“大家不用急,只需严防死守,与他相耗,不足片刻,他便会毒发身亡,根本不用我等出手。”
“掌门所言极是,我等只须稍待即可,此贼撑不了多久!”
仿佛印证了这句话一般,杨硕在突杀一人后体内一阵空虚,扑嗵一声跪倒。
他以刀支地,面寒森冷,一丝毒X顺着嘴角滑落。
此毒厉害之处,只有中毒之人最为清楚。
体力真元阻滞,四肢虚弱无力,血气衰竭,行将就木,唯有神识还算清醒。
就这样慢慢的变成一个活死人吗?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他浑不在意。
他再度站起身,一手拖刀,慢慢的朝着齐云飞的尸身走去。
后者散落一地,有几块个头稍大,还有几块却只有指甲盖大小。
杨硕一块一块的将它们拼起,回想着与齐云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连一片衣角也不落下。
初次见面,还是灵力测试那一次吧!
我们不是还打赌了么!
结果是,你输了!
我知道,那时的你,还不是你对不对?
不过,这都没关系。
我们已经是好兄弟了,谁还在乎你的过去?
杨硕闷头整理着碎冰,对周围的一切完全不在意。
“他在做什么?以为破冰还能复原吗?真是可笑!”
“装模作样!”
“姓杨的,你不必惺惺作态。很快,你就能下去陪你的好兄弟了!”
见杨硕只是埋头整理,天一派弟子越来越胆大。
更有甚者,甚至祭起飞剑攻杀过去,只不过被守护在其周身的八柄臣剑所阻挡,并未得逞,但同样,杨硕也没有施展任何报复行动。
“真是痴儿,与那谢仲祥一般无二!”仲孙长老叹道。
“便随他吧!看他还能翻出什么风浪!”申屠长老不屑道。
此刻,杨硕则完全陷入了自我之中。
富贵坊豪赌,西泠岛同游。
并肩作战,共桌畅饮。
相交之情,结拜之义,自打认识齐云飞以来的种种,都一一在眼前浮现。
海棠树下,歃血为盟,击掌为誓,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
而眨眼的功夫,便已是天人永隔,生离死别。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杨硕神色黯然,心中悲怆。
将碎冰拼好后装进一个大木盒之中,又将木盒收入了储物袋,便算是简单的入了敛。
“噗!”
一口毒X再次喷出,五内翻江倒海,X气逆行,身体渐渐不受支配,这才想起自己怕是连被人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珠内世界传来淑兰和小紫瑛的急切呼唤,杨硕不作理会。而这股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弱,随着灵力的不断被削弱,与珠内世界的联系也变得支离破碎。
“姓杨的,你准备好受死了吗?”一人指着鼻子喝问道。
对他们来说,杨硕的这些奇怪举动简直毫无意义,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而这种拖延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时间越长,中毒便越深,此刻就算是给他解药,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吞噬本命精元是吗?”杨硕自言自语道,以手拭了拭嘴角的鲜X,一发狠道,“那就让它燃烧吧!”
一念至此,杨硕一捏拳头,一股青色的真火便从掌心之中蹿了出来。
而他也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气势陡然攀升,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重重白光之中。
这白光是如此的浓烈,如此的霸道,就算是全盛状态下也不过如此。
“他……他怎么了?”
“可恶!他在燃烧本命精元!”
众人再露惧色,又纷纷后撤数丈,生怕给对方在死前拉去垫背。
杨硕缓缓的站了起来,身形越发的变得高大。发丝扬起,衣袍无风自荡。
此刻的他,就仿佛置身于风暴中心一般,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周身肆虐,疾打。
扭转头时,额头上一个红色的狼首印记变得鲜红如X,是说不出的诡异与邪恶。
秦杨掌门大惊失色,忙道:“速速结阵,快!!”
当下,他带头持咒,指诀连翻。仲孙、申屠、卫老等人也竞相效仿。一股澎湃如海的威压再度漫延了开来。
灵光如林,道意森然,护山大阵再次显现出了它的强大威能。只是这一次,又不知道会用何种手段。
杨硕目光冰冷的望着他们,一股悲凉的土之意境向四面八方展开。
坤者,地也,君子以厚德载物。万物既可承载,又何惧生死之有?
天一派众人也心知到了生死关头,绝不能再有任何退缩或保留。只要捱得这一时,杨硕就算有飞天的本事,也终究要因为本命精元枯竭而身死道消。
所以这一次,众弟子也是意外的齐心,他们一个个立于众位长老的身后,法相庄严,灵光各显。
灵力显光,那是催发到了极致才会拥有的视觉效果。
眼下便是如此,上千道颜色各异的灵力光团纷纷在空中亮起,将灰暗的天空点亮,如同满天的繁星一般,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当这上千道灵力光团汇集到一块之时,一个比之前更加明亮的小太阳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灵气激荡,光芒万丈。
那极致的白色,白得让人睁不开眼,其中所蕴含的能量足以将一名金丹期修士灭杀十次。
而面对这样骇人的杀伐之气,杨硕面不改色,身姿傲然。他缓缓的升入空中,俯视众生,如同俯望蝼蚁一般。
秦杨掌门心中冷笑。如果对方第一时间出手也罢,那样他们至少还会多一番周折。可对方竟然托大到如此地步,这是何等的蔑视,何等的自负!
如此甚好,你会为你的自负和傲慢付出代价!他心想。
“领死吧!”他大喝一声,头顶的巨大白色光团便在他一点之下向杨硕罩来,如同长空落日一般。
拼着山门全毁,也要将此子斩杀。这便是天一派的意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杨硕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
只见他右手平平一伸,一股巨大的攫取之力便从掌心爆发出来。
众位宿老面露惊异。
他疯了吗?
就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杨硕掌心中的那股吸扯之力越发的浓烈,劲气旋转,搅动风云。
那巨大的白色光团打来,不但没有爆发出应有的力量,反而在对方的吸扯之下体积迅速缩小,再缩小,直到化作了桃核一般大小,被杨硕“嗖”的吸入了掌心。
“什么?!”众人眼珠子几乎跌了一地。
如此强横的力量,就算是金丹期真人也不敢如此吸入身体,更何况是只有辟谷期修为的他!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刻,杨硕掌心向前一推,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便骤然呈现。
乳白色的光晕流转其上,柔和中正,道意森然。阴阳二气正急速旋转,如同风车一般。
“嗖”的,刺眼的强光乍现,一颗白色光团突然从其中钻出,且迅速放大。可不正是刚刚消失的灵力光团!
那灵力光团脱离杨硕的掌心,变幻成如先前一般大小,兜头便朝秦杨等人打来。
“不好!!”慌乱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
众人亡魂皆冒,急急暴退。
然而处在中心位置的秦杨掌门仍是没能侥幸,给它一击命中,消失在了巨大的光幕之中。
同时消失的,还有他身后上百名弟子。他们就像蜡像一般,被这强烈的日光一照,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消散。
“啊——!”在他们消失的方向,传来秦杨掌门的凄厉惨叫。
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轰!!”
(又是凌晨了啊……。苦啊,苦也!!)
第五O四章 血饮狂刀
巨大的灵力团砸落地面,如滚雪球一般朝前推进了上千丈,这才消失地平线上。
所过之处,无论飞禽走兽,还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全都化为焦土。
隆隆之声在山间回荡,久久不绝。
就在巨大的灵力团消失的方向,出现了一条绵延上百里的巨大沟壑,而在这百里之地,生息断绝,草木全无。
余烟袅袅升起,朔风卷起几片枯叶,颇有几分凉意。
一切重归平静,可无法平静的却是人心,天一派众人无一不因为这次可怕的轰击而吓破了胆。
就在他们视线的方向,一人从烟尘中走出,单手拖刀。
他闷头而行,面无表情。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缓缓而行,步调很慢,可每踏出一步,都好像踩在众人的心弦上一般,令他们心惊胆战、遍体生寒。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死神。
众人合击之下非但没有伤其分毫,反而葬送了秦杨掌门和上百名弟子,这样的结果,令众位宿老无不面露惊容,不少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被动摇了。
眼见群龙无首,申屠长老站出来道:“全力出手,或可保命!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边说着,一边向仲孙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迅速凝聚着真元,一条足有十丈长的眼镜蛇再次在他们的面前成形,比之前那条还要大。此蛇高昂蛇头,瞪着一双X红的竖瞳,蛇信吞吐,凶光毕露。
忽的,那一对竖瞳上冒出暗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两道红芒如电射一般打了出来。
杨硕竖刀一挡,顿时红芒临身,光彩绽放,身后便扬起了两道青烟。
光影反射下,位于仲孙身后的一名弟子身子一僵,便化为了一个X人,他在发出了世间最惨烈的呼声后,便再无生息,横尸当场。
如此惨烈的一幕,看得人头皮发麻。
“幻蛇!”仲孙长老一声喝道,朝前一点,那X瞳巨蛇便一分为十,将杨硕完全包围在其中。
十条巨蛇虚浮天空,蜿蜒扭绕,大嘴开合,咝咝吐信,动作如出一辙,那是说不出的恐怖。
此招虽强,但又怎能与先前的合击技相比。两人联手将其打出,也是破釜沉舟之举。
能奏效固然好,就算不能,也能够拖延不短的时间。只要时间一过,对方便要耗尽本命精元,毒发身亡。
杨硕目光冰冷的扫了盘绕在周围的巨蛇一眼,但见它们大嘴齐张,冰寒刺骨的白汽便同时从十张嘴中喷了出来。
杨硕不退反进,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申屠面前的巨蛇射去。
“哧!”
人蛇交错,刀气如狂。
那巨蛇从大嘴开始被一分为二,一直破开到腹部,死得不能再死。
然而它的死却也不能阻挡杨硕半分。
申屠长老瞳孔一缩,一人一刀便迫至近前,慌乱间举起手中冰魄剑一挡。
“噌!”
宝剑嗡鸣,刀光如虹。
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申屠长老连同他手中的冰魄剑一样,瞬间裂成了无数段。
如同冰块碎裂一般,整个人轰然瓦解,化作一蓬X雾。
天权刀法——凝!
杨硕在一瞬间不知道挥出了多少刀,但看在多数人眼中,他却只用了一刀。
这一刀,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一名威望极高的宿老给剁成了碎肉,这样的刀法,闻所未闻。
突然的爆发换来了短时间的寂静。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所有人如同呆头鹅一般,完全给惊得傻了。
“叮铃——!”
寂静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使这片杀戮战场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众人也因为这铃音浑身一震,双目失神。
待他们回转过来时,又有两名宿老命丧刀下,就连魂魄也没有能够逃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硕的身侧多了一个银色的铃铛。金色的纹路和符文流转其上,释放着清冷肃杀的气息。
这又是何物?众人又惊又怕。
还是仲孙长老反应最快。
只见他手诀一掐,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射了出去,速度快得出奇。
光遁术,已经是他能够施展的最快技能了,虽然离真正的光遁术大成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和同级别的其他修士相比,仍是快了许多。
杨硕岂能让他逃脱。当下双足一点,身形拨地而起,如炮弹一般弹射了出去。
飞至半空,背后青光一闪,火线缭绕,一对青色的火翼便伸展了开来。
青蒙蒙的光芒流转其上,似有脉络分布,形如蝠翼,光华璀璨,是整片天空最亮的一道风景。
有了青色火翼的加成,杨硕的飞行速度再无人可以比拟。
须臾之间,便杀奔近前。
右手一扬,八柄宝剑飞射而出,将仲孙长老一举斩灭。
“啊——!!”
惨叫声响彻群山,被射成渔网一般的身体从空中直直坠落。
这一来可是不得了。天一派众人顿时给吓破了胆,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因为两人的死而彻底崩溃。
他们大叫着四处逃命,慌不择路。天空中,遁光一道一道,宛若流星爆发,到处都是飞遁的身影;地面上,人影绰绰,竞相奔逃。
他们逃走的方向虽然各不一样,但无一不是朝着远离杨硕的方向。
掌门陨落,老祖身受重伤,天一派还有谁可以出头?此时不走,难道要留下来陪葬?没有人会这么傻。
天色变得更加阴暗了。
头顶上方,灰色的积云重重叠叠,翻滚无常,视线所及之处,四下无光,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云层之下,一个人影悬浮空中,一对巨大的火翼在缓缓扇动,如同审判之神一般。
卫老仰着头,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了无限绝望:“天一派,真的要就此终结了吗!”
在连续斩杀四名大员后,杨硕没有停留,长翼一抖,便向那些无头苍蝇一般逃散的天一派弟子追去。
“唿!”青色火翼划过一人的身体,瞬间便将其蒸发。
附近两名弟子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逃窜。杨硕手指连弹,两颗火球分射二人,结果了他们的小命。
“杨贼,我等与你拼了!”
四名长老级别的辟谷期强者睚眦欲裂,怒目圆瞪。他们召集了一群不怕死的门人,此刻正遍布四周,各施手段。
杨硕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令他们没来由的心中一惊,脊背发凉。那刺骨的冰寒,是手刃上千人才能拥有的极致杀意。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全力施为,勿要留手!”
一名长老大喝道,手中一柄玄铁镐也紧跟着打了出来。
杨硕抽刀而上,火光飞舞,狂刀饮血,只用了一个回合,便送他去见了阎王。
面对飞射而来的各色符箓和法宝,左手平平一推,虚空之印携着倾天的威压轰击了出去,倾刻间便有数人化为了一滩脓X。
又反身一扬,八柄宝剑飞射而出,纷击各方,将从身后偷袭的诸人尽数斩杀。
只在片刻之间,这些乌合之众便被彻底肃清。
天空中,杨硕身化流光,如同虎入羊群,任意杀伐。所过之处,尸雨纷飞,X流漂杵。
青冥鬼火每一次击出,便有数人被烧成虚无,虚空之印每一次砸落,便会有一群人被碾压成渣,龙影刀和摄魂铃每一次交响吟唱,便有人魂失命丧。
此刻,杨硕眉含冷冽,额上狼首印记闪烁着无比邪恶的红芒,眼中除了杀意以外再无其他。
如果非说有,那便是恨意,红倚师徒、掌门师伯、齐云飞以及孤竹与师尊,他们的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他每到一处,便有一处门人倒下,紧接着铃声响起,这些人的灵魂无一不被拘禁。
众人闻风丧胆,拼命向山门外逃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他们发现山门禁制竟然将他们自身也阻挡在内的时候,一个个面如死灰,恨天捶地。
他们只希望那个杀神不要这么快就找到他们,又或者能够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藏。
然而他们越是怕看见,越是要面对这一切。
当那个头顶虚空之印,反手拖着金刀,左肩银铃虚悬,身后八剑护卫的死神出现在天边的时候,他们绝望了。
一些人扑嗵跪地,不停的磕起头来。
“饶了我吧,我没有为难过落霞门,更没有人杀过人!”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众人或磕头如捣蒜,不停求饶,或一声不坑,静静等待着死亡。
“杨贼,你要杀便……”
一人话未说完,便给杨硕一指点成了粉末。
余下众人更是心有戚戚,冷汗淋漓。
惨叫声再度响起,那些磕头求饶的人给一抬手抹杀了个干净。
有惊吓过度的弟子直接就晕了过去。
余下的也是抖如筛糠,腿肚子直打晃。
“杨……杨硕,你放了我!否则,她就要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一个声音结结巴巴的道。
扭头看去,一名修士手中持剑,抵在一名女子的脖子上。
女子年轻貌美,身形纤弱,一袭白衣单薄,可不正是白掌门之女白君仪!
第五O五章 人间炼狱
她神色复杂的向杨硕望来,目光如水,楚楚动人。
曾经,她把他当成死仇,欲除之而后快,可现在,却反要他救自己出火海。
眼前的他,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真的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四处碰壁的少年吗?
“怎么样,想好了吗?一命换一命,很花算!”淳于恪以剑抵在她的玉项上,威胁道。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但他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想报仇的事,只想着保全自己的小命。
“少主,还有我呐!我怎么办?”在他旁边一名衣袍光鲜的修士急忙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淳于恪的那位表兄,白君仪的双修道侣。因为淳于恪地位尊显,所以平日以他马首是瞻。
“滚一边去!老子自己都顾不上,还管你的死活!”淳于恪骂骂咧咧的道,生怕对方坏了自己的好事。
“不成!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活!”此人说罢,同样操起一柄短剑,架在白君仪的脖子上,道,“要么都死,要么都活!”两剑交叉,互呈犄角。
白君仪怔怔的望着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什么白头之约、山盟海誓,都不过是哄人的把戏。这一生,终是所托非人啊!
伤心欲绝之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默默承受着命运的安排。
“君仪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连她在内!”那人还在期期艾艾的乞求着,带着哭腔。
杨硕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这让淳于恪慌张起来:“你想做什么?不要乱来!我真的会杀了她!”
说着,便想在白君仪身上见出点血来,好让对方投鼠忌器。
然而当一股山岳一般的威压袭来的时候,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身体仍然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只是手脚有点儿打晃,是不由自主的那种。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惊恐,身体却好似给万钧巨石挤压,无法动弹分毫。
“砰!”
一声爆响,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感觉到有粘稠之物溅到脸上,白君仪睁眼一看,便发现淳于恪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个虚影。
宝剑坠地,X雾纷飞,骨渣肉末洒满了一地。
如此X腥的场面,令她腹内翻涌,开始不住的呕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那位双修道侣则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屁滚尿流,再也顾不得挟持人质,跌跌撞撞的往后面跑。
杨硕屈指一弹,一颗青色火团便飘飞了出去,似缓实快。
此人后背被青火一沾,立刻全身燃火,惨叫不绝。他继续往前跑动了丈许,直到栽倒在地,化为一堆黄土,被山风吹散。
一众人都给吓得魂飞魄散,腿脚打晃。
他们无比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升不起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
“叮铃——!”
铃声响起,有数道白影从各处飘来,钻入了那颗古怪的银铃之中。
“他……他在收集魂魄!”
“魔鬼……真的是魔鬼!”
“逃得一个是一个,快跑啊!”
众人落荒而逃,作鸟兽惊散。
但听铃声响过,这些人便一个个的定在了原地。
从他们的身体里同样飞出大大小小的白影,被那摄魂铃收入其中。
好似有许多细微的声音在哭喊着,哀求着,凄厉无比,令人心悸。
夺魂!
对于他们这种实力弱小的弟子,只需生夺其魂即可。
失去了生魂的身体如同人俑一般直挺挺的倒地,再无生息。
白君仪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脸上挂满了惊恐。
杨硕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与她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灵目向四周一扫,便飞往了下一个目标,只留下白君仪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去留。
一处山门通道前,一大群弟子仰天哭诉。
“老祖啊!救救我们吧!您的徒子徒孙正在遭受屠戮!”
“我不想死!快放我出去!”
“这该死的结界,为什么连我们的行动也要限制?”
“还不明白吗?老祖是想拉着我们一起死!”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一群人呼天抢地,状若疯狂。
“大家不要乱!护山大阵乃由108根阵柱所围,只要找到其中几处,并将阵柱拔除,结界当可不攻自破!”一个洪亮的声音道。
来者正是羽化门德高望重的童老。昔日在西泠岛上曾与杨硕有过一面之缘,素云所戴的幻蝶簪也是在那场赌约中由他输给谢老的。
众人一看是他,顿时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全都聚拢了过来,听他调遣。
“此阵老夫研究过……”
如此这般这般,他娓娓道来,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就在童老部署好一切,准备命人实施的时候,一阵阴风吹过,四周的气温顿时下降了许多。
天色也更暗了几分,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一名弟子眼露惧色的指着天边道:“他、他、他、他来了……”
他的腿肚子直转筋,舌头也有点不太好使。
远处,杨硕袍发飞舞,眼若寒星,周身法宝环绕,光华湛湛,好似神魔临天,法驾四方。
童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速速按我说的去做!”
众人都吓得腿脚不听使唤,在感受到童老传递来的温暖气息后,他们才分赴各处,开始行动。
凶煞异常却又霸道无比的气息倾轧而来。天地都在颤抖,万物生灵都在战栗。
童老面露坦然,向杨硕道:“昔日在西泠岛上,小友风华正貌,潇洒翩翩。那时,我观小友天姿卓绝,便料定小友绝非池中之物,谁曾想过竟会是如今这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真是造化弄人呐!”说罢,他仰天长叹。
杨硕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小友本是一代豪雄,何故如此沉沦,甘入魔道?老夫奉劝一句,不要妄造杀孽!”
杨硕眉眼低垂,道:“你说完了吗?”
童老长舒一口气,道:“老夫言尽于此,望小友自重!”
话音一落,杨硕忽的一抬眼帘,朔风骤起,飞剑乌风随风而去,没体而入。
童老仍然定定的立于原地,额前出现了一个核桃一般的X洞。
他的眼睛仍然睁开着,眼中流露着惋惜,以及无奈。
当杨硕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的尸身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羽化门最后一名长老就此陨落。
几个在附近拔除阵柱的弟子一看,全都给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阵柱不阵柱,只管四散逃命,如同惊弓之鸟。
杨硕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缓缓的升入高空。身后青火之翼幽幽摆动,释放着艳丽而恐怖的气息。
他俯瞰大地,目光冷漠的扫视着下方的一切,扫过那些尸体,扫过那群惊慌四散的弟子,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忽的,他仰天一吼。吼声响彻天际,如同虎啸山林,惊起一地哀鸿,这是魔鬼的怨恨,这是仙神的愤怒。
逝师之殇,丧友之痛,这世间有谁能懂?
师尊,孤竹,齐兄,还有那些逝去的同门,你们的生命不会白白葬送。
就让这整个天一派,为你们的亡魂血祭吧!
他的双目燃起熊熊烈火,怒发冲天,杀意蒸腾。
手中青火大盛,冷艳凄迷,浑身煞气翻滚,森寒如冰。
“唿!”
他单手一挥,漫天的青色便向一方席卷而去,立刻便有一群人湮灭在那火海之中。
四处奔走的人们还在跑动中,便都化为了一个个火人,手舞足蹈,悲呼不停。
不住的惨叫声传来,凄厉而绝望。
对此,杨硕漠然视之。
世间万物与刍狗无异,人又如何?
他每到一处,便扫荡一处。
所过之处,无一活口,不分男女,无论老幼。
死神临近,催魂索命,没有人可以逃脱!
青火肆虐处,人与飞禽走兽、草木虫鱼尽化虚无,川流溪潭悉数被蒸发干净,滴水全无,就连山石土壤也被烧熔,呈现出一片火红之色。
一个个生命在不断的逝去,只有天一派的护山结界依然稳固。
那天一派老祖原本便是抱着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打算,想以此阵困住整个门派,好随时调遣,并利用四极运灵千杀大阵生夺精元,助他增强实力。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青火漫天,火光熊熊,将天边的云彩也染上了一层青红之色,整个天一派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没有人可以幸免。
第五O六章 神秘人,老祖之死
此刻,在一处位置绝对隐秘的洞府中,无尘老祖盘膝而坐,眉头紧锁。
他的眼窝深陷,形容枯槁,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与他那金丹期大能的身份极不相称。
原本他已经布置得足够周全,万无一失,谁能想到每到最后关头,都功败垂成。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有人横插一脚,破了他的除魔之阵,就连仙界战神的一楼神念也抵挡不住那人的一个眼神,这,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难道,天一派真的要毁于此子之手吗?他不敢再想,屏除心中的杂念,全力运转神功。
在他的左右两旁各有一个水池,此刻装的却不是水,而是一种红黑色的粘稠液体,腥臭无比。偶有尸体从那水池中浮了上来,露出森森白骨。
大限将至的无尘老祖为了延续寿元,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从外人看来,他冷X无情,手段残酷,可在他看来,这都是为了天一派的将来,牺牲一部分门人算不得什么。
他双手持印,枯枝般的手掌一翻,水池便突突冒泡,有一股X水倒流而上,被他吸入了掌心。
前方烛台上,烛火跳跃不息,将他那清瘦的身形映在身后的墙壁上,显出高大而狰狞的轮廓。
当吸啜了足够的精X之后,他再次双手作阴阳合抱,内视观想。
有青白之气从他头顶冒出,丝丝缕缕。他的气色也紧跟着好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
罢了,他深呼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等候通传的弟子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到老祖召唤,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单膝一跪,带着一腔悲愤哭诉道:“启禀师祖,掌门师伯他……陨落了!”
“什么?!”
无尘老祖闻言大惊,又喝问道:“难道他们没有用毒吗?还是说连毒也奈何不了他?”
“那倒没有,只是谁能料到他会燃烧本命精元,作拼死一博。”
无尘老祖再一怔,心道就算这样,也不应该败得这么快,申屠和仲孙等人的实力他最信得过,何况还有澹台等羽化门修士帮忙。
于是,这名弟子便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一一讲来,包括邪魔和齐云飞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变数。
无尘老祖越听,脸色就越发变得难看。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令他几欲吐血。
掌门陨落,申屠陨落,仲孙陨落……
天一派的根基正在一一断送。
可以想象,当对方耗尽精元而亡的时候,天一派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这可是他苦心经营数百年的心血啊!
他的心仿佛在滴血,面容也因而再度变得苍老。
“罢了,罢了……”无尘老祖摇头直叹,有战斗便会有牺牲,更何况对手是这样一个几乎逆天的妖孽。只要门派得以保全,他们的死就不算白死。
“其他门人都散了吗?”他又问道。
那名弟子一听便再度露出悲凄之色,声泪俱下地道:“师祖,您可要替我们作主啊!此刻那贼子正在山门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洞府外是尸横遍野,X流成河,死在他手下的门人不计其数,怎叫一个惨字!”
“什么?怎会如此?他们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启禀老祖,有护山大阵在,门人不得而出,所以就……”
“胡说!”无尘老祖拍案而起,“本座早已打开结界,又怎会有出不去的道理?”
“弟子不敢胡言。”那名弟子看了一眼无尘老祖,见对方目光炯炯,神色郑重,才抖起胆子,吞吞吐吐的道:“这难道……不是您的意思吗?”
“混账!本座何时禁闭山门,要他们送死?”无尘老祖给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那名弟子给惊得一哆嗦:“可是……”
“不用可是了!”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走来的是一名白袍修士。
看他步履从容,走在这X腥之气浓重的秘密洞府中犹若闲庭信步。
“你是何人?”无尘老祖沉声问道。
“在下一介无名小辈,阁下不会有兴趣知道。”
来人仰头说道,斗篷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就在这年轻的脸孔上,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无尘老祖面色沉凝,冷冷的看着他。
“大胆,竟敢这么跟老祖说话!”那名弟子对他喝斥道。老祖座前,还没有哪个晚辈敢这么嚣张,当然,除了那个姓杨的以外。
“让他说下去。”无尘老祖道。他看得出来,这个人不简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天一派就要完了!”
那人说着,不住的摇头,作叹息状。
“难道,护山大阵是你动了手脚?”无尘老祖冷然道。
“不错。也算是对你们的一点小小惩戒。”
“阁下究竟来自何方,为何要处心积虑针对我派?”
无尘老祖强压怒火,面沉似水。
“针对?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那人十分不屑的说道,脸上掠过一丝阴狠的味道,“你们向神木林借毒,几乎坏了本座大事。”
对方话一出口,令无尘老祖更为惊诧,对方竟然自呼“本座”!
这时门外来报。
“师祖,大事不好了!杨贼冲这个方向来了!”
“难道,他这么快就发现了?”无尘老祖吃惊道。
那年轻人淡淡一笑,道:“看来,阁下的时候到了!”
说罢大笑着扬长而去,身形化作一团轻烟飘忽而出,穿墙透壁如同无物。
弟子一脸愕然:“师祖,他……”
“轰!!”一声爆响,石门訇然爆开,杨硕那冷峻的身影紧跟着出现了。几乎是一前一后。
“他、他、他他来啦!”通传弟子面如土色,完全给对方那冷酷而威严的气势给吓破了胆,连话都说不利索。
杨硕低垂眼皮,缓缓走来,一步一个脚印。
这气势,这节奏,让无尘老祖如坠冰窖,越发的感到绝望。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
“告诉本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道。
杨硕也不回话,单手一召,八柄宝剑从无尘老祖的腰间飞出,回到了他的身边。
十六柄臣剑重聚,顿时剑声嗡鸣,声威更盛。
“原来如此,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无尘老祖无奈长叹。
于是,他咬了咬牙:“拼了!”
“噗!”一口精血给他逼出体外,印在了本命法宝佛指碓上。顿时金光大放,声威赫赫。
“去!”
一声大喝,那佛指碓应声而出,直取杨硕。
后者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一掌探出,五指如勾,一股浩瀚无边的气息便倾轧而来。
那佛指碓而因而顿止。
下一刻,杨硕身形一闪,便在无尘老祖的眼前消失不见。
后者面露惊容。
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从耳畔传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声若,冰寒刺骨。
“嗞!”
佛指碓破体而入,直捣后心。
无尘老祖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口伸出的佛指碓的一截,眼珠暴突。
金色的光芒从佛指碓上溢出,以他的心脏为中心迅速向四处扩散,使得伤口越来越大,无法愈合。
所以即便他有再强的恢复能力也无力回天,死在自己的本命法宝手中,也算死得其所。
“你勾结邪魔抗天道,必将为天道所不容!就算是死,也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无尘老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痛快的笑意。
杨硕没有理会,掌中灵力狂吐,便在一声爆响中将其打成了X雾。
整个过程度干脆利落,没有犹豫。
那名弟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胆俱寒,全然忘记了逃跑。
杨硕没有与他客气,顺便送了他一颗火球。
“叮铃——!”
铃声摇响,无尘老祖的亡魂同样被吸入了摄魂铃中,不得升天。
曾经纵横西极的无尘老祖陨落了,而天一派的恶梦却还没有结束……
第五O七章 死,不是终点
山门内,到处是惊慌奔走的门人,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他们被活活困在护山结界中不得脱出。而死神随时都会降临。
在得知门人已经死了大半,所有出口都被封死后,他们崩溃了。
有的呼天抢地,有的捶胸顿足,有的趴在同门的尸体上痛哭,有的则是麻木的的望着远处的熊熊燃烧的山火,什么也不做。
浓烟四起,哀鸿遍地。整个天一派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然而,他们的恐惧远没有了结束。
天边乌云翻滚,漆黑如墨,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里面跑出。
“哐!!”
一道粗大的闪电划破漆黑的苍穹,将天地一下子照耀得通亮。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带着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远方的天空。
“哐!!”
“哐!!轰!!”
雷电不停在打落,仿佛天一派真的触怒了天神,将要受到无比可怕的审判一般。
一个青灰色的影子划过天空,正是杨硕。
此刻,他长袍飞舞,目似寒霜,全身煞气如燃,释放着一股阴冷无比的气息。十六柄宝剑曾环状在周身拱卫,森寒如冰。两只巨大的青色火翼平展张开,横贯天空。
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滑过天穹,令所有人骇然变色。
一名女修想要惊呼,立刻给他的师兄掩住了嘴唇。
女修眼中满是惊恐,却生生的忍住不敢哼出半点声音,只有两行清泪悄悄的从眼角滑落。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恶梦还要持续多久。
“轰!!”
当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电打在仰天峰废墟上的时候,人们骇然发现,山顶上空突然多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乌沉而厚重。
就在那巨大的十字架上,一个同样巨大的人影赫然在列,挂在了上面。
“哐!!”
借着闪电的光芒,人们看清楚了,那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木人。木人制作并不精细,只有简单到可笑的五官和四肢。
但这个时候,却完全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得出来。因为那恶魔此刻正幽幽悬浮在十字架的对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叮铃——!”清脆的铃音在清冷的山野中响起,听在众人的耳朵里非但不会觉得好听,反而感觉越发的瘆人。
他们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切,不知道将要迎接怎样的命运。
“哐!!”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映得四野通亮,黑云映X。
人们忽然发现,十字架上的木人变了。
它赫然有了清晰的头脸,清晰的五官,甚至还像极了一个人。
“是老祖!”
有人失声惊呼,扑嗵跪地。
没错,木人变成了无尘老祖的模样,而且还经过了巨大化,身体比例同金刚显化时一般无二。
只不过,之前他是浑身金光四射,威严而神圣,此刻却一脸颓废,目中无光。
他的头微微动了动,接着是四肢。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活了过来,且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后,双目之中便透射出了浓浓的恐惧。
无尘老祖死后,杨硕在他的藏身处发现了一些东西,包括几枚玉简和一个木制的小人。
根据玉简记载,此木人乃桃木所刻,缠以金线,又以朱砂、人X篆刻符文,乃是一种称之为厌胜的邪术。
此邪术既可害人于无形,也可用于审讯。尤其是后者,可以让受术者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而又不能死去,直到问到想要的答案。可谓凶残无比,令人发指。
前有三清布道图拘禁人魂,后有四极运灵千杀大阵生夺人命,无尘老祖懂得这些邪术也不足为怪。
但一想到师尊、红倚及一干被生擒的同门为此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时,杨硕便不由得升起了无边怒火。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杨硕,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无尘老祖歇斯底里的喊道。
杨硕眸中电射出寒潭一般的目光,冷冷的道:“你说过,死亡不是终点。我只是照你说的话去做罢了。”
“你疯了!你疯了!!”
杨硕脸上掠过一抹狠戾之色,忽的并指一点。剑声嗡鸣,一柄宝剑便射入了木人的左手掌心之中。
无尘老祖闷哼一声,清楚的感受到了宝剑入体的疼痛,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根本未曾死去。
“这一击,是为惨死的同门打的。”杨硕道。
说罢又是一指点去,又一柄宝剑刺入了木人的右手掌心。无尘老祖再度闷哼,那骨碎筋裂的疼痛,真实得让人发狂。
“这一击,是为木师兄打的。”
“这一击,是为于师兄打的。”
不断的有宝剑扎入木人身体,使无尘老祖疼得牙关打颤,身体痉挛,尽管这并不是他的身体,但在感觉上一般无二。
他的脑袋垂下复又仰起,额头冷汗直冒,瘦削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
“天一派弟子只要还有一个人活下,都会替老夫报仇雪恨,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无尘老祖面露狰狞,发出毒咒。
“哦?”杨硕目光扫了四周一眼,道,“如此就更不能留下活口!”
说罢一招手,一个巨大怪物便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那怪物似树似藤又似八爪章鱼,却有着远比章鱼更多的颀长分枝,扭绕虬结,形如巨爪。
它们蠕动着,翻滚着,狰狞可怖,如同妖物。释放着无比X腥酸腐的气息,令人作呕。
“那是什么?”众人再露惊容。
无尘老祖失神的目光再次凝聚,他不可置信的道:“这……这是千尸藤!”
没错,这确实是世所罕见的邪物千尸藤。
此物他也只限听闻,却从未亲眼一见。如今在这种场合下一睹真容,如何能不震惊。
此千尸藤,正是在南离岛长乐地宫中发现的那一棵,丹阳子于暗中以人X喂养,且用来控制八具尸傀。
当时杨硕要将其毁去,却被紫瑛制止,说就算是邪物,也有邪物的用处。
谁曾想到,竟会用在这里。
“原来你还认得此物。”杨硕面露戏谑,“此物也算了得,只投喂了几具尸体,便已成长成如此规模。”
看着那妖藤伸展枝桠,活如游蛇,躯干上还显出一个酷似人脸的图案,仿佛对人X有着极度的渴望,就连见惯了生死的无尘老祖也忍不住心中发悚。
“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杨硕目光扫了四周一眼,嘴角带着阴狠的笑意。
无尘老祖怔怔的看着他,就像面对着一个真正的恶魔。
“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很遗憾,你没有机会!”杨硕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
杨硕凑近了他,在他的耳边道:“你的元神这么进补,我怎么舍得让你快些死去?我会一点一点的将你炼化,让你在痛苦中一点一点的死去,直到神魂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不!!不——!!”无尘老祖声嘶力竭的呼喊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嗖嗖嗖!!”
数柄宝剑一齐飞出,分击木人各大要害。
“这一击,是为了红倚师叔。”杨硕冷声道,声到剑到。
无尘老祖再也禁受不住,惨嚎声一浪高过一浪,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瘆人。
那些还有命活下来的弟子全都无比惊悚的望着这一幕,如同亲历阿鼻地狱。
宝剑嗡鸣,惨呼阵阵。
当十八柄宝剑全都扎在木人身上,使它看起来就像刺猬一般的时候,无尘老祖最后的那点尊严也彻底崩溃。
“求你,放过我……”十字架上,他声若游丝。
他不敢大口喘气,更不敢稍有乱动,只因喘气也会牵动神经,带来无法言喻的痛苦。
这种痛入骨髓的体会,让它生不如死,恨不能立刻死去。
当然,他原本就是死人,而死人是没有资格再死一回的。
第五O八章 我们又见面了
“果然,你并不在意他人的死活。”杨硕轻嗤一声道。
一挥手,那千尸藤便扑向了远处的天一派弟子,顿时人群惊散,惨叫阵阵。
每一条藤蔓就像一条巨蟒,盘扭游绕,灵活自如。有走之不及的弟子被它卷上,便再也走脱不得,任其拖入藤芯。
不一会儿,那怪藤的触手上便缠了好几名弟子。
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挣扎着,带着无比的恐惧与绝望,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直到化为一具具干尸。
生食活人,众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四周那些没有被缠上的弟子要么仓皇四散,惶惶如丧家之犬。要么腿脚发软,完全不能动弹,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有X有肉的大活人变成皮包骨头,眼窝沉陷的恐怖模样,几乎魂飞天外,不能自己。
“咚!”一具被吸食干净了的尸体被甩抛过来,砸入人群之中,惊得众人魂飞魄散。
老祖受审,妖物逞凶。这个天,要塌了吗?
“你,你,你……”
无祖老祖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一连说了几个“你”字,眼中全是惊悚。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却不能!
原本在这西极之地,他便是天,他便是地。他的一句话,没有人敢违拗。
就算有,也没有人能在厌胜逼供之下能够撑到最后。
直到那个叫做红倚的女人的出现。
十八般手段全用上了,却仍然紧咬牙关不松口。他实在想不通,就算水融炼丹再强,终究也是身外之物,难道会比性命还重要吗?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杨硕一扬手,十八柄宝剑嗖嗖飞回。
牵动骨头的疼痛,再次让他惨呼不止。
十八柄宝剑幽幽的悬浮在他的面前,寒光闪闪,不见X不要命却比见X要命还要可怕。
“这一击,是为了孤竹前辈。”
杨硕淡淡的道,一挥手,十八柄宝剑同时出击,剑身入木三分,叮叮当当的响了好一会。
同时响起的,还有刺耳的惨嚎,如同十八层地狱中厉鬼的惨叫,尖厉刺耳,惨绝人寰。
今夜的星光彻底失去了光芒,月亮也害怕得不敢现身。
奄奄一息,却又不能死去,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忍受极致的痛苦,世间还有比这更惨烈的事吗?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杨硕喃喃自语。
昏昏惨惨的黑色天幕下,朔风瑟瑟,冷如严冬,万物生灵都在战栗。
偶有几道闪电垂落天际,照得乌云惨淡,天地惊颤。
千尸藤那巨大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更加映衬出它的狰狞可怖。十数根触角蠕动着,盘绕着,如同群魔乱舞。
天穹下,一人青翼傲天,形如天魔。
一人身陷炼狱,欲死还生。
“求你……给老夫一个痛快……”无尘老祖哀求道。
这时候的他,早已锐气尽失,自尊全无,如同一个垂垂将死的老头,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感觉到本命精元已经耗去了不少,想来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于是运指一点,摄魂铃银光大放,开始不停的转起圈来,发出叮铃铃的清响。
无尘老祖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有几分留恋,有几分不甘,更多的是几分期盼。
他知道,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当银色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竟然笑了。
杨硕催动咒诀,使摄魂铃发出一道神圣的银芒。在这道银芒的照射下,无尘老祖便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化为星星点点,被摄魂铃吸入其中。
至此,他的元神被彻底打散,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大仇得报,杨硕不但没有复仇的快感,反而觉得一阵莫名的空虚。
抬头仰望苍穹,乌云滚滚,雷声隆隆,唯独不见雨下。
四下的惨叫声仍未停止,他们仿佛已经融入到这背景之中,久久不绝。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透出一抹白,仿佛阳光要重临大地一般。
从那白色的缺口上透射出万道金光,给人威严神圣之感。
杨硕眼眸一眯。
视线中,一人脚踏登云靴,身披天青鹤氅,手持狼牙银槊,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就像年画中走出的门神一般。
宗政临翊,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也难怪,谷虚真人以及影魔的出现,使他们捉拿杨硕的计划落空,但并不代表他会就此罢休。
更何况,他们当着整个落霞门那么多人的面失了颜面,作为武堂堂主的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所以他并没有走远,等到影魔离开,他便去而复返。
他的目光向下方扫视着,傲慢的眼神中竟也流露出了惊异之色。
原本以为杨硕打上天一派只是送死,没想到竟然闹了个天翻地覆,连无尘老祖都给斩杀了。难道整个天一派联合起来,竟也不是这个小子的对手吗?
待他发现对方正在燃烧本命精元的时候,也就释然了。可就算如此,也十分了不得了,那无尘子死得不冤!
“杨硕,你果然并非善类。竟将天一派逼迫到如此地步。”他居高临下的道。
杨硕冷冷地望着他,并不答话。
倒是那些残存的天一派弟子,一看有高人到来,一个个都跟得了救星一般,连忙磕头祷告,请求援手。
“前辈救命!”
“他简直就是魔鬼,是魔鬼啊!”
“请前辈高抬贵手,救我派于水火!”
众人的脑袋磕得咚咚响。与其被那可怕的妖物吸成干尸,他们宁可磕头磕死。
“既然如此,本座就更留不得你,受死吧!”
宗政临翊冷冷的喝道,手中狼牙槊一横,顿时银芒大盛,还未出手,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强横的气势碾压而来。
杨硕并指成诀,正准备硬拼这一记的时候,意想不到事的又发生了。
“轰轰轰——!”
轰隆隆的声响从天际传来,如群山的怒吼,如远古荒兽的咆哮。
整个天地都在颤抖,都在摇晃。
这种真实的感觉,绝不只限于想象之上。
“天啊,天真的要塌了吗?还是我出现了幻觉?”
“不是幻觉,是天真的在抖!地面也在抖!”
一些弟子说着,禁不住趴伏在地,如同蝼蚁对神明的敬畏。
天空中,宗政临翊为之一顿,一股冷意悄悄爬上了后背,顺着脊柱往上直冒。
这样级别的天威,绝不是他可以配得上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仰起头来,遥望苍穹。
“轰!!”一声爆响。
天穹仿佛被轰开了一个大洞,刺眼的光芒随之透射而出,普照大地。
“什么?!”
宗政临翊大惊失色。
紧接着一只大脚板从九天之上倾轧而下,带着洪荒巨流一般的威压,当头压下。
惊愕中,众人只看到那只大脚板没有鞋子,光着厚实的脚丫,就这么一脚踩下。
“轰!!”
地面好一阵猛烈摇晃,即便地震也没有如此强烈。顿时山崩地裂,烟尘飞扬。
围绕仰天峰出现了一圈可怕的地裂,无数的山石树木、人兽虫鸟倾倒其中,给无情填埋,无论死活。
当震动过去,仰天峰生生给踏成了山凹。方圆百里没有一样东西能够站立,无论山峰、屋舍还是树木。
宗政临翊便被这一脚踩成了稀泥,看不到一点儿人的样子。
而这只大脚的主人也随之展露出了他的本来面貌。
天穹之上,四周乌云密布,只有中间一处霞光万丈,透出一顷阳光。
一个巨人头顶白云,脚踏大地,如同擎天巨柱一般。
而这个巨人的样子也很吓人。豹头环目,须发皆张,双眼圆睁,眉浓如刀,就像地府走出的阴罗鬼煞一般。他光脚护腿,赤掌护腕,一身黑衣如金似墨,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他俯视下方,嘴角忽的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杨硕小儿,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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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O九章 天外来客
杨硕眉头一皱,根本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珠内世界,小紫瑛忽然变得既亢奋又紧张。
她抱着头到处乱跑,却又不知道要跑向何处,仿佛在躲避什么,害怕什么。
淑兰一把将她抱住,问她怎么了。
“坏人来了!坏人来了!”她闭着眼睛,挥舞着小拳头,脸上还带着痛苦。
……
外界,杨硕怔怔打量着眼前这个怪人。
从外表上看,此人着装另类,不似修仙界之人。而从气质上看,此人虽然面目粗犷,但却并无乡野草莽气息。
他可以肯定,此人的确是第一次见,只是这个人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突然,骊城丹香斋的那一幕浮现在了眼前。
那个被附身的修士,能够扭转360度的脑袋,还有那个诡异而残忍的微笑……
难道此人……
杨硕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不经意的便皱了皱眉。
“怎么,你终于想起来了?”
那巨大怪人呵呵笑道,声贯天宇,震耳欲聋,如同神佛显圣一般,唯独那古怪的笑脸显得有些违和。
那些天一派弟子也因此变得更加的虔诚和敬畏。他们四肢贴地,顿首膜拜。
北天星界的星宿大人——柳宿沙墀,终于在突破了星灵界与凡人界的壁垒之后,以本尊的形态降临到这个世上。
“好像有一点。”杨硕道。
并指一点,一个圆形的物体便朝着那巨人的头脸飞去。
沙墀大手一抓,似缓实快,一下便将那圆形物体抓在了手心。他以两根手指将其捏住,拿近去看。
“这,是何物?”
杨硕低喝一声:“爆!”
“轰”的一声巨响,爆裂之声响彻天穹,震天动地,惊得众人一下全趴伏在地,生怕受其波及。
然而,一颗硝化版的震天雷再强,也万万不可能强到波及百丈的程度,对于柳宿沙墀所化的巨人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所以这一炸,充其量只是将他激怒了而已。
硝烟散去,半空中露出了沙墀那张可怕的面孔。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是,又如何?”杨硕轻笑道。
他可不是跟对方闹着玩而已,趁对方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的这段时间,早已将24枚阵旗抛向了各处。
那24枚黄面红边的阵旗一入地下,便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勾连天地,牵引气机。
“八方诸神,听吾号令,九天神兵,速速降临。凡入此阵,尽受羁困,急急如律令!”
阵引咒诀吟唱不停,道指一点:“起阵!”
“嗖嗖嗖!”
忽的从四面八方射出二十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柱,一下子便将沙墀困在了中心。
那光柱直冲天际,笼罩四野,将以沙墀为中心的天空遮蔽了起来,形成了24道无形墙壁,密不透风,光影难越。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漆黑无比,完全看不到里边的东西。仅有24道光柱发出的璀璨光芒,将这黑暗的夜空照耀得五光十色,绚烂无比。
“那是什么?”剩余的天一派弟子们面露惊惧。
那极深的黑色,就像一个无底深渊一般,随时都要将他们吞噬。
无名巨人被其包裹,使他们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对方若是再败,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了!
“巨石爆!”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喝道。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鼓嗡鸣,心肝儿乱颤。
那经过加强的二十四相锁龙阵竟在这场惊世爆炸中化为了乌有。
滔天的气浪夹杂着碎石沙土向四面八方席卷,抹平中途的一切障碍,撕碎它所能触及的一切。
无以伦比的割裂之力将一方天地划为了禁区。禁区之内,无论人兽飞鸟,还是草木山石,尽皆化作齑粉。
地面承受了正面轰击,也是好一阵山摇地动。离得稍近的修士全被这股气浪蒸发了干净。
依稀中,有人看到半空中的杨硕就像烛火中的飞蛾一般,一下子就给这股冲击波抹杀成了虚无。
待尘埃落定,人们赫然发现,以爆炸点为中心,地表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巨坑。
巨坑之内,光滑如镜,没有一样杂物哪怕是一块山石、半截残木。有的,仅仅是粉末状的土壤。
万物皆归尘土,这巨石爆的威力可想而知。
柳宿沙墀脚踏虚空,俯仰天地,芸芸众生在他脚下如同蝼蚁。
“凡人界,果然不堪一击!”他满脸不屑地道。
“火,焰,刀!”
清脆嘹亮的暴喝声传来,一字一顿。
柳宿沙墀为之一怔。低头一看,便看到了好大一篷青色火光。
杨硕暴射而出,手中青色火焰绕刀而上,如盘龙绕柱。
刀气因火焰助威暴涨百倍,火光曜目,形如匹练。
一时间,青火燎天,光华万丈。
龙影刀划出一道虹芒,末梢扫向巨人身体,拦腰而过。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也拍在了杨硕的身上,将他打得倒飞而出,拍进了地里。
巨人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噼噼啪啪,火光冲天,照得整个天一派如同白昼。整片天空都浸染在青色的云霞之中。
“这火……”
起初这柳宿沙墀并不在意,凡间之火又岂能将他奈何?
然而当他发现这火扑之不灭,烧之不熄之时,他惊讶了。
“这不是那妖妇之火!”
他惊讶的吼道,全身都沐浴在青色的火焰之中。他的神体在燃烧,他的神力在消失。
“这不可能,区区凡人,竟有如此逆天之火。这不可能!!”
他仰天嚎叫着,如同一只发狂的猛兽。他的毛发已经湮灭了大半,皮肤也映出X红之色,殊为可怖。
远处那些天一派弟子全都陷入了呆滞,瑟瑟发抖。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神祇在火光中消失,心中的震惊无以言喻。
“他,还是人吗?”
忽然,只听一声激昂澎湃的兽吼,震慑得群山尽响,万里皆惊。
方圆数百里的山石沙壤全都朝着那片火海中飞去,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
有小山般的巨石破土而出,飞上天空;
有三人合抱粗的参天古木连根拔起,倒飞而上;
就连远在山门禁制处的巨大牌楼也齐根而断,纷纷投向那茫茫火海之中。
很快,当青色火海彻底掩埋在一片废墟中的时候,四下陷入了沉寂。
夜凉如水,山风袭人,万籁寂静,四野无星。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个假象。
整片天幕下也因而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如墨染一般的黑暗,让人莫名的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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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了吗?”有人出声问道。
紧接着有人点亮了火把,给那些惊魂未定的人们带来了些许暖意。
原来还有人活着!
“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幸存的弟子兴奋的叫喊道,互相打量着彼此。
少顷,他们的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废墟此刻就如同一座不大不小的荒山,默默的矗立在那里。
“难道,他们同归于尽了吗?”有人猜测道。
“不如去看看。”有胆大的道。
“你疯了?”
“富贵险中求,没听过吗?”
“不错,刚才那位就算不是真神,也是了不得的大能,若是能找到他留下的一样半样东西,哪怕是他的尸骨,也足够我们享用。”
“不错。”另一人点头道,“那狗贼杨硕的尸体恐怕也在其中,我等要将他找出来,鞭尸三日,挫骨扬灰,以报师门血海深仇!”
这一说,就等于是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挖宝借口。众人一听便开始行动,向那座小山上爬去。
一开始这些弟子还有些害怕,只敢小心的翻找,不敢闹出大的动静。
但当他们发现上面什么危险也没有的时候,便开始胆大起来。
有的干脆连锄头也不用,纷纷祭出法宝,开启了挖掘模式。
很快,这座小山上便影影绰绰的站满了弟子,远远看去,竟也有百十号人。
不一会儿,他们便有了收获。
“看,这是什么?”
“一片金属。像金,像银,又像铁。”
“先收着,一定是好东西。”
“看,我找到了一块玉!”
“嗨,玉是好玉,可惜是残片。”
“哈哈,好东西,好东西啊!”
一个声音兴奋地道。
众人放下手中的活,齐齐向山顶上望去。
但见一名弟子将一物高举过头,高兴得直跳。
在他手上的,赫然是一方金色大印。其上宝光湛湛,很是不凡。
“怎么看着像狗贼杨硕之物?”下方有人说道。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
“没错,真的是那贼子之物。兄弟,你撞大运了!”
多数人都见过杨硕用它大显神通,碾压四方,就连无尘老祖也十分忌惮,自然是十分的不凡。此物被人挖到,个个是羡慕不已。
“真是踩了狗屎运!”
众人纷纷感叹,不少人还准备在他挖过的地方再翻找一遍。
那名弟子听到众人赞叹加羡慕甚至忌妒的话语,脸上像绽开了花儿一样。
也就在这时,他发现山下的师兄师弟们的脸色突然全变了。
第五一O章 碲蓝之火
“你们……你们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道。
“唰!”
一只毛茸茸的利爪突然从地下穿出,“嗞啦”一声,便将他一把捏成了碎肉。
那X肉飙射的情形,活像一只西红柿被人捏爆了一般。
如此惨烈的死状,吓得众弟子腿脚发软。他们定定的看着那只伸出地面的利爪数息,忽的一哄而散,没命的往山下跑,几乎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轰!!”
废墟轰然炸开,之前掩埋沙墀之地再度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
天空的云层也因此被激荡得风云翻滚,映出一抹奇异的淡青色云霞来。
朦胧中,惊恐万状的人们看到了身后一个可怕的影子。
“天!那……那又是什么?”
通过天上垂下的淡青色光芒,人们看到了它那巍峨如山的轮廓。
好大一片灰白之色连绵百丈,高低起伏,就像一头低伏的猛兽。
有两道如射电一般的黄芒从那个巨大的身影中迸发而出,令人遍体生寒。
“杨硕小儿,还不出来领死!”
咆哮声在相隔很远的群山间回荡,带着无比的狂妄与愤怒。
区区一介凡人,竟逼得他显化真身。这对堂堂一名星宿之主而言是何等的耻辱!
星灵界与凡人界,隔着一道天堑,其中之差别堪比云泥。
一个蝼蚁般的存在,竟敢也敢冒犯神灵,就算天也容不得他!
有翅膀抖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了一人升入高空。
青翼扬天,剑阵闪耀。衣袍猎猎,额发飘飘。
杨硕在十六柄臣剑的拱卫下徐徐飞上天空。伸手一招,那掉落一旁的虚空之印便重新飞回手中。
他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怪兽。
身形如豹,虎爪牛角,鹿头兔尾,一身灰白发亮的长毛,上有蓝色斑纹,当真是四不像。
除了体型巨大,其身上的那些奇异花纹、双角、双眼及四爪无不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显出它的神圣不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柳宿的真身蓝碲妖獐?
见到杨硕就在这公然站在他的面前,兽化后的柳宿沙墀也颇为惊讶。
“小子,你果然够胆。本座竟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杨硕没有和他叙旧的意思,双目一凝,灵光绽放。
灵眼之下,一颗巨大的灵力团在对方头颅之中闪耀。
那灵力团是如此的耀眼,简直难以逼视,若非外围有一层似烟似雾的屏障阻挡,恐怕这双眼睛立刻就要报废。
可就算有这层阻挡存在,也让杨硕瞳孔一缩,心中惊骇不已。
此妖的实力,至少在洞虚期以上。和这样的对手较量,说是鸡蛋碰石头都不够资格。
“小子,你终于知道怕了?”沙墀那兽化的面孔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戏谑,“可惜,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精元耗尽,就算对方不动手,也要把命留在这里了,心中反倒轻松不少。
“哦,是吗?”杨硕道。
那傲然的身姿,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无所畏惧。管你九天神佛,管你星灵宿主,谁来也是一样。
夜黑如墨,一大圈青蒙蒙的光芒从云层上投射下来,照在下方那只巨兽的背上,映出微微光华,其双目大如月盘,黄芒灼灼,清冷而肃杀。
“本座真想看看,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世间竟有见了本座真身还能如此镇定之人。啧啧!”
蓝碲妖獐赞叹着,迟迟没有动手,这反倒让杨硕起了疑心。
照理说,对方数次栽在自己手上,应该是恨己入骨才对。况且,对方也绝不像是一个可以沉得住气的人,如此做派,实在有违常理。
想到这里,杨硕双眼一眯:“难道……”
蓝碲妖獐看出了杨硕的想法,先是讶然,随后邪邪一笑,道:“终于发现了吗?”
“不错,受这凡人界封印所影响,本座的实力发挥不到万一。不过,解开封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待本座恢复一成实力,就算抹平这所谓的沧溟大陆也不过是弹指一挥之事。这么说,你可明白?”
果然……
听到对方如此说,杨硕反倒释然。听那意思,大概就是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实力就会越强,对吧!
于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再死一次吧!”
说着,十指变化如幻影,左掌一翻,青冥鬼火倏然腾起,直逾十丈。
那青色火焰随心而动,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火凤,朝那蓝碲妖獐飞射而去。
后者大嘴一张,一团蓝色火焰便在口中凝聚。
碲蓝之火,乃是其本源真火,虽不及圣源神火来得凶悍,但也不是寻常之火。加之有此妖獐的千年温养,其底蕴又岂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修士可以比拟的。
在蓝碲妖獐的持续凝聚下,那碲蓝之火很快便凝聚成一座小山那么大,在体积上完全压过青色火凤一头。
一声凤鸣,清越而激昂。
碲蓝之火汹涌而上,来势汹汹。
两者没有意外的撞击在了一起。
霎时间,青蓝双色齐齐绽放,照耀得整片天地亮如白昼。
炽热的气浪向四面八方席卷,将大半个天一派都变成了火海。
烈焰熊熊,真火肆虐,无数的生灵在火光中化为了尘土,漫天云霞也给染成了青蓝之色。
青色火凤和蓝色火球在这次剧烈的碰撞中齐齐湮灭,化作虚无。
而杨硕则受这股巨大冲击力的影响,直接砸入远处的一座山中。
蓝碲妖獐也不好过,被那青火烧掉了大片的毛发,使得原本莹蓝油亮的身体变得处处焦黑,空气也洋溢着一股毛皮烧焦之味。
“居然损我妖体,不可饶恕!!”
一声咆哮传来,意味着某人终于彻底被激怒了!
蓝碲妖獐恶狠狠的望向杨硕消失的方向,一爪拍出。
那远在天边的山峰便轰然爆烈成无数碎块,彻底不复存在。
而杨硕却不见了身影。
蓝碲妖獐一愣之下,忽听脚下有所异动。
“嗖!”杨硕破土而出,一剑刺来。
此刻,他的身后没有了青色火翼,只有一柄乌沉沉的短剑握在手心,发出锃亮的光辉。
蓝碲妖獐双目一懔,这柄短剑,他怎会不认得。
上一次就是它,将他所寄身的令狐雁的身体肢解成无数的碎块。所以对它的忌惮,比之青火有过之而无不及。
“嗤!”
星痕划破它的身体,在它腹下留下了一条口子。这条口子如果开得再大点,几乎可以将它开膛破肚。
蓝碲妖獐怒不可遏,一爪子扫去,却偏偏扫了个空,反在身下留下了五道X糊糊的伤痕。
杨硕不知何时爬上了它的颈项,左手紧攥其脖子上一撮长毛,右手星痕短剑对准其脑后,狠狠的便扎了进去。
头颅,是最坚硬也是最脆弱的所在,无论人兽皆是如此。只要找对了地方,无往而不利。
岂料这一扎,却生生的没有能够扎进去。
其头部的坚实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哪怕是最脆弱的连接处,强度竟也堪比极品灵器。
蓝碲妖獐怒意正盛,一爪反撩,便将杨硕从背上拍了下来。
感觉到如同被万斤巨石撞过一般,杨硕五肉翻涌,难受得想要吐X。
身体如铅块一般往下坠落,忽的一爪从天而降,将他拍入了地下。
“砰!”
地面崩裂,网状皲裂纹向四面八方延展。
蓝碲妖獐一爪抓下,地面生生沉下去了一大截。如此程度的挤压之力,就算是元婴期修士也要遭受重伤,何况是杨硕这样一个只有辟谷程度的修士。
然而当他将爪子抬起来一看究竟的时候,却发挥爪下空空如也。
“土遁术?”蓝碲妖獐开口道,表情显得有些惊讶,“小子,你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说罢仰天发出一声长吼,无数的沙石土壤便纷纷在头顶上方汇聚成球。
黑乎乎的球体虚悬半空,大的像座山,小的如同西瓜,仿佛生生再造了一个小宇宙。
正在远处逃遁的杨硕感觉到身后一股莫大的压力迫来,回身一看,便看到了数不清的黑球朝自己撞来,声势骇人。
道指一掐,人便沉入了地下。
“轰!轰!轰!轰!”
剧烈的撞击声持续不断,狂轰滥炸。天一派四围硕果仅存的几幢楼宇纷纷在这波轰炸中化为了齑粉。
而杨硕则利用土遁术持续在战场变幻方位,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蓝碲妖獐哪有这个耐心和他捉迷藏,四蹄一弹,巨大的身躯便横越千丈,落在了杨硕最后出没之地。
它的一起一落同样引发了不小的震动。大地颤抖,山峦倾覆,人如落叶飘零。
是时候了!
杨硕心念一动:“爆!!”
轰隆巨响接连不断的传来,早已埋好的震天雷纷纷在蓝碲妖獐所在之地爆开。
因为爆炸发生在蓝碲妖獐腹部贴地的那一瞬,所以大半的爆炸威力都被它所承受。
这样的伤害,哪怕是一只四阶妖兽都要给炸得肠穿肚烂。
硝烟弥漫四野,把天地间仅有的一点光芒也给遮盖了去。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每踏一步,地面都会跟着剧烈摇晃。
第五一一章 土之遁术
显然,此妖的防御能力仍是给杨硕低估了!
迷朦间,两道黄色瞳光如探照灯一般扫来,凶芒极盛。随之显现的,是小山一般的巨大身躯,在夜色中匍匐移动着,越来越近。
“小子,你就这点伎俩吗?”蓝碲妖獐缓缓说道,并不急于将对手如何,但这并不能掩饰他此刻心中的怒意。
震天雷虽然没有能够伤他,却也将他腹下的毛发毁去了大半。他就像一只被人拔了须的老虎,随时都会扑上来将敌人撕碎。
杨硕手捂胸口,吐出了一口黑X。连续挨了两记,受到的内伤可是不小。
他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斜睨了对方一眼,道:“堂堂一代星宿老怪如果就只有这点实力,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看来,紫瑛那妖妇告诉了你不少东西。只可惜,你就要死了,即便知道再多,也是无用!”
“是吗?”杨硕的嘴角微微扬起,说道。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惧意,倔强的头颅高高昂起,眼神中很自然的流露出不屑,这让蓝碲妖獐更为恼怒。
“那么,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吧!”他道。
说罢,再度仰天一吼,可怕的声波从口中倾泄而出。
“吼——!!”
吼声传遍山林,震慑千里。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压海潮一般涌来,使人如坠深渊,压抑得难以呼吸。
大地在摇晃,山峰在狂舞,地面上的一切都受到了强大的吸扯之力,纷纷剥离地面,飞向天空。
波及之广,覆盖了整个天一派,哪怕最处远的山峰也齐山脚而断,整座整座地飞向天空,如同拔笋。
此等天威,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杨硕也不禁骇然变色。
就在这山摇地动间,天一派的护山大阵终于扛受不住,彻底崩溃。
那些在之前的战斗中侥幸活下来的弟子见此,全都不要命的往山外跑,然而却无一例外的被吸入空中,不知死活。
大量的泥沙碎石卷入空中,使得天地不分,一片混沌。
山门外,宣柔儿指着天一派上空,吃惊的道:“师兄,那是什么?”
目力所及处,天穹被一大片黑云所遮蔽,黑云之上,大片青色霞光照耀八方,却无法穿透那黑云,很是诡异。
“那是……”楚天南目光一凝,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一座山峰连根拔起,泥沙俱上,翻滚着浮上天空,成为了那黑云的一部分。
天地倒挂,山川易势。
“是土遁之术。”谷习武沉声道,他双眉紧锁,面带忧色。心里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施展远超杨师弟的土遁之术?
所谓土遁之术,又或称土遁术、土之遁术,从狭义上讲是指遁地之术,而从广义上说,是指一切土系术法。
土遁之术修行到高阶,可移山填海。可眼前的景象,显然不是移山填海那么简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处,黑云接天连地,笼罩四野,使得这时候的天一派暗无天日,如同一个黑色的死域。
深沉无比的黑色降临这片大地,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整个天一派活像一个黑黢黢的巨大棺材,释放着阴冷恐怖的气息。
宣柔儿捏了捏衣裙下摆,眼眸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口中轻轻念道:
“杨师兄……齐师兄……”
忽然,天一派上空黄芒一闪,如同蛋壳一般的结界顿时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三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便看到那结界在疯狂的闪烁了几下之后,便如浮光掠影一般崩碎不见。
三人讶然。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这才各自踏上法宝,朝着那片黑色的死域飞去。
…………
此刻,杨硕的处境则是大大的不妙。
那些飞上天空的山石土壤在头顶上空汇成一个大漩涡,不断的旋转,搅动,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吞噬干净才肯罢休。
大量的沙石飞上天空,围绕在他的周围疯狂旋转,就像一个巨大的龙卷,也不知道是飓风卷动狂沙,还是狂沙带起飓风。
脚下仅余方寸之地没有被这飓风侵蚀,刚容他一人站立。这样看来,他仿佛就像站立在一座山尖之上,脚下是擎天一柱,往外一寸便是万丈深渊。
嗖嗖的割裂之声在耳畔响起,不停的有风沙吹打身体,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
衣袍碎裂了大半,就快要衣不蔽体。
然而更严重的却是那无处不在的天威,将他的身体压制得死死的。除了手脚可以稍做活动,身体完全不能动弹。
蓝碲妖獐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如同在打量着一只蚂蚁。
“死吧!”他道。
“嗖嗖嗖!”
那环绕四周的沙石忽的飞向杨硕,将他紧紧包裹,层层叠叠,如同包裹木乃伊一般。
杨硕很快意识对方想做什么。双目圆睁,力承万钧,双手艰难的结出诀印。
一声暴喝:“石棺!”
以土灵之力构筑石棺,将自己包裹,虽然看上去有些猥琐,但却是不逊色于水之屏障的防御手段。
然而期待中的石棺并没有出现,或者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仿佛在这方领域中,土灵之力已经彻底不受他的控制了一般。
“怎么会!”杨硕面露惊讶。
蓝碲妖獐轻蔑一笑:“没用的。安心领死吧!”
一挥巨爪,那些沙石流转的速度便更快了几分。
很快,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如同星体自动,幽幽旋转,使得这一方天地更增添了几许阴森恐怖的气息。
谷、宣、楚三人远远的看到这个巨大的黑色球体,眼中都透露出浓浓的恐惧。那强烈的压迫感,给人随时都要被碾压成灰的错觉,不用近身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忽然,幽幽旋转着的巨大黑球开始变得不稳定,它在震颤,发出低沉的闷响。
“不好!”谷习武大惊失色,一声断喝。
他一臂横举,迅速倍化成十倍大小,如同一道铜墙铁壁横亘数丈。其上绿意流转,符文萦绕,将众人护在其中。
也就在这时,那虚悬半空的巨大球体轰然炸了开来。
顿时沙石乱坠,飞火漫天,大量的沙石卷带着高温热浪向四面八方席卷,所过之处,植被消融,山头被推平,好一派末日情景。
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天际,如同滚石碾过苍穹,余波阵阵,荡魂惊魄。
而处在爆炸中心的杨硕更是经历着史上最为严峻的考验。
从来只有我爆别人,今个却轮被别人爆。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太极阴阳鱼图透体而出,构筑成最外一层防护。
君臣之剑加上飞剑乌凤,十八柄宝剑迅速结成剑阵,组成了第二道防护网。
玄武幻盾覆盖全身,形成了最后一道防护。
如此种种,才使得他没有给炸成灰渣。
经此一炸,又不知多出了多少残肢断骸,又不知多少生灵被白白断送。
整个天一派被彻底夷为平地,没有哪座山峰可以幸免。
遥望四野荒芜,如同戈壁,地表没有一样还能够直立之物。只有少数地方还有凹陷下去的深坑,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可怕的战斗。
此刻,杨硕浑身浴X,衣衫尽碎。结实的肌肉衤果露在外,凄惨中又带着野性的力量。
他以手支地,又吐出了一口鲜X。
他身无寸缕,脸色苍白,满脸X污,浑身是伤。
然而即便这样,也不能磨灭他那颗争强好胜的内心。
他抹去嘴角的鲜X,双眼狼顾前方,蔑视道:“只是这种程度,就想要我的命吗?”忽的,脑袋高高扬起,嘴角带笑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匍匐在远处的蓝碲妖獐静静的看着他,眸中再度露出奇异之色。
经历这样的爆炸还能不死,此子的战力早已超越了寻常的金丹期修士。难道那妖妇对他的帮助竟有如此之大么?他不禁想。
“很好!”他冷冷的道。
言毕,周遭的气场再度变得无比凝重。
大量的土之气息在他头顶汇聚,进而形成一个个尖锥的模样。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列着,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望着这些杀意森寒的石锥,杨硕不禁有些自嘲。
他的肌肉有些打战,浑身灵力再度虚脱,而本命精元也已经耗去了一半以上。
这样的身体又何须这么大阵仗,随便来一个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师兄!”
一声呼唤让杨硕吃了一惊。回身一看,便看到了以谷习武为首的三人正站在远处,定定的望来。
于是咆哮道:“你们来做什么?送死吗?”
宣柔儿不理不顾,径直跑了过来。
“就算是送死,也要和你一起!”她道,一双大眼睛里透露出坚毅和果决。
当她一眼看见杨硕没有穿衣服的时候,忙又转过头去,嗫嚅道:“我们怎么忍心看着你死。”
杨硕无奈,心说难道我就愿意看着你们去死吗?死我一个还不够么?
谷习武与楚天南也赶了过来,一眼看到远处匍匐的庞然大物,不禁心中懔然。
第五一二章 绝处求生
“这……这是何物?”谷师兄吃惊地道。
那雄浑磅礴的气势,震慑人心,压抑迫人,那无与伦比的凶戾之气,哪怕相隔百丈,也让人心惊肉跳。
如此凶兽,与之前见过的镇山神兽翼虎有着云泥之别,莫非,是远古荒兽不成?
老天,竟不知天一派还藏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他暗暗咋舌。
“南方七宿之一——柳土獐。”杨硕沉声道。单手一扬,身上便忽然多了一件青色长袍,使那走光的身体看起来更多了些体面。
三人咀嚼着这话中的意思,心中惊异更甚。
“南方七宿?”谷习武重复道。
他不会不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以及其所代表的份量,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接受。
众所周知,北天星界有三垣四象七大星域。其中四象分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而朱雀之下,又有井宿、鬼宿、柳宿、星宿、张宿、翼宿、轸宿七大星宿。这柳宿正是南方七宿之一。
“师兄是说,这个怪物,是朱雀七星宿之一柳宿的化身?”宣柔儿不可置信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强大,但他们所代表的涵意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方七宿,那可是神明的化身,是神物!
难道要和这样的神明对抗吗?他们心里完全没有底。
“你们有机会就快逃,越远越好,不要管我!”杨硕道,没有时间和她解释。
“不!我说过,要死一起死,不会丢下你不管!”
“你……”看着宣柔儿那倔强的表情,杨硕忽然觉得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这妮子,就是太要强了!
说话间,宣柔儿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他的胸膛之上,又莫名的俏脸一红。
这让杨硕嘴角一咧:姑娘,都这个时候了,想什么呢?
“这,就是蝼蚁的羁绊吗?”蓝碲妖獐十分不屑的道,“那么,本座成全你们!”
刹那间,空间忽然变得迟滞,缓慢,四人如同落入了泥浆中的四只小虫一般,难以动弹。
感觉到周遭力场的变化,杨硕心知不妙。这粘稠迟滞的感觉,完全不似之前的灵魂威压那么直接,其中仿佛蕴含着一缕道的痕迹。
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此妖的能力正在逐渐释放。如今甚至不需要消耗神念便能对他们施加束缚。
而这古怪的力场,正是其领域之威——巨石力场。
看着另外三人露出了惊骇样子,杨硕眼白直翻,心说你们图什么?
面对这倾轧而来的妖力,楚天南也不敢藏私。
双手翻转下,向四周祭出了十多道纸符,咒力加持下,那纸符同时绽放出乳白色的光芒,如同十多盏小灯,小灯照耀下,三人身上的压力也稍稍一轻。
“没用的。认命吧!”蓝碲妖獐戏谑道。
但见他大爪一挥,“石锥!”
数不清的石锥便一齐朝着四人暴射而来,嗖嗖乍响。
三人脸色瞬变。
石锥呼啸,凌厉如刀。
万千石锥飞过,发出咝咝的怪响,如群舌吐信,如忘川风吟。
空间都仿佛被其割裂,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诡异的黑色光弧。
这一次的攻击规模虽远远比不上前一次,但那股恐怖的空间撕裂之力却是巨石爆完全不能比拟的。
谷师兄也算反应极快,一甩手,一方黑色大砚迎风暴涨,横亘前方。
有七彩霞光从砚中透出,洒满天地,将大半天空笼罩。
此砚乃临行前青峰长老所付,其厉害之处在于能够消弭杀意,容纳四方。
当下,有浓浓的笔墨之气从中溢出,让人感觉诗情画韵之妙。
事实上,此砚虽还不到可以勾划天地,泼墨成景的道境,但那种浓浓的书香墨韵却足以消弭戾气,化解生杀大术。否则,青峰长老也不会郑重其事的将它交给谷习武,给他们多一份保障。
然而,面对这汹涌而来的石锥飞射,此砚也只是将其缓了一缓,并没有起到实质的作用。
七彩霞光照射在那漆黑如芒的石锥上,映不出一丝色彩,如泥牛入海,殊为诡异。
与此同时,宣柔儿皓腕翻飞,一手高举,一手前点,暴喝一声:“凝!”
“咔咔咔咔!”
在她一点之下,一条几乎有丈许粗的冰柱拔地而起,凭空生出,一下子便长高到三丈,笔直的矗立在前方,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天柱。
冰至极寒,坚固程度可胜过金铁,宣柔儿这极寒之冰,便专为固守而创。
然而结果却令她失望了。
石锥径直穿过,如入无物之境。那极寒冰柱竟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声息半点全无。
而那方大砚也紧跟着被分割成无数小块,四散分裂,同样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碰撞割裂之声。霞光顿敛,墨香不再。
这样一件重宝,还没有来得及大显神威,便彻底成了废渣。
如此骇人而诡异的撕裂之力,若说没有空间割裂之力也没有人敢相信。
“怎么可能!”宣柔儿大眼圆睁,不可置信。
那一瞬间,她才忽然明白,为什么杨硕看到他们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要催他们走了!
此妖之实力,与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这根本就不是她能够参与的战斗!
石锥黑压压的涌了上来,将三人完全锁定。
惊魂一刻,宣柔儿看到了杨硕双手抬出一物,如同抬了一座山。
此物一落地,便砸得地面咚咚直响。
紧接着,石锥的攻击也到了,霎时轰隆之声响成一片,大量的烟尘将这小片天地彻底覆盖。
蓝碲妖獐眉色一冷,眸中精芒闪烁。
石锥之威,根本不是凡俗之物可以阻挡得了的!
他在想,究竟是何物,竟然使其发出如此铿锵之声。
烟尘散去,杨硕四人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石立在原地。
巨石高达三丈,宽约两丈,灰黑泛白。其上网纹交错,既非龟裂,也非符文,一股来自远古的洪荒气息弥漫开来,神威赫赫,不可轻撼。
“这是……”
蓝碲妖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块巨石,黄色的瞳孔猛得缩了缩,竟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因为他从这块石头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十分的危险。
这股气息,久远而深刻,仿佛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渗透到了灵魂中,令他不由自主的战栗,如同天敌的烙印,无可挽救。
巨石后,杨硕松了一口大气。
差以点为这次四人全都要葬送在这里,谁知道这一把竟给他赌对了!
这块不知来自何方、被大陆修士称为“天启”的巨石果然来历不简单,又或者说,正如梦中所见,此石与那混天魔王东方昊有着巨大的联系,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星灵界的星宿老怪害怕到如此地步。
等等……既然这东方昊很可能是自己的前世,那为何这畜生鼻子这么灵却没能将自己认出来呢?
这倒奇了!
杨硕越想皱眉。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之前想多了,大概换了任何一个人在石下打坐也能感应到类似的信息也说不定。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此物?”蓝碲妖獐沉声问道。
杨硕从巨石后走了出来,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心说你怕就好,就怕你不怕,你要不怕我就得怕了!
“不可能也可能了。怎么,你有意见?”他没好气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奚落对方的感觉特别的好,尤其是自己快要死了,还不如趁机占点便宜。顺便拉张虎皮扯个大旗,好给三人谋一条活路。自己嘛,横竖都是两腿一蹬嗝屁,有什么好怕的!
想清楚了这一切,杨硕倒也坦然。
一张脸笑眯眯的望向对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模样。
“本座再问你,此石从何得来?”蓝碲妖獐怒道,声音低沉,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
好吧,他本来就是只妖兽。
杨硕轻嗤一声,两手一摊:“无可奉告!”
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一只巨大的爪子拍在了天启石上,吓了杨硕一大跳。
巨石颤动,尘土四扬。躲在石后的三人也不得不跑了出来,生怕那妖兽连他们带石头一起拍成齑粉。
不过好在那块巨石好像有着特别的魔力一般,虽然被撼动,但却没有因此被摧毁,仍然是顽强的挺立在地面上,丝毫无损。
唯一的不同,只是它的底部因为这一拍而沉入了地面,足足有半丈之深。这在四人看来是了不得,但在蓝碲妖獐看来却是另一回事。
刚才那一击,换成寻常山石粉碎十遍都够了,就算是金铁,也得压成薄片。此石果然和猜测的一样。
多少年了,原本以为那个人的名字会被逐渐遗忘,直到彻底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谁知道却又在这里看到他的影子。
可气呀可恨!
也罢,就先除掉这个小子,再想办法处理这件东西。
见那妖獐带着满腔残念的样子陷入深思,杨硕便想着怎么帮助三人逃离。
他传音道:“你们速速离开这里,分开走,不用管我!趁我还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快!”
第五一三章 援兵,拓跋桑蕖
“师兄,我们怎么能丢下你!”这是宣柔儿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别傻了!与其一同死,还不如死我一个。我的本命精元受损严重,就算侥幸逃离也难逃一死。可你们不同,落霞门的未来还需要你们!听我的,快走!”
“可是……”
“不要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快走!”杨硕斩钉截铁的道,语气中带着决绝。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谷习武在左右衡量之后,终于忍痛说道:“听他的。我们走!”
宣柔儿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好泪眼婆娑的点头答应。
三人刚刚转身,便传来蓝碲妖獐的声音,惊得四人魂飞魄散。
“走?你们想要往哪里走?”
声如洪钟,惊魂荡魄。
雾霭朦胧间,那小山一般的身体猛然拔高了几分,随之投来的是两道黄湛湛的瞳光,令人不寒而栗。
“跑!”
杨硕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朝着两道黄色瞳光的方向冲去。
车辇一般巨大的爪子当头拍来。
杨硕心说死便死了,举过星痕短剑便迎了上去。
巨力倾轧!
“砰!”身体被拍飞百丈开外,连续翻滚了数十次才停了下来,地面也因此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沟壑。
气血翻涌,五脏生疼。体内如翻江倒海,胸口至少断了五根肋骨。
而对方也不会好过,星痕可是实打实的刺入了它的肉爪,就算它妖身再强也得难受一阵。
趁这个功夫,杨硕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蓝碲妖獐突然不见了踪影,巨大的身躯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夜色迷茫,四野平静,仅有天穹上投下一缕清辉,带着淡淡的青色,令人感到丝丝诡秘的气息。
清辉映照下,谷师兄、宣柔儿和楚天南三人背向背的站在原地,围成一个三角形状,很是古怪。
“你们为什么还不跑?”杨硕紧催道。
“我们动不了。”谷习武传音道,脸还朝着原来的方向,如同泥塑木雕。
显然,他们是着了道!
该死!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还要搭上师兄师妹!
杨硕心中不忿,以拳击地。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自己已经底牌尽出,拼尽了全力,却仍然不能给这只妖兽带来真正的威胁。
仙凡殊途,境界鸿沟,让人无从着力。
于是艰难站起,左右四顾,高声喊道:
“沙墀,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就在这里,与他人无关!”
“沙墀!我要你立刻放他们离去。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听到了没有?”
四野无声,只有风吹枯叶的沙沙声。
在杨硕不知道的时候,鬓角一绺黑发悄悄的变成了白色,本命精元如同烧至尽头的香烛,很快就要彻底熄灭。
“杨师兄!”宣柔儿突然惊呼一声。
就在这一瞬间,星芒乍现,黑暗中两道瞳光突然亮起,直摄人心。一对锋利的长角紧跟着刺来,如同利矛,其上杀意如霜,幽光绽放。
黑影突至。杨硕给其一下扎了个对穿,被那对长角扬至空中。
宣柔儿等人的脸色刷的就变了。
长角上的杨硕身子一阵痉挛,便直挺挺的不再动弹。
“嗯?”
一声轻咦,那角尖上的人便“唿”的一声化作了一张白色纸人儿。
蓝碲妖獐为此嘴角一咧,显出不屑。
劫后余生的杨硕奔行如风,撒腿跑得飞快。
既然救不了他们,那便将这只妖兽引走。
人急生智,兽急咬人。
“轰!”巨大的爪风从身后扫来,杨硕身子一侧,给他堪堪躲过。
半边身子却因此麻木,就算是爪风,那也是胜过利刃百倍,若非玄武幻盾的保护,足以将他撕成碎片。
心中暗呼侥幸,四周的空间忽然变得凝重无比。
糟糕!又来!
杨硕心中腹诽。手中火灵之力再度凝聚,青光暂隐。
成败在此一举!
一只巨爪的虚影凭空出现,将他一把攥在了爪心。
“我X!”一声惊呼,巨大的挤压感也随之传来。
“小子,你还真能跑,这回,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蓝碲妖獐巨爪合拢,如同捏着一只小虫。它将杨硕送到嘴边,戏谑地打量着他,似乎很享受爪中猎物那绝望的表情。
只要它稍稍再一用力,这小子便要化为一摊X肉。
“只有这种程度吗?”它那满是绒毛的嘴角微微上咧,“这,就是蝼蚁最后的挣扎了吗?”
杨硕眉含冷色,忽的双目一瞠,浑身青光大放,体内仅余不多的青冥鬼火尽数喷涌而出。
这一下,如同抓了块烙铁一般,疼得蓝碲妖獐惨叫一声,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了爪子。
脱离魔爪的杨硕没有急着逃出生天,双手连动,不停的甩出一颗颗西瓜大小的震天雷,趁着对方张嘴嚎叫的功夫,将所有剩余的震天雷全都送入了它的口中。
如同吞下了几颗糖丸一般,蓝碲妖獐盛怒。
一爪横搂,再度向杨硕抓去。
这时候的杨硕几乎油尽灯枯,只能任由其捏在手心。
“蝼蚁,安敢造次!”蓝碲妖獐凑近了杨硕低吼道。
杨硕能闻到从其巨大鼻孔中喷出的浊气,腥臭不堪。
忍受着身体被挤压的痛苦,戏谑道:“为什么不敢?一爆还一爆!”
立指一点:“轰!!”
沉闷的爆裂声从蓝碲妖獐的腹中传来,轰轰作响。
大量的浓烟从其口中喷出,好似吞云吐雾一般。
它那妖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巨大的身体也随之顿止,只有一对黄色的眼珠子,正恶狠狠的向杨硕盯来,凶光毕露。
它怒了,它是真的怒了!
一个小小的凡间蝼蚁,竟然将他逼到如此程度!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巨大的挤压之力施加在杨硕身上,疼得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额头冷汗嗖嗖直冒。仿佛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咯咯声响。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吗?
随着最后一缕意识的沉沦,杨硕闭上了眼睛。
“石头蛊!”
一声清喝传来,让杨硕猛然清醒了过来。
这是……拓跋桑蕖!
巨大的挤压感忽然停了下来,杨硕觉得这条命算是暂时捡回来了!
接着,一张漂亮的面孔出现在了面前。
那满头的银饰,在清辉照耀下闪闪发光。那柔嫩的鹅蛋脸,莹白如玉,让人有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你怎么样?还……还好吧?”拓跋桑蕖问道,大眼睛忽闪忽闪。
“姑娘,你看我像没事的人吗?”杨硕苦笑。
“呀!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拓跋桑蕖,眼中满是惊奇。
呃……关注点好像不对吧!
我的伤就不能关心一下吗?肋骨全断了呀!
稍稍扭转身子,看了看不远处蓝碲妖獐那巨大的脑袋,问道:“它……”
“哦,它中了我的石头蛊,不能动啦!”又琼鼻一扬,得意地道,“怎么样,厉害吧?”
“你?”杨硕有些怀疑的道。
“怎么,不相信本姑娘的能耐?”
杨硕咧了咧嘴角,心说我信你就有个鬼了!
忽然,他的眼珠子再次瞪大。
视线中,那蓝碲妖獐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在夜色下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于是大喝道:“快跑!”
“什么?”
拓跋桑蕖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巨大的爪子便抓了过来。
这只爪子只要落下,那么一个年轻的生命便要就此香消玉殒。
这,是杨硕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但是此刻的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哪有能力施救他人。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什么也不能做!
就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灵压忽然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支黑黝黝的拐杖凭空递出,戳在了那只巨爪的爪心上。
蓝花荵蓝婆婆,这位隐居巫山两百多年,掌握着最为神秘的蛊术的大人物,终于在这个时候出手了!
“砰!!”
巨力碰撞之声传来,却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排山倒海的气浪。
只有杖尖一点,似乎凝聚了这位老人毕生的功力,堪堪戳在了那只毛爪的要害之处。
劲力狂吐,没有一丝外泄,没有一点浪费。
能够做到这程度的,绝对不是寻常高人。
那只巨大的毛爪被这一戳,如同受到万剑穿体一般,唰的便收了回去,缩之不及,连同另一只爪子上的杨硕也给丢了出去。
杨硕的身子重重的砸落在地,再次喷出了一口鲜X。
“你不要紧吧?”拓跋桑蕖紧张的问。
姑娘,你就不能接一下么?杨硕心里直翻白眼。
“死不了。不过也快了!”杨硕答道。
一股奇异的幽香随之传来,非常好闻。也不知道是拓跋桑蕖身上的,还是那老巫婆身上的。
这时,一阵嫩滑的感觉传来。嘴唇被人拨开,一颗药丸送入了口中。
杨硕一睁眼,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拓跋桑蕖一拍,将药给送入了腹中。
我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
“药啊!我亲手炼制的呢。”
“你炼制?”
“那当然!可花费了我不少蛊虫呢!”
“什么?蛊虫?”杨硕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第五一四章 巫蛊一道
“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杨硕苦着脸道,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喜欢那就再吃一粒!”
“咕咚!”杨硕双眼一瞪,又是一粒药丸下了肚。
“这就乖嘛!”拓跋桑蕖美目含笑,宜喜宜嗔。
然而杨硕却完全没心思欣赏她的美貌。仿佛感觉到千万条小虫子在肚子里翻滚、蠕动,不禁好一阵干呕。
“你做啥子?不舒服吗?”拓跋桑蕖关切的问,又补充了一句,“它们都很乖的,不会乱咬人。”
不会乱咬人……它们……
杨硕咀嚼着这句话,脸色一黑,又是好一阵干呕,差点没把肠子呕出来。
十分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我有丹药。”
“哈!你琅个不早说嘛?”
拓跋桑蕖抱怨着,让杨硕哭笑不得。
心说姑娘,你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
得,喜欢或不喜欢都下了肚了,想再多也没用。
于是将目光投向远方。
蓝碲妖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猛然躬起,变得更加的巍峨可怖。
可恨呐,可恨!
双眸凶光大盛,怒火中烧。
蓝婆婆虚悬半空。脸上的皱纹比那枯树的树皮还要皱,俨然不似一位实力堪比元婴期的巫魁强者。
她仍然拄着那根木制拐杖,佝偻着半个身子,炯炯的目光望向对面那只巨大的妖兽,表情中带着疑惑。
“蓝碲妖獐,南方七宿之柳宿。”她喃喃念道。
蓝碲妖獐威武的身躯高耸起伏,如同风吹麦浪,又如同正在酝酿着巨大爆发力的火山。
它低吼道:“老巫婆,你竟敢插手本座之事。你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蓝婆婆幽幽说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你身居高位,不在天上好好的呆着,下到凡间做甚?”
“凭你,有何资格过问本座之事?”蓝碲妖獐道。
它之所以没有立刻爆发,是因为它对这位面容枯槁的老人存有一丝忌惮,以它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将其击杀,所以它还在等。
只要再拖上一时半刻,漫说是她,就是化神强者到来,也只能饮恨于此。
然而它的如意算盘打得再精,又岂能逃过杨硕的法眼?
当下便向蓝婆婆传音,说起了凡界封印的事。
“前辈,此妖不除,必受其反扑。除之当速,迟则不可收拾!”
蓝婆婆心领神会,道:
“世间万物,如这浩瀚星海,自有其运行规则。阁下擅自破坏规则,必受天谴!老身劝你就此作罢,打哪来回哪里去吧!”
蓝碲妖獐仰起头颅,释放出强大的吸啜之力,搅得风起云涌,天地色变,强大的罡风四处席卷,有生吞日月之气魄。
它吞食了一口天地清气,嚣张的道:“天谴?哈哈!尔等蝼蚁,竟妄谈天谴,真是可笑!”
见规劝对方不动,蓝婆婆叹了一口气,道:“如此,本巫只好替天行道,将你收服!”
说着,手中拐杖在虚空中重重一顿,仿佛真的有着力点一般,竟凭空释放出强大的威能,如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
“九香蛊!”她一声断喝,老迈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威严。
一种奇异的幽香随之溢满四方,如酒香醇,如花馥郁,令人瞿然一省。
紧接着,紫光一闪,一只小虫便赫然出现在了蓝碲妖獐的额头之上。
此虫身体呈盾形,头部很小,有两根长须,浑身青黑之色,背甲泛着紫光。一眼看去,极像平日里人人憎厌的椿象。
拓跋桑蕖露出崇拜之色,双眼放光地道:“呀!九香虫,真的是它!终于能够看到婆婆的本命蛊了!”
杨硕当时就给惊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不是臭虫吗?”
拓跋桑蕖送了他一个白眼:“你懂啥子?这是九香蛊,才不是臭虫呢!”
杨硕抽了抽嘴角。这怎么看它也是一只臭虫,或者说,是一只个头大点、颜色艳丽一点的臭虫。
就是这么一只臭虫,它忽然出现在了蓝碲妖獐的眉心,或者说,它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早就蛰伏在那里,只是现在才现出真容。
它那小小的身体释放出耀眼的白光,如同一块烧得正旺的炭头一般,周围紫光萦绕,气势非凡。
没错,就是这么一只小虫子,它竟然显现出臭虫界的王者霸气,有着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式?
杨硕忽然感觉世界观都给崩塌了。这巫蛊一道,果然是特别。
拓跋桑蕖介绍道:“你可不要小看它。当年婆婆她访遍天下险地,采尽世间千种毒虫,才祭练出这么一只蛊王来。为了它差点连命都没了呢!”
“哦?这么难?”
“那可不。祭练出只是第一步,之后还要以自身X肉喂养,据说这只蛊已经喂养了上千年,我长这么大才第一次见到呢!”
对巫蛊之事,杨硕所知不多,如今听得拓跋桑蕖娓娓道来,倒也觉得挺有意思。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若非需要自身X肉喂养,他并不介意也养这么一只来玩玩。
这蓝婆婆一上来就直接祭出自己的本命九香蛊,足可见她对这蓝碲妖獐的重视程度。
“蚀脑!”在蓝婆婆一喝之下,此蛊光华顿敛,便钻入了蓝碲妖獐的脑中,隐去不见,仿佛烙印进了对方的脑子里一般。
“什么?!”感觉到身上正在发生的异样,蓝碲妖獐勃然变色。
巫蛊一道,终是给它小看了!
据传说记载,巫蛊一道始于巫山始祖巫祖。其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来自仙界的不朽传承,在参悟其中奥秘之后,便据此创立了巫蛊之术,开启了巫修纪元。
尔后,其又将此术尽数传给了他的两名弟子,一为赨(tong2),一为觋(xi2),并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赨祖与觋祖通力协作,才有了今日巫山的规模。觋祖更是惊才绝世,汇集自身领悟撰写了《巫蛊上经》这样一部传世巨作,为巫民世世代代修习和传承。
这,便是巫蛊一道的来历。
道法千门,造化万物,道之为道,何其精妙,同样一部传承,不同的人便会有不同的理解和参悟。
巫蛊一道独辟蹊径,成为了与玄道、佛道并驾齐驱的不世传承,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而蓝婆婆得自赨祖真传,又苦心钻研了上千年,实力自然非同一般。
蓝碲妖獐错便错在小看了这样一个在它看来毫不起眼的传承。可它大概忘了,就算再如何卑微或渺小,寻其本源终究也来自于仙界。
所谓道无高低,术有针对。这九香虫蚀脑便是对它最好的克制。
当下,蛊虫入脑,威能立显。
那蓝碲妖獐的双目中迸射出一丝恐惧之后,便出现了短暂了迷芒,接着,双眼再度聚焦,露出了极度痛苦之色。
“吼!”
一声吼叫,声动四野。蓝碲妖獐忽的人立而起,双爪捂脑,痛苦不堪。
蓝婆婆一杖点去,杖尖紫光缭绕,巫力流转,充满了神秘气息。
看她一脸严肃和认真,便知道此妖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
毕竟,对方的真正实力远远在她之上。若非天时地利,巫术又正好克制,就算是她,也只能避而远之。
在她一点之下,那蓝碲妖獐表现得更加痛苦,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如山岳倾覆,天地崩坏。
它翻滚着,嚎叫着,口中咒骂不断。
杨硕险些给它一下砸中,幸亏拓跋桑蕖及时将他拖走。
又召唤出一只巨大的怪鸟。将杨硕像丢麻袋一般丢上鸟背,这才驾驭此怪鸟飞离险地。
这期间,杨硕险些把肠子都挤出来。
二人骑着——当然,杨硕是趴着,只有拓跋桑蕖是骑在怪鸟脖子上,风儿吹拂着她的鬓边长发,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轮廓,这让杨硕莫名的有些失神,竟有些羡慕起怪鸟来。
二人于鸟背上向下望。
远处,蓝碲妖獐的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地面卷起大量烟尘,弥天而上。
它时而站起身,或以头撞地,或以爪抓挠,又或向蓝婆婆打出一道道黄色的灵力团。动静之大,可谓惊天动地。
杨硕忽然来了一句:“真的有这么难受吗?”
拓跋桑蕖斜睇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试下?”
“……”
蓝碲妖獐的嘶吼声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它的瞳孔开始发散,继而表现出一些呆滞。
接着,它的身体开始缩小,巍峨如山岳一般的身体缩小到只有一人高,匍匐于地,不吵不闹。
“成了!”拓跋桑蕖惊喜的道,迅速驾驭怪鸟飞了下去。
到了近前,杨硕发现这蓝碲妖獐其实也不比怪鸟大多少,怎么偏偏就喜欢变大了吓唬人?
看着蓝碲妖獐傻呆呆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怜又可笑。
他不禁在想,难道以后它就成为人家的妖宠了?从星宿到妖宠,这差别是不是太大了呀!
得,听过逆天改命,就没听过这么作贱的,丫图什么啊?
“恭喜婆婆收获大妖!”拓跋桑蕖兴奋地道。
蓝婆婆点了点头,眸中现出一丝疲惫,身体竟有些站立不稳。
拓跋桑蕖连忙上前扶着她,问道:“婆婆,你怎么样?”
“不打紧。”蓝婆婆道,将一颗丹药投进口中。
杨硕认得,那药与拓跋桑蕖给的样子差不多。
“收服此妖,几乎耗尽了婆婆的全部巫力。回去恐怕要静养好长时间。”蓝婆婆吐了口浊气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从那蓝碲妖獐的双眸之中突然现出一缕异芒。
它的嘴角再度咧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忽的一扬脑袋,两道森寒的电光便从眸中射了出来。
(不计字数:这两天发烧,状态很差,不会隔离吧?有时候真的希望被隔离在家,这样就有时间更小说了!本章有两处注音,虽然注音被千夫所指,吐槽不断,但今天还是破一次例。因为有位小主曾经说过喜欢注音,觉得这次有必要,便注上了。另外,注音不会被计算字数,所以真的不是为了水)
第五一五章 妖獐的陨落
“小心!”
杨硕虽然出言提醒,但仍是晚了一步。
黄芒绽放间,两道眸光如同电筒一般射在了蓝婆婆身上,令她浑身一震。
同一瞬间,她拍出一掌,将拓跋桑蕖推了开去。
后者惊呼一声,跌坐在地。
而蓝婆婆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石化,先是双腿,接着是腰部朝上……
“婆婆!!”
拓跋桑蕖满脸惊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眼睁睁的看着蓝婆婆迅速变成一具雕像,泪盈眼眶。
直到两道瞳光扫过她的身体,将她凄楚可怜的样子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而杨硕因为身体不能动弹,所以反而逃过一劫,并没有受到瞳光的照顾。
然而这一切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只恨自己不能立刻站起来手刃此妖。
“颤抖吧,蝼蚁,下一个就是你了!”蓝碲妖獐狞笑道,嘴角咧得很大。杨硕自问从来也没有见过一只如此令他生厌的妖类。
见到蓝婆婆和拓跋桑蕖先后被它那石化之眼化成雕像,心中腾起熊熊怒火。
虽然与她们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情谊,但她们毕竟曾经救过他的命,而现在,又因为他再度被连累,甚至连性命也都丢了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硕红了眼眶,杀意如燃,体力阴煞之气再度占据了上风。
与此同时,之前拓跋桑蕖喂下去的两粒药丸也开始在体内发挥作用。
它们并非普通的丹药,而是蛊药,或者说是医蛊。
事实上,蛊术是把双刃剑,既能医人,也能害人,它诞生之初并非是用来害人的,而是来用医治人的。
只不过蛊术害起人来,往往能害得人生不如死。所以外界之人往往谈蛊色变,早忘了其还有医治百病的功效。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此刻,那医蛊受阴煞之力所影响,如鱼得水,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活跃,繁殖的速度远胜一般水平,所以药效也就发挥得特别快。
杨硕只觉得浑身有数不清的小虫在身体里爬行,奇痒难耐。同时,丹田之内又有一股极强的阴煞之气在往外冒,源源不绝。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体内相互碰撞、交汇,又相互融合、升华。
由蛊虫带来的灵力迅速滋养全身,修复受损脏器、骨骼、筋脉。
如果拓跋桑蕖知道杨硕此刻身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恐怕要惊讶得合不拢嘴,然后表情古怪的告诉说,你是亲蛊体质,诚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无数的小虫子在身体内穿梭着,畅游着,兴奋无比。
它们将阴煞之气当成最好的养料,吃饱喝足快速成长,然后兴风作浪,给肌体脏器提供远超肉身能够承受的能量。如果不将这股力量挥霍,恐怕身体都要撑爆。
看着蓝碲妖獐一点一点的凑近,杨硕双目圆睁,瞳中冒火,身体不断的抖动,状似疯狂。
“你在害怕吗?蝼蚁。”
“很遗憾,害怕并不会改变什么,不过本座还不会这么快便杀你。”
“本座会将你都变成石头,再封住你的七窍五感……将你变成活死人,然后慢慢的死去,直到魂元散尽。”
蓝碲妖獐絮絮叨叨的叫嚣着,倾泄着心中积郁多年的怒气。
这个不知死活的凡界修士一次又一次的坏他的好事,让他在众星官面前丢尽颜面,且无法向星皇大人交差。就算杀他一万遍也难解心头之恨。
所以他必须要死,而且要不得好死!
“是了,那便从你的四肢开始!”
说着,双目猛的一瞪,两道瞳光便再次亮了起来,如同死神的凝视。
杨硕不可避免的被这瞳光照顾,一种奇异的感觉便如约而至。
双手双脚迅速固化成石头的颜色,接着是身体。
仿佛整个躯壳突然要被剥离了一般,已经不属于灵魂能够掌握的范畴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妙!
于是双目一瞪,同样怼了回去。
当下只见两道白光一闪,灵目绽放,慧眼如霜。
凝聚在体内的灵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点,竟如决堤一般奔涌而出,化作光芒万丈。
“哧啦!”
犀利无比的眸光凝成一道电芒,射入了蓝碲妖獐的双瞳之中。
后者忽的一声惨叫,双爪捂眼,仰天就是一声悲号。
杨硕没想到瞎猫也能撞上死耗子,立时精神大振,恨不能再给它来几下。然而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仍然只能躺尸干看。
蓝碲妖獐怒不可遏,它咆哮一声,前爪擎天,高声吼道:“去死吧!山葬!”
霎时,风起云涌,天地蒙尘。飓风席卷四方,万里狂沙肆虐。
这是凝聚它满腔怒意的一击,如若打出,势必赤地千里,生灵涂炭。
混乱中,只有谷习武、楚天南和宣柔儿三人仍然定定的站在原地,如同定海神针一般。
宣柔儿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眸中流露出无比的恐惧。
她看见无数的石块沙土飞向天空,慢慢的变成一座小山,小山又变成大山。
四面八方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巍巍欲倾,势同碾压,给人的感觉是——天,要塌了!
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千尸藤也挥舞着十几条长须飞向天空,不受控制,活像一只特大号的水母。有数具尸体仍然挂在上面,几乎一半变成了白骨。
他们三个紧接着也飞上了天空,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与石块无异。深深的绝望从心中涌现。
这让他们不禁在想,今日怕是真的来错了!不但什么忙也没帮上,反倒要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身体飞向高空的那一瞬,宣柔儿看到下方那三丈高的天启石也在剧烈的摇晃。起初岿然不动的它也顶不住这强大的吸摄之力,扶摇直上。
眼看他们全都要成为那座大山的一部分,然后无差别的一笔葬送,忽听一阵清越的铃声响起,如同微风拂过心湖,让人无比宁静。
世界万物仿佛因此一顿。
“叮铃!”
宣柔儿依稀看见,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幽幽飘向天空。
那一身青袍随风摆动,眸光冷冽,面似寒潭。
他就那样诡异的飘浮空中,没有借助任何倚仗。
夺人眼球的是他手中那个银色的锒铛,轻轻摇响,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射向面前的蓝碲妖獐。
后者身形如虎,獠牙毕露,目露凶光。
随着铃铛的每一次摇响,它都有短时间的失神,然后又很快恢复,眸中再现凶戾嗜杀的光芒。
杨硕就这么不停的摇晃着摄魂铃,虽然他知道每一次的晕眩间隔会不断缩短,但他别无选择。
他就这么不停的摇着铃铛,身形化作一道流星,朝那蓝碲妖獐飞射而去。
手中星痕凝聚所有的灵能,一剑便刺了上去。
一声惨叫,蓝碲妖獐以爪捂右眼,爪间不知名黄液混合着鲜X不停流淌。
他痛苦的嘶吼着,咆哮着,愤怒到了极点。
他左爪拍飞杨硕,阻止了他进一步扩大战果。不停的在地面擂动着,声震四方,山摇地颤。
终于,他撒开了双爪,右眼X洞汩汩直冒,但已经有了开始恢复愈合的迹象。
它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山……葬……爆!”
“爆!”
两个爆字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
宣柔儿扭头看去,便看到了蓝婆婆那张坚毅的面孔,老态龙钟,却不失狠辣果断。
在那一喝之下,蓝碲妖獐脑中的九香蛊猛然爆发出一阵极其耀眼的光芒,如同烈日当空,凌空照耀,将整片天空都点亮。
“轰!!”
蓝碲妖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倾天巨响过后,它的头颅便在剧烈的爆炸中化为了X雾。
恶心的浆液四贱,红的白的黑的落地开花,炸了一地,让人只想呕吐。
一黄一灰两样东西从其中飞出,被杨硕抓在手中。
黄色之物乃是蓝碲妖獐的没有受损的左眼球,即使脱离身体,仍然是黄光湛湛,与宝石无异。
灰色之物形如利勾,寒光闪耀,正是它的一根獠牙。隐隐的能感觉到一丝土之气息流转其上,很是不凡。
杨硕将它们收了。
忽听拓跋桑蕖一声喝斥,抬眼便看到了一颗巨大的黄色光球向远处逃遁。
妖丹!
于这种级别的大妖而言,妖丹无异于它们的元婴和金丹,岂能让其逃遁。
当下急念咒诀,摄魂铃猛的一摇,“夺魂!”
但听一声若有若无的凄厉尖啸,一缕白色雾气从那妖丹之中飞出,落入了摄魂铃之中,正是那蓝碲妖獐的元神。
黄色光球因而变成了死物,落入了拓跋桑蕖的掌中。
后者几乎用双手才能将其抓握,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和惊讶。如此巨大的妖丹,不要说见,就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而蓝碲妖獐那两丈高的身躯则缓缓倒了下来。
与其同时倒地的,还有蓝婆婆。
本命九香蛊自爆,她受到的伤害可谓极大。
“轰隆隆!”
蓝碲妖獐的死并没有让它的术法也一起结束。已经成型的大山在没有施法者的控制后便整个倾轧而下,当头碾压。
第五一六章 再闻神木林
慌乱中,众人只见杨硕一扬手,一颗金色大印便甩飞而出,迎风暴涨,将那大山一角支起。
与此同时,天启石砸落地面,一柱擎天。
然而仅有两个支点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大的天变。
笼盖天穹的大山压将下来,底下的人全都要变成肉泥。
好在这时候宣柔儿三人也恢复了自由。
楚天南将一道道符箓打在了那座大山之上,使用轻化之术阻止它的下压。
谷习武和宣柔儿分别招唤出参天巨木和巨大冰柱,顶在了大山之下。
在杨硕昏倒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青峰长老的身影,以及一支迅速变大,龙飞凤舞的画笔。
那画笔挥斥方遒,点墨成峰,迅速构筑出一道山河盛景,将这倾天的威压扛下。
之后的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以至于杨硕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身上移动,他睁开了眼睛。
一眼就看到了拓跋桑蕖那张漂亮的脸蛋。
她手里捻着一个鸡蛋,正用它在自己赤衤果的胸膛上来回滚动着。
那柔软滑腻的小手偶尔贴着皮肤,让人一阵心驰神摇。
受伤能有这待遇好像也不坏啊。
“呀!你醒了!”
看到杨硕直勾勾的看着她,拓跋桑蕖那双明眸中便亮起了神采。
“我没死啊!”杨硕道。
是啊,本命精元受损严重,不是该死了才对吗?
“有我在,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拓跋桑蕖道。
“那你这是……”
“当然是给你解蛊啊!”
“解蛊?”杨硕一脸疑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中了蛊。
“就是之前给你吃下去的药蛊喽!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长得这么快,再不弄出来,你的身体就要被掏空了!”
杨硕十分无语。
又听她道:“不过你身上中的毒,我可没得法子解。”
“毒?”刚刚醒来,脑子里似乎遗忘了很多东西。
“就是天一派那些瓜娃子给你下的噬骨毒喽,要知道,它可来自神木林。只有回到巫山,才有办法给你解。我现在暂时用婆婆给的药方帮你压制。”
原来如此。
身体因为虚弱还不能动弹,只好由着她在身上划来划去,当然,是用鸡蛋。
问起蓝婆婆的情况,拓跋桑蕖说已经好多了,多亏了有那颗妖丹。若不是它,你这条小命就交待了!
于是又问妖丹怎么了。回答说当然是给你们两个服用了,不然呢,你能这么快好起来吗?
又说那妖丹果然非同小可,不但治好了婆婆的伤,还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给你恢复了受损的精元,看看,连头发都黑了。只可惜,婆婆的本命九香蛊却是没法子救回来。
杨硕咧了咧嘴角,心说能不好用吗?那可是星灵界星宿老怪的妖丹呐!这世上上哪里再找第二颗去?
虽然有些肉痛那颗妖丹没有经过炼制就直接服用了,但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又问起那妖獐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剩下。
拓跋桑蕖说有啊,这些天你吃的不就是用它的肉熬制的汤么!
听到这个,杨硕露出古怪之色。
一代星宿竟落得这个下场,令人欷歔,这大概就是不作就不会死吧!不过能够成为自己的药膳,也总算是死得其所。
说起这个,拓跋桑蕖忽然露出了一脸媚态,嘻嘻笑着说:“跟你打个商量呗?”
见她如此,杨硕就知道准没好事。那不怀好意的样子,竟和祝小苒有几分神似。
于是一脸嫌恶的看着她:“你不会是看哥长得帅,就想以身相许吧?”
拓跋桑蕖听了脸儿一红,一巴掌就拍在了杨硕的胸膛上。
“你个登徒子!”
被她这一拍,一条虫子唰的从鼻孔中跳了出来,惊得杨硕瞪直了眼珠子。
“这、这,这什么?”
拓跋桑蕖将它捏在两指间,杨硕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它的真面目。
那虫子有半寸长,浑身白白的,只有脑袋黑黑的,有十来个腹节。说它像蚕,倒不如说它更像蛆。
看着它在两根玉葱般的手指间甩动着尾巴,那情形是说不出的诡异。
拓跋桑蕖笑眯眯的道:“当然是蛊喽!”
“蛊?难道就是它在我的……”杨硕黑着脸道。
“不是它,是它们。”拓跋桑蕖道,笑得有些邪恶,又问,“那天你从那妖怪身上得到了一颗眼珠对不?”
“昂。”杨硕就是一呆。
蓝碲妖獐的一只眼睛被他刺瞎,残余的一只眼珠则被他捡到,没想到给这妮子惦记上了。
“给我好不好?”
“你要来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就问你好不好嘛?”
虽然拓跋桑蕖还保持着笑容,但杨硕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不答应,对方会把这只虫子重新塞回他的体内。
于是忝着脸道:“桑蕖姑娘何必这么见外。那妖物本就是蓝前辈所杀,无论你们要什么,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成。那颗牙……”
“没有。”杨硕这回倒也拒绝得干脆。
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那颗有着土之气息的獠牙。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重要,自然不能轻言放手。
“切!小气!”拓跋桑蕖撇了撇嘴道,右手一摊,摆出一个索要的姿势,“看在那颗眼珠的份上,本姑娘不和你计较。”
于是取出那颗比龙眼还大的妖獐眼珠,将它放在了拓跋桑蕖的手上。
她的手……好滑。
后者眉开眼笑,仔细看了又看,才将它塞进一个随身携带的竹筒之中。
听到杨硕醒来的消息,宣柔儿、谷习武、楚天南还有白小玉、乔玲、耿焘等人都结伴前来探望。
他们能来,杨硕一点儿也意外,意外的是,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于子谦。
原来他根本就没死,只是受了重伤,经过这些天的疗养也恢复得差不多。
问起师尊红倚之事,杨硕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当得知王璟隆卖师求荣,师尊慷慨赴死,众人悲愤不已。
问王璟隆现在何处,杨硕却只说不知。
当时太乱,那王璟隆挨了一击后便悄然隐退,不复现身,阴险狡猾得就像一条毒蛇。
于子谦咬牙切齿,说不杀此獠,誓不为人!
白小玉又问齐云飞齐师兄现在何处。
杨硕神色黯然,将那装着碎冰雕的袋子取出,交给了白小玉。
后者不解其意。当得知袋里装的就是齐师兄的遗体时,众人好一阵沉默。
与齐师兄相交不多,但他的谈吐风度以及那临危不惧、从容应敌的风姿还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齐师兄不能白死,他是落霞门的功臣。我要为他立像!”白小玉道。
她果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回去之后就找代掌门青峰长老说去了。
本来只是随心之举,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当杨硕从大陆销声匿迹之时,就是这样一具玉石像,竟然把落霞门从灭顶之灾中挽救了回来。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杨硕终于能下床活动了。
当他从床上走下来,浑身骨骼啪啪作响,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不仅如此,他的容貌甚至比从前年轻了十多岁,身体感觉轻快了许多。
这蓝碲妖獐果然是大补之物,可惜它的妖丹也只有一颗。杨硕不禁贪心的想。
之后,他先去了一趟享堂祭拜谢老,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无尘子已死,天一派已然全灭,但师尊却再也回不来了,甚至连他的元神都已然消散。
想起师尊对自己的好,又因为自己而死,杨硕不禁悲从心来。
从小就没有父亲,师尊在无意中已经成为了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那份慈爱,那份关怀,竟无以为报。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苦和无奈,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
在含真长老的灵位前,杨硕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才起身。
之后,他便去拜访了蓝婆婆。
令他惊讶的是,蓝婆婆明显比以前更加精神了,从前看起来老态龙钟,像耄耋之年,如今脸上竟光滑了许多,看起来倒像五十多岁。那妖丹果真神物。
蓝婆婆见到他十分高兴,目光炯炯的朝他望来。拓跋桑蕖则立于她的身后,一双明眸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着。
一番嘘寒问暖后,杨硕便问起了那天启石的去向。毕竟,此物来历不凡,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就送给了对方。
蓝婆婆倒也干脆,在她的授意下,拓跋桑蕖拿出了一个竹筒交到杨硕手中,说那块劳什子石头就在里面,不就一块石头,就你当个宝。
杨硕笑笑,收入怀中。
这回该轮到蓝婆婆发问了。
她问,那千尸藤可是小友豢养,杨硕没有否认。
于是言道,千尸藤可是世间罕有的邪植,就连巫山也没有豢养,不知道小友从何得到。
杨硕于是将南离岛长乐宫之事大致说了一说。
蓝婆婆听罢皱了皱眉,说这千尸藤本不该出现在那种地方。难道神木林有所异动?
神木林么?
第一次听到“神木林”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在二十多年以前。
第五一七章 来龙去脉
当年掌门为查出公羊殁和段风的死因,便不远千里请来大巫作法,据说那大巫便是来自神木林。
后来无极宗黎影死的时候,又有人说他与神木林巫马家有关系,要小心对方的报复。
这次自己深中噬骨奇毒,又是托了神木林的福,很自然的,对这个神秘的势力又多了几分好奇。
于是问起神木林的事。
蓝婆婆说,神木林其实是巫山的一个分支,当年觋祖与赨祖不合,远走他乡,便有了现在的神木林。
与巫山擅长制蛊、傀儡不同,他们更为擅长制毒、控尸、魂灵之巫术,实力不在巫山之下。巫山虽为正统,但当年觋祖的出走,却也带走了极为珍贵的传承。
又言,那千尸藤原本只有神林木才有豢养,出现在外界定然不是好事。此物已交青峰处置,小友若打算要回,当好自为之。
之后,蓝婆婆又向杨硕索要摄魂铃一观。
杨硕没做多想,很干脆的便拿了出来。
对于这样级别的老怪物,既然隐瞒不过,遮遮掩掩也是徒劳,还不如表现得大方一点。
对于杨硕的坦然,蓝婆婆果然很满意。
她仔细的观看着这件不知品极的神器,说果然是它。
杨硕不明其意。
她道,说这件宝器原本是我巫族之物,后来随觋祖一同远走神木林,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缘何会落到小友手中?
杨硕心中一惊,早知此物出自巫族之手,却没想到它这么有来头。
于是,便将西泠岛试练时的遭遇大致说了一说。
蓝婆婆听罢大为惊愕,说难不成岛上有前辈高人的遗迹?回巫山以前,老身定要前去观瞻一番。
说罢,蓝婆婆摩挲着这件宝器,忽的一指点在了铃上。
霎时间,此铃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屋内无端刮起一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若有若无的哭喊哀号声从四面传来,如同置身冥界,耳边阴风阵阵,魂语鬼嚎。
拓跋桑蕖不由得浑身发毛,左右四顾,问婆婆这是怎么了。
蓝婆婆没有回答,而是向杨硕道,小友究竟掳夺了多少魂魄,老身不便过问。但老身仍要奉劝一句,莫要被仇恨迷了心智,以至误入歧途。
杨硕稍一沉吟,便轻念咒诀。
很快,便有数不清的光点从此铃上飞出,似云似雾又似星,天一派众弟子的亡魂发出兴奋的声音,纷纷向天上飘去。
冤有头,债有主,除去几名主使者的魂魄仍然拘禁外,众多普通弟子的魂魄留着也无大用,反倒徒增杀孽。
对此,蓝婆婆连连颔首,颇为满意。说你这孩子,本性其实并不坏。
拓跋桑蕖想起聚宝斋被对方轻薄的那一幕,于是将脑袋一扬,道:他不坏,就没有人坏喽!
蓝婆婆投来诧异的目光,杨硕只是苦笑。
罢了又向她问起,元神消散可还能够重聚?
蓝婆婆摇头,说从未听过有这样的法门,可以做到如此程度。
见杨硕失望,她又说,万事也非绝对,魂灵一事,虽飘渺难寻,但世上传承秘法何其纷杂,或许有也未可知。本巫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其他人也做不到。不如你与本巫同回巫山,亲自向族长求证一下。
杨硕道,即便不为此事,我也该是要去一趟贵宝地的,毕竟与拓跋姑娘有约在先,在下怎可食言。
蓝婆婆点头称善,那便等小友准备妥当,我们一同回山。
事不宜迟,杨硕又去拜访了一趟青峰长老,顺便向他辞行。
一路上,所有弟子都投来无比景仰的目光,大师兄大师兄喊得特别的欢。
凡是有弟子聚集的地方,无不传扬着这位杨师兄的惊天壮举。
仅凭两人,便一举端掉了天一派的老巢,将其从世上彻底抹除。
如此战绩,世所罕闻。
这不,凌霄殿前几名弟子正围在一起,说者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听者聚精会神,大呼过瘾,尽管类似的内容他们已经听了几十遍、上百遍,他们也不觉得厌倦。
当杨硕走进来,几人全都行起了注目礼,崇慕之色溢于言表。
代掌门青峰长老亲自出迎。
在他的引领下,杨硕先去历代掌门牌位前祭奠了一番。
归海师伯虽然生前只是代掌门,但他却是为了门派而牺牲,所以死后追封掌门位,灵牌供入祖师堂,实乃当之无愧。
遥想当年初入门派,五位峰主掌门加上孤竹前辈六人全都健在,如今六去其五,实在是令人欷歔。
在白、郑两位掌门师兄的牌位前,青峰长老潸然泪下,以袖掩面。落霞门的这些年,何其不易!
杨硕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莫名的难受。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这一切恐怕都不会发生。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他们。
趁这个机会,青峰长老表达了想册立掌门的意思。
说落霞门遭此大劫,正是用人之际。师侄年少有为,修为深厚,兼且礼义仁信样样俱全,这掌门之位,当师侄莫属,吾与几位宿老都是这个意思。
杨硕婉拒。说不日便要随蓝前辈离开宗门前往巫山,掌门之位,没有人比师叔更为合适。况且我仇家众多,留在落霞门恐怕不是好事。
青峰长老沉吟片刻,道:师侄何必有如此大的包袱。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又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杨硕连连摇头,说正是因为见过了大风大浪,才知道它的凶险。我几次死里逃生,几乎累及整个门派,类似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又道,如今已然得罪了天魔宗、万煞宗两大势力,因宗政临庆之死又与宗政家结下了梁子,而那宗政临翊之死多半也会算在我的头上,与宗政家恐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若不走,恐怕要给门派带来灭顶之灾。
青峰长老追问,按师侄的意思……
杨硕道:不如等我走后,对外放出烟雾弹,宣称我已加入巫山,从此与落霞门再无瓜葛。或许,他们看在“巫山”二字的份上会有所顾忌。
再无瓜葛吗?
青峰长老想了又想,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师侄若是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回来,落霞门的大门永远为师侄敞开。
杨硕又问起千尸藤的事。青峰长老便领他去后山。
到了地点杨硕给吓了一跳。那千尸藤也不知道在天一派吞食了多少尸体和活人,竟长得比从前大了两倍不止。
那粗壮的长须,每一根足有树干粗、数丈长。它们高高扬起,挥舞着,扭绕着,想要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吞噬。若不是所在之地有阵法布置,恐怕早就暴起吃人了。
盘根错节的藤心上,那张古怪的人面图案越发的清晰可怖。杨硕仿佛看见它在笑,邪恶而嗜血。
浓浓的X腥气息从此藤之上发生,令人作呕。
“太可怕了,没想到杨师兄竟然会豢养这种邪物!”一名镇守的弟子道。
“说什么呢?若不是杨师兄,我落霞门能有今天?你也不看看,现在西极还有谁敢与我落霞门抗衡。就是那清虚派,见了我们也得避让三分。这叫什么?这就叫实力,实力懂吗?”
“不错。当年……不,就说不久以前,那天一派还那么狂妄,竟然直闯山门,掳走了我众多兄弟。可人杨师兄怎么地,反手就给他灭了。牛不?”
“何只灭了,我听说天一派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整片山都被夷为平地。啧啧,这手段!要不怎么那些修真家族见了我们都点头哈腰。小爷我入门十多年,就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偶然听到几人的谈话,杨硕咧了咧嘴角。自己几度摸爬滚打、死里逃生,像个苦哈哈,这摆谱的事却都让别人给占了。
“啊!杨师兄!”
几人见到杨硕进来,一个个又惊又喜,满脸狂热。
然后杨硕就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一扬手,便将那硕大无比的怪物给收了。
回到抱朴峰后,杨硕赶紧进入了珠内世界,给这东西重新找了个阴湿之地安置了。
紫瑛曾说过,这东西有用,但具体有什么用却是没说,只好暂行留着。
路过剑冢的时候,杨硕突然发现那疑似开元老祖的元神不在了。之后,又向淑兰求证了此事,说是在与真武战神交战的时候外出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恍惚中,杨硕好像想起了什么。当时他化身黑龙,意识并不十分清醒。但那枯寂的背影,那清冷的眼神,仍然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悲凉。
接下来,他便着手整理这一趟的收获。
细细算来,数量虽然不多,但贵在精。
冰魄剑,量天尺,绵里金针,没有一样不让人心动,那佛指碓更是无尘老祖的本命法宝,蕴含着一缕圣佛的气息。
虽说这些本命法宝的灵性也随着法宝主人的陨落而消失,但由于他们取材不俗,用来重新铸造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最让他兴奋的,还是那颗蓝碲妖獐之牙,若是能够参悟其中所蕴含的土灵之力,对自身修行的好处不言而喻。
第五一八章 离去,巫山
养伤的这段时间,抱朴峰在谷师兄和耿焘的打理下秩序井然。杨硕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毕竟,他在落霞门呆不了几天,这重担最后还是要落在他们身上。
落霞门经过连续的动荡,老一辈人几乎不剩下几个了,所以新的继任者很快便确定了下来。
烈火峰、抱朴峰、弱水峰、青木峰四峰峰主分别由于子谦、谷习武、宣柔儿、楚天南担任。而青峰长老则接任掌门位,兼凌霄峰峰主,统领五峰。
这一切都是杨硕的意思,当然,这样的安排也得到了普遍认可。只是青峰长老却怎么也不肯正式接受掌门册封,只愿意执掌掌门令,代理门派事务。
对此,杨硕也不勉强,随他心意。
而宣柔儿则有幸成为落霞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峰主,崇敬仰慕者不计其数。
至于白小玉、韩文、乔玲、厉炎、肖彤、炳瑁等人,也都各有安排,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了落霞门的中坚力量。
天一派新败,各大修真家族都蠢蠢欲动,想要染指天一派原有的势力。虽然短时间内他们还不敢乱来,但若是动作太慢,拖得久了一些,那就要被别人摘桃子了。
为此,纪轩、钱俦、万仲宝这些老牌二代弟子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各地,接管天一派分散在各地的店铺、茶园、灵石矿等等。
乔玲、厉炎、肖彤等人则主要负责招揽和训练新弟子。这原本是个轻松愉快的活儿,但而当天一派、开阳门和羽化门三派覆灭的消息传开后,他们就再也轻松不起来啦。因为前来拜谒的人实在再多了!
坊间更是传言落霞门与天魔宗、万煞宗、问剑宗、巫山等各大势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才能凭借一己之力灭掉其他三大门派。落霞门也因此声威大振,炙手可热。
闻风而来的家族子弟那是络绎不绝,他们都希望拜在落霞门名下,而抱朴峰又是他们的首选。
只是,大肆收纳门人自然也是需要资源配给的。这一点几位宿老早就想到了。
他们在天一派覆灭后便带人打上羽化门,将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统统拿走,进账颇丰。当然,全程都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又派人前往天一派废墟掘地三尺,将那些因大战深埋在地底的好东西尽可能挖出来,收获也很是不少。
圣法堂、训戒堂两位堂主甚至不满足于此,趁着杨硕风头正盛,竟带上大队人马前往清虚派化缘,说落霞门新遭浩劫,需要他们出手相助。
这话听上去确像那么回事,其实说白了就是打劫。上阵杀敌他们不行,但痛打落水狗的能耐还是有的。
清虚派自从死了金丹期老祖后当缩头乌龟都当惯了,要不然怎么眼看着自己的附属宗门受欺,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加之那次他们也亲眼见过了谷虚、宗政等人的实力,早就被落霞门隐藏的实力给惊得外焦里嫩。如今三派被灭,西极也就他们硕果仅存,所以自然是如履薄冰,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这样,落霞门迅速壮大起来,而杨硕离开的日子也到了。
当他踏出山门结界的时候,大批弟子跟在后面,他们排成一行,目送这位杨师兄的离去。
青峰掌门领着谷习武、于子谦等人走在最前面,一个个依依不舍。
“都回去吧!别送了!”杨硕劝道。
宣柔儿泪盈眼眶,哽咽着道:“师兄,你还会回来吗?”
杨硕道:“傻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又哂然一笑,以手轻拭她的眼睑,道,“都已经是一峰之主了还哭鼻子,也不怕别人看见!”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扫过谷习武,扫过于子谦,扫过楚天南和韩文,扫过肖彤和厉炎,心中虽有不舍,但仍是欣然一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落霞门有他们在,未来兴盛可期!
乔玲低垂眼帘,脸上有晶莹的泪珠儿滑过。她知道,今生与君无缘,所以她也只能把这份情感深埋在心底。
杨硕何尝感觉不到她的心意,只是这美人恩,他着实消受不起。
于是暗叹一声,走到她的跟前,驻足。
乔玲抬起头,眸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杨硕一翻手掌,便亮出了一个玉瓶。
“就当是我送大家的最后一件礼物。”
“师兄……”乔玲轻唤,心思全然不在玉瓶上。
“这里面是一些养颜丹。你们一人一粒,分了吧!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还能看到你们如现在一般的模样。”
众人看了看这瓶丹药,俱都沉默。
诚然,养颜丹的的确确是个好东西,但这里面透露的意思却让他们难以接受。
这即是说,再见不知是何年月,所以他们要好好修炼、好好保养才行。
拓跋桑蕖一听养颜丹,眼睛就是一亮,她私心想着,等回到巫山,定要他炼上好几大炉,所以这会儿正偷着乐呐!
杨硕自然没有她想得多,还以为她是因为可以回家才高兴。
“对了,白小玉呢?”杨硕忽然问道。这个爱乍乎的妮子忽然不在了,果然还是有些不适应。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摇头。
乔玲道:“这些天很少看到白师妹,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杨硕道:“罢了,相见不如不见,我可不想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说完一摆手,“走喽!”
这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喂,你就这样不辞而别吗?”
说话间,白小玉小跳步地走了出来,春风得意,阳光明媚,一点儿也没有难过不舍的样子。
杨硕咧了咧嘴角:“小玉,你就这么希望我赶紧走吗?”
“哕!不识好歹,也不看看我带谁来了!”
“谁?”
“三弟。”一个温厚的声音传来,让杨硕心头一震。
他目光灼灼的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白衣飘飘,青丝玉笄,好一个风流公子,潇洒俊逸。
齐云飞手执折扇,玉面含笑。
“大哥!”杨硕一刹那给惊了,呆立了半晌,才噗哧一笑,“你没死啊!”
齐云飞以扇沿轻敲鼻梁,佯怒道:“难道三弟就这么希望我死么?”
“哈哈哈……”
众人齐声欢笑。临别的愁绪也在这一刻随风而去,化作了欢声笑语。
在众人的挥手致意间,杨硕四人乘奔御风,飞上空中。
遥望远处天高云淡,山水迢迢。
下方的人们逐渐变成一个个小点,直到消失不见。
谁能想到,落霞门这一别,又将是数十年。
世界之大,即便是修真者也只能徒添感叹。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下次再来的时候,又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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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往东同行五百里,终是不得不分道扬镳。
临别之际,齐云飞将一枚玉牌交给杨硕,说如果到了中州,可前往玄天宗与我一见。如有需要,亦可凭此牌找玄天宗门人寻求帮助,保重!
话毕,二人挥手道别,各奔南北。
当莽莽群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拓跋桑蕖便召唤出了她那只怪鸟。说快到了,为免引起误会,还是乘坐我的嘤嘤比较好。
直到这时,杨硕才有机会看清楚这只怪鸟的样子。
其身形似豹,却长着一只雕的脑袋,头生独角,毛色蓝中带黄,还长着一条长尾。一双羽翼平展如盖,声音好似婴儿的啼哭,正是《妖兽图鉴》上所描绘的蛊雕。
这只名为嘤嘤的蛊雕载着二人飞入群山之中。
湿润的空气迎面而来,两旁青翠欲滴,植被密布,正是一派原始丛林地貌。
顺着一条平静流淌的小河往前飞,不过多时,一个规模不算大的村寨便出现在了眼前。
鳞次栉比的吊脚楼,高低错落的木屋竹舍,掩映在一片绿荫和花海之间。
穿着鲜亮服饰人们在底下劳作,稚童们在参天古树下玩耍。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
当这只嘤嘤怪飞入寨中的时候,族人们纷纷站起,仰视天空,面露崇敬。
能够直飞寨中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当三人落在一个木制牌楼前的时候,几名族中勇士已经等候在此。
“属下恭迎巫祝大人、桑蕖阿娅!”一名体格壮硕的汉子恭身行礼道。
他的目光在杨硕身上多停留了半刻,杨硕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一丝戒备。
“你们都免礼吧!”蓝婆婆道,“族中近来可有事情发生?”
“回巫祝大人,并没有。只是十年一度的采蓍节快要到了,族长一直在等候您的到来。”
“好。本巫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
这边交待完毕,蓝婆婆直接去面见族长。而杨硕则被拓跋桑蕖领着四处参观。
寨子中央,一间规模较大的吊脚木屋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羊角图案。
蓝婆婆走了进去。
屋内,一名身穿华服,年轻貌美的女子抬起头来。
她放下手中的活儿,朝蓝婆婆微微一笑道:“婆婆,您回来了!”
蓝婆婆点点头:“老身幸不辱命。”
第五一九章 招谁惹谁
“您是说……”
“不错,那个人,老身给您带回来了!”
“您确定是他?”
“卜象不会错,此子便是那位贵人。”
女子轻轻颔首,目露精芒:“很好。婆婆受累了!”
又忽的眉目一凝,问道:“婆婆,您的本命蛊……”
蓝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了。”
“没了?!”
于是,蓝婆婆便将在天一派的所见所闻大致说了一说。
那女子听了大为惊异,称这就难怪了,随后又面露欣慰。
“看来,此子的确是能够逆转乾坤之人。如此甚好,巫山断不可落入他人手中!”
…………
另一边,杨硕被拓跋桑蕖带着,一路在寨中穿行。
许多寨民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桑蕖小姐、桑蕖阿娅的叫个不停。那一张张纯真朴实的笑脸,让人感觉到宾至如归。
在一颗绿萌如盖的大橡树下,一群小孩将拓跋桑蕖围了起来。
“桑蕖姐姐,你这次出去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吗?”一个吸溜着鼻涕的小胖孩仰着大脑袋问道。
拓跋桑蕖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嗔道:“你这小家伙,除了吃还有别的吗?”
一群孩子都笑了起来,那小胖孩摸了摸脑袋,很不好意思。
拓跋桑蕖于是拿出一个储物袋,将事先准备好的吃食、玩具一个个都拿了出来,美得他们跟什么似的。
小孩们得了玩具,一个个兴冲冲的玩去了。
几名年轻女子也闻声走了过来。她们围着拓跋桑蕖打转,脸上洋溢着兴奋。
那一个个披红戴绿,盛装打扮,都美得像盛开的鲜花儿一样。
杨硕看她们姐妹重逢,热乎的话儿一堆,倒也不好硬凑上去。于是在一旁候着。
远远的,就见拓跋桑蕖将那些从聚宝斋还有别的地方买来的首饰拿了出来,一件件分给她们。
当然,这些首饰大多是杨硕付的灵石,所以那妮子分起来竟一点儿也不心疼。当下又是好一番热闹。
看她们面如桃花、笑如银铃,映衬着这绿树竹楼,实在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美景。
女孩们叽叽喳喳聊着话,时不时的把目光瞟向这边,有几分放肆,也有几分女孩子该有的羞涩。
有个胆大的女孩甚至走了过来,问:小阿哥,你真的不是桑蕖姐姐的相好吗?惹得女孩子们一通哄笑。
杨硕正自尴尬,之前那名带人迎接他们入寨的勇士便走了过来。
他恭敬地向杨硕含胸一礼,道:“在下阿朵打,不知道客人怎么称呼?”
杨硕还以一揖,道:“在下杨硕,幸会幸会。”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礼貌。
据阿朵打说,寨中极少有外人进入,所以大家看你好奇也不奇怪。
杨硕道,此处民风纯朴,风景如画,来此一遭也算是一次有趣的经历。
阿朵打也不绕弯子,说杨小兄弟能被蓝婆婆破格带进来,想必是很有一番本领,改日定要见识见识。
听他这意思,是我想与你结交,但你也得亮出你的本事,让我觉得你值得结交。
杨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拓跋桑蕖,心里也猜出了点什么。
看他性子倒也直爽,于是也不扭捏,说那是一定的。
开玩笑,在女人面前认怂,那还是男人吗?
不管打不打得过,这气势就不能输。
两人说着话,拓跋桑蕖却闻出了点火药味,打发完了好姐妹后便走了过来。
她连忙给两人引见。说这是杨硕,我在外面结识的朋友,这是阿朵打,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也是我们清江寨第一勇士。
两人对视不语,气氛有些不尴不尬。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第一勇士?桑蕖小姐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满!”
来人一身蓝衣花扣,红布包头,腰挎一柄弯月尖刀,身后带着两名寨中勇士,很是威风。
相比其他人对拓跋桑蕖的尊敬,他的态度就显得过于傲慢。
“朗克萨……”阿朵打对他怒目而视,但却没有争辩什么。
朗克萨施施然走到拓跋桑蕖的面前,道:“桑蕖小姐,你怎么把外人带进寨子里了,难道你不知道本寨的规矩吗?”
拓跋桑蕖琼鼻一扬,不满地道:“喂!朗克萨,你什么意思?本姑娘想带就带,你管得着吗?”
那朗克萨想是早已习惯了拓跋桑蕖的刁蛮个性,对她的回答不以为意,反倒是缓步走了过来,绕着杨硕转了一圈。
杨硕心说,这人有病吧!
于是挺胸昂头,漠然视之。
见来人长得稍微有那么点英俊,朗克萨流露出的敌意更加浓烈。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似笑非笑地向拓跋桑蕖道:“桑蕖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拓跋桑蕖一听就火了。
她干脆一挽杨硕的胳膊,小嘴儿一撅,堵气道:“本姑娘就看上他了,怎么着?难道你连这个也要管?”
“你……”朗克萨伸手指了指,愣是一句话给呛得说不上来。
于是愤愤地瞪了杨硕一眼,“我们走着瞧!”说完甩头就走。
杨硕无语,心说我招谁惹谁了我?莫名其妙就多了两个对手。
这老话还真是没有说错:红颜祸水。何况是像拓跋桑蕖这样的绝世红颜,那引出的何止是一般的水,那是捅破了一片海啊!
朗克萨走后,一个叫做托娅的清秀姑娘走了过来,说阿姐,族长让你带客人去见她。
拓跋桑蕖说知道了,你先去通禀一声,我们随后就到。
路上,杨硕问起刚才的事。
拓跋桑蕖说不用理他。那朗克萨仗着他阿爸克蝥萨是大巫祝,平时就眼高过顶,目中无人。就他还想着娶我过门,做他的春秋大梦,我就是嫁鸡嫁狗也不会嫁他。
至于阿朵打,他是个实诚性子,谁也不服。但只要你用实力证明给他看,他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一间规模很大的吊脚木屋前。杨硕看了看上面挂着的那对羊角,乌光闪耀,很是不凡。
拓跋桑蕖就得意的道,看到没,那是我阿爹当年的收获,据说它来自一只修炼了上千年的羊精,当时动用了全寨子的力量都没拿下来,却被阿爹一举斩杀了,厉害吧?
杨硕心说中是不是真的啊,于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拓跋桑蕖便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当然,当时蓝婆婆他们不在。
“尊贵的客人,里面请!”
一进木屋,杨硕便感受到了足够的尊敬。有婢女领着他们进入正堂。
里面虽还算宽敞,但比之落霞门的各峰大殿却有不如。
几根巨大的圆木支起房梁,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方鼎,上面幽幽燃着蓝色的火焰。
两边则是觥、簋等一应礼器,外围则是两排交椅。
总体而言,陈设风格更近务实也更有人情味。
正堂之上,一名年轻妇人目光灼灼的望来。但看她,螓首蛾眉,慈眉善目,身上衣妆很是华贵,头上那一对银牛角头饰尤其显眼。
杨硕心想这族长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好看的女人?不应该是她爹吗?
“阿娘!”拓跋桑蕖亲热的跑上前去,粘在那妇人的身旁。
她娘也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是以母慈女孝,亲热了好一会。
一旁的蓝婆婆让下人奉上灵酒。
由两名婢女抬着一根硕大的牛角来,从一旁的酒觥中取来温热的美酒,双手奉了上来。
拓跋桑蕖示意一口喝光,说这是寨子里的规矩,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
杨硕看着那满满一壶牛角酒,心叫喵哩个咪。这满满一大壶,我喝得完吗?
于是深吸了一口,说酒香纯冽,待我慢慢品尝。
提玛族长微笑颔首,说小友可以随意,不必拘礼。
双方寒暄了一番后,对方便随口问了一些事情,也就是出身,师承什么的。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杨硕俱实以告。
当得知他来自凡者大陆的时候,这位雍容华贵的提玛族长还是吃了一惊。说本巫从闻听说,有来自凡者大陆的修真者能够达到小阿哥这样的成就,足见小阿哥聪慧过人。
对此,杨硕微笑莞尔。
又趁机问起是否有噬骨毒的解法。
提玛族长一听十分惊讶,便追问是怎么一回事。
蓝婆婆这才将天一派掌门下毒的事说了一说。
提玛族长微一沉吟,说此毒厉害无比,恐怕要费一番功夫。看来天意如此,要小阿哥在此地多留些时日,好叫她寻齐材料,配制解毒药。
杨硕一礼谢过。
拓跋桑蕖又问:“我哥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提玛族长道:“你哥他新进晋级,正由劼木巫王带着外出历练呢!按理说,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拓跋桑蕖便道:“阿娘你知不知道,原来我哥早就和小阿哥认识呢!你说巧不巧?”
“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缘分吧!”阿娘点头笑道。
一看自家的女儿扭扭捏捏,霞飞双靥,她便知道,这妮子恐怕是想歪了。于是无奈摇头。
就在这时,悬挂在大堂顶上的几挂葫芦当中的一个动了一下,紧接着一群蚊蚋般的小虫便从里面飞了出来。
第五二O章 巫山内忧,就你了!
它们默契地飞在了一张事先备好的花草纸上,乱哄哄的好一阵乱爬。
花草纸是巫山特有一种纸张,乃是在未干的纸浆上铺就花草,经特殊处理及自然烘干而成,不仅有漂亮的压花,还带着股花草的清香,很是特别。
不一会儿,就见那张花草纸上的美丽花纹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数行密密匝匝的小字。它们还在微微蠕动着,正是那些蚊蚋小虫用身体所绘。
那些字杨硕看不懂,应该是巫族人特有的符号。
那提玛族长一看上面的内容便皱了皱眉。
她向拓跋桑蕖道:“你兄长他暂时回不来了!”
拓跋桑蕖问:“哥他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提玛族长道:“是遇上了点麻烦,不过相信你劼木叔叔会处理的。”
蓝婆婆道:“可是,少主不回,几日后的采蓍节,又由谁来出面?”
提玛族长于是微笑着望了过来:“小阿哥,本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杨硕正抿着嘴边的酒水,露出一脸陶醉之色。
见族长问话,于是放下酒爵,笑道:“前辈不会是想让我代替拓跋兄吧?”
提玛族长微微点了点头:“本巫正有此意,不知小阿哥意下如何?”
那循循善诱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别样的风韵。
杨硕本不打算掺和巫族内部的事,但人家当面提起,你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这解毒还得求人家。于是便想详细了解相关的风俗。
谁料这话还没开口,拓跋桑蕖却先站了出来。
“不可以!”
杨硕就是一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蕖儿,不许胡闹!”提玛族长严辞喝止。
“阿娘……”拓跋桑蕖耍起了女孩儿家脾气。
提玛族长道:“采蓍节是何等大事,岂能由着你的性子来?还不退下!”
拓跋桑蕖满心不悦,一张嘴撅得可以挂个油瓶。
见杨硕笑嘻嘻的向她望来,她便狠狠的回瞪了一眼。赶上手中正削着苹果,于是手中弯刀一划,便将它一刀两断。那狠辣又俏皮的样子,分明是在威胁。
杨硕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蓝婆婆躬着身子道:“不错。采蓍节乃是我族传承数千年的传统,岂能随意?更何况,本次采蓍比试直接关系到我寨、乃至整个巫山的命运,更不可掉以轻心。原本脱马是最佳人选,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差子。既然他不能如期归返,那便只能找人替代。”
杨硕便问了:“两位前辈就这么信得过在下?”
蓝婆婆笑了,笑得神神秘秘。
“小友的实力,老身当然信得过。所以,没有人比小友更为合适。”
提玛族长从大椅上走了下来,十分郑重地道:“本巫代表全寨上下,恳请小阿哥答应。”
杨硕本想来一句“要是赢了,我有什么好处?”,但看到两人投来的灼灼目光,这句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于是点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下要是再不答应,恐怕就是不识大体了!”
提玛族长微笑颔首。
“哼!!”拓跋桑蕖恨恨的瞪了一眼,丢下苹果便跑了出去。
杨硕苦笑。这还真是顺了哥情失嫂意,得,这回连她也得罪了。
原来,这巫山并没有外界看到的那么风光。自从前任族长——拓跋桑蕖的阿爹去逝之后,这族中势力便重新划分了,隐藏已久的反叛力量也在蠢蠢欲动。
族中三位头领——族长、大巫祝与巫山神女原本是三股互相制约的力量,千百年来都在维系着彼此间的平衡。
可随着前任族长——拓跋桑蕖的阿爸去逝之后,情况就悄悄发生了变化。
拓跋桑蕖的阿娘深受族中百姓爱戴,被拥护为新任族长,但有人却不服气,觉得她是沾了夫君的光。但因为有神女不遗余力从中斡旋,却也相安无事。
如今这一代巫山神女已经仙逝,大巫祝克蝥萨便再无顾忌,竟明目张胆的拉拢族中各方势力,准备将巫山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是提玛族长不愿看到的,也是与千年祖训相违背的。
而本次采蓍比试结果将直接影响下一任巫山神女的人选,这一点至关重要。
所以,他们才有了这个不情之请,希望杨硕代为出场,帮她们赢下这一局。
接下来,蓝婆婆便代为讲述了巫山目前的大致局势。
原来,这巫山素有千溪百峒之说,莽莽群山连绵千里,耸立着大大小小上千个寨子。而其中势力最大的,除了清江本寨以外,要数格多寨、朗德寨、陡寨、乌溪峒以及龙潭寨。
如今,大巫祝克蝥萨已经拉拢了格多寨、朗德寨、陡寨、乌溪峒这四大势力,其野心已昭然若揭。若让其得逞,巫山前途堪忧。
如今五大寨中只有龙潭寨可以信任,只要将胜利掌握在自己手中,又或者帮助龙潭寨取胜,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
听完蓝婆婆的讲述,杨硕更加下定决心要帮她们一回。
别的不说,单是今日看到的朗克萨那副嘴脸,不用想也知道他老子克蝥萨是个什么样子了。
当下,三人推杯换盏,很是热络。
当杨硕将那满满一牛角的灵酒全都喝进肚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微微有些醉意,便起身告辞。
提玛族长派人给他安排了厢房,就在族长宅邸的后面。
出来的时候,杨硕看到不少寨中宿老走进大堂,想是在商议大事。
踏着咯吱咯吱的木板进了自己的屋子,就着一张又大又软的精雕紫檀木床躺了下来。
黑暗中,从角落里冒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影朝这边张望了一会,便开始做起了小动作。
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人赫然就是拓跋桑蕖。
只见她口中念着口诀,眼睛盯着那张雕花大床。
心里嘀咕着:“奇怪,怎么还没动静?没道理呀!”
然而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杨硕的眼睛。
自打他一进这间屋子,便用灵眼扫视了一遍,任何藏身暗处的敌人都无所遁形。
当发现对方就是拓跋大小姐的时候,于是干脆放任她胡来,想看看她究竟耍的什么把戏。
果然,这妮子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拓跋桑蕖这会儿正纳闷呢,上次给他下的蛊怎么没有效果了?
照理说,对方这时候应该奇痒无比才对……
她又哪里知道,自从那次利用隐匿图腾夹带私货以后,杨硕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拓跋桑蕖给他解药蛊的时候,竟又偷偷种了别的蛊进来。于是他就找了个时间,利用体内真火将蛊虫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处理掉了。
毕竟,就算拓跋桑蕖掩饰的再好,她的蛊术终究还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以杨硕目前的神识能力,仅用内视的方法便能将那些身体里的蛊虫找出来。
几番尝试下,仍然不见动静。
于是,拓跋桑蕖便蹲下身子,将一个随身竹筒拿了出来,拔开塞子。
但听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响起,一条碧油油的小蛇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小乖乖,去吧!”拓跋桑蕖阴阴笑着,亲眼看着那条小蛇游进了杨硕的床铺底下。
但见杨硕翻了一下身。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拓跋桑蕖更加奇怪了。
“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放开神识去查探,只因她的修为远不如杨硕,明目张胆的探出神识极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偷偷摸摸躲在一边窥探。
终于,她咬了咬牙,从身后取出一个圆形的单肚葫芦……
原本侧躺着的杨硕忽然感觉到有空气中有一阵细微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抖动。
于是稍稍放出一缕神识去查看。这一看便吓了一大跳。
就在床榻的上方,一只寸许大小的蛾子正在空中悬浮着,扑腾着翅膀,悄无声息。
但看它,一身的紫灰之色,斑斑点点,胸腹赫然是一个人脸的图案,两翅各有一个眼球一般的斑块,活像两只硕大的眼睛。
一对粉翅扇动着,发出一阵富有规律的波动。同时,其胸腹开始泛出幽幽的紫光,很是诡异。
鬼面玄蛾!
这四个字突然间便出现在了杨硕的脑海中。
根据他所知不多的蛊毒知识,这鬼面玄蛾是巫山十大蛊毒之一,若是驯养得当,其实力不在九香蛊之下。
意识到身中此蛊将要带来的可怕后果,当下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手探出,其疾如电。
与此同时,手中土灵之力迅速覆盖手掌,形成一层有形的保护。
那鬼面玄蛾被他这么一抓,便给抓在了掌中。
“不要!!”
拓跋桑蕖终是忍不住喊出声来。
紧接着,人也跟着冲了上来。
慌乱中,脚下一踉跄,便一头栽倒在了杨硕的怀中……
温香软玉。
两人对视了数息……
最近的时候,两人的鼻尖相距不过两寸。
拓跋桑蕖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脸上浮起一片红云。
她侧着身,红着脸道:“把它还给我。”
“喂,我还没说话呢!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杨硕反问道。
第五二一章 祝祷盛典
拓跋桑蕖更加局促了,一张脸红得发烫。
见杨硕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正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于是柳眉一扬,道:“你管得着吗?这儿可是我家!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杨硕听罢一骨碌从床上跳起。
“你家?”
“那当然!”
“成!”
杨硕二话不说便闪出了门,这让拓跋桑蕖愣了一愣。
她跺了跺脚,道:“啷个这么小气嘛!人家不过说说罢了!”
“有没有试过睡屋顶?”上方传来杨硕的声音。
拓跋桑蕖展颜一笑:“来就来,谁怕谁!”于是纵身一跃,飞上楼顶。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屋顶的琉璃瓦上,仰望天空。
“喂,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参加那个什么采蓍节?”
“因为,我不希望阿娘得胜。”
杨硕偏过头来,但见拓跋桑蕖呆呆的望着天空,柔美的脸上露出认真和不甘。
“为什么?”
“因为阿娘希望我能继承阿爹的遗志,成为巫山神女。”
“神女吗……”杨硕悄然。
“小时候,阿娘最是疼我,每当阿爹希望我能成为家庭骄傲,成为神女的时候,阿娘都会帮我,护着我。可是,随着阿爹的离去,阿娘现在也变得跟阿爹一样了。”
“她总说,个人事小,族人事大。只要我能成为巫山神女,便能够制衡大巫祝的势力。可是,她从来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原来如此。”杨硕道,“你无需担心。我虽答应,但并非代表我就一定能够取胜。”说罢,嘿嘿一笑,“毕竟巫山勇士众多,就算输了也正常不是吗?”
拓跋桑蕖听出了话中之意,顿时来了精神,美目一盼,道:
“那……你是打算帮我了?”
“帮你倒是可以。只是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朗克萨那小子?”
拓跋桑蕖想了想,道:“或者,你也可以帮助龙潭寨获胜。反正,只要胜出的那个人不是你就成!”
“我正有此意。”
拓跋桑蕖翻身而起:“那太好了!”又脑袋一歪,似乎想到什么,“呀,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害我白担心!你没安好心啊!”
“喂喂!别打!弄坏了你的幺蛾子我可不管啊!”
“哐啷”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给人的感觉是屋顶要塌了。
房檐下的托娅姑娘抬了抬头,心中在想:桑蕖小姐不会真像她们说的那样,想嫁人了吧?
……
夜空璀璨。一条银河横贯南北,将整个天空装点得五光十色,令人迷醉……
…………
第二天,全寨的寨民在一阵洪亮的鼓乐声中开始了不平凡的一天。
寨民们吹响了巨大的芒筒。那是一种以竹子做成的长管乐器,其声訇訇,高亢激昂。复有芦笙协奏,以示隆重。
全寨大大小小都从自家跑了出来,集中在了寨子中央那原本并不算大的广场上。
族中少男少女、老汉老太,全都身着盛装,喜气洋洋。
年轻人载歌载舞,伴随着鼓点在场中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有小孩在人群中穿来奔去,兴奋不已。
清江寨已经很有没有这热闹了!
一众宿老也在族人们的簇拥下纷纷亮相。
族人们自觉围成一个大圈,目光灼灼的望向之后到场的各大族中勇士。
杨硕就在这些人的目光中,跟随着蓝婆婆走上了广场中央事先搭好的一方竹台上。
在他身后,还跟着阿朵打等人。只是阿朵打今日却是闷闷不乐。
采蓍节何等重要,各大村寨都想好好表现一番,以为本寨争夺荣耀和话语权。
今天,便是采蓍节的预热,或者说挚师大会。
参加节庆比试的几名勇士将在这里接受全寨族人的祝福,据说这样才更容易取得最后的胜利。
作为族长之女的拓跋桑蕖自然也不会缺席。今日她那一身行头估计得有百十来斤重,明晃晃的银饰挂满全身,光彩夺目,衬托得人比花娇,红颜绝色。
今日,杨硕入乡随俗,也披红挂绿,穿了一件花色蓝衣,头上以蓝布包头,腰跨长刀,活脱脱一个巫族帅小伙子。
所以这样的打扮一亮相,立刻吸引了全寨族人的目光。族中少女们更是眼神火热,惊呼如潮。
人们小声议论,说这位小阿哥谁啊,面生得很,他也是来参加采蓍节的吗?
有人说是啊,他还是桑蕖阿娅带回来的呢,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很般配?接下来就是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阳光下,少女们披红挂彩,笑容绽放,是殊为难得的一道异域风景。
在场中傻呆呆的站了约摸有一刻钟。
提玛族长便小声问蓝婆婆,为什么没有看到朗克萨。
大巫祝克蝥萨神神秘秘,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倒也罢了,可他的儿子朗克萨作为代表清江寨出赛的勇士之一,怎能不到场?
有属下在蓝婆婆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便一杵拐杖,愤愤的道:“太儿戏了,怎能事事随他所愿?”
提玛族长虽然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于是道:“随他去吧!”
说罢,面向全寨族人,高声宣布:“祝祷仪式现在开始!”
话毕。人们停止了自由活动,纷纷肃立。
芒筒、芦笙齐声响过数遍。
牛角朝天吹起,杨硕几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腿登上最高台。
这边杨硕刚刚才迈了一半台阶,下方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他有什么资格参加采蓍大会?”
这个声音以内力发出,刺耳非常,以至所有乐师都停下了手中的演奏。
人们齐齐扭头看去,便看到了朗克萨在一众属下的跟随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那朗克萨眼高过顶,目中无人,即便是面对族长及一众宿老也是如此。
他施施然走上高台,一指杨硕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说的就是你!你凭什么参加采蓍比试?”
字字铿锵,诛心无比。
拓跋桑蕖站了出来:“朗克萨,你来捣什么乱?”
朗克萨貌恭而言佻,嘿嘿笑道:
“桑蕖小姐,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还请不要阻拦。”
蓝婆婆看不下去,拄杖走出来道:“朗克萨,你这是做什么?杨小友是我等请来的帮手,也是我族尊贵的客人,岂容你等在这里造次?”
然而朗克萨并不吃这一套。有他爹这棵大树罩着,即便是捅破天也有人收拾。所以即便是面对蓝婆婆这样颇有威信的族中耆老,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怯意。
反而是咧了咧嘴角,不屑地道:“蓝婆婆。你也是族中元老了,莫不是老糊涂了?”
“朗克萨!”蓝婆婆喝道。
但见朗克萨上前两步,打量着这位身材佝偻的老人,嘲讽道:“听说你的本命九香蛊没了,难道也记性也因此变差了么?”
“你……”蓝婆婆又惊又怒。
本命九香蛊被毁,的确是她无法逃避的隐痛。只因本命蛊威力奇大,也极难炼制。一旦被毁,实力也就大打折扣。
本命蛊被毁一事,于她来说是何等大事,自然不会见人就说。除了寨中高层,也没有人能够一眼看出。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透露了出去,而且一定是亲近大巫祝的人。
(先就这样吧,这几天实在……不解释,解释也苍白,只能抱歉)
第五二二章 要资格是吗
(章节正常修改调整)
“你……”蓝婆婆又惊又怒。
本命九香蛊被毁,的确是她无法逃避的隐痛。只因本命蛊威力奇大,也极难炼制。一旦被毁,实力也就大打折扣。
本命蛊被毁一事,于她来说是何等大事,自然不会见人就说。除了寨中高层,也没有人能够一眼看出。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透露了出去,而且一定是亲近大巫祝的人。
此刻,四下无声。人们的眼神中虽然都带着吃惊,但并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族中一群老家伙们互相看了看,也都没有吱声。毕竟,这朗克萨背后站着的可是大巫祝,谁都不敢轻言得罪。
见自己几句话便戳中了痛处,朗克萨更加得意。
他走上竹台,背负右手,左手按着刀鞘,慢悠悠地走到杨硕身边,侧过脸道:“小子,大概你还不知道我族的规矩。不过不要紧,我会告诉你!”
但见杨硕偏头,一脸正经的道:“你还有什么话,麻溜点,赶紧放!”
朗克萨就是一呆,紧接着脸色就变得难看。
想想也是,人家叫你有话快放,那不是屁话是什么?
没等他再开口,杨硕又一摆手,道:“当然,我不一定听。”
“你……”朗克萨瞪圆了眼珠子,登时给气歪了嘴。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结果这一笑,便引得更多人跟着笑了起来。
朗克萨又羞又恼,强自端起派头,一甩脸,道:“凡参加菜蓍比试者,须得是我族传人。你又算哪根葱?”
突然蹦出的这个条件,让杨硕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望了望蓝婆婆,目光中带着询问。
后者心叫坏也,竟然百密一疏,把这条不成文的祖宗家训给忘了。早知道就应该教他一招半式,好堵住悠悠众口。
本来嘛,这种事也不会有人较真,毕竟他们才是有求于人,不是杨硕上赶着自己要参加这什么采蓍比试。谁能想到这朗克萨突然当众提出,搞得事情有些难办。
“你才是葱。你们全家都是葱!”杨硕一下给惹火了,出口成“章”道。
这让朗克萨呆了一呆,如此清奇的骂风,他倒是第一次领受,所以一时有些不适应。
又听杨硕道:“麻烦你先搞清楚一件事,不是我要参加这什么采什么尸的节,是你们请我参加。懂没?”
“请你?”朗克萨讪讪一笑,目光扫过众人,道,“我巫山勇士何其之多,竟会差了你一个?你在说笑么?”
提玛族长道:“朗克萨,你不要再闹了。杨小阿哥说的没有,非他有求于我等,乃是我等有求于他。这是本巫与在场众位长老共同商议的结果。”
朗克萨又道:“那又怎样,规矩就是规矩,老祖宗的话,莫非你们也敢不听?”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老祖宗三个字在族人们心中的份量自然是不必多说,他们留下的话,那就是圣谕,即使过了千年万年也要遵循,所以没有人敢出言反驳。
这时候,蓝婆婆站了出来。
“如果老身没有记错,祖训中所说的传人,并非指血脉传承,乃是指巫蛊之术的传人。即是说,只要懂得我巫山蛊术、毒术、魂术、傀儡术、咒术、卜筮、扶乩等任何一种巫术,都可以算得上是我族之传人。”
她这一说,众人们开始小声议论。显然,她的说辞并非空穴来风。
年纪小的族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真假,年纪稍长者则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朗克萨道:“就算婆婆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难道他还真的懂得巫蛊之术不成?”
说罢,用盛气凌人的眼神逼视过来,不屑的道:“我看你分明是一介道修,又怎么会懂得我巫山传承的巫蛊之术?”
杨硕呵呵一笑,反问道:“听说巫蛊之术诡异非常,玄奥难明。但不知道收魂术可算?”
朗克萨听罢就是一愣。
收魂之术原本也是巫山魂灵术法之一,但由于当年觋祖的出走,使得魂灵一系在巫山几乎断了传承。说起来朗克萨自己也不会,所以他才会显得有些吃惊。
当年巫祖创立巫山,恩泽千里,十万大山百姓自愿投靠,自称巫民。他们踊跃送出子女前来瞻仰巫祖真容,并学习巫蛊之术。
而赨祖和觋祖便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巫祖最出色的两名弟子,也都因此得到了巫祖的真传。但由于巫蛊之术太过强大,巫祖当年便有心将它一分为二,分别教给了他们二人。
据传,巫蛊之术乃分为蛊、傀、毒、魂四大类。赨祖作为巫祖大弟子,得到的是蛊、傀两部分,而觋祖作为二弟子,得到的则是毒、魂两部分。
后来巫山发生变故,觋祖因而远走神木林,同时也带走了关于毒、魂的重要传承。虽然这两部分赨祖并非完全不懂,但所知有限,所以留给后人的也同样非常有限。
若非这些年提玛族长潜心研习毒之一术,恐怕就连噬骨毒也无法为杨硕解开。
而这收魂之术便是收录在那觋祖所著的《巫蛊上经》之中。虽然在此经中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术法,但对巫山的族民来说,却又是非常难得,只有高层才有少数人懂得。
就连很多德高望重的长辈都不会,更别说是朗克萨了!
所以此言一出,台下众人议论得更加厉害了。
他们十分的好奇,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真的懂得收魂之术么?
朗克萨稍稍一想,便轻嗤一声,道:“空口无凭,谁能相信?”
又凑近了耳旁,道,“除非,你能当场示范一遍。”
他这随便一说,不可谓不用心险恶。
当场示范?拿谁示范?难道要为此而杀一个人?
再说了,这收魂咒诀一旦公开,这后果就难说了。
毕竟,此术歹毒无比,若是让有心人学得,定然又是一场浩劫。
人一旦灵魂受控,就连转生的资格都没有,可谓永墮地狱,悲惨无尽。
也正因此,当年巫祖在授徒之时便慎之又慎,惟恐给这世间带来祸害。就算收了徒,也只是各自得到了他的一半传承。
杨硕哂然一笑,靠上去道:“你说示范就示范?拿谁示范,你吗?”
朗克萨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愤然道:“休得妄言!本少何等身份,岂是你想动就动的?”
杨硕又望向他的两名心腹,很认真的问:“要不就你们两个。你?还是你?”
两人给吓得连忙后退,生怕被连累。
杨硕心中暗笑,目光投向在场的众人,道:“那,在场的诸位可有谁愿意代替朗克萨么?”
众人沉默。
于是望向提玛族长道:“前辈,看来并没有人愿意自我牺牲。在下有力难施!”
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一个身着黑衣,头插翎羽的老者走了出来。
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杨硕,严肃地问道:“小友,你说你懂得收魂术?”
“是的,前辈。”
这位老者的目光直勾勾的射入杨硕的眼中,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杨硕心中不虚,自然没有回避的意思,只是笑微微的回望,保持着一定的尊重和戒备。
如果对方敢有所行动,他不介意给对方上全套,灵眼加慧眼再加阴煞之力的威力,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承受的。
那老者就这样看了他好一会,突然收回目光,转身道:“我相信他的话。”
众人纷纷点头。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位应该在族中很有威望。
所以他这一说,众人再无异议。
提玛族长点了点头,道:“既然宁格佬也这么说,那便错不了。所以……”
“等一下!”
她这话还没说完,朗克萨又跳了出来,再次吸引了全部族人的目光。
他恨恨的看了看杨硕一眼,道:“谁不知道,收魂术摘自《巫蛊上经》,乃是神木林邪众所擅长的术法,本族几乎没有人会。所以,本少有理由怀疑,他是神木林派来的奸细!”
一音落地,众皆哗然。
奸细么?杨硕心中上万头沾泥带草的马默默奔过。
如此蛊惑人心,颠倒黑白,简直没有下线!
奸细这顶帽子,他戴不起,也不想戴。
毕竟,巫山与神木林目前处在敌对状态。如果坐实,恐怕就走不出这巫山了!
看得出来,此时族人们投过来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幸亏自己没有一冲动把摄魂铃当巫族信物拿出来,不然就真的说不清了!
事实上,杨硕所学的收魂之术乃是紫瑛亲口传授,与镇魂、炼魂、夺魂、灭魂同为五大魂术,只要配合摄魂铃这种魂灵系法器,便能够发挥出可怕的效果。
天一派弟子众多,仍然被他只手屠灭就是明证。很多人并不是被杀死,而是被生夺了魂魄。
而杨硕目前也只学得其中之四,尚余灭魂之术没有掌握。
对方如此咄咄逼人,不反击当然是不行的。
蓝婆婆愤然道:“朗克萨,你不要搬弄是非,肆意诋毁。杨小友乃是本巫亲自带进寨中,怎么可能是奸细?”
朗克萨一步不让,反问道:“那么敢问,他的收魂术是从何处学得?为何我族之人学不到,他却能学到?”
杨硕给他气得直翻白眼。
当即怼道:“我在哪学的,你管得着吗?”
朗克萨一甩手:“哼!你休想据此狡辩。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你休想洗脱嫌疑!”
杨硕哭笑不得。
这帮忙的反倒成了奸细,这活是人干的吗?
于是道:“你要讲道理是吧。行,那我就给你捋一捋。”
说罢双手抱胸,意闲神舒的道:“我来问你,巫山是不是巫蛊正统?”
这话问得,谁要敢说不是,还不给人当街打死。
巫山不是正统,谁是正统?难不成那叛徒觋祖所建的神木林才是?
朗克萨将头一扬:“那当然。这还用问?”
“呶,我再问你,收魂术是何人所创?”
朗克萨双手抱拳,侧身高举,恭敬的道:“自然是我巫蛊祖师——巫祖大人所创!”
“答得不错。”杨硕笑了,笑得有些灿烂,心说你小子挺上道啊!
又道:“既然你说巫山是巫蛊一脉的正统。那么敢问,巫祖大人所创的术法怎么就变成他人之术了?”
(这两天折腾老滚5,身子有点虚,捂脸)
第五二三章 祖传绝学
“这……”朗克萨当即傻眼。
“难不成,你打心眼里就感到自卑,觉得巫山不如神木林?所以神木林才理所当然的应该继承巫祖大人的传承,而不是我们巫山?”
杨硕在说“巫山”的时候,特意还加了个“我们”,无形中便拉近与了巫族人的距离。
所以这个道理一说,立刻得到了许多族人的响应。
朗克萨被问得哑口无语,只有干瞪眼的份。
杨硕心中暗笑。就你这智商,你娘在奶你的时候补的是猪脑吧!
“如此看来,没资格参加采蓍比试的是你才对!”杨硕说着,步步紧逼,有理有据。
朗克萨被逼得连连后退,一张脸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
见朗克萨难得的吃了一次瘪,拓跋桑蕖一张脸笑得像朵花一样。
好一招反客为主,还有两下子嘛!
“我还是不服!”朗克萨道,又向他带来的几个族人使了个眼神。
立刻有人跟着站出来。
“我也不服!”
“还有我!”
“不错。他什么也没有展示,仅凭空口白牙,信口雌黄,就想骗取我们的信任,我们不服!”
“除非,他真的能够展示除收魂术以外的其他术法。”
“对,我同意!”
“我也同意!”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慢慢的扭转了风向。
朗克萨则在一旁嘿嘿冷笑,作壁上观。
一名眼圈极深,脸上皱纹密布的长者站出来道:“他们说得在理,本巫觉得应该用事实说话,而非听这位小哥一面之辞。“
又一名身材干瘦如柴,背着个粗麻袋的长者站出来,道:“本巫赞同。”
族中一个个有名望的长者站出来,那就不再是少部分声音了。
纵观族人们的表现,足可见大巫祝克蝥萨在族人中的威望有多高了。
即使是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竟然还能扳回一局,实着让提玛族长以及支持她的几位宿老大感头疼。
朗克萨一转颓势,分外得意。
他冷笑着,向杨硕道:“清江寨自有清江寨的规矩。外乡人,你还嫩!”
杨硕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早已骂开了。
这节奏带得……还真是王巴下蛋,一来一串。有完没?
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什么东西在飞舞,眼前就是一亮。
于是嘿嘿一笑,问道:“是不是只要是巫蛊之术都算?”
朗克萨道:“那是自然。”又斜眼一瞥,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过来。
但见杨硕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根尺长的竹笛,将它横在嘴边,就这么轻轻一吹,众人便全都领受了一通摧残。
那声响,就好像待宰的鸭子被勒脖子,又好似刨木时钝刀擦过光木,令人浑身难受。
几乎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对笛音的认识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哪是吹笛,这是催命啊!
在场的除了提玛族长外,便是几位宿老还能够镇定如常。只是这眉头仍是不勉皱了起来。
朗克萨一蹦老高,捂着双耳道:“快停下!你想做什么?”
杨硕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让我展示巫蛊之术么?怎么,你不会想蓄意破坏本人施法吧?”
说罢,便又吱吱嘎嘎的吹了起来。
“你……”朗克萨气极,偏偏又无法阻止。
也难怪,杨硕的竹笛上压根就没有笛膜,全靠力大中气足,所以吹出来的曲子——好吧,姑且叫它做曲子,也就不是一般的难听了。
拓跋桑蕖那原本阳光灿烂的脸色跟着就变了。她甚至有理由怀疑,他这是故意的。
一对柳眉拧作一块,心想杨硕啊杨硕,你究竟在搞什么啊?音波功吗?要不要大家一块连累啊!
很快,她要的答案来了!
但听刺耳的笛声中夹杂着一阵“嗡嗡”之声,众人扭头看去,便看到许许多多蜜蜂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趋之若鹜。
引蜂术?
众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事实上,引蜂术乃是巫族族民必须学习的初级控虫法术之一,是学习蛊术的基础术法,很多人都会,并没有什么稀奇可言。
但是,从来没有哪个像杨硕这样,引个蜂还要附带个双耳摧残。巫民随手摘片树叶一吹就能召来群蜂,哪里需要搞这么大阵仗。
所以他们也很是疑惑,为什么吹成这样也能发挥作用,真的引来群蜂?
然而他们又哪里知道,蜂类的听觉与人类的听觉原理不一样,它们只能接收低频音波,对高频声段并不敏感,所以哪怕再刺耳、再不堪也没有丝毫影响。
眼见蜜蜂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朗克萨向一名属下使了个眼色,后者将手伸到背后,悄悄的散了一把黑色粉末。
那黑色粉末随风而散,肉眼难以察觉,就算察觉,也只当它们是尘埃。
但事实上,他们就像有生命一般,四散而开,直奔空中的蜂群而去。
后者好像很怕这种细小到难以辨识的虫子,竟全都调头而散。
杨硕此时已经停止了吹笛,只等着那些蜜蜂飞过来,他就算过关了。一见这情形,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什么情况?
此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在使坏,还以为自己的御蜂术不灵了。于是再度吹响了那要人命的竹笛。
忽见蓝婆婆将拐杖往地上一杵,一声冷哼,顿时便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灵压便向四面八方扩散。但凡触及者,无不心中一懔。
那些黑色小虫被这股灵压波及,全都化为更为细小的尘埃,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相对的,蜜蜂群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它们再度调头,朝着高台这边飞来。
整个过程大部分巫民都蒙在鼓里,除了当事人和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以外。
别看只是简单的一手,想要做到却是非常的不容易。毕竟,要想在不干扰蜂群的前提下灭杀黑虫,对于灵力的把控要做到极致入微的程度。
蓝婆婆借此向众人证明了的一件事,那就是即使没有了本命九香蛊,也不能无视她的存在。而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几名宿老不由得微微点头,相互交换着眼神。而他们也终于留意到,这位活了上千年的蓝前辈似乎比之前看起来还要年轻。
这就更让他们大惑不解了。年轻化无非两种可能,一者是服用了驻颜类丹药;二者是寿元有所增加。前者显然不太可能,毕竟这个年纪的她已经不那么在乎别人的观感了。后者就更奇怪了,实力受损,怎么还会增加寿元么?
虽然不明白杨硕何以会突然掌握了引蜂术,但拓跋桑蕖无疑是很高兴的,能让朗克萨不痛快,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痛快的?同时她也猜测,这一定是蓝婆婆事先准备好的。
然而,蓝婆婆也是这么想的。
呜呜嚷嚷的蜂群飞到高台边上,围绕着杨硕直打转。
眼见此景,寨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提玛族长微笑着望向众人,当场宣布:“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杨小阿哥完全有资格代表我清江寨参加采蓍大赛。”
底下众人呼声响应。虽然有不同的声音,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万众瞩目下,杨硕与阿朵打等人迈上高台,接受族人们的祝祷。
朗克萨虽然一脸死了亲爹的模样,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炸刺,同样走上高台。毕竟,刚才的事没有当众揭发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一名叫做加勒虻的属下,之前那黑色小虫便是他搞的鬼。他们四人将代表清江寨参加不久之后的采蓍比试。
芒筒、芦笙再度吹响,献舞的姑娘小伙们排好阵列,跳起了古老的吉庆舞蹈。
他们向天祈福,向巫祖祝祷,希望好运能够降临在他们身上,为清江寨延续往日的荣光。
清江寨作为追随巫祖最早的一批巫民,地位自然是超然脱俗。所以他们参选的名额是四人,比其他各寨整整多出一倍,这无疑是巨大的优势。
然而即便这样,随着近年其他各寨的崛起,加之清江寨内部的离心离德,使得胜利的天平渐渐向其他各寨倾斜,清江寨已经好几次没有拿到采蓍比试的胜利了。
而这一届,更是影响到新任神女的遴选,所以清江寨高层也就格外的重视,甚至不反对杨硕这个外乡人参与。
就在气氛推向一个新的高潮的时候。
杨硕忽然感觉到脖子上给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伸手一拍,手心上便多了一只蜜蜂的尸体。可怜弱小的身体给他拍得稀烂,却也只是恶心了一下。
“什么鬼?”
忽然意识到什么,仰头一看,便看到呜呜嚷嚷的蜂群一拥而来,劈头盖脸。
我去!
但见杨硕跳下高台,撒腿就跑,速度比兔子还快。
鼓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一个人在前面跑,一大群蜜蜂在后面追。
完全给整蒙了!
拓跋桑蕖一对晶亮的眼眸呆呆的望着,很是不可思议。
她在想,难道婆婆她没有教他怎么驱散蜂群吗?
这时候,也只有无处倒苦水的杨硕心里最清楚了。
谁让老王家那本祖传的《御蜂术》只学了一半啊!
第五二四章 巫姑山
采蓍比试的举办地点位于清江寨南面的巫姑山之中。
那里是巫族的发源地,巫族先民曾在此繁衍生息。同时,它也是历代先祖长眠之地,赨祖以及历代族长、神女、巫祝都安葬于此。
于巫民而言,那里便是圣地,所以后人将其封闭,仅在节日庆典之日,才会派遣优秀的巫族子弟前往历练。据说,只有经过先祖挑选过的优秀弟子,才有资格将巫蛊之术发扬光大。
巫姑山入口处,聚集了来自巫山各寨的勇士,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的服饰虽然颜色各异,但风格上倒是颇为一致。大体为无领对襟或斜襟长衣短衣配长裤,外套马褂或风衣,头缠头巾,插雉翎,颜色以深色调为主。
各方人马召集一处,都想要有一番大的做为。
清江本寨由宁格佬带队,参赛的四人分成两队,分别是朗克萨与加勒虻,阿硕满与阿朵打。
因为杨硕身份特殊,所以才用了阿硕满这个化名。虽然听上去确实有那么点笨,但因为反对无效,所以也只能凑合着用。
四人虽然来自同一个寨子,但因为隶属不同阵营,所以实际上也是竞争的关系。
此刻,来自十多个寨子的几十名勇士站成一列,听候指示。
原来,这采蓍节的头一个项目便是采蓍比试,之后才是庆典活动。
代表清江本寨的宁格佬主持了开赛前的训话。
有人将一块块黑木牌纷发到他们手中,这些由乌木所制的木牌上刻着代表各寨的图腾。
他们要做的,便是将这些木牌放到古祭台上,据说那样可以得到先祖的庇佑。之后,他们便可以在四周采集一种名为“蓍草”的东西,并将它们带回来,越多越好。
而这种被赋与神圣使命的灵草则会被各寨带回各自的祖堂,并以其进行祭祀、占卜等活动。
采集蓍草的任务听上去似乎很简单,但巫姑山中乃然是原始地貌,毒虫猛兽滋生,其中不乏经年历久、修炼成精的妖兽,所以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何况就算人人都能成功放置木牌、摘到蓍草返回,可最后的胜利者也只能有一队,那时候,就要看谁采的多,谁的速度快了!
最后还要说明的是,为了达到真正锤炼勇士的目的,巫姑山之中禁止任何方式的飞行,使用御空法宝或驭兽都不行。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比试的难度。
宁格佬简单的说明了一遍后,便用严肃的目光扫过众人。
“本巫重申一遍,巫姑山之中禁止任何形式的私斗,违令者按族规重处!”
罢了,便让各方自由活动一刻钟,之后才会带领他们进山。
在这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里,杨硕有幸认识了来自龙潭寨的两名勇士。
领头的叫做阿壮嘎,是一个相貌敦厚的年轻小伙,虽然身材不及阿朵打魁梧,但胜在精干悍勇。和他在一起的叫做阿力蛮,据说有着万夫不挡之力。
两方相谈甚欢。阿朵打和他们称兄道弟,关系很不错。
朗克萨则与格多寨、陡寨、朗德寨以及乌溪峒的人走在一起,看得出他们也很熟络。
如此泾渭分明,看在几名带队长老眼中,自是各有一番想法。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也罢,偏偏有些人就喜欢打破这样的平静。
就在阿朵打与阿壮嘎两人叙旧的时候,一个十分不协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
“哟,这不是清江寨第一勇士阿朵打么?幸会呀幸会!”
来人一身深紫短衣,罩金丝马甲,头缠包布,腰挎短刀,面上虽然带笑,但却是带着嘲弄的那种。
阿朵打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原来,此人乃是朗德寨族长之子沟莫朗德。而朗德寨也是除清江寨以外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十年前的那次比试,便是以他们的获胜而结束。
“我看是清江寨没人了吧,手下败将竟然还有脸来参赛!”他旁边一个身材瘦削,面色黝黑的汉子道。
说话的名叫岗越朗德,同样一身紫衣,神情很是倨傲。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打扮古怪的灰衣人。
此人发如茅草,身如竹节,双目无瞳,手仅三指。岗越朗德笑的时候,他也跟着咧嘴笑,发出“咭咭”的怪笑声,令人发瘆。
杨硕能感觉得到,此人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灵眼一扫,发现它果然只是一具傀儡而已。
“岗越朗德,你不要太过份!”阿朵打拍案而起,怒吼道。
“哎呀,干啥子嘛,这就生气了?岗越老弟不过是直性子,你何必与他较劲,伤了和气不是?”沟莫朗德嘿嘿笑道。
旁边又走出一人,道:“就是啊。阿朵打,你可不要冲动,别忘了人家有三个,而你们只有两个,万一动起手来,恐怕是要吃亏的啊!”
此人来自乌溪峒,名为索托。他这一说,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索托打量了杨硕几眼,道:“这位小哥面生得紧,难道就是那位清江寨请来的帮手吗?”
说着,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朗克萨一眼,后者极为不屑,一副不耻为伍的模样。
索托道:“能够代替拓跋兄出场的,应该不会是庸手吧!”
朗克萨道:“是与不是,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众人一阵哄笑。
“我听说,有人引个蜂都能给自己蜇一身包,那个人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小哥吧?”沟莫朗德谑笑道。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能有这种事?”旁边又一个不嫌多事的插嘴道。
“这还能有假?清江寨的人都看到了。那场面,怎一个鸡飞狗跳了得!”
两人一问一答,引得大伙好一通哈哈大笑。
“你们……”阿朵打脸色铁青,偏又没法反驳。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杨硕一眼,一拳击在身旁一棵大树上,登时粉屑乱飞,树干凹下去一大块。
杨硕眼白一翻:怪我喽!
于是从坐着的石头上一跃而起,掸掸灰道:“你们一个个嘴巴这么能说,怎么不去说书?”
这一通群嘲,让所有人都闭了嘴,怔怔的看着他。
宁格佬与其他各寨的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为免这些人再起矛盾,于是沉声道:“时辰已到,各小队按序入山!”
说罢,几人各自凝结灵力于指尖,同时向场中央一个圆形的石刻上一点。
数道灵力激发下,地面一阵微微颤动,响声隆隆,紧接着从那石刻上升起一座石碑。
石碑呈柱状,上端有一孔,从那孔中发出一道七彩光芒,射入了不远处的一处空旷区域。
光华一敛,一个椭圆形的拱门便出现了。
见宁格佬向他们点头示意,四人便并排踏入了拱门之中。
穿过结界,眼前的景致忽然一变。原本从远处看上去空旷无比的原野变成了茂密的森林。
而他们就在这森林的边缘。
趁杨硕观察地貌的功夫,朗克萨走到身边,挑衅地道:“你们是不可能获胜的。等着瞧!”
说罢,便带着加勒虻隐入了密林之中。
阿朵打道:“阿硕满,虽然我不明白族长和蓝婆婆为什么对你如此器重,但我仍会尽量协助你取胜。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听我的!”
杨硕笑了笑,道:“朵打兄以前来过?”
阿朵打身形一顿,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经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来过。”
既然他不愿意旧事重提,杨硕也不再多问。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投入了莽莽群山之中。
深山老林中毒虫蛇蚁很是不少,加之湿润多雨,使得此处的毒虫更比别处多了许多,这也是巫族强大所倚仗的地方。但对普通人而言,这种地方很难能有活路。
阿朵打一摊手掌,一只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甲虫便从手掌上飞了出来。
此虫名为锹甲,形如其名,最显著的特征是头前有一对特别巨大的钳子,如同两把铁锹,只不过这一只尤其的巨大,一对黑铁钳也寒光可鉴,想是特别炼制过的。
它一亮相,如同君临天下,昭告四方。
方圆数丈之地好一阵沙沙乱响,数不清的毒虫蛇蚁纷纷从栖息之地爬了出来,纷纷向外逃窜。其中光是能叫出名字的就有不少,什么蝎子、蜈蚣、马陆、蚰蜒、蟾蜍、蜘蛛等,五颜六色,令人发毛。
这些东西仿佛特别害怕这只巨大锹甲,只有逃命的份,根本不敢撄其锋芒,杨硕甚至看到有丈许长的蟒蛇从旁游过,逃之不及。
果然,蛊之为蛊,必然是百虫之王,地位超然。虫兽先天对危险的感知,便使它们能够自觉规避。
这时,其他的锹甲也纷纷从藏身处飞了出来,好似列队一般,跟在了巨大锹甲的后面飞行。
一时间,振翅声、爬虫声不绝于耳。
那些锹甲如同保驾护航一般,带着两人往前行进,但凡遇到藤蔓、荆棘阻挡,它们便一齐冲上去,咔咔咔好一通啃噬,竟硬生生的开出一条阳光大道来。
如此,便得密林中的行进轻松了许多。
当然,那些锹甲除了那只大的也不是真的很能飞,它们每飞一段,便会有因为飞不动而离队的,当然也会有新的成员加入,所以一路行来,数量也不见有太大变化。
有阿朵打在前面开路,杨硕倒也乐得轻松。一路悠哉游哉,闲来叼根草梗,品尝着里边甜丝丝的汁液,倒也颇有几分游山玩水的兴致。
据阿朵打说,此去古祭坛要穿过森林、石林、巫峡等地,中途要当心猛兽。
正说着,一声兽吼便从远处传来,震天动地。
第五二五章 各显神通
声音来自于山上。显然,有人赶在了他们前面,惊动了山上的妖兽。
阿朵打于是紧催锹甲开路,脚步也加快了些许。
沉重的沓沓声紧锣密鼓般传来。
“闪开!”身后一声喝斥,带着虎虎风声。
但见两人骑在一头剑齿虎上,疾奔而来。
那剑齿虎通体黄褐之色,毛发油亮,个头比普通的老虎足足大了一倍,两颗长长的尖牙尤其突显。一路狂飙,威风赫赫。
虎背上的两人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一刻不停,绝尘而去。
阿朵打说,那是陡寨的乌耐罕和玛赛。爬高这种事,他们最为拿手,因为他们的寨子就是建在山坡上,一路斜着下来,所以叫做陡寨。他们坐下那只剑齿虎就是寨中驯养的妖兽。
杨硕曾见过拓跋桑蕖也有驯养一只蛊雕,还当这种东西是普通之物,见人有份。
于是就问了,我们就不能也搞这么一只代步吗?
阿朵打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驭兽我并不擅长,如果能够碰到野马、野猪、野牛什么的,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杨硕无语,似乎明白了上届比试为什么清江寨拿不到头名了。
又前行了约摸一刻钟,便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
近前一看,发现朗克萨和加勒虻正在与妖兽缠斗。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两只巨大的雉鸟。
两只雉鸟都足有一人高,一只色彩艳丽,脖子上有白环,拖着长长的雉尾,正是雄鸟;另一只麻灰之色,尾巴较短,乃是雌鸟。
但见两鸟上下翻飞,时而吐出一道道光球,炸得沙石飞溅,轰轰作响。
雄鸟以羽毛为兵器,双翅一张,最外围六根翮羽光华一闪,飞射而出,快似利箭。时而将它们甩出,时而将它们招回,如同使飞剑一般。
雌鸟一对长长的鸟喙利如金剪,快如闪电,携风雷之势狠啄一通。二鸟配合,打得二人一时手忙脚乱。
好在两人也不是吃素的。
朗克萨的身前立着一只比人还大的毒蝎,浑身乌黑油亮,仅有头部泛红。长长的尾刺和巨螯扬起,能攻能守。
而那加勒虻则指挥着一群小虫,黑压压的如同一朵乌云,展开蝗群一般的攻势。虽未建功,却也稳住了阵脚。
两头雉鸟虽然已经晋级三阶妖兽,但由于灵智未开,所以攻击方式很是单一,一时也奈何两人不得。双方相持不下。
因为战斗的地方处在必经之路上,所以杨硕和阿朵打很自然的就走近了他们的圈子。
这让对方两人十分的警觉。
唰唰唰,阿朵打的身前突然钻出了许多巴掌大的毒蝎,它们密密匝匝排成一路,扬着蝎螯,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阿朵打质问道:“朗克萨,你这是什么意思?”
朗克萨冷冷地道:“我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你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杨硕摸了摸鼻子,心说我有说过帮你么?这是怕抢怪吧?
阿朵打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极度不爽,脚下便更快了几分。
本以为这样就甩开朗克萨一大节了,谁料到没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追上来了。
二人各骑一头雉鸟,正大踏步疾奔而来。
但见刚才那两头雉鸟正迈开两条腿,一摇一摆,跑起来竟如同鸵鸟一般,速度飞快。
两头雉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甘愿供他们驱策,只在眨眼功夫,便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太慢了,阿朵打,你们是在蜗牛赛跑吗?哈哈!”朗克萨回头笑道,得意得不行。
与此同时,林中树木一阵摇曳,紧接着便传来数声长啸。
扭头一看,但见两人从空中飞驰而来,风驰电掣。他们手上拽着长长的青藤,通过反复掷出,在林间腾跃飞荡,灵活如猿猴。正是乌溪峒的索托和巴代。
“回去吧,别比了!”
“HoHo--!”
两人呼啸山林,好不逍遥。
四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密林中,只留下一地的嘲笑。
这莽莽大山就是巫族人的家,所以对他们而言,行走山间便如同家常便饭。
杨硕不知道其他人还有什么手段,反正这样走下去,他们肯定是最后到达的一批。
“不能再这么耽误了!”阿朵打道。他指了指树上的藤蔓,道,“你行不行?”
杨硕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抓过一根藤蔓,拉了两下,道:“不会。”
阿朵打就直勾勾的盯着他数息,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简直就是一个拖累。
“我们必须要加快!”他正色道。
杨硕本不急着赶路,反正不需要拿头名,至于帮助龙潭寨那也是小菜一碟,机会有的是。
见阿朵打一副欠他好多钱没还的样子,只好履行团队精神,适当做点什么。
于是甩出一沓疾行符,递给他道:“呶,用它!”
符箓,这种玄门修士常用的东西在巫族反而用得并不多,他们有相应的图腾代替。
但相对的,使用图腾通常会带来形态上的变化,所以有时候真没有符箓来得方便。
看到一整沓符箓递过来,阿朵打愣了一愣,才伸手接过。
将其往脚上一贴,速度比之前快了足足一半。
回身去看杨硕,发现他并没有使用疾行符,但仍然跟得轻松自如,这让阿朵打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他又哪里知道,杨硕若是速度全开,他连灰都吃不到。
在疾行符的帮助下,两人很快穿越了密林,来到了一个到处是石头的地方,正是阿朵打所说的石林。
这里的石头可谓千姿百态,无奇不有。你可以在这里发挥无穷的想象,想象他们是树,是花,是草,是鸟兽虫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化神奇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石头,杨硕蓦然有一丝明悟,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从前没有捕捉到的东西。
见他驻足不前,阿朵打也明白他是在感悟天道,所以也没有打扰。
可就在这时,一声野兽的嘶吼却打破了寂静。
不远处,一只巨大的熊罴怪正人立而起,仰天咆哮。它站起来足有两丈多高,一对眼珠通红如血,殊为可怖。
阿朵打瞬间就变了脸色。
同是三阶妖兽,也因为种族不同实力各有高低。
就像眼前这只,正是皮糙肉厚、力量强悍著称的熊罴怪。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同时面对两只雉鸟,也不愿意与一头发狂的熊罴怪正面为敌。
这只熊罴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激怒,忽的四足踏地,狂奔而来,引得沙尘滚滚,地面也跟着一阵猛颤。
“看来,必须得出全力了!”阿朵打肃容道。
此刻,他根本不指望一个正在悟道的队友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人上。
也就在这时,杨硕的声音在耳畔想起。
“让我来!”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此刻正想到关键之处,却给这畜生打断,心里正有一股邪火没处发。
这畜生不知好歹的冲上来,可不正是撞在了枪口上。
但见他道指在鼻尖下一掐,十六柄宝剑从身后凭空飞出。
一指点去,嗖嗖嗖,十六柄宝剑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熊罴怪分成了十几二十段。
巨大的身躯砸落地面,分成了一条条肉块,整齐有序。
这随意露的一手,让阿朵打看得直发愣。
他呆立了好半晌,才从吃惊中回过神来。
这,就是剑修的实力吗?他心想。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相信了杨硕是凭实力才获得了族长和巫祝大人的青睐,而不是靠嘴皮子。
杨硕却完全就不当它是一回事。蓝碲妖獐这样级别的妖兽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能入得了法眼。与它相比,三阶妖兽顶多就是热热身。
秒杀熊罴怪之后,又再度对着一块奇石陷入了沉思。
玄冰造物,精妙如斯。若是换成后土,又当如何?
阿朵打则上前处理熊罴的尸体,收集熊掌一类有价值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一条小虫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在熊罴怪的脑袋上,一条细线一般的虫子从它的眼睛里钻了出来。
“这是……”
眼看着又是第二条、第三条,越来越多的小虫子从那熊罴怪的尸体上钻出来,嘴巴里、耳朵里,鼻孔里,到处都是。
它们相互扭绕,如同细铁丝一般,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铁线虫蛊。”阿朵打喃喃道。
这种蛊虫的出现,意味着这头熊罴怪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卡文了,很难受!)
第五二六章 堵截
铁线虫,又名发形蛇,一旦它寄生成功,便会在宿主体内大量繁殖。宿主的血肉脏器会渐渐被吞噬一空,直到悲惨的死去。
而以此虫炼制的铁线虫蛊,繁殖速度更是快过原虫百倍,一旦中蛊,宿主便会因为痛苦而发狂。
不仅如此,只要施蛊者愿意,他便能够随意控制宿主的行动,将其变成一具提线木偶。
这头熊罴怪正是被此蛊掌控,才会主动攻击人。
就在阿朵打观察这头熊罴怪的时候,大量的铁线虫蛊不断从尸体上钻了出来,呈放射状向四面扩散,看着瘆人。
忽的,它们同时扬起一头,如同平地里长出毛发,根根乍起。
阿朵打眉色一懔。但听细微的嗖嗖声响起,那些蛊虫同时暴起,激射而来,那密度,胜过暴雨梨花针何止十倍。
阿朵打一个后翻的同时,单手一掷,一把白色药粉便撒了出去。
那药粉也不知是何物所制,那些铁线蛊虫一旦触碰,便全都化为脓血,抛洒一地。
虽然有惊无险,但这下蛊人的手段却让人遍体生寒。
“究竟是谁干的?”阿朵打陷入了思索。
杨硕刚刚从感悟中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满地的鲜红也是吓了一跳。
伸出一根手指想沾一点闻闻味道,却听一声“有毒!”,便生生缩回了手。
于是开口道:“听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害我们?”
“不错。”
“有线索么?”
“没有。这种蛊毒虽然凶猛,但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手段,所以哪一方都有可能。”
想起之前朗克萨二人控制雉鸟的手段,便问道:“不知道那两头雉鸟是以何种方式驾驭?莫非也是这种铁线虫?”
“不,应该用的是丧魂蛊。那是一种直接侵入脑部的蛊虫,制作采用的原虫乃是蠼螋。并非铁线虫。”
“原来如此。能否给我多讲讲这方面的内容。”
“没问题。”阿朵打道。
二人再度上路。
听阿朵打说,能够操纵宿主的蛊虫有很多种,而最为常见的几种中除了丧魂蛊与铁线虫蛊以外,还有一种臭名昭著的食脑蛊。
据说不幸中了此蛊的人或妖兽,其脑髓都会被蛊虫咬噬一空,彻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神仙都救不了。
杨硕听了啧啧称奇,说蛊术之强大可见一斑。
阿朵打却不以为然,说这还不算最霸道的。世上有一种蛊,才真正叫人谈之色变。
此蛊名为僵尸蛊。一旦中蛊,宿主的身体器官都会被蛊虫吞噬并代替,如此一来,宿主的身体机能便大部分保留了下来,而且更胜以往。而中蛊之人也将成为似人非人的怪物,他们除了本能的想要啃食血肉以外,还拥有清醒的意识。
但是,由于身体被蛊虫占据,所以一切都只能听命于施蛊者,成为真正的傀儡。而此蛊最阴险之处在于,中蛊之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很难被人发现,一旦他们暴起发难,根本防不胜防。
可以想象,一旦施蛊者借此控制大量修行者,将会形成怎样恐怖的战力。所以这种术被列为禁术。
杨硕便忍不住问了,既然是禁术,它又怎么传承呢?
阿朵打说,没有传承,据说此术已经随巫祖的消失一同埋葬。毕竟此术过于邪恶,当年巫祖有没有将其传下来都难说。
又言幸亏此术没有流传下来,不然被心术不正者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将石林走了一大半。其中又遇到了两次被铁线虫蛊控制的妖兽,都被杨硕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这让阿朵打更加的钦佩。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石林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了两个人。
两人都是一身青衣短打,长裤短裙,青布包头,身上挂着葫芦、竹筒等一应盛蛊之物。
他们就那么突兀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的望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格多寨的葛利阿嗄和蚩隆多。”阿朵打介绍道。
又朗声高呼道:“葛利阿嗄,蚩隆多,你们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两人中个头较高的一个走前一步,道:“你们哪都不用去,就留在这里吧!”
说罢,并指在嘴边默念了几句咒语,便带着同情的表情再度望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春蚕啃叶、如蚁群奔忙。
阿朵打的脸色跟着就变了。
大量的虫子从地下石缝里钻出来,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一地。
仔细看去,黑身红头、有着三十多对长足的那是蜈蚣;形似蚂蚁、黑黄相间,头、胸、腹三部分分割成五段颜色的那是青腰虫。
它们个挨个的爬在一起,密密匝匝,没有空隙,有的甚至叠起了罗汉,爬动着、翻滚着、蠕动着,叫人看了直发毛。
大片青的白的石头很快便被这两种虫子所占据,哪怕一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仅有阿朵打和杨硕所在的位置尚有一圈之地,还没有来得及被填满。
阿朵打怒道:“葛利阿嗄,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宁格长老的交待了吗?”
葛利阿嗄道:“你说的可是禁止私斗?”
“原来你并没有忘记!”阿朵打正视着他的眼睛道。
他倒想看看,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知道,若是被长老们知道,那可是要受到极其严厉的处罚的。
据说,上一次受罚的两人便是被处以琉璃蛊刑。中琉璃蛊者,肉生琉璃,整日受那种万箭穿身之痛。如果不动还罢了,只要稍有一动,便如刮骨割肉,痛不欲生。
可以说中蛊者哪怕呼吸、眨眼都是一种奢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其中一人受刑不过便自行了断了,另外一人也是好不容易熬过半月,才捡回来一条命。
所以说,但凡脑袋清醒的,都不会去挑战长老们的权威。没有人愿意尝试那种非人的折磨。
谁料葛利阿嗄目光不闪不避,丝毫没有亏心或害怕的意思。
“你在担心我们会受到长老们的处罚吗?”葛利阿嗄微微一笑,道,“前提是,你们得有命回去。”
葛利阿嗄说完,他旁边的蚩隆多便将一片叶子含在口中,轻轻吹了起来。
尖锐的叶颤声响起,紧跟着一阵嗡嗡作声。数不清的土蜂从四面八方飞来,呜嚷呜嚷的遍布各处。
那些土蜂每一只都要比杨硕上次召来的蜜蜂大了许多倍,它们振动着翅膀,将空中的退路完全封死。二人即使想要凭借纵跃之力离开也绝无可能。
阿朵打面色铁青。
“蚩隆多,连你也要与我作对?别忘了,你们本是清江寨的一份子!”
身材较为瘦弱、长相却清秀白净的蚩隆多笑了笑,道:“亏你们还记得我们曾是清江寨的一份子。当年我族受难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我族所受的屈辱,又有谁来承担?你们,又怎会懂得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痛苦?”
蚩隆多说着,神情越来越激动。
原来,这蚩氏一族与拓跋氏、蓝氏、宁氏三大家族一样,是最早追随巫祖的一批先民,合称为四大古族。
四大古族最早的繁衍地便在巫姑山,后追随赨祖迁往如今清江寨所在。再后来,由于与拓跋一族爆发了激烈的矛盾冲突,使得他们不得不整族迁出清江寨,另寻居所,个中艰辛自然是少不了。
自那以后,仍然留在清江寨的便只有拓跋氏、蓝氏与宁氏三族。而蚩氏则因为当年的失败对拓跋一族怀恨在心。同样,其对当年支持拓跋氏的宁氏、蓝氏也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抱有敌视。
而阿朵打实为蓝氏一族,阿硕满又是代表拓跋氏,自然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除而后快。
联想到这些,他们在此拦杀也就不足为怪。
“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们。若不信,可以试着向外界求援。”蚩隆多又道。
罢了脸色一阴,单手一挥,数不清的蜈蚣和青腰虫便全都涌了上来,像潮水一般。
阿朵打将手摸向腰间别挎的褡裢,一甩手,一大把白色粉末再度挥了出来。
之前这种白色粉末在对付铁线虫时那可是摧枯拉朽、立竿见影。可在对付这些蜈蚣和青腰虫的时候,却是捉襟见肘,效果非常有限。
那些被洒了粉末的虫子只是稍稍一顿,便再度冲了上来,根本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眼看自己二人就要被虫群吞没,阿朵打大喝一声,拔刀出鞘,一刀横扫,将许多贴近的蛊虫斩成了碎末。
那巨大锹甲也好生了得,招呼着小弟们纷纷落地,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它们数量虽少,但胜在单体强悍,巨大的上腭如同两把巨大的剪刀,将来犯的蛊虫剪得支离破碎。
锹甲王更是直接扑向了最大一条的红头蜈蚣,巨大的腭角咔咔一夹,便将它给剪成了两段,后者身子犹在扭动,死而不僵。
阿朵打手中刀光霍霍,不一会儿便在身前堆起了厚厚的蛊虫尸体,酸液也流了一地。
第五二七章 逆转,幕后主使
再看一旁的阿硕满,手中一柄乌沉黑亮的大刀挥得虎虎生风,但凡近身的蛊虫都给刀气卷得粉碎,黄的绿的浆液洒了一地。
别看他舞起刀来似模似样,事实上也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根本没有出全力。
他就是想看看,这些巫修到底有些什么手段,哪方又能占据上风。
阿朵打提醒道:“小心青腰虫,莫要触碰它们的尸体!”
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所指,但这青黄相间的小虫确实古怪得紧。蚂蚁般的外形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唯独那黑黄相间的腹节不晓得装了什么东西。
很快,便有了答案。
“吧嗒!”一条硕大的青腰虫被巨大锹甲剪成了两段,一股浓液喷溅而出,沾在了衣服上,一阵白烟飘起,衣服上面立刻就是一个大洞。
好强的腐蚀性!
见阿硕满露出惊讶的表情,对方信心倍增,指挥着空中的土蜂前来夹击。这就让阿朵打应付起来更加的吃力。
而那些蜈蚣和青腰虫就好像死不完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地下钻出来,想要以数量将他们淹没。
这种情况下,火攻无疑是上佳之选,但这却不是阿朵打的强项。
就在他准备向阿硕满寻求火攻的时候,便听那葛利阿嗄道:“没用的。在此区域内,火、风、水三术都已然被列为禁术。”
阿朵打闻言一惊,细看四周,果然看到了有一圈符文在空中若隐若现,围成一圈。
原来他们早已在此地布下了禁制符咒!
就是这种东西,不但阻隔了他们传送讯息,就连火攻也不能。还真是做足了功夫!
意识到事态的危急,于是不容多想,伸手入怀,一张青绿泛蓝的皮子便给他掏了出来。
嘴唇微动,急念咒语。立刻便有一道青光闪现,跟着一条巨蟒便赫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跟前。
梭形脑袋,白色眼瞳,青绿色的鳞片上泛着蓝色的光泽。巨大的身体盘绕地面,将二人拦起。
它的出现,让蛊虫进攻的节奏为之一缓,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踟蹰不前。
巨蟒那扬起的脑袋猛的往下一探,便电射一般击向石头上的两人,血红色的信子倏然而动,快如利箭。
蚩隆多不慌不忙,一掌平伸,掌中金光闪闪,螺旋状的金色丝线凭空从掌中喷出,一把便将蟒蛇的攻击给挡了回去。
如若仔细看,便能够发现,在他掌中的是一个黑色小球,其上镂雕花纹,孔洞密布,样子酷似香熏球。
而那金色丝线也并非真正的丝线,乃是由无数的金色小虫聚拢形成,只是由于密度太高,才会看上去好似金线一般。
“金甲蛊盾!”阿朵打失声道。
“算你识货。当初若非有它,我族恐怕凶多吉少。”蚩隆多愤愤地道。
原来,蚩氏一族擅长培育一种名为金甲虫的蛊虫,此虫身体虽小,但坚如金石。
大量的金甲虫挤在一起,便形成了这金甲蛊盾,不但坚固无比,还可任意塑形,绝非寻常手段可以攻破。据说,此蛊若培育到极致,甚至能够做到水火不侵。
“格多寨果然好手段。”阿朵打冷笑道,“这么说,之前的铁线虫蛊也是你们搞的鬼?”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葛利阿嗄道,“在这里想要你们命的,可不只我们两个。”
几人说话间,那巨蟒横腰一扫,一张几乎呈180度咧开的大嘴就地一铲,一口便将身前数十条蜈蚣和青腰虫吞入腹中。
葛利阿嗄先是一愣,随后不以为然的道:“巨蟒图腾么?那又如何?随便吃,多的是,就看它能吃多少!”
话虽如此,他却也不是真的舍得让自己辛苦培育的蛊虫白白葬送。
只见他从腰后一摸,一张猎弓便抓在了手中。
一拉弓弦,一支湛蓝的利箭凭空生出。
“嗖!”
蓝光一闪,利箭离弦,正中巨蟒腹部。
后者痛嘶一声,长尾好一阵乱甩,将不少蜈蚣和青腰虫拍扁了去。而后者也有不少趁机爬上了它的尾部,死死咬住不放。这让它更加的癫狂。
在葛利阿嗄的掌控下,那些蜈蚣和青腰虫更加凶狠了起来,一群一群,一簇一簇,悍不畏死的往圈内冲来。只要给它们叮上一口,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嘶嘶的吹叶声再度响起,空中那些土蜂也变得更加疯狂,嗡嗡嗡的如飞蛾扑火般汹涌扑来,如同一张迅速收紧的大网,想要将二人包裹。
而这些土蜂也并非全都是山中野蜂,其中混杂着不少人工培育的毒蜂,它们的身体异常坚韧,竟能够扛住刀气的冲击。尾部的毒针有如钢针一般,击在刀刃上叮当作响。
眼看就是一个万蚁蚀象的局面,蚩隆多的脸色开始变得狰狞。
清江寨将在在这次采蓍比试中再次失利,失去遴选巫山神女的资格。而他们蚩氏一族,也终可以一雪前耻,将拓跋氏、蓝氏和宁氏踩在脚下。
他口中含叶,越吹越急,越吹越紧,眸中闪烁着复仇的兴奋。
就在这时,下方那名叫做阿硕满的清江勇士忽的扭头向他看来,脸上流露的表情是那么的从容和淡定,让他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
接着,阿硕满动了。
但见他一步踏出,黄芒顿现,涟漪状的灵光从脚下生出,冲击四面,将四周的蛊虫吹得东倒西歪,如秋风扫落叶。
每踏出一步,便有黄色的灵光向四周扩散,如同步步生莲,竟契合着一种道的韵律。
与此同时,黄光闪现后,紧跟着出现在脚下的是一块块如有实质的青石板。它们凭空浮现,虚悬地面之上。
阿硕满就踩着这些青石板,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从容不迫。
蚩隆多一下子给惊住了。
虽然他对道修的手段早有耳闻,但从未听说有人能够脚登天梯一般踏石而行。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对方只手一探,他身旁的葛利阿嗄便被隔空拎了起来,如同拎了一根棒槌。
一只金色的大手凭空出现,将他一把捏在了手心。
那金色手掌足有一人高,金光隐现,如真似幻。
五指握紧成拳,葛利阿嗄便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怀中的一个小方盒便不翼而飞,落入了阿硕满的手中。
杨硕早就注意到了,对方每次念咒,都会偷偷在这个小盒上比划几下。经阿朵打证实,这里装的正是这些蜈蚣和青腰虫的母虫。
见队友被制,蚩隆多慌忙暴退,身子猛的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扭头一看,不是阿硕满又是谁?
对方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一拳平伸,一手横刀,正冲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让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葛利阿嗄被金色大手抓到半空,再无反抗之力。
他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便向蛊虫堆里栽去。在那里,无数的蜈蚣和青腰虫正昂着脑袋,等待着猎物送上门。
葛利阿嗄给吓得差点就失了禁,他瞪着一双眼珠子哇哇大叫。
失去母虫,这些蛊虫便不再会听命于他。它们只会六亲不认,将他撕成碎片。
“等一下!!”阿朵打急喊一声。
眼看着葛利阿嗄离那些蛊虫不过一掌之隔,金色大手才堪堪停了下来。
葛利阿嗄捡回了一条命,却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见同伴死里逃生,蚩隆多咬了咬下唇,垂下骄傲的头颅,道:“我们认输!”
阿硕满看向阿朵打。
后者走了过来,问葛利阿嗄道:“只要你们将幕后主使说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们不死。”
葛利阿嗄思量过后,终于点了点头,将他们策划这起截杀的原因交待了。
他不服软不行啊。只要对方一放手,那么他就将落得一个无比悲惨的结局。
果然,那克蝥萨父子便是这起事件的主使。这次他们早已和各大寨通了气,要灭杀清江寨长老会派出的另一支队伍,因为他们代表着族长势力的利益。
之前他们遇到的铁线蛊,十有八九便是朗克萨的杰作。他不一定自己动手,但一定是经他授意。
“原来如此。”阿朵打道,“那你们就甘愿做他们的马前卒,听他们摆布?”
蚩隆多无力反驳,再次低下了头。
稍稍一想,道:“我们会退出采蓍比试。只求你们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见阿朵打投来询问的目光,阿硕满问道:“你真的决定放过他们?”
阿朵打点了点头,对蚩隆多道:“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当年的事,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待我问过族长和巫祝大人,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好吧!”阿硕满道,“既然这样,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你们也不必退出比试。毕竟,若是你们不能按时带回蓍草,恐怕会受到寨子的责罚。所以一切照常即可。”
说完,将吓了个半死的葛利阿嗄放了下来,又将那装有母虫的盒子一并递还。
两人再度上路。
葛利阿嗄和蚩隆多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从视野中消失。
第五二八章 杀机重重
在石林耽误了太久,两人更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来到了一片峡谷地带。
石山在这里形成了一道又高又陡的绝壁,与对面的山峰遥遥相对。
站在绝壁之上,山风袭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山顶上,有四块巨石高高矗立,中间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圆形祭台。
往山下望去,一弯白水绕山而下,湍急似练,水声淙淙。
阿朵打指着远处说,那里就是古祭台了,而下方这条长长的峡谷就是巫峡。
古祭台看着不远,却无直路通达,只能先绕石山台阶而下,再穿过巫峡,登高而上。
巨大的悬崖石壁上,二人就如同两只渺小的蚂蚁,正在快速的下移。
杨硕留意到石壁之上留有许多先民的刻印,有日常涂鸭,也有许多巨大的人像雕刻。据阿朵打说这是四大古族的遗迹,这些人像正是历代杰出的人物。
又说如果不是发生蚩氏一族叛乱的事,达努族长应该也会被刻在这石壁之上。他说的达努族长正是拓跋桑蕖的父亲拓跋达努。
两人飞速下行,很快便来到了水边。
在上面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条山涧有多大,可一旦到了近前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这根本就是一条河,而且是一条落差很大的河流。
眼前的河水如同许多个小瀑布连接而成的一般,水流狂泄,疾奔如注,砸在河道上突兀的巨石上,激起巨大的浪花,使得空气中都充满了浓重的水雾。
河水清冽,可以清楚的看到水下的鹅卵石和小游鱼。
这原本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但如果被人利用,那便会是一处绝地。
阿硕满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四周,掬起一捧河水,擦了擦脸,道:“有埋伏。”
阿朵打应了一声:“嗯。”同样掬起一捧水。
然而就在他掬起的这捧看起来十分通透干净的河水上,竟然漂着一条灰绿色的虫子!
那柔软的身体不停地摇摆着,一会儿拉长成条,一会儿缩拢成纺锤状,圆形的吸盘逮住机会就往皮肉上凑。
是水蛭!
“水中有蛊!”阿朵打急唤道。
阿硕满“噗”的一下便将满口的水给喷了出来,心叫我去,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玩耍了?
阿朵打道:“普通的蚂蟥蛊在中蛊之后会腹胀腹泄便血,人变得干瘦如柴,但是要很多天后才会死去。而这种瘟蟥蛊却只需一柱香时间便能吸尽精血,使人毙命。”
阿硕满给惊了一跳:“不会吧,这么厉害!”
“嗯。”阿朵打点了点头,深为忌惮的道,“施蛊之人最后连尸体也不会放过,因为尸体最终都会成为新的蛊虫的繁殖温床。”
阿硕满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光是想象中蛊者彻底变成白骨的时候,数万条水蛭从尸体身上爬出来的情景,就别提有多骇人了。
人们对巫修的恐惧,也多半源自于此。跟他们作对的人实在是死得太惨了!
“水里不能呆了!”阿朵打道,手中弯刀一挥,近处一棵池杉树便给他劈了下来。
高达数丈的池杉树倒落水面,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树舟。阿朵打跳了上去,如履平地。
阿硕满有样学样,同样砍了一棵树跳了上去,双足踏在一根树桠上,软弹弹的,倒别有一番情趣。
二人就这样驾驭着现成的树舟往对岸驶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一往无前的做派,二人倒是很有默契。
“你是怎么看出来有埋伏的?”阿朵打突然问道。
阿硕满目不斜视,道:“这还用问。那劳什子水、火、风禁术不就又出现了么?”
“什么?你是说……”阿朵打大为惊异。
阿硕满不解的望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只是仗着灵眼好使才会一眼看出,阿朵打不明底细也不奇怪。
于是哈哈干笑。
“亏你们还笑得出来!”
一个声音从山壁上传来,在山间来回传响。
抬头看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头顶的绝壁上,凭空生出无数颗小点,如同一块白糕沾上了许多的黑芝麻。
然而这非但不会让人生出食欲,反而让人头皮发麻。
阿朵打的瞳孔紧接着就是一缩。
因为他看清楚了,那一个个小点正是瘟蟥蛊的另一个变种——旱蟥蛊。
它们纷纷从石壁上剥落,如雨点一般劈头盖脸的打来,覆盖了头顶大片地方。
“小心!”
他大喝一声,一伸手甩出一个竹篾斗笠来。
那斗笠嗖嗖狂转,转瞬间便涨大了数倍,挡在了二人头顶。
唰唰唰,大量的旱蟥蛊落入水中,雨打荷塘一般,堪称壮观。
阿朵打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一定还有后手。
果然,从他们刚刚离开的石滩上,一下子出现在了许许多多黑色的蟾蜍。
它们密集的挤在一起,头朝水面,摩肩接踵,慵懒的爬动着。
“是毒蟾蛊!小心它们喷射毒浆!”阿朵打提醒道。
说话间,那些毒蟾一只只的隆起肚皮,如同一只只鼓饱了气的刺鲀,有白色的浆液从它们皮肤上那突起的毒腺上分泌而出,布满全身。
下一刻,便是一个万箭齐发的局面。
白色浓浆从那些毒蟾身上飙射而出,直贯数十丈。那威能,绝非一般的毒蟾可以比拟。
好在阿硕满早得了提醒,所以应付得还算及时。
只见他随手取出一柄不知其归属的油纸伞来,滴溜溜一转,顿时宝光湛湛,将所有激射而来的毒浆尽数挡了回去。
私心想着,这巫修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只要法宝多一点,量他也奈何不得。
可当他发现这柄极品法器级别的油纸伞正在快速消融的时候,这种想法就只能收了回去。
油纸伞的光华迅速黯淡了下去,伞面上随之出现在了几个手指粗细的小洞,且在不断扩大。
阿硕满暗骂了一声,随手又取出一枚乌光绽放的圆盾来,替代了油纸伞。
此圆盾也是一件极品法器,同样不知道来源于哪个倒霉的修士,毕竟杀的人太多了,灵器级别以下,没有人关心它的归属。
圆盾明显厚实得太多,被那毒浆喷溅,冒出一阵阵白汽,却一时半会腐蚀不掉。
唯独重量太大,驾驭它远没有油纸伞那么轻松写意。
阿朵打见他一眨眼功夫便亮出两件极品法器,心中也很是惊讶。
就在这时,有一大片褐色的雾霭从峡谷中吹来。
“不好,是毒雾!”
阿朵打脸色瞬变,连忙掩住了口鼻。
从那山口的方向,浓雾快速飘来,遮蔽了大片峡谷。
若是外行看来,还道这里仙气飘飘,适合归隐,怎知其中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要了性命。
他们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但却不能不呼吸,至少目前是这样。
如果呼吸的权力都被剥夺,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对方利用地利精心布置了这个杀局,使得他们处处受制。
不想等死,就只能快速逃离。
阿耳打当机立断,手中弯刀一扬,便将它掷出。那弯刀嗖嗖旋转着飞射而出,似快实慢。
紧接着他双足一蹬,身形猛然横移数丈,中途在弯刀上借力一点,便在落水前再度弹高,率先朝对面的河岸投去。
阿硕满则不须如此,只见他一步跃起,单足在空中轻轻一踏,便有一道黄芒亮起,足下凭生托力,落向了对岸。
就在阿朵打立足未稳的时候,一条长蛇骤然打来,将他横腰一卷,便拖了回去。
就在阿硕满面露惊讶的一瞬间,同样一条长蛇向他打来,趁他将落未落之时。
后者脚未着地,身子猛的一横,生生躲过了长蛇的攻击。
目光投向雾霭深处,视线难以企及。
于是大袖一挥,一道劲气便往前方席卷而去。
白雾徐徐,如烟四散。
在那里,一头两丈高的怪兽赫然矗立,那硕大的嘴巴抿成一线,其上两个朝天鼻,正嗞嗞冒着白汽。顶上,两颗黑玉般的眼珠子散发着幽幽的乌光。周身褶皱遍布,无数个突起的肉球油光可鉴,昭示着它的巨大毒性。
好一只巨大的毒蟾。
那毒蟾吞了阿朵打,身子尤自岿然不动,如同一座石山一般,如果世上有这么丑陋的石山的话。
“我早说过,你们用不着比试,偏偏你们就是不听。”
一人从毒蟾身后缓步走来,面上带着同情与戏谑,正是来自乌溪峒的索托。
(今天先就这样,明天一定努力。卡文卡得头痛。)
第五二九章 吓死爹了
“外乡人,遇上我们是你运气不好。”索托道,瘦削面孔看上去有些阴柔。
“你们?你说的是你和这只蠢笨蠢笨的东西吗?”阿硕满指着巨大毒蟾那圆鼓鼓的肚子道。
“他说的是我!”又一个声音传来,带着点脑怒。
阿硕满定睛一看,发现毒蟾上背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只是由于此人身材矮小,所以才被忽视掉。
于是大叫道:“那谁,来得正好,快快将人吐出来,晚了你们可赔不起!”
毒蟾背上之人的眉毛不由得一跳,怒道:“那谁?老子可是有名字的!老子名叫巴代,你给老子记好了!”
索托呵呵一笑,道:“放他出来,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巴代道:“不错,反正你们都要死了,在哪死都是一样。还不如喂了我的胖黑。”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硕满仿佛看见了这只癞蛤蟆在笑,那招牌式的大嘴弯曲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唯独眼睛仍然眯缝着。
“不放是吧?我自己来!”
阿硕满说罢撸了撸袖子,提刀便是一个字——干!
只见人影一晃,人便闪到了毒蟾的身前,如此速度,竟让这只蠢夯的东西露出了一丝恐惧。
“狂妄!”
巴代大喝一声,抬手便将一件法宝丢了出来。
“嗖嗖嗖!”
法宝光芒大放,亮如日环。
“当!!”
阿硕满迎面一刀,愣是给它挡了回来。
受这一击之力,身形猛的后滑两丈,抬头看去,那件法宝已经落回了巴代的手中。
这回看清楚了,那是一件轮状法宝,其沿径向有六柄尖刃呈星形排列,样子酷似舵轮。
巴代笑傲道:“不愧是能够代替拓跋家出场的人物,果然有几分本事。只可惜这样是不够的!”
正说着,他注意到对面的阿硕满微微勾了勾嘴角,这才猛然警醒。
“什么?!”
他惊呼出声,只因在他的左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从上渗出了鲜红的颜色,汇成一小股缓缓的流了下来。
在他浑然未觉的情况下,对方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这怎么能不叫他惊讶。
“你……你竟然伤了他的脸!”
索托面现气恼,似乎比巴代自己还要着紧。
阿硕满眉尖一挑,心说这二人莫不是传说中的……
“你去死吧!”
索托厉喝一声,一掌高举,五指分叉,如同牵动着许多股肉眼看不见的丝线。
单手一挥,天空中便下起了蛊虫雨。
无数的旱蟥蛊从四周那高大的树冠上飞落下来,一齐朝对面砸去。
身后是布满瘟蟥蛊的河水与绝壁,两棵巨大池杉树也已被水中一种不知名的蛊虫啃噬得支离破碎。
阿硕满没有退路,只能一力向前。
于是,他提刀而上,土之灵力护好周身,身形化作一道飓风,向对面的毒蟾卷去。
那毒蟾大嘴一张,血红色的舌头便如长蛇一般打来。
如果放慢了看,便能发现它的舌头上有无数个钢刺一般的突起,若给扫中,便要皮开肉绽。
之前阿朵打就是这么给它卷进肚子里的,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只希望它的消化能力不要太强……
阿硕满如此想。身子一歪,我闪!
嗖!长舌倒卷而回,又再次打来,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我再闪!
对面的索托就见他在瘟蟥蛊的笼罩下左突右闪,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在缩地术的加成下,阿硕满转眼功夫就来到了巨大毒蟾的肚皮下,龙影刀扬起。
“砰!”
一条四趾带瘤巨爪当头压来,将他拍入了地下。
人去了哪?
巴代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索托眼眸一眯,目光在四周逡巡着。
突然,地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刀光一闪,一人携刀破土而出,朝天一撩。
但见那一直蹲坐着、如同不动明王一般的毒蟾突然一跃老高,竟给躲了过去。
硕大的肚皮在半空一翻,赫然来了个脑袋朝下,张嘴就是一记舌鞭。
那满是刚刺的血红舌头当头砸将下来,如同出膛炮弹一般,又快又狠。
好在阿硕满也不是吃素的,身子一拧,竟平空横移一个身位,去势不改,龙影刀仍然朝着半空中那毒蟾撩去。
“你敢?”索托一声喝斥,一指点向半空,数不清的旱蟥蛊便汇成一股洪流,朝着阿硕满的必经之路打去。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那旱蟥蛊也好生了得,完全不似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柔弱,它们一条一条绷得笔直,如同钢钉一般,击在刀刃上砰砰作响。
阿硕满倒翻而回,落回了地面。
随后便是毒蟾那笨重的身体砸地的声音。
这货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竟然能够洞悉土遁之术。还真是有那么点棘手。
“看来,不稍微认真一点是不行了。”阿硕满自嘲一笑,道。
等等——这句话怎么听着像是反面的台词啊?
索托呵呵一笑:“大言不惭!”
那巨毒蟾看上去仿佛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白白的肚皮一鼓一鼓。
头顶上三颗较大的肉瘤猛的扩张一倍,便突然飙射出三道毒箭来。
白色的毒浆喷薄而出,猝不及防。
阿硕满还没来得及表现,便被这畜生先下手为强了!
“嗖嗖嗖!”
毒浆飙射,乌光绽放,之前出现过的黑色圆盾再次操在了手中。
这就叫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嘿嘿!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背后好一阵嗞嗞作响。
扭头一看,阿硕满脸都绿了。
之前那些癞蛤蟆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了过来,竟然有样学样,同样喷起毒浆来!
心里暗呼了一声“我去!”
感觉手上突然一空,再一看,那圆盾已被巨毒蟾吸入大嘴中,吞大饼一般一口给吞了下去。
前有癞蛤蟆祖宗,后有癞蛤蟆子子孙孙,又是舌攻又是毒液,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玩耍了?
眨眼间,毒液喷至。
阿硕满突然身子化作一块岩石,缓缓的沉入了地下。
巴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讽刺。
“故伎重施,贻笑大方。到此为止吧!”
说罢,那毒蟾眼珠骨碌一转,大嘴一张,舌鞭再次捣出,砸向身前不远的地面。
“轰!!”
一人破土而出,被那血红舌头一拉,在空中一连翻了三个圈才脱身。
一物倒卷而回,被毒蟾吞入了腹中。
阿硕满落地站定,手上已经是两手空空。
阿朵打被它吃了我忍了,黑盾被它吞了也罢了,这回竟然连龙影刀都吃上了,是不是太过份了?
看到阿硕满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索托抿嘴直乐。
“如何?这回总该知道厉害了?”
阿硕满嘿嘿一笑:“这么能吃,不如再吃一个!”
说话间,手快似电,飞剑乌风迎风而动,射向了索托的面门。
后者疏于应对,面露惊色。对方说打就打,光凭这份狠辣就绝不是一般的角色。
巴代早有防备,坐下毒蟾一记舌鞭扫来,将攻至面门的飞剑给吸摄了回去,再度吞入腹中。
这回轮到阿硕满不淡定了。
看那圆鼓鼓的肚子并不见变大多少,仿佛能吞食一切一般。
巴代嘲笑道:“如果你只有这点伎俩,还是不要枉费心思了!”
阿硕满道:“我的宝贝可不是那么好吞的。”
说罢双手轮动,一件一件法器便给他甩了出来。
飞剑、五行轮、回旋刀、飞蝗石、十字刃……
一时间,光华大放,宝光流转,几乎闪瞎二人的双眼。
就算都是法器,这也太多点了吧!!
你家开杂货铺的吗?
就算是开杂货铺的,谁见过把这么多法器放身上的?
此时此刻,两个人完全给整蒙了。
那毒蟾也没闲着,你丢一件,我吞一件,来者不拒。仿佛已经习惯了阿硕满的法宝喂食。
眼看着它的肚皮越来越胀,越来越大,巴代再也耐不住了。
天知道这位还有多少法器没有丢完!就怕不等他丢完,胖黑的肚子就先要炸开啦!
于是正色道:“不能再与他纠缠了,都结束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一起出手了。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双手合什,指诀一挽,异口同声道:“毒瘴!”
话毕。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围绕在四周的癞蛤蟆忽的全部张开了嘴。紧接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旱蟥蛊虫便全都万川归海一般,飞入了众蟾蜍的口中。
如此奇怪的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阿硕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搞什么鬼?
下一刻,答案来了!
那些吞饱了旱蟥蛊的癞蛤蟆嘴巴一合,肚子一下鼓得老大,忽的,又再度张开了嘴巴。
“噗噗噗!”
一股股紫色的毒雾从它们的口中喷出,如同吐烟圈一般。
阿硕满一看傻眼了!
这生化版的范围攻击,简直毫无死角啊!
当下一发狠,他便也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直接把索托和巴代这两人给吓傻了。
只见他双脚一蹬,便如同人间大炮一般,紧跟着射了出去。
那巨毒蟾刚刚吞了一鼎铜钟,这还没消化过来呢,却没想到这位金主自己就把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不计字数: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紧赶慢赶,还是过了0点。惭愧呀!)
第五三O章 毒蟾王
当下,它也是习惯性的一张嘴,便将来人给吞入了腹中,囫囵吞枣一般。
咕咚,一人下肚,打了个饱嗝。
外界,紫色毒雾笼罩了大片河岸,使得这一方天地变得有些迷幻。
索托和巴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懵然。
“他……”索托指着毒蟾那圆鼓鼓的肚子,张了张嘴。
巴代不屑一笑,道:“不过是自投罗网。被胖黑吃下去的人,有谁能活着出来?”
“说的也是。总算是可以交差啦!”
“等等!”
巴代的目光落在座下的毒蟾身上,忽然脸色一变。
但见后者大眼珠子瞪得溜圆,忽的一张嘴,便将吃进去的东西又倒了回来。
一件件法器横飞而出,带着满嘴的粘液和腥臭之物。而紧随其后飞出的,则是两道人影。
毒蟾背上的巴代身体腾空,单手一甩,手中六齿黑轮雷霆击出。紧接着左手凝势,一掌轰出。
几乎同一时间,索托眉色一冷,三支袖箭随同打出,无声无息。
两人一个阳刚一个阴柔,也算配合得恰到好处。
阿硕满和阿朵打先后从巨蟾口中电射而出,而迎接他们的,则是来势汹汹的六齿黑轮和鬼魅一般的三支袖箭。
“当!”
“叮叮叮!”
“砰!!”
火花乍现,灵力奔泄。
一连串声响过后,阿硕满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地面上。
微风拂过,吹散缕缕雾霭,露出一张有那么点英俊的面孔。
他单膝蹲地,身上并没有预料中的恶臭和污秽,反而显得有些出尘和飘逸。
先是挡住了六齿黑轮的轰杀和三支袖箭的偷袭,而后又与巴代对拼了一掌。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仅凭这一点,便足以有自傲的本钱。
身后是哗哗的流水和冲天绝壁,脚下是光洁的鹅卵石和几十只蟾蜍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乃伊”。
那木乃伊全身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勉强能看出人形,正是之前被毒蟾吞入腹中的阿朵打。
毒蟾肚里走一遭,不着半点痕迹,还能将人带出来。如此彪悍的实力,怎能不叫二人惊讶。
巴代暗暗捏了捏有些隐隐作痛的左手,又检查了一遍自己十分宝贝的胖黑,发现它只是有点消化不良,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很好,你竟然进去了还能够再出来。”索托道,话语中带着些许钦佩和自嘲,“只可惜,这样并不能改变什么。”
阿硕满的面庞缓缓抬起,讥诮道:“你确定?”
“我确定。”索托平静的看着他道。颀长的身体靠着一棵大树,从上摘下一片树叶,捏在手中把玩着,仿佛拿下对方就像拈花摘叶一般容易。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阿硕满道。
“呵!你现在不用害怕毒瘴了么?”索托一笑道。
紫色的雾霭在四周飘荡,久久不散,竟有着一种邪异的美感。
阿硕满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刚刚在它肚子里的时候,顺便服了颗解药。你们这点伎俩,蓝婆婆早就预料到了。”
“哦?是吗?”索托斜乜了他一眼,露出些许阴柔矫作,“那你可感觉到手心处有什么不妥吗?”
对方这伪娘作派让阿硕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头朝手心看去,果然发现了上面有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红点。
显然,这是在与巴代对掌的时候留下的。
于是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的道:“没关系,在毒发之前从你们身上拿到解药就成了。”
但见巴代摇了摇头:“很遗憾。蟾王之毒并没有解药。”
“什么?没有解药?”阿硕满就是一咯噔,仿佛给人当头一棒敲醒。一蹦三尺高,“你丫的……真够狠呐!”
忽然面色一青,脸上有毒气漫延的迹象,于是整张脸变得更黑更难看了。
索托的肩膀微微抖动,有些忍俊不禁。
“你还真是……一朵奇葩!可惜,却要早早在此丧命!”
“那我不介意先取了你们的性命!”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令他骇然变色。
再想做出应对,却是已经迟了。
刀光一闪,弧光绽放。阿硕满的脸庞眨眼间便出现在咫尺之间。
“怎么会!”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脑袋落地的时候,那闪亮的乌光瞬间停了下来,堪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几乎紧贴着他的皮肤。这让他无端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紧接着是六齿黑轮呼呼的破空声,以及嗡嗡作响的剑鸣,交相上演,乍起乍落。
一切再归平静。
在他的不远处,巴代面如死灰,眸含惧色。
十六柄宝剑呈发散形悬浮在四周,剑尖朝内,将他整个包围。每一柄都散发着幽幽的寒光,锋芒毕露。
对方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那凛冽的杀气,凌厉的剑意,让二人心底直冒寒意。
在经过了短时间的不适应后,巴代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数着数字。
五、四、三、二……
当数到一的时候,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一支宝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吟,对准了他的鼻尖。
“交出解药,饶你们不死。”阿硕满手持剑指,喝道。
那果决而沉凝的神情,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巴代露出了一丝苦笑,又带着丝许自嘲。
“我说过,没有解药。你若不信,可以杀了我,结果也是一样。”
对方的实力实在是远远超出他的意料。甚至,他有一种感觉,对方并没有出全力,否则这场战斗根本没有进行到现在的必要。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甚至替对方感到惋惜。明明可以轻松取胜,却偏偏要跟他们在这里耗。
阿硕满表面上虽然一脸淡定,但肚里却是肠子毁青。
功夫再高,也怕毒药。得,这下玩大了吧!
于是道了一声:“好!”
十六柄宝剑齐声嗡鸣,眼看就要将巴代斩于剑下。
“等一下!”索托失声惊呼。
宝剑的嗡鸣声顿止,但剑身尤在剧颤。十六道寒光锐不可挡,足以将他灭杀成渣。
阿硕满只说了两个字:“解药!”
索托露出为难之色,随之而来的是十六柄宝剑的响应,这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原本一在旁躺尸的木乃伊忽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暴裂之声。附着其上的土块纷纷瓦解,最后崩散成灰。
被做成人形石椁的阿朵打终于“活”了过来。
他全身上下都爬满了一种黑色的虫子,从头到脚,完全没有一处空缺。
直到那些虫子纷纷退散,露出了他那张英武的脸庞来,这才可以确定他没事。
虫群散去,后者一抖衣袖,一脸肃容道:“他说的没错。黑蟾王之毒确实没有解药。”
“啊?”阿硕满刚刚露出喜色的脸再度一黑。
“那还留着他们做什么?下来跟老子作伴!”阿硕满面露狠色,举刀便要砍的架式。
又听阿朵打补充道:“至少巫山没有。”
“老兄,能不能一次说完?”阿硕满表达了不满。
“据说神木林有一种名为噬骨的毒药与此毒相克,正好可以将其克制。”阿朵打又道。
一看阿硕满像个没事人一样,便嘀咕起来:“这就怪了,据说毒蟾王之毒甚为猛烈,中毒者走不出七步便要暴毙而亡。怎么你……”
他的疑问也是巴代和索托的疑问,他们在乌溪峒呆了几十年,从没见过有人中了毒还这么活蹦乱跳、神清气爽的。
三个人满腹疑问的朝阿硕满望来。
后者摸了摸鼻子,道:“看来,老天都不肯收我。算了,放毒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又嘿嘿一笑,道:“你们半路设伏,意欲杀人。这件事如果上报长老……”
索托一听面露激愤。这种事若是真的让长老会知道,他们的下场可是会连死都不如。
于是愤然道:“要杀便杀,又何必有心折辱!”
“我说过要杀你们吗?我只不过想收点利息。生吞活人欸,你们难道没有一丁点内疚吗?”
他这一说,两人脸色讪讪。
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人家就算反手灭杀,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又怎么有资格要求别人做什么,不做什么?
于是咬了咬牙,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见阿硕满走到那只毒蟾的面前,雪亮的刀锋往前一笔划。
“听说这种品级的癞蛤蟆很补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原本仰面朝天的毒蟾王一听,顿时给吓得一骨碌弹起,前腿撑后摆了个坐姿。黑玉般的眼珠子直瞪,竟露出告饶的表情来。
阿硕满给它萌了一脸。
一旁的巴代则不干了。
“想杀胖黑,不如先杀了我!”
阿硕满忽的转过身,扭头侧顾道:“你说真的?”
这回索托又不肯了。
“不要!请你放过他。否则,我们宁可一起死!”
阿硕满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
良久,他嫌恶地道:“看到它的样子我就已经饱了。”
将困住两人的兵器收起。又走到河边,伸手一召,便将坠入水中的众多法器全部收入储物袋中。
第五三一章 祭台,栯木
索托道:“你若杀他,我必定不会放过你。除非……你连我一起杀了!”
阿硕满挑了挑眉,道:“只是要点蟾酥,不至于寻死觅活的吧?”
那黑蟾王一听松了口大气,四脚一撑,重新蹲了下来。
索托与巴代互望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道:“如果只是要蟾酥的话,没有问题。”
事实上,蟾酥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药材,阿硕满在炼制丹药的时候就时常用到,今天遇到这么大个一只、而且是品种稀少的蟾王,如何能够放过?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
能够以蟾酥换命,黑蟾王自然是十分乐意的,所以乖乖的趴着不动,很是配合。
阿硕满也不客气,从怀里摸出一套玉盘、玉刀和木夹来。这是刮浆专用的工具,珠内世界地方大的很,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备着。
但别人不知道啊!所以他们还奇怪呢,怎么阿硕满连这种东西都能拿出来,仿佛就像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一样。要知道,除了毒师蛊师以外很少会有人随身带着这类工具。
好吧,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你那个玉盘也太大了吧!这是准备一次刮干净才肯罢休么?
对着这只足有脸盆大的玉盘,黑蟾王露出了一脸的苦瓜相。
阿硕满可不管这些,难得薅一次羊毛,要是不多薅一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在巴代肉疼的目光中,阿硕满足足刮了半脸盆子才肯收手,直把黑蟾王刮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完后,将困住两人的兵器收起。又走到河边,伸手一召,便将坠入水中的众多法器全部收入了储物袋中。
两人看着他做完这些,始终欲言又止。
阿硕满暗觉好笑,于是挑明了道:“你们放心,今日之事,我们睡一觉就忘了。是吧,阿朵打?”
阿朵打点了点头。
两人大喜过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蟾酥哪怕再宝贝,也不能与两人的性命相比。再者说,若是别人直接将你抹杀,别说蟾酥,就连黑蟾王也得归人家所有。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欠人家的。
所以两人还是十分感激的。
“要害你们的是朗克萨。当心他的血咒!”
这是索托最后透露给他们的一条消息。阿朵打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说这血咒之术十分阴险歹毒,真没想到他竟敢这么做。
阿硕满说,他有什么不敢,我们要是运气差点,早就把小命丢在这里了不是吗?
阿朵打偏过头来看了看他,脸上流露出的只有三个字:真的吗?
从他被对方从黑蟾王肚子里救出的那一刻开始,他是真的相信临行前蓝婆婆对他说过的话了——跟着他就对了,不用刻意做什么。
当时他还满腹怨言,觉得蓝婆婆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他不这么看了,这个阿硕满,实力深不可测!
经过这一耽误,到达古祭台附近时已经不算早了。
遥望远处,三座丘状山峰呈梯形依次朝上,一座更比一座高。而祭坛就在最近的那座山峰的山顶上。
有宽阔的石阶直达山顶,估摸着得有上百阶。有石灯、古塔分列两旁,草丛中经常可以看到断碑和破败的石像,带给此处浓重的沧桑和凝重感。
二人拾级而上,步履如飞。
四棵巨大的石柱已在近前,抬头可见。身处其下,更能感觉到它的巍峨和高大。
当距离山顶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二人看到了朗克萨。
他大咧咧的站在祭台上,冷冷的望着下方二人。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加勒虻。
“真没想到,你们还能赶到这里。”朗克萨道。
这句话倒是出自他的真心。此时他也很纳闷,那些布置怎么会无用。究竟是那些人失手了,还是他们抄了别的小路,恰好给他们绕了过去?
无论哪种情况,能够紧跟在他们后面来到这里,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还不能和他们彻底撕破脸。
只是,他到现在也不能相信,这个阿硕满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阿朵打见了他气都不打一处来。
“朗克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他人暗害我等。难道,你就真的不把长老会放在眼里?”
朗克萨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双手一摊,道:“可不敢这么说!在下一直都谨遵父命,时时聆听诸位长老教诲,不敢稍有违逆。”说着,将手置于胸口,以表达自己的崇慕之心。
阿朵打道:“不敢吗?事实如此,你难道还要抵赖?”
朗克萨正色道:“那……你们有什么证据?”
阿朵打就是一怔:“这……”
见对方无言以对,朗克萨勾了勾嘴角,道:
“一定是他们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对不对?啧啧,无凭无据的事,你们可不要轻易相信,以免中了他人的离间之计。要知道,你我都是清江寨的一份子,要为寨子出力。他们可巴不得我们内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套说辞下来,说得朗克萨差点自己都信了。
阿朵打给他噎得愣是答不上话来,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
阿硕满暗自发笑,又不好当面表现出来。
于是打圆场道:“朗克萨,你这么能干,不如帮我们赢个头名,如何?”
朗克萨戏谑一笑,道:“我等正有此意。这头名嘛,我清江寨是拿定了!我们走!”
说罢,便带着加勒虻骑上两头雉鸟离开了。看那鸟屁股一摇一摆的样子,还真是说不出的滑稽。
站在四棵石柱拱卫的圆形石台上,二人打量着中央的祭台。
这个祭台足足有六人合抱那么粗,十分平整,却并非纯圆。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圈纹密布,竟然是一节木桩。这样奇特的祭台还是第一次见到。
将刻有清江寨图腾的黑木牌放置其上。一息之后,那木牌泛出一圈光芒,便缓缓的沉了下去,与祭台平齐,彻底融入其中。
与此同时,木质祭台上同时亮起了其他几个图腾,整整齐齐,呈环状排列。
阿朵打介绍说,那些分别是朗德寨、龙潭寨和陡寨的图腾,最后一个则也是清江寨的图腾,正是朗克萨他们刚刚留下的。
显然,比他们先到的共有四批人,而庆幸的是,他们需要帮助取胜的阿壮嘎和阿力蛮也赶在了前面。
问起这祭台为什么会是木制,而非石制。阿朵打说此木并非一般之木,乃是十分珍贵的栯木。
据说栯木是一种极阴之木,十分罕有。而这截,恐怕是当年觋祖的杰作。
问起其中详细。说当年巫山是有一棵栯木的,也被奉为神树。后来觋祖叛出巫山,便将这棵栯木一分为二,将树冠以下部分一并带走了。而这截栯木桩还只是留下来的上半截中的一小截而已。
阿硕满听罢赞叹不已。只是上端主干就有这么粗,可以想象这棵栯树该有多大?
祭台这边事了,二人再向第二座高峰出发。据说,只有那里才能采集到他们需要的蓍草。
据阿朵打说,蓍草的产量并不高,每次采蓍比试下来,总共采集到的数量一直保持在30棵,一棵不多,一棵不少,简直有如神明钦定。
巫族族民对此十分的敬畏,对菜蓍节也就更加的重视。
阿硕满就问了,我们去得这么晚,会不会一棵也采不到。
阿朵打说,古怪就古怪在这里,但凡能够走到这里的队伍,只要不被妖兽吃了,每个队伍都至少会得到一棵。
巫祖尊上神通广大,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摩,他虽然杳无音讯,但其法力仍在护佑着我等后辈巫民,直到千秋万代。
阿硕满听摆咧了咧嘴,心说这种事也有人信?所谓的巫祖法力,恐怕不过是一个法阵而已。
当然,这种事他也不会当面点破,毕竟巫祖在巫民心中的地位那是无可替代的,谁会自讨没趣。
仿佛是印证了阿朵打说的一样,他们很快就采集到了一棵蓍草。
阿硕满也有幸亲眼看清楚了这株灵植的样子。
茎叶都为绿色,叶子呈披针形,茎上有棱,带毛,开着白色的小花,闻起来有些清香。
它看起来很普通,阿硕满确信在别处也曾经看到过。就是这么普通,丢到脚边都不见得会多看一眼的野草,竟然是巫族人奉为至宝的蓍草。
这就奇怪了,难道此处长的与别处不一样?
正疑惑间,前方传来呼喝打斗之声。
剧烈的兵器碰撞声持续发出,铿锵作响,不时夹杂着阵阵猛兽嚎叫,显然打斗进行得非常激烈。
二人循声赶去,便看到了正在火拼的双方,乃是四人一兽。
其中两人正是他们一直在念叨的、来自龙潭寨的阿壮嘎和阿力蛮,他们一个手持一柄丈二大刀,一个手拎两面板斧,走得都是刚猛的路子。
大刀呼呼生风,勾圆画方,矫若游龙。
两板斧就简单得多,唰唰一通纵劈横削,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三招,但却有着万钧之势,令敌方不敢硬接。
(抱歉、抱歉,这章来得晚……)
第五三二章 降术
他们的对手是来自陡寨的乌耐罕和玛赛。
两人一个双手使棍,一个左手提盾,右手持刀。还有一头剑齿虎在一旁帮忙。
双方刀斧相向,棍棒交加,若非多一只妖兽,实在与世俗斗狠无异。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乌耐罕手中是一支金黄色的竹棍,击之铿锵,可柔可刚,甚至可以当鞭使。
玛赛手中的是一面朱红色的盾牌,兽头形状,长角獠牙,十分的狰狞。
就在阿硕满琢磨疑惑这两件法宝是什么材质的时候,那竹棍自己给出了答案。
在结结实实扛下了阿壮嘎的一刀之后,那“金刚竹”忽的断裂成十数节,“哗!”十几道金光同时亮起,如曳光弹一般打了出去。
目光锁定其中一节金刚竹,发现那根本不是竹子,而是竹节虫,能够飞行也是因为它有翅膀。与普通的竹节虫不一样,这种虫子不仅有着坚硬的外壳,而且还有群体协作意识。
与此同时,那玛赛将朱红盾牌往地上一顿。一声闷响,摄人心神。
有朱红色的东西从兽头的两只鼻孔里飞出来,好似吞云吐雾一般。
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些也是虫子,且同样能飞,同样背甲坚硬,正是天牛的一种。
当然,这种虫子同样不是自然界原本就存在的物种,而是经过人工培育的一种蛊虫。那强劲有力的上颚,仿佛能撕碎一切。若然被其中一只咬上一口,可绝不只是少块肉那么简单。
蛊虫蛊虫,若不能散播蛊毒,又怎么能叫做蛊虫?
“是金竹蛊和朱天牛。”阿朵打解释道。
“哦?这样说来,龙潭寨岂不是很吃亏?”阿硕满好奇的问。
看这两人只知道傻夯夯的挥舞手中的兵器,并不像是会蛊术的样子。这样也敢说自己出身巫山吗?
然而他还是想错了。
据阿朵打说,龙潭寨的蛊术与别家不同,他们的蛊术主要用来强化自身能力,很少会放出来当作攻击手段,所以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那阿壮嘎和阿力蛮确实很能折腾。前者一柄大刀舞得跟风车一般,苍蝇都飞不进。
后者那两条板斧怎么看都该有个四五百斤,可他抡起来就跟抡菜刀一般,丝毫不费力气。
两人如此龙精虎猛,阿硕满自问自己就算用上狼首图腾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能耐。看来所言不假。
又听阿朵打说,那阿力蛮依仗的乃是蚁力,用的是兵蚁蛊,而那阿壮嘎传承的是龙潭寨的秘术,据说能够使用龙的力量。
这种强化自身的能力也被称为降术,是蛊术的一种延伸。能够驾驭的力量也不再限于蛊虫,飞禽走兽都可以。
听完阿朵打的讲解,对蛊术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能够让道修谈之变色,巫蛊一道果然有几把刷子。
“不是说巫姑山上禁止私斗的吗?”阿硕满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于是问道,“难道说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被人刻意安排了?”
“那倒不是。”阿朵打道,又指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一颗蓍草,说道,“瞧见了没。如果为是这棵蓍草的归属,那么按照惯例,一定程度的争斗是允许的。”
“原来如此。”阿硕满愰然。
“既然他们是为了争抢这棵蓍草,那么就让他们公平对决好了,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插上一脚。”阿朵打道,见阿硕满的目光停留在那颗蓍草上,于是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打这棵蓍草的主意。这种趁人之危、偷奸耍滑的事,我们巫山族人还干不出来!”
说话间,那边四人也留意到了两个不速之客,都不约而同的朝这边望来。
乌耐罕和玛赛并不担心阿朵打加入争斗,因为这不符合规矩。
何为勇士?只有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才能称之为部族勇士,才能受到万千巫民的景仰和尊敬。敢打这棵蓍草的主意,除非他们打算受到万人唾弃。
然而当他们朝着那棵蓍草望去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某人的下线。
于是,他们丢下了阿力蛮和阿壮嘎。
“小贼,有种别跑!还我蓍草!”身后传来乌耐罕气急败坏的喊叫。
阿硕满则带着一脸惭色的阿朵打健步如飞。
——好吧,是夺路而逃。
原地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阿力蛮和阿壮嘎。
巫族勇士什么的,关我屁事?我是来帮你们取胜(搅局)的,这就够了!阿硕满如此想。
同一时间,在巫姑山的北麓,一群年轻的姑娘们也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角逐。
采蓍节是巫山最为隆重的祭典,全体巫民都有份参与。
为此,各大寨不仅派出了最杰出的勇士参与采蓍比试,更派出了各寨最为优秀的姑娘参加了巧女争夺。
既然是巧女,自然要比试织布、绣花和歌唱。
而本次比试还关系到巫山神女的选拔,所以她们还有一场额外的考验。
她们被要求独自前往巫姑山北面,从巨大的巫祖石像下采集一块巫祖之石。
巫祖之石是那边特有的一种石头,花纹很是特别,且新石与旧石不同,所以也不用担心造假。
巫姑山北面虽不比南面凶险,且少有妖兽出没,但山势却更为陡峭,路况也更复杂,所以同样是很考验个人实力的。
不仅于此,这场比试还允许除了蛊术以外的任何形式的争斗,只要不伤人命即可。毕竟,只要把命留住了,巫族长老自会有办法让你复原如初。
此刻,拓跋桑蕖正是满肚子牢骚。
好好一个巧女赛,竟变成了一场比武霸凌大会,还硬和神女的选拔扯上关系。
虽然她很抵触参与神女选拔,但在面对一群看上去和自己同样优秀的同龄女子的时候,那颗好胜之心便占了上风。
更何况,这次的绣花比试还被她彻底搞砸了,当着那么多族人的面,她愣是把鸳鸯绣成了野鸭,十足的出了一次丑。
所以,这分颜面她一定要找回来!
此刻,她正攀上一处岩壁,身后是万丈悬崖,头顶是青松翠柏和飘渺不定的白雾。
每一次回头,都让她心中狂跳,好一阵晕眩。
身后传来女子的叫骂。
“跑什么?还不下来与姑奶奶决斗?”
“不错,你还是下来吧!再往上你会死的!”
说话的是两名女子。都是身着盛装,打扮得花枝招展。
叫嚣得最凶的是一名来自朗德寨的巧女,名叫越秀朗德。而那位劝降的,则是来自龙潭寨的巧女哚凤妮。
可能有人会奇怪,为什么龙潭寨的巧女不和清江寨的同一条战线,反而和朗德寨的走在一起?这说起来就有些微妙了。
一方面是私人情感因素,越秀朗德与哚凤妮走得比较近。另一方面,越秀朗德与哚凤妮一样,都把拓跋桑蕖视为自己最大的竟争对手。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二人暂时结成同盟也不足为怪。
拓跋桑蕖那点本事远没有到可以以一敌二的程度,所以见了她们只有跑得份。否则,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越秀朗德的狠辣,那在整个巫山都出了名的。她仗着自己阿爹是族长,没少干出折磨人的事。
上方是绝壁,旁边就是悬崖,两人不敢以身涉险,只能在下面叫嚣。
见拓跋桑蕖越爬越高,那越秀朗德于是取出一张猎弓,弯弓搭箭想要去射。
哚凤妮一看这还了得,这是要出人命的呀!
于是赶忙阻止。
“越秀姐,不可以!她死了,我们也脱不开干系!”
“她是摔死的,与我何干?”越秀朗德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狠色,猎弓再度拉满。
哚凤妮还想阻止,忽的一转念:也对!就算是拓跋桑蕖因为中箭坠崖,那也是越秀朗德干的,与她何干?只要她们两个一出事,这神女人选还不是多半落入她的手中。
思及此处,她伸出去的手愣是慢了半拍。
“越秀姐,不要!”
“嗖!”利箭离弦,直奔拓跋桑蕖肩窝而去。
后者猛然警醒,因为身子还挂在半空,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
危急之中,忽然一手抓向头上的红玉珠钗……
这支珠钗还是阿硕满在三门坊市聚宝斋那次帮她买的,因为它,还被那坏小子占了便宜。
每每念及于此,总是在恼羞之余又带着点甜蜜,觉得那个坏小子实在是太大胆了!
殊不知巫山女子是不可以随便碰的,更别说是亲!
可那小子不但亲了,回巫山的那晚甚至还抱了。
实在是……太过份了!
要是告诉阿娘,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当然,这一瞬间,她是没时间去想这么多的。当这支红玉珠钗被她按在手心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向她袭来,盈满全身。
是火灵的气息!
这气息虽然灼热,但还不足以使她受伤。紧接着,视线一模糊,身子也为之一轻。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山中雾气蒸腾了一般,飘飘荡荡,不受控制。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身处异地了。
四周鸟语花香,早不是在山风猛烈的悬崖边上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道修才能够施展的火遁之术?她心想。
五行法术是道修的专长,这支珠钗正是蕴含了火灵的能力,才让她感觉到火的温暖。而由此联想到的、能够带她瞬息百丈的术法也只有火遁之术。
据说,这是一种高层次的火属性功法,就算是道修,能够施展的人也并不多见。而她要庆幸的是这支红玉珠钗是聚宝斋里唯一的一件灵器,才正好拥有这项能力,帮她逃过一劫。
“下次看到,一定要她们两个好看!”
第五三三章 巫祖峰,阴蛇蛊
她愤愤的想着,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爬起。这才发现,自己完全迷路了!
……
巫姑山第二峰,巫祖峰。
巫祖那巨大的石像高高的屹立在山巅之上,恢宏而壮观。
其一袭长袍挺拔,雄姿伟岸。头部以上由斗篷遮挡,看不清脸面。
两臂斜展,象征拥抱巫族众生黎民。左肩之上有一条膨颈蛇(眼镜蛇),正昂首吐信。
它就那样矗立着,数千年如一日,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这一路走来,阿朵打都板着一张脸,仍然没有从“卑鄙小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阿硕满的运气似乎挺不错,一路上又接连采得了两棵蓍草,这样就已经拥有四棵了。
只要再采上一两棵,到时候己方只留一棵,其他的都给龙潭寨,那么获胜的希望就相当大了。
毕竟,蓍草总共只会出现30棵,不能再多,扣减每个寨必得的一棵,实际上能够争夺的部分也不过十几之数。只要得其一半,那么就算其他各寨都站在朗克萨一边也是回天无力。
巫姑山,三座山峰如同叠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古祭坛虽高,也只在第三座山的山顶上,往上分别是巫祖峰和圣地。
阿硕满二人在巫祖峰转了一大圈,最终到达了山顶。
巫祖的巨大石像就在眼前,巍峨欲倾,让人不敢仰视。光是两只巨大的脚掌就如同两座小山包一般,人在下面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啧啧,这规模!工程量应该挺大的吧,你们巫族是怎么把它立起来的?难不成原来就有这么一座石山立在这,你们把它雕没了?”阿硕满赞叹着,忍不住问道。
“移山。”阿朵打早憋了一肚子闷气,出于对阿硕满那点见识的不屑,终于忍不住回道,“赨祖何等手段,竟从它处移了一整座石山来,这才有了这座巫祖神像。”
“神像么……”阿硕莞尔一笑。
忽的想起白小玉说过要为齐云飞立像,不会也整这么一出吧?落霞门那么屁点大的地方要是也立这么大一座石像也怪惊人的,不知道齐大哥本人见到时当作如何感想。
等等,不会是那妮子怀有私心吧……
嗯,思君风仪,为君立像,好睹物思人,寄托相思之苦,倒也是个痴情的主!
看了看眼前这座惟妙惟肖的巫祖神像,于是又多嘴了一句:“看来,赨祖他老人家对恩师的感情很深啊……”
阿朵打直勾勾的看过来,表情严肃,像是有什么不满意。
阿硕满还奇怪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说错什么吗?
阿朵打最终没有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巫祖石像的下方,他发现了一棵蓍草。
正着手采摘,阿硕满忽的目光一懔,一搭他的手,道:“有埋伏!”
“嗖!”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在了两人刚才落脚的地方。
两人脚刚沾地,忽的一眼瞥见脚边有数块碎石和木棍垒成的图案。阿朵打再度警觉,大喝一声:“闪开!”
“轰!”
一次小规模的爆炸突然从那古怪图案的中心发出,随之四散的是漫天的虫雾。
紧接着,数不清的毒蛇从那个炸裂的口子里泉涌而出,如同炸了窝了一般。
花花绿绿的毒蛇游窜而出,四处漫延,扭绕翻滚,密度大得难以想象。十几条性子烈的甚至直接跳了起来,张嘴就咬。
二人连翻了数个筋斗,在空中连挥数十刀,将来犯的毒蛇斩成了上百段。
面对汹涌而来的虫雾,阿硕满随手取出了一个宝珠状法宝,用其释放的小型结界制造了一层屏障。
这才翻身而立,望向了袭击发出的方向。
魔道八荒,首发起你好点。
从那巫祖石像的脚掌上露出一张古怪至极的人偶脸来。
一头拉茬的毛发,仿佛茅草,两颗芝麻粒大小的眼珠子镶在惨白的眼仁上,如同诈尸,那脱了节的下巴上下开合着,发出咭咭的怪笑声,是说不出的瘆人。
大量拇指粗的毒蛇在四周游走,将二人团团包围,却因为结界的存在,不能将他们怎样。只是不停的冲击着结界,发出咝咝的吐信声和撞击声。
阿硕满自问长这么大看过的蛇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红黑紫白绿都占齐了,看得人发毛。
阿朵打看了那些虫雾一眼,道:“阴蛇蛊么?”
又挺起胸膛,向那具傀儡所在的方向道:“沟莫朗德,岗越朗德,都出来吧,别躲了!”
“嗖!”那傀儡轻飘飘一跃,便从石像的脚掌上跳了下来,四肢趴地,冲二人咧嘴怪笑。
从巫祖石像后走出两名紫衣人来。
一人面色黝黑,神情倨傲,正是傀儡的主人岗越朗德。
另外一人金丝马甲,腰挎短刀,还是一副戏谑轻佻的模样,正是沟莫朗德。
他手抚刀柄,嘴角噙笑,道:“没想到这样也让你们躲了过去。不错,不错!不愧是能够代替拓跋兄出场的人物。有几分本领。”
阿朵打义正辞严,喝问道:“沟莫朗德,莫非你真吃了雄心豹子胆么?竟忘了长老会的严令!”
沟莫朗德笑了笑,指了指被暂时晾在一边的蓍草,道:“你可不要弄错了,我们可是为了蓍草归属才拼斗的,就算告到长老会,也不能拿我们怎样。是吧,岗越老弟?”
岗越朗德没有说什么,倒是他旁边那具瘦麻杆一般的傀儡微微抖动着身体,发出沙哑艰涩的怪笑声。
阿硕满皱了皱眉。就在刚才,一条毒蛇咬上了衣角,几乎给它一击命中。
听拓跋桑蕖说过,这种寄生蛇口的蛊毒名为生蛇蛊,非常歹毒,就连下蛊的人都解不了。中蛊者肠穿肚烂,脑髓干枯,死状惨不忍睹。若是给它咬中,恐怕他这条小命就要稀里糊涂交待在这里了。
对方出手如此狠辣,且计划周密,不留余地,又岂会是抢夺蓍草这样可笑的理由能够掩盖的?很明显,这棵蓍草就是鱼饵。而他们,要钓的是他们的命!
思及此处,心中杀念顿起。
阿朵打道:“强词夺理!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吗?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沦落到为朗克萨卖命!”
沟莫朗德摇了摇头,道:“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我是我,他是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够使唤我等?”
阿朵打闻言一怔:“你说真的?”
沟莫朗德道:“真的也罢,假的也罢。你难道不想想,我朗德寨哪点比你们清江寨差了,又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又用同情的口吻,感叹道:“啧啧,也不看看你们,为了区区一个采蓍比试,竟然自己人打起来了!这样的部族,如何担当得起复兴巫山的使命?我看不如退位让贤,让我朗德寨挑起大梁,继承巫山大统!”
说着,双臂张开,热情满腔,大有一统天下,气吞万里的豪气。
那慷慨激昂的架式,还真像一副干大事的样子,差点就把阿朵打给说动了。
听他如此说,阿硕满终于明白了,蓝婆婆和提玛族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巫山正值多事之秋,根本没有外界看到的那般风光。
“所以,你们就打上了神女的主意?”阿朵打反问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应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岗越朗德不屑一笑,冷然道:“只有弱者,才会把教条时时挂在嘴边。”
“不错。阿朵打,你叫得再凶,终于也只是个手下败将而已。”沟莫朗德附和道,似乎很喜欢看到阿朵打恼羞成怒的模样。仿佛这样,他便能从中获得极大的乐趣。
“你说完了吗?”一个声音传来,平淡中又不失傲慢。
仿佛给人当面浇了一盆洗脚水,沟莫朗德的笑容为之一敛,目光冰冷的望来。
但见阿硕满眼皮都不抬一下,很不耐烦的道:“我赶时间,不如一招决胜负。”
沟莫朗德双眼眯了眯,重新审视起对方来。
能够比那个朗克萨还傲慢无礼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很好,很好。我最欣赏的,就是有胆魄的人。”他自嘲一笑,道,忽的眼皮一抬,眸中寒芒暴射,冷冷一笑道,“而我最厌烦的,就是大言不惭之辈。”
“哦。”阿硕满轻哦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
但见沟莫朗德一指岗越朗德身边的傀儡,道:“如果你能挡下它一招。我便考虑放你们一马。”
“跟我想的一样。”阿硕满道。
两人再度对视,一个目光森冷,略带玩味,一个古井无波,举重若轻。
那人形傀儡知道了自己将有一次表现的机会,兴奋得虎卧在地,一张木偶式的脸孔抬起来,冲着阿硕满咭咭怪笑。
沟莫朗德收起虫雾,又让众蛇停止了进攻。
但他并没有让蛇群散去,而是让它们游离在外,维持着一个较大的包围圈,防止二人逃脱。
人形傀儡跳到场中,人立而起。干枯的四肢如同可以轻易折断的筷子,在一种特殊材质的丝线的沟连下做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第五三四章 不宰白不宰
与正常人类相比,它似乎没有关节的概念,四肢可以随意活动、扭转,古怪至极。
见阿硕满都不正眼瞧傀儡一下,沟莫朗德不禁心中暗笑。
因为小觑它的人,下场通常都会很惨。
“你可准备好了?”沟莫朗德问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阿硕满横刀而立:“我是好了。你呢?”
沟莫朗德勾了勾嘴角,道:“那,开始吧!”
“好。”
当“开始”二字出口的时候,但见风声呼啸,人影如梭,阿硕满忽的一闪身,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再出现的时候,几乎是脸贴脸了!
伴随着一声断喝:“刀下留人!”
风止刀歇。
人却已经魂飞天外,完全给吓得呆了!
当时那柄黑沉沉的大刀已经贴到了他的脑门,生死只在一线。
冰凉的触感传遍全身,让沟莫朗德不寒而栗,额头冷汗直冒。
他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阿朵打及时喝止,这柄大刀会毫不犹豫的劈砍下来,将他一分为二,就像剁肉劈柴一般。
那冷冽的眼神,森寒的杀意,让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惧意。
那是杀过无数人才有的眼神,那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傲慢和狠辣。在这样的眼神面前,他感觉自己与猪狗无异,与柴火无异。
死亡,触手可及。
一旁的岗越朗德虽与他仅有咫尺之遥,但却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他的傀儡仍然呆在原地,脑袋向后扭转180度,两粒小眼珠骨碌碌的打着转。
阿朵打也给吓了一跳。若非他喊得及时,恐怕要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他生怕阿硕满小手一抖,就给他结果了,于是连忙传音道:
“族长交待过,不能杀他们。神木林威胁在即,巫山正是需要团结的时候!”
阿硕满不为所动,雪亮的刀锋仍然悬在沟莫朗德的头顶。
后者那失色的脸皮抽了抽,道:“你……你怎么能……”
是啊,说好了与傀儡比斗的,他怎么就找上自己了呢?这不合规矩啊!
阿硕满认真地道:“我怎么不能?我可都提醒你了!”
“这……”沟莫朗德哑然。一一回顾之前两人的对话,支支吾吾的愣是放不出一个屁来。
人家要找的就是你,没毛病!
岗越朗德铁青着脸,道:“愿赌服输,我们认栽。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阿硕满心说这人挺上道啊,于是嘿嘿一笑,道:“也没啥,把你们找到的蓍草全都交出来就行了!”
“什么?你竟然……”沟莫朗德一听差点就跳了起来,若不是脑门上还顶着一柄刀的话。
要知道,他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攒得五棵蓍草,原本打算从阿朵打这里再捞上一笔,这样便有了摘得桂冠的本钱。却万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敲了竹杠。
对方这是故意的吗?
太过份了!士可杀,不可辱!
沟莫朗德义愤填膺,然而当那柄黑沉沉的大刀上传来阵阵寒意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另一句老话,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以,他便乖乖的交出了五棵蓍草中的四棵。
阿硕满对此还算满意,说:“看在清江与朗德两寨交好的份上,就给你们留一棵!”
“正是如此。”沟莫朗德点头附和,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那笑和哭差不多。
又主动散去蛇群,遣回傀儡,目送二人离去。
当二人渐行渐远的时候,他那僵硬的笑脸便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可恨!实在可恨!”
“砰!!”
他一拳击在一棵水桶粗的大树上,大树吱呀呀应声而倒,里面早已空了,有密密麻麻的小虫从掏空的树干中爬出,振翅飞走。
“少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岗越朗德问道。
这次的失利,他自问也有责任。或者说,换了他自己,恐怕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补救。
沟莫朗德越想越气。他在原地来回打了几十个转,这才最终下定决心。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说着,目光投向巫姑山最高峰,那里乃是巫族禁地所在。
“少主,难道你想?”岗越朗德露出紧张的神色。
“不错。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
“可是,那里可是我族的禁地,没有长老们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一步!否则,你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听了对方的警告,沟莫朗德却表现得不以为然。
“那又怎样?只要我们取得传说中的巫族至宝,那么,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
阿硕满兜里揣着8棵蓍草,感觉心情特别的好。
龙潭寨那两位怎么着也能拿到两、三棵吧,这么一凑,基本上已经垫定了胜局。蓝婆婆交待的事总算是可以交差了!
为了巩固战果,同时也为了和龙潭寨的人汇合,两人又在巫祖峰上转了一圈,并没有新的发现。
沿途也遇到了几拨别的寨子的勇士,那些人对他们都还算比较客气,毕竟,清江本寨来的嘛,从来都不缺羡慕的眼神。
巫祖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也偶尔遇到先前见到过的队伍,比如格多寨的葛利阿嗄与蚩隆多,乌溪峒的索托与巴代,这些人也都颔首示好,并没有要伺机寻仇的意思。
倒是龙潭寨的两人始终都没有再见到,也不知道跑哪里窝着了。
左右无事,便寻思着下山,在山脚下等。
盘山石阶上,两人绕山而下。
忽的,一旁的矮树丛中传来一阵异动。
阿朵打也算反应极快,横刀而立:“什么人?”
阿硕满动作更快,一甩手,飞剑乌风呼啸而去。
“啊!!”
林中传来一声惊叫,是女子的声音。
飞剑发出一声嗡鸣,随心而止。剑身却仍然绕着轴心快速旋转,气势逼人。
乌风之下,哚凤妮花容失色。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柄乌漆漆的飞剑,眸中闪烁的惊骇的光芒。
她自问,若扑过来的是一条蛇,也不会让她如此害怕。
可这飞剑之术,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哚凤妮!”阿朵打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就在这时,后者脚下一个不稳,再度惊呼一声,打着横跌下了山去,如同滚地葫芦一般。
这段山路坡度非常大,若是一直这么滚下去,势必要跌落山崖丢了性命。
阿朵打没有犹豫,飞身前去搭救。
阿硕满眉色一懔,并指那么一点。
下方一处地面便凭空突起,呈弯角上扬,如同一角飞檐。
那哚凤妮有了缓冲之力,很快止住了身形,避免了粉身碎骨的噩运。
看着两人向她走来,她从地上坐了起来,目光复杂的望向来人。
这个人,就是拓跋桑蕖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吗?她心想。
道修,果然很特别!
衣衫零乱的哚凤妮,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令阿朵打怜惜之心大起。
“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哚凤妮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一双眼睛仍然在阿硕满的身上打转。
阿朵打虽然高大威猛,是女孩们容易倾心的类型。但是她太熟悉了!正因为熟悉才没有了神秘可言。
可眼前这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不同,那独特的气质,平易近人的脸庞和那略带着调皮的样子,给她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见对面这个叫哚凤妮的女子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阿硕满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这种放肆的目光,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能够做到这么放肆的,却并不多见。
巫族女子多情,若是她们喜欢上一个人,便会大胆的暗示。可眼前这位,你哪里是在暗示,你这摆明了就是勾搭啊!
这种情况下,阿硕满自问脸皮再厚,也端不住架子。
“这位是……”为了避免尴尬,他开口问道。
“哦,她叫哚凤妮,是龙潭寨这次选上来的巧女。”
龙潭寨吗……这可巧了……
原来自己忙活半天,就是为了她啊!
阿硕满不由得在私底下将她和拓跋桑蕖做了一番比较。
这光看外表和气质,这就已经弱了一头了啊!
嗯,根本不是那块料。
于是又问了:“巧女不是在北麓比试才艺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是长老会临时安排的一场比试,要我们到巫祖神像下取一块巫祖之石。”哚凤妮道,声音很好听,就是糖份有点猛。
阿朵打道:“巫祖之石不是只有峰下才有吗?你怎么到山上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啊……是因为……因为我迷路了。”哚凤妮道,言辞有些闪烁。
就这么个细节,能瞒得过关心则乱的阿朵打,却瞒不过慧眼如炬的阿硕满。
后者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就走。
倒是阿朵打非要带上哚凤妮,说留她一个人不放心。
“既然没事,那就跟上吧!”阿硕满侧顾道。
“嗯,我行的!”
哚凤妮说着站起身。忽的脚下一个趔趄,便扑倒在了阿硕满的脚下。
后者回头一看,那哚凤妮扯着一截裤脚,眼中泪蒙蒙的,如梨花带雨一般,尽显娇羞柔弱。
第五三五章 圣峰,禁地
不得不承认,此女还是很有几分本钱的。但凡正常点的男人没有不动心的。
然而阿硕满是谁,那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当然,这些都是扯蛋。不过他自问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也不差这一个,所以这哚凤妮好看归好看,还不至于给勾了魂去。
“你这是……”
“我崴了脚了,恐怕不能走了!”
这是要人背了?
阿硕满嘿嘿一笑:“这个好办!”
转头朝阿朵打使了个眼色。
后者求之不得,屁颠屁颠的过来蹲下,一把将她背起,倒是很有一把子力气。
哚凤妮虽然不愿,却也没有选择,只能任由这个傻大个背着,像背新娘子上花轿一般。
她幽怨的瞟了阿硕满一眼,后者仿若未见,自顾看路。
这样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妙!
这还没走多远,一个不想见到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阿朵打,阿硕满,你们这是要去哪?”
山下一条必经之路上,加勒虻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抱胸,好似等候多时一般。
朗克萨则立于道路的中央,背对二人。
他缓缓转过身,面上带笑,好似在此迎送老友一般。
显然,来者不善。
“哟,哚凤妮小姐也在啊,请恕在下失礼了!”他貌恭而神倨的施了一礼。
哚凤妮则不尴不尬的冲他一笑,便从阿朵打背上跳了下来。
“又是你?”阿朵打道,他可不会跟朗克萨客气,尤其是当着哚凤妮的面,更是不会失了气势,“我们要下山,好狗不挡道!”
“阿朵打,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么?”朗克萨戏谑道,“别以为吓跑了朗德寨的人,就真的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们了!”
“所以,你们也是专程跑来送礼的么?”阿硕满反唇相讥。
朗克萨道:“你们抢了朗德寨的那份,本少自然有理由替他们要回来。识趣的话,最好双手奉上,否则,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朗克萨依然微笑着,毫不掩饰威胁之意。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阿朵打针锋相对,浑身气势一下子暴涨许多,让阿硕满也为之侧目。
眼看这火药味越来越浓,忽然从远处飘来一道钟声,让众人为之一震。
“咚——!”
声音雄浑而沉闷,初听像钟声却又与钟声有所不同,传播甚远,大概整个巫山都能听见。
四人脸色瞬变。
“是洪音石,有人闯入禁地!”阿朵打道。
当然,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阿硕满听的。五人之中只有他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朗克萨先是讶然,随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有意思!有意思!”他连声笑道,“我倒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气,竟敢私闯圣地。”
说罢,扭头向加勒虻道:“我们走!”
后者问道:“少主,难道我们也……”
“这还用问吗?难不成,你想坐视他人捷足先登?到那时,纵使蓍草再多也是无用。”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用眼角余光瞥了阿朵打二人一眼。意思很明显,若他人在圣地有所斩获,那么便足以扭转结局。
所以,他才会突然改变主意,选择了上山。一场龙争虎斗得以避免,而新的探险游戏也即将拉开帷幕。
最高峰圣峰所在乃是巫山禁地所在。传说禁地某处藏有巫祖留下的传世至宝,甚至还有可能留有秘密传承,令人无限向往。同时,也因为它是先祖埋骨之所,所以也被称为圣地。
但是自从连续多次有族中勇士葬身在那里的时候,长老会便设下了铁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不过,如今规矩已然给人破坏,那么其他人再行进入便不算违规。
当阿朵打把这条规矩说给阿硕满听的时候,后者毫无兴趣。
那什么巫族至宝要是靠谱的话,也不会被埋藏这么多年了。人家巫王巫魁级别的长老和巫祝们都搜寻不着,凭这几个才刚有大巫实力的小娃娃还能翻出朵花来?这些人还真是猪油蒙了心——昏了头了!
所以他给阿朵打的回答是:“他们要疯让他们疯去好了。咱哪也不去,在这等着龙潭寨的人就好。”
不错,宝贝什么的,让别人去抢好了!如果有的话。就怕到时候宝贝拿不到,命倒丢掉不少,那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可是,我们要上哪去找阿力蛮和阿壮嘎?”阿朵打道。
阿硕满朝哚凤妮瞧去:“呶,相信他们寨子一定有自己的一套传讯方法。”
哚凤妮点了点头。
只见她拿出一颗水晶球置于掌心,闭上眼睛轻念咒语,一会儿便有蓝莹莹的光芒在水晶球上流转。
那水晶球乃是空心,其中不知灌注了何种液体,却也只灌注了一半,所以能看到不是实心。
随着咒诀的导引,水晶球中的液体便有了一丝波动……
…………
巫姑山,圣峰禁地。
沟莫朗德和岗越朗德望着前方那道写着“圣地”二字的巨大石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从那石碑上持续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持续良久竟也不见衰减,堪称神奇。
此石名为洪音石,专为守护圣地而立。
而此时,那洪音石一直响个不停,证明里面已经有人闯入。
这就奇怪了!
竟然有人比他们还心急!这让二人十分疑惑,究竟会是谁?
沟莫朗德笑了笑,道:“有人愿意做这替罪羊,这样岂非更好?”
原本他们只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来此一探,如今既然有人先行闯入,这私闯禁地的大罪便不能算在他们头上,如此一来,他们进入里边寻宝——咳咳,是救人也是名正言顺,没有心理压力。
…………
圣峰的钟声传到山脚下,令巫山各大寨的一众宿老们面面相觑。
他们都在想,究竟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挑战他们的权威,敢私闯禁地!
“这帮兔崽子,简直无法无天了!连圣地都敢闯,他们不要命了吗?”一名长老生气的道。
“是死是活,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或者说,是巫祖大人的选择。”另外一人则表现得比较淡定。
“不错,按照规矩,在采蓍比试结束前,我等不得干预。”又一人道。
三人这一说,众人陷入了沉默。
不能干预,也就是说想在圣地活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
“生,或者死,一切都是命,命哟!”一名宿老无奈的摇头道。
宁格佬望着远处的山峰,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天意难测,孰料好坏!不管怎样,事情正变得越来越有趣,不是吗?”
…………
很快,哚凤妮便与阿力蛮和阿壮嘎取得了联系。
本以为对方听到消息一定会十分高兴的赶过来和己方会合,谁知道对方却给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闯入禁地的不是别人,是桑蕖阿娅。”
“我们先行进入,你们随后赶来。”
话到这里就匆匆结束了。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阿硕满一听几乎跳了起来:“她疯了吗?简直乱来!”
阿朵打同样很着急。
圣地中的危险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么多年下来,但凡私下进入圣地的,就没有一个能完整回来的,非死即残!拓跋桑蕖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到那里去?
见哚凤妮若有所思,于是便问了:“你怎么了?”
“啊……没有。”哚凤妮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去救她?我听人说,禁地里十分凶险。她一个人,实在太可怜了!”看她说得言辞恳切,还真像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嗯,你说的对!”阿朵打附和道,“不能让桑蕖小姐遇到危险,否则没法跟族长交待。这一趟,我们说什么也得去。”
再一看身旁,哪里还有阿硕满的身影。
…………
圣峰禁地。
拓跋桑蕖还在不停的往山上爬,越秀朗德紧跟其后,隔了大约有十丈远。
终于,拓跋桑蕖爬不动了,于是伏在一块石头上稍做休息。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一口气怎么都喘不匀,脸色也变得煞白。
原本以为火遁术能够让她逃过追踪,谁知道根本没有跑多远,便给对方发现了。
因为蛊术无法施展,身上又带着伤,拼斗不过,所以只能再次逃亡。岂料对方紧追不放,这才陷入了僵局。
越秀朗德追近了一小段,同样累得够呛,剩下的区区两丈距离却是怎么也爬不动。
两人就这样咫尺相望。
“臭丫头……怎么不跑了?你跑啥!都叫你别跑了,你还跑!”
“你叫我不跑,我就不跑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切!”越秀朗德嗤笑一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禁地啊,你这个白痴!”她忍不住啐骂道。若不是对方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她至于追得这么辛苦吗?
“什么?禁地?”
拓跋桑蕖也是吃了一惊。刚才只顾着逃跑,完全没注意到沿路的情况,没想到竟稀里糊涂跑到禁地来了。
这下闯祸了呀!
第五三六章 玩虫子的被虫子玩了
“所以呢,现在你还要跑吗?”见对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越秀朗德十分不屑的道,“只要你对之前的事守口如瓶,那么本姑娘这次便放了你,如何?”
拓跋桑蕖定了定神,反唇相讥道:“难道我要跑,你就要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吗?你们两个,真是好不要脸!”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觉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蛊术禁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尝试与身上的蛊虫沟通,果然再无障碍。
与此同时,身上的药蛊也开始发挥作用,迅速修复受损的筋脉并帮助恢复体力。
于是眉尖一挑,笑道:“很可惜,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这种话。还是好好求求本小姐饶过你吧!”
说罢优雅的一翻左手,一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便出现在了手指尖上。
越秀朗德随即一怔,稍稍检视了一遍身体,便也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姑奶奶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蛊术更为厉害!”
说完两手交叉,十指伸展,手腕以极快的频率转动,其上的串珠手链便持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有白烟一般的东西从那手链上飞出,迅速向四面发散。
如果仔细了看,便会发现那些白烟实际上是一条条白色的丝线,每一条丝线下方都挂着一条肉眼难以察觉的白色小虫。
拓跋桑蕖一眼就将它们认了出来。
“白额飞蛛?”
越秀朗德嘴角噙笑:“算你有点眼力,这就叫你知道它们的厉害!去!”
拓跋桑蕖道:“本姑娘可不是吓大的!”
一拍随身锦囊,三张黄纸符便捏在了手中。咒力加持下,纸符化作了三道火球,将来犯的白额飞蛛烧成了飞灰。
余火未熄,转而朝向越秀朗德攻去,让后者好一阵手忙脚乱。
闻着一股子烤肉的香味,越秀朗德好一阵心疼。
一边应付,一边说道:“他们说得果然没错,你勾搭外人,还净学了些道修的邪法。不过很可惜,这种小伎俩还奈何不了我!”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张皮质图腾来。将其往上空一抛,顿时红光大放,半空中一个六芒星图蓦然释放,同时显形的还有一个邪兽的图案。
那邪兽狮头龙角,四爪腾云,瞪着一对灯笼大小的血红眼睛,样子很像狻猊,又或者是狻猊的异种。
此兽被困于六芒星图中,不得而出,所以给人的感觉只是一张平面画像。
就是这样一只画像中的邪兽,只张嘴一吸,便将那三颗火球尽数吸入腹中,鼻孔因而冒出白汽,一双血红双瞳再度瞪来,仿佛意犹未尽。
邪兽显威,越秀朗德颇为得意。
“我早说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小东西们,给我上!”
白花花的烟雾再度围拢过来。拓跋桑蕖一个翻身跳上一颗横倒于路中央的石像上,几个起落,便已拉开了十几丈,有随身药蛊的加持,她身形矫健,翩若惊鸿。
越秀朗德讥讽道:“还想跑?你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我的飞蛛!”
当下,十指律动,那些吊白丝的细小蜘蛛便蜂拥而上,速度一点儿也不慢。加之它们善借风力,所以行动飘忽,紧咬不放。
忽然,拓跋桑蕖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怎么,不跑了?你倒是接着跑呀!”越秀朗德挖苦道。
拓跋桑蕖吟吟一笑:“我为什么要跑。倒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越秀朗德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拓跋桑蕖打了个响指,口中轻吐:“石头蛊!”
“难道……”越秀朗德脸色随即一变,“你是什么时候?”
“自然是你追我的时候。”
说着,单手一扬,一包白色的粉末便给她挥洒了出去。
这种粉末与阿朵打的如出一辙,同样是蛊虫的克星。她本可以一开始就这么做,但她并没有。
“哦?”越秀朗德随后又恢复了从容,“那又如何?我早就料到你有此一招,所以事先有所准备。你的石头蛊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拓跋桑蕖面色不改:“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新弄出来的蛊虫有跟谁知会过呀?”
“你说什么?新的蛊虫?”越秀朗德同样皱了皱眉。
“不错,换句话说,我的石头蛊早就不是一般的石头蛊。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认输吧!”拓跋桑蕖道。
她示敌以弱,就是为了引诱对方上当。果然,这越秀朗德刚愎自用,极其自负,所以根本没有防备,轻轻松松就着了道。
“要我认输,想得美!白蛛蛊!”
话音刚落,越秀朗德便感觉到全身上下如同灌了铅块一般,无比沉重。这时,她才相信拓跋桑蕖没有说大话。
随后,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栽倒了下去,如同一块顽石一般。
她又哪里知道,自从拓跋桑蕖得了那颗蓝碲妖獐的眼球,就一直在研究它,而这改良版的石头蛊便是她的最新成果。
然而,拓跋桑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感觉到给什么东西叮了一口。
一掌朝脖子拍去,手上便是一小滩白浆。
心中暗呼糟糕,终究还是大意了啊!
很快,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从她的皮肤上不断显现出蜘蛛网一般的红色细线,且迅速漫延到全身各处,这使她仿佛被一层血红色的丝网贴身包裹住了一般,十分的吓人。
与此同时,她如同被束缚了手脚一般,再也无法移动半步,连扭头都变得困难。
倒在地上的越秀朗德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呼痛快。
“怎么样?滋味如何?”
一动不能动的拓跋桑蕖秀眉紧蹙,但嘴上也不肯服输。
“不怎么样,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去。”
“哦?是吗?那你可知道,当你身上的丝网变成白色的时候,就是你的身体溃烂成一块块碎肉之时。怎么样,这种死法不错吧,哈哈哈哈……”她大笑着,仿佛心理扭曲一般。
“疯子!”拓跋桑蕖啐骂道,“我若死,便再没有人能替你解蛊。你会变成一块真正的石头,直到慢慢死去。不过呢,这期间你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拓跋桑蕖反嘲道。
来呀!互相伤害嘛!
表面上,两个人都很强硬,但实际上她们已经开始心虚了。
常听人说中蛊者死状有多惨,但那毕竟只是听说,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没有谁敢说不怕的。
害怕归害怕,但却谁都不愿意做出让步,所以就这么一直耗着,直到天长地久,直到身体化作尘土,滋润这一方草木。
然而,不用天长地久,也不用同归尘土,因为圣地正在渐渐露出它那狰狞的面孔。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令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
“喂,你听到了什么吗?”越秀朗德皱着眉问道。她因为整个身体都横倒在地上,所以能看到的东西十分有限。
“还用问,好像是虫子。”
拓跋桑蕖此刻是斜坐着靠在一块大石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偏偏因为脑袋不能转动,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两个人都不由得有些发毛。
这是对未知的恐惧,对圣地传说的敬畏。
“难道传说是真的?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可我不想死啊!”越秀朗德终于表现出了害怕。
“你以为我想死吗?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流落到这个鬼地方?”
“你还说,谁让你瞎了眼乱跑?你不跑会死吗?”
“你别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拓跋桑蕖恨恨的道,“我若不跑,早就死在你们两个贱人的手上了!”
这回越秀朗德难得没有狡辩,因为对方所言不假。
两人再度无话。
这一沉默,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拓跋桑蕖心想,心里不停的打着鼓。
恐惧正在慢慢的将她们吞噬。
目光朝越秀朗德的身后望去,拓跋桑蕖整个人便呆住了。
在那里,一大团黑压压的虫子如潮水一般涌来,密密麻麻。
它们每一只都有拇指粗细,浑身乌黑油亮,唯有头部发红。
外形有点像蜈蚣,但拥有远多于蜈蚣的腹节,一环又一环的,腹足也是多不胜数,恐怕有上千只,正是千足虫。
当然,能在这里出现的绝不会是普通的千足虫,这是精心培育过的蛊虫!
随着那些千足虫的接近,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啊!是马陆!”越秀朗德也随即叫了起来,因为她也看到了,就在拓跋桑蕖的背后。
两人顿时花容失色。
“要我死在这种东西手里,我宁可立刻死去!”越秀朗德道。
“那你还不赶紧替我解蛊!”拓跋桑蕖反问。
“为什么不是你?”
“我不能动。”
“难道我就能动吗?”
两人再度对望,脸色都变得煞白如纸。
她们眼睁睁的看着那漫山遍野的虫海缓缓移动过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数息过后,两人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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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七章 白虎啸西风
洪音石下,剑齿虎对着嗡嗡直响的石碑躬起身躯,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吼叫,如同两者共鸣。乌耐罕和玛赛骑坐于其上,环顾四周。
要不要进入,这是个问题。
圣地有多危险,他们是知道的。但如果就这样放弃,又多少有些不甘心。
毕竟机会难得,传说中的巫族至宝对他们也有着相当大的诱惑力。只要找到它,那么这次采蓍比试的胜利就非他们莫属。
就在他们陷入犹豫的时候,风声呼啸,白影倏至。
一人一兽飞驰而来,速度极快。
兽乃白虎,一身雪白毛发,四肢强劲,吊眼黑纹,威风凛凛。
人乃青年,头上的包巾早不知道被他甩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头酷酷的短发下是一张略显帅气的面孔。
唯独有些不搭调的,是那青年手上拎着一根竹竿,竹竿下面吊着老大一条鱼,好像还是烤过的。
一条烤鱼在前面一晃一晃的,令那头白虎馋得直流口水,偏偏又看得到吃不到。如此古怪的行为,实在是有损那高大威猛的形象。
他们一眨眼就闯进了圣地,一骑绝尘。
只有劲风刮面,令人错愕。
“是他!”玛赛望着渐渐消失的那道背影大喊道。
“没错,就是他!”乌耐罕也看清楚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
“追!”
…………
闯进圣地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硕满,而他坐下的则是小白。
这一路上他都在担心拓跋桑蕖的安危。赶巧小白刚刚进级三阶妖兽,获得了巨大化的能力,所以便将它从珠内世界给拽出来当坐骑。
偏偏这货只认吃不认人,所以便想出了吊肉驱虎的招术。
幸亏这家伙在巨大化后恢复了正常的身体比例,否则就不是奔跑上山,而是一路翻滚下山了!
可别看这夯货平时胖憨憨的缺少活动量,巨大化的它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完全看不到先前的影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白虎。
那凌虚御风、四爪飞腾的模样,实在是拉风得紧——好吧,凌虚御风是夸张了,但速度着实不慢。
“桑蕖啊桑蕖,你最好不要有事!”阿硕满心中在想。
这妮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这种事能闹着玩吗?要闯也该喊上两个帮手啊!
就她那点能耐,能活过今晚就算托了菩萨的福了。
正自焦急,一抬头便乐了。
前面大石头下的那个,可不就是拓跋桑蕖吗?
等等,她周围那些密密匝匝、恶心人的玩意儿是怎么回事?
于是一扬手中竹竿,小白便飞扑了出去……
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此刻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会本能的狂喊大叫。
看着那些乌黑油亮、肢节多得吓人的虫子朝自己涌来,那真叫一个涕泗横流,悔不当初。
这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忽见一头庞然大物迎面扑来,再次惊掉了她们的眼珠子。
一道巨力传来,越秀朗德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紧跟着后背一暖,便靠在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与对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的眼睛都直了。
好帅!
好有型!
天啊,我不行了!
越秀朗德觉得自己完全沦陷了。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怀抱的温度,便被生生按在了那软茸茸的虎背上,做横趴状。
拓跋桑蕖是先一步被救起来的,所以是斜靠在阿硕满的肩上。
她的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鼻间都能闻到对方的气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的心脏没来由的突突直跳。
感觉到已经脱离了危险,拓跋桑蕖开始抗议了。
“喂!你在搞什么,还不把我放下来?”
“好!”阿硕满说道。
手上一松,拓跋桑蕖便“哎呀”一声,连滚带爬的摔在了草地上。
“阿硕满!”她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气得直瞪眼。
若非此刻不能动弹,她恨不得上去一脚踢死他。
太可恶了吧!
阿硕满则摸了摸鼻子:“不是你让我放的吗?”
“你……!”拓跋桑蕖一时语塞,小脸儿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阿硕满心中暗笑,心说谁让你叫我好一阵担心来着,这叫小惩大诫。
越秀朗德目睹此景,有些忍俊不禁。
心说原来这个人就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阿哥啊!
这丫头,眼光倒不坏!
于是轻声细语道:“多谢这位壮士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能否……先帮我们解开身上的蛊毒?”
“听到没,还不给我们解蛊?”拓跋桑蕖附和道。听着对方的话有些怪怪的,于是又道,“喂,你别想在我们面前装出一副可怜样,你对我喊打喊杀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越秀朗德连声叫屈。
“桑蕖妹妹,我知道你对我误会很深。但你要相信,我绝没有想过要害你,我只是……只是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罢了!”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敢情这里边还有一番恩怨纠葛。阿硕满手抚额头,大感头痛。
于是道:“说吧,你们中了什么蛊,又要如何解?”
“我中了这个贱人的飞蛛蛊。”
“哦,那你呢?”
越秀朗德强自一笑:“是石头蛊。”
阿硕满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目光扫过二女,一个竖眉瞪眼,一个浅笑吟吟。尤其是前者,那一身贴肉丝网装看上去还有点别样的情致。
“很好笑吗?”拓跋桑蕖剜了他一眼,“还看?”
越秀朗德道:“先帮桑蕖妹妹解蛊吧!解药就在我身上。”又叹了一口气,道,“谁叫我有错在先,就算她就此不管我的死活,我也认了。”
看她说得情真意切,阿硕满差点就信了。
于是走上前去,准备搜她的身。
越秀朗德有些难为情的闭上了双眼。
她虽有不愿,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任凭一只大手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尤其当敏感部位被触碰的时候,更是让她原本完全不能动弹的身体有了反应。
好羞耻啊……这小阿哥也太乱来了吧!
酥麻的触感流遍全身,像过电一般。这让她的脸颊变得有些发红,连呼吸心跳也跟着乱了章法。
这种感觉,很奇怪,以至于她甚至有点小期待、小冲动。
他……真的好坏!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眯起了一条缝,朝对方瞧去。
这一瞧,脸色就是一变,心肝儿差点都跳出来了!
一只肥胖如球的大猫正趴在她的身上,将一条毛茸茸的爪子伸进她的怀里……
“啊!”她尖叫一声,把小白也吓了一个猫跳。
一小截竹筒跟着飞了出来,给阿硕满一把操在了手中。
“谢了!”
潜意识里的那点小期待落了空,越秀朗德又羞又气,偏偏又没办法说出半个不是。
人家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啊!
“该你了!”阿硕满嘿嘿笑道。
拓跋桑蕖忽然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恐怖。
“喂……你做什么?喂、喂……”
看着一双大手朝她伸来,她的一双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
不是说……嗯……
她下意识轻吟了一声,这让她感觉到分外的羞耻。
他竟敢如此……
她的脸变得像喝醉了酒一样红,但仍然瞪着一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端得是又气又急。
“你……你……你就不能先解蛊吗?我自己也可以。”
阿硕满的动作就是一僵。
“好像也是个办法。”
“你……”
什么叫好像?
你是故意的吧?
“你……你混……”
最后一个“蛋”字还没出口,一颗小药丸便封住了她的嘴。
一阵软绵绵的触感传来,又让她的身体为之僵硬。
解药下肚,身体很快恢复了知觉,遍布周身的红色丝网也迅速消退。
拓跋桑蕖跳起来就是一脚。
阿硕满只用两根手指就接住了。
“喂,不用恩将仇报吧!她还在等着你解蛊呐!”
他朝越秀朗德努了努嘴,后者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她呀,让她变成石头好了!”
拓跋桑蕖恨恨的道,一肚子的气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越秀朗德一脸期待的朝阿硕满望来,后者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这让她恨得直咬牙,如果可以做到的话。
此刻的她,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困难。她只能瞪着一双眼睛,听着二人聊着话。
“行了,闹也闹够了,跟我回去吧!”
阿硕满道,将手中的竹竿往旁一丢,竹竿上的大鱼便被小白叼在了嘴里,好一通狼吞虎咽后便下了肚。
“我才不要回去。都进来了,哪有不探上一探的道理?”拓跋桑蕖鼓着腮帮子道。
“还在为刚才的事置气吗?巫祖至宝虽好,那也要看有没有命享用啊。别傻了,跟我回去吧!”阿硕满劝道。
说着,朝正在洗猫脸的小白头上拍了拍。
后者四脚踏地,劲气狂飙,转眼就变成了一头威猛无比的白虎。
拓跋桑蕖怔怔的看着,眼中多出了一些小星星。
“我还是不能回去。就这么回去,我要受重罚的。难道你乐意看到吗?”她道。
第五三八章 三人,困局
“那还等什么?”阿硕满跳上了虎背,示意拓跋桑蕖坐前面。
拓跋桑蕖想了想,便径直走到的越秀朗德面前,亮出了一把短刀。
后者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如果这时候她能说话,那一定是最恶毒的诅咒。
随后,拓跋桑蕖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在指尖上轻轻一割就是一道口子,然后任凭鲜X缓缓流下。
就在越秀朗德以为对方要用放X的手段慢慢折磨死她的时候,从那滴落的黑X中爬出许许多多细如牛毛的小虫,密密麻麻。
这时,她才明白对方不是想害她,而是在帮她解蛊。
见拓跋桑蕖转身要离去,她匆忙喊了一声:“等一下!”
二人回头,发现越秀朗德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就见她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到二人跟前,道:“能否……带我一起走?”
拓跋桑蕖不干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可我不能留在这里。如果你是真心救我的话!”
越秀朗德说着又看向阿硕满,示意他看看周围环境。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处升起了薄薄的雾霭。周围齐胸高的杂草,以及那幽深的小树林很容易让人觉得不安,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凶险隐藏其间。
“听人说这里十分危险,我若留下,与死无异。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始终都没离开过阿硕满的眼睛,让人浑不自在。
阿硕满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又看向了拓跋桑蕖。
后者“哼”了一眼,翻身上了虎背,算是默许。
越秀朗德随后朝阿硕满递了一个微笑,侧着身子跳了上去。
三人一虎在雾霭中穿行,奔驰如飞。
薄雾打湿了衣衫,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走了大约有一刻钟,阿硕满让小白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拓跋桑蕖问。
“有问题。”阿硕满皱着眉道,“你不觉得这片林子不应该有这么大吗?”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的。”越秀朗德道,“在山脚下的时候,感觉圣峰并没有很高。依我们的速度,应该已经到山顶了。”
“不错。你们再看看,这里是不是似曾相识?”
听阿硕满这一说,两人四处打量起来。
果然,这个地方曾经来过,正是两人发生冲突又遇到千足虫的地方。
拓跋桑蕖发现,她之前靠过的那块大石头也赫然在列。还有越秀朗德留下的那一小滩血。
“怎么会这样?”她道。
阿硕满取出了一张符来,口念咒诀,将其点燃。
不一会儿便无端刮起了大风,将薄雾吹散,使得前路渐趋明朗。
一条小石径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上山的方向。
小石径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大半被杂草青萝覆盖,枝桠横生,叶落一地。
举目而望,可以看到峰顶处一座雄伟的建筑探出树冠,矗立在那最高处。
琉璃金顶,吻兽飞檐,很是气派,与山下常见的高脚楼完全不同。
只清明了一会,雾气很快又聚拢了过来。
眼见于此,越秀朗德取出了一盏四方小灯笼来,桔黄色的光芒一照,那些雾霭便自动消散,不复存在。
“你这个宝贝挺神奇,不错嘛!”拓跋桑蕖有些眼馋的道。
“这是自然。这可是我朗德寨的镇寨之宝四明灯,连瘴气都可以驱除,何况只是雾气!”越秀朗德有些得意的道。
她没有说的是,此宝还是特意为对方准备的,就为了对付她的鬼面幺蛾,谁曾想会用在这里。
“嚯,看不出你们还挺重视,不过一个巧女比试,连镇寨之宝都请出来了!”拓跋桑蕖道,有些嘲笑对方小题大做的意思。
越秀朗德心中有鬼,故而没有接上话。
有了她这盏神奇的四方灯笼,这视线就好得多了。
“走,我们上山!”
阿硕满一夹小白的肚子,小白便撒腿往山上飞奔而去。
山风拂面,斜阳夕照。
然而接下来,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明明看着那红墙黄瓦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到不了,永远是那个距离,永远高高矗立在前方,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难道,我们看到的是幻觉?”越秀朗德道。
阿硕满双眼一眯,眸中精芒闪烁。
“不,是真的。”
“可为什么一直都到不了?”拓跋桑蕖道。
“可能是法阵作祟。”
“法阵?”
两人都面现茫然。从二人的反应来看,巫民对阵法一道应该并不擅长。
“玄门有精通奇门遁甲者,能够依照山川地貌、天候星相布设奇阵,达到兵不血刃、困敌杀敌的目的。”阿硕满补充道。
“小阿哥不是师出玄门吗?想必这些应该难不倒你吧?”越秀朗德道。
见两女目光灼灼的望来,阿硕满一脸尴尬。
开玩笑,谁说玄门就一定精通阵法的?
就自己那两下子,小打小闹还行,真要遇到点事就得抓瞎。换了齐兄来还差不多!
想了想,便取出一支笛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刺耳的笛声引来了一些在四处游弋的马蜂,却也招来了两女惊异的目光。
“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吧?”阿硕满不满地道。
“呃,小阿哥还真是多才多艺。”越秀朗德讪讪笑道。
“切!”拓跋桑蕖轻嗤了一声,也不知是对越秀朗德,还是对阿硕满。
跟随着马蜂前行了好一段,结果又再次让他们失望。
走来走去,还是走不出那个怪圈,仿佛一直在绕路。
沿路也不知看到了多少石像或石碑,年代都相当久远了。其中有一些还是墓碑,上面的字迹都已被岁月冲刷得模糊不清。
杂草孽生,老藤伏地,古碑横倒错落,说不出的萧索和荒凉。
当不久前才路过的一片坟地再次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时候,后背就莫名的一阵发凉。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天空只有一轮晦暗不明的残月,时而抛出头来,时而隐入云端。
星罗棋布的坟包错落分布在四周各处,如同一个个土馒头,有的还有墓碑,有的则墓碑不知所踪或残缺不全。
它们静默的立在哪里,阴气森森。
清冷的月辉下突然看到这样一幕,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连马蜂都飞不出这片地方?”越秀朗德问道,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到点什么,更何况身处禁地。
眼前就是如此。
在这样的环境中呆得太久,确实很让人压抑。三人在一起都有这种感觉,更难想象落了单会怎样。
“如果方向没有错,那便很可能是这里的空间给打乱了,所以我们才一直走不出去。”阿硕满沉思了一会儿道。
如果这真是法阵作怪,那这个法阵一定相当强大。就算护山结界与之相比,恐怕也只是小儿科了。
这样的结论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同时也让人更加敬畏巫祖的强大。
改天换地,斗转星移,这是何等神通。
难怪擅闯之人要有来无回了!误入此中,不要说那些隐藏暗处的威胁了,就是没有威胁,困也要把人困死。
“我听说,巫祖的实力远不止于巫蛊之术,难道传言是真的?”越秀朗德皱眉道。
“我也有听阿娘说过。”拓跋桑蕖道。
“哦?你们还知道什么?”阿硕满问。
“我听阿娘说,巫祖是在禁地悟道的,在这之前他并不懂得巫蛊之术。”
“不错,巫祖初到这里的时候,实力已经是深不可测了。据说,我们的先祖曾亲眼看到他翻云覆雨,移山填谷。”越秀朗德补充道,“我是听我阿爹说的。”
“竟然有这等事?”
阿硕满不由得沉吟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巫祖的实力真可以说是经天纬地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无故失踪?
而且其在大陆上名声不显,排名在开元老祖之后也就罢了,甚至还不如名扬天下的仙道五祖。
所谓仙道五祖,乃是沧溟大陆上,继开元老祖之后最富盛名的五位修真门派开创者。一为玄天宗初代宗主天玄子,二为星月宗创派始祖星运子,三为天魔宗黑天魔尊,第四乃是问剑宗剑祖,最后一位则是佛门圣地显圣山的开山鼻祖度厄圣祖。
思绪被一阵突然的喊叫声打断。
“那是什么?”越秀朗德叫道,声音有些颤抖。
抬眼望去,不知什么时候,从那些坟包之间又冒出了许许多多小丘来,它们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坟包,密密匝匝的遍布着,诡异莫名。
阿硕满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鬼东西?
灵目一聚,发现那些东西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灵气波动。
是死物吗?
这时,那些新冒出来的小坟包动了。
或者说,它们长个了!
一个个小坟包快速隆起,直至长到一人高。
“天啊!那是什么?”拓跋桑蕖惊呼道,下意识的就躲到了阿硕满的身后,拉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这是……”
惊讶中,那些怪物竟渐渐长出了一张张人脸来。
(不计字数:前面错把鬼面幺蛾打成了鬼面玄蛾,今天才发现,汗颜。因为修改不了,所以在此说明)
第五三九章 人面怪,本命蛊
惨白的月光映照下,分外的阴森可怖。
“啊!!”越秀朗德也不由得惊叫起来。
两人都躲到了他的身后。
阿硕满眼眸一眯。
在他的目光中,其中一张人脸赫然变成了自己的脸。
那惟妙惟肖的轮廓和五官,与他本人一般无二。只是一双眼睛里只有漆黑的眼珠子,没有眼仁。
忽然,那张脸咧嘴笑了,笑得分外可怖。
而在那张脸的旁边,赫然还有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的面孔。
准确的说,是所有的怪物都变成了他们的样子,正咧着嘴冲着他们嘿嘿直笑。
阿硕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手就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冒牌货的脸给劈成了两半。
然而凭借龙影刀之利,却也只劈入了六七寸,对方并没有被一刀秒掉,反而两张只有半边的面孔仍然咧着撕裂的大嘴在嘿嘿傻笑。双臂一举,便合抱过来。
我擦!
阿硕满暗叫一声,便尝试挣脱对方的熊抱。
这一推愣是没给推开,反而让对方缠得更紧。
于是体内真气急速流转,螺旋状灵光绕臂而上。双手一合一分,便将那头怪物撕成了两半。
然而干掉一个,还有第二、第三、第四个,一群怪物接二连三的扑了上来。
“妖邪,看灯!”
越秀朗德将手中四明灯高举,想要将它们驱散,因为此灯对付阴鬼邪灵,也有着不错的克制效果。
可惜事与愿违,这些怪物好像天生就不怕四明灯照射出来的圣光一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窝蜂的往前冲。
三人一兽被围在中间,小白的体型就特别的扎眼。额前三道苍劲的黑纹,如同天生的王者,四条尖锐如勾的爪子,宛如金刚所铸。
这架式,一爪子呼过去便能拍死一打。毕竟虎高马大,外形又这么酷,怎么都能独挡一面。
可谁又能想到,这货一见到这些怪物便是一个字:秒怂!
——请原谅小白并不识数。
“嗖”的一下,就从一丈多高缩小成了面团大小,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两个当场就傻眼了。那感觉,就好像落水的人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条船桨,却给人换成了一根牙签一样。
阿硕满只觉得一个毛团从斜刺里撞来,唰的就钻入了胸口的香囊之中。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两条胳膊加一条腿便被给三头怪物缠住了。
身后同时传来了两女的惊叫。
数不清的人形怪物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将三人彻底困死。
面对这样恐怖的场面,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纵使蛊术通天,哪里还顾得上使出来,她们只能不停地挥砍着手中的弯刀,试图将贴近的怪物逼退。
然而这种怪物连龙影刀都不怕,又岂会惧怕她们手上的弯刀。所以只在一会儿的功夫? 两人便双双被这些怪物淹没了。
数不清的黑色爪子向她们伸来,令她们心胆俱颤,魂儿都快飞天上去了。
“阿硕满——!”
感受着无数张人脸贴来的巨大恐惧? 拓跋桑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能本能的呼唤这个名字。
惊叫声中? 忽见火光冲天,阿硕满所在之地便瞬间成了火的汪洋。
所有怪物动作忽的停了下来,齐齐朝那熊熊火光的方向望去。
突然爆发的火焰? 如同来自地狱的冥火一般? 将他所处之地变成了一片荒芜。
恐怖的高温炙烤着这片大地,使得原本阴冷沁人的暗夜变成了一片暖洋,甚至还有点发烫。
阿硕满身姿傲然? 一掌平摊,一团青色火焰悬于其上,映衬着他那英气逼人的脸庞,使他看上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浓重的黑夜一下了亮堂了起来? 月亮也因此变得黯淡无光。
拓跋桑蕖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残月一弯,一人独挡。
青火掩月? 年少轻狂。
她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整个脑子里装下的只有这样一幕? 永恒不灭,直到亘古……
“桑蕖妹妹!桑蕖妹妹?”
“啊?”
直到越秀朗德喊她离开,拓跋桑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见阿硕满望着一地的狼藉有些发怔,于是问了:“你……怎么了?”
“这些……是千形藤?”阿硕满盯着一棵已经炭化的老藤问道。
拓跋桑蕖看了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一触碰,那棵老藤便散落成了飞灰。
“没错,是千形藤,有问题吗?”拓跋桑蕖十分肯定的道。
阿硕满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忽然觉得心脏上开了一个血窟窿。
想当年,他花了整整七万灵石才从拓跋脱马手中得到一棵,可眼下这一把火,烧掉的没有一千棵,也有七八百了。
手欠啊!
阿硕满头一次对青火的破坏力感到不满。
原来,这些人脸怪都是附近的千形藤所幻化,虽为幻化,但却并不完全是幻术,与紫瑛传授的“千形拟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解决了这些藤怪之后,三人继续上路,结果没过多久,又绕了回来。
望着那些成群的坟包,一个个如同,使人脊背发凉,心中的恐惧感也跟着无限扩张。
月亮也害怕得躲到了云里,只留一片黑朦朦的天空和昏惨惨的大地。
原本被火烤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片焦黑的土地,更显阴冷和荒凉。
越秀朗德看向了阿硕满。
之前他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所以目前她能依靠的,也只能是她。
后者却打了个哈哈,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说起来,这是巫民的老家,你们自家人都不认得路,别人还怎么走?
拓跋桑蕖想了想,便从随身竹筒中取了一个,揭开盖子,一只蛾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那蛾子只有寸许大小,一身紫灰之色,胸腹与双翅构成一个大眼睛的人脸图案,十分诡异。
鬼面幺蛾,巫山十大奇蛊之一,传说具有沟通冥界的能力,能穿梭阴阳二界,破除邪祟。
有它带路,把握自然又高上不少。
那蛾子十分轻盈的飞在半空,微微的振动着翅膀,如同没有重量一般,优雅无比,曼妙无双,即便是世上最美丽的蝴蝶,也难以在姿态上和它一较高下。
越秀朗德自问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特殊的飞蛾。
能够养出这样的一只蛊虫,足以证明其主人的显赫身份。
这,也是她深为痛恨的!
清江本寨,凭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你又哪一点比我强?
她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翻江倒海,越想越偏激。
本以为拓跋桑蕖会让这只古怪的蛾子飞到前面带路,谁料她却并不这么干。
她低念了一遍咒诀之后,伸出中指一点,那蛾子便十分轻灵地飞在她的指尖上。
拓跋桑蕖低下头来,认真的注视它,表情严肃。
下一秒,只见“嗖”的一下,一道光弧划过,那鬼面幺蛾便钻出了她手指中。
拓跋桑蕖则浑身一震,如同过电一般。
她脑袋一仰,身体猛然绷得笔直,继而后仰,四脚腾空。
她的身体如同不受重力影响一般,就那样悬浮着,有紫色的流光在她周身游走,肆意流窜。
她微微皱着眉头,表情有一些的痛苦。
阿硕满不明白她在做什么,所以也不敢随意惊动她。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约有十息左右,直到游走在拓跋桑蕖身上的紫色光芒消失,她的神色才回复如初。
两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一切,或关切,或嫉妒。
拓跋桑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缕紫色的光芒从她的额头上透了出来,印出一个近似蝴蝶的形状。
幽幽的紫色绽放着,瑰丽而妖冶。
一双晶亮的眸子随之睁开,映得满天的星斗都失去了色彩。
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如同一缕阳光投射在心田一样,让阿硕满有一刹那的失神。
透过这双眼睛,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越秀朗德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微嚅动了一下,心情变得十分的复杂。
她竟然,真的成功了……
鬼面幺蛾,已经成功融入了她的身体,成为了她的本命蛊。
如此厉害的蛊虫,竟然成为了她的本命蛊!
就连蓝花荵蓝婆婆都没有得到的巫族十大蛊毒,竟然成为了她的本命蛊!
甚至还没有进阶大巫的她,竟然已经成功整合了本命蛊!
老天为何这样厚此薄彼!
这不公平!
她暗暗咬了咬下唇,羡慕和嫉妒开始占据她的大脑。
很快,鬼面幺蛾得印记重新隐入了额头之中,如同从未出现。
拓跋桑蕖看着阿硕满,露出了一个微笑。
踏出这一步,实在是有些冒险。若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会这么做。
不过幸好,她成功了!
幸福感填满了她的心房。
谁料下一刻,她迎来的不是阿硕满的祝福,而是当头一记棒喝。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后者沉下脸来,表情阴郁。
拓跋桑蕖自问从来也没有见到他如此严肃。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家伙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有时还不太靠谱。
(感谢华清桐颜小主的打赏!^_^)
第五四O章 冥灵花蛾
所以有一瞬间,她给他的威严吓到了。那情景,仿佛是父亲在训斥女儿一般,让她措手不及,自觉矮了一半。
阿爹的印象,那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融合本命蛊,你疯了吗?稍有差池,你会万劫不复!”阿硕满郑重的教训道。
通过这段时间对巫蛊之术的接触,多少对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本命蛊对于一名巫修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否则,蓝婆婆也不至于在失去本命九香蛊后被朗克萨这样的小辈羞辱了。
也正因如此,融合本命蛊一定要慎之又慎,不然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阿硕满的眼睛直视着拓跋桑蕖,令她仿佛成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脸上刚刚浮现的那点喜色也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喂,你是我什么人呀?轮得着你来教训我吗?”拓跋桑蕖随后也显现出了她作为巫民的彪悍本质,当即就来了个反怼。
阿硕满就是一个踉跄。
神色一垮:“也对。”
“你这么优秀,不如你来?”阿硕满望着前路道。
“我来就我来!”拓跋桑蕖傲然道。
融合了本命幺蛾蛊,心里也更有了底气。
于是踏前一步,望着前方那些坟包。
这些,都是古代先民的坟冢,虽然经年历久,但阴气却并没有削弱多少,仍然是鬼气森森,十分瘆人。
边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嗖的从旁穿出,在眼前只一晃,便消失了踪影。
本来这也没什么,野地里遇到个蛇鼠什么的很正常。谁料拓跋桑蕖就是一蹦三尺,大叫一声就往阿硕满身上扑。
后者一下将她抱了个满怀。
两人的目光就那样直勾勾的对视了数息,直到阿硕满开口。
“你做什么?”
拓跋桑蕖自知失态,有些犯窘。于是嗔怒道:“很好笑吗?”
阿硕满咧了咧嘴:“是有点。”
“你……!”
拓跋桑蕖又急又气,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一旁的越秀朗德不经意的抽了抽嘴角,这波狗粮差点把她吃撑,私下里早就骚货贱货的骂了个百八十遍。
面上则是带笑道:“桑蕖妹妹,你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小了?一条黄鼠狼就把你吓成这样。呵~~,还真是笑煞旁人呐!”
“要你管?”拓跋桑蕖反怼道。
“我哪敢啊,只是你这本命蛊新近达成,总该表现一下吧!”
“这是自然。”
从阿硕满身上跳了下来,拓跋桑蕖两步走到前面,双手置于额前,两根中指往印堂处一点,之前消失的那个似蛾似蝶的印记便再次浮现了出来。
紫色的光芒从额前印出,如同一个惟妙惟肖的浮雕,紫意浓浓,妖艳无双。
她的双眼没有了焦点,清澈如水,晶亮如星? 如同满天的星斗都跑到她的双瞳之中去了一般。
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的指引,拓跋桑蕖开始迈开步子往前走。
阿硕满紧随其后。
越秀朗德一看两人都走了? 黑漆漆的坟冢在晦暗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吓人? 当即也赶紧跟上。
鬼面幺蛾在融入身体之后,这才真正展现出了它的强大。
也不知道真的是传说中那种沟通阴阳的能力在发挥作用? 还是因为其本身的感知能力非同一般。总之,在它的引路下,三人总算是走出了那片诡异的树林。
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大道赫然出现在了前方。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拓跋桑蕖满心欢喜? 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以前哥哥总说她是个拖油瓶?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今她也真正拥有了不容小觑的力量? 怎么能不高兴?
“切!有什么可得意的?”越秀朗德鄙夷的撇了撇嘴? 全然忘记了若是对方失败会怎样。
看着在前面张开双臂,打着转儿的拓跋桑蕖? 阿硕满哑然失笑。
这条路很有些年头了。厚厚的腐叶层下? 偶尔露出光滑的青石板。
两排古灯静默的立在两旁,有的已经横倒。偶有古树横贯? 阻挡去路。
道路两旁有许多瓦房,早已年久失修? 破坏不堪。想来应该是巫族先民的居所。
斜阳从身后照过来,拉出三人长长的身影,给这片萧索荒凉的废墟带来一丝温暖的气息。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真好!”拓跋桑蕖转过身,迎着那道斜斜的暖阳,感叹道。
阿硕满忽的皱了皱眉:“不对!”
两人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哪里不对?”
“这根本不是初升的太阳,这是落日。”阿硕满正色道。
“落日?怎么会?”
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满脸的疑惑。
阿硕满指着身后的一座山峰道:“你们看,巫祖神像就在那里,那里是西方,又怎么会是太阳初升的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巫祖峰那巨大的巫祖神像。落日的余晖照射其上,映出七彩的霞光。
巫祖峰虽然是第二峰,但若加上石像的高度,那么它便比圣峰还高上一截。
此刻,巫祖神像那长长的影子投射在旁边的山壁上,阻挡了好大一片阳光。
“这……”
两人更为不解。
之前明明在小树林里兜兜转转耽误了一个晚上,又怎么会突然绕过白天,直接到了傍晚?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三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禁地果然充满了未知,令人敬畏。
“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上!”阿硕满道,当先一步往前走。
想到小白也休息了大半夜,该出来活动一下了,于是用神识朝珠内世界里呼唤了一通。谁知那货这回死活都不肯出来了,只能作罢。
问及拓跋桑蕖的那只蛊雕,回答说是巧女比试禁止使用坐骑,自然是没有带在身上的。
于是只好步行。
行没多远,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看!”
扭头侧顾,发现从那些瓦房里钻出了许许多多黑油油的东西。
它们每一条都有手指那么长,腹下长着密密麻麻的长脚,正是之前遇到过的千足虫。
这些千足虫如潮水一般涌出,一下子就将道路两旁都爬满了,密密匝匝,不计其数。
越秀朗德一看,如同仇人见面一般。
之前她是苦于中了石头蛊不能动弹,差点给它们吓破了胆。
现在她自由了,焉有不报此仇的道理?
当下,她面现戾色,探手入囊,取出了一个不大的坛子。
拨开坛盖,一物从里面跳出,落在了她的肩头。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腹部漆黑,头部花白,有着长长的八条毛腿。
它就那样趴在越秀朗德的肩上,瞪着一对蓝幽幽的浑圆大眼,看起来有一些恐怖,也有一些呆萌。
这,就是白额飞蛛的母虫。
此虫一亮相,便如王者驾临一般,向四周散发出它特有的威慑气息。
果然,那些千足虫在感受到这股王者之气后,便纷纷往两边散开,自觉的留出一条通道。
那情形,就跟大王巡游,士兵拱卫一般。
偶有一两条个头大得出奇的千足虫王不受这气场震慑,仍是爬了过来。
那白额飞蛛可不客气,后腿连弹,两个巴掌大的丝网便弹了出去,像裹粽子一般将它们包裹,随后嗖的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它们吸成了空壳。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为怪,奇怪的是此蛛在吸干了两条个头比它还大的千足虫王后,腹部丝毫不见胀大,仿佛压根就没吃过东西一般。只在原地留下两具空壳,被山风吹得满地打滚,形如枯叶。
这要是人被咬上,估计也会给吸干吧!
见拓跋桑蕖投来讶异的目光,越秀朗德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多久,麻烦又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更加的清晰,仿佛有许许多多东西在飞。
随着声音的逼近,越秀朗德脸上的笑容也迅速凝固,继而变成了恐惧之色。
白花花的一片浓云从远处飘来,如同白浪席卷。
阿硕满眼眸一眯,功聚双目,立刻看清楚了这回来的是什么。
那是一只只仅有拇指盖大小的飞蛾,浑身长着雪白的粉翅,腹部有圆形的斑点。
它们振动翅膀的频率极高,且极有默契,以至于整个空间都受到这鼓波动得影响。
首当其冲的是离得最近的千足虫,它们仿佛见了鬼一般疯狂逃散,纷纷涌向屋中,又或钻入地下。
三人都感到头晕目眩,脑袋发胀。
“定心凝神,莫要受其蛊惑!”阿硕满连忙提醒。
直觉告诉他,这种东西有致幻的作用,十分危险。
当下,三人急运魂力,守住灵台,免受这股振波的影响。
“这是什么鬼东西,难道不是你招来的吗?”越秀朗德双手捂着耳朵质问道。
“开什么玩笑,我会招这种东西来吗?”拓跋桑蕖叫屈道。
“那它们究竟是什么?从哪来?”
拓跋桑蕖猛然想起什么,怔怔地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冥灵花蛾?”
“有什么说法吗?”阿硕满问道。
“传说它们来自冥界,由逝者灵魂所化。若被它们吸摄魂魄,后果不堪设想!”拓跋桑蕖道。
第五四一章 小子,怎么不跑了
看着那些从三面逼近的冥灵花蛾,阿硕满做好了火攻的准备。
管你什么幺蛾花蛾,在青冥鬼火面前,就是扑火飞蛾。
就在这时,只听越秀朗德道:“喂,你的本命蛊不是幺蛾子吗?快喊出来呀!”
一言点醒,拓跋桑蕖脸色一尬,随即不爽的道:“什么幺蛾子?你才幺蛾子哩!哼!”
为了让越秀朗德心服口服,她踏前一步,摆开了阵式。
“你们看着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双指往额头上一点,紫色的蝶形印记再度现出它那妖艳的轮廓。
那印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直到透体而出,虚悬于身前。
胸腹和翅膀构成一张古怪的大眼睛人脸,诡异莫名。
轻盈的翅膀微微扇动,随即便有一道涟漪状的紫色灵光向四面扩散。
冥灵花蛾那窸窸窣窣的振翅声被这道灵光扫中,仿佛在整齐划一的弹拨乐中强行加入了一道洪钟,立时给震慑得乱了分寸。
远处一片纷乱,白色的“云朵”一下子失色了许多。
脑中立时清明如洗,知道这是破了冥灵花蛾的灵魂冲击了。
鬼面幺蛾果不简单,一出场就震慑四方!
那些冥灵花蛾拍动翅膀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以至于无法维持飞行。它们或就近依附草木,或被迫坠地,如落英缤纷。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大块棉花糖给什么东西粘住了一般。
越秀朗德松了一口大气。虽然她很不情愿看到对方比她强,但真正面对生死关头,她也明白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所以并不希望对方失手。
然而,拓跋桑蕖毕竟新近融合本命蛊,对它的了解和掌控还远不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所以这一击,并没有将这些小东西击溃或驱走。它们只是暂时地呆在那里,仿佛在积蓄力量。
这就有点麻烦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种状态就不会持续太久。
毕竟,所谓震慑,也只能震慑一时半刻,多次则无用。
就好比张飞在当阳桥前一吼,便吓死一个夏侯杰,这叫勇猛,这叫震慑。
但你若一吼没有吓死人怎么办,再吼第二下、第三下么?
眼前就是这么个情况。
果然,那些冥灵花蛾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陆陆续续的飞了起来。
“棉花糖”又活络了起来? 且又开始向三人这边压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令拓跋桑蕖慌乱。
只见她默念咒诀,一道灵光打在鬼面幺蛾之上。
接着? 便有许许多多蛾类小虫从四面八方飞来,迅速聚拢成了一支飞蛾大军。
鬼面幺蛾就如同君临天下一般? 将附近所有能够召集的飞蛾全都召集到它的麾下? 其实力可见一斑。
这支飞蛾大军是如此庞大,在数量上竟丝毫不亚于冥灵花蛾? 且种类多样,五花八门。
三人的周围立刻给大大小小的飞蛾围成了铁桶? 一只蚊子也飞不进。阿硕满和越秀朗德从来也没有想过? 这附近竟然藏有这么多蛾子,简直骇人。
就是这样一支临时组建的“杂牌军”,在气势上竟也丝毫不弱下风。
它们嗡嗡地振动着翅膀? 朝那片冥灵花蛾组成的白色云彩扑去? 一往无前。
越秀朗德呆呆的看着这支飞蛾大军,心情复杂无比。
巫山十蛊之一的鬼面幺蛾? 实力仍在她的估计之上? 让她怎么能不忌惮,怎么能不嫉恨?
有一瞬间? 她甚至希望看到它们败在冥灵花蛾的手上? 这样? 拓跋桑蕖就得意不起来了!
到那时,她倒很想看看? 对方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结果,她如愿以偿了!
白色的冥灵花蛾与杂色的飞蛾大军碰撞在了一起,如同两军相接,兵戎相见。
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搏杀,谁料却是一边倒的情况。
那冥灵花蛾一旦被接触,便立刻化为灰白色的火焰,将来犯的飞蛾烧成飞灰。
所以这情形,就真的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来多少都一样。
只在一会儿功夫,飞蛾大军便损失殆尽,而冥灵花蛾却只消耗了一小部分,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眼见自己辛苦召唤出来的飞蛾大军顷刻间就被碾压成渣,拓跋桑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呆呆的望着消失在幽幽白火中的众多蛾子蛾孙,眸中惊骇莫名。
“小心!”
拓跋桑蕖一时没有适应这样的变故,有些乱了方寸。以至于当先几只冥灵花蛾向她飞来的时候,她竟不知道闪避。
阿硕满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往旁一闪。
“嘶!”一只冥灵花蛾从旁掠过,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里。
那碗口粗的树干立刻从中间燃烧了起来,紧接着大树吱呀一声,横腰折断,断裂处尤在冒着幽幽的白火。
好险!拓跋桑蕖心中暗道。
如此恐怖的火焰,若是落在身上,恐怕立刻就要变成焦炭。
她回头看了阿硕满一眼,见对方目光沉凝,脸色凝重,更加确信了这种东西不简单。
此刻,他一手高擎,一手抓着她的手腕。
青色的火焰从他那高举的右手掌心喷出,在四周构筑出一道环形的火焰屏障。数不清的冥灵花蛾撞击其上,又迅速湮灭在熊熊火光之中。
青火烨烨,妖灵飞舞,无数的冥灵花蛾在最后的一刻被点亮,化作点点星芒,继而彻底消散。
如此恐怖的冥灵花蛾,在与青火屏障的对抗中,也只能落得完败收场。
虽说如此,三人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如此,它们仿佛还有着灵智。一波冲击之后无果之后,它们便停止了无谓的猛扑,纷纷就近停落。草木、山石乃至枯叶之上,到处是它们的身影,白花花的一片。
激烈的战场又再度归于宁静。冥灵花蛾变得出奇的安静,它们就那样静悄悄的呆着不动,仿佛融入了这个世界一般。
阿硕满随即收了真火,环顾四周。正考虑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有人急吼吼的赶来了!
“噔噔噔噔”,是猛兽奔跑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奔至近前,带起劲风一阵。四足顿地,烟尘扬起。
“嗷——!”剑齿虎扬了扬脑袋,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乌耐罕和玛赛两个勒住虎缰,怒目而视。
“小子,可算找到你了!”乌耐罕道。
“还真是让我们好找,这回你总不会再跑了吧!”玛赛道。
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是在跑路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前者将一杆金竹棍一指,道:“小子,识趣的就赶紧将东西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
“不错,这回我们要双份!”玛赛补充道。
“什么双份?我们要全部!听到没有,是全部!”乌耐罕捏着拳头威胁道。
这时候,他也留意到旁边还多出了两人,一个是清江寨提玛族长的女儿,一个是朗德寨的寨主千金。
虽然他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在一起,但他可不是趋炎附势之辈,根本不屑于逢迎讨好,所以只当没看见一般。
只是,这两女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心中正有些纳闷,但听那名叫阿硕满的青年沉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呆着别动!”
一声喝来,如雷贯耳,叫两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他们下意识的打量了一遍四周,待看到在远处幽幽振动翅膀的白色精灵的时候,他们的脸色瞬即就变了!
“冥……冥灵花蛾!”
乌耐罕的嗓子几乎是嘶哑的,很艰难的才从喉咙中挤出这四个字。
二人的眼中充满了惊恐。显然,他们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的。
此刻的他们,才终于想起了长辈对他们的劝告——不要试图闯入圣地,否则,你们会死无全尸!
原来,这不是威胁恫吓,这一切都是真的!
也托了他的洪福。受剑齿虎那一吼的影响,那些原本安静呆着不动的冥灵花蛾再次动了起来。
它们一个个飞到半空中,如同一个个飞舞的小精灵,两对雪白的粉翅微微扇动,向人们宣告着死亡的信号。
“快跑!”玛赛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一拉虎缰,便驱使着剑齿虎调头狂奔,惶惶如丧家之犬。
“欸,带上我呀!”越秀朗德远远的喊道,几步追了上去。
然而二人逃跑的决心是如此的坚定,根本没有打算做片刻的停留,所以并没有理会她的呼喊。
两人一虎再次化作一道烟尘,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之中。
两人如此剧烈的反应,更加激起了冥灵花蛾的凶性。它们仿佛天生就能嗅探到人类内心深处得恐惧一般。一旦感受到这股信息,它们就会变得更加的凶戾。
果然,它们大量的飞上半空,也不待重新聚集,而是纷纷散开,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如同潮水一般。
越秀朗德小跑了几步,见剑齿虎跑没了影,便气愤的一跺脚,心中直骂两人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忽听耳畔一声大喝:“回来!”
下意识的猛的一回头,便是大惊失色。
第五四二章 冥火,真火
一群冥灵花蛾向她迎面扑来,躲无可躲。
危急时刻,一面火红色的盾牌从天而降,“咚!”的一声,将她罩在了下方。
此盾棱角分明,外形夸张,上有一个火焰图案,可谓狂拽酷炫占全,正是阿硕满多年前得自双胞兄弟的灵器。
此盾对火焰有着天生的克制力量,用来抵挡冥灵花蛾自不在话下。
“拿着!”阿硕满道。
越秀朗德点点头,连忙将其握在手中,发现此盾轻盈如同无物,与先前那沉重的顿地声形成鲜明的反差。
大量的冥灵花蛾撞击盾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它们的身体随之化作灰白色的烈焰,附着于盾面上,使得此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火盾。
虽然暂时度过了危险,但大量的冥灵花蛾正铺天盖地一般压来,随时要将他们淹没。花白的颜色在残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诡异。
拓跋桑蕖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些施雨符,于是不计成本的将它们祭出。
一张张黄色的纸符飘向天空,很快便招来了一阵疾风。
天色陡然变暗,一大片乌云随之飘来,待飞至头顶上空,便哗啦啦的下起倾盆大雨来。
看这雨势,哪怕是再大的山火也足以扑灭。
然而那些冥灵花蛾仿佛根本就不受影响,雨点打在它们身上,透体而过,仿若无物,竟被无视了!
这些施雨符完全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非要说有,也只是在道路旁边积出了一个不算浅的水潭而已。
眼见于此,那越秀朗德也顾不得藏私,再次取出那张皮质图腾来。
图腾飞向天空,立时红光大盛,在苍穹上投射出一个六芒星阵的图案。一头狮头龙角的邪兽困居其中,瞪着一对灯笼般的X红眼睛。
这对眼睛的主人看了下方的冥灵花蛾一眼,便张开大嘴,发出一股强大的虹吸之力。
处在正下方的冥灵花蛾汇成一股,被它吸入腹中。
然而只吸了这么一口,便好比吃进了一颗冰球一般,令它骇然变色,鼻孔直冒白汽。
它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不稳,最后那六芒星阵闪了闪,便缩成一线,继而消失不见。
望着从天空中掉落的皮质图腾,越秀朗德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心想。
“冥灵花蛾既然是阴灵所化? 想必是极阴之物。”阿硕满道。
拓跋桑蕖也没了主意? 用惊恐目光的望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蹄声紧凑,呼声阵阵。
三人扭头侧顾? 发现剑齿虎去而复返? 后面跟着许许多的冥灵花蛾。乌耐罕和玛赛坐在虎背上? 手中各持兵器,想要将那些东西驱赶。
本来嘛,他们以为逃远就没事了,谁知道那冥灵花蛾阴魂不散,竟追了上去。
对于这种东西? 他们早有耳闻? 知道它们所化的冥火十分了得,所以也不敢硬拼,只是一个劲的逃命。
然而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圣地? 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很快,他们就发现来时的路不见了。着急之下看到这边暴雨倾盆? 便不管不顾的又逃回来了,想借雨势躲上一躲。谁知道这刚来雨就不下了,所以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当先的乌耐罕一只手臂被几只花蛾沾上,立刻化为了一团火焰。
他惨叫一声,从剑齿虎上滚落,在地上连续打了十几个滚,直奔水潭而去。
玛赛则跳下虎背,转身向后平平一掌,一面朱红色的兽头盾牌便给他祭了出来。
有大量的红色飞虫从那兽盾的兽口之中飞出,迎向了衔尾追来的冥灵花蛾。
飞出来的正是他的本命蛊朱天牛。这是一种十分霸道的火属性蛊虫,由它释放出的高温火焰,足以融化金银。
然而当两者相遇的时候,便如同火炭遇到冰块,生出大量的白汽。
白火依然猛烈,朱天牛却在大量的消失。
“什么!”
玛赛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耳边响起阿硕满的提醒:“冥灵花蛾是极阴之物,朱天牛不是它们的对手。”
玛赛闻言浑身一震,见那些冥灵花蛾已逼至近前,慌忙丢出兽盾抵挡。
兽盾嗖嗖嗖的打着转儿横挡前方,不用主人驾驭,便能自行阻敌。大量的花蛾还没来得及伤到人,便已身化白火,释放着最后一点光和热。
然而此盾非彼盾,很快便被白火灼烧得通红一片,形如炭头,离烧熔也只隔一线。一时间,此宝灵光大放,仿佛正拼尽最后一点力量。
另一边,剑齿虎也身险陷境,庞大的身躯使它不得不面对更多的威胁。
面对这些难缠的小虫,此兽也是动了真怒,毛发直竖,前爪腾空,出爪快如飞电。
然而冥灵花蛾毕竟不是普通的虫蚋,它们乃魂灵所化,阴寒无比,偏又能够灼烧万物。
当下,剑齿虎的胸腹和爪子都给灰白火焰包裹,正发出一声声悲壮的嘶吼。
玛赛见此,遂将朱天牛的母虫祭出。
那是一只足有拳头大小的天牛,浑身火红,颈生利齿,顶着两只长长的触角。
在主人的命令下,它化身成一团烈焰,悍不畏死的撞向剑齿虎。
“轰!”
火与火的碰撞,最终以激烈的爆发收场。
剑齿虎受冲击之力,一下子跌出去数丈,身上附着的灰白火焰也瞬即消散。
而那朱天牛的母虫却为此付出了粉身碎骨的代价。
本命蛊沟连神魂,一旦损毁,其主人也要受到巨大的反噬。
当下,玛赛忽的双漆一跪,喷出了一口鲜X。而剑齿虎就倒在他的身旁,呼呼的直喘粗气,显然也是受创不轻。
再抬起头时,四周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
兽盾终于扛不住烈火的灼烧,在一声悲鸣中化为了一滩铁水,洒落地面。
就在他心生绝望,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隆隆的巨响,紧接着连人带虎便被突然冒出来的土牢给困在了其中。
大量的冥灵花蛾扑了上去,将这突然冒出的土包给包裹。这东西无论沾上什么,都会立刻身化冥火,将其焚毁。所以很快,阿硕满招出来的土牢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火球。
此刻,阿硕满也很头疼。大部分的冥灵花蛾都给他拖住,应付起来已经足够吃力了,却还要拖上两个猪队友。
若不是看那玛赛不惜性命救护灵兽,他才懒得去管他们的死活。毕竟,能把灵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这样的人至少不会太坏。
正准备腾出手来将这些烦人的蛾子处理掉的时候,从那水潭里“嗖”的钻出一个人来,可不正是乌耐罕。
只见他连滚带爬,拼命的用左手去拍击右手之上的火焰。
然而灰白色的冥火就连水都不能将其浇灭,又岂会被他用手打灭?
所以不但右手的火没有灭掉,反而左手也跟着烧了起来,痛得他哇哇大叫,状极惨烈。
这时,一柄金色大刀从旁飞来,嗖嗖两下,便将他的左右手都砍了下来。
乌耐罕闷哼一声,晕了过去,接着同样被地表升起的土牢给保护了起来。
“还真是麻烦!”阿硕满接过龙影金刀吐槽道。
望着不断涌来的冥灵花蛾,他再也不能忍了。
他的右手高擎,持续释放着火环。左手则一摊手掌,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便跃然掌上。
一身青色羽毛,头顶三旋高昂,流光溢彩,碧瞳湛湛。
一声凤鸣后,火凤便朝着冥灵花蛾最集中的地方冲去,划出一道七彩流光。
越秀朗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她看到了真正的凤凰,那可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远古神兽。
火凤现世,神威凛然。
灼浪扑面,阴冥丧胆。
那火凤一离手,便瞬间变化成丈许大小,双翼横展,尾划虹光,艳丽不可方物。
与它相比,冥灵花蛾就好比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火凤翔天,翼展八方,只一下,便收割了不知道多少虫蚋。
在火凤的冲击下,众多冥灵花蛾一下子溃不成军。它们再也顾不得围杀人类,转而朝来时的方向逃遁。
阿硕满可不想它们再跑出来害人,于是一弹响指,那巨大火凤便一分为八,分头朝冥灵花蛾追去。只在须臾之间,便将大量的冥灵花蛾给扑杀了,仅有极少部分得以逃脱。
觉得差不多也够了,阿硕满收了火凤,将乌耐罕和玛赛放了出来。
此时,他们看过来得眼神完全就不一样了。
前者闷声不语,两条胳膊都齐肩而断,看起来十分悲惨。他悔不当初,竟为了一棵破蓍草跟到这个鬼地方来。
“多谢清江寨的兄弟。这救命之恩,我们记下了!”玛赛郑重一礼道。
事实上他也并不比乌耐罕好多少,本命蛊炸裂,法宝熔毁,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阿硕满道,“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们自然是要回去。你们呢?”
“我们……”
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第五四三章 巫皇殿
此时,乌耐罕正紧咬牙关,让玛赛给他包扎。失去了两条胳膊的他一脸颓丧,疼得满头大汗。
看看他们的惨况,再想想经历的这一切,两人对圣地的凶险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豪言壮语什么的,自然也就说不出来了。眼下,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阿硕满也不急,静待她们的答复。只等她们开口,他便打道回府,不去凑这个热闹。
毕竟,巫祖至宝什么的,跟自己没太大关系,就是拿到了又怎样?
然而接下来拓跋桑蕖的一句话,却让这种偷懒的想法彻底落了空。
“我不回去!”拓跋桑蕖倔强地道,“我偏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值得先祖如此费心守护。”
阿硕满听罢莞尔一笑,传音道:“我看你是怕回去受到惩戒吧?”
拓跋桑蕖回瞪了一眼,回音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越秀朗德只看到两人眉来眼去,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稍稍想了想,便道:
“我也决定了,继续。”
拓跋桑蕖一听就不乐意了。
“喂,你干嘛学我?”
越秀朗德微微一笑道:“桑蕖妹妹,这你就说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再说了,前路危机四伏,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你说呢?”
“谢了。我有阿硕满陪着就行了!”
“你……不知好歹!”
“呵,你能照顾自己就不错了。”
看着两女争吵,阿硕满抚了抚额头。
于是打断道:“你们两个,确定还要继续往前吗?”
“那当然。”两人异口同声,这回倒是出奇的一致。
话一说完,又同时扭过头去,并不对付。
既然已经决定好去留,两方人马便在此分手。
剑齿虎虽然受了些伤,皮毛也烧掉不少,但好在内伤不重,可以驮人。
玛赛将乌耐罕扶上虎背,然后跟着跳了上去。
与来时的气势如虹相比,回去却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看着两人一虎黯然离去的样子? 三人不禁有担心起来? 前路茫茫,吉凶难测。
又前行了一阵,仍然是类似的场景。
一路都是残垣断壁,全无生息,荒凉得叫人不舒服。
周围的房子渐渐多了起来,看这情况? 应该已经到了先人聚居的中心地带。
一些农具随意的散落在房前屋后? 都是一些犁、镐、磨盘、石臼之类。
拓跋桑蕖指着一个个地方说? 原先这里应该是集市? 那里应该是晒谷场? 那儿、那儿应该是舂米房和绣坊。
看着她那兴奋雀跃的样子? 就好像真的在逛集市一般。倒是越秀朗德仍然保持着大方得体,颇有些大户人家的气派。
忽然? 前方传来呼喝和打斗之声。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便飞快地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在一排排错落的房屋群落中? 花花绿绿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分布各处,将中央一丈之地围得水泄不通。
那是一种名为花叶螳螂的昆虫,它们的外表十分艳丽,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片点缀着花朵的翠绿草坪。
四个人被围在中间,赫然就是阿朵打、哚凤妮、阿壮嘎和阿力蛮,他们正各施手段,将这些虫子赶走。
别看他们足足有四人,但架不住花叶螳螂的数量巨大,所以应付起来并不轻松。
这些花叶螳螂的攻击手段可谓犀利。它们不但有着两条锋利如刀的前肢,有着能够咀嚼金铁的口器,它们甚至还能飞行,从任何角度发起攻击。
最为关键的,这次还有王虫坐镇。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花叶螳螂霸气十足的趴伏在一间屋子的屋顶上,仿佛亲临指挥的将军,俯瞰战场,威风八面。
它可不只是来督战的。每当四人有逃脱的迹象,它便会用它那巨大的手刀挥出一两记风刃,将人打回包围圈。
面对这样的困境,四人也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阿朵打召唤出了他的那条巨蟒,固守一方。一群锹甲则在空中巡弋,帮助阻击空中的敌人,虽然它们的单体实力远胜花叶螳螂,但在数量上却被对方碾压。
阿壮嘎则手握大刀,全身龙气盘绕,须发皆张,双目如电。大刀所过之处,虫尸纷乱,粉身碎骨。
阿力蛮依旧是拎着两柄板斧,肌肉虬结,大开大合,有火红的光芒在周身环绕,手中板斧轮动如风,活像两个风火轮。
这二位爷虽然勇猛,但对付起这些虫子来却是有些不着力,就如同大炮打蚊子。
有三人护住三面,哚凤妮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
只见她站在最中间,双目微闭,脸上、额头、眉梢均有红芒浮现。
她那颗水晶球则悠悠环绕在她的肩部位置,向外释放着三条粉红色的光带。
那光带美似霓虹,软如绸缎,它们飞舞于四周,专门对付漏网的虫子。但凡有花叶螳螂被其触碰,都会被抹杀于无形,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原本这样的组合还算不错,但面对一头王虫坐镇、源源不断的螳螂大军还是难以久耗。
见此情景,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便要展开援手。
却听阿硕满道:“不必这么麻烦。我来吧!”
一掌平伸,一团青色火焰便悬于手掌之上。
阿壮嘎等人也看到了三人的到来,当发现阿硕满准备火攻的时候,于是出言提醒:
“阿硕满兄弟,火攻对这些虫子无用。”
不错,如果有用,他们早就用上了,何至于被围困在此。
话音刚落,只见阿硕满一扬手,手中青火倏然喷出,化作一大篷青色海浪,向前方汹涌而去。
“吱吱”的振翅声随即响起,天生的敏锐使得这些虫子感觉到了危险,纷纷飞起逃遁。
然而它们的速度又怎及得上青冥鬼火的扩张速度,所以只在一瞬间,便有一大片的花叶螳螂被烧成了灰烬。
剩下没有被波及的也纷纷四散逃离,不敢稍待。
空气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让人想起烤蚂蚱腿的味道。
阿壮嘎的嘴巴仍然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差不多是忘记怎么合拢了。
那巨大螳螂也察觉到了危险,三角形的脑袋歪歪的扭着,一对黑豆子般的眼珠子定定的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三人。火光倒映在它的眼睛上,瑰丽无比。
这是一只比肩三阶妖兽的王虫,存在于世间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它本该拥有的短暂寿命。以它的个头,吸食虫子恐怕早已满足不了它的胃口,它更需要猎食的是飞禽走兽,甚至是人类。
所以众人绝不怀疑,它会暴起发难,为它的子子孙孙复仇。
然而就在几人严阵以待的时候,那巨大螳螂忽然张开翅膀,迅速向远处逃遁,完全没有一丁点恋战的念头。
阿硕满想起小时候抓螳螂斗蝈蝈的情景,这么大只的还从未抓过。
于是一掌探出,隔空一抓,土灵迸发的一瞬,一只金色的巨爪便凭空生出,将那巨大螳螂的脖子给捏在了手心。
后者试图反转那对巨大手刀,想要将这只巨爪切断。显然,它是徒劳的。
紧接着,一柄金色大刀飞临它的三角脑袋,那一瞬,它那球泡般的眼睛里竟然现出了一抹恐惧。
“不要!”拓跋桑蕖突然开口制止。
龙影金刀刀光顿止,又嗖的倒转而回,被阿硕满抓在了手中。
“先别杀它,让我试试!”拓跋桑蕖补充道。
阿硕满点了点头,将那死里逃生的巨大螳螂给抓了过来。
拓跋桑蕖从腰间解下一个灵兽袋,将袋口拉开,对着巨大螳螂道:“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灵宠,那就进来吧!”
后者那三角脑袋左右转了转,像是在思考,又或是在犹豫。
当它转到阿硕满这边,看到他那笑嘻嘻的样子的时候,便再也不犹豫了,嗖的就钻进了灵兽袋中。
不愿意就是死,愿意就能活,根本没的选。
阿硕满一出手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让几个寨中勇士都感到脸上无光。
见到拓跋桑蕖没事,阿朵打十分高兴。
阿硕满问他,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下山了吗?
阿朵打说哚凤妮放心不下你们,趁着腿好了一些,所以就折回来了。
阿硕满嘿嘿一笑,心说人家的腿压根就没事,就你瞎操心。
哚凤妮则正向越秀朗德和拓跋桑蕖叙话,前者还拉起她的手问长问短,很是热络。
后者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反而主动找阿壮嘎和阿力蛮说话,弄得二人受宠若惊,呵呵憨笑。
七人合兵一处,队伍又壮大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头疼的只有阿硕满,又多了几个需要照顾的,说是累赘也不为过。
六人兴致勃勃,士气高昂,觉得这一趟一定能够直上巫皇殿,取得重宝而回,却不知还有更大得危险在前面等着。
再往前走,村落渐渐远离,沿路能够看到的房子也越来越少,倒是那幢富丽堂皇的殿宇则越来越近,仿佛就在眼前。
不久以后,七人终于到达了巫皇殿的脚下。
此时斜阳夕照,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使它看起来更显恢宏壮丽。
第五四四章 时间之罅
金顶飞檐,玉瓦斗拱,在霞光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如同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
一条长长的石梯直通殿前,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阶。
此处已近山顶,罡风扑面,鸟兽绝迹。两边是悬崖峭壁,看了叫人眼晕。
“太阳还没有落山吗?为什么我觉得像过了很久一样?”拓跋桑蕖有些纳闷的道。
越秀朗德轻笑道:“桑蕖妹妹,难道你忘了,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切!要你说?”拓跋桑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对一个曾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无论她现在表现得如何友善,她都亲近不起来。
阿硕满沉吟了片刻,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阿力蛮几个已经开始攀登了,于是也领着两人跟了上去。
大家都有些小兴奋,期待能收获点什么。
“你猜里面会有什么?”
拓跋桑蕖问道,晶亮的眼眸看过来,让阿硕满不由得想要回避。
这双眼睛是要迷死人吗?
“谁知道呢。”
“猜猜看啥,猜错了又不打紧。”
阿硕满笑了笑,随口说道:“或许什么都没有也说不定。”
“切,这算什么回答!”拓跋桑蕖有些失望。
事实上,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有重宝的话,那些个老家伙还会特意给这些后辈留着吗?恐怕早就抢破头了吧!
“那你想要什么?如果真的一无所获的话。”他又问道。
拓跋桑蕖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找不到宝物的话,能够收获一只宠物也不错。”
“宠物,你不是才收了一只成了精的螳螂吗?”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一只香鼬。听人说它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见呢!”
香鼬吗……
这种东西确实不多见,不过它们家有一门亲戚叫做黄鼠狼,倒是谁都见过且敬而远之的,毕竟那股臭味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
“你呢,你想要什么?”
见拓跋桑蕖问起,阿硕满看了她一眼,道:“我只想快点找到那什么宝贝,好快点送你回家,那样我就可以交差了!”
“怎么,嫌我麻烦了?”
“你说是,那就是啰!”
“你……”
正说道这里,突然拓跋桑蕖的眼睛一亮,指着路边一个石头缝里惊奇地道:
“快看,香鼬!呀!真的是香鼬欸!快快快,快帮我抓住它!”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小可爱正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
圆圆的脑袋? 圆圆的耳朵,长长的尾巴? 棕色的毛皮? 白白的肚子? 比老鼠也大不了多少。
它伸长着脖子? 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过来? 简直萌死个人,这要不讨女孩子喜欢就真没天理了!
这小东西似乎还不太怕人? 阿硕满就小心的蹲下身去? 掏出一些坚果和肉干吸引它的注意,并顺利的将它逮到了。
拓跋桑蕖怀里抱着这只小可爱,小心的安抚它,眼中满是欣喜? 说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越秀朗德和哚凤妮看了也很喜欢,都夸她好运气。
一行人边走边说,一路欢声笑语? 仿佛是在游山玩水一般,全然忘了身处险地。
这时,走在前面的阿朵打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阿朵打兄弟?”阿壮嘎问道。
“你们不觉得我们离巫皇殿越来越远了吗?”
他这一问,就好比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了一颗石仔,一下子在众人心里惊起了波澜。
大家左右看了看,也觉得是有些不寻常。
照理说,以他们的速度? 早就该到巫皇殿前了。
可走了这好半天? 巫皇殿却仍然遥遥在望,并没有拉近多少距离。
前面的石阶仿佛从来也不见减少,第一眼见到时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
回头向下望,长长的石阶一直往下延伸,另一头已经没入了白云之中,看不到尽头。
“这……”
众人陷入了疑惑。
确实不对劲啊!
“管他呢,俺就不信了,一直走还能走不到?”阿力蛮满不在乎地道,当先一步踏出。
不错,巫皇殿前的石阶再长,那也有走完的时候,看着路走又岂有走不到头的道理?
于是大家也不做多想,又继续往上爬。
爬了约摸有半个钟头后,众人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
一方面是体力不支。一直这么爬下去,铁打的也支撑不住。漫说是几个体力稍弱的女孩子,就是阿硕满自己也感觉有些吃力。
抬头仰望,巫皇殿仍然矗立在石阶的尽头,仿佛近在眼前,又好似遥不可及。
功聚双目,灵目四望,隐隐的感觉到四周有着阵法之力,但又看不真切,没有丝毫破解的可能。
也难怪,凭他这种一阶阵法师的水平,糊弄一下外行还行,要破解这种前辈高人布设的大阵,那真是有够难为他了。
对他来说,二十四相锁龙阵就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毕竟,这里边有着谢老多年的心血,他只要依葫芦画瓢就行。阵法一道,变化万千,要想真正通晓,靠死记硬背可不行。
阿硕满不懂,其他人更不可能懂,所以也只能靠两条腿继续走下去。
又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前路仍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这回众人可淡定不起来了。
三个女生都累得直喘粗气,几乎是用爬的。最后哚凤妮干脆停了下来,就着石阶一坐,说打死也不走了。
她这一坐,拓跋桑蕖和越秀朗德也跟着效仿,都说不行了,再走下去,命就要没了。
七人并三四排坐在石阶上,遥望着西边的巫祖峰。晚霞将天边装点得一片火红,巫祖神像被霞光映照得熠熠生辉,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怎么回事,从最初到现在,这西边的太阳一直在那,好像一直都没有下沉过。”
“对啊,这也太古怪了!”
“难道时间被静止了不成?”有人提出了这样一种可能。
众人再度陷入迷思。焦虑,甚至是恐惧正在一点一滴的攫取着众人的心灵。
落日不落,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事实,但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时间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深究,所以更谈不上驾驭的可能。
巫皇殿果然没有这么简单,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此时,众人都萌生了退意。
尤其是龙潭寨的三人,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拓跋桑蕖的原因才来到这里的,眼下取宝无望,还不早些回去。
而哚凤妮虽然初衷不纯,但显然没有跟着搏命的必要,于是便吵着要回去。
阿壮嘎和阿力蛮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可没想到阿朵打却反对。
“不行,这时候回去未必就安全。别忘了来的时候我们经历了什么!”
经他这一提醒,哚凤妮也开始担忧起来。
是啊,来时若不是赶巧遇到阿硕满一行人,恐怕他们已经葬身在花叶螳螂的刀下了,天晓得回去会不会再遇到点什么。
然而阿壮嘎和阿力蛮却力保她会没事,说他们可没有拿出全部本事,凭什么就认定他们护不了她的周全。
就在两方各执己见的时候,阿硕满一眼看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底下刻有一行字。
于是出言道:“让他们回去吧!”
阿朵打一怔,道:“阿硕满,你怎么能答应他们?”
“不然呢,难道陪我们一直这么走下去吗?”阿硕满反问。
阿朵打一时语塞,便点了点头。
众人都休息好了,七人兵分两路,一路向前,一路朝下,各走各路。
路上,拓跋桑蕖不解的问道:“难道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为什么你一看到它就答应让他们走?”
阿硕满道:“呶,上面写着,‘回顾过往,是为了前路走得更顺。’既然让回头,那就回头喽!”
“真的这么简单?”
“那当然。”
一旁的越秀朗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显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拓跋桑蕖则歪着脑袋思考起来,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想不通,干脆低头逗弄怀里的小可爱。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儿,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就在四人得面前,一直向上的阶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交错纵横的道路,十分虚幻的悬浮在那天穹之上,而那巫皇殿就在那些曲曲折折的通路尽头,白云之巅,如同飘在天边的仙宫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路了!”拓跋桑蕖张开双臂,兴奋地道。
“你确定?”阿硕满道。
如同当头一盆冷水,将拓跋桑蕖浇了个凉心透。
但看那些通路,看似四通八达,实则完全没有规律,且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它们或高或低,或曲或直,就好像随意纠缠在一起的许多条绸带,看似有路,实则净是回路。
走在通衢大道上,如同漫步云端。巫姑山早不见了踪影,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石阶依然是石阶,只不过却像是凭空悬浮在天上一般,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随时断裂。
第五四五章 至圣瘟君
浮云掠过,雾湿衣衫。
这么多条路,怎么走是个问题。
阿硕满将目力能及的所有道路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挑出了一条比较可行的路线。
于是带头前行。
结果,他迷路了!
看着环绕于四面八方的石阶,四人茫然四顾。
“小阿哥,你不是说可以带我们出去吗?”越秀朗德微微一笑道。
阿硕满的脑门直冒黑线。谁知道这地方这么古怪啊!
“看那里!”拓跋桑蕖突然喊道。
众人齐齐看去,就在那云深雾缈中,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赫然出现在了眼前,脚下,一条笔直的石阶直通那里。
四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平台上面有许许多多的白石雕像,每一座都有一人多高,星罗棋布,大概有上百座。
当中有蝎子、蜈蚣、蜘蛛、毒蛇、蜥蜴、蟾蜍等常见的毒物,也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昆虫或小动物,总之,那是五毒俱全,什么样的都有,除了巫族族人,恐怕很少有人能够认全。
徜徉在这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雕像中,众人不住感慨,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
“等等,有人!”阿朵打突然正色道,示意众人隐蔽。
前方的动静也没有逃过阿硕满的眼睛,在他灵眼的窥视下,前方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不用紧张,自己人。”他笑笑道,又向远处高声喊道,“阿力蛮,别躲了,出来吧!”
远处,阿力蛮从一座雕像后探出了半个身子,圆乎乎的脑袋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唉玛呀,真的是自己人!”说完便跳了出来。
阿壮嘎和哚凤妮也先后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双方再度碰头,既高兴,又感到十分的不能理解。
阿力蛮道:“阿硕满兄弟,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阿硕满笑道:“你的半边屁股都露在外面,我要再看不出来,那不是眼瞎?”
众人哈哈大笑。阿力蛮也乐得直摸脑袋。
拓跋桑蕖便问了:“你们不是下山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力蛮道:“我们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直往山下走,不知怎么就来到这里了。”
“我还说呢,怎么下山路上平白无故多出这么一个地方,谁曾想到还能再次遇到你们。”哚凤妮道。
拓跋桑蕖朝她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了吗?”
一直以来? 她都对哚凤妮没有任何好感,或许是出于直觉,又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总之就是不喜欢。
哚凤妮讨了个没趣? 表情有些僵硬。
为避免尴尬,阿朵打过来打圆场? 询问他们中途还遇到了什么,答案是没有? 走着走着? 就到这里了。
阿朵打想起刚才石刻上的那句话,不由得又对阿硕满高看了一眼。
那句话看似简单? 但能够一眼悟透并据此找到出路的? 也非常了不起了!
在无人留意的角落? 哚凤妮轻轻咬了咬下唇,一双手用力撕扯着衣角,心中恨意蒸腾。
能够有机会观摩眼前这些雕像,对蛊师而言无疑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所以在叮嘱不要走散之后? 七人各自行动。
越秀朗德在这些雕像间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最后在一只巨大的螳螂前停了下来。
这只螳螂比之前遇到的花叶螳螂的王虫还要威武。其外表艳丽? 酷似一朵红花,一对十分夸张的大刀乌光闪闪,还带有倒刺,伸展几乎与身体等长? 浑身棘刺密布,带着金属的质感,俨然就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斗士。
此虫名为魔花刺螳,正是巫山十大蛊虫之一。
它不但外形霸道,分泌的凝血毒素更是令人淡之色变,也是它能够跻身十大蛊虫的资本。
哚凤妮道:“越秀姐,你是喜欢这只虫子吗?”
越秀朗德点了点头,伸手抚摸着魔花刺螳的一柄带刺的大刀,说道:“如果它是真的就好了!”
“是啊,听说这种蛊虫的原虫几乎已经绝迹了呢。若能找到一只,并以它炼制本命螳螂蛊的话,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羡慕吧!”
“那是自然!”
越秀朗德摩挲着这座雕像道,下巴不由得微微抬起,显示出她的那份骄傲,仿佛魔花刺螳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事实上,这些雕像里聚齐了巫山所有最厉害的蛊虫,越秀朗德之所以单单看上它,一方面是它确实很厉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拓跋桑蕖的本命幺蛾蛊就位列十蛊之一,而且,她还刚刚收了一只花叶螳螂。
这天下间的好事几乎都让她给占尽了,老天怎么能这么偏心?所以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只巨大虫子。与它相比,花叶螳螂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如果它是真的该多好!
“对了,你呢,你又看中了哪个?回头让你们族长帮你物色物色?”
哚凤妮腼腆的笑了笑,道:“越秀姐,我哪有你那么好,我只敢看看罢了。”
见哚凤妮扭扭捏捏,越秀朗德也不再追问,她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有多大兴趣知道他人的喜好。
不过对方说的是实情,哚凤妮哪能跟她这金枝玉叶相提并论,她可是朗德寨寨主的宝贝千金,就算是拓跋桑蕖——
哼,拓跋桑蕖算什么东西?她娘不过是仰仗着亡夫的荫庇,才能拥有现在的地位。
越秀朗德想着想着,便钻起了牛角尖来……
众人观摩着这些雕像,不时对它们品头论足。
阿硕满则四处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巫皇殿的路。
结果,他在雕像群的尽头看到了一座特别的石像。
说这具石像很是特别,不单是因为他那乌漆般的颜色,更是因为它的造型。
它雕刻的不是一只蛊虫,而是一尊拥有着三头六臂的菩萨,或者说,更像罗刹。
只见他头顶肉髻,额生牛角,作怒目圆瞪状,六只手上各持法器,分别是枪、轮、鞭、杵、勾以及宝珠,周身上下游蛇盘绕,分外可怖。
此雕像比其他雕像高出许多,足有两丈,所以特别的扎眼。也因为这样,阿硕满皱了皱眉。
照理说,这么高的一座石像不可能现在才留意到,可事实就是如此,它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就如同这凭空出现的迷阵一样。而且,它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这时,阿朵打也走了过来。
他仰头望着这尊石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也注意到了?”阿硕满问道。
“不错,之前并没有这座神像。它是何时出现的,我们并不清楚。”阿朵打道。
说完,他忽然双膝一跪,竟开始顶礼膜拜起来,那份虔诚,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神像么……
“那他可有什么来历?”
阿朵打叩拜完起身,道:“这是至圣瘟君。也是我巫族族人信奉的至高神明。”
阿硕满便问了:“你们巫族不是信奉巫祖吗?”
阿朵打双手朝天一揖,道:“巫祖大人自然是功参造化,令人景仰,但他毕竟是可以观瞻的现世神。而眼前这位,却是高高在上的信仰之神,是巫蛊一道的至上神。”
“原来如此。”阿硕满恍然。
“你并非蛊师,不清楚也并不为过。我等则不同,但凡养蛊之人,皆须早晚叩拜,虔诚祷告,只有这样,蛊术才能有突破。”
阿硕满听罢摸了摸鼻子,心说是不真的啊。再看阿朵打一脸认真、煞有介事的样子,也不得不信了三分。
这大概和玄门信奉三清道祖,却同时供奉开元老祖是一样的道理吧!
正想到这里,突然发现神像座下有一排小字,就在眼皮底下。
“神君之下,众生缄默。若有违者,必招横祸。”
两人看罢互望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暂且不论这句话是什么人留下的,单论其本身,无疑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难不成,此间还真有神明环伺,所以说话做事都要十分的小心?
不远处,阿力蛮翻身骑在了一头巨大蝎子身上,哈哈大笑,说刚刚好,坐着舒坦。
那是一只有着巨大长螯和毒针的蝎子,外壳如同甲胄一般遒劲鼓胀,充满了力量感。
阿朵打喝止道:“阿力蛮,不要闹了,快下来!”
后者正在兴头上,哪里这么容易听他劝。
“阿朵打你胆子也太小了!它不过是个死物,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还能咬我屁股不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两只手去抓巨大蝎子的两条前螯,屁股一颠一颠的像个顽童一样。
“这家伙不错,比朗克萨的那东西霸气。”
他笑呵呵的一巴掌拍在巨蝎的脑袋上,全然没有留意到他座下的这只怪物正在褪去它那白石的本色。
忽然他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变了,带着惊诧,还有恐惧。
所有人都呆在了那一刻,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阿力蛮屁股底下的那只巨大蝎子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苏醒过来。
漆黑的躯壳上泛着乌亮的光芒,高高扬起的尾针如同一柄利刺,寒芒暴闪。
当最后一块白色消失得时候,那对巨螯动了。这只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的蝎王,重新以它本来的面目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五四六章 时空逆转
“快闪开!”
阿朵打暴喝声中,众人齐齐变色。
阿力蛮的身子紧跟着弹起,飞向半空。
他的动作也算极快,但相比那蝎王的毒针还是要慢了一线。
但听一声大叫,阿力蛮那原本开始下坠的身体突然一顿,背后蝎尾扬起,将他再次卷向了高空。
被蝎王毒针扎中,神仙也难救!
原本以为阿力蛮这次死定了,谁知他一个翻身落地,竟然毫发无伤。
而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蚂蚁虚影蓦然出现,与他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此蚁周身呈暗红之色,仅有尾部漆黑,拥有巨大的上颚和铡刀一般的口器,正是阿力蛮的降术原形——兵蚁蛊。
趁那蝎王发呆的时间,阿力蛮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兵蚁背甲上被戳出了一个手指粗的深洞,只要再往里一点便要给他爆了菊花。
当下他也是恼了,提了双板斧便要上。对付一大群小虫子他可能不在行,但要对付一个比他还要大的家伙他可不悚。
阿朵打连忙喝止:“住手!”
阿力蛮迈出去的步子生生止了住,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莫惊动了其他的王虫!”
“你是说,在这里的其他雕像?”
“正是。”
阿力蛮四处打量了一眼,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些家伙看上去一个一个都不简单,如果都苏醒过来的话,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道。
“回来,趁它还没有暴走。”
“好。”
阿力蛮于是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那模样还真说不出的滑稽。
七人全都凝神屏气,不敢稍动,生怕惊扰了那头蝎王。
不过还好,那蝎王一击之后便呆在了原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化为一具雕像。
当它彻底变回原来的样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顺过来,后面的越秀朗德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扭头看去,便看到一只巨大的魔花刺螳,正扬着一对丈许长的带刺大刀,一步一步地朝越秀朗德逼近。
后者大惊失色,连续后退了数步,转身便逃。
她这一跑,身边的哚凤妮也跟着跑。
如此一来,局面就有些失控了。
那魔花刺螳像是认准了目标一般,撒开六条长腿便追了上去,速度之快,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
其他人又怎么会坐视不顾。阿力蛮和阿壮嘎最先冲了上去,正面与那魔花螳螂拼斗。
这大虫子好生了得,双刃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出击? 都让两人倍受压力。
阿朵打正准备上前帮忙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爆响,旁边一具雕像轰然倒地。
心中暗呼一声“糟糕”,扭头一看? 果然是那蝎王又活了过来,两只巨大的长螯横扫千军一般,再次将两具雕像砸倒?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蝎王的再次苏醒让阿壮嘎一时失了神,被魔花刺螳一刀砸落平台,后背撞在了一座蝙蝠的雕像上。
一口老血还没倒完? 就听拓跋桑蕖在不远处大叫:“小心? 它活过来了!”
感觉后身后腥风扑面? 阿壮嘎就地一滚,躲过了一口獠牙的咬击。
回身看去? 一只丑陋无比的吸血蝙蝠正振动着翅膀飞上半空。猪鼻大耳? 一身黑毛,口中四长两短六根獠牙衤果露在外? 不住的往下流涎。
前有暴走的蝎王,后有狂风一般的魔花刺螳? 现在又多了一只吸血蝙蝠? 让众人一时手忙脚乱。
越秀朗德惊恐的看着正在发生的变故? 喃喃说道:“天啊? 又一只!难道这些东西都要活过来吗?”
“不要乱说话!”阿朵打沉声喝道,一刀挡住蝎王一只长螯的剪击,将阿壮嘎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然而他的喝止终究是晚了一步。
越秀朗德一语成谶,这些倒地的雕像竟真的陆续苏醒了过来,先后又有三只怪物加入了战团。
一只拥有三十多只长脚的蚰蜒嗖的蹿了出来,将正在发呆的越秀朗德扑倒在了地上,一对横生的毒牙张开,露出骇人的复瓣口器。
越秀朗德完全给吓傻了,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用手中的弯刀一阵猛挥乱砍。
肩上那只白额飞蛛也知道忠心护主,尾部一翘,便朝那长脚蚰蜒吐出了一大片蛛丝来。
这蛛丝网纹密布,直径足足有两米,放在平时,就算是一头犀牛也能瞬间放倒,然而在这只长脚蚰蜒面前却完全成了个笑话。
后者抬起两条腹足,轻轻一扒拉,那张看似牢不可破的蛛网便给它弹棉花一般弹得四分五裂。接着怪叫一声,一对血红色的毒颚再次咬将下来。
“啊!”
尖叫声中,斜刺里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飞了过来,足有磨盘那么大,重重的砸在了那长脚蚰蜒的脑袋上,将它砸得往后倒飞了出去。
越秀朗德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方金光闪闪的大印,呈方形,下方还刻有三个大字和四个小字,正是阿硕满的本命法宝虚空印。
大印飞回阿硕满的手中,耳边紧跟着响起他的声音:“集中精神!”
几乎在同一时间,哚凤妮也遭遇了凶险。
她被一只足有丈许高的癞蛤蟆用舌头卷了起来,眼看就要被吞入腹中,一柄丈二大刀跟着递了过来,结结实实的砍在了那血红色的长舌上。
那长满一头肉瘤的癞蛤蟆登时吃痛,便将她放弃了,转而向阿壮嘎攻去。
相对来说,拓跋桑蕖倒是最为安全,十六柄飞剑环绕在她四周,守护着她的安全。
而她面前的则是那鬼面幺蛾,正在不停的向四处释放着一道道紫光。
但凡被紫光扫中的王虫,身体都会陷入短暂的呆滞,这大大减缓了它们的行动,也使得阿力蛮等人有时间应付。
阿力蛮双板斧击退魔花刺螳,忍不住哈哈大笑:“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他扑倒在地。
这突然发动攻击的是吸血蝙蝠,它那六根獠牙大张,紧跟着就咬了上去。
阿力蛮身上红芒爆闪,兵蚁蛊猛然凝实,强壮的巨颚咧开如巨剪,夷然不惧的迎了上去。
如此硬拼之下,吸血蝙蝠竟然还落了下风,它嘶叫一声,挣脱兵蚁蛊的纠缠,再度飞回空中。
这让阿力蛮更为得意。
“不过如此,再来再来!”
就在这时,地面猛的一阵颤动,如同地震一般。
阿力蛮四下观望。忽听咔嚓一声巨响,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只蝼蛄不知什么时候从土里钻了出来,从背后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一对拳刺一般的前肢,正正的扎进了阿力蛮的后背,将他的身体戳了个稀烂。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惧之色。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阿壮嘎因而悲愤交加,大喝一声,便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势要将这只该死的土狗斩杀剁碎。
那蝼蛄也不硬抗,在地面哗哗一阵扒拉,便重新遁入地底。
阿壮嘎一刀斩了个空,稍一愣神,悲剧便再次上演了。
此时众人都被阿力蛮的死给惊呆了,就连拓跋桑蕖也忘了给鬼面幺蛾加持。
以速度闻名的魔花刺螳因而钻了个空子,闪电般蹿出,一刀便将阿壮嘎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形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
哚凤妮是第三个死去的,她被那巨大蚰蜒来了个腰斩,内脏几乎被掏了个空。
阿朵打则被蝎王的毒针刺中,不过数息,便生息全无。
越秀朗德则被吸血蝙蝠从空中袭杀,浑身溃烂,血肉干枯。
就连有着十六柄臣剑护佑的拓跋桑蕖也没逃过一劫,给沾上了毒蟾喷出的剧毒,眼看就要毒发身亡。
目睹这接二连三的惨况,阿硕满睚眦欲裂,须发皆张。
虚空之印幽幽悬浮在他的头顶之上,十六柄臣剑环绕四方。他右手抱着拓跋桑蕖,青冥鬼火一窜老高,再度出现在了左手之上。
就让这一切都化成灰烬吧!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至耳中。
“忏悔吧,最后的幸存者!”声音苍老而厚重。
阿硕满转头望去,发现那三头六臂的至圣瘟君石像竟活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他的其中一双眼睛亮了,暗红色的双瞳如同红宝石一般。
四下一片沉寂,仿佛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降临了一般。
阿硕满昂首喝道:“忏悔?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说罢右手一摊,一张金色大手便出现在了侧方。将拓跋桑蕖放于其上,信步向石像走了过去。
此时,那些王虫好像都在畏惧什么一般,并不敢一窝蜂冲上来,只是在远处呆呆的围观。
阿硕满走到石像下方,看着呼吸越来越弱的拓跋桑蕖,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要么让她活过来,要么让我把你打成齑粉!”
神仙也好,魔罗也罢,但凡戕害我至亲乃至同伴者,我便要他陪葬!
阿硕满心中恨意如燃,突发狂想。
石像沉默了一会,忽的双眼红芒闪亮。
阿硕满忽然觉得四周的光线突然变得特别的刺眼起来,以至于完全无法视物。
周身炁场陡然一变,天地间一片混沌。
数息过后,一切再归原样。
举目四望,阿硕满给惊得呆住了。
阿朵打好好的站在身旁,正在对着至圣瘟君的神像叩拜。
越秀朗德和哚凤妮则站在不远处,正说着小话。
“快来看,这里有一行字!”拓跋桑蕖在不远处喊道。
“喂,你发什么呆呀?”她不满的道。
阿硕满怔怔的看着她,忽的伸出两只手捏住了她的脸蛋。
拓跋桑蕖就是一怔,紧接着柳眉倒竖,眼看就要发飙了,阿硕满却突然笑了。
“你发癫吗,无缘无故笑什么?”
此时,阿力蛮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一座蝎王雕像,忽然心血来潮,便跳了上去。
阿硕满见状,也不跟拓跋桑蕖解释什么,忽得箭步上前,飞身就一脚,将那货从蝎王雕像上给踹了下来。
就见阿力蛮坐飞机一般直挺挺的给踹飞了出去,屁股直接顿地,差点摔成八瓣。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嘴巴张成一个个大写的“O”字。
(这一章来得有点晚,我也不想。最近都在忙什么,想必TZ内的都知道。真的太苦了,周末都不让舒坦)
第五四七章 二次危机
“你干嘛踢俺?”阿力蛮揉了揉屁股道,一张胖脸上带着委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阿硕满道:“我踢你那是救你。”
“救俺?”
阿力蛮一头雾水,搞不明白怎么被踹了一脚还得反过头来感谢人家。
阿硕满看着他屁股上一个清晰的鞋印有些忍俊不禁,收正姿势道:
“你真以为这只是一尊雕像?”
“不是雕像,那是什么?”见阿硕满说得一本正经,阿力蛮又仔细打量起身后这座雕像,“不会吧,它还真能活过来?”
“难不成你还想试一试?”
“试一试又咋的?”
“那你可听好了,只要一只苏醒,其他的也都会跟着苏醒,这样,你还要试吗?”
阿力蛮的喉结咕咚了一下,又看了看这规模庞大的百蛊雕像,不免有些心里发虚。
“还是不要了。”
这时,阿朵打道:“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一尊瘟君神像。”
众人一看果然。若真的是瘟君显灵,那么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
当他们看到神像下面的那行小字时,都不由得抿紧了嘴巴。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能说话了?”拓跋桑蕖传音道,一双大眼睛咕溜溜的打量着四周。
“不错。这就是我让大伙来的原因。”阿朵打回音道,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完又毕恭毕敬的走到瘟君神像前,虔心祷告起来。
“至圣瘟君在上,我等无知,惊扰尊上,还请莫要见怪!”
他小声的祝祷着,双手合十,跪地参拜。众人有样学样,也都跟着叩拜起来。
唯独阿硕满站得直挺挺的,腰板都不弯一下。在他眼里,除了皇天后土、父母恩师,还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去跪拜的。何况他也没打算修习蛊术,更没有叩拜的必要。
他还在想,这什么至圣瘟君到底什么来头,之前那一句威胁的话语,竟然真的管用了。真的是时间发生了逆转吗?还是说之前经历的都是幻觉?
突然,他隐约感觉到了周围炁场的变化,不由得眉头一皱。
“别拜了,晚了!”他传音道。
六人一听全都露出惊惶之色,阿硕满一声“别动!”更让他们紧张起来。
他们果真全都站着不动了,因为这时候他们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就在那至圣瘟君的上方,一个硕大的脑袋从后面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三角形的脑袋,一对球泡状的大眼睛占了大半,里面是黑豆一般的小眼珠。如此的不成比例,使它看起来特别的滑稽。
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阿力蛮刚刚迈出去一半的步子竟也生生的止住了,俨然变成了金鸡独立。
魔花刺螳从神像后面伸出头来,歪歪的打量着底下的七人,小眼珠骨碌碌的打着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魔花刺螳呆了片刻? 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七座雕像有些异于寻常? 所以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视线。
这让七人叫苦不迭。
此时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偏偏这个大块头并不着急离开。
尤其是阿力蛮,这夯货正吊着一只脚,身子微微晃动,勉力的保持着平衡。其他人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却偏生不敢笑出来。
终于,魔花刺螳盯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巨大的身躯转动,想是要回归原位。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 有人却放了个屁。
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了九曲回肠中绕了十八道弯,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带着别样的宛转和嘹亮。
这在平时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顶多也就当个笑话。
然而这回? 却让所有人瞬间变了脸色。
魔花刺螳倏的扭转头来? 一对黑豆眼睛再次打量起七人。
阿力蛮刚刚准备放下的脚又吊了起来,心中连连叫苦。
魔花刺螳的脑袋嗖的转了一下? 一下子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它抬起了它那四丈长的大刀,根根倒刺闪耀着乌亮的光芒。
阿硕满心叫不好,于是传音道:“速速隐匿!”
与此同时,他以飞快的速度掏出隐匿图腾,口念咒诀,往上一点,整个人便立刻失去了色彩,变成了一座足以以假乱真的白石雕像,就连气息也全部隐了去。
众人连忙效仿,各施手段敛息遁形。
清江寨这边都有隐匿图腾,所以每个人都顺利隐匿了行踪。
越秀朗德则使用了隐蛊,直接从众人眼中消失。
哚凤妮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门,浑身红芒一闪,便化身成了至圣瘟君身旁的一道彩虹,看起来就像圣光一般。
唯独阿壮嘎和阿力蛮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五人的突然消失,更让他们显得突兀。
魔花刺螳缓缓的收拢了它的两柄大刀,身体向后仰起。这是十分危险的蓄势动作,也意味着它出击在即。
不出刀则矣,出刀必是雷霆手段,这也是螳螂能够成为赫赫有名的昆虫杀手的原因。
阿壮嘎正准备和它拼个你死我活,忽的一只肩膀被人按住了。
阿硕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后,两手各按在一人的肩膀上。
口中默念:“千形拟态!”
“轰!”
两柄大刀如约而至,重重的砸在了平台上,将平台砸出了两道又宽又长的裂缝。
三人的身形早一步闪出,飞快的消失在了魔花刺螳的身后。
后者六条大长腿迈动开来,一下子转过身。
此时,它忽然发现,刚才溜走的那三个猎物不见了。
而在它的前面,至圣瘟君那三头六臂的雕像变成了两座,一模一样的两座。
它的三角脑袋一歪,仿佛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此时,三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三人呈三才阵的方式站立,脸各朝一方,双手高举,正好伪装成至圣瘟君的三个脑袋和六条手臂。
虽然姿势有些滑稽,但在千形拟态的法术下也能以假乱真。
“喂,这样能行吗?”阿力蛮传音道。
他曾想过在圣地可能遇到的各种危险,但却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般情况。
“你老实呆着别动就行。”阿硕满道。
“我快坚持不住了!”阿力蛮道。
“怎么,两条腿站着不好,你还想金鸡独立?”
不错,现在的情况再怎样也比刚才好。哪知阿力蛮下一句话,直接把他俩给整蒙了。
“你怎么知道我单脚站着?”
两人同时一怔,神识朝下方扫去,果然发现这货吊着一只脚,仍然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
“喂,你在搞什么?”阿壮嘎问道。
“习惯了,一下没改过来。”阿力蛮道。
两人的脑门直冒黑线。
阿硕满很是无语,心说哥们你是来搞笑的吧!
还好,那魔花刺螳并没有发现两尊一模一样的神像有什么不妥。看了一会儿便掉转头,缓缓向原来的位置爬去。
总算骗过去了吗?众人心想。
可就在这时,拓跋桑蕖突然发现,怀里的香鼬不见了!
她急忙四下寻找,果然在一座雕像上面发现了它的踪迹。
那货正站在一条长蛇的脑袋上,脑袋伸得老长,如同一个登高远瞭的哨兵。
拓跋桑蕖向它招手,却完全被无视了。
就在阿硕满准备将它隔空抓过来的时候,魔花刺螳也发现了它。
这尊双刀大神嗖的转过头来,再次将众人紧绷的神经揪了起来。
它定定的盯着香鼬没有动。
香鼬也留意到了它,一时大眼瞪小眼。
然而这样的僵持仅仅持续了数息,便被魔花刺螳的突然出击打破了。
“轰隆隆!”伴随一连串巨响,长蛇雕像倒地,并没有被魔花刺螳一举击碎。
也正因为没有击碎,才更让人提心吊胆。
果然,膨颈长蛇那灰白的身体逐渐变得真实起来,周身鳞片黑黄相间,且越来越有光泽。而当它那黄铜般的眼珠子开始闪烁出阴毒的光芒的时候,便意味着它已经彻底苏醒了!
“嗖!”它扭动着水桶一般粗大的身体,朝那魔花刺螳奔走的方向追去,也不知道是追那香鼬,还是追魔花刺螳。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那香鼬受到惊吓后便撒开小细腿狂奔了起来。魔花刺螳如何肯放过,六条长腿有节奏的律动,噔噔噔的便追了上去。
接二连三有雕像倒下,又接二连三有蛊虫苏醒。虽然大部分都冲着场上最活跃的香鼬而去,但也有一些发现了七人得踪迹。
他们露出破绽主要是因为那只吸血蝙蝠。
它对音波的异常敏锐使得七人连呼吸都逃不出它的耳朵。
于是,它第一个发起了攻击。
阿力蛮这边是它的首选目标,因为于它来讲实在是太扎眼了。
吸血蝙蝠的俯冲使三人的伪装瞬间被破坏,各自散作一边。
“只好拼了!”阿力蛮提起板斧,便要杀上去。
阿硕满阻止了他的冲动。
“你们都别动,让我来!”
说罢,他一摊手掌,一团青色火焰便直冲云霄,大放异彩。
然而还没等他再次展现真火神威,一泡黏液突然从旁喷出,给它泚了一脸。
第五四八章 我躺会儿,你们上
原来,身边一条巨大蛞蝓已经苏醒了,但由于它的身体与雕像同色,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它蠕动着身体,伸长着脑袋,有黏乎乎的东西从那布满利刺、如同锉子般的大嘴里滴落下来。
阿硕满定定的看了它一眼,便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意识沉沦的前一刻,他看到了拓跋桑蕖朝他扑过来,而巨大蛞蝓那四条长长的触角则已经抵近了面门。
阿硕满因中毒而致昏,使得六人最大的倚仗也没有了。
他们本能的抵抗着,用尽一切办法。
阿力蛮化身成一只巨大的兵蚁,全身红光盘绕,与众虫王浴血厮杀。
阿壮嘎更是显现出蛟龙真身,磨盘粗的身躯横亘数丈,头撞尾扫,血战八方。
“砰!”
一只巨大甲虫被阿壮嘎所化巨龙那粗壮的尾巴扫中,轰然倒地,将它身边的几头王虫带倒,“轰轰轰”砸倒一片。
阿力蛮所化的兵蚁猛然跃出,大剪一般的巨颚斫下,将那只巨大甲虫的脖子给一口咬断。
“小心!”
断喝声中,阿力蛮回头一看,便看到一只XX巨蜥咧开大嘴,用水桶粗的舌头朝他卷来。
于是从旁跃出,堪堪闪过了这一击。
而那巨大甲虫断了的脑袋则被那红褐巨蜥的黏稠舌头打中,给吞入了腹中。
这时,有咚咚咚的顿地声紧锣密鼓的传来,一头犀牛一般壮硕的独角仙从后撞来,长长的金角打横一顶,便戳向了兵蚁最脆弱之处——胸腹结节处。
只要此处被戳断,那么巨大兵蚁就得一分为二。
也就在这时,那独角仙忽然长角往上一抬,绷紧的身体便软了下来,仍然惯性的朝兵蚁撞去,被后者用嘴巴咔嚓一下咬住了。
阿力蛮所化的兵蚁赫然发现,这只独角仙已经死了!
紧接着,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甲虫从它的胸甲下面钻了出来,正是阿朵打的锹甲王。
原来,阿朵打除了召唤出了图腾巨蟒助阵以外,也最大化的激发了锹甲王的能力。
此虫借着身体小又能飞的优势,直接钻进那些王虫的脑袋里,将它们的筋脉和神经剪断,甚至将它们的脑髓啃食一空,使它们彻底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只不过入侵脑部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起效较慢,所得也非常有限。
尽管如此,它好歹也救了阿力蛮一次。后者感激的看了阿朵打一眼,又纵身投入了阿壮嘎的战场。
阿壮嘎由于所化蛟龙巨大,所以吸引了最多的火力。一龙一蚁相互配合,竟也没有落败的迹象。
尽管如此? 能否支撑下去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问题。毕竟蚁多咬死象,随着百蛊雕像的一个个苏醒? 他们所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防盗插入? 魔道八荒,首发起你的点。
拓跋桑蕖同样不再有任何的保留。
此刻? 她闭目冥思,浑身释放着圣洁的气息。鬼面幺蛾正悬停在她那摊开的双手之上,持续发出浓浓的紫意? 妖冶而神秘。
以鬼面幺蛾为中心? 周围一丈之地都被这股紫气萦绕,如同一道屏障。
但凡进入这个小区域的王虫都会受其蛊惑? 并在短时间内为其战斗。有了这些王虫的反水,众人的压力也大大减轻了不少。
阿硕满则在躺她的身旁,口中冒着白泡,一副快要死翘的模样。拓跋桑蕖解不了蛞蝓的毒? 只能尽可能压制。
而那巨大蛞蝓则静静的趴在旁边? 一动也不动。原来? 此虫已经被拓跋桑蕖的石头蛊所制伏,彻底变成了一块石头。
“阿硕满,你可不要死啊!”她心中念叨着? 全然忘了自身的处境。
另一边,哚凤妮再次祭出了她那颗水晶球。
只见她双手中指相抵,保持着一个持诀的姿势。娇媚的脸上泛着粉红色的光芒,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特质。
从水晶球上持续释放出三条红艳艳的光带,不停的转着圈子,带起一道道粉色的涟漪。所有被其扫中的王虫全都眼睛泛红,陷入了呆滞。
在这生死关头,哚凤妮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将她豢养多年的魅蛊召唤了出来。
作为巫山十蛊之一,它同样有着强大的潜能。但由于还没有被哚凤妮融合为本命蛊,所以目前能够展现的能力相当有限。
可就算如此,也让越秀朗德倍感惊讶。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哚凤妮隐藏得这么深,而她自己才是最弱的那一个。
自然,她也不会甘居人后。
将白额飞蛛的能力催发到了极致,以至于它吐出的白色蛛网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倍。
不断有王虫被蛛网所束缚,又不断有王虫挣脱,重新加入战团。
显然,蛛网上所含的毒素对这些本身就是毒祖宗的王虫无效。
四明灯则悬于身前,向四面八方送出蓝莹莹的光芒。此灯能够发出四种颜色的灯光,故名四明灯。
之前的桔黄色能驱散雾气乃至毒瘴,而眼前这蓝色灯光则有镇静安神的功效,能够起到催眠的作用。用在这些王虫身上虽不能使它们昏睡,却也使它们的狂躁程度大大降低。
也不知道那魔花刺螳为什么对越秀朗德如此执着,竟然不顾一切的向她这边发起冲击,吓得她花容失色,赶紧集中精力对付魔花刺螳一个。
当下指诀一点,四明灯集中一束,直接照射在了魔花刺螳那对水泡般的眼睛上,使它的身体猛的一滞。大刀回撤,挡住了射来的诡异光线。
数张蛛网紧跟着打出,将它暂时给束缚住了。
然而魔花刺螳既为巫山十蛊之一,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被法宝和白额飞蛛集中轰击,它也仅仅是行动受到了限制,并没有因此倒下。巨镰般的前肢疯狂舞动,将束缚自己的蛛网全部斩断,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越秀朗德是真的慌了。看看目前的处境,再想想哚凤妮和拓跋桑蕖两人的表现,她终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疯就疯吧!
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让别人好好看看!
只见她从怀中摸出了那张皮质图腾。与先前不同的是,这回她没有立刻将其丢出,而是念了一段比较长的咒语后,一指点在了上面。
图腾顿时红光大放,一个六芒星图赫然出现。紧接着,六芒星骤然亮起,持续发出耀眼的光芒,最终在一闪之后,便消散不见。
虚空中,一头酷似貔貅和狻猊的邪兽迅速现出了原形。
狮头龙角,四爪腾云,巨大的身躯从脚到头逐渐显现,一对灯笼大小的血红眼睛冷漠的俯视着一众人兽。
它就那样雄踞于天地间,睥睨众生。
“这……”阿力蛮被眼前这足有十丈高的巨兽给惊得呆住了。
阿壮嘎所化的巨龙也停止了进攻,转而盘伏于地,抬头望天。
此时,魔花刺螳完全挣脱了蛛网束缚,嗖的朝越秀朗德扑来。
半空中那邪兽忽的大嘴一张,便将其吸入了嘴中,生吞活嚼。
尖锐的“吱吱”声从它嘴中传出,正是魔花刺螳死前的挣扎。然而它也只够塞个牙缝,三下五口就下了肚。
“吼——!”
一声兽吼,惊天动地。
强大的气息向四面八方席卷,让所有的王虫都停止了行动。
它们全都受到这股撼天动地的气势所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给惊得目瞪口呆。
“越秀朗德,你做了什么?”
这些人中,只的阿朵打是知道一点的,当下便质问道。
越秀朗德邪魅的笑了笑,带着些自嘲,又带着点自傲。
她凝视了半空中的那头邪兽数息,道:“做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自保。”
“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阿朵打再问,带着恐惧和焦虑。
“后果?”越秀朗德不屑的一笑,道,“我只知道,我若不这么做,我很可能便要死在这里。你们呢,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阿朵打当即哑然。
刚才局面一片混乱,他确实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但是,此邪兽一旦招出,后果实难预料。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五人便再度目睹了吃惊得一幕。
只见那邪兽忽的抬起一爪。
“轰!”
一爪砸落,将越秀朗德拍在了爪下。
众人给惊骇得不轻。前一秒还在说话的人,后一秒就不见了。
他们也想过这头邪兽可能会凶性大发,但绝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
毫无疑问,爪下的越秀朗德即便不是肉饼,那也不会比肉饼好到哪去。
想来是被禁锢得太久了,对主人有着深深的恨意,所以它在脱困的第一时间,并不是想着去对付那些王虫,而是首先向越秀朗德发难。这才有了这一幕惨剧。
短暂的沉寂之后,这片巨大平台便再次迎来了混乱。
所有王虫再也顾不上袭杀六人,转而四散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比之前还要热闹。
拓跋桑蕖甚至看到一只还没完全复苏的大蜘蛛从她身边爬过,仅用两条能动的前肢拖着肚子,如同拖着一个乌龟壳。
第五四九章 噬魂
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苏醒的雕像,则干脆继续做雕像。
“咚!!”
邪兽从云端落了下来,四足顿地,轰隆作响,使得整个平台都在剧烈摇晃,数座雕像当场给它踩了个稀烂。
此兽身躯巨大,比那些王虫高大了一倍不止。浑身红光湛湛,如同地狱熔炉里跑出来的怪物一般。从它的双眼中迸发出邪恶的目光,扫向众人。
然而就算如此,阿壮嘎和阿力蛮也没有露怯。尤其是亲眼目睹越秀朗德的惨死,更让他们激愤难当。
巫山各寨平日里虽多有龃龉,但毕竟同根同源,都是兄弟姐妹。所以越秀朗德的死,非但没有使他们知难而退,反而激发他们的悍勇。
当下,阿壮嘎所化的蛟龙咆哮一声,率先朝此邪兽扑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但见它龙头一点,龙角前探如两根长矛,就那么朝巨大邪兽的身体撞去。
蛟龙并非真龙,自然不能与真正的龙类相提并论。但它毕竟有着龙族的血脉,所以实力也远在一般的灵兽之上。
这悲愤一击,就算是铜墙铁壁也要给它戳出个窟窿。然而那邪兽只挥出一爪,便将其接了下来。那只红极泛黑的爪子比蛟龙的身躯还要粗大,一爪横扫,便将蛟龙拍飞了出去。
后者闷哼一声,身体打横跌出,砸得附近的雕像七零八落。
就在这时,阿力蛮所化的巨大兵蚁也到了。它突然出现在了邪兽的上方,脑袋猛然暴涨一倍,两瓣铡刀一般的上颚便咬在了邪兽的脑后。
火红的灵光流传,将巨大兵蚁包裹得如同一团火焰。阿力蛮正在展现他做为力量型降术师的凶悍。
兵蚁的身体虽不如邪兽巨大,但却韧劲十足,尤其是那经过倍化的巨大上颚,更是能够断金裂石。它死死咬住邪兽头颈间不肯放松,任凭后者如何暴怒。
阿力蛮的选择是对的,头颈后部也是此兽的攻击盲点,所以无论它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将其赶下来。
它因而变得更加狂暴,粗大的尾巴猛的一抖,便如铁鞭一般扫来。
鞭尾打在兵蚁的背部,将其抽得身子微微一沉,如同被千钧巨石碾过,化身形态竟有些不稳。
不过它并未因此放弃,紧咬上颚不放松,摆出就算是死,也要扯下一块肉来的架式。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如果再这样挨上几鞭,即便它不松口,也最终要给抽得支离破碎,神魂俱散。
就在那邪兽抽出第二鞭的时候,阿朵打出手了。
只见他双足猛一顿地,气势飙涨间,身体便猛然变大数倍,俨然成了一个巨人。
接着,朝那图腾所化的巨蟒一召,后者便一跃而回,身体在半空中绷得笔直,化作一杆青色的蟒枪,落入了他的手中。
蟒身为杆,青鳞纹路上蓝光流转;蟒头为尖,两排毒牙森森倒竖。此枪形制特异,不用淬毒也足以蚀筋化骨。
蟒枪神打,这是阿朵打在巫族中的绰号,而只有手拿蟒枪的时候,才是他真正发挥出强悍实力的时候。
此刻,他蟒枪在手,一瞬间便向那邪兽攻出十余枪,每一枪都戳在了它的痛处,痛得它脑袋低垂,连连后退数步,一连踏碎了好几具雕像。
阿力蛮因而得到喘息之机。当邪兽鞭尾扫来的时候,他仍旧紧咬颈后那块肉不放松,六脚腾空,身体倒竖,仿佛真的是一只蚂蚁在和猎物较劲一般。虽然样子滑稽了点,但却恰好躲过了鞭尾的扫击。
拓跋桑蕖也没有闲着。在她的蛊惑下,立刻有一只猎蝽、一只螽斯和一只虎甲虫加入了战团。
它们或叮、或咬或撕,也给邪兽带来了一些麻烦。不过由于体型上的差距,加之此兽对毒素完全免疫,所以终究奈何它不得。
在阿朵打一连串的猛攻下,它变得更为狂躁。四爪如狂风般舞动,将三只王虫给拍飞了出去。
这时,哚凤妮也出手了。
但见悬于她身前的水晶球闪出一道粉红色的光芒,便没入了邪兽的双目之中。后者庞大的身躯为之一顿,砸向阿朵打的一爪愣是生生停顿了一下。
游弋在附近的锹甲王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如何肯放过,当下也化作一道乌光投入了邪兽的鼻孔之中。
阿壮嘎所化的蛟龙复蜿蜒而回,几个盘旋,便绕在了邪兽的脖子上,如同蟒附。
就在他准备用尖利的龙角去顶撞邪兽的眼睛的时候,后者突然苏醒了过来。
只见它双目中的粉红色倏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凶恶的暗红色光芒。
正面迎击的阿朵打暗呼一声“不好”,便眼睁睁的看着邪兽张开血盆大嘴,一扭头便将蛟龙的脑袋给咬住了。
鲜X顿时溢满了蛟龙的身躯并顺其流下。在一声悲怆的嘶吼中,它的生息变得越来越微弱。
“壮嘎兄弟!”
阿朵打大喊一声,手中蟒枪化作万道青芒,射向邪兽颈下。那里,是它最为脆弱之处。只有寻机突破,才有可能将其拿下,否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这一击十分有效,邪兽痛吟一声,脑袋扬起,松开了满是鲜X的獠牙。
而那蛟龙在侥幸得救之后,并没有选择逃生,而是毅然扎进了邪兽张开的大嘴之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壮嘎兄弟!”
阿朵打目露悲愤。看他如此果断,如此决绝,显然是打算牺牲自己,好换回大家活命的机会。
他睚眦欲裂,手中青芒暴闪,人随枪走,义无反顾的射向了邪兽。
他要在它的颈下戳出一个大洞,唯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
所以,他选择了破釜沉舟!
终于,蟒枪将邪兽的鳞片撕开了一道小口,紧跟着没体而入,直捣黄龙。
“吼——!”
邪兽仰天嘶嚎,声震穹苍。
从它身上爆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向四面八方席卷。
阿朵打、哚凤妮和拓跋桑蕖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如风中落叶一般跌落很远。
然而这样还没有结束,只见它鞭尾猛的一抖,顿时红光弥漫,猛然暴涨一倍。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记横打,便将阿力蛮所化的兵蚁一分为二。
他们知道,阿力蛮完了!
降术显化不同于幻身,所化之躯仍为血肉之躯,兵蚁受到的伤害也就是阿力蛮受到的伤害,所以他此刻等同于被腰斩。
然而他所化之兵蚁是何等倔强,就算只剩下一个脑袋,居然还死死咬住邪兽的脖子不放。
三人虽然惊骇,却也没有悲痛的时间,因为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们自己。
“咚、咚、咚……”
四蹄顿地,邪兽动了。它无视了脖子下面流着黑血的创口和脑后那只剩一个脑袋的蝼蚁,转而朝着阿朵打的方向走来。
阿朵打受到的内伤不轻,正斜靠在一块石头上咳血。他能感觉到,钻入邪兽鼻孔里的锹甲王已经化为了齑粉,不复存在,本命蛊入侵失败,他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他的眼皮抬起,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邪兽,心中只剩下了绝望。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受死的时候,忽听一声娇喝,让他瞿然一省。
“定!”
睁开眼睛一看,便看到了拓跋桑蕖正挡在他的面前,一指平伸,遥遥点向了邪兽。
就在那里,一只妖艳无比的紫色飞蛾,正微微振动着翅膀,贴在了邪兽的脑门上。
紫光流转,曼妙无双。
那邪兽因而身体不能动弹。灯笼般的眼睛呈对眼状,直勾勾的盯着额头上那一抹紫色。
拓跋桑蕖口中口诀不断,纤手一翻:“噬魂!”
强烈的紫光顿时释放开来,那邪兽的眼瞳因而变得有些涣散。
阿朵打能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从邪兽的身体缓缓涌向那只只有巴掌大小的鬼面幺蛾,源源不断。
“难道……它是要吸取它的魂元吗?”阿朵打如此想,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
“可她不是刚刚才融合本命幺蛾蛊吗?”
如此想着,那邪兽浑身抖如筛糠,浑身长毛根根乍起,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反抗。
这种拼斗,已经不是力量型的拼斗了,这已经是元神级别的拼斗了。
以邪兽之强大,精神力量一定远远强过拓跋桑蕖。她怎么敢这么做?她难道不知道失败会被反噬吗?
反噬的后果,轻者元神受创,重者魂飞魄散,永无转生的希望。
她还真是胆大!
事实上,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管不了那么多,就算不为了阿朵打,她也要顾及那个仍旧昏迷不醒的阿硕满。
若不是她,他根本无需来这种鬼地方涉险,乃至于无辜丧命。
所以,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此刻,她面沉如水,眉宇间流露着一股迫人的英气。
双手持诀,鬼面幺蛾在她的掌控下,正一点一滴的从那邪兽身上攫取着魂元。
然而鬼面幺蛾毕竟新近融合,潜力远远没有被激发,加之此时她也只有相当于筑基期大圆满的实力,应付起来自然十分的辛苦。
第五五O章 冰蚕蛊
不仅如此,此邪兽那强悍的灵魂力量,远远不是鬼面幺蛾能够完全吸摄的,一旦攫取的魂元之力达到饱和,那便是她自取灭亡的时候。
阿朵打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如此震惊。
然而他如今被破了法相,又失去了本命锹甲蛊,在邪兽面前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将要发生的一切。
庞大的气息再次从邪兽身上涌出,它的身体因而变得通红一片。
双瞳燃火,四蹄如火炭,身体就像一个将要炸裂的炼丹炉一般。
很明显,拓跋桑蕖快要压制不住邪兽的反抗力量了,之前利用灵魂冲击施展的定身法也在渐渐失效。
为此,她心中焦急不已。她能深刻的感觉到此兽目前的狂躁,还有它正在释放的恐怖的火源之力。
眼角余光瞥向阿硕满所在之地,发现他仍然睡得跟死猪一样,不见任何起色。
她是多么希望,阿硕满能如之前一般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轻轻松松将这头畜生踏在脚下。
然而,这也只能停留在臆想之中。
越秀朗德,这回被你害死了,你还真是个惹祸的精啊!
四周的那些王虫也逃得差不多了,剩下没逃掉的,也是缺肢断腿,或死或伤。
阿壮嘎主动被邪兽吞了,原想一命换一命,结果换来的却只是一厢情愿。如泥牛入海,没有给它造成实质的伤害。
阿力蛮虽只剩下半具残躯,但仍然在咬牙维持着兵蚁化身,仿佛一定要撕下一块肉来才肯罢休。只不过,他的坚持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蓝婆婆不在身边,阿朵打又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此刻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她自己。
拓跋桑蕖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等等,哚凤妮去了哪?她刚刚不是还在吗?
这个念头闪出的同一时间,她便突然感觉到了四周的气温陡然下降了不少。
她的感觉是对的。
视线中,周围的一切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凝结,并覆上一层厚厚的寒冰。
白石雕像变得晶莹剔透,地面也开始铺上了一层冰霜。
正在不远处挣扎的猎蝽和螽斯纷纷停止了挣扎,乖乖变成了两座冰雕。
十里冰封,寒气如凛。
就连身躯炽热如火炉的邪兽也受到了这股寒意的影响,鬃毛和鳞甲都结上了冰霜。
发生了什么?拓跋桑蕖心想。
很快,有人便告诉了她答案。
一条足有一丈长的白色虫子腾云驾雾而来,如龙腾一般,以至寒气四袭,冷如严冬。
那是一条酷似蚕的大虫,浑身晶莹剔透,额生独角,身体大概有十多个腹节。两只黑豆般的眼睛绽放着蓝莹莹的光芒。
冰蚕!
传说中的巫山十蛊之一、且排名前三位的冰蚕蛊赫然出现在了她在面前。
雪白通透的身体如同玉石雕琢一般,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足以令人惊叹。
几个翻腾,冰蚕便来到了邪兽的上方,蓝莹莹的眼睛打量着拓跋桑蕖。
她能感觉到一股嗖嗖的寒气从天而降,如同置身冰天雪地。四周迅速被白茫茫的寒气所笼罩,不时有雪花飘落,清冷写意。
拓跋桑蕖的眼睛蓦的睁大,因为就在那寒气徐徐飘落之地,一名女子正缓步朝她走来,步履款款。
“哚凤妮!”
没错,来人正是哚凤妮。
只见她身姿傲然,衣袂携霜。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映衬得她的肌肤更显艳丽。
她嘴角含笑,纤秀的下巴微微扬起,毫不掩饰她的骄傲和自信。这在拓跋桑蕖看来还是第一次。
“怎么样,没想到吧?”她开口道。
“哚凤妮,真的是你!你怎么……”
拓跋桑蕖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们有希望得救了,惊的是哚凤妮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阿朵打则用他犀利的眸子望来,重新审视着这个曾经被许多人忽略的柔弱女孩,尽管在他看来这正是她吸引人一面。
曾经的她,是那么的楚楚动人、那么的令人怜惜,使他想要拼尽一切去守护。
而现在的她,却展现出一种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高傲姿态,仿佛整个巫山都要拜倒在她的脚下。
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
难道是因为冰蚕蛊?
传说中,冰蚕蛊乃赨祖所独有,拥有掌控冰雪的力量。族人只能仰观,不敢奢望。可眼下,这只冰蚕蛊却好像听命于哚凤妮一般,静静的虚悬于上方,等候着她的召唤。
“你已经收服它了吗?太好了,快!快帮帮我!”
震惊过后,拓跋桑蕖连忙喊道,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哚凤妮身上发生的变化。
“哦?你是在求我吗?”哚凤妮邪魅的一笑,道。语气变得十分的生硬,又充满了不屑,“你,也会求我?呵呵~~!”
她笑了,笑得十分的欢畅。
她从来也没想过,清江本寨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也有求她的时候,叫她怎么能不欢畅。
“越秀姐,你看到了吗?”她顾影自怜,喃喃自语道,“可惜呀,你走得太快,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哎呀,真是可惜呀!”
拓跋桑蕖就那样奇怪的望着她,十分的不能理解。
紧要关头,对方竟然还有闲心在那孤芳自赏!
“你在发痴吗?”她道。
“你……”
哚凤妮优雅动人的面孔微微抽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从容。
她认真的打量了邪兽一眼,越发觉得此兽不简单。尤其站在它的脚下,更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单论个头,巨大冰蚕在它的面前仍然不够看。若非被噬魂术压制,她也不敢保证能将其制伏。
于是说道:“好,就让你看看它的厉害也无妨!”
说罢,朝那半空中的冰蚕望了一眼,手指呈拈花状,缓缓的朝那邪兽点去。
后者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挣扎得越发的厉害,拓跋桑蕖几乎拼尽了全力。
“咔咔咔咔咔!”
冰凛之声持续传来,邪兽的身体表面以极快的速度凝结成坚冰,直到被完全冻结。
只在转眼间,这头浑身暗红如同炎兽的怪物便彻底冻结成了冰块,晶莹剔透。
火焰的力量迅速从它体内消退,直到彻底失去了光芒,身体的高度透明度使它看起来就像一座真正的冰雕一般。
拓跋桑蕖则赶在最后一刻召回了鬼面幺蛾,结束了噬魂法术。
感觉到身体的虚脱,她一下子跪坐在地。额头被冷汗打湿,脸色苍白如纸。
她庆幸哚凤妮来得及时,不然这里所有的人都要交待在这里。
心怀感激的向哚凤妮望去,这一望,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对方也在看她,而且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怪异,使她从心底里感到一丝寒意。
“哚凤妮,你要干什么?”
哚凤妮前伸的右手缓缓指向她,脸上带着残忍嗜杀的味道。
“你说呢?”她微笑着说道,依然保持着从容和优雅。
她可不像拓跋桑蕖,有着一位好娘亲,什么事都有人替她安排妥当。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通过不懈努力、忍辱负重才得来的。
曾经,她觉得上天对她太过刻薄。可现在,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上天对她的考验。
而她,也终于在历经艰辛后获得了上天的认可,冰蚕蛊便是最好的证明。那,可是赨祖之物!
“难道你想……”拓跋桑蕖不敢置信的道。
“很遗憾,你猜对了!”哚凤妮又笑了,笑得面容有些扭曲,让人感觉到可怕。一旁的阿朵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疯了吗?”
“疯?我才没有。”哚凤妮道。
伸指一点,一股极致的寒意便将拓跋桑蕖包裹了起来。
后者的瞳孔蓦然放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开始迅速化为冰块。
“快住手!”阿朵打勉力站起,想要制止这一切,但虚弱的身体使他跌伏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透彻骨髓的寒气将拓跋桑蕖包裹,使她的身体很快失去了知觉,只有意识还保持着清醒。
她突然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将她的头颅一并冻结。
“你……你简直……”拓跋桑蕖怒火中烧,但因为胸腹以下都被冻结,所以说话很是费力。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那个只会跟在越秀朗德后面唯唯诺诺的女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狠角色。眼前的哚凤妮简直不可理喻!
“为什么?”她拼尽全力问出这三个字。
“呵,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哚凤妮道。
拓跋桑蕖冷冷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疑惑。
哚凤妮凑到她的跟前,跟她离着很近的距离,面带玩味的打量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冰雕作品。
罢了,才幽幽一叹,道:“还不是因为神女只有一个。”
又自嘲一笑,道:“我真不明白,天真无邪的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拓跋桑蕖释然。
亲耳从对方口中证实,让她不得不相信蓝婆婆那句话——人心难测。
她惨然一笑,不再言语,何况她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
第五五一章 再来一次
忽然,她感觉到头上传来的一丝温暖的气息,这才想起头上还插着那支红玉珠钗。
于是尝试用神识与它沟通,并利用它导引自身的火灵之力。
阿硕满曾经说过,道修的修行都是在灵根的基础上强化自己的属性灵力,而在她的身体里,同样蕴含着火属性灵能。只要运用得当,破冰不是不可能。
“哚凤妮,快放开她!冲我来!”远处的阿朵打大声疾呼道。
哚凤妮看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一句,一指点去,将他整个冻成了冰雕。
接着,又来到了阿硕满的跟前,驻足看了看,便单膝蹲地,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她的手在阿硕满的胸膛上一寸一寸的划过,速度很慢,仿佛一位温柔贤淑的妻子在给丈夫丈量身长一般。
罢了,又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嫣然一笑,道:“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只可惜,你终究不属于我。所以,你一样要死。”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始终保持着微笑,如同一朵开得正艳的夹竹桃,让人敬而远之。蛇蝎美人,不外如是。
忽的,从她的手上冒出丝丝白汽,周围的气温也随之骤降。阿硕满在这样的冰霜吹拂下迅速冻结成了冰块。
“放开他!”
拓跋桑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冰冻状态下脱困了,持刀而上,拦腰就是一刀。
哚凤妮侧身躲过,反手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柄半月形的冰刃。
“叮叮叮!”
雪白的冰刃与弯刀碰撞在一起,使两人暂时形成了对峙。
拓跋桑蕖双眉竖起,冷声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哚凤妮笑道:“你是在向我施舍原谅吗?可惜,我并不需要!”
“你没有选择。就算我们死了,长老们也不会放过你!”
“噢?是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拓跋桑蕖就再也动不了了。
冰霜从她的双手迅速漫延到她的全身,再度将她冻结。
她的脸上仍然带着怒色,可是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如果你以为,在你死后会有人替你招魂问灵,呵,那你可就想错了。不妨告诉你,不是只有你的幺蛾蛊能够控制魂灵,我的魅蛊同样可以!”
哚凤妮笑道,伸指一弹,拓跋桑蕖所化的冰雕便砰然破碎,散落一地。
面对着这些碎冰,她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
“替身人偶?很好!”
这时,身后一柄弯刀无声无息的探来。
“你去死吧!”
在她身后,拓跋桑蕖突然出现,弯刀斜斜劈下。
然而,她只劈了一半,便生生停在了半空。
因为就在她的头顶上方,赫然悬着巨大冰蚕那长着一支独角的脑袋。
一股至寒之气将她笼罩,使她的身体立刻凝结成冰。
这股寒气是如此的霸道,根本不能与哚凤妮之前释放的相提并论。
拓跋桑蕖仍然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人便已经冻在了厚厚的冰层之中。
“我就不信,这回替身人偶还能救得了你的命。”
哚凤妮阴恻恻的说道,忽然脸色一变。
咔咔咔的声音持续响起,如同冰河解冻,山石崩裂,最后“砰”的一声爆响,邪兽从冻结状态恢复了过来。
四蹄踏火,全身通红如炭。
火红的眸子锁定巨大冰蚕,一个虎扑,一口便将其咬在了嘴中。几个狼吞虎咽,便将它全部吞入了腹中。
这一幕把哚凤妮看得呆了,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她终究得意得太早了,以至于没搞清楚谁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邪兽吞了冰蚕之后也并不好受,以至于身躯时而翻白,时而变得透明。
但是很快,它便适应了。
当那一对灯笼般的眼睛再度朝她望来的时候,哚凤妮拔腿就逃,优雅端庄什么的全都丢到了一边。
至于被冰封的拓跋桑蕖,她更是顾不上,更没想过要联手对敌。
邪兽并没有要放过她这只小蚂蚁的意思。四蹄抬起,顿地之声连绵不绝。
眼看拓跋桑蕖便要丧命于邪兽脚下,斜刺里一个人影闪出,挡在了她的身前。
手中虚空金印往天上一丢,瞬间放大百倍,如同大山一般轰隆隆的压将下来。
随即一张破冰符拍在了拓跋桑蕖的身上。动作流畅连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虚空印正中邪兽脑袋,却并没有将它一举击溃,只是给震退了一步。它以脑袋将大印顶起,紧接着咆哮一声,掀翻而去。
虚空印几个翻滚砸回阿硕满跟着,好悬没有将他们两个压扁。
“我去,这么生猛!”阿硕满瞪着眼珠子道。
“阿嚏!那现在怎么办?”解冻后的拓跋桑蕖打了个喷嚏,问道。
“还能怎么办,跑啊!”
两人撒开腿就是一阵猛跑,身后传来邪兽的恕吼,还有大地震颤的声音。
“你不是还有火吗?为什么不用?”
“现在不行,全用来压制毒素了!”
两人边跑边道,身后传来哚凤妮的尖叫。一回头,便看到了那邪兽将她甩上空中,然后一口吞进了嘴里。
这一幕让拓跋桑蕖看得直发悚。
刚刚还作威作福,转眼就变成了邪兽的腹中餐。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活人啊!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跟我来!”
两人在雕像丛中穿行,很快便再次来到了至圣瘟君的神像下面。
拓跋桑蕖看了看,问道:“你的说办法难道是向神君祈祷?”
“差不多吧!”阿硕满道。
拓跋桑蕖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上前一拜,道:“瘟君在上,请保佑我们顺利脱困。”
却见阿硕满两步站到她的跟前,高举手中金色大印,威胁道:
“还是老规矩。要么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要么让我把你砸碎!”
拓跋桑蕖就怔怔的望着他,三观有些招架不住。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瘟君像的一双眼睛竟然亮了起来,仿佛真的有神明降临了一般。
血红色的双瞳,凶恶的面孔,令人不敢直视。
难道瘟君发怒了吗?
就在她这么猜疑的时候,四周忽然亮起了刺目的白光,紧接着视线一糊,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当感觉到周围有动静的时候,她又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雕像,它们依然好好的并没有受到任何损毁的样子。
阿硕满则站在她的身旁,正微笑着望过来。
四下一打量,发现所有人都好好的,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一下子给惊得呆了,不敢相信至圣瘟君真的显灵了!
——或者说,是给胁迫了!
不远处,越秀朗德与哚凤妮走在了一起,旁边是魔花刺螳的巨大雕像。
“越秀姐,你是喜欢这只虫子吗?”哚凤妮道。
越秀朗德点了点头,伸手抚摸着魔花刺螳的一柄带刺的大刀。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一个字,阿硕满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奔跑之中屈指一弹,一颗核桃大小的石头便射入了她的口中,砸得她门牙直颤,险些疼晕过去。
越秀朗德给一下子整蒙了,她一脸不解的望来,眼看便要发飙的样子。
“慢来。我呆会儿再跟你解释!”
阿硕满道,接着又看向了哚凤妮,右手撮掌成刀,显有要辣手摧花的架式。
后者一脸错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闪开!让我来!”
却见拓跋桑蕖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衣摆一撩,一个鞭腿便扫了过来。
哚凤妮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来龙去脉,便给这一脚挑翻。
她的脸实打实的挨了一脚,人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滚,才摔落地上。
“哈,感觉好多了!”拓跋桑蕖拍了拍手,顿觉浑身舒泰。
阿硕满抬起的手掌生生定在了半空,表情愕然。
“喂,不用这么狠吧?”
“狠吗?我可没觉得。”
不远处传来阿力蛮的大笑声和阿朵打的喝止声。
“阿力蛮,不要闹了,快下来!”
“欸!刚刚好,坐着舒坦!”
但见阿力蛮正骑在了一头巨大蝎子身上,像顽童一般嬉闹。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同时朝那阿力蛮奔去。
“阿朵打你胆子也太小了!它不过是个死物,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还能咬我屁股不成?”
阿力蛮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阿朵打的劝告。
忽见两人一前一后朝他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拼命的摆手。
他猛的意识到了什么,甩头一看,座下这头蝎王的巨大长尾正朝他扎来,那末端的尾针如同一柄利刺,绽放着骇人的寒芒。
第五五二章 星皇殿,陆含烟
也亏他反应及时,一个翻身跃下,人在半空便迅速完成了降术化形。
兵蚁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双板斧一提,便要准备与它干一架。
然而还没等他冲上去,打横一束火线冲来,将那刚刚苏醒过来的蝎王给吹成了火兽。
青色火线突然暴发,光延数丈,势如狂浪,近在咫尺,却感觉不到它的半点温度。若非亲眼看到那蝎王在火中挣扎狂舞,直到渐渐化为虚无,还真不敢相信这是火焰。
阿力蛮给这一下子骇得不轻,一屁股跌坐在地。心想若是再贴近一点,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不远处,阿硕满英气逼人,表情认真。
只见他嘴唇微动,六人耳中便响起了他的神识传音。
“从现在开始,大家都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听我说。”
…………
星灵界,朱雀宫。
白色的巨大宫殿飘浮在天上,却稳如泰山,四周白云飘渺,宛如仙境。
一条长长的台阶斜斜垂向下方,不见尽头。
台阶上,每隔一段便有两名金盔银甲的守卫持戈矗立。他们像雕像一般守护着这处圣地,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架宝车从云中驶来,拖着长长的虹光,华美异常。其前端飞翔着两只凤凰,各拉一边。
玉辇华盖,仙佩云軿,能有这样排场的人,其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星皇大殿内,代星皇千褫大人在两名属下的拱卫下大步迈入殿中,有两名婢女躬身上前,为他退去披风。
其中一个婢女因为不小心踩在了披风上,给拖得跌了一跤。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了守卫的喝斥。
“混帐,竟敢对星皇大人不敬!”
两柄银戈唰的就递到了跟前,把婢女吓得不轻。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请大人恕罪!”
千褫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幽幽说道:“既然知道该死,那就拖下去吧!”
说罢,举步向那纹龙刻凤的宝座走去。
“星皇大人饶命啊——!”
身后传来婢女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并没有让这位星皇大人有丝毫动容。显然,她的呼喊是徒劳的,没有人在意一个婢女的死活。
这座大殿比任何一座帝王的宫殿还要恢宏,却并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让人觉得很是空旷。
两边的灯柱被设计成仙女的模样,形态各异。她们高举着手中的晶灯,将这方大殿照亮。
四处的墙壁上映照着七彩的光芒,仿佛连着星皇大人的心境一般,随时变幻。
而此时,它们变幻出的是凝重的蓝色,让人感觉到阴郁和恐惧。没有人愿意在星皇大人心情极坏的时候去触霉头。
千褫一步一步的向宝座走去,脸上被愁云笼罩。
这时,原本空旷的大殿中同时亮起了三道遁光,紧接着人影一闪,是三位星宿宿主到了。
千褫没有回头,而是不疾不徐的宝座上坐下。
“你们来得倒是快。”他道。
“属下得知星皇大人回宫,料想定会有事相商,这便赶来了。”
说话的是一名眉目修长,颌有长须之人,作文士打扮,乃井宿冯伦。
他的左手边是一个面相温厚,面有微髯的男人,一身水蓝色衣甲光华不定,仿佛有水流在流动,正是轸宿轸源。
鬼宿冷幽则独立一旁。修长的身形拉出长长的光影,与旁边的灯柱并无两样。他的脸上永远都蒙着一层黑纱,让人看不真切。一对剑眉斜飞,显示他的冷静和果断。
“是什么让我们的星皇大人如此愁眉不展呀?让奴家猜一猜!”
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略带着调笑。紧接着大殿中央紫光一闪,一名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子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此女姿色倒是不错,天生一副妖娆多姿,媚眼含笑,正是位列南方七宿之一的张宿陆含烟。
看到她,千褫脸上的阴郁很自然的收敛了一些。
“你也来了!”
“哟,星皇大人回宫,奴家能不来吗?怎么,在界王大人那里受了气了?”
陆含烟款款走来,笑语盈盈,并没有欠身行礼。
千褫沉默了片刻,道:“你们可还记得东方昊?”
陆含烟微一皱眉,道:“大人说的可是传说中那嚣张无比的混天魔王——东方昊?”
千褫点了点头:“正是。”
“他……他不是在弑魔之战中被界王大人诛杀了吗?”
“话是不错,可惜当年被他的魂魄逃入下界,至今仍然逍遥在外。”
陆含烟略一思索,道:“奴家也听说,当年界王大人利用天演万象仪找出了他的重生之地,并再次将他诛杀。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千褫无奈的摇了摇头。
井宿冯伦笑道:“含烟妹妹有所不知,那混天魔王修为了得,即便重生,也是人中龙凤,凡界翘楚。那次大战,虽再次斩灭他的肉身,但黑暗圣使也同样受到重创,并没有将他的元神一并抹除。”
陆含烟的眼睛里亮起一丝神采,那是对强大男人的向往,也是对强大对手的渴望。可惜,强大也只是他人口中的强大,她年纪尚轻,并没有机会一睹魔王真容。
“哦,这么说,界王大人就是为这事烦心喽?”
“不错,此贼一日不除,界王大人一日不得心安。然天演万象仪何其精妙,一旦损毁,修复起来又是何等的困难。这么多年过去,修复仍无起色,如何能不让大人操心?”千褫接过话道。
陆含烟掩唇一笑,道:“就算如此,那也是界王大人操心,星皇大人,您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呐?”
“欸!”千褫叹了口气,道,“星灵界以界王为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此,大人希望加大资源征调力度,吾等既为臣属,自然要为大人分忧。”
众人一听,全都心中了然。星皇大人这是在替自己的宝库心疼了!
谁都知道,修复仙器那是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的,这一下想不大出血怕是不行了。
此时谁都不言语,都在各自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事实上,千褫此刻更加操心的是他的星皇宝座。
众所周知,朱雀星皇执掌朱雀印,统领南方七宿。可是,自从朱紫瑛肉身被毁、元神遁入下界后,朱雀印却一直下落不明。这让他怎么能够安心?
朱雀印一日不拿到,他便一日不能成为真正的星皇。长此以往,势必让有心人生出异心。
之前他利用窥天大阵找到了朱紫瑛的下落,并派出臣下前去捉拿,可谁料事情进展并不顺利。这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依我说,星皇大人此刻与其操心那些,不如想想下界的事。小妹可听说,沙墀在凡界栽了跟头,连本体都被毁了!”
千褫正在考虑怎么向他们提出这件事,如今有人主动提起,他反倒省事了。
“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能耐。奴家倒是很好奇呢!”陆含烟又道。
这时,井宿冯伦与柳宿轸源对望了一眼,便上前一揖,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也是与柳宿沙墀有关。”
千褫再度皱紧了眉头,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说吧!”
“柳宿沙墀的元神……被毁了。”
“什么?!”
千褫一听几乎从宝座上弹起来。他也曾做过最坏的考虑,但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一遭。
元神被毁,柳宿沙墀这个人便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也就更谈不上为他在下界做事。
“怎么回事,他竟然连元神也没能逃脱?”
冯伦再度一揖:“此事千真万确。”
千褫再也淡定不起来了,双眼左顾右盼,露出深深的忌惮。
原本以为以星灵界修士的实力,就算在下界受到禁制影响,也足以纵横天下,没有人敢惹了,谁料却落了个身死魂消的下场,这让他怎么能不上火?
冯伦捋了捋长须,道:“下界修士竟有如此手段,臣下倒是孤陋寡闻了。”
“哦,奴家倒是想会上一会。”陆含烟道,又向千褫一拜,道,“不如大人让奴家前去。奴家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千褫低眉沉思片刻,道:“倒是可行。只是……你真的有把握吗?”
陆含烟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千褫的宝座旁。纤柔的腰身背靠在扶手上,身子微微后倾,探出一只手来,去抚摸千褫星皇宝冠上垂下的珠链。
“难道……星皇大人是在怀疑奴家的实力么?”
千褫微微有些尴尬,朝她使眼色道:“那倒没有。只是……通过两界,必然要受到禁制封印的影响,就怕到时候你的实力使不出万一。”
“那又如何?奴家又岂是沙墀那傻货能比的?奴家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足以让他们跪地求饶,又何须万一?”
“好吧,本座答应就是。”
说到这里,一直没动声色的鬼宿冷幽上前两步,郑重一拜,道:“不如让属下一同前往。”
“你?”
“正是。”
千褫有些愕然。这位鬼宿一直神神秘秘的,就连他也难以使唤得动。如今却主动请撄,这倒是稀罕。
第五五三章 巫皇殿,瘟君之怒
难道是因为陆含烟?
如果是为了她,倒也还说得过去。
又瞟了陆含烟一眼,见后者身形一转,便扭动着腰肢退回了原位,身形宛若流水,不着痕迹。
此女虽然言语放浪不羁,却是看得见摸不着的那种。野心之大,恐怕只有界王才能收了她。
反复思量之后,千褫最终做出了决定。
“准!”
…………
圣地,巫祖峰结界。
六人在阿硕满的带领下,终于从那迷宫般的天梯中走了出来。
此时,西斜的太阳重新挂在了高空,眼前豁然一亮,巫皇殿巍峨欲倾,近在咫尺。
这让众人不由得想要欢呼雀跃,然而因为阿硕满叮嘱在先,所以只好压制心中的兴奋,规规矩矩的走上前去。
玉瓦金顶,斗拱飞檐,站在巫皇殿的脚下,才更显得自身的渺小。
此殿建筑风格倒与大陆其他地方相似,只是在装饰上加入了许多巫族的元素。飞禽走兽,毒虫蛇蚁乃至牛羊鹿角都是装饰的一部分。
两扇大门足有五丈之高,其上双蛇盘绕,共托一皿。
据拓跋桑蕖说,这上面刻的应该是巫祖的本命蛊膨颈王蛇,而它们托起的那件器物应该是巫族圣器万蛊皿。
吱嘎的开门声持续响起,沉重的大门被阿力蛮推开了一条缝,刚好容两人通过。
殿内光线昏暗,仅有两边的窗户投射进来一些阳光,将里面照射得斑驳陆离。
神殿内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必要的装饰外,也就是一些木椅石凳,分列数排。
中央一条大道,连着向上的三段式台阶。而在大道的尽头,便是一个巨大的石像。
至圣瘟君?
再次见到这样一座三头六臂的雕像,阿硕满不禁怔了一怔,心说这里供奉的不应该是巫祖才对吗?传说巫祖修为已经达巫皇境,巫皇殿供奉的当是巫祖才对。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疑问,不过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都纷纷朝雕像叩首祷告。
完后,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落在了大殿后方的通道上。在那尽头,一道拱门通往殿后。拱门虽然没有实质的门,但却被一层类似禁制的东西阻挡,看不清楚里边的情况。
如果真如传说中所言,此间藏有重宝,那么必然在殿后无疑了。
但是因为经历了之前的事,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都等着看阿硕满怎么做。
一双双如饥似渴的眼睛看过来,就好像一群几天没吃饭的饿汉子在盯一只烧鹅一般。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阿硕满道。
阿力蛮凑过来一搭肩膀,呵呵笑道:“满兄弟,您一句话,搜还是不搜?”
阿硕满哑然失笑。
你当宝贝这么好拿呐?随便搜搜就能搜到宝的话,各大寨那些老家伙们还不早就卷走搬空了?
于是道:“不如让我先看看。”
灵目这么一扫,当下便是一愣。
“满兄弟,你看到什么了?”
“人。”
“人?”
“没错。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众人一听全都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是九死一生才来到这,竟然还有人赶在他们前面!
“哎呀,小楠,小楠又不见了!”拓跋桑蕖忽然一惊一乍。
“小楠?小楠是谁?”阿力蛮问。
“就是那只香鼬啊,呆瓜!”
“……”
越秀朗德和哚凤妮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两人对视了一眼,前者问道:“为什么是‘又’?莫非,之前还跑掉过一次不成?”
拓跋桑蕖先是一怔,随后嘿嘿一笑:“怎么?你不记得了?”
看到对方一脸疑惑的样子,拓跋桑蕖更为得意。
显然,她们完全不记得在时间之罅中经历时间逆转时所发生的事,如果真的发生过时间逆转的话。
“你不会想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的!”拓跋桑蕖笑道。
“喂,你什么意思?”
“有人出来了!”阿朵打出言提醒。
众人顿时警戒起来,目光齐刷刷朝殿后望去,发现从拱门后面缓缓走来了五个人。
中间一人蓝衣花扣,红布包头,腰挎一柄弯月尖刀,正是朗克萨。而站在他旁边的则是个头稍矮的加勒虻。
而另外三个则是沟莫朗德、岗越朗德以及他的傀儡,前者紫衣金马甲,站在人堆里特别的扎眼。后者仍然一副面瘫脸,木无表情。他的傀儡则机械的跟在后面,一摇一摆。
阿硕满十分无语,这是组团来观光的吗?人数都能凑成一打了!
“朗克萨,沟莫朗德,是你们!”
显然,四人的到来还是让人吃惊不小,毕竟,他们可是历经生死,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的。无论对方与他们走的是不是同一条路,能够出现在这里,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
“哟,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也能闯到这里来。”朗克萨似笑非笑的道。
拓跋桑蕖与他不对付,当即就怼道:“怎么,这里是你家,就许你能来吗?”
“不不不不,桑蕖小姐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可要小心一些才好,别弄个有来无回,那样可就不好了!”
拓跋桑蕖撇了撇嘴:“不劳费心,你还是当心当心你自己吧!”
沟莫朗德双眉一凝,看向越秀朗德道:“越秀,还不快过来!”
“哥……”
越秀朗德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朝对面走去。
阿硕满揶揄的打量着对面几人,心中便有了计较。
之前听沟莫朗德的说法,他是不屑与朗克萨为伍的。如今两方人马走到一起,想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显然,这趟保镖任务——咳咳,寻宝游戏是不会那么轻松的了!
这时,至圣瘟君雕像朝前的一对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如同两颗璀璨的红宝石一般。
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令众人为之一震。
“本君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阿朵打等人闻言跪倒,俯首而拜。
阿力蛮还直挺挺的看着,直到被阿壮嘎硬拉着跪了下来。
身处巫皇殿中,朗克萨也不敢造次,当下也给跪了。
唯有阿硕满、沟莫朗德和岗越朗德还站着。
“什么人,什么人在这里?”沟莫朗德问道,左右四顾。
“大胆!面对本君还敢造次?”这个声音有些怒了。
殿上,至圣瘟君雕像持续发出乳白色的光芒,三张脸孔更加凝实,一者瞪目而怒,一者咧嘴大笑,一者阴恻奸诈,三张脸孔表情各异,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此刻,面对众人的乃是一张瞠目怒视的脸孔。
沟莫朗德皱了皱眉,问道:“如果真的是瘟君显灵,在下自然要敬、要拜。可是,阁下如何证明?”
言语上虽然寸步不让,但心底还是有些发虚的。毕竟,至圣瘟君可是他们的信仰之神,如若真的是真神显灵,那他现在就是大不敬,后果难以预料。
声音的主人听罢大笑起来,同时,雕像的三颗脑袋一转,阴恻恻的面孔便转到了正面。
“尔等想要证明是吗?简直不知死活!”
说罢,忽听“啪啪啪”的关窗声持续响起,殿内因此骤然一暗。
众人忽然发现,殿内的几十扇窗户全都给关得严严实实了。
“唰唰唰唰唰唰……”
神殿内的蜡烛几乎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幽幽的烛火环绕四周,使得这处空旷的大殿更显神秘。
雕像的脑袋再度一转,便换上了讥笑的面孔。
“感受一下来自地狱的恐惧吧!哈哈哈哈——!”
话音落地,头顶上方忽然光芒耀眼,令所有人瞿然一惊。
抬头望去,发现神殿的穹顶上赫然破开了一个大洞,从上投射出万道深蓝色的光芒。
透过大洞看不到天空,只能看到黑黢黢的洞壁,还有那不断往上延伸的洞口,由近及远,由大到小,直到缩小成一个黑色的小点。
它就像一个倒挂在天上的深渊,深不见底,让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要被它吞噬一般。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黑雾缭绕处,数不清的膨颈蛇从那深渊中探出了脑袋,接着,便嗖的一下从那看起来极小的洞底钻了出来,如同泄洪一般,蜂拥而至。
它们每一条都有水桶粗细,膨大的颈部有一张可怕的人脸,或张嘴,或吐信,毒牙森森,乌鳞湛湛。
“蛇!好多蛇!”
有人惊呼出声,险些要大小失禁。面对这样黑压压的蛇群,就连沟莫朗德这样摆弄蛇蛊的行家也不禁骇然色变。
膨颈蛇的数量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急剧增加到一个极其骇人的地步,一个个盘曲扭绕,狂舞不停。
好在它们仿佛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一般,虽然十分吓人,却并不能扑下来。
即使这样,仍然叫人毛骨悚然,不得不全神戒备。
“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你们只有一半人能够离开这里。否则,便要全部葬身蛇腹!”
瘟君再次开口了,双眼映射出邪恶的红芒,乳白色的光芒汇聚成一张人脸的轮廓,非怒,非笑。
阿朵打感觉出了一丝不对颈,于是双眉一拧,质问道:“难道,你要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不计字数: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后期主角黑化后,恐怕本书下场会和某些书一样。然而某些书好歹还火过,本书若是被封,连水花都起不来一个。这才是最悲哀的!)
第五五四章 大仙,是你吗?
至圣瘟君那雄浑的声音再度响起,言语中带着戏谑:“你们,可以选择拒绝。”
沟莫朗德道:“开什么玩笑,要我们伤害自己人?我巫山族人一脉相承,同气连枝,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是吧,岗越老弟?”
看他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阿硕满差点就信了。
可话虽如此,瘟君的那句话,还是在众人之间埋下了一颗火种,使得原本就很紧张的关系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连之前与龙潭寨三人建立的那点信任也眼看要分崩离析。毕竟,能够活下来的只有五人,更不要说哚凤妮之前在时间之罅做过什么。
此时,各小队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
朗克萨虽来自清江寨,但并不会站在拓跋桑蕖这一边,相反很有可能会帮助越秀朗德成为神女。而朗德寨也不会甘心被萨姓一族利用,他们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样一来,众人的戒备对象便从那些飞舞在半空中的膨颈蛇变成了族人,每个人的手都朝腰间摸去。
战斗一触即发。
这时,阿硕满忽然笑了起来,信步朝神像走去。
略带嚣张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让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
瘟君神像的脸嗖的又换上了怒容。
“放肆!小子好大的胆子!”
朗克萨叫道:“阿硕满,你可不要乱来!”
阿硕满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到神像面前,微笑着道:“什么瘟君显灵,我看是妖邪作祟才对!”
此言一出,众人很是吃惊。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像怒道。
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生怕阿硕满的言行会触及这位神祇的底线。
“难道我说错了吗,黄大仙?”
“黄大仙?”
众人彼此之间互相看了看,神色都有些动摇。
黄大仙,当然就是指的黄鼠狼。难道瘟君会是黄鼠狼假扮的?
“你这是找死!”
瘟君一声怒喝,一条手臂机械的抬起,掌中乌光大放,一条比水牛还要粗大的膨颈蛇便突然出现在了大殿的上空。
大嘴咧开90度,露出两排森森的毒牙,嗖的一下,便朝着阿硕满的脑袋咬了下去。
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惊呼声中,阿硕满不慌不忙,一手高举,两指电射如钳,一把探出。
一道黄芒过后,那巨大的膨颈蛇便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不见。
“幻术吗?”朗克萨皱了皱眉。
“并非全是。”沟莫朗德接过话道,“虚者实也,实者虚也。高明的幻术,往往虚实难辨,令人防不胜防。是吧,岗越老弟?”
岗越朗德双眼微眯,并没有回应一个字。朗克萨则不以为然的咧了咧嘴。
就在阿硕满的手中,一条只有麻绳粗细的小蛇扭动着身体,在手指上绕了数圈,但是由于七寸受制,挣脱不得。
幻术被破,至圣瘟君因而暴怒,三颗脑袋全都变成了愤怒的表情,六只眼睛同时一亮,六条手臂唰的抬起,诡异的黑色光弧在掌中闪耀。
“他要做什么?”朗克萨顿时脸色大变。
“都去死吧!”
一声暴喝,神像手中六道乌光同时打出,射向了半空中的深渊巨洞。
“嗞啦!”
有白色的电流在四处飞快游走,那深渊巨洞因而闪了一闪,发出令人不安的碎裂之声,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阻挡被打破。
众人瞳孔一缩,便看到无数的膨颈蛇铺天盖地一般倾泄下来,黑压压的一片。
腥风扑面,毒牙森森,蛇信的嘶鸣声和鳞片的摩擦声充斥着耳鼓。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真实,使人怎么也无法将它同幻术联想在一起。
何况,即便知道这些东西是幻术又怎样,并非人人都有看破幻术的本领。
无法看破的幻术,那便与真实无异,一旦被它们沾身,定然要落得个尸骨无存。
岗越朗德第一个反应过来,双手一合,咒力陡生。
他身旁的傀儡一跃而起,朝那汹涌而来的蛇群冲去。
身子凌空的一瞬,它的一只手突然朝天一举,顿时有一道灵光如海浪般向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唰!”
一柄布满利刺的大伞突然在半空中撑开,挡住了下方一丈之地,将越秀朗德和沟莫朗德所在的地方完全覆盖。
大伞飞快的转动,带动上面的利刺,将扑下来的群蛇撕成碎片。这种原本用来杀人的技巧此时也派上了用场。
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蛇群扑下,如同梦魇一般。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清越的刀鸣响起。
“嗡!!”
金色的弧光一闪,刀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特别的刺眼。整个世界也为之一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神像之下,一人傲然卓立,手中一柄金色大刀十分耀眼,那俗不可耐的金黄色,让人感觉到满满的铜臭气息。
同一时间,那些汹涌而来的膨颈蛇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全都静止不动,直到一息过后,全都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消……消失了!”朗克萨心有余悸的道。
十一双眼睛同时朝阿硕满望去。
后者收了龙影刀,朝众人嘿嘿一笑。
众人松了一口大气,还没来得及赞叹两句,眼睛便再度瞪大了。
因为就在阿硕满的背后,那至圣瘟君的巨大雕像正斜斜的往下滑去。
“哐当!”
神像倒地,砸起一地的鸡零狗碎。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神像被毁了!
而他,却只用了一刀。
所有人的三观都给刷新了一遍。
要知道,这里可是巫皇殿,是圣地!眼前这座神像乃是巫山族人至高无上的信仰。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能被亵渎分毫。
可现在呢,却给某人一刀两段,毁了个干净。
“阿硕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朗克萨率先反应过来,出言指责道。
龙潭寨三人都不说话,心中不知道作何感想。
沟莫朗德则站在一旁看着,眼中略带玩味。
拓跋桑蕖露出担忧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事实上,于巫山族人而言,信仰高过一切,哪怕阿硕满是为了救人,也绝不能这么做。
与守护圣地相比,性命反在其次。
阿硕满也不解释,只是朝角落里努了努嘴。
众人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便在废墟里看到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拓跋桑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小楠!是小楠!”
朗克萨一看,还真没说错,真的有只黄鼠狼!
于是右手一扬,手中弯月尖刀便激射而去。
但听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起,如同踩了鸡脖子一般。
那香鼬“嗖”的从通往殿后的门洞穿出,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而在它途经的路上,则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迹。
“你干什么要杀它?”拓跋桑蕖质问道。
朗克萨嗤笑一声,道:“桑蕖小姐,你大概忘了,刚刚我们还差点死在它的手上。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清除潜在的危险。你这么着紧做什么,难道是你养的不成?”
“你……”拓跋桑蕖气得浑身发抖。
朗克萨又看向了阿硕满,戏谑道:“阿硕满,你毁了巫皇殿,就等着接受长老会的制裁吧!哈哈——!”
说罢,领着四人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越秀朗德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经过这么一闹,巫皇殿也没有了巫皇殿的样子。
阿力蛮几个向阿硕满投来同情的眼神。
“满兄弟,你可要好好想想,回去怎么向族长交差。这个事,不好办啊!”阿朵打道。
“不错,或许提玛族长不会拿你怎样,但那些老家伙们可不一定。唉!”阿壮嘎道。
“阿硕满,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那些家伙刁难你!”拓跋桑蕖道。
阿硕满笑笑道:“担心?为什么要担心?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呃……好吧。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阿硕满望了望殿后的门洞,道:“当然是继续寻宝。”
一听这话,大家再度兴奋起来,都希望能在这里得到机缘。
穿过门洞,便来到了神殿的后方。
这里有许许多多个房间,经由一道道拱门走廊连接起来。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众人便分头在各个房间里翻找。
阿硕满也随意挑了几个房间进去看了看,结果真的被他料中,别说是宝贝,就连功法、秘籍什么的也没搜出一张来。
一些房间里倒是残留着一些羊皮纸和手稿玉简什么的,但记录的却是一些祖制、法典乃至历史之类的东西,于修行毫无用处。
随手拿起一枚玉简,探入神识读取了里面的内容。
沧溟历5876年,巫祖缔造巫山,开创了巫蛊纪元。并于三年后收得两徒,一曰赨,一曰觋,赨祖得授练蛊、傀儡之术,觋祖得授施毒、魂灵之术。二人恪尽勤勉,各有所长。
沧溟历5902年,天火宗盛极一时,宗主上官燎原悍然带人入侵巫山,屠杀族民上百,伤赨、觋二祖,并扬言烧山,后巫祖被迫出关,将其兼其党羽诛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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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五章 花幽谷
…………
没想到,巫山还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个上官燎原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联想到现在的天火宗名声不显,想来与那时的打击不无关系。
巫山常年与世隔绝,发生这样的事就是非常大的事了。
对这些内容,阿硕满也只是随便翻翻。
当他从其中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
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结果了。
最失望的莫过于阿力蛮,之前数他跑得最快,此刻却是蔫耷耷的。
“怎么,没有收获吗?”阿硕满笑笑道。
几人全都摇头,一个个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
阿力蛮道:“满兄弟,看你笑眯眯的样子,难道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阿硕满两手一摊:“和你们一样。”
“那你还笑得出来?”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里能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接下来怎么办?”
阿硕满示意他看前方。
在走廊的近头,可以看到直通外界的后门。
“如果没有猜错,朗克萨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那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不亲自走一走又怎么会知道?”
阿硕满说罢,信步向外走去。五人随后跟上。
出了巫皇殿,眼前再度一亮。
放眼一片青翠,莽莽大山赫然就在眼前。
再往前走就是下山的路了,山间溪流、密林深谷就在脚下。
回头一望,巫皇殿明明就建在山顶之上,除了云雾多点,根本就没有什么迷宫般的天梯。而在更远的地方,巫祖雕像乃至祭坛都遥遥在望。
众人全都搞不懂了,这条路走过和没走过竟然完全是两样。难道之前都是假象?
阿硕满没有多想,率先朝下山的路走去。
虽然圣峰上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这条路并不是来时的路。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之中。
这里景色很美,到处都是鸟语花香,流水潺潺。
如果不是山间遍布毒虫鼠蚁,那么这里绝对算得上是人间天堂。
只不过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人为的痕迹。
前面的路越来越开阔,荆棘和灌木丛一下子少了许多。
阿硕满和阿朵打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如果不是人为,这里早就应该被蔓生的植被覆盖了!
清泉绕石,绿竹幽径,藤萝花海,飞瀑如带,迷人的景致应接不暇。
大家再度兴奋起来。
拓跋桑蕖道:“没想到圣地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要是能在这里隐居就好了!”
阿硕满道:“这里有人居住。”
“什么?这怎么可能!”
拓跋桑蕖和哚凤妮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就算你相信眼前这些都是大自然的杰作,那前面那个怎么解释?”
阿硕满伸手指了指前方。
绿树掩映下,一个亭子露出了一角。从它的檐角来看,是用木头和棕叶搭的,虽然简单,却做得极为精巧。
阿朵打笑道:“此间的主人看起来很有雅兴。”
阿硕满道:“确实如此,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此隐居。”
却听阿力蛮在前面喊开了:“你们几个,在后面磨磨叽叽的做什么呢?”
“你们啊,走快点不就马上知道了?”
拓跋桑蕖说着,快步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便慢了起来。
当一排木屋出现在远处的时候,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在想什么?”阿硕满问。
“这里很像书里描述的一个地方。”拓跋桑蕖道。
“哦,什么地方?”
“花幽谷。”拓跋桑蕖道。从她认真的表情看来,这三个字的份量着实不轻。
“你说……这里是巫祖传道授业的地方——花幽谷?”哚凤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拓跋桑蕖没有直接回她的话。对于哚凤妮在时间之罅的所做所为,虽然没有据实相告,但对方现在这个一脸纯情的样子,怎么看都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显然,那时候的她,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她隐藏得太好了,让人不寒而栗!
只可惜,阿朵打却同样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并不知晓她的真面目。
要不要告诉他呢?拓跋桑蕖在想,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着呆瓜。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阿朵打道,又偷偷看了一眼哚凤妮,道,“花幽谷是赨祖和觋祖学习巫蛊之术的地方,也是他们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所以,它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虫谷’。”
“哦?这么说来,这里会有重宝也说不定!”阿硕满道。
这随口一说,却让几人再次蠢蠢欲动,几双眼睛下意识的向四处打量。
阿硕满见状不禁咧了咧嘴,心说巫山这是有多穷啊,没见过宝贝么?
事实上,和他相比还真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这时,拓跋桑蕖忽然高兴得喊了起来:
“快看,是小楠!真的是小楠!”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先前逃走的那只香鼬正趴在石头底下,用一双无辜的小眼睛偷偷的看过来。
在它的身上,很明显有流血的痕迹。
“乖,别动,让我给你治伤。”拓跋桑蕖一边说着,一边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
却不料香鼬并不领情,哧溜一下就跑开了。
“快,帮我抓住它!”拓跋桑蕖喊道,人也快步追了上去。
没追几步,那香鼬便嗖的一下,钻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目光上移,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正俏生生的站在一颗树下。那香鼬就是钻进了她的怀里。
女孩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梳着一对羊角辫,穿着巫族人常穿的以红蓝黑三色为主的花裙,一双眼睛很是灵动。
“呀!橘子,是什么人把你弄伤的?疼吗?”她怜惜的抚摸着怀里的宠物,道。
又警觉的看了几人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还是拓跋桑蕖最先开口。
“小妹妹,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也正想给它治伤来着。对了,你是住在这里吗?”
小女孩半信半疑的瞟了她一眼,道:“那当然。你们又是打哪里来的?”
“呃……”
拓跋桑蕖怔了怔,心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看我们的衣着也该知道我们就是山下的族人啊!
“我们是山下的,我和他们来自清江寨,清江寨知道吧?他们三个则是龙潭寨的人。”
小女孩听了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地拿出药膏,帮怀里的香鼬涂上。
“小妹妹,你叫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是啊,他们太想知道有关这里的一切了。只是不想太过唐突,才问得比较小心。
这时,阿硕满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这个女孩,她不是人。”
简简单单几个字,把拓跋桑蕖给惊得合不拢嘴。
“什么!不是人?”
又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女孩来,看她的动作,看她的神态,怎么看都是个大活人,又怎么会不是人?
“你在说什么呀?”她回音道,带着满腹的疑问。
“你看清楚,她是傀儡,并不是真正的人。”
“啊?!”
拓跋桑蕖再次给震惊到了。
再次把小女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任何破绽,就差没有用直接神识去查探了。
毕竟,用神识的话实在太失礼了,哪怕对一个小女孩也是一样。更何况,这个小女孩住在这种地方,如此神秘,要说没有一点儿底蕴任谁也不会相信。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显然是阿硕满也把同样的话带给了他们。
他们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能说会动、与真人无异的女孩只是个傀儡。
实在太了不起了!
傀儡人做到这程度,简直是鬼斧神工,出神入化。
与她相比,岗越朗德那个简直就是一堆胡拼乱凑的垃圾,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我叫蓝玲,大家都叫我小玲儿。”女孩说道。
麻利的将那只叫做橘子的香鼬包扎好,见它并无大碍,脸上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
“哦,玲儿妹妹,姐姐想问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拓跋桑蕖心想:姓蓝就对了,果然是最早追随巫祖的那批先民,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住在这种地方。——等等,她不是傀儡吗?
小玲儿抬起头来,道:“有啊,还有毛毛。”
“毛毛?”
“就是我弟啦!哦,我还有姐姐和师父。”
“你姐姐?还有师父?”
几人又互相打量了彼此一眼,肚里又冒出了更多的疑问。
“那你可以带我们去找他们吗?”
“这个……”小女孩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他们都不喜欢被外人打扰。”
几人一阵失落。
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两个姐姐都很和善,小玲儿又道:“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毛毛。”
仿佛有几道黑线从几个人头上划过,写不尽的是尴尬。
阿力蛮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他站出来道:“小妹妹,我看毛毛就算了。不如你告诉叔叔,这里有没有宝贝什么的?”
第五五六章 傀儡人
阿力蛮尽可能挤出多一点笑容,好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和蔼可亲一些。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脸上的赘肉褶子更多了一些。
拓跋桑蕖则一脸恶寒,心想这就大了一辈了……
小玲儿听了他的话再次露出了警觉的表情,道:“原来你们也是来找宝贝的,你们果然没安好心!”
阿力蛮略显尴尬,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哚凤妮弯下身道:“小妹妹,你误会了,这位大哥哥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千万别介意。我们呢,只是因为仰慕先祖,才特意不辞辛苦,到圣地来朝拜的。”
小玲儿眨了眨眼睛。
“是这样吗?”
哚凤妮笑得很灿烂:“当然是这样啦。你看姐姐像坏人吗?”
拓跋桑蕖在她背后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要不坏,世上就没有坏女人了!
“姐姐,姐姐,我的虫子养好了!”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兴奋的喊道。
小男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蓬蓬的,好像喜鹊窝。
人看上去很机灵,也有一些淘气,正是鬼见了也发愁的年纪。
只见他用胳膊抹了一把鼻涕,将手里捧着的一个木匣递到小玲儿跟前。
“姐姐,你看!”
小玲儿朝木匣看了一眼,道:“呀!真的呢,毛毛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得了姐姐的表扬,小男孩很是高兴,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对了,毒虫养好了,你准备用它做什么呀?”
“当然是对付坏人啊!谁惹姐姐生气,我就叫它咬谁!”
小男孩答得特别干脆,目光下意识的扫向了一旁的众人。
拓跋桑蕖与阿硕满交流了一下眼神,前者很快从后者的传音中得到了答案——
这个小男孩居然也是傀儡!
“姐姐,他们是谁啊?”
“他们……哦,他们是来寻宝的。”
“寻宝的?”
小男孩一听就不高兴了,将手摆得像风车一样。
“这里没有宝贝,你们赶紧走!”
几人面色讪讪。
还是拓跋桑蕖对付小孩有一套。
她想起回巫山时从外面带的东西还有一些剩余,于是便拿了出来。
“小弟弟,你误会了。哥哥姐姐只是来祭拜先祖的,不是来找什么宝贝的。呶,这里有一些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果然小男孩对玩具和零食最没有抵抗力,那毛毛一看,一双眼睛都放光了,忙不迭的要伸手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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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儿阻止了他。
“毛毛,你忘记了师父说过的话吗?不能随便接受外人的东西。”
毛毛一听又缩回了手。
拓跋桑蕖笑眯眯的道:“我们怎么能算外人呢?你看看,你的橘子都不讨厌我,就证明我不是坏人了!”
说着,便用手去抚摸小玲儿怀里的香鼬。
见橘子并不抗拒,小玲儿的脸色再度温和下来,也不再反对毛毛收礼物。
后者拿了东西,便抱着橘子欢欢喜喜的溜一边玩去了。
拓跋桑蕖借机套起话来。
“毛毛这么小就懂得饲养毒虫,想必你们的师父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
小玲儿一听有人夸她师父,眉眼儿都笑弯了。
“那是当然,我们的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也是本领最大的人!”
很自然的,话题就这样打开了。
从小玲儿的口中了解到,他们的师父不仅巫蛊之术了得,而且还懂得十分厉害的法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这让几人更加疑惑,难不成这位隐世高人还是个外来的,懂得玄门术法?
可巫山圣峰乃是巫族人心中无比神圣的地方,又岂会容一个外来者涉足?
当然,小孩子崇拜自己的师父,那是自然的。
六人识趣的听着,时不时惊叹一两句,也就满足了小女孩的骄傲心理。
眼看关系越来越亲近,那边却出事了。
一声惨叫划破山谷的宁静,惊起一树的鸦雀。
听这声音,倒像是朗克萨发出来的。
小玲儿顿时脸色一变,几人便暗呼不妙。
接着,远处传来那毛毛的喊声:“叫你欺负橘子,咬死你这个大坏蛋!哈哈!”
“小兔崽子,哪里跑!”朗克萨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接下来便听到了毛毛的哇哇大叫,显然是吃了亏了。
没等几人做出解释,小玲儿便腾的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果然都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说罢,右手往上一抬,一根绳索便从手心射出,嗖的一下,人便飞上了树梢。
就在几人一愣神的空隙,小玲儿几个起落,人便飘然远去。
“坏了!”阿朵打道。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虽然罪魁祸首不是他们,但这对于小玲儿来说没有区别。
“走,去看看!”阿硕满说道,当先朝出事的方向奔去。
在一间临溪而建的竹屋前,几人看到了朗克萨和沟莫朗德等一行人。
前者的一只手腕明显肿起,正在用纱布缠绕。
阿朵打质问道:“朗克萨,你对那小孩做了什么?”
朗克萨愤愤的道:“小孩?别天真了!这里哪有什么小孩?倒是看到一只不知好歹的傀儡,刚刚还暗算了我们。”
沟莫朗德道:“不错,那确实是一只人形傀儡。也确实是他出手在先,是吧,岗越老弟?”
岗越朗德难得开一次口:“不错,能够做到这程度,我自叹不如!”
阿朵打回头望了阿硕满一眼,两人的心中都明白了。
想来是那毛毛手里抱着的香鼬记仇,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冲突。
“那他们现在在哪?”阿朵打又问。
朗克萨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若知道,自然要抓过来给岗越贤弟研究研究的,又哪轮得到你们插手?”
就在这时,竹屋的门吱嘎一声打了开来。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众人都是一惊。
因为这回不用任何人提示,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古怪。
那圆得有些不自然的眼睛,以及下颌的那一线接缝,都在明明白白告诉人们,此人是个傀儡!
虽然他同样穿着得体的衣服,也有一头逼真的短发,但其制作精良程度与小玲儿以及毛毛都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此人在大门口站定,双手抬起,立刻便有两队傀儡人从屋里快步跑了出来。
这些傀儡人手里都握着兵器,身上还穿着重甲,走起路来咔咔作响,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他们分两边站定,将十一人围在了中间。
朗克萨一看便有些傻眼。
于是陪笑道:“前辈,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领头的傀儡人目光冷冰的看着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只一挥手,他那些属下便全都拥了上来。
战斗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打响了。
两方人马没有选择,只能反抗。
岗越朗德的傀儡哪里能够示弱,一马当先,瘦麻杆一般的身躯便向那傀儡头领扑了过去,直接从众多傀儡兵的上方越过。
哪知那傀儡头领忽的一张嘴,口中便射出三支利箭。那麻杆傀儡躲过其中两支,最终还是被一箭射中,发出一声怪叫。
岗越朗德心疼他的傀儡,便将它招了回来。
几人背靠着背,与傀儡士兵战成了一团。
事实上,朗克萨几个很难对这些重甲傀儡人造成伤害。那不知道什么金属打造的甲胄简直是完美的防具,刀枪不入。加之傀儡人天然对蛊虫免疫,使得他们应付起来非常的吃力。
与之相对的,这边的情况就好了很多。
阿壮嘎和阿力蛮都是力量和敏捷型的蛊师,应付这种场面根本不虚。在降术加成的情况下,即使面对傀儡人的重重包围,也能从容应对。
只是他们很有分寸,都以自保为主,没有下死手去破坏。只要还有可能,他们不想和此间主人把关系闹得太僵。
由于彼此之间缺乏信任,所以两方人马很快就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
阿硕满这边觑准一个缝隙,从包围圈中冲了出来,朝山谷深处奔去。
山路转了几个弯,前边忽然没了路!
身后的树丛哗哗哗一阵乱响,六人回头一看,便看到一群豺狼虎豹从树林中钻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傀儡兽!
没错,这些不是真正的山野猛兽,而且是傀儡的兽形。
它们每一只都比成人的体形还要大,同样由精甲打造,目含森冷,爪泛乌光。
它们将六人围在山谷绝壁下,虎视眈眈。
“怎么办?”阿朵打向阿硕满问道。
后者向四处扫了一眼,道:“我们身后有个山洞。呆会我听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冲进去。”
众人点头会意。
“一、二、跑!”
阿硕满一声喝道,拉起拓跋桑蕖就往山洞里跑。其他人也同时跟进。
身后却传来阿力蛮的哇哇大叫。
“阿硕满你骗人,为什么不数到三?”
五人一阵风一般冲进山洞,扭头一看,便看到阿力蛮被一头独角犀牛顶了一下,身子飞也似的射了进来,直接钉进了山洞的洞壁上,两条胖腿还在外面打晃。
(周末加班,周一加班,很难得有时间坐下来想想接下来要写的内容。
我规划了每个角色的未来,却没有规划好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很悲哀?)
第五五七章 疑云密布
好在这个山洞洞口很小,仅能容两个人并肩通过,所以那些猛兽傀儡基本上进不来。偶尔钻进来两只狼崽子,也给他们打得嗷嗷直叫,直接轰了出去。
一看阿力蛮还钉在墙上,便将他一把拉了出来。
后者吐掉一嘴的泥土,连呸两声,气呼呼的问道:
“阿硕满,说好了数三下的!你骗人!”
阿硕满呵呵一笑,道:“没错,我说三声就是三声!不信你再数数。”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笔划给他看:“一、二、跑!这是几下?”
“三下?”
“聪明,一点就透!”
阿力蛮呆了一呆,又是掐手指头,又是抓脑壳。那憨样,把其他几个都给逗乐了。
看着洞外那些猛兽还伸着脑袋往里探,这山洞是暂时出不去了。于是干脆往里面走走看。
里面比较黑,阿壮嘎和阿朵打各自点燃了一根火把。
阿硕满觉得火把不合用,于是随手拿出了几颗夜光石,让每人拿着一颗,这样整个洞穴都亮堂堂的,顺眼多了。
看着手中雕工精美,还能发出莹莹光芒的宝石,阿力蛮大为眼馋,说满兄弟,你身上的好东西可真多啊!
阿硕满笑笑说,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阿力蛮于是忝着脸道,可不可以送俺一颗,这东西真好看,俺都没见过。
阿硕满说行啊,不用还了!
阿力蛮一听乐开了花,连说满兄弟最豪爽了。
事实上,阿硕满拿出来的夜光石并非天然宝石夜明珠,而是一种便携式照明工具,不是什么值钱之物。
它通常有一个可以开合的圆形肚子,外围有玉石雕刻的基座,装入灵石就能使用。
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在巫山却少有人见过,足可以看出巫山有多清贫了。
这是因为巫山与外界接触不多,物资上长期处于一种自给自足的状态,所以外边随便一件东西,放在这里都是新奇玩意。
有了夜光石照明,六人在山洞里走得更加顺畅。
没走多久,他们便发现了一些盆盆罐罐,这在阿硕满看来不过是些破烂的玩意却让他们兴奋起来,说这些都是炼蛊的器皿,由此推测,这里边说不定藏有好东西。
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个人的步子也就放得更快了。
很快,前方就出现了岔道。
一边连着地下暗河,哗哗的水流声清晰可闻。
另一条则连着岩洞,一条条钟乳石倒挂在洞顶上,与下方沉积的石笋相对,堪称奇特。
于是六人分作两拨,阿硕满和阿朵打带着拓跋桑蕖走了暗河,龙潭寨的三人则选了岩洞。
暗河水流平缓,两旁还有浅滩,可供行走。
水里成群结队的游着一些红嘴的小白鱼,据说那是一种小型食人鱼,见血就会发狂,什么都敢咬。
岸边则生活着一些喜欢阴湿的小动物,蛙、蛇、蚰蜒、蝾螈随处可见。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致命,但对他们三个来说简直不足一提。只是偶尔踩到一个软棉棉的东西还是能给吓一大跳。
前行没多久,三人便听到了哚凤妮的尖叫。
正准备回去支援,却见到前方光影凌乱,哚凤妮突然慌慌张张的从旁闪了出来,紧接着还有阿力蛮和阿壮嘎。
原来这里的岔道不只那一条,他们竟不知道怎么绕到了他们的前方。
哚凤妮惊魂未定,说:“鬼,山洞里有鬼!”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她所说的鬼是何物。
正想问个清楚,身后便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好似春蚕啃叶,又好像风吹树响。
借着夜光石的光亮朝身后望去,便看到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往这边涌来。
“那是什么?”阿硕满问道。
几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是幻形虫!”阿朵打道。
神识探视下,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都是一种扁圆形的蠕虫,只有米粒大小,腹节多达数十个。而在它们的身体前端,还长着七对长角,以及许许多多的触手,外形十分的奇特。
原来,这原本是一种十分古老的生物,存在于世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月。巫族人将它们炼制成厉害的蛊虫,是为幻形虫。
说话间,那些幻形虫已经到了近前。它们依附在山洞壁上,厚厚一层,如潮水一般涌来,速度极快。
“一旦被这些虫子缠上,我们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走,快走!”阿朵打紧催道。
六人不再迟疑,沿着地下暗河朝着山洞更深处钻去。
前方水流声更加急促,地下暗河拐进了一个涵洞后便不见了踪影,而山洞也因此变得好走了些。
然而很快,他们便陷入了困境。
“前面没路了!”阿壮嘎道。
前方开阔处,一处石壁挡在了众人面前,山洞因此走到了头!
阿力蛮走到石壁前看了看,道:“这里说不定也是个出口。待俺砸开它!”
说罢抡起斧子便要砍。
“等一下!”阿硕满制止了他,“你看那是什么?”
阿力蛮定睛看去,发现那石壁不知道什么时候隆起了一块。
再仔细一看,脸色跟着就变了。
从那石壁上竟然拱出一张人脸来,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
而那五官,分明就和他自己一般无二!
“我操!这什么东西?”阿力蛮啐道,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就这短短的一瞬,又有五张人脸先后从石壁上冒了出来,如同压模子一般。
六张面孔,六个长相,全都木无表情,阴森恐怖,正是他们六人的样子。
“鬼,真的有鬼!”哚凤妮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道,眼中充满了惊恐。
阿硕满连忙以神识探去,双眼便是一眯。
“幻形虫!”
“你说这是幻形虫变的?”阿力蛮问道。
阿硕满点了点头。
阿朵打低眉一想,道:“看来传说没有错,幻形虫果然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又在石壁边看了看,说道:“看起来,整面石壁都是幻形虫。”
这时,身后的沙沙声再次紧催,显然是那些虫子到了。
前有断路,后有追兵,这是要把他们包饺子了。
阿硕满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掌平举,腾的一下,青冥鬼火跃然手上。
还没等他做什么,石壁上的六张人脸眼看着就起了变化。
原先它们是木无表情,但当青冥鬼火出现的时候,六张人脸竟然全都露出了害怕之色。
紧接着,便如水漫沙雕一般,迅速瓦解了去。
不仅如此,就连这堵石壁也在不断消融瓦解,直到露出了一个大洞。
“走吧!”阿硕满当先一步,朝更深处走去。
五人连忙跟上。
越往里走,视线越加的开阔,直到眼前豁然一亮,一个巨大的洞府出现在了六人的面前。
这个洞府之大,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整座山的山腹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放眼望去,就是半个清江寨搬进来恐怕也容得下。
而在那山洞的深处,一座恢宏的庙宇赫然就在眼前。
“庙?”
六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座庙。
四周的洞壁上,星星点点的油灯点缀着这个空间,将整个洞府照得通亮。
而这座庙宇就那么孤零零的矗立在远方,让人没来由的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悲凉,仿佛承担了世上所有的孤独一般。
“啊!我想起来了!”拓跋桑蕖忽然一惊一乍,把陷入莫明伤感之中的阿硕满吓了一大跳。
于是问她:“你想起什么了?”
“我不记得在哪本书上见过,蓝玲这个名字,应该是赨祖的本名。”
“什么?”
几人一听,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阿朵打道。
“我这不是刚刚才想起来吗!”
“等等,你说赨祖的本名叫‘蓝玲’?”阿硕满问。
“嗯啊。”
“难道赨祖是女人?”
拓跋桑蕖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阿硕满以手抚额,心中很是无语。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整天摆弄毒虫傀儡的赨祖该是个让人敬畏的男人,谁能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那小玲儿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说自己叫蓝玲?”
众人再度陷入了疑惑。
“那觋祖呢?觋祖不会也是女人吧?”
“当然不是。”拓跋桑蕖道。
“赨祖,觋祖,小玲儿,毛毛……花幽谷,师父……”阿硕满仔细推敲着这些信息,忽然眼前一亮。
“难道,他们是赨祖和觋祖小时候的样子?”
阿朵打想了想道:“有这个可能。那毛毛喊小玲儿叫姐姐,而赨祖确实比觋祖要大两三岁,应该不会错了。”
众人都恍然大悟,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
阿硕满又道:“小玲儿还说过,他们还有师父,这么说来,他们的师父就是巫祖喽?”
阿朵打道:“这不可能!巫祖已经失踪几千年了,不可能还在巫山。”
众人再度沉默。
一直没有说话的哚凤妮开口道:“我记得小玲儿还说过,他们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我族史书上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拓跋桑蕖道,又想了一想,道,“难道……问题就出在她的身上?那她做这些又有什么目的呢?”
第五五八章 巫祖庙
大片疑云笼罩在几人的心头。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是什么人在操纵这一切?
阿朵打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处的庙宇。
“看来,只有到了那里,一切自然见分晓了!”
“不过首先,我们得想想怎么过去了。”阿硕满道,示意众人看看洞口下方。
在那里,一条宽逾十丈的沟壑赫然在列,将前路完全断开。沟壑的下面则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这使得那座建在地宫之中的殿宇就像屹立在一座孤岛上一般,越发显得神秘,庄重。
站在深渊边上,阿硕满忽然感觉到一阵晕眩,心中不由得大为惊异。已经辟谷多时的他,根本不应该如此。
于是调动神识内视了一番,发现体内灵气流转十分的困难,如同被万钧之力束缚了一般。与之相对的,之前被蓝婆婆压制的噬骨毒竟隐隐有了要发作的迹象。
不会吧,偏偏在这个时候……
阿力蛮向深渊中张望了一会,道:“深是挺深,不过难不倒俺,俺随便一跳就过去了!”
阿硕满看着他,道:“你确定?”又示意他看看手中的夜光石。
“怎么不亮了?”阿力蛮诧异的问。
“你可以试试调动一下你的降术。”
阿力蛮连忙照做。
“咋回事?没反应!”
“果然。无法玄门术法还是巫蛊之术,在这里都完全失去了作用。看来,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什么办法?”
“跳。”
阿硕满说着,便指了指前方。深渊之上,零零散散的立着一些石柱,可以当做跳板。只是那些石柱看上去都很脆弱,仿佛一条条直立的腐竹,随时都要垮塌一般。
阿力蛮一看就傻眼了,就他这体型,有点强人所难啊!
哚凤妮和拓跋桑蕖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阿壮嘎带头,当先跳上了其中一个石柱,朝那对面移动。
“跳过来吧,没事!”他连续跳了两个石柱,转过身来朝这边招手。
哚凤妮站在崖边,不小心碰到一颗石仔。
石仔落下深渊,半天都不见回响,这让她更为害怕,不敢稍动。
这时,阿朵打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跟着我。”
哚凤妮点了点头,轻应一声:“嗯。”
两人同时跃起,又同时轻盈落地,几个起落后,总算是有惊无险,顺利的到了对岸。这让拓跋桑蕖一时看得呆了,于是看向了阿硕满。
但见后者取出了一大捆绳子,将其中一头固定在石壁上。
接着脚步轻快的向下方的孤岛掠去,速度奇快,不一会儿便到达了对岸。
这让几人佩服不已。
“满兄弟,你这身手,活脱脱就是个练家子。你们道修不是整天只知道吐故纳新的吗?”阿壮嘎道。
“我是特例。”阿硕满笑笑道。
将另一头固定好,便望向了拓跋桑蕖。
“来吧!”
拓跋桑蕖看了看这条纤细的绳子,又看了看脚下的虚空,不禁有些发虚。
阿硕满道:“怕了?”
“谁怕了?”拓跋桑蕖嘴硬道。
接着取出了一条帕子,将它绕在绳子上,两只手各拽着一头。
眼睛一闭,便向对岸风驰电掣一般滑了过去。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绕在绳子上的帕子却忽然“嗞啦”一声,裂了!
拓跋桑蕖不禁心中一沉。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往下急坠,如同铅块一般。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耳畔罡风掠过,绳索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心想这下完了,摔下去连骨头都要碎掉吧!
这时一条绳索嗖的缠上了她的腰间,将她猛的一带,勒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很快,她就被阿硕满和阿壮嘎像拉死鱼一样拉了上来。
看到她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哚凤妮脸上笑意吟吟,却也不说什么。
拓跋桑蕖看了十分不爽,一看阿硕满几个也在憋着笑,于是不高兴了。
“你也笑我?”
“没有。”阿硕满道,又轻咳了两声,认真的道,“下次挑块好点的手帕。”
“你……”
“哈哈哈——!”
憋了许久的阿壮嘎等人再也忍不住了,好是一通哄笑,气得拓跋桑蕖直跺脚。
绳索那端劲风刮耳,同时传来的还有阿力蛮“啊啊啊”的大叫。
几人笑得更厉害了。
一刻钟后,六人终于来到了庙门前。
两对门柱盘龙绕凤,门楣上雕虫画鸟,虽然只是院门,但也足够精巧。
院门此刻大门洞开,六人穿门而过。
绕过照壁,便看到院中有一头龟形妖兽伏在院子中央,背驼一块巨大石碑。
“哇塞,这乌龟够大!”阿力蛮脱口道。
阿壮嘎有些讪讪的纠正道:“这叫赑屃,传说是龙子之一,最喜负重,很多庙宇都能见到它。”
“我管它碧细还是碧洗,不还是老龟一只?”
五人狂汗。
阿硕满看了看碑文,发现它上面记载的是巫祖的生平。
大到开山铺路,筑渠引水,小到传道授业,治病救人,乃至教会巫族先祖如何生活劳作等等,内容十分详尽。但都是巫祖来到巫山之后的事,这之前的事却只字未提。
显然,这座庙宇就是为巫祖而建的。
阿朵打等人对此肃然起敬,少不了一番瞻仰叩拜。
当主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又是好一阵惊叹。说不知是谁这么大手笔,竟在地下修建了这么大一座殿宇。人力真的能做到吗?
“不是还有傀儡吗?”阿硕满一言点醒,众人恍然大悟。
一条长长的石阶分做六段,直通殿门。
尽头大门的上方,匾额上写着三个金漆大字:“巫祖庙”。
众人心中狂喜,这回应该不会错了,这才是圣地中的圣地。
就在他们准备入内朝拜——顺便搜刮一通的时候,阿硕满抬手给拦下了,这让阿力蛮十分不爽。
“都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可退缩的?”
阿硕满勾了勾下巴,示意他再看。
就在那主殿的廊下,一排持戈武士正严阵以待,表情不善。
“我去,怎么这里还有傀儡!”阿力蛮不敢相信的道。
很明显,就这么直接冲过去非得给乱刀剁成肉酱不可。不要忘了,这里有着十分厉害的禁制,一切道术蛊术都失去了作用。势单力薄的他们根本不是这些傀儡的对手。
好在那些傀儡只是一动不动的守在那里,并没有要扑上来的意思。
这时,身后有动静传来。
回头一看,是朗克萨一行人赶到了。不过这回他们来的只有四个人,并没有见到岗越朗德和他的傀儡。
“又是你们!”再次相遇,让朗克萨十分的意外。
因为与对方的光鲜亮丽相比,他们的状况可就凄惨多了。
他的一条胳膊鲜红一片,显然是受了伤,之前被毛毛用虫子咬到的手肿得更加的厉害了,几乎有原来的三四倍大,乌黑发臭,活像一只熊掌。
沟莫朗德则伤在了腿上,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加勒虻则更惨,一只眼睛给绷带缠了起来,上面血糊糊的。
阿力蛮一看乐了。
“哟,挺别致啊,我说,你们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你……”朗克萨差点给气歪了鼻子。
与他们相比,越秀朗德已经算非常好的了,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碎,脸上带着擦伤,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没有见血。
相比之下,拓跋桑蕖和哚凤妮简直就是上这游山玩水来了,妆容得体,纤尘不染。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朗克萨一行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很显然,他们能赶到这里来是相当的不容易。所以朗克萨才会这么吃惊。
哚凤妮关切的问道:“越秀姐,怎么没见到岗越大哥,他人呢?”
越秀朗德眼神一黯,垂下头道:“他……他死了。”
“什么?死了?!”
哚凤妮不可置信的道,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沟莫朗德,见后者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他所言不假。
这时,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响起了一个小孩的声音。
“哈哈,死了好,死了妙。敢欺负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回头一看,便看到了几头傀儡兽正缓缓爬来。那个叫毛毛的小孩正骑在其中一头傀儡兽身上,洋洋得意,拍手叫好。
“死小孩,我要杀了你,替岗越老弟报仇!”
仇人见面,沟莫朗德当即红了眼,挥刀便冲了上去。
“沟莫兄,不可!”朗克萨大声喊道,却根本无济于事。
沟莫朗德复仇心切,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好在那叫毛毛的小孩玩心远比杀心要重,像戏耍一般,朝沟莫朗德做了个鬼脸后,便驱使着傀儡兽调头朝院外跑去。
朗克萨抬起的步子终是没有迈出去。因为他也看到了这座院落,还有主殿上“巫祖庙”那三个金漆大字。
“哥,哥——!”越秀朗德追了几步,结果被朗克萨拦了下来。
“不用追了,他们跑远了。”
阿壮嘎向阿硕满道:“我们不去帮他吗?”
后者扬了扬下巴:“呶,我们恐怕自身难保了!”
阿壮嘎于是朝主殿望去,发现众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五五九章 最后的激战
大概是受到了惊扰,又或者是收到了某人的命令,那些守卫大殿的傀儡人开始结队朝这边走来,整齐划一,步履铿锵。
那整齐的步伐,听在众人的耳中如同催命的鼓点一般,让人深为忌惮。
失去蛊术和道术的他们,在这些刀枪不入的傀儡人面前同普通人没有两样。
没有退路了!
几人互望了一眼,便都取出了自己的兵器。
巫族人擅长使刀,又以弯刀最为常见。但是对付这些傀儡人,一般的刀剑根本奈何不得,只有凭借兵器之重,才能将他们击倒乃至砸碎。
这样一来,阿力蛮和阿壮嘎两个便展露出了他们的巨大优势。他们一个手执丈二大刀,一个拎着两柄板斧,大有万夫莫开的气势。
阿硕满自然是抽出了他那柄俗气有余霸气不足的龙影金刀。
此刀在经过无印大师重新铸造之后,俨然已达上品灵器的层次,所以威力大的出奇。即便没有灵力加持,也能够独挡一面。
因此这战斗一打响,他们三个便成了主力。
三人互成犄角,挡住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其他几人则查缺补漏,将傀儡人的攻势挡在了外围。
龙影刀每一次出刀,都必有傀儡人倒下。而那傀儡人也是韧性十足,即使断条胳膊少条腿的,也能继续战斗,实在是非常的难缠。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傀儡人很快就损失了一小半。
就在胜利的天平向他们倾斜的时候,变故又来了。
越秀朗德指着深渊的方向,惊恐的道:“虫子……是虫子!”
众人觑机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计其数的幻形虫正从深渊下面爬上来,黑压压的一大片,把地面和墙壁全都爬满了。
如果说这些傀儡还能凭借悍勇之力打倒,那么眼前这些幻形虫绝对是他们的恶梦。
失去蛊术这个依仗,他们即使唤出蛊虫,也难以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甚至还可能被其反噬。
这个时候,几个人再次想到了阿硕满,只有他的火,才能让这些虫子知难而退。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见他眼圈一黑,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阿硕满!”
拓跋桑蕖扑到他的身上,一看他脸色发黑,便心叫糟糕,是噬骨毒提前发作了!
身后,无数的幻形虫正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让所有人都陷入绝望。
阿壮嘎拨开了一具傀儡人的进攻,朝拓跋桑蕖、哚凤妮、越秀朗德三人道:“我们杀出一条路,你们直接往庙里冲!”
“不错,去见一见那位高人,说不定还有机会!”阿朵打道。
哚凤妮道:“那你们呢?”
“不要管我们!能活几个算几个!”此刻,阿朵打已浑身浴血,身上多处伤口。
阿力蛮一斧子将一只傀儡劈成两半,左右一记横扫,硬生生劈出了一条路,冲哚凤妮喊道:
“趁那些虫子还没拥上来,快!”
就在哚凤妮迈步而上的时候,朗克萨从旁越过,抢在了前面。
阿力蛮一看,怎么着,这是叫别人去死,你自个儿先逃是吧?
于是就骂开了:“朗克萨你这个怂包!有种别跑!”
“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朗克萨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往庙里冲去。可他刚走出去没两步,便给一条绳子绊倒了。
绳子的另一端则攥在阿朵打的手中。
“你还是个男人吗?”
阿朵打道。说着就是一拽,朗克萨便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飞了出去,刚好砸在了一具傀儡的身上。
短暂的交锋之后,一人一傀儡便眼看着跌进了虫海之中。
数不清的幻形虫一拥而上,将他们迅速淹没。
耳畔回响着朗克萨的惨叫,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岂有此理!”加勒虻当时就急了眼,一刀朝阿朵打劈去。
结果这一刀给阿壮嘎拦了下来。
“不要命了吗?有事回去再说!”
眼见傀儡人逼至身前,加勒虻只好悻悻撤刀,转而用来自保。
拓跋桑蕖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去管他人的死活,他试着拉住阿硕满的两条胳膊往外拖,结果发现根本上不了台阶。
于是又干脆蹲下身来将他背起。然而阿硕满就算不是人高马大,那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哪里是她那么容易背得动的,所以她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打晃。
“呼,你就不能少吃一点吗?”拓跋桑蕖埋怨道,“不早不晚偏在这个时候毒发,你还真是不省心呀!”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念他的好。
回想这一路都亏他多加照顾,她才能够屡次化险为夷。这时候弃他于不顾,这种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越秀朗德一只脚已经迈上了台阶,忽然听到身后蹄声大作,还伴有小孩的怒喝声。
于是回头一看,便看到了沟莫朗德去而复返,正在被那叫毛毛的孩子驱赶。
“踩死他,踩死他!”
此刻,毛毛正骑在一头傀儡兽上,大声喝斥。他的半边脑袋已经没了,露出里面七零八落的部件,两条眼皮也耷拉了下来,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但这样的损坏并没有让他彻底瘫痪,只是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走形,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哥!”越秀朗德喊了一嗓子,拔刀便扑了上去,没有丝毫犹豫。
“踩他,踩扁他!哈哈!”
那毛毛还在嚣张的叫嚣着,座下的傀儡兽也十分听话,四条蹄子奔踏如风,三番五次给沟莫朗德带来凶险。
忽的,一柄弯刀打着转儿飞到跟前,将他仅剩的半边脑壳也削了下来。
那毛毛的半边脑袋滚落地面,嗞嗞的冒着火花,身体便再也不能动了。
而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踩……死……他……哈……哈……”
此时,左近的虫子都到了脚边,很快把他们兄妹逼到了墙角。
眼看生路全无,忽的一柄丈二大刀秋风扫落叶一般卷来,将地上的幻形虫扫了一大半。
接着便听到阿壮嘎大喊:“快走!”
越秀朗德慌忙奔出了包围圈,一看沟莫朗德没有跟上。
再回头一看,发现他的两条腿已经被虫子爬满,人也摔倒在了地上。
只一瞬间,他的下半身便淹没在了虫群之中。
“哥——!”
越秀朗德失声痛呼。
沟莫朗德则朝她大喊:“走!快走!不要回头!”
越秀朗德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眼睁睁的看着兄长淹没在虫海之中,一狠心,便扭头逃离了现场。
不要辱没了朗德家族的威名,这是沟莫朗德生前常说的一句话。
想起兄长生前的嘱托,越秀朗德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
一望主殿殿门在望,便坚定的朝前奔去。
这时,阿壮嘎、阿力蛮、阿朵打以及加勒虻四人已经收缩了防御圈,迅速向主殿大门移动。
只要他们紧守台阶,退守殿中不是难事。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忽的从大殿顶上跃下来数具傀儡人,将他们的计划再次打乱。
听到哚凤妮的呼救,阿力蛮立刻提起板斧前去开路,留下阿壮嘎三人死守。
防盗提示,本文魔道八荒,首发起我的点。
一具傀儡人被一斧子劈成了两段,吓得越秀朗德花容失色,连爬带跑。
而拓跋桑蕖则背负着阿硕满,正一步一步的迈上台阶。
每走一步,她的腿脚便剧烈的颤抖几下,几乎立足不稳。
大滴的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肩上的压力让她几欲昏厥。但她没有选择,只能紧咬牙关,坚持到最后。
前面的哚凤妮去而复返,正是给傀儡人逼了回来。
阿力蛮及时赶了过来,好不容易才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傀儡人解决掉,身后又传来了阿朵打的喝斥。
原来,是加勒虻偷施暗算,在他背上砍了一刀。
阿朵打中刀后立刻反击,局面更加失控了!
大敌当前,内讧往往是致命的。
很快,他们两个便同时被幻形虫给吞没了!
战线一垮,和他们在一起的阿壮嘎也没能幸免,一半的身子给幻形虫爬满。
阿力蛮大叫一声,旋风般冲下台阶,不管不顾的向那黑压压的虫海扫去。
“兄弟你撑住,我来了!”
耳边的纷乱并没有影响到拓跋桑蕖。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但她仍然机械的挪动着步子,朝那高高在上的殿门靠近。
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将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阿硕满你这个瓜楞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送死,你不知道你被人利用了吗?”
她自嘲地说道,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身后传来了阿力蛮那绝望而疯狂的吼叫,但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关注这一切了。
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下!
越秀朗德和哚凤妮一前一后从她身旁经过。前者还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后者几乎都没有停留。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了其他人,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好的选择。
没走几步,越秀朗德就给什么东西绊住了。
回头一看,一具只剩下上半身的傀儡人,正冲着她眦牙咧嘴,一只手攥着她的脚踝不肯放。
(一看表,凌晨4:10,好在之前眯了两个钟)
第五六O章 幽谷前尘
因为之前的一击,她遗失了她的刀。所以此刻是两手空空,根本无力摆脱傀儡人的纠缠。
于是朝不远处的哚凤妮喊道:“哚凤妮,帮帮我!”
哚凤妮回身看了一眼,下意识的抬了抬手中的弯刀。
这个时候,她只要上前补一刀,就能将越秀朗德解救出来。
然而最终,她却缩回了手。
她赫然转身,朝那大开的主殿殿门跑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最终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
身后传来越秀朗德绝望的呼号:
“哚凤妮,你不会成功的,因为你不配——!”
哚凤妮微微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大步走进了巫祖庙的正殿。
拓跋桑蕖拼尽全力终于把阿硕满背上了殿前平台,自己也到了极限。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哚凤妮的背影,以及正在缓缓闭合的主殿大门。
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拓跋桑蕖身形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度睁开了眼睛。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时而有花瓣飞落,随风起舞。
四处花香鸟语,美不胜收。
这是什么地方?她疑惑了。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兴奋的跑了过来。
女孩径直穿过了拓跋桑蕖的身体,把她惊得一愣。
“蓝玲儿?”
“师父,师父你快看,我的第一只蛊炼成了!”
视角一转,便看见小女孩伸出了一双稚嫩的手,将一个木匣恭恭敬敬的端到一个人的面前。
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云遮雾罩一般,看不清头脸。
看到小女孩多日努力的成果,黑衣男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很好。”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小女孩落寞的背影。
眼前再度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直到视线重归清明。
白衣素雅,青丝拂面。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再也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了。
花幽谷,清水涧。
“师尊,你还是忘不了她,对吗?”蓝玲儿痴痴的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黑衣男子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明日开始,为师要闭死关,你们务要守好山门。”
“徒儿领命。”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的杀声大作,人声鼎沸。
但是这些声音很快又沉寂了下去,所处之地也变成了一间密室。
蓝玲儿被黑衣人抱在怀里,口中鲜X直涌。
她,就快要死了!
“师尊,玲儿有负所托。”
“你不会死,因为,为师不答应。”
说罢,便将一颗丹丸送入了她的口中。
“师尊……不可!”
…………
镜头再一转,此刻已经是圣峰脚下,远远的可以看到巫皇殿。
黑衣男子立于悬崖边,遥望群峰。高大的背影镶于天际,如同画师笔下的一道浓墨。
蓝玲儿则默默的注视着他,仿佛千年万年也不会厌倦。
“师尊,你还会回来吗?”
黑衣男子喟然一叹。
“大概不会了吧!”
“为什么?难道师尊就没有一丁点留恋这里吗?”蓝玲儿眸含清泪,心有不甘的问道。
“吾徒何苦执着于此?世间一切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执着?”蓝玲儿沉默了一会,自嘲的笑了笑,又蓦然抬头,反问道,“难道,师尊又真的放下了吗?”
黑衣男子沉默了好一会。
“放得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尘缘纷扰,自有定数。你且好自为之!”
说话间,人已经飘然远去,只留下蓝玲儿一个人站在峰顶上,心里空落落的。单薄的身影在这天地浩渺间显得更加无助。
…………
为什么心里堵得慌?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拓跋桑蕖心道。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一片荒野之中,不知身在何处。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无边的孤寂萦绕四周。
回想起昏倒前那悲惨的一幕幕,不禁悲从心来,几乎想要大哭一场。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把她吓得一个激灵,这才真正醒了过来。
“哇靠,你们是人还是鬼啊?”
“那你呢,你又是人还是鬼?”
两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阿力蛮和沟莫朗德。
拓跋桑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大殿之中,周围全是人。
不只阿力蛮和沟莫朗德,阿壮嘎、朗克萨、哚凤妮、越秀朗德、加勒虻,一个一个全都活得好好的,就连之前听说已经死了的岗越朗德也在,并没有一个人陨落。
这是幻觉吗?还是说之前只是做了一场恶梦?她彻底搞不清了。
见她醒了,许多双眼睛向她看过来。
“桑蕖阿娅,你醒了!”
阿朵打凑上前来,询问她可有什么不适。
拓跋桑蕖说还好,反问这里是哪里。
阿朵打说这里是巫祖庙正殿,我们不是一直想进这儿来吗?你看这不都来了。
拓跋桑蕖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四处打量,发现阿硕满就躺在身边,又摸了摸鼻息,没死!不仅没死,脸上毒发的迹象也消退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究竟是什么人救了大家?她很想知道。
这时,从殿后走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那失踪的蓝玲儿。
她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朗克萨不耐烦的道:“小姑娘,把你们家主人请出来吧!我们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蓝玲儿并没有理睬他。而是径直走到中央,向拓跋桑蕖几个道:“姐姐想见见你们,你们随我来。”
“呵,架子还挺大!”朗克萨不满的说着,抬腿便要跟上去。
蓝玲儿忽的转过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姐姐想见的是女生。”
“什么?只见女生?”朗克萨一脸蒙。
“对啊,你是女生吗?”蓝玲儿说道,很自然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小脸上净是不屑。
那一幅憨态可掬又有点软萌的样子,乐得阿力蛮几个忍俊不禁。
朗克萨一时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两条腮帮子都憋得通红,偏偏他又不敢造次。毕竟,人家能让你死上一回,就能让你再死一回,而且是死透的那种。
拓跋桑蕖把阿硕满扛在肩上,问道:“玲儿妹妹,我想带他一起去。可以吗?帮帮忙,他快要毒发了!”
蓝玲儿想了想,道:“好吧,都随我来。”
说完,便朝殿后走去。
越秀朗德、哚凤妮二人对望了一眼,前者撅了撅嘴,露出厌恶的表情,一扭头,便第一个跟了上去。哚凤妮随后。拓跋桑蕖则背起阿硕满走在最后。
其他几个目送着五人走进了大殿深处,忽然光华一闪,五人便同时消失不见。
“哇靠,瞬移啊!”阿力蛮乍乎道。
本文魔道八荒,连载于起他的点,求支持。
拓跋桑蕖只感觉肩上忽然一轻,眼前景物猛的一变,便出现在了一处密室之中。
说是密室或许不太合适,因为这里更像一处偏殿,该是在巫祖庙的某个房间里也说不定。
房里有一张古式的藤椅,此刻椅上正背向她们坐着一名黑衣人。
在黑衣人的身前,一名绝色女子半跪于地,把头依偎在他的膝盖上。
仿如父慈女爱,又如情侣温存,这样温情的一幕把三人看得都是一愣,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她们心里都不由得在想——这两人是谁?
蓝玲儿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在那一瞬间,三人都有一种感觉,仿佛整个空间就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点缀,是飘忽在四周的烛火。
感觉到有人进来,绝色女子缓缓站起身。忽的一个华丽转身,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再现身之时,人已经到了近前。
她步履迟缓,行动慵懒,身形却如风似雾,每一步都蕴含着道的痕迹。
只在眨眼的功夫,便离四人不过两丈之隔。与之同来的则是一股迫人的气场,压抑得三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们来了!”
女子轻声问道,缓缓的抬起了一双动人心魂的眼睛。
拓跋桑蕖就是一怔,因为她看清楚了,这名女子可不就是在梦中看到的那个长大后的蓝玲儿吗?
“赨祖……”拓跋桑蕖失声道。
哚凤妮和越秀朗德同时扭头朝她看去,下一秒,便同时扑通一声跪倒。
“赨祖在上,请受晚辈哚凤妮(越秀朗德)一拜!”
两人异口同声,心里都是七上八下,震惊有之,敬畏害怕亦有之。
她们从来也没有想过,赨祖居然还活在世上!
不仅活着,而且看上去还和她们一样年轻。
这,是真的吗?
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范围。
拓跋桑蕖则不慌不忙,大大方方的一拜:“晚辈拓跋桑蕖叩见赨祖尊上!”
“起来吧!不必拘礼。”
赨祖向她们伸手一托,三人便感觉一股庞大的气息升起,她们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赨祖再度打量了她们一眼,道:“你们,可都是为了册立神女一事而来?”
“正是。”
“不是。”
三个人,却是两种声音。
第五六一章 修仙界往事
当拓跋桑蕖说出“不是的”三个字,越秀朗德和哚凤妮一齐向她瞧去,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已经成功吸引了赨祖的注意力。
哚凤妮捏了捏衣角,越秀朗德则面露鄙夷,大概是觉得拓跋桑蕖心口不一。
情况变得有些微妙了。
赨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了拓跋桑蕖的身上,带着问询的意思。
“前辈见笑。晚辈误闯禁地,原本只是害怕受到责罚,才想进来寻找宝藏以求将功补过。谁能想到,还能在此一睹尊上仙颜。”
拓跋桑蕖如实说道。最后一句倒也不是有意奉迎,而是眼前这位年轻的赨祖确实有着倾城之貌,让她自叹不如。
事实上,论姿色,拓跋桑蕖并不输于对方。但是修行者一旦进入高阶层次,就连气质也会发生根本的改变,这让才让她有一种相形见绌的错觉。
“噢,原来如此。”
赨祖说罢,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轻轻那么一勾。
拓跋桑蕖便感觉到突然不能动弹了,紧接着额头紫光一亮,那隐入身体里的鬼面幺蛾便再次浮现了出来。
妖冶的紫光幽幽绽放着,使那鬼面幺蛾变得近乎透明。
从它身上牵出一根丝线连着赨祖的食指,使它仿佛受了控制一般,完全不由自主。
“本命幺蛾蛊么,真有你的。”赨祖微微一笑,手上一撤,那鬼面幺蛾便重归自由,钻入了拓跋桑蕖的体内。后者也随之压力一松,恢复了常态。
赨祖又道:“你可知道,即便是吾,在你这个年纪之时也未曾融合本命蛊。”
拓跋桑蕖道:“赨祖谬赞,晚辈只不过是侥幸。”
侥幸二字,听在越秀朗德和哚凤妮的耳中仿佛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令她们感觉到脸上无光。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却更让她们恨得牙根直痒。
“你有没有想过,要成为新一代神女?”
“回前辈,晚辈未曾想过。”
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拓跋桑蕖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哦,好一个未曾想过。可惜,人自生来便要受那命运的摆布。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做不做神女,恐怕并不能由你来决定。”
赨祖淡淡的说道,目光平和,却令人无从反驳。
说完,她又看了越秀朗德和哚凤妮一眼,道:
“你们就先退下吧!”
两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见对方再度抬起了一只手,手指轻摇,两人便嗖的消失不见。虽然早有准备,拓跋桑蕖还是给这样的神通吓了一跳。
末了,赨祖朝地上的阿硕满看了一起,道:
“别装了,起来吧!”
阿硕满一听便腾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嬉皮笑脸的打了个哈哈。
“前辈果然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其实晚辈也才刚醒,怕打扰前辈训话,这才多躺了一会。”
“油嘴滑舌。”
赨祖说道。嗔怪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风韵,让阿硕满不由得心旌一荡。
于是暗呼乖乖不得了。这位算算至少有四千岁了吧,就算修为臻至巫皇境界,寿元可长达数千年,那也终究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怎么可能保养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是人都会衰老,除非羽化登仙,那便另说。否则谁也不能违背这个自然规律,他们能做的只是不断提升修为,以此增加寿元上限。
至于服用丹药也不可能。因为沧溟大陆上从未听说过一种能够使人容颜不老的丹药,有的只是延缓衰老的丹药,比如养颜丹。而就算最顶级的驻颜丹,也只能延缓一半的衰老速度,并不能真的青春永驻。
所以说,哪怕赨祖服用过驻颜丹,外貌也应该和一位花甲老人差不多,怎么可能看起来这般窈窕水嫩!
那身段,那皮肤,那容貌,若说没有一点儿心动,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见阿硕满活蹦乱跳的站在面前,拓跋桑蕖本来还替他高兴,现在一看他这副痴傻的样子,于是用力踩了他一脚。
后者就是哎哟一声,差点跪地上去了。
“赨祖面前,你干啥子呢?”
“崴脚了。”
拓跋桑蕖这时留意到,阿硕满的两个眼圈都是黑中带绿,有点吓人。
“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拓跋桑蕖郑重一拜:“求前辈救他一命,为他解毒。”
赨祖却摇了摇头。
“噬骨之毒出自吾那师弟之手,厉害非常。若是早些时候,吾尚有方可解。此刻,却是为时已晚,毒入五脏,药石无灵。”
拓跋桑蕖一听就急了。
“不会的,前辈精通蛊道,怎么会解不了他的毒?”
“你且莫急,待吾先问他几句话。”
赨祖说着,目光望向了阿硕满。
“小友,从你的身上,吾似乎感觉到了师尊的气息。”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些吃惊。
不要说拓跋桑蕖,就是阿硕满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前辈,您的意思是,巫祖他老人家与我有过接触?”
“该是如此。你不妨仔细想想,你在何时见过类似之人。”
阿硕满于是捏着腮帮子左想右想。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山巅之上,巨剑之下,一身黑袍,形容枯槁,那一对枯寂的双眼,还有那无尽的悲凉。
没错,阿硕满想起的正是从天柱山封印之地带回来的那名黑袍人。在与无尘老祖一战中,他只用一眼便洞破了真武战神的化身,此后便不知所踪。
会是他?
不对啊,照理说他应该是开元老祖才对。
阿硕满感觉脑子全乱了。
“你是否想起什么?”赨祖目光灼灼的问道。
于是,阿硕满便把发生在天柱山的事拣重要的说了一说,至于把这位爷掳进珠内世界,还让他帮忙打了一架的事则隐去不提,只说他自行离去,不知去向。
“果然,师尊果然是出了事。”赨祖说罢轻轻一叹,目光投向远处,“残魂一缕,却仍然记挂着她。终究是执念太深。师尊,你又是何苦?”
拓跋桑蕖和阿硕满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其间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辛。
所以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赨祖,希望她能够替他们解惑。
“小友,你可听说过仙道五祖?”
“晚辈略有耳闻。”
接下来,赨祖便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一一道来。
“当年仙道五祖同入仙宫,得天书四部,一为《三清秘要》,二为《般若心经》,三为《诡道真解》,四为《一念真经》。五人参悟天书后各有所得,并据此开宗立派,传承万载。”
“天玄子参悟玄道,并以此创立了玄天宗;度厄和尚参悟《般若心经》,后创立了显圣山;星运子各参悟一半《诡道真解》与《三清秘要》,并以此创立了星月宗;而剑祖红岚与绝情子同悟《一念真经》,因此便有了问剑宗与天魔宗。”
“然而事实上,绝情子还从仙宫带回来一柄剑,就是这柄剑,才招来了后来的祸患。”
说着又看向阿硕满。
“想必你在封印之地应该见过了那柄剑?”
“前辈说的可是邪剑寂灭?”
“不错,正是此剑。此剑凶煞太甚,持剑之人稍有破绽,便会深受其害,变得暴戾而凶残。当年,师尊自仙宫将其带回,并用它报了血海深仇。而师尊也受此剑影响,杀了不少仙道中人。
直到剑祖红岚出手,将此剑凶性镇压。孰料,剑祖后来因为痛失爱女,心境出现了破绽,这才为其所趁,迷失了心智。
此剑一出,血流漂杵,死伤无数,剑祖因此造了不少杀孽。事后,她悔恨不已,并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壮烈之举——以身伺剑。”
“以身伺剑?”
两人听罢皆是一惊,脱口道。
“正是。剑祖以自身血肉为封印,将此剑镇压在了五岭山——也就是后来的天柱山中。”
听到这里,阿硕满便忍不住问了。
“前辈,晚辈曾听说,此剑乃天魔宗第一任宗主黑天之物,封印它的乃是开元老祖。缘何与前辈说的有所出入?”
赨祖淡淡一笑,道:
“不用吾说,小友恐怕也猜到了。吾师巫祖的另一个身份,正是天魔宗第一任宗主黑天魔尊。”
说到这里,又露出十分不屑的神色。
“至于开元,他又算甚什么东西?若非是他,剑祖之女也不会无辜丧命。当年他败于师尊之手,从此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庞大的信息量涌来,惊得阿硕满和拓跋桑蕖目瞪口呆。
巫祖便黑天,黑天便是巫祖。
而所有玄门中人无不奉若神明的仙道始祖——开元老祖的形象则彻底崩塌。在赨祖的口中,他竟然只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阿硕满之前对这个修仙界的印象。
对方所说的内容,和修仙界广为流传的版本完全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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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二章 娶她可好?
“师尊为了救红岚剑祖,只身再闯仙宫,并悟通诡道。在巫山的数十年间,他苦心钻研巫蛊之术,终于练制出了一枚能够起死回生的蛊丹。”
“起死回生?”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有着无以伦比的冲击力。起死回生这种逆天之事原本只敢想想罢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位巫祖前辈的实力也太可怕了吧!
“不错,以丹为引,渡魂还灵,再造血肉生机。师尊他,当真可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只不过,师尊也曾言,此丹仍不完美,若用来重塑肌骨,只有三成的把握。”
“就算只有三成,也是相当的逆天了。”
“谁料,师尊为了救我,最终将此丹药用在了我的身上。”
赨祖说罢,露出愧疚的表情。
“师尊他,本不该如此。”
“前辈何须自责,想必巫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晚辈不明白,就算蛊丹没了,再炼制一颗也就是了。”
“话虽不错,但炼制此丹所需的材料万难寻觅,就是能够寻到,在短期内也不可能再行炼制。为了重炼蛊丹,师尊决定遍访天下,寻找那天财地宝。谁知这一走,竟再也没有回头。师尊他终是遭遇了不测……”
“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实力毁掉巫祖肉身?”阿硕满问道。
赨祖抬起头来:“放眼整个修仙界,恐怕只有开元此獠,又或仙道五祖之一才有这个可能。然而开元新败,星运子又陨落于剑祖之手,剩下的也只有天玄子与度厄和尚。”
仙道五祖之一的星运子原来是死在了剑祖红岚的手上吗?这的确是了不得的一件事。
“晚辈曾听说,星运子、天玄子以及红岚剑祖乃是师兄妹。”
“不错。玄天宗的前身乃是玄天剑派,他们师出同门,感情至深。也正因如此,红岚师叔才更加悔恨不已,以至最终酿成悲剧。”
“那就难怪了。”
“吾曾暗中调查,得知那天玄子于多年前失踪,度厄和尚则隐世不出,吾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何人能够办到。”
“若非人力所为,那有没有可能是天灾?”
“的确有这个可能,天财地宝获取不易,一些极为珍贵之物,恐怕只有在八荒绝地才能找到。”
“八荒绝地?前辈,能讲讲吗?”
“八荒绝地是自远古时期就已广为流传的说法。其中有五处已经确定,乃东荒死海,南荒火狱,北荒冰渊,西荒鬼林,东北神域。”
“这些都是修士难以涉足之地,凶险万分,常人有去无还。而那仙宫便处在这神域之中,也是迄今为止唯一有人成功深入并全身而退之地。”
“看来师尊定是去过这些地方,而后埋骨于斯。可叹他,只余一缕幽魂,仍是要回到天柱山,守护在红岚师叔身边,这又是何苦?”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阿硕满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赨祖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就算她法术通神,功参造化,那又如何,此刻的她,依旧是那个蓝玲儿,是那个苦苦等待师尊数千年的小女孩儿。
于是有感而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这随口一声吟唱,让赨祖越发的感怀伤事,长吁短叹,直至泫然欲泣,梨花带雨。
拓跋桑蕖眼泪哗啦的望过来,道:“别再念了好吗,人家已经感动得不行了。”
阿硕满的吟唱却戛然而止,如同断了弦一般。
“其实,我也就会这两句。”
拓跋桑蕖“昂”的一下,几乎给他逗笑:“你还真是……”
收起思绪,赨祖道:“小友天纵之才,根骨又佳,它日必成大器。”
“前辈过奖。”
“小友可知,你的阴煞体质极其适合蛊虫繁衍。所以,你很容易受到蛊师的觊觎。同样,你若修习巫蛊之术,恐怕是第二个巫祖也未可知。”
这是警告吗?觊觎的意思是,不小心就会被蛊师掳去当作蛊虫的养料?
如此一想,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来了!哈,那还真得感谢桑蕖这妮子,没有把自己卖了。
至于养蛊玩毒,那还是算了吧!一想起那些虫子钻来扭去,便觉得胃里有一些不适,更不要说要将它们养在身体里。
“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已师从玄道,而今也略有小成。如今若改修诡道,岂非半途而废?”
“也对,万事总要有始有终。不过吾相信,小友将来会改变主意的。”
两人说话间,拓跋桑蕖则一直在朝他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是个瓜愣子吗?赨祖起了收徒之心,你竟然推三阻四!
阿硕满回了她一眼。
改变主意?没有的事!
咱有神火傍身,胸前还藏着个小姐姐,哪里还需要额外去修习什么巫蛊之术。
你这么着紧,不会是想着巫婆神汉凑一块去吧?
阿硕满笑嘻嘻的回应着,最后则被对方瞪了一脸。
“对了,前辈,晚辈有一事请教。”
“无妨,你说罢。”
“这世上可有散魂重聚的法门?”
“散魂重聚?”
“正是,晚辈的师父为贼人所害,身死魂消。然师尊于我恩同再造,有如生父。晚辈如果弃之不顾,与禽兽何异?所以只想问一问,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法门,能让人散魂重聚,再入轮回?”
赨祖点了点头。
“确有其术。不过,这世上若有人能够做到,恐怕除了师尊之外,便只有吾那师弟觋,当年师尊授业,只将蛊术与傀儡术授与吾,至于魂灵之术与施毒之术,则教予了吾之师弟。所以,吾无法帮助你。”
说着,便取出了一柄尺许长的小木剑,道:“此物你拿着,或许他会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帮你一回。”
阿硕满伸手接过:“多谢前辈。”
“另外,你须知晓一件事,那便是聚魂之术必须用到极阴之木。”
“极阴之木?”
“不错,这世上阴木繁多,但能够位列极阴的,恐怕只有栯木、槐木、柏木、桑木,以及榕木。若你能收集这五种阴木,方才可能施展聚魂之术。”
阿硕满想了想,珠内世界正有一棵从青蒙山移植过来的大榕树,娘亲和小虎的魂魄正于其中滋养,此木可当极阴之木。至于栯木,在古祭台上看到的木桩,可不就是栯木所制么?
于是郑重请教:“实不相瞒,五阴木在下已得榕木,其他四样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赨祖道:“栯木世间难寻,然偏偏巫山原本就有一棵,可惜在吾那师弟叛出巫山之时,给他连根拔去了,如今想是应该存于神木林。至于其他三种,则都是常见之木,小友可自己寻觅。但须谨记,只有千年以上,才能达到极阴水准。”
“好了,该说说你的事了。”赨祖话锋一转,看向了拓跋桑蕖。
“让吾猜一猜,你不想当神女,可是因为他?”
拓跋桑蕖为之一怔,朝阿硕满看了一眼。
此时阿硕满正好也朝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就这么一碰,拓跋桑蕖便有些浑不自在,目光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然而,阿硕满则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彷徨,唯独没有的,是期待。
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挡在他们中间。
于是她垂下了脑袋。
“并非如此。”
赨祖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一般,让拓跋桑蕖感觉到惭愧和无地自容。
罢了,她道:“既然如此,你便没有理由拒绝。”
“前辈……”拓跋桑蕖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侍奉巫祖,守护巫山,是每一个巫民应尽的义务。而入主姑瑶山,成为新一代神女,也须虔心诚意,你若不肯,吾也不再勉强。”
说罢,又看向阿硕满。
“小友,如果吾要你娶她为妻,你可答应?”
“前辈……”
拓跋桑蕖万万没想到赨祖竟然会说出这样唐突的话来,令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傻孩子,与其胡乱揣测,还不如早一日知道答案。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坦然面对。”
赨祖说道,又微笑着看向阿硕满。
此刻,在阿硕满的脑海中,始终有一个火红的身影在游绕,宛若朝霞一般,照亮了他的识海。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唇边依然残留着她的气息。
于是抱拳一揖,道:“请恕晚辈不能答应。”
赨祖虽然依然保持着微笑,但周身的气势却有些微微的波动。
“小友,你不如实话告诉吾,对于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喜欢或是不喜欢?”
阿硕满沉默了一会,道:“桑蕖她纯真可爱,自然是喜欢的。”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拒绝?噢,吾明白了……”又一转念,“小友,你可知你身上的毒并非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阿硕满笑了笑。
“前辈的意思是,如果晚辈答应,前辈就不计代价为晚辈解毒,是吗?”
赨祖也笑了。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也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第五六三章 传世巫典
听她如此说,阿硕满倔强的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
话一说完,阿硕满能感觉有一股倾天的威压朝自己压来,仿佛怒海狂涛一般,想要将他吞没,碾碎。
这股威压虽然来势汹汹,但却是渐渐提升上去的,很有分寸,显然并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意思。
不仅如此,同时袭来的还有一股至阴至寒的气息,让他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
辟谷后期,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后期……
来自赨祖的灵魂威压在短时间里上升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境地,让阿硕满汗如雨下,不胜其负。而拓跋桑蕖却完全感受不到!
这股威压一直提升到金丹后期,还在继续攀升,而赨祖却举重若轻,风轻云淡,显然连一小半实力也没有使出。
与之同步紧逼的,还有那股阴寒之气。其仿佛能够与丹田里那股玄阴之气共鸣一般,使得其欲加强横,暴躁不已。
直观的感觉就是冷,非常的冷,尤其是小腹,如同吞了一块千年寒冰一般。气海中蕴含的太极气旋因此极速旋转,不断释放出大量元阳之力用以抵抗。
这娘们太可怕了,就算面对影魔时,也没有这种蝼蚁一般的无力感,不愧是巫蛊之术登峰造极的角色。
阿硕满想着,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究竟……是什么境界,巫皇吗?若是全力施为,足够把自己碾成渣了。
他如此想,赨祖又何尝不是暗暗吃惊。
辟谷中期的修为,却承受了金丹后期的灵魂威压。
这个小鬼,当真是不简单呐!
她很想知道,对方到底还有多少潜能。
这时候,拓跋桑蕖终于看出来不对劲了,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
“晚辈愿意接受神女册封,终身侍奉巫祖,庇佑我巫山万千巫民。请前辈开恩,放过他吧!”
“桑蕖!”
这回,吃惊的是阿硕满。
他没想到拓跋桑蕖竟然为了他而改变主意。
要知道,巫山神女虽然高高在上,人人景仰,牺牲却也是巨大的。
首先,接受册封的巫女必须冰清玉洁,不得婚配。其次,她们将终身镇守巫山,不能踏出巫山一步。这对于不愿受到约束的拓跋桑蕖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你确定?”赨祖问道,表情无比的严肃。
“桑蕖,不要答应!”阿硕满大叫道。
拓跋桑蕖凄然一笑,道:“不答应又如何?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吗?”
阿硕满怔怔的看着她,愕然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拓跋桑蕖于是向赨祖郑重说道:“晚辈确定。”
赨祖眼眸微眯。
“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拓跋桑蕖表情绝然,正视她道。
赨祖忽的转过身,带起一阵冰花雪影,之前的那股磅礴气息也一并敛去。
“痴儿……当真是痴儿……”她不住的摇头,抬头仰望穹顶,似乎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
又叹息了数声,道:“罢了,就让吾替他解了这毒吧!”
“多谢前辈。”拓跋桑蕖再次拜倒,再起身之时已然热泪盈眶。
赨祖又回身看了看阿硕满,道:“你可知道,你如今毒入心肺骨髓,原是必死之局,就算吾那师弟在此,也未必能将你救活。”
拓跋桑蕖再度紧张起来:“前辈,这是何意?”
阿硕满则直勾勾的看着她,想看看这位赨祖大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却听她道:“在这之前,吾希望你答应一件事。”
“前辈请讲。”
“找到吾之师尊绝情子,助他完成心愿。”
阿硕满点了点头。
“这一点在下义不容辞。巫祖于在下有恩,就算前辈不说,在下也当尽力去做。”
“好,很好。”对他的回答,赨祖十分满意。
又向拓跋桑蕖道:“此盒中装的乃是十香蛊,你替吾转交给花荵那孩子吧!”
后者一听“十香蛊”三个字,先是一愣,而后大喜过望。
“太好了!蓝婆婆的本命蛊有着落了!”
阿硕满心想,那可是位列巫山十大蛊虫之一的十香蛊啊,竟然说送就送了!你祖宗果然还是你祖宗啊!
只见赨祖随意的一扬手,一个深红色的八角陶罐便嗖的飞了过来,到了跟前速度陡然一慢,又缓缓落在了拓跋桑蕖的手中。
与其一同飞来的,还有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简。
拓跋桑蕖看了看陶罐,又看了看玉简,不明其意。
眼前这枚玉简光是玉质就十分的不凡,其中所蕴含的内容恐怕不简单。
而赨祖接下来说的话,则正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是《巫蛊下篇》,吾之毕生心血,尽在于此。你须好好研学,莫要偷懒!”
拓跋桑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又听赨祖叹道:“吾那师弟聪敏好学,实乃天纵之才,偏偏性情乖张,桀骜不驯。师尊所授的魂术、毒术已被他研习透彻,且另有参悟,著有《巫蛊上经》一部。只可惜,他并没有将所学用于正道。”
“吾曾听闻,神木林一带僵尸成患,恐怕与其脱不开干系。吾希望,你能在学成之后,将其发扬光大,有朝一日,两经能够合二为一,重现吾师当年之辉煌。”
听到了赨祖一席话,两人都不由得心潮澎湃,大有凌云壮志的豪迈。
一直以来,《巫蛊上经》都被巫族人奉为传世至典,其中所记载的制毒用毒方法以及魂灵之术更是令人谈之变色,这,便是神木林的底蕴,也是其傲视大陆的根本。
而巫山则引以为憾,认为巫祖、赨祖都没能留下有关蛊术、傀儡术方面的典籍。
谁能想到,赨祖居然芳华如许,而且有一篇惊世大作藏在这里,只等合适的人前来取走。
这,于巫山而言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件事!
拓跋桑蕖开心,阿硕满也替他高兴,两人都一脸欣喜。
等等——
怎么听着像交待后事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对视一眼后,又下意识的避了开去。
拓跋桑蕖道:“晚辈不明白,有些事,前辈亲自过手岂非更美?”
赨祖却摇了摇头。
“吾此番模样,乃是借助圣峰灵脉之力使然,若出巫山,则死期不远矣。”
“前辈为何这么说,前辈明明……”
她想说的是,前辈明明看上去还很年轻。
赨祖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道:
“吾这副孱弱之躯早已朽败,又何谈年轻。吾走之后,此间之物你可随意处置。”
话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能救阿硕满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她的命去换!
阿硕满当即站出来,道:
“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但如果说为了救在下,便要牺牲前辈的性命,请恕在下做不到!”
赨祖面露赞赏。
“你无须自责。吾寄生于这深山虫穴之中,苟延残喘千年,已是上天恩赐,哪里能够奢望更多。吾,已经累了!”
沉默片刻,赨祖道:“好了,是时候了!你,可准备好了?”
阿硕满向拓跋桑蕖看了一眼,后者眼中透露出复杂的神色,而后点了点头。
于是也不磨叽,向赨祖道:“嗯。前辈请!”
话音刚落,只见赨祖身形一飘忽,便到了他的跟前。
一条玉臂倏然探出,便一掌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阿硕满给吓了一跳,这还说来就来啊,招呼都不打一下!
“哗!”
他浑身衣物嘶啦一下四散爆开,碎裂成无数块。
阿硕满登时又给惊出一身的白毛汗。
上来就撕衣服,这这这,这是要做什么?
拓跋桑蕖的脸唰的就红了,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要长鸡眼呀!她心想。
双手下意识的捂住眼睛,又忍不住留出一条缝去偷看。
但看阿硕满,此时浑身上下只有一小片衣物,像是给什么勾住了,恰到好处的在腰上围成一圈,并没有出尽洋相。
而在他的胸膛和腹部之上,一条条的深绿色条纹纵横交错,十分的骇人。
显然,赨祖并没有危言耸听。再拖得一时半刻,恐怕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接下来,赨祖在阿硕满的身上连续拍了许多下,五根玉葱般的手指上下游走,或点或按或揉,手法各异。
那些毒素纹路眼看着给她一路逼退,渐渐集中。
阿硕满能感觉到,她的手很烫,如同火炭一般,这同之前那种冰凛霜寒的感觉判若两人。
有一股澎湃的气机向周身大穴涌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不过,此刻他感触最深的却是一个字——痒。
身上痒,心更痒。
开玩笑,任谁给这样弄几下也会痒得受不了。
所以便有些抵受不住。
赨祖却阴沉着脸色,冷声道:“小子,便宜你了!”
阿硕满不知道她所说的“便宜”是指什么,是这方面的?还是指那方面的?又或者兼而有之。
总之,他现在的感觉是古怪至极。
想笑,又不能笑。
周身上下都有赨祖的气息涌来,占据了任督二脉,占据了十二正经,乃至奇经八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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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四章 赨祖的传承
它们奔涌着,赶羊群一般将毒素赶到一处。
末了,又如百川归流,纷纷汇集到丹田气海,仿佛要把肚子撑爆。
与之相对的,赨祖的身上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之前给阿硕满那么大压力也谈笑风生的她,此刻看上去却十分的吃力。她浑身都沐浴在一团乳白色的光晕之中,身形变得越来越飘忽,甚至虚幻。
“前辈……”
拓跋桑蕖感觉到她的异常,失声道。
赨祖没有理会,再次一掌朝阿硕满心口拍来。
后者被这一拍,整个人都悬空了。
“上院,膻中,天突……”
随着对方的手指点拨勾划,一股污浊之气也随之上涌。
“噗!!”
一口鲜血喷出,脸上的深绿色毒印也随之消散。身体为之一轻,感觉整个世界都清爽了不少,唯有一股气旋仍在丹田内旋转不休。显然,这对于修行有着不小的好处。
赨祖随即停下了手,面上现出一抹灰败之色。
“好了,你没事了。”
她淡淡说道,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不远处的那张古式藤椅走去。
藤椅上的黑衣男子依然坐着,一动不动。
赨祖跪坐在他的面前,握起他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憔悴了许多的脸上。
“师尊,徒儿愚钝……徒儿做得出阿毛和小玲儿,却唯独……做不出您的音容笑貌……”
她喃喃自语,温情缱绻。两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幻,越来越模糊。
拓跋桑蕖定睛一看,发现赨祖和黑衣男子的身体开始支离破碎,并迅速瓦解。
猛然间,她鼻子一酸,一股热泪便夺眶而出,“嗵”的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
她哽咽着喊出了这一嗓子。
赨祖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而很快,这笑容便同她的身体一同化为无数的星点。
这些星点四散纷飞开去,如同无数的萤火虫。
它们萦绕而上,袅袅娜娜,飞向了穹顶之上,不一会儿便彻底消散不见。
“幻形虫!”
在那些星点消失的最后一刻,阿硕满终于看清楚了它们的模样,正是幻形虫。只不过与先前看到的有一些区别,个头更小,且带有膜翅。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了赨祖为什么能够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将自己的身体变成蛊虫,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和神通!
一想到将来的拓跋桑蕖或许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干嘛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拓跋桑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瞪了他一眼。
“没有。”
“那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听她这一提起,阿硕满忽然想到什么。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赨祖消失的地方。
在那里,一条巴掌长的雪白虫子蜷缩成一团。浑身晶莹剔透,额上一只独角尤其特别。
“冰蚕蛊!”
没错,这正是他们曾在时间之罅见过的冰蚕蛊,不同的只是个头差了许多。
“原来它的本体这么小啊!好可爱!”
拓跋桑蕖欣喜若狂,小心的用双手将它托了起来。
看它白白软软的样子,还真像一条大点的蚕宝宝。
就是这样一只蚕宝宝,却能在巫山蛊虫榜单上排到前三位,足可见其实力之强。
这时,冰蚕蛊感觉到手上的温度,扭动了一下身体,又扬了扬脑袋。
两只黑豆般的眼睛盯了拓跋桑蕖一会儿,便“嗖”的一下钻入她的掌心之中。
后者紧接着就是一个激灵,身体如同过电一般,僵了一僵。
浑身的皮肤眼看着就变成了雪白之色,毛发上也开始挂上了冰霜,整个人如同从冰天雪地里滚了一圈回来一样。
“不要紧吧?”阿硕满问道。
拓跋桑蕖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气全喷在了他的脸上。
“好冷……”
接着又是一哆嗦,呼出来的气都是冰霜。
事实上,蛊虫修炼到高层次,便会灵体化。
而赨祖这只,显然已经是半灵体了,这才能不受约束,钻入了拓跋桑蕖的身体内。
原主人仙逝,它也要蛰伏一段时间,所以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动静。
“看来,它已经找到新的归宿了!”阿硕满笑道。
…………
大殿之中,朗克萨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之前见识过那些傀儡和虫子的厉害,他早就要往里面闯了。
不一会儿,哚凤妮和越秀朗德从里面走了出来。
“欸?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他们人呢?”
朗克萨的问话直接被两人忽略了,让他好不尴尬。
两人都一脸失落,郁郁不快。
“越秀,你都见到谁了,跟你说了什么?”沟莫朗德问道。
越秀朗德支支吾吾,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赨祖能将她们赶出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自己失败了,拓跋桑蕖才是天选之女?这样的话叫她们怎么说得出口!
这时,前方光华一闪,小玲儿再次出现了。
她冷冰冰地朝众人道:“姐姐请你们回去。”
一众人面面相觑。
回去?这连人影都没见到,这就叫他们回去?
“喂,你们是几个意思,有这么待客的吗?”朗克萨不高兴的叫了起来。
小玲儿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还真把自己当棵葱,我们可从来没有邀请过任何人。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不是吧,真就这么回去?”阿力蛮道。
历经千辛万苦来这一趟,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换了谁也不会甘心。
然而此间主人都发话了,他们又能怎么办?
“那他们呢?”阿朵打问道,他指的当然是阿硕满和拓跋桑蕖。
“他们你就不用担心了,姐姐自有安排。”
确定了两人没事,几人都放心了。
哚凤妮和越秀朗德带头往外走,其他人迅速跟上。
朗克萨还待纠缠,而当他看到从殿后走出来一队傀儡守卫的时候,他也只能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走人。防盗插入,魔道八荒,首发起我的点。
…………
密室内,阿硕满和拓跋桑蕖四处看了看,发现在这间屋子的正前方有一个像法阵一般的圆形石台。
而在石台的上方,则摆放着大大小小上百座微缩版的石雕。这些石雕与之前他们在时间之罅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区别只是大小只有它们的百分之一。
这些石雕很有规律的摆放着,对应着石台上的古怪纹路。这些纹路繁杂无比,由有许许多多同心圆构成,如同风水师手上的罗盘。
而在石台的中心,同样有一个微缩版的至圣瘟君雕像。
果然是一个法阵。
“赨祖她连这个都懂?”拓跋桑蕖道。
“不,这恐怕是巫祖留下的。”阿硕满道,因为他能感觉到,这里面有那个人的气息。
可惜这上面的法阵对他来说太过繁奥,看过也就看过了,只当长了点见识。
除了眼前这间屋子,外围还有两个耳室。
其中像作坊一般的地方有许多架子,上面放着许多杂物,都是各种各样的傀儡制作材料。案丌上则放着一些玉简、羊皮手稿,还有一些灵石。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未完成的傀儡。
而在另一个耳室,他们发现了许多坛坛罐罐。打开来一看,这些坛子和罐子里面装的全都是蛊虫。
而最让他们惊喜的,则是在这些坛坛罐罐当中,居然有一个正是他们之前提到过的巫族圣器——万蛊皿!
…………
当一行人钻出山洞的时候,发现出来的地方居然是在之前看到过的那间溪边竹屋里。
竹屋内,一左一右两排傀儡守卫整整齐齐的列在出口处,吓了朗克萨一大跳。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傀儡人根本不会动,如同死去了一般。
“什么玩意儿!”
朗克萨一脚蹬在傀儡人头领的身上,将他踢得直挺挺倒地,算是出了口恶气。
他还想拔刀将他毁去,却被岗越朗德的傀儡挡下了。
后者咧着一张奇怪的大嘴,冲他咭咭怪笑,一只枯瘦的爪子如同钢钳一般,叫他挥刀的手一动也不能动。
“岗越,你什么意思?”
岗越朗德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上前查看了这具傀儡。
片刻后,他道:
“这具傀儡并非坏了,只是失去了魂念。”
说罢,在朗克萨惊讶的目光中,如获至宝一般,命令他的傀儡将傀儡头领扛在了肩上,准备带回去慢慢研究。
…………
同一时间,阿硕满和拓跋桑蕖也在神庙大殿中发现了一动不动的小玲儿,以及那个损坏了的毛毛。
此刻,毛毛的半边脑袋被重新接回了身上,是不是还能用就不得而知了。
“她失去了魂念,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魂念?”
“嗯,大概是赨祖仙逝,附着于它们身上的魂念也消散了的缘故吧!”
见阿硕满投来询问的目光,拓跋桑蕖解释道:
“我听我哥说过,傀儡的行动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靠傀儡师本身的意念驱动,这种傀儡并不会有自我意识,只是一部听话的机器。而且驱动到何种程度,能够驱动多少也非常受限于傀儡师的魂力。”
第五六五章 两蛊相争
“而另外一种,则是向傀儡注入魂念。魂念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别人的,甚至还可以直接使用亡魂。这种傀儡能够自主思考和行动,十分强大。
不过它也有缺点。如果注入魂念,对傀儡师自身的魂力有一定影响,但如果使用亡魂,又有伤天和,甚至有可能失控。”
原来如此,此术倒是与纸兵符马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于是感叹道:“如此看来,若是傀儡术与魂灵之术相结合,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不错。一旦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并借此造出一只傀儡军队来,那将会害得多少人无辜丧命,乃至亡魂都被拘禁,无法遁入轮回。这,大概便是巫祖要将蛊术、傀儡术与魂灵术、毒术分开传承的缘故吧!”
这个话题实在太过沉重,两人都沉默了。
“对了,你刚才提到你哥。他也对傀儡术感兴趣吗?”
“可不是吗!只可惜清江本寨并不擅长傀儡术,所以他才会经常跑到朗德寨去偷师。岗越朗德最不待见的就是他了!”
听到这里,阿硕满哑然失笑。这还真像那家伙的作派。
“这回可好了,有了《巫蛊下篇》,又有了现成的人偶,哥他要学起来自然容易百倍。”
“难道,你打算把里面的《傀儡篇》给他学?”
“是啊!这些东西,我看了都头疼,还是交给我哥吧!”
阿硕满脑袋一垂,心说赨祖煞费苦心,到头来还是落了个所托非人。
这妮子根本就不是学傀儡术的那块料啊!
见对方打起了小玲儿的主意,于是道:“她虽然是具傀儡,却是仿照赨祖小时候的样子做出来的。你不会准备把她也交给你哥吧?”
拓跋桑蕖想了想,又伸手戳了戳蓝玲儿的脸蛋,发现糯软糯软的,很有弹性。
这种程度的傀儡,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足以以假乱真了。
“好像……是有点欠妥啊!”拓跋桑蕖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有些犹豫了,“要不,还是留她在这儿着吧!”
“也是个办法。”阿硕满道,又指了指那少了半拉脑袋的毛毛,道,“就他吧!可以拿他去交差。你哥他看到同样会很高兴,都省了拆了!”
拓跋桑蕖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阿硕满摸了摸鼻子。心说:脱马兄弟,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出于你的身心健康考虑,兄弟我只好当回恶人了!
说罢,伸手朝小玲儿身上一抹,便一声不响的将其收进了珠内世界。
这么好的傀儡,丢了怪可惜的,留着或许有别的用处也说不定。嗯,就是这样!
赨祖留下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本着有用的带走,没用的留下的原则,两人花了足足一天的功夫才收拾妥当。
第二天两人正准备出去的时候,拓跋桑蕖那边却出事了!
当阿硕满在杂物室发现她的时候,她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脸色煞白如纸。
“你怎么了?”
“冷……好冷!”
听她这么说,阿硕满连忙探出神识,发现她的体温低到了一个吓人的程度,若非身怀修为,恐怕早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
运起灵目朝她的小腹望去,便看到了一幅诡异的情景。
一紫一白两团灵光正扭抱在一起,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拼斗。
再细细一看,发现紫色灵光正是那鬼面幺蛾,而白色灵光则是那新被收纳入体的冰蚕蛊。
原来,这冰蚕蛊在经过十二个时辰的温养过后,终于缓过劲来了。而它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占据丹田。
然而拓跋桑蕖早已融合鬼面幺蛾这个本命蛊,又怎么会容忍它鸠占鹊巢,因此便发起了激烈的反抗。
两方互不相让,如同水火之势。一方有着融合之后的主场优势,固守顽抗;另一方则仗着等阶高上许多,便想要喧宾夺主,取而代之。
它们这一厮打起来,可把拓跋桑蕖这个主人给害惨了。
此刻的她,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冰水中泡过一般。
而鬼面幺蛾的暴走,则让她产生了幻觉,口中阿爹阿娘的好一阵胡喊。
两蛊相斗,主人受伤。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漫说阿硕满没有见过,就是蓝婆婆或者提玛族长二人在场,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只因融合两种本命蛊于巫修而言是绝对的禁忌,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而那些胆敢无视禁忌的,无一例外都是惨淡收场。经年历久,这样的事也就没有人敢尝试了。
“阿爹,你不要走!”
“阿爹,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走!”
拓跋桑蕖口中说着胡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此刻她,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令人怜惜。阿硕满只好将她拥入怀中,用体温帮她缓解。
美人入怀,却如同抱了一块坚冰,让他禁不住也跟着直打哆嗦。
然而这样也只能稍稍缓解,根本不是解决的办法!
时间一长,冰蚕蛊便凭着强悍的实力后来居上,惭惭占据了上风。鬼面幺蛾退无可退,危在旦夕。
联想到既然她怕冷,那便先用火助她暖暖也好。
于是适当的放出一些紫瑛给预备的火焰,并将它们汇成一缓丝线,小心的送入她的经脉之中。
紫瑛之火乃是南明紫火,是一种极为霸道的火焰,温度也是非比寻常,一个不小心,便要落个烈焰焚身的下场。
所以如非必要,阿硕满实在不愿意这么做。
此刻,他全神贯注,调动了全部的魂力来控制这一小股火焰。
当紫火游走于拓跋桑蕖周身经脉的时候,她的抖动也缓和了许多。
而腹中的冰蚕蛊则如临大敌,对鬼面幺蛾的攻势也暂缓了下来。
“小家伙,出来吧!出来就好了!”
阿硕满心中念叨着,将火焰引导到丹田位置,对冰蚕蛊进行试探。
出来吧!再不出来,可要挨烫了!
冰蚕蛊却并不吃这一套,它的那支独角对准紫火袭来的方向,释放出更加强悍的冰寒之力。
那敢情在说:小爷也不是吓大的!
对这只负隅顽抗的小家伙,阿硕满简直要给它弄得哭笑不得。
这时鬼面幺蛾喘过气来,便开始从后面给冰蚕蛊使绊子。它用八条爪子牢牢抓住冰蚕蛊的身体,强劲有力的螯牙附上,对准屁股就咬。
冰蚕蛊吃痛狂扭身体,屁股一摆一扭,仍是不肯作罢。
作为赨祖本命蛊的它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这一犟起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式。
这还是它刚刚醒来,实力远未恢复到巅峰时期,否则鬼面幺蛾又岂是它的一合之将。
人有傲骨,本命蛊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
所以这一僵持,又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受此影响,拓跋桑蕖体内冷热交加,痛苦难当。她的身体剧烈的扭动着,几乎要控制不住。
阿硕满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将那股紫火围绕在她的丹田位置,来了一个逼宫的态势。
同时,他心想这只小家伙说不定也有自己的意识,于是向它神识传音:
“给你十秒钟时间,要么乖乖出来,要么就毁灭吧!”
为了拓跋桑蕖,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巫山十蛊之一,什么榜上前三,若是人都没人了,要这些又有什么用?
小东西果然是受到了触动,释放出的冰寒之气愈加强悍了几分。
然而不用等十秒,只在一息之后,它便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只见它脑袋往后一偏,便顺着鬼面幺蛾大张的嘴巴,嗖的钻入了它的体内。
我去……
阿硕满感觉自己的脸都黑了!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神识探查下,只见那鬼面幺蛾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如同发了羊癫疯一般。八条长腿律动如弹琴拨弦,好一通疯狂乱舞。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彻底的平静。不知道两只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了看怀里的人儿,眉色微蹙,脸上有了血色,痛苦也仿佛减轻了许多,至少不再颤抖了。
得,听天由命吧!于是收回紫火。
这一通折腾就是两个时辰。
感觉到身心俱疲,两人便互拥着沉沉睡去。
……
当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阿硕满给吓了一跳。
眼前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直勾勾的看过来。
这双眼睛离他不过两三寸的距离,美若星辰,璀璨动人。
“你……你醒了?”他轻咳两声,打破尴尬的气氛。
拓跋桑蕖忙不迭的松开了环抱他的手,从阿硕满身上跳了起来。
目光游移不定,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硕满咧了咧嘴角。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呃……”
刚要开口,一只柔软的手便按在了嘴巴上。
“什么都不用说,我懂的。”
“……”
阿硕满愣了,心说你懂什么呀?
于是道:“你的本命蛊,现在没事了?”
拓跋桑蕖愣了一愣,像是刚刚才想起正事一样。以神识内视了一会,便摇了摇头。
“没什么啊!”
“没什么?”
阿硕满面露古怪,都那样了还没什么?
第五六六章 见者有份
“本命蛊还好好的,只是好像进入了沉睡。”拓跋桑蕖道,又面色一黯,“只可惜没能守护好赨祖留下的冰蚕蛊。”
“放心吧,冰蚕蛊是大补之物啊!或许另有好处也说不定。”
“但愿吧!”
此间事毕,两人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
当他们回到花幽谷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两人在竹屋前发现了阿壮嘎留下的讯息,说是他们先走一步。
没有了小玲儿和毛毛的花幽谷显得冷清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的走着,彼此无话。
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景色和来时一样,他们却难有心情去欣赏。
人就是这样,窗户纸一旦捅破,要么就开始快乐的生活,要么就从此形同陌路。
经历了之前的事,尤如在二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鸿沟。
所以这一路都没有什么话,很快便出了谷。之后便看到了一条不算长的上山小路,直通巫皇殿。
穿过巫皇殿,一道笔直向下的台阶通向巫祖峰,前方便是那巫祖神像。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下台阶的时候,阿硕满突然拉了拓跋桑蕖一把。
“小心!”
拓跋桑蕖给他拉得往后一带,几乎撞了个满怀。
“嗵!”
一声暴响,前方两尺处,一对巨大的蝎螯突然从地底穿出,接着就是一记咔嚓。
这要是走快一步,整个身体都要给它剪成两段。
“咔嚓咔嚓咔嚓!”
一只巨大的红头黑蝎从土里钻出,上来就是一连串剪击。
两人身子一纵,一下子飞出两丈之远。
就在他们落地的一刹那,白光一闪,六道利箭疾飞而至,分取上中下三路。
阿硕满双眼一眯,看清楚了袭来的并非箭矢,而是六根翮羽。
翮羽乃禽鸟翅膀上的茎状羽毛,最为坚硬,鸟类妖兽修炼到一定层次便可以其作为兵器,十分了得。
所以在这短短的一瞬,阿硕满也明白了躲在暗处偷袭之人的身份了。
当下龙影金刀一扫,便将它们悉数挡了下来。
“当当当当当当!”
“轰!!”
就在他挥刀接招的一瞬间,一团巨大的绿色光球忽然在所在之处炸响,激得沙石飞扬,遮天蔽日。
拓跋桑蕖看得心中一跳,目光所及处,一雄一雌两头雉鸟分别立于两边的山头上,正直勾勾的看过来。
“阿硕满!”
“不用喊了,喊也是死!”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旁传来。跟着便走出来一个人,后面紧跟着他那头一人高的毒蝎。
一身蓝衣花扣,蛇鱼刺绣,头缠红布,织锦包头,腰挎一柄弯月形镶宝珠尖刀,不是朗克萨又能是谁?
“朗克萨,你想做什么?”拓跋桑蕖质问道。
“不想做什么,桑蕖小姐何必这么紧张。”朗克萨手抚刀柄,轻笑道,“在下只是有些好奇,二位在巫祖庙停留这许久,可是得了什么莫大的好处?”
“这与你何干?”
“啧啧啧,可别这么说。大家来这一趟不容易,见者有份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朗克萨说着,目光下意识往方才爆炸中心瞧去。
这一瞧就是一愣。
紧接着一个冷冰冰的硬物印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他背生冷意。
“凭你也配?”
熟悉的声音传来,朗克萨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阿硕满的身形从他身后现出,面上微微带笑。
拓跋桑蕖转忧为喜:“阿硕满,我就知道你没事!”
脚下刚一迈步,便有大团黑雾从地下突然钻出来。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而那些黑雾好一阵嗡嗡乍响,一下子便将她围在了其中。
食人虻!
看着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拓跋桑蕖显得有些慌乱。此刻的她,因为本命蛊陷入了沉睡,根本使唤不得,所以才显得特别被动。
好在那些虫子并没有一拥而上,只是将她围困。
“加勒虻,有种你就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她愤愤地道。
“我这不是出来了?”
又一个人从一颗大树后面走出,正是加勒虻。
见朗克萨被对方用刀抵着脖子,他道:
“识相的立刻放开少主,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说着,他一挥手,那些食人虻便嗡嗡嗡的躁动起来,几乎都快贴到了拓跋桑蕖的身体。
他说的没错,一旦被这些虫子黏上,结果必然是惨不忍睹。
一听这话,朗克萨也挺直了腰杆。
“对对对,还不赶紧放了我!”
阿硕满嘿嘿一笑:“你觉得,是他的虫子快,还是我的刀快?”
加勒虻冷声道:“如果你敢动少主一根寒毛,我保证,她一定会死得很惨!”
“那你试试。”阿硕满仿佛不为所动,俗到掉渣的金色刀刃稍稍往前一送,惊得朗克萨差点就给跪了。
他的脑袋也跟着往后缩了缩,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斜立的古怪姿势。
“等一下!”朗克萨喊道,又讪讪一笑,“有话好商量。你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惨死在你面前吧?”
阿硕满笑笑道:“说得对。那还不先把她放了!”
朗克萨脸一黑,朝加勒虻使了个眼色。
“咳咳,还不放人!”
后者不为所动,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就在阿硕满觉察到一丝不对的时候,面前的朗克萨突然“啪”的一下不见了踪影,烟消雾散后,一个丑陋无比的小人偶从半空中坠落。
拓跋桑蕖一看,刚有所动作便被加勒虻给制止了。
“别动!不要想着用同样的办法从我手里逃出去。”他道,示意对方看看身后的毒蝎。
只见那红头黑腹的毒蝎此刻正扬着尾巴,毒针离她的身体不过半寸之距。
不远处传来朗克萨的大笑。
“你以为本少这么好对付吗?”他大摇大摆的从加勒虻身后走了来,取笑道。
“你呀,还真是没见识!知道我爹是谁吗?克蝥萨大巫祝啊!论诡道,普天之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又扫了一眼被他遗弃的替身人偶,笑道:“这种东西,本少从小玩到大,又岂是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能比得了的?”
阿硕满眉头微微一皱。这朗克萨果然有一套,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激发替身人偶,这一点他做不到,教他使用方法的拓跋桑蕖也做不到。显然,对方必定掌握了一种独特的法门。
于是以手弹了弹刀刃,眸中精芒闪耀。
“那便如何?我劝你们还是趁现在赶紧滚比较好。否则,你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这话说得轻松坦然,却充满了威吓之意。
事实上,他并没有威吓的意思,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自问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却也不是肚里能撑船的宰相。但凡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他不介意先一步将对方抹去。
而对方刚才那一连串的杀招,显然有着就地将他们灭杀的打算。
朗克萨听罢不怒反笑。
“哈,你听到没有?他在威胁我?哈哈,他在威胁我!”又向加勒虻道,“看好她,本少要砍人了!”
说罢,两摇三摆的走到面前,摆好了架势。
看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拓跋桑蕖虽身临险境,反倒忍不住想笑。
加勒虻就问了:“你笑什么?难道你就不替他担心吗?”
拓跋桑蕖却像听了个大笑话一样。
“担心他?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家主子吧!”
对于她的话,加勒虻不以为然。
别看朗克萨平时一副大大咧咧、很不靠谱的样子,他的实力却是有目共睹的,就算面对莽枪神打阿朵打,那也是五五开的胜算。
可以说,他绝对是清江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更不要说他还有一个身居大巫祝的阿爹,自然少不了厉害的底牌。
而眼前这个叫阿硕满的家伙,除了会玩玩引蜂术以及临阵装死以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非要说有,那也只是运气极好,好到仅凭拓跋桑蕖的几句话就能进入巫祖庙内部,谒见那位神秘人。
当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不否认,只是希望这个家伙这次能如之前一样的好运。
所以,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当真。
这边思量着,那边两人已经拉开了阵势。
准确的说,是朗克萨摆好了阵势。
只见他将那柄镶金缀玉的弯月尖刀抽了出来,顿时寒芒四射,直晃人眼。
此刀直径约两尺,弯如弦月,内径刚好能套下一个人的脑袋。若说它不是为了取人首级而打造,还真没有人相信。
阿硕满经历过的大小战役不算少数,这种偏门兵器自然也是遇到过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当下,他肩扛龙影,一掌伸出,朝对方勾了勾手指,示意放马过来。
朗克萨哪经得起这样的激将,操起弯月尖刀便冲了上去。
然而只在“当”的一声过后,他便连人带刀给弹了回来。
也没见阿硕满做什么,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胳膊,便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就是这样的稍微一下,让加勒虻不禁正色起来。
这个家伙,似乎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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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七章 放马过来
从朗克萨的感觉来看,如同刚刚撞到了一堵南墙一般,自己打出去多少力道,都悉数倾泄了回来,令他倒跌而回,失了颜面。
他愣了一愣,脸上一阵铁青,又提刀冲了上去。手中巫力大放,盈满了刀身,以至于刀刃都呈现出一诡异的黑色。
阿硕满正以刀拄地。心说你还来?
刚才他顺手一刀披挂,便破了对方的攻势,此刻见对方气势汹汹而来,于是一刀上撩,反手就是一击。
“砰!”
平平无奇的一刀,却有着神奇的魔力,仿佛凭空生出了一股强横的力道,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朗克萨扫了回去。
受这一撩之力,后者身体腾空,倒飞而回。一个四仰八叉,便连滚带翻跌落在路边的空地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滚才止住身形。
这一下,更让加勒虻惊掉了下巴。
如果说前一次是朗克萨大意轻敌,那么这一次又算什么?
拓跋桑蕖早已在虫雾中笑得打跌。
朗克萨出丑的机会可并不多见,这一次真正碰到了硬茬,有的看了!
朗克萨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张脸黑沉得吓人。
他偷偷塞了一颗蛊丹进了嘴里,人眼看着就雄壮了数分。
无论身高还是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阿硕满怔了一怔。
心说这是嗑药了还是用了图腾了?
只在一眨眼功夫,一个肌肉虬结、高大威猛的形象便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加勒虻双眼一眯,他没想到朗克萨这么快就开始亮底牌了,这是被逼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姓杨的,我就不信,你还能飞天了!”
朗克萨恨恨的道。双拳一合,浑身暴发出野性的力量,黑色的巫力萦绕全身,看上去十分的可怕。
“我能不能飞天,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阿硕满横刀而立,笑笑道。
越是这样的玩世不恭,越是让朗克萨感到恼怒。从来只有他耍别人,何曾有过他被别人耍?
当下,他以拳头对着地面一捶,便有许许多多黑色蝎子纷纷从地下钻了出来,将二人包围了起来。它们每一只都乌光可鉴,扬着毒螯和毒针。
“如果他敢越出这个圈子,你便替本少杀了她。听明白没有?”
朗克萨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拓跋桑蕖。加勒虻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朗克萨大步一迈,便踩着咚咚的步子冲了过来,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
“小子,领死吧!”
阿硕满这回倒不敢太过大意。左手在龙影金刀上一抹,登时金光大放。
眼见朗克萨大步流星迫来,威势不可小觑,当下眼观鼻,鼻观心,体内灵力如暗流狂涌。
天权刀法第一式——势!
以势运气,气随势行。
忽的眼帘一抬,抬手便是一刀。
“给我破!”
“砰!!”
一道如有实质的刀气纵贯而出,如弦月飞射,擦地而走,威势惊人。
只不过,别人打出来的是银色,他打出来的却是晃瞎狗眼的金色。
刀气化形,对于修真者来说可能司空见惯,但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加勒虻自问也是生平仅见。
而首当其冲的朗克萨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威胁,当下横刀而挡。
然而他的自救之举却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面对这怒海狂涛一般的澎湃刀气,他感觉自己成了一叶孤舟,要被这大海波涛吞没。
上山的石阶尤如纸片一般被刀气片片卷起,四散崩碎。
朗克萨顿时化作一个硕大的肉球,朝一边的山壁上砸去。
“轰隆隆!”
一声巨响,天摇地动,山壁硬生生给砸出一个丈许宽的大洞。
加勒虻惊愕过后,不由得面色一懔,对方的实力简直可怕!
见阿硕满朝这边望过来,更是加强了戒备。一掌斜伸,掌心黑雾翻腾,对准了拓跋桑蕖。
“别动,我可不会给你机会将她救出去!”
阿硕满与拓跋桑蕖交流了一下眼神,通过传音确定对方没有办法逃脱自救,于是便打起别的主意。
“咚!咚!咚!”
山壁一连响了三次撞击声,如同擂鼓一般,最后“轰”的一声爆响,山石崩碎,沙石飞扬。朗克萨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形有些狼狈,但显然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
豺狼一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盯了阿硕满一眼,便取出了一个竹筒,从里面倒出了仅剩的两颗黑色丹丸,一口便将它们囫吞下肚。
“少主!”加勒虻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种蛊丹一天最多只能服三粒,朗克萨之前服了一粒,现在竟又一口气服用了两粒,虽未超过最大限度,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中服食,对身体也会造成极大的负荷。
两颗丹药下去,朗克萨的身体再度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浑身骨骼噼啪作响,肌肉再度鼓胀变形。肩部比先前更要强壮数分,背部因隆起变得有些微躬,这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头大猩猩。
“让本少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朗克萨吼道。
他弃刀不用,双手高举,手中巫力暴发,如大团黑雾翻滚不休,有赤蝎蛊毒混迹其中,使这些黑雾泛出一股腥红之色。
“去死吧!”
一声咆哮,一扇铁碓一般的手掌便竖直砸了过来。
有蛊毒携同,阿硕满必须小心应付,于是迅速取出一杆宝珠法棍,在周身布设一个小型结界,以阻挡赤蝎蛊毒。
接着,龙影金刀打横一挡。
劲气袭来,如飓风席卷。紧接着是朗克萨那倍化了数倍的卷着黑色虫雾的手掌。
“砰!”
这一掌威势骇人,却仍被这一刀给挡了下来。
然而朗克萨又岂是只有一掌而已。左掌掌力犹在,右掌握拳蓄势,直贯而来。
“轰!”
一拳捣出,如雷霆万钧。
阿硕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一连砸断几棵碗口粗的大树,落在了加勒虻身后不远的地方。
“阿硕满!”拓跋桑蕖惊呼一声,几乎站起。
“别动!你要是乱动,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危。”加勒虻勒令道。
朗克萨一击得手,目光朝阿硕满的落点望去。
后者从尘嚣中爬了起来了,抹了把嘴角的鲜X,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朗克萨不知道他什么还笑得出来。
“小子,你确实很能打。”他道,“只可惜,一旦身中蛊毒,就算再强横也要乖乖躺下。”
阿硕满一听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说,我中蛊了?”
“暂时没有,不过也只是暂时!”朗克萨狞笑道,示意他看看自己的手中。
就在阿硕满的左手之上,那件释放结界的法器已经从中断开了,顶上那颗宝珠也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
“没有了法器,我看你拿什么挡住我的虫子。”朗克萨大笑道,一扬手,手中黑雾便分出一团,如索命的恶魂一般扑了上来。
然而接下来,对方的举动则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见阿硕满随手将那小棍给扔了,不慌不忙地往胸口一摸,便又摸出了一个菱角形的法宝来。
灵力灌注下,一个绿色的小型结界再度出现在了周身,将那些扑上来的蛊虫给挡了下来。
事实上,像这种法器级别的东西,阿硕满不知道在天一派、开阳门这些地方搜刮了多少,除去送给落霞门的,身上没有上千也有小几百了,从里面找出几件防御法器出来自然不是难事。
所以嘛,坏了一件,再换一件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这在朗克萨看来却是不可思议。就算玄门弟子法宝众多,也从没见过有谁损毁也不心疼,还能像穿衣服一样再换一件的。
惊讶之余,朗克萨露出贪婪的神色。
巫山与外界交流不多,缺的就是玄门宝物。将这小子拿下,必定能从他身上搜罗出更多的好东西。
于是面露狡黠,阴恻恻地道:“好,很好!从现在开始,如果你胆敢闪躲一次,本少就叫她尝尝万蛊噬身的滋味。不信你试试!”
说罢,仰天一声长啸。身体化作铜墙铁壁,朝阿硕满碾压了过来。
只要手里有拓跋桑蕖在,那么,游戏规则就得由他来定。
小子,女人和小命,你只能选择一样。他心中如此想。
阿硕满心中暗骂,竟然以拓跋桑蕖为要挟逼自己硬拼,这还真是有够无耻的。
不过话说回来,闪躲这种事,哥需要吗?
当下,眉色一沉,浑身战意飙升。
磅礴的土系灵力从丹田之中猛然释放,游走于周身经脉。执刀的双手黄芒大放,以至于金色的刀身也跟着染上了一层黄澄澄的灵光,如同烈焰裹附,龙蛇盘绕。
朗克萨疾奔至前,沉肩坠肘,上来就是一记强横的冲撞,奔行如坦克。
阿硕满眼眸微眯,不闪不避,心中默想刀诀。
此刻的阿硕满,同先前判若两人。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王者之气,强横而霸道。
刀锋为媒,气机为引,龙气所至,万物摧枯。
天权刀法第二式——凝!
一刀横扫,龙吟虎啸。
刀身盘龙抬头,气贯长空。恐怖的割裂之力斩在朗克萨所化的人形坦克身上,生生将他的身形一滞。
第五六八章 激战朗克萨
“滋!”
朗克萨那经过蛊丹加成的肩膀上生生给龙影刀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鲜X喷溅,化作一片红雾。
“怎么可能!”他怔怔的看着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可置信。
而阿硕满也是愣了一愣。
——这都没大碍,这骨头得有多硬?
要知道,天权刀法第二式凝字诀,那可是破防的杀手锏。
刚才那一刀,除了没有引出本源鬼火,也算是出尽了全力。可以想象,这蛊丹带来的加成有多么恐怖!
朗克萨顿时勃然大怒。
“杀了她,杀了她!”他冲加勒虻大吼道。
后者还有些犹豫。毕竟,这拓跋桑蕖可是族长之女,一旦将她杀了,恐怕清江寨乃至整个巫山都会陷入一场可怕的内斗。
“本少的话你听不懂吗?”朗克萨咆哮道。因为身体的倍化,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粗犷,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阿硕满却一点儿也不紧张。
他肩扛龙影,戏谑道:“你确定,里面还有人吗?”
“什么?”
两人的目光同时往虫雾中看去。这一看,就都是一怔。
虫雾中哪有什么拓跋桑蕖,只有一截半人高的木桩笔直地立在那里,好像是对他们的讽刺一般。
一个大活人就在眼皮底下不见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加勒虻百思不得其解,目光灼灼的望了过来。
“想知道吗,你砍他一刀,我就告诉你。”阿硕满指着朗克萨道。
朗克萨怒不可遏,巨大的赤蝎蝎尾一摆,要将那木桩戳得稀烂。
然而只听“啪”的一声,那木桩忽然消失不见。视线中,一个造型怪异的布偶被蝎尾刺中,一下子给撕成了碎片。
碎布料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地,让两人再度愕然。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木桩又怎么会变成了替身人偶?
他们又哪里知道,阿硕满之前受那一击,其实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接近加勒虻。
之后,他便利用土遁术潜行到拓跋桑蕖的面前,并为她施展了千形拟态。骗过他们之后,使用替身人偶逃脱便容易得多了。
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后,朗克萨恼羞成怒。
“你竟敢耍我!”
阿硕满呵呵一笑:“那也得你够蠢才行啊!”
“你……”朗克萨气得七窍生烟,“好,好,今日便取了你的狗命,以祭我巫山历代先祖之灵!”
说罢,以中指在额头笔划了几下,像是在默念什么咒诀。
很快,在他的巫力加持下,四周便升起了一圈圈涟漪,或红、或蓝、或绿,一道道符文在涟漪中沉浮、流转,虹光符影,殊为美丽,正是之前多次出现的禁制符咒。
在此禁制覆盖的范围内,风、火、水三术都成为了禁术,施展不得。有此依仗,巫修的实力便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玄门中人但凡遇见此术,无不避而远之。
禁制符咒的再度出现,也就解释了之前为什么会一路被伏击。
“动手!”
朗克萨一声令下,加勒虻迅速拉开了距离。双袖同时一甩,便有大量的黑色烟雾从袖中涌出,不计其数。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组成这些黑雾的虫子并非纯黑,乃黑中带黄,是食人虻中攻击性最强的一种,而一旦它们吸食了足够的人X,就会变成赤黑之色。
它们的厉害之处在于,它们不但会攻击人兽,甚至还会主动攻击其他的蛊虫,并以其为食,正是蛊虫中的杀手。
这些虫子迅速分散开来,一下子便把四面八方乃至天上地下全都笼罩,黑压压的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在山头警戒的两头雉鸟也盘旋而下,跟着就是一大团灵力光球以及一排闪亮的翮羽轰杀而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阿硕满可不会给他们合围的机会。右手斜伸,拖刀而走,跟着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在他消失的地方,一只巨大蝎螯打横一夹,便落了个空。
只在一息之后,朗克萨发现对方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那一头倔强的短发之下,是一张年轻又带着点帅气的面孔。这张脸之前还笑嘻嘻的,此刻却是沉着冷酷,锐意杀伐。
他的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的轰出一记右拳。
金光似电,黑雾如骤。
拳风迅疾,又怎及得上刀意疏狂。
当下只看到闪亮的金刀就这么一划,朗克萨的一条胳膊就给卸了下来。
后者只感觉到半边身子冰凉,身形急退数丈。
然而对手却如同鬼魅一般,如影随形,毫不客气的又是一刀。
朗克萨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左掌一翻,一块金色的软甲骤然变大,一下子覆盖了他的手掌。
“砰!”
刀掌相击,金铁交鸣。朗克萨给这强劲的碰撞之力给震得一连倒退了数步。
此时,各方的轰击也几乎同时到达,在两人之前站立的地方轰然炸响。
“唰唰唰唰唰唰!”
“轰!”
“咔嚓!”
尘烟弥漫,四野狼藉。
两头雉鸟在空中盘旋,搜寻着目标。
烟尘中,朗克萨手抚伤口,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
此番交手,明明是设伏围杀的局面,却被对方反客为主,斩去了他的右臂。可恶啊!
此刻在他的左手之上,赫然多了一个金色的拳套。此拳套取金甲虫的躯壳制成,坚硬无比,正是金甲蛊盾的另一种形态。只不过,蚩隆多的金甲蛊盾取的是活蛊,而这一件却是以虫尸缝制,说是金甲尸盾还比较贴切。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他表情狰狞,面色恐怖。
“他在那里!”加勒虻喊道,伸手指了指一颗大树。
大树上,某人正站在一截横伸的枝丫上,面带微笑。环绕在周身的小型结界又换成了蓝色,显然,刚刚又毁了一件防御法器。
那些食人虻则在周围盘旋着,不停的击打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像剥豆子一样。
而在大树的下方,那只巨大赤蝎正被几支利剑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这只赤蝎王虽然不能与巫山十蛊相比,却也是朗克萨忠实仆从。它死了,自然少不了一阵肉痛。
“可恨呐——!你,必须死!”
朗克萨恨意已极,仰天一吼,身体又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只是这回不是变大,而是变小。
他的腿脚开始回缩变细,爪子开始变长,上下颌开始拉长,甚至长出胡子和短毛。
他的肌肉和骨骼正以极快的速度发生着形变,甚至是重组。
只在一盏茶的功夫,朗克萨就变成了一头尖耳裂唇的野兽。身体修长,棕褐色的毛皮上花斑点点。
阿硕满就是一怔。
“山猫?”
下面这家伙确实长得和猫有几分神似,只是很奇怪,他的四条爪子居然都好好的,一条也不少。不得不说,蛊丹带来的身体恢复能力超乎想象。
“是猞猁!”加勒虻黑着脸纠正道。
阿硕满差点看笑了。往枝桠上一躺,道:“猩猩打不过,变成猫就行了吗?”
“阿硕满,你嚣张不了多久了,很快你就会知道厉害!”
“哦?那我可要领教领教。”
变化成猞猁形态的朗克萨四蹄踏地,一双黄铜般的眼睛冒着凶光。
他弓起身子,四条爪子乌光流转,其中一条还覆着一层金色,正是有金甲蛊盾防护的左前爪。
“等等,拓跋桑蕖上哪去了?”加勒虻眉头一皱,突然想到。
阿硕满道:“现在才想起来,会不会太晚了?”
“难道她……”
“石头蛊!”
拓跋桑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加勒虻便发现自己突然不能动了。
“呵,真当我不存在么?”拓跋桑蕖拍了拍手,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
没有了本命蛊,要做到这一点还真是相当的不容易。若非有人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她恐怕连自保都很难。
“拓跋桑蕖……”
“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等我们收拾了他,自然会带你回去领罪。”
她轻笑道。话音刚落,忽觉劲风袭来,寒意如凛,脸色便为之一变。
化身猞猁的朗克萨突然发难,暴射而至。
乌光闪耀,爪风如割,快得如同闪电一般。
一支乌亮的飞剑适时打来,将他的突袭给打断。
拓跋桑蕖只感觉眼前一条影子闪了一下,便一下子远离了开去。
这让她吓了一大跳,这朗克萨的速度也太恐怖了!
眨眼间,一人一猫就交手了十几招。只见刀光霍霍,双影交错,根本看不清情况。
拓跋桑蕖这才明白这根本不是她能够插手的争斗,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要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就在下一个危险毫无征兆的临近的时候,地面突然一阵猛颤,紧接着一圈土墙从周围升起,合拢成一个堡垒,将她保护了起来。
朗克萨一爪拍在了土牢之上,在上面留下了八道恐怖的抓痕,然而也仅止于此,并不能破墙而入。
就在这土墩的旁边,一人一猫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朗克萨身形虚幻,飘渺不定,身法快到目力难以捕捉。
阿硕满历经大小战役无数,还从未见过速度如此恐怖的对手。加之对方有金甲蛊盾护体,防御也是相当的强悍。
第五六九章 禁术
此刻,他迎风卓立,稳若泰山。
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任他雨骤风狂,我自岿然。
头顶上空,两头雉鸟时不时制造一点麻烦,但并不足以威胁到性命。
倒是周围那些蝎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斩之不绝。
食人虻还在不厌其烦的冲击着护身屏障,像扑火的飞蛾一般。
经历前几次的失利,朗克萨也变得十分的狡猾。一通狂风暴雨一般的袭杀无果后,又迅速退避开去,伺机再动。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
扭头看去,发现许多食人虻降落在那土包之上,开始往土里面钻。它们的个体较小,要办到恐怕不是不可能。
“咝咝咝!”那些围在土牢周围的蝎子也开始刨地了。
这让阿硕满心中一警,它们要干什么?
于是一把抓过加勒虻,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喝令道:“让它们停下!”
“嗖嗖嗖嗖!”
爪风呼啸,如鬼魅一般突然袭来,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
阿硕满横刀而挡,发出一连串叮咛叮咛的碰撞声。
朗克萨飘忽如影,迅如闪电,疯狂地从各个角度发出袭击,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叮叮叮叮叮叮!砰!”
一轮掩杀过后,两方再度分开。
阿硕满单手执刀,面色沉凝。
在他的胸前,赫然有着四道血印,正是对方的爪子留下的,只要再深入半寸,这条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就连玄武幻盾都没能完全挡下来,足可见对方的攻击之犀利。
而加勒虻则双膝一曲,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在他的胸口上,同样有着四道X印,只不过这四道X印更加的清晰,且正在往外汩汩的冒着鲜X。
四道X印连成一条直线,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朗克萨,眼中带着惊异之色。
“少主……你……”
这句还没有说完,便扑通一声迎面倒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直到死,他的一双眼珠子仍然大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目睹此景,阿硕满眉头一皱,目光朝朗克萨望去。
不远处,朗克萨所化的猞猁发出“咭咭”的怪笑。他舔了舔爪子上残留的鲜X,露出满足的快感。
“不错,味道不错!你的死期……到了!”
说罢,单手一抛,一张皮质图腾便被他甩向了空中。
霎时,有许许多多的符文从空中垂了下来,化作一个直径丈许的小型结界,将他完全封闭了起来。
对于他的古怪行为,阿硕满没有心思去理会,而是转身朝土包的方向奔去。
此时,那些食人虻在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后,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基本上构不成威胁。
但是那些蝎子就不一样了,它们有一些已经钻进了土中,随时都会对里面的人造成伤害。
正替拓跋桑蕖担心的时候,一阵寒意毫无征兆的升起,仿佛一下子置身寒冬腊月一般。
“咔咔咔咔!”
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结冰,连同那些正在摇动着尾巴的毒蝎。
方圆百尺之内,只在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冰天雪地。所有的毒蝎都变成了冻蝎,呈灰白之色,晶莹剔透。
结界中,朗克萨开始在地面上刻画着什么。感觉到有异况发生,不由得往这边看了一眼。
“土牢,收!”阿硕满心念一动,那土包便崩碎了开去。
拓跋桑蕖正半躺其中,脸色发白,神色萎靡。
“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有些疲倦。”
原来,钻入鬼面幺蛾腹中的冰蚕蛊并没有死。在感知到外界的危险之后,它便强行催动冰雪之力。拓跋桑蕖抵受不了这股阴寒,便因此耗费了大量的灵力。
“啊,你受伤了!”她道。
“皮外伤,没大碍。”阿硕满笑笑道,见她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他们人呢?”拓跋桑蕖下意识的问道,待一看远处的朗克萨,便露出惊恐之色,“血咒术!他在施展血咒术!快,不要让他完成仪式!”
“血咒术?”
阿硕满目光一懔,这才想起了索托曾经的警告。
沟连精血,颠覆阴阳,千里杀人,不留行藏,咒引一出,必见人亡,故名血咒。
此术乃是巫术中的高阶法术,系降术的一种,威力奇大,可于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只要能够取得此人的鲜X。
当然,一旦施术失败,反噬也是极其厉害,且极损阴德。通常若如无深仇大恨,断断不会有人用此术害人。
话虽如此,但朗克萨可不这么想。
他爹是大巫祝,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更不要说叫他受伤。然而今日,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受辱,还被人斩断一臂。因此,他恨不能将对方生撕活剥,哪管得了那么多!
结界中,朗克萨正盘膝而坐。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古怪的图案,好似图腾,又好似阵法或符箓。
一只巴掌大的蝎子正沿着那些复杂的线条爬动着,如同跳舞一般。
此蝎全身通红如血,蝎尾高高扬着,仿佛能沟连那未知世界的神秘力量一般。
听到拓跋桑蕖的话语,朗克萨阴阴一笑,道:“很可惜,已经太晚了!”
说罢,当即咬破右手中指,将几滴鲜X洒在了那赤蝎之上。
后者如同被滚油烫过了一般,一下子变得躁动起来。
它的八条腿疯狂的律动着,极其亢奋。
“糟啦!”拓跋桑蕖惊呼一声,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咚!”
阿硕满突然心脏猛的一震,如同擂鼓一般。
“咚!咚咚!”
这种震动越来越强烈,频次越来越高,让他不禁捂紧了胸口。
“你怎么了?”拓跋桑蕖发现了他的异状,担忧的道。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令阿硕满冷汗直冒,仿佛有一只蝎子在心脏处爬动、撕咬一般。
“哈哈!颤抖吧,呻口今吧!血咒一出,必得见X。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朗克萨仰天大笑,痛快不已。
忽见一道乌光飞来,直入结界,如入无物之境。
“嗖!”
一剑飞来,将那只浑身X红的毒蝎钉在了地上。
后者只挣扎了一会,便彻底死透了。
此剑乃一柄仅有尺长的短剑,剑刃灰蒙蒙的,并无出彩,柄端则是一条活灵活现的真龙,古朴精美,隐隐透着不凡。剑身上有两个篆刻的小字——星痕。
“什么?”
朗克萨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他布设的这个结界何其强大,自问绝非寻常法宝可以攻破。然而此剑却像完全不受影响一般,直入其中,将咒引斩杀。
咒引一死,血咒术便要面临崩溃,而他便要受到强烈的反噬,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拼命的摇头。
“回!”阿硕满伸手一招,短剑便飞回手中。
这时候他才不由得感叹到,这个世界终究是一个拼爹的世界,没有父亲留下的这柄短剑,恐怕早已死八回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朗克萨十分不甘的大叫起来,双手捂头,表情狰狞,“我不要受到反噬,我不要反噬!”
拓跋桑蕖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淡淡说道:“作茧自缚,怨不得人!”
“臭丫头,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
朗克萨颤抖着,形象开始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噼噼啪啪的骨折筋裂声响起,让他浑身浴血,痛苦不堪。
很快,他便从猞猁的样子变回了本来的面目。只是,与之前的神气活现相比,眼前的他就悲惨了许多。
他趴倒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身体被鲜X染红,惨不忍睹。
“他……会死吗?”拓跋桑蕖问道。
“不会。只不过,他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修习巫术了!”
“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输的!”朗克萨语无伦次的叫嚣着,歪起脖子,用一双恶毒的眼睛望过来,“要死,就一起死!”
说罢,他醮着自己的鲜X,开始往自己的额头勾划起来。
“他在做什么?”阿硕满不解的问道,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拓跋桑蕖仔细看了看,眼睛蓦然睁大。
“快阻止他!”
阿硕满不再犹豫,星痕脱手而飞,朝那朗克萨的脑门飞去。
管你什么术,人生皆灭!
“血咒术——献祭!”朗克萨大喝一声,最后往眉心那么一点……
“嗖!”星痕转瞬即至,堪堪赶上。
然而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流星赶月一般笔直飞出去的星痕忽然拐了一个大弯,直没入地。
竟然……射偏了!
“哈哈哈哈!太迟了,太迟了!一起死吧!”
朗克萨疯狂的大笑起来,畅快无比。
虚中空,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降临。
那黑影之大,如同一张纯黑的幕布,遮挡了小半的天空。其中是浓重无比的黑色,如同暗夜降临一般。
这抹浓重的黑暗一降临,便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身临九幽之地,冷酷而肃杀。
死神!
死神降临,必要索走一命。
此刻,那漆黑如默的死神睁开了一对白毫一般的眼睛,身后黑漆漆的镰刀扬起,便朝那朗克萨斩去……
(为免屏蔽,有些字用X代替了,实属无奈,大家能看懂就好)
第五七O章 阿朵打的质问
巨大的镰刀悄无声息地划过朗克萨的身体,将他一分为二。
两人只看到他那紧贴于地的下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转了整整一圈,最终和身体分家。
那一刻,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让人感到窒息和压抑。
拓跋桑蕖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恐惧,她以手捂嘴,极力阻止自己喊出声来。
这种来自未知世界的恐惧,几乎要让人崩溃!
巨大的镰刀夺走了朗克萨的性命,却不沾半点血腥,仍然是纯粹到另人发悚的黑色。
接着,斗篷下的那双眼睛缓缓的转过来,朝向了这边。
被死神凝视的感觉自然不会太妙,那冰冷,那肃杀,让阿硕满不由得双眼一眯。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世上真的有死神存在吗?
无边的肃杀之气悄悄漫延,使得空气里都充斥着一派萧索和荒凉。
黑暗的镰刀再次扬起,让人遍体生寒,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莫大的绝望。
阿硕满能感觉到拓跋桑蕖此刻的惊慌。她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一截衣角,正在不停的颤抖。
于是对她道:“你快走,他盯上的人是我!”
“不、不要……”拓跋桑蕖下意识地道。
当下,也容不得与她多做解释,单掌一推,便将她拍飞了出去。
兴许是这一掌拍的位置有些不对,以至于弹出的力道超出了原先的估计。
稍一错愕之后,又伸手想要抓住她。
然而为时已晚,后者身体猛坠,转眼便消失在了断崖之下。
“啊——!”
拓跋桑蕖那尖锐而悠长的呼声在山间回荡,让阿硕满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桑蕖她……
不会就这样摔死了吧!
此念一出,危险骤临。
漆黑的镰刀无生无息的斩下,正对头颅。
求生的本能使得阿硕满脚下生风,缩地术自然发动,瞬间便遁出十丈开外。
“嗖!”
说是有声,其实无声。镰刀过处,连风声都听不到一丁点,如同一幕真实的哑剧。
然而一息之后,方才所站立的断崖便生生被割裂出一角,轰隆隆的沉入山谷。
那切口光滑如镜,如同切开的豆腐一般。
死神竟也有失手的时候!
看来所谓的死神也并非真正的神,它们或者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灵物,又或者是来自魔界的魔物、幽府冥都的鬼差,如此种种,也未可知。
只是此刻他心系拓跋桑蕖的安危,根本没有功夫想这些。
当下,背后火翼一展,便纵身跃下那万丈深谷,如同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
拓跋桑蕖,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你若出事,纵使鬼差神使亲临,我也要让他们下去与你作伴!
心中如此笃定,阿硕满的身形一下子坠落了数百丈,比飞火流星还要快上三分。
然而就在他急速下坠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跟上来了,那森寒刺骨的肃杀之气,不是死神,又能是谁?
顿时,心中无名火起。
悬于头顶的黑色镰刀已经高高抬起。阿硕满却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憎恨和厌恶,这憎恨和厌恶使得这股愤怒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唿!”
身后火之翼一下子腾得更高更远,
半空中,阿硕满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转身,回旋,火之翼就这么一扫。
霎时,青光大放,天地无光。
那一瞬间,阿硕满看到了死神那巨大的身影,就在他身后数丈远处,如同一块挥之不去的黑色天幕,带给人无边的压抑和恐惧。
青火拂过那片天幕,如同扫过一片虚无,无生无息,不着痕迹。
而那巨大的黑镰也在这一刻落下,如同死亡的宣告。
“嗞——!”
虚空中,仿佛传来了什么高分贝的声音,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这一下过后,那死神的身体便如同一块真正的黑布一般被火焰吞没,且迅速消失。
心脏狂跳间,黑暗顿去,黑镰也失去了踪影。
阿硕满不做停留,俯身冲下山谷。
山谷底部,他寻了又寻,找了又找,却始终找不到拓跋桑蕖的身影。
难道真的没事?
还是说这么快就让猛兽叼走了?
正寻思着,忽然听到有羽翼振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定睛一看,一雄一雌两头雉鸟正从上方飞下来。那雄鸟的上方,可不正坐着拓跋桑蕖!
阿硕满心中大喜。
迎着拓跋桑蕖激动的目光,张开怀抱扑了上去。
只有尝试过失去,才能真正懂得珍惜。
没有什么比人还在更好的了!
然而这一扑没有温香软玉抱满怀,却迎来了一记飞腿,身体登时悬空倒转七百二十度,才砸落在一棵大树的树杆上。
“姑娘我差一点给你害死了!哼!”
“你……”看对方气鼓鼓的样子,似乎也很可爱。
“幸亏我命不该绝,遇上了它们。”拓跋桑蕖撅了撅嘴,伸手指了指两头雉鸟。
阿硕满从大树上跳下来,顶着一个青鼻子,嘿嘿一笑。
“这叫命不该绝!”
“不跟你说了,我先帮它们解蛊!”
原来,这两头成了精的雉鸟之前是给朗克萨下了铁线虫蛊,才会唯命是从,成为他们的帮凶。
如今下蛊之人死了,它们也暂时恢复了自由。但如果不及时解蛊,它们的死法就会和那头熊罴一样,惨不忍睹。
妖兽修炼到一定层次,也就有了一定的灵智,当罪魁祸首朗克萨引颈受戮之后,它们便想到了请求他的敌人帮忙,正好赶上救了拓跋桑蕖一命。
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中注定。积善因,得善果;行恶者,自绝于人。
…………
当两人乘坐着两头雉鸟回到清江寨的时候,全寨早已准备好了盛大的接风仪式,迎接他们的凯旋。
一众身着靓丽服饰的女孩子们将拓跋桑蕖迎回寨子,有说有笑。全寨勇士整齐列阵,欢迎勇士阿硕满的归来。
一时间,芦笙伴歌,唢呐伴舞,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显然,是龙潭寨和朗德寨的人将他们的奇遇报告给了族里,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赨祖尚在人世,且亲自接见了三名神女候选人,当然,还有一个阿硕满,这样的好消息可以说整个巫山上千年都未曾有过。
拓跋桑蕖被提玛族长紧急召见,询问一些事情。而阿硕满则被一众人簇拥着,入了酒席。
席上推杯换盏,敬酒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少人询问赨祖召见的具体的经过,阿硕满只是避实就虚,能提的提,不能提的、或者不宜现在公开的一概含糊而过。
总之,赨祖具体做了什么,交待了什么,一概不知道,反正就是把赨祖往好了吹,可劲的吹。
这样别人听得高兴,他也乐得自在。
唯有阿朵打,一声不吭的坐在角落里喝闷酒,有些怏怏不乐。
不用问也知道,一方面是为了一个情字。另一方面,恐怕是因为给人抢了风头,他这个第一勇士的脸面也不是那么好看。
“你说赨祖她老人家在你身上拍几下就解了你的噬骨毒?太神了吧!”一个眼底有颗痣的中年汉子道,“我听说,此毒乃觋祖——哦不,觋叛徒所创,厉害无比呀!”
另一个道:“你别左一个老人家右一个老人家的,整得人家好像很老一样。没听说吗,人身材又好,皮肤又白,比你家媳妇还水嫩哩!”此人满口黄牙,笑得有些猥琐。
“比俺媳妇还年轻?这不可能吧?她老人家怎么算也得有四千岁了!”这人掐着手指头道。
“怎么你还不信?人小阿哥能随口乱说么?是吧?”那人说道,又转向阿硕满,“你有没有问过她有什么秘诀或灵丹妙药,我好给俺家那娘们整上一些。”
“你就得了吧!就你家那老娘们,就是给她仙丹也救不回来!”
接下来便是一阵哄堂大笑,一帮男人借着酒劲什么都敢说。
“唉呀!只可惜赨祖没女儿,要不然给咱讨一个,那该多好!”
“你小子,想得倒美!赨祖她老人家能看上你?”
“就是。她要真有女儿,那也是上千岁的奶奶,你受用得起吗?”
“哈哈哈哈——!”
一群人纵声大笑着,笑声连十里八乡都听得到,吸引了更多的老爷们凑近了来,想听听他们的奇遇。
忽听一声冷哼响起,几人面前的杯盏便一下碎了好几个。
角落里的阿朵打目不斜视,喝道:“最好管管你们的嘴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瓢冷水泼来,叫这些人顿时没了兴致。
阿硕满趁机抽身,准备溜回住处。
这前脚刚一迈出院子,后脚阿朵打就跟了上来。
“等等,我有话问你。”他道,面色不是那么和善。
阿硕满于是转过身看着他,想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她?”
阿朵打的问题很直接,也够爽朗。
阿硕满没有回避,道:“是又如何?”
“如何?”阿朵打的眼睛登时鼓了起来,“你既然喜欢她,就要对她负责!可你……却让她去当那什么神女!你以为,她真的在乎那点虚荣吗?”
第五七一章 三堂会审
阿朵打一口气将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神色有些激动。
“我有苦衷的……”
“苦衷?你可别告诉我,你心里面还装着另外一个人!”
此言一出,阿硕满顿觉羞愧,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是啊,这样做是否对她太不公平了?
“怎么,你无话可说了?”
“……”
“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阿朵打顿时怒了,“无耻!你……我要跟你决斗!”
说完,他抽刀而出。
雪亮的刀锋一亮出来,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事实上,他们想不引起注意也不可能了。阿朵打含怒拔刀,强劲的刀气一下子将一座凉亭一分为二。
正在凉亭下吃喝海侃的几个老爷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好悬被一刀两断的是面前的桌椅,而不是他们的身体。
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一般,再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喝酒吃东西。只有一道道惊讶的目光望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光下,阿硕满以肉掌接住刀刃。
刀气扫过他的脸颊,带起鬓边的两绺短发轻摇,如同微风拂面一般。
“你不是我的对手。而我,也不会跟你决斗。”他淡淡的道。
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夹杂任何的情绪。
然而就是这样的古井无波,却让阿朵打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阿硕满。
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事不可勉强,否则连兄弟也没得做。
他就那样双手握刀,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直到对方离去。
…………
回到住处,并没有意料中的见到拓跋桑蕖,反而是婢女托娅跑来捎信,说明日清江寨将举行长老会,届时恐怕会有人借朗克萨之事刁难,让想想怎么应对才好。说完就走了。
对此,阿硕满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鸿门宴,他也照样闯上一闯。
当再次踏入珠内世界的时候,令人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
未名湖上,一团耀眼的白色光团虚悬上方,映得水面上光华绽放。
一名身着纱衣、身材火辣的女子同样虚悬半空,眼眸微闭,正在施行着一种神秘的法术。
一头紫发披散如瀑,面如桃花,紫唇含魅,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薄薄的纱衣难以掩饰动人的曲线,给人邪魅冷艳之感。
只见她张开双臂,微启朱唇,有一条光带持续不断的从那光团上牵出,被她吸入口中。
这白色光团正是蓝碲妖獐沙墀的魂元,而那青春少女赫然就是朱紫瑛!
只不过,她看上去显得有些过于年轻,年轻得叫人心动。
一刹那,杨硕看得呆了。
她……竟然又变化了!
那白色光团虽然耀眼,但个头已经不足拳头大小,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
沙墀那沙哑的声音从其上发出,带着极度的怨恨。
“妖妇,星皇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当他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喊出这怨毒的诅咒的时候,那白色光团也随之黯然失色,化为最后一缕魂魄精元,摄入了紫瑛的口中。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容颜变得更加醉人。
少顷,她斜瞥了杨硕一眼,幽幽说道:“你来了。”
话语中,那股高贵冷傲的气势再度浮现,令杨硕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
于是恭恭敬敬作了个揖:“恭喜瑛姐复原如初!”
这个时候,还是识趣点比较好。
年轻的紫瑛缓缓的从空中降了下来,落在了湖面上。
光滑的玉足轻踏水面,带起一圈涟漪。
如水般的明眸不着痕迹地望过来,似乎在看着你,又好像不是。
“本座该称你阿硕满呢,还是杨硕呢?”
檀口轻启,说出的话儿也是冷冰冰,让杨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陪笑:“只要瑛姐乐意,叫哪个都成!”
紫瑛双足一迈,便化作一道虚影飘入了亭中,人往那儿一坐,便跷起了二郎腿。接过淑兰递过来的清茶,幽幽说道:
“哦?那么杨道友,我们的账可以算一算了!”
“算账?”杨硕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不用了吧,都这么熟了!帮你找雪雾云髓、雨红云翡什么的,那不都是应该的么,哈、哈……”
紫瑛微微一笑,美艳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狡黠。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杨硕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要寻仇的节奏啊!
仔细回想了一下与小紫瑛相处的那段时间。
让她喊爹爹、喊娘亲,敲她爆栗,用她挡刀……
好像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什么都做了。
一眼看见淑兰怯生生的站在一旁,杨硕就知道,这声爹娘可不是那么好叫的。
横竖躲不过,于是谄媚一笑,慷慨说道:“一个月,瑛姐的伙食我包了!”
紫瑛柳眉一挑,瞟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以为本座这么好打发?”
“当然不是。其实我刚刚学到一种扇贝的做法,很想做给瑛姐尝尝。”
“哦。只是如此吗?”
“三个月!三个月怎么样?要不半年?”
“滚!”
…………
翌日。
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杨硕还在睡大觉。
屋外芒筒吹得震天响,也丝毫影响不到他。直到婢女托娅跑来敲门,说大会将要开始了,让速速前去。
大会就在寨中的打谷场中举行。
赶到的时候场上已经影影绰绰站了好多人,将打谷场围了个严严实实。
寨中十多名德高望重的宿老围圈而坐,身后则站着各自的家臣及一众勇士。
提玛族长则身装盛装,头戴牛角银饰,坐于首席。
杨硕大致扫了一眼,发现认识的人并不多,只有宁格佬、阿朵打等少数几个,蓝婆婆和拓跋桑蕖都没看到人影。
这让他有些纳闷,照理说这样重大的会议蓝婆婆没有理由缺席。
当杨硕步入场中,所有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一双双眼睛望过来,眼中包含的情绪各有不同。有的面带微笑,有的则是一脸严肃,甚至是敌视。
气氛有些不对,搞得好像三堂会审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杨硕不以为意。
直到提玛族长那极富洞察力的目光望过来,看得他一阵发虚,猜不透拓跋桑蕖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上座!”提玛族长向左右道。
“慢着!”
这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口阻止。
众人疑惑的目光投向场中某处。
一个干瘦如柴,后面斜挎着一个粗麻袋的长者,捏了捏嘴边两撇胡子,道:
“他一介小辈,何德何德可以与我等平起平座?”
提玛族长客气的道:“麻枭长老此话欠妥。杨小友本就是我清江寨请来的贵客,理应如此。再者,杨小友此次护送巧女厥功至伟,赐座亦在情理之中。”
提玛族长一连说了两个理由,那人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绷着个脸。
有家仆搬来一张准备好的雕花大椅放在提玛族长的身边,请杨硕入座。
杨硕自然不会推辞,朝众人拱了拱手,便安安稳稳的坐下了。
这上来就是一股火药味,众人的脸色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提玛族长直奔主题:“想必大伙都知道,此次采蓍大赛出现了一点意外,当然,收获也有很多。应诸位的要求,吾将杨小友请到这里来,当面向大伙说个清楚。诸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一问。”
此言一出,十多名宿老彼此之间互相看了看。
还没等他们发问,反倒是被问的人先提问了。
“前辈,在下有疑问!”杨硕抱拳道。
提玛族长微笑着扭头:“小友但说无妨。”
杨硕清了清嗓子,道:
“在下想知道,是不是他们问什么,在下就得答什么?还是说,在下可以自行选择答与不答?”
——开玩笑,让你们随便问?那还有秘密可言吗?
所以杨硕先来了个反客为主,先封住这些人的嘴。
提玛族长对此十分欣赏,几乎没有思考便道:
“这一点,小友自行斟酌便可。吾相信,这些长辈还不至于放下颜面刁难于你。”
她这一说,立刻有人不乐意听了。
“提玛族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会刁难他一个小辈?”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威严与不屑。
说话的是一名眼圈极深,脸上皱纹密布的长者。此人身份可不简单,巫山有名有姓的巫魁没有几个,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提玛族长当即回应道:
“黑咸长老知道,吾并无此意。只是吾想提醒一句,圣地之事,关系重大,如此公开场合,还是不宜过多言及。”说罢,又笑眯眯的向杨硕道,“吾相信,小友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那饱含深意的眼神,让杨硕更加确信,昨日之所以没有招他问话恐怕只是为了避嫌。
而这番话则招来了黑咸长老的一声冷哼。
这随意的一声冷哼,却让在场的许多勇士口鼻溢X,十分难受。
这,就是赤衤果衤果威吓。
然而,这种威吓对杨硕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神识强大如他,即便面对赨祖金丹后期的威压也能勉强挺住,何况只是一声吼。
(给诸位拜年了!恭祝各位新年顺心如意,好运常伴!)
第五七二章 大巫祝克蝥萨
同一时间,十万大山深处的一个洞窟内,红的、黑的、褐的,数不清的毒虫爬满了地面和墙壁,仿佛这里就是一个毒虫的巢穴。
里边的石门轰然移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毒虫顿时慌了神一般,纷纷让开一条通路。唯有一只黑蝎不小心从墙上摔落下来,一下给踩成了肉泥,有白色的汁液溅出,让人恶心至极。
这是一个身躯伟岸的男子,头戴一顶暗金色镶黑玉头环,作巫修打扮。
他出了密室后,走进了另一间耳室。
耳室的正位上是一个神龛,供奉着三头六臂的至圣瘟君像。中间则是一个用图腾绘制的小型阵盘。
只见他将一个锦囊放在了神龛上,而后向信仰之神闭目祷告了起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巫山大巫祝克蝥萨,而这锦囊里面装着的乃是朗克萨的胎发。
祷告完毕后,克蝥萨掐出了几个古怪的诀印,口中念念有词。
顿时,无端在密室内刮起一股阴风,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尖啸鬼嚎。
不一会儿,便从那圆形法阵的中央冒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来,可不正是那死去的朗克萨。
他的阴魂此刻飘浮在法阵上空,一颗脑袋还耷拉在一边,仿佛被什么东西砍了大半,仅有一层皮连着一般。而那颗脑袋的七窍还在淌血,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阿爹,我死得好惨呐——!!”
听到他那怨恨无比的哭诉,克蝥萨那原本如冻土一般木然的表情也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告诉爹,究竟是谁害死了你?”
“是阿硕满——不,是那个姓杨的,他叫杨硕。是他害死我的!”
“阿硕满?杨硕?”
“对,就是他!还有那个拓跋桑蕖,他们一起害我,害得我好惨!阿爹,我好痛,你要替我报仇哇——!”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是克蝥萨捏紧拳头的声音。
“咔嚓!”神龛面前摆放着的一尊细口酒器裂了开,紧接着“砰”的一下散裂成无数块。
“你放心,害你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
会场上,在黑咸长老那一声冷哼之后,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在座的这些都是清江寨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大致分成了三派。
一是站在族长这一边的,以拓跋氏、蓝氏为主,另一派,则是以大巫祝克蝥萨马首是瞻的,以萨氏及多数小家族为主。另外还有一些中间派,代表人物则是宁格佬。
沉默了数息之后,有人站了起来。
“那么,就让老头子我先问上一问。”一名蓝衣老者道,“小友,听说你见到了赨祖,是也不是?”
“不错。”
“那么,她说了什么?”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投来关切的目光。
赨祖现世,自然是焦点中的焦点,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就等着杨硕开口。
而杨硕倒也答得干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
“不错,在下中毒致昏,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老者当即语塞。他咽下了一口气,道:“小子,别耍花样,你在接风宴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硕嘿嘿一笑,一揖道:“哦,原来这位前辈也有听闲话的爱好。失敬,失敬!”
“哼!”
“可惜,晚辈酒后失言,记不得说过什么。不知前辈能否给提个醒?”
“你说赨祖她老人家风华绝代,美若天仙。是也不是?”
杨硕敲了敲脑袋:“好像是说过。”
“这就对了,你若昏迷,又怎么会知道赨祖她老人家长什么样?”老者微微一笑,道。
他倒想看看,对方前后矛盾,要作何解释。
“我猜的。”杨硕道,“赨祖功参造化,人人景仰,晚辈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她的高贵优雅。怎么想象一下,也有错吗?”
“这……”老者哑然。
这时,长老麻枭开口道:“此事暂且揭过。我来问你,朗克萨与那加勒虻可是死于你手?”
“欸,这么大个锅,晚辈可背不起!”杨硕做了个摆手后仰的动作,表情有些夸张,“加勒虻乃是朗克萨所杀,而朗克萨乃是被咒术反噬,皆与我无关!”
“什么?你胡说!”那麻枭长老几乎跳了起来。
“晚辈不敢胡说。”
“还不是胡说?朗克萨怎么会杀了加勒虻?”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道:“怎么不会?某些人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卑鄙龌龊了一点也很正常。”
说话的名叫拓跋乌祁,是拓跋桑蕖的大伯。
“你说什么?”麻枭不干了。
“听不懂吗?要不要本巫再说一遍?”
两人脸贴脸吵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
“够了!”
有人沉声喝道,声音如同从九幽之地发出的一般,使两人停止了争吵。
“小友,话不可以乱说。”
这一次是一个身材矮小、面色阴戾的老者。他不出声则罢,这一出声,仿佛四周的气温都阴冷了下来,令许多人忍不住抱臂取暖,腿脚都在打哆嗦。
此人延虺,乃是朗克萨的表叔,自然听不得他的坏话。
提玛族长于是道:“杨硕,不如将事情的来龙动脉一五一十的讲来。是对是错,吾等自会给你一个公断!”
“是,前辈。”
半刻钟后,会场陷入了沉默。
黑咸长老目光直逼杨硕:“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
麻枭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
“你……”麻枭碰了一鼻子,有些气急败坏,“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小子有多狂妄!”
黑咸长老沉声道:“小子,在座的各位都是你的长辈,对长辈说话时最好放尊重点!”
杨硕哂然一笑:“前辈教训得是,晚辈记下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宁格佬道:“小友,你可有人证?”
“他们死的时候,桑蕖小姐也在场,她可以作证。”
那边就有人问了:“那么,她人在何处?”
“问得好!既然已经从圣地回返,为什么不敢出来见人?”麻枭长老最是聒噪,接口道。
“谁说我不敢见人?”
人未至,声先至。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拓跋桑蕖带着婢女托娅缓缓步入场中。
她环顾了一圈众人后,向提玛族长这边喊道:“宁叔叔好,祁伯伯好。”
又甜甜的喊了一声:“阿娘,我来晚了。”
提玛族长道:“你来得正好,快把你看到的说一说吧,不得有半句虚言!”
“是,阿娘!”
于是,拓跋桑蕖便将下山时遇到朗克萨和加勒虻的经过说了一遍。
然而萨姓一派并不买账。
“哼,谁相信你的鬼话,说不定你们是一伙的!”
“就是。我听说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她的证词根本不足取信!”
“孤男寡女嘛,在一起久了,难免不生出点情愫。”麻枭阴阳怪气地道。
黑咸长老眯了眯眼睛,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拓跋桑蕖。
“你方才说,朗克萨是死于血咒术的反噬?”
“正是,晚辈不敢妄言。”
旁边有人喊了:“这不可能,就凭他的修为,中了血咒之术根本不可能还在站在这里!”
“不错,本巫也不相信。”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现怀疑之色。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这小子分明在胡说八道!我看他是杀了人不敢承认,才合伙编造出这种子虚乌有的理由。”
杨硕耸了耸肩,道:“是否胡说,你们问个米、过个阴不就明白了?”
麻枭道:“小子,难道你竟不知,过阴问米,那是神木林那帮人干的事?”
杨硕无语。心说你们不会,怪我喽?
提玛族长道:“他不知道也有情理之中。本巫觉得,诸位不如施以卜筮之术,所言是真是假自见分晓。”
她这一说,这些反对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是啊,巫修手段何其犀利,是真是假卜筮一遍也就清楚了,又何须为此争论不休?
就在会场陷入短暂的沉默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传来。
“不必了,本巫祝已经卜过了!”
通向场外的路又再次打了开,所有人纷纷扭头看去,这一看便是一阵骚动。
“是大巫祝!”
“大巫祝来了!”
在底下一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克蝥萨带着几名属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细碎的议论声也因此戛然而止。
迎着提玛族长的目光,克蝥萨径直步入场中。
冰冷的目光在拓跋桑蕖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杨硕身上,令他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是杀气!
克蝥萨走到近前,一股骇人的气势也随之逼近。
就在距离提玛族长仅两丈之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突然,他抬起了左手,目标直指杨硕。
就在这只手抬起的瞬间,拓跋桑蕖脸色瞬变,而提玛族长也动了。
“住手!”
代表族长威仪的法杖遥遥一指,澎湃的气息便汹涌而出,与克蝥萨碰撞在了一起。
两股气息一接触,便像黏住了一般,纠缠在了一起。只有劲风吹拂,叫身后那些勇士和家将都站立不住。
高手的交锋,乍一接触,便先声夺人,迫人无匹。
第五七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萨老,你要做什么?”提玛族长质问道。浑身青光四溢,强大的巫力灌注于法杖之上,与克蝥萨形成胶着之势。
“做什么?自然是为吾儿雪恨!”
“请你冷静,人不是他杀的!”
克蝥萨冷冷一笑,一字一顿道:“人,就是他杀的!所以,他必须死!”
说罢,右手斜探,顿时黑气弥漫,强横的巫力再度迸发出来。
“不可!”
乌祁长老大喝一声,腾地从座位上弹起,一掌便迎了上去。
“砰!”
他的这一掌没有能够阻挡克蝥萨,反而被另一只手掌挡了下来。
手掌的主人麻枭长老嘿嘿一笑,露出一颗黄灿灿大牙。
“乌祁,你这是做什么?他们切磋,哪有你我插手的份?”
“你……”
不远处,宁格佬将动未动,只因延虺长老的气息已将他牢牢锁定,只要他一动,后者也会毫不客气的出手,那样的话结果更难预料。
而同为清江四老之一的黑咸长老则岿然不动,冷眼旁观。
局势一下子变得万分紧张。
就在这短短一瞬,杨硕只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倾轧而来,身体一下子便被禁锢了。
提玛族长没想到克蝥萨在与她对拼巫力的时候竟然还有余力去袭击杨硕,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后者被制。
杨硕感觉自己的脖子一下子被一股大力挤压,几乎要被捏断。
好在他早有防备,提前调动了玄武幻盾护住各处要害,这才没有给他一击致命。
“克蝥萨,你敢!”提玛族长喝止道。
克蝥萨扬了扬下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巫祝有什么不敢!”
宁格佬道:“快停下!就算你要替朗儿报仇,也该问明真相,怎可滥用私刑?”
“私刑?在本巫眼中,捏死他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克蝥萨不屑地一笑,手中持续加力。
然而因为要同时应付提玛族长,所以一小半的实力也使不上。
即便这样,要捏死这样一只小蚂蚁,按理说也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数息之后,他却惊讶的发现,面前这只蚂蚁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
“不要伤他!”拓跋桑蕖和阿朵打几欲上前,却被强横的劲气所阻挡。
“你们别动!”杨硕道,额头渗出一滴冷汗,却依然神色自若,“前辈何须如此。晚辈若真是凶手,自愿将人头双手奉上。前辈何至于上来就下杀手?难道怕晚辈逃了不成?”
克蝥萨冷冷地道:“你逃得掉吗?”
杨硕哂然一笑:“我若要逃,早已逃了,何须等到前辈出关?”
克蝥萨直勾勾地盯着杨硕的眼睛数息,仿佛要洞穿一切一般。
此刻他比谁都惊讶。就算有提玛在一旁掣肘,也不应该连一个辟谷期的小娃娃也宰不了,然而这样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一击失手,他又有何脸面再出第二击?数息之后,他撒开了手。
巫力一敛,与提玛族长的比拼也因而停了下来。
众人松了一口大气。这两伙人要真的火拼起来,恐怕对谁都不好。
这时候再一看,桌椅掀翻了大半,四周能站着的勇士和家将已经不多了。
两方比拼,克蝥萨已经显示出了他作为大巫祝的强大实力,相比之下,提玛族长虽然略逊一筹,但已经殊为难得。
四名家丁抬来一张熊皮大椅,面北而放。克蝥萨一掀衣袍,与提玛族长相对而座。
麻枭长老面露戏谑,说:“小子,算你走运,大巫祝大人若真想杀你,此刻你已经是一具无头尸体了!”
杨硕置之一笑。他怎会看不出,刚才克蝥萨是真的下了杀手,只是没能得逞罢了。
宁格佬则微微勾了勾嘴角,心说这小子的骨头比想象中的还要硬上许多!
拓跋桑蕖关切的目光望了过来,迈出的步子又生生停了下来。理智告诉她,这时候要尽可能与杨硕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落人口实。
“你没事吗?”她传音道。
“放心,没事。快跟我说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杨硕问道。
原来,清江四老指的是除大巫祝与族长外实力最为强大的四人,他们分别是蓝婆婆、宁格佬、黑咸和延虺四人。
蓝婆婆是自己人,延虺则是那朗克萨的表叔,自然站在大巫祝那一边。至于宁格佬和黑咸,他们一个为人正直,两不偏袒,一个与朗德寨关系密切,态度并不明朗。
有人在克蝥萨身边耳语了几句,后者听罢不由得皱了皱眉。目光与麻枭长老交接,似乎说了几句话。
完后,麻枭道:“小子,刚才你说你从血咒术底下逃出生天,可有此事?”
“有。”
“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杨硕耸了耸肩。
“什么意思?”
“无可奉告。”
“你……”
“此事关系个人私隐,在下觉得没有和盘托出的必要。”杨硕道,来了个一推六二五。
“这可由不得你!”克蝥萨沉声说道,声震耳鼓。
“大名鼎鼎的大巫祝竟然要以大欺小吗?”杨硕退后一步,道,“诸位前辈都在这,晚辈可不敢只听你一人的。”
说罢,看向了族长与宁格佬。
前者道:“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答。”
后者点了点头,道:“如此问题,不答亦无不可。”
“谢了!”杨硕说着,目光又落在了黑咸的身上。
后者面无表情,道:“本巫以为,你还是答了好!”
杨硕就是一尬。
延虺那如同寒潭一般的声音传来:“小子,吾等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再浪费时间。”
阴冷的气息向场中迫来,令闻者胆寒。
“延虺兄,何须动怒,不如本巫来告诉你答案!”
一个声音从场外飘来,令众人瞿然一省。
一队紫衣人步入场中,领头的金丝马甲,金丝包布,头插金翎,一副阔绰的地方土司形象。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沟莫朗德,同样的一身金丝紫衣,少爷范十足。
克蝥萨嘴角一勾,道:“莫扎寨主,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莫扎朗德微微一笑:“克蝥兄这话说的,难道我们就不能来吗?”
“不错,克蝥兄这话就显得很见外啊!”
又一个声音传来,接着一名黑衣老者带人进入了场中。
“是乌溪峒的艾老!”人群骚动起来,“乌溪峒的人怎么也来了?”
“不止他们。还有陡寨、格多寨、龙潭寨,他们也来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各寨人马不约而同的到来,使得原本还算开阔的打谷场显得有些拥挤。
在这些人中,杨硕看到了乌溪峒的索托和巴代,龙潭寨的阿力蛮、阿壮嘎,还有陡寨的玛赛和格多寨的葛利阿嗄,但并没有见到越秀朗德、哚凤妮和岗越朗德等人。
宁格佬不悦地道:“今日清江本寨议事,你们来做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赨祖现身,那可是关系整个巫山的大事,要商量也是一起商量,怎么能关起门来私下商量?”
“莫扎兄说得对极。宁兄别忘了,我们也是巫山的一份子!”
“赨祖现身,必有昭示,我等自然要瞻仰恭听一番。”
一众来人笑着说道,一一向提玛族长诸人含胸行礼,完后便领着各自随从落座。
会场一下子变得十分的热闹。
克蝥萨道:“莫扎兄,方才你说你知道答案,还请不要卖关子吧!”
莫扎朗德笑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火。”
“火?”
“不错,此子本源真火乃青冥鬼火,对付阴邪鬼煞自然容易。”
“什么?青冥鬼火?”克蝥萨也闻言一惊,目光再次扫向杨硕,眸光中又多了一些东西。
会场顿时好一阵骚动,人们小声的议论起来,望向杨硕的眼神全都变了。羡慕者有之,憎恶者亦有之。
这些人当中,只有玛赛最为平静,因为他在遇到冥灵花蛾的时候,已经见识过杨硕的本命真火。
这其中,神色变化最大的是黑咸。
但见黑雾汹涌,人便已经离座而起,如一阵风般,嗖的来到了杨硕的跟前。
“黑咸长老!”提玛族长适时挡在面前,生怕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本巫问你,你与那万煞老儿是什么关系?”黑咸沉声问道。一对黑目直勾勾的逼视而来,眼神如同刀子一般。
杨硕也是吓了一跳。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万煞?前辈说的可是万煞宗的万煞老祖?”
“哼!除了他,还能有谁?”
“晚辈与他素未谋面,又谈何关联?”
“素未谋面?”黑咸长老目光一凛,“那你所怀青冥鬼火又从何而来?”
得,这下麻烦大了。如实说的话,恐怕于家族不利。毕竟,这望仙海于凡人来说是天堑,但对于黑咸这种级别的修士来说,却无异于一江之隔。
于是正了正颜色,道:“实不相瞒,此火乃晚辈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所得。”
“机缘巧合?”
“不错,晚辈曾因仇家追杀,被迫逃入望仙海避难,这才在一个无名小岛上发现了此火。”
第五七四章 针锋相对
“你是说,你在岛上遇到了万煞老儿?”
“那倒没有。那只是一个无名荒岛,晚辈并没有见到任何人,不过骨灰坛倒是见到一个。”
“骨灰坛?”
“不错,这火便藏于坛中,晚辈历经九死一生,才将此火收服。”
杨硕十分认真的道,眼神中透着无比的真诚,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而从黑咸长老那逐渐缓和下来的神色来看,此老怕是已经信了一半。
于是试探地问:“前辈如此激动,莫不是与那万煞有何过节?”
黑咸眼中透射出浓浓的恨意。
“若无此火,吾弟也不会死!”
好嘛,原来还牵扯到一些陈年往事。
“这还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晚辈深表同情!”
“同情?”黑咸的目光再次逼视过来,“你以为一个同情,便能消解吾心头之恨吗?如此害人之火,留之何用?小子,是你自己来,还是本巫亲自动手?”
“黑咸长老,不可!”族长提玛劝阻道,“此火已经与他丹田融为一体,若强行取出此火,必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的命,与吾之血海深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黑咸不屑地道,庞大的气息骤然攀升,一下子锁定了杨硕。
事态突然恶化,令众人再度紧张起来。毕竟,谁也不想无端受到波及,巫魁的怒火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克蝥萨则乐见其成,有人替他出手,自然再好不过。
“慢着!”
一声娇喝,再次引发了所有人的关注。
而当众人发现喝止之人乃是拓跋桑蕖时,则更为惊讶。
只因这一声喝止,竟夹带着冰雪的气息,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沁人的寒意。
这种寒冷与延虺长老的阴寒还有是所区别的,后者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精神层面,如同幽魂恶鬼临身的那种阴寒。
而拓跋桑蕖此刻展现出来的,则是真正的寒冷,是与风霜雨雪同质的寒冷。
一些人定力弱的家丁都不由得打了一下哆嗦。
“这是……”就连大巫祝克蝥萨也不禁为之动容。
“冤有头,债有主,黑咸长老大可不必如此动怒!”拓跋桑蕖面色如凝,沉声说道,赫然有了一股王者之气。
“丫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黑咸道。
“长老此言差矣。”拓跋桑蕖胸有成竹地道,纤秀的下巴高高扬起,带着傲然之姿,“桑蕖最后尊称您一声前辈,从今往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黑咸皱了皱眉:“本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拓跋桑蕖越过他,缓缓走到会场中央,面向众人。
那一身锦衣银饰,白花花的晃人眼球,映衬着那妖娆可人的面庞,端的是明**人,气质超凡。今日的她,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此时,杨硕也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
——终于还是来了吗?
但见她环顾一圈后,张开双臂,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高声宣布道:
“赨祖敕令在此,尔等还不跪听法旨!”
清脆的嗓音在打谷场上空回荡,令所有人齐齐变色。
提玛族长带头,一个个恭身下跪,匍匐于地。
会场因此跪倒一片,所有人表情肃穆,静候聆训。
黑咸和克蝥萨两人对视了一眼,再一看这架式,也不得不跪下听旨。
看着跪倒在面前的一众宿老及勇士家将,拓跋桑蕖心中豪情万丈,目光与杨硕交汇,又不禁百感交集,眸含晶莹。
杨硕看得出,她的眸中有波光潋滟,那是一种别样的凄美。
“奉赨祖口谕,敕封拓跋达努之女拓跋桑蕖为巫山第六代神女,执掌姑瑶山,各寨各峒皆听其号令,共兴巫山。违令者,人神共诛!”
敕令一出,如同在人群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会场安静了数息,便哗啦一下骚动了起来。
“原来传言是真的,赨祖真的授命于她!”
“我早说过,跟着族长不会错。”
“受赨祖钦点,这是何等荣幸!”
众巫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拓跋桑蕖的身上。
清江寨这边大多数人自然是欣喜若狂,其他各寨人马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
这时,打谷场上空响起了克蝥萨的声音:
“本座想知道,这究竟是赨祖的意思,还是你,又或者是他人的意思?”
声音洪亮,气贯全场,令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面对他那迫人的气势,拓跋桑蕖毫无惧意。
“自然是赨祖的意思。怎么,大巫祝想抗令不成?”
“若是赨祖的意思,本座自然要照办,拥护你成为新一代神女。但若是某人授意……”克蝥萨字字诛心,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提玛族长的身上,“那么,本座便要替天行道,以正视听!”
拓跋桑蕖夷然不惧。
“还请大巫祝谨言慎行。赨祖圣谕,岂容质疑?”
“想要他人信服,你须有赨祖的信物,否则,我等凭什么相信你?”
延虺附和道:“不错,口说无凭,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拓跋桑蕖微微一笑,道:“你们听不懂什么叫口谕吗?如若不信,大可以自己上圣地一问究竟。”
诸位宿老听罢纷纷点头。不错,是真是假一问便知,何苦争论来由?
谁料,克蝥萨却仰天大笑起来,让众人甚为不解。
“哈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信口开河。丫头,你莫非真以为本座不知,赨祖早已仙逝多日,你要吾等问谁去?”
此言一出,如同晴空一道霹雳,惊得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很多人几乎是嗡的一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赨祖早已仙逝多日,赨祖早已仙逝多日……”
“这不可能!”宁格佬大声道。
克蝥萨呵呵一笑:“本座是否说中,这丫头比谁都清楚。你们被她骗了,却还蒙在鼓里!”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拓跋桑蕖的身上,而从她有些局促的样子来看,此事多半不假。
悲恸的情绪迅速开始蔓延。
有人以袖拭泪,有人朝天跪拜,比死了亲爹还伤心。赨祖得而复失,对巫山来说是难以承受之重。
这样的机会,克蝥萨如何能够放过。
“怎么样,你没话说了?”他冷冷一笑,目光直逼拓跋桑蕖,“你假传赨祖口谕,还在这里招摇撞骗,糊弄族人,简直罪无可恕!说,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通煽风点火,弄得人心动荡,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
“你胡说!”拓跋桑蕖道。
“克蝥萨,你不要妖言惑众!赨祖遗命,你竟敢不从?”提玛族长道。
阿朵打适时站了出来。
“桑蕖小姐的话千真万确!她们被赨祖召见的时候,我们几人都在场。”
“不错,我们都可以作证!”龙潭寨的阿壮嘎和阿力蛮也站了出来,令族人纷纷侧目。
“在下也愿意相信桑蕖小姐!当时我也在场。”沟莫朗德也站了出来,完全不理会莫扎寨主那冷冽的目光。
克蝥萨便问了:“那,你们可都见到赨祖了?”
此话正中要害,令几人顿时哑然。
是啊,他们几个只是在外面站着,赨祖说了什么根本就不知道啊。
这时,杨硕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可笑啊可笑,如此颠倒黑白,搬弄事非,竟然还真的有人愿意相信!”
克蝥萨震怒:“休得胡言!否则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杨硕迎着他那杀人般的目光,道:“公道自在人心,究竟是谁在胡言乱语,大家自有分辨。敢问大巫祝大人,你可见到赨祖了?”
“并未。”
“那就是了。你并没见到赨祖,而她却被赨祖召见了。凭什么我们要听你胡乱猜测,而不肯相信她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这一说,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点头称是。
宁格佬道:“此言有理。”
克蝥萨道:“哼!此乃我巫山内部事务,吾等族人凭什么要听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提高了几分警惕,是啊,他不过一介外人,凭什么听他的?
杨硕愣了一愣,心说这身份还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啊!
于是嘿嘿一笑:“大人此言差矣,在下可不是什么外人!”
“你什么意思?”
杨硕走到沟莫朗德身边,一搭他肩膀,道:
“这位仁兄可以作证。巫祖庙一行,赨祖只召见了四人,而在下有幸成为其中一个。试问,赨祖她老人家都不把在下当外人,大人又为何总是见外?”
如此一说,众人大呼惭愧。
沟莫朗德被他勾肩搭背,表情有些古怪。此刻他心里很想吐槽一句,你不过是借病搭了趟顺风车,说得好像很光荣一样。
克蝥萨又道:“即便见了又如何?”
杨硕道:“阁下大概还不知道,最后能够留在赨祖殿中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拓跋桑蕖,另一个就是在下。所以赨祖尊上说了什么,在下最清楚不过!”
麻枭这时候站出来道:“小子,你不要信口雌黄!之前你明明说自己中毒致昏,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现在又说得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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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五章 巫山神女
杨硕露出无奈的表情。
“其实,在下只是不想让大家伤心难过罢了,就如现在这般。赨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么忍心看到她的子民为她伤心欲绝?”
“救命之恩?”
“不错。在面见赨祖之前,在下的噬骨之毒就已经发作了,是赨祖将我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确有此事。”宁格佬道,“此子初来巫山之时已身中剧毒,这一点本巫可以作证。”
有宁格佬担保,不由得众人不信。
噬骨毒发,巫山除了赨祖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解得了。所以到这个时候,众人基本上已经信了一半。
乌祁问道:“那,赨祖她老人家说了什么?”
杨硕道:“赨祖经天纬地,神通盖世,隐居圣地数千年,就连天下修士最害怕的大限也奈何她不得,直到我们的到来。她说,她已经活得够久了,见到我们,她才可以安心的离去。”
说着,以手抚面,难掩心中的愧疚和悲伤:“是我们害了她,我们有罪啊!”
众位宿老深受感染,又跟着难过起来。族人们潸然泪下,纷纷垂泪,呜咽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时候要是谁还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么说,赨祖仙逝,皆因你等而起?”克蝥萨道,直接指出要害,“或者说,赨祖是为你解毒之后才仙逝的,对也不对?”
克蝥萨目光逼人的望来,令杨硕几乎就是一个趔趄,心说这老东西果然难以对付。
于是又道:“事到如今,在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实事上,赨祖曾亲口说过,让我做神女身边的大护法。”
说着,朝拓跋桑蕖偷偷挤了挤眼。
延虺那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可本巫并不记得有神女大护法一职。”
麻枭就是一指,道:“对呀!根本没有什么神女大护法,是你信口胡诌的吧!”
杨硕瞪了他一眼:“赨祖钦定,尔等还要质疑吗?”
又背负双手,仰天长叹道:
“原本还觉得这是赨祖多虑,毕竟拓跋桑蕖天之娇女,有众星拱卫,又何需什么护法。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巫山表面上一派祥和,背里却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赨祖她老人家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好一招连消带打!
这就差没有明说,有人想趁机废除神女和族长,好独揽大权啊!而在下我,就是那个赨祖指派的话事人,专门来揭穿你们的阴谋。
所谓小卒过河顶个车,众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望向克蝥萨的眼神又不同了。
族长与大巫祝的明争暗斗,使得族人们离心离德,都在私底下站队。如今这么一说,有些人便有些动摇了。
克蝥萨不屑一笑,道:“牙尖嘴利,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赨祖已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阴阴一笑,走到杨硕跟前,居高临下道:
“如果本座没有记错,想要收伏青冥鬼火还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此人拥有玄阴煞体。是也不是?”
“什么?!”黑咸为之一震,霍的站了起来。
他再度逼近过来,目光灼灼。
“说,你是否玄阴煞体?”
得,终于到了要摊牌的时候吗?
杨硕于是道:“还望前辈顾全大局。是也罢,不是也罢,这与她是不是赨祖钦定的神女并无相干。是吧?大巫祝大人?”
“那又如何?”
“你们不是要信物吗?其实你很清楚,信物就在她身上,对不对?”
众人面面相觑。
“信物?什么信物?”
“不是说没有信物吗?”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众人窃窃私语,不明白杨硕口中的信物具体指的是什么。
“不错,你们要的信物,就在桑蕖身上!”
又一个声音传来,老迈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婆婆……”拓跋桑蕖的眼睛亮了起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蓝婆婆拄着一根黑漆漆的铁力木拐杖走了过来。
只不过,眼前的蓝婆婆不再是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而是鹤发童颜,皮肤光滑,连身躯都挺得笔直。
蓝婆婆缓缓走到族长提玛等人的面前,朝他们点了点头。
又转身朝向众人,道:“老婆子就晚来了一会儿,你们这些人就要造反了不成?”声震四方,不怒自威,更别说此刻她是真的有些怒了。
她缓缓走到黑咸、延虺两人的面前,锐利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麻枭的身上。
“蓝婆婆,您不在家养病,到这里来做什么?这外面风吹日晒的,恐怕会伤了身体!”
麻枭嘿嘿说道,言语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就差没有明说,一个失去了本命蛊的人,有什么资格跑来指手划脚。
谁料他这一说,就如同捅了一个马蜂窝。
但见蓝婆婆将手中铁力拐重重一顿,霎时巫力暴涨,横荡八方。如火山爆发,如山洪骤下。
以蓝婆婆为中心,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息迸发而出。
无形的气浪向四面八方席卷,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身体,带给人们无比的震撼。
而这股气浪仿佛还有针对性一般,偏偏就麻枭这一块受到的冲击最为猛烈。
只见他闷哼一声,便连人带椅飞了出去,砸进了身后的家将之中。
族人中顿时爆发出一声惊呼,望向蓝婆婆的目光全都多出了几分敬畏。
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蓝婆婆的实力恢复了?她不是失去了本命九香蛊吗?
不仅如此,她的气势仿佛又比之前更加强横了许多,给人一种浩瀚如海的压力,这种感受对于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的人来说更加明显。
蓝花荵蓝婆婆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震惊,不明白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何以会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谁跟你说老身在家养病?”蓝婆婆居高临下,望着倒地不起的麻枭冷喝道。
“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围攻两个晚辈,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竟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
她虽然骂的是麻枭,但很多人却仿佛被骂的人是自己一般,一个个勾头黑脸,不敢乍刺。
麻枭则露出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哀求的目光望向大巫祝。
后者眉头紧锁,并没有表示什么。
克蝥萨如何看不出,蓝婆婆此刻实力大进,已经不在他之下!
为免气氛紧张,宁格佬道:“不知巫祝大人所说的信物是何物?”
蓝婆婆点了点头:“老身这便指给你们看!”
说罢,招呼拓跋桑蕖过来。
后者在她身边站定。
“不用担心,你闭上眼睛即可。婆婆自有法门!”
蓝婆婆说道。以拐杖杖头朝拓跋桑蕖一点,后者的身体便迸发出一道道紫色的光晕,如梦似幻。
拓跋桑蕖闭目而立,思绪放空。
很快,一只巴掌大的灰紫色蛾子便浮现在了她的身前,紫色的光环在四周萦绕,煞是好看。
这,便是她的本命蛊鬼面幺蛾投射出来的影像。
克蝥萨开口道:“巫祝大人想给大家看的就是这个吗?”
蓝婆婆微微一笑,道:“大巫祝何必心急,你再看!”
说罢拐杖再次一点,一个白色的影子便从那鬼面幺蛾的腹中显露了出来。
所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冰蚕蛊?这是冰蚕蛊!”
“可为何它会在幺蛾体内?”
“大概是被鬼面幺蛾吞食了吧!”
“未必。你们看,它还有心跳!”
众人瞪大眼睛仔细瞧去,果然看到了那白影上一个红色的小点在跳动,正是冰蚕蛊的心脏。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鬼面幺蛾被这东西寄生了?”
“怕是有这个可能。”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发表自己的“高见”。
蓝婆婆道:“诸位看到了,赨祖的本命冰蚕蛊,如今已经是桑蕖之物,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事实摆在眼前,那些反对的族人再也没话可说了。
莫扎朗德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道:“朗德寨愿意遵从赨祖遗诏,拥护拓跋达努之女拓跋桑蕖为巫山第六代神女!”
龙潭寨第二个站了出来。
“龙潭寨同样愿意拥护拓跋桑蕖为巫山第六代神女!”
随后是陡寨、乌溪峒、格多寨,各大寨主先后站了出来,全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眼见局势已不可扭转,克蝥萨的脸黑沉得吓人。
很快,便轮到他们这些人表态了。
看着族长、蓝婆婆、黑咸甚至是延虺等人躬身表决立场,克蝥萨冷哼一声。
“让她做神女又如何,就怕是有命当,没命享!能够融合两种本命蛊的人,恐怕还没有出世!”
蓝婆婆道:“这一点不劳大巫祝费心,大巫祝该做的,是好好约束一下属下,免得类似令郎的悲剧再度发生。”
克蝥萨怔怔的看了一眼蓝婆婆,便拂袖而去,一帮人尾随其后,麻枭等人自然没有落下。
延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同样带着一帮人走了。
随后,各大寨寨主纷纷起身告辞。会场因此冷清了许多。
第五七六章 神女大护法
接下来便是私事了。
蓝婆婆看着黑咸,道:“阿咸,听老身一句,无论他是否与万煞子有无关联,你都不要找他的麻烦。”
“可是……”
“难道,上一代的恩怨,就应该延续到下一代吗?”
黑咸长老闷头不语。
杨硕道:“黑咸前辈,在下出身世俗界,确实与那万煞毫无关联。”
黑咸拧了拧眉:“世上会有这种巧合?”
突然目光一寒,道:“莫非,你是他的夺舍?”
说着,毫无征兆的一掌轰出。
这一击,漫说是杨硕,就连蓝婆婆也没有预料到,所以待她想出手阻止时已经晚了。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杨硕倒飞了出去,跌进了人群之中。
“你这是做什么?”蓝婆婆怒喝。
族长提玛越过人群,想看看人伤得重不重,却见杨硕自己站起来了,就像没事人一样。
他倒是没什么事,被他殃及的几个族人却惨了,断胳膊断腿的各有伤法,哎哟哎哟的躺了一地。
杨硕抱拳一揖:“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黑咸长老看了看他,不禁自嘲一笑。
“你的骨头果然很硬。”
又向一脸怒容的蓝婆婆道:“方才本巫只是试探他的灵根。这小子说得没错,他确实不是万煞子夺舍,恐怕亦非他的后裔。”
宁格佬嘿嘿一笑,道:“老鬼,你就这么肯定?不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吧?”
黑咸道:“他的灵根以土为最强,火灵并不突出。”
“哦,然后呢?”
“你应该知道,灵根与血脉有很大的关联,尤其是属性突出的灵根,很容易传承下去。显然,此子在这一点上与万煞子完全不符。”黑咸解释道。
宁格佬点了点头:“黑兄能够想清楚这一点,说明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余心甚慰啊!”
又向蓝婆婆道:“接下来,该是为册封仪式做准备了!”
后者道:“此事由提玛安排,我等只须挑个吉辰即可。”
在三人商谈的功夫,杨硕又来到了阿朵打和拓跋桑蕖的跟前。
前者很识趣的找了个借口离开,留下二人单独面对。
蓦然生出来的距离感,让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想到该完成的事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杨硕于是道:
“此间事毕,我想,现在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拓跋桑蕖眸光闪烁,闷着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杨硕看得出她心中的不得舍,语重心长地道:
“呆会我便向族长和蓝婆婆辞行,你要好好保重。巫山的将来就靠你了!”
见拓跋桑蕖有话想说,于是一摆手:
“什么都不用说,我懂的。你就当我是只你生命中的一道风景,过去就算了!”
说罢,潇潇洒洒的一转身,心中豪情奔涌。
是啊,每个人一生中要遇见的风景又何止一处,既然不能拥有,那便坦然面对,笑看这尘世浮华。
喜欢不一定要拥有,懂我,足矣!
心中正自感叹,忽听拓跋桑蕖一声喊道,脚下便是一个趔趄。
“杨硕,说好要替我炼制十坛八坛辟谷丹的,你莫非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姑奶奶,我认栽!
霍然转身。
“喂,我的大小姐,你要是一直不准备材料,我岂非要呆在巫山一辈子?”
拓跋桑蕖柳眉一扬:“呆一辈子有问题吗?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大护法。就算我肯让你走,他们三位也未定同意!”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向三老。
正在商谈的蓝婆婆、宁格佬也笑眯眯的望过来,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又或是假装没有听见。
“算你狠!!”杨硕恨恨的道。
接下来,就是等待炼丹的日子了。
据说,巫修从巫师晋级到大巫并不是非要辟谷丹不可,他们炼制的蛊丹也有类似的功效,但相比之下,辟谷丹的效果更为显著。
所以说,炼丹一术,还是丹道修士更为擅长。拓跋桑蕖正是在服用了蛊丹之后没有成功晋级,这才会央求蓝婆婆带她出门寻药,直到遇上了杨硕这个倒霉孩子。
好在拓跋桑蕖也没有强行留人的意思,很快便把炼制辟谷丹的材料找齐了。
只不过,当杨硕看到这一大堆小山一般的药材时,还是给吓了一大跳。
一问才知道,是寨中诸位宿老及各寨寨主听到消息,纷纷托人说情来了。帮一个是帮,帮一群也是帮,落下谁都不好,所以就搞出了远超预计的材料来。
杨硕还问了,你们从哪找来这么多材料?人说了,巫山地处十万大山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天材地宝。
杨硕心里就不爽了,凭什么老子干活,你们赚人情?
这边刚牢骚两句,那边又来人了。是沟莫朗德、阿力蛮那一帮人结伴而来,同样带了一堆的材料,说什么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也给捎带炼上几颗聚灵丹。
杨硕就怔怔的看着门口那背扛肩挑的一大堆,说,捎带?这叫捎带?
几人都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抓耳挠腮。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那都放下吧!
几人一看杨硕答应,那个高兴的劲儿自然是不用说。
当然,咱也不能白干不是,所以那个出丹率也就往低了调一调,适当炼制一些应付差事,其余的便充作佣金。
就算是这样,当各寨各宿老拿到丹药的时候,还是一个个眉开眼笑,格外满意,只因丹药的品质早已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当然,兄弟义气也是要讲的。所以给沟莫朗德、阿力蛮等人的分量也更多一些,几人心里也都有数,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
由于一直忙于炼丹,所以有好些天没有出门了,也再没有见到拓跋桑蕖。
后来,从婢女托娅的口中得知,拓跋桑蕖已经服用了他炼制的丹药,正在抓紧突破。
“听婆婆说,小姐这次的闭关时间非常长,远远超出了晋级大巫所需要的时间。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我们都很担心呢!”
谁又不担心呢?杨硕心想。他有理由怀疑,晋级如此之难,可能跟那共生的幺蛾蛊与冰蚕蛊有关,希望她能顺利突破吧!
终于,几天之后,传来了她突破的好消息。
神女突破,这对于整个巫山而言都是一件大事,而拓跋桑蕖也成为了历届神女中最早突破到大巫的一个。
杨硕有理由相信,在赨祖宝典《巫蛊下篇》和圣器万蛊皿的帮助下,她也极有可能成为史上最有实力的一代神女。
当芦笙、芒筒全都吹起来的时候,杨硕知道,大日子来了!
看着上万巫民拥立在拓跋桑蕖的脚下,高喊“神女护佑,万载千秋”的时候,看着拓跋桑蕖身披盛装,在万众瞩目下一级级地走上位于姑瑶山的神女殿的时候,杨硕只能远远的祝福她。
是时候告辞了!
认真地打量了一会这片土地,蓦然间竟有些不舍。
就在刚刚跳上云梭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惊得差点一头栽下来。
“有请神女大护法进殿受封!”
一听这话,杨硕的云梭便溜得更快了。
开玩笑,要是真留在这里当那劳什子大护法,那自己的仙路历程也就至此为止了。
打听父亲的行踪,与柳家的约定,赨祖的嘱托,还有收集五阴木的事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去完成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然而这还没跑出多远,一道遁光便急速追来,突然在前方现身,挡在了云梭的必经之路上。
来人乃是清江四老之一的黑咸。
“你想上哪里去呢?神女大护法大人?”黑咸表情生硬地道。
杨硕面色一僵:“呃……天天炼丹呆得乏了,自然是想出去转转。”
“小友若想出山解闷,不如让本巫陪同,这样才能保证小友的安全。”
“只是随便转转,不至于贴身跟着吧!”
“这都是为了小友的安全着想。”黑咸老神在在地道,“毕竟大巫祝可是时时都在盯着你,只要你一出山,本巫保证你活不过一个时辰。”
“哇靠,不是吧!”
“本巫并未虚言相诓。”黑咸道,又压低了声音,打着商量道,“不过本巫可以保证,只要你完成本巫预定的那炉聚灵丹,本巫定会亲自护送你离去。如何?”
“聚灵丹?”
“怎么,小友莫不是忘了,本巫上次命人送去了不少聚灵丹的材料啊!”
杨硕就死死盯着黑咸,后者似笑非笑,一脸市侩之相。
——果然被这老东西拿捏得死死的,都快成了他们的专职炼丹师了!
说话间,两排盛装打扮的少女在提玛族长的带领下翩然行来,她们两两为一双,各自托着法袍、法杖、法帽、鞶带等一应物什,成制式的整整一套。
“请大护法更衣,然而随吾一同拜见新任神女。”提玛含笑道。
“族长,连你也坑我?”杨硕传音道。
“放心,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只是你这个新任大护法总不能不告而别吧!给个面子,去见桑蕖最后一面。”提玛笑微微地回音道。
(打了十多天的吊针,人都快飞升了的感觉。起因是牙疼,差点去了半条命。医生说是肝火引起火症,叫我不要熬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唉,太难了!)
第五七七章 拓跋脱马
姑瑶峰,神女宫。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渐渐散去,整个姑瑶峰变得十分冷寂。
空旷的大殿上,除了垂首侍立的数名婢女,便只有那些星星点点的白烛,勉强给这片清寒之地带来一丝暖意。
“启禀殿下,今日各寨诸位宿老皆已进殿拜谒,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大巫祝、延虺等几位长老以外……”
“随他们去吧!”
听完侍者的汇报,拓跋桑蕖揉了揉太阳穴,慵懒地往宝座上一靠,顿时觉得宝座也是冰冷的。
她忽然怀念起家的味道来,不开心的时候,她还可以依偎在娘亲的怀里,如同儿时一样。
可现在,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殿下,是否觉得乏了?”托娅问道,端来了面盆和白帕。
“是有点。”拓跋桑蕖用白帕擦了擦脸。
“不如下去歇着吧!”
“我还不困。”拓跋桑蕖道,心里头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笑微微的脸。
这张脸,让她既爱又恨。
此刻他大概已经离开巫山了吧!
“是什么,让我的好妹妹如此烦恼啊?给阿哥说来听听?”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让拓跋桑蕖不由得一怔,接着飞快地从宝座上跳了下来。
门外翩翩走来一人,一身黑色对襟短衣外套蓝色鱼黼马甲,没有系扣,不是拓跋脱马又是谁?
拓跋脱马刚迈进大殿,一道人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身上那明晃晃的银饰差点晃瞎他的眼。
“哥,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有谁欺负我的好妹子了?”
拓跋桑蕖从怀里挣脱,仰起头道:“他们敢!”
拓跋脱马会心一笑:“不敢就好。否则,我定要他每回都拉一堆虫子。”
拓跋桑蕖噗嗤一笑:“哕,也不嫌恶心!”
说话间有属下来报:“启禀殿下,大护法在殿外求见!”
拓跋桑蕖就是一怔。
“他还没走吗?”
“大护法说特来向殿下辞行。”
“哼,他走就走啰,谁要他假惺惺!叫他走,赶紧走!”
那名属下便杵在了那里,表情犹豫。
“传他进殿!”拓跋脱马道。
“哥——!”拓跋桑蕖急道。
“他不吃人,妹妹莫非怕了不成?”拓跋脱马嘿嘿笑道。
拓跋桑蕖把腮帮子一鼓:“托娅,我累了,带本宫下去歇息。”
“是,殿下!”
不一会儿,杨硕走上殿来。
当他一眼看到站在眼前的竟是拓跋脱马时,先是一怔,随后笑了。
两个人面对面,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胳膊,最后便是一个拥抱。
“兄弟,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去你的,你才回不来了!”
“跟我说说,都遇到点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遇上了点麻烦事。”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并肩出了大殿,沿着院子里的青石板随意走着。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四处草木繁茂,花开簇簇。
两人就着小亭中一坐,立刻有人端来灵果佳酿。
借着美酒助兴,两人把臂言欢,相互谈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
“还有人主动找巫修的麻烦,这到是奇了!”杨硕端起酒杯道。
“你还记得万煞宗的谷虚真人吧?”拓跋脱马灌了一大口酒,道。
“记得,化成灰我都认识。”
“对,就是他了!这老头似乎仍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便设了个局,差点把我们给坑了!”
“恕在下直言,谷虚真人的实力并不弱于劼木巫王多少,若是他给你们下套,恐怕凶多吉少。可现在看来,兄台完全不像哪里受过伤的样子啊!”
“那当然是遇到贵人了。”
“贵人?”
“不错,此人风流倜傥,天纵之才,下次一定要介绍给杨兄认识认识。”
这样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杯中酒尽,夜色微凉。
两人都略有醉意,相约下次见面再痛饮一回。
罢了一同朝殿外走去。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拓跋脱马拦住了杨硕。
“杨兄不送!”
“我们同路。”
“谁跟你同路?我走这边,你走那边!”
拓跋脱马说着指了指远处的神女殿。
杨硕就是一呆,忽然想起好像确实有正事没办,于是打了个哈哈。
拓跋脱马就坏笑着凑过来,满嘴的酒气熏人。
“听说兄台跟我妹妹……嘿嘿……”
“老弟恐怕搞错了……”
“搞错?我又不傻。”又沉下脸来,道,“别说兄弟我没警告你,不要欺负她,不然有你好虫子吃!”
说完这些,便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远了。只留下杨硕一个人呆了半晌。
这时,婢女托娅慌慌张张的跑来,说殿下好像不太舒服,让赶紧去看看,她要赶紧去通知蓝婆婆和族长。
杨硕就问了,你们没有类似纳符架,或者花草纸一类的传讯用的东西吗?
托娅说有的,不过为了确保通知到,她还要自己跑一趟。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
神女宫,寝殿。
杨硕一连闯过数道大门,直接来到拓跋桑蕖所在的帐中。
一路上,就见众多侍女跑来跑去的,乱成一锅粥。
神女新晋上位,很多人还不熟悉这里的情况。
当她们见到大护法直入帐中,立刻排成一排,想要拦阻。
但见一阵强风拂过,这些人便一个个东倒西歪,自然让开了一条道,耳边同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有什么事,本护法一力承担!”
众人再回头,只有幔帐摇曳,哪里还有人影。
纱帐中,绣床上,拓跋桑蕖蜷缩一团,捂着肚子,秀眉拧成一股,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此刻,她已脱下了厚重的华服,只余一件单薄的纱衣。
厚重的丝衿将她包裹,如同一个粉红色的蚕蛹。
即便这样,她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一张脸因为寒冷,从白里透红变得苍白一片,浑身都在剧烈的哆嗦。
看到大护法闯进来,在旁边服侍的两名侍女连忙跪了下来,挡在了榻前。
“你们下去吧!”
平和的声音却有着不可违抗之力。
两人躬身一礼,便连忙退了出去。
杨硕一只手搭在了拓跋桑蕖的手腕上,去探她的脉搏。又开启灵目去查看她体内的真气走向。
这一看,发现果然和猜的没错,那一直蛰伏在丹田内的冰蚕蛊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它似乎比上次又大了几分,几乎占据了鬼面幺蛾的整个腹节,而后者也不甘示落,两者正在进行激烈的搏杀。
上次冰蚕蛊元气没有恢复,所以力量有限。但是这次不一样,冰蚕蛊仿佛卯足了力气一般,誓要占据原本属于鬼面幺蛾的地盘,直到将它吃干抹净,一丁点也不剩。
此刻,从它身上分出许许多多放射状细线,以丹田为中心,不断向鬼面幺蛾发起攻击,甚至刺穿幺蛾本体,一直延伸向各条经脉,各个穴道。
这使它看起来活像一只海葵一般,既娇艳又可怖。
而鬼面幺蛾也不会束手待毙,因为拓跋桑蕖的修为提升,使它的实力也上升了一个档次。所以这一次的反抗也比上一次更加凶猛。
这样下去,恐怕真要应了克蝥萨那句话,有命当,却没命享了!这份尊荣来得并不容易。
于是准备依法炮制,将南明紫火度入她的体内。
不管怎么样,先保住鬼面幺蛾再说,毕竟它才是她的本命蛊。
掀开丝衿,一抹玲珑曼妙顿时映入眼帘,让人目眩神迷,浮想联翩。
忍着喷血的冲动将她抱起,却又被她推了开。
眼睛虽然闭着,口中却在喊:“不用你管,你走!”
于是扶她坐起,抓起她的两只手,双掌平推,掌心相接,将一股暖流送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不要动,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杨硕的一句话,如同命令一般,让拓跋桑蕖停止了挣扎。
两人面对面而坐,双掌交接,看似平静,内里却是凶险万分。
冰蚕蛊这一次的挣扎远比上一次更为激烈,仿佛一定要争出个你死我活一般。
紫火的侵入,更使它几乎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在这样冰火两重天的夹击下,拓跋桑蕖几度昏死,又几度被杨硕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刻,杨硕表情严肃,额头不停的渗着冷汗。南明紫火在他的引领一步一步的夺回冰蚕蛊占据的地盘。
如此细微的操控,无论对灵力还是魂力而言都是极大的消耗。但他没有休息的时间,也没有退让的余地。
中途来了几拨人,先是蓝婆婆,后又是提玛族长,两人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深浅,所以又都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由着杨硕自行发挥。
就这样坚持了快两个时辰,激烈的搏杀才迎来了尾声。
两人在帐外看着拓跋桑蕖的气色越来越好,便都放下心来。
“桑蕖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们走吧!”蓝婆婆道。
见提玛面色有异,又笑着说道:“老身相信,桑蕖这孩子知道轻重,断不会犯下无可弥补的错误。”
说完,两人联袂离去。
只留下帐中的两人仍然面对面,掌对掌。
(感谢华清桐颜和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的推荐票)
第五七八章 一梦千金
……
月光透过薄纱投射在床榻上,清凉如水。
当拓跋桑蕖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绣帐中,身上盖着柔软的丝衿。
而杨硕则斜倚在床边,睡得很沉。
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以修炼代替睡眠,而这一次他实在太疲倦了,所以便和衣睡了去。
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
拓跋桑蕖用神识查看了一下身体,发现鬼面幺蛾已经彻底被冰蚕蛊占据,浑身都变成了雪白之色。而冰蚕蛊也失去了原本的形体,仅余这抹白色。
这是……合二为一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
大巫祝克蝥萨曾放言,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同时融合两种本命蛊,使它们共存于丹田。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说的并没有错,冰蚕蛊和鬼面幺蛾终是水火不容,无法共存。
只是现在的情况又怎么解释?
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两种蛊虫能够以这种包容并蓄的方式变成一个新的物种。
这也能算共生或融合吗?又能保留什么特性呢,她感到十分的好奇。
于是小心的沟通着体内的那个勉强能叫幺蛾的东西,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属于鬼面幺蛾的气息尚在,只是……似乎沾染上了冰蚕蛊的那股寒意,甚至……还有它的傲娇。
如此看来,叫它鬼面冰蛾或许会更加贴切。
运指轻轻朝远处一点,一道冰箭便激射了出去。
那里摆着的一个瓷瓶应声而破,惊醒了在门外职守的侍女。
两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还未发问,便看到拓跋桑蕖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接着又被赶了出来。
“睡得还真沉,这样都没醒。”拓跋桑蕖笑了笑,道。
她跪坐在床榻上,将杨硕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
“没想到,你又救了我一命。”
月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勾勒出一个绝美的轮廓。
黑暗中,她的眸中闪烁着晶莹,如同满天的繁星一般,有着无限的温柔,以及最深的无奈。
“至少这一刻,你是属于我的。”
她自言自语道,露出一抹醉人的苦笑:“就当……我还你的好了!”
说完低下头来,与杨硕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刹那间,腹中的白色幺蛾突然绽放出娇艳的紫色光辉,充满了丹田,溢满了纱帐,甚至于整个房间……
月华如练,对影成双。
紫芒妖冶,春宵恨短。
这天夜里,杨硕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中,拓跋桑蕖握起他的手,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天空是蔚蓝的颜色,飘着朵朵白云。
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灿烂无双。
芳草碧树,花香扑鼻。
池中游鱼结伴,树上鸟儿成行。
无数个粉红色的泡泡飘向天空,映射出无数个美好,无数个悸动。
两人滚倒在了草地上,缠绵缱绻,春色无边……
…………
一缕晨曦透过东方,洒进了寝殿中。
两名侍女倚墙而坐,睡得特别的熟。
直到太阳爬上三竿,她们才猛然醒了过来。
此时,房间的门开了,拓跋桑蕖已经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
“按规矩,今日各大长老要上山朝拜。走吧!”
…………
当杨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丝衿,暗香尤存。
而拓跋桑蕖则早已不见人影。
回想起昨天晚上经历的那一幕幕,真实得让人难以相信,以至于他几乎怀疑那就前一天发生的事。
如此真实的梦境,恐怕并不简单。
不过确实很令人回味,于是莞尔一笑。
再低头看了看身下,脸色便是一垮。
真叫一个糊天黑地,不忍直视。
太虚幻境虽美,糟践的却都是精华,恐怕于修行不利。
于是以神识内视了一遍,发现还好,并没有多大影响,且昨日因为精神力消耗巨大,对神识修炼还有一定的帮助。
但是,总感觉身上哪里不对劲……
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好像多出了什么!
再看手边,静静地放着一张羊皮卷和一个玉简。
将玉简拿在手中,探入神识,便听到了拓跋桑蕖的声音。
“这枚图腾是蓝婆婆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有了它,你才可以安全离开巫山。保重!”
——不是吧,这么大个玉简,就为了这一句话?难道就没别的可以说了吗?
少顷,又一句话传入脑海。
“没错,本小……本宫给你下蛊了。从今往后,你休想将本宫忘掉!”
一听这话,杨硕差点跳了起来。
果然又给这妮子摆了一道!
到底给她种下了什么,他恨不得立刻上殿一问。
然而下一句又令他改变了主意。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枚图腾的有效时间只有六个时辰,算上昨晚,差不多已经快要失效了。若是走得晚了,就留下来乖乖做本宫的护法吧!”
听着她在末尾的那得意的笑声,杨硕不禁暗骂一句:
“果然最毒妇人心,一套连一套。惹不起,我躲总躲得起吧!”
至于那不知什么名堂的蛊虫,只有另外再想办法弄掉了。
趁这会儿功夫,先走为上!
少顷,一道黄色的遁光划破姑瑶山的天空,快速向东方掠去。
端坐于大殿之上,正接受着诸位宿老朝拜的拓跋桑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角不由得滑下一滴清泪,又不着痕迹的给她掩饰了去。
“诸位辛苦了。请于偏殿用茶!”
…………
杨硕都没来得及和拓跋脱马打个招呼,便一口气奔行了数百里。
一看手中的图腾已经化为了灰烬,又继续往东飞遁了一段。
看着远处的青蒙山遥遥在望,于是便想着回到心意宗看一看。
算一算也有不少年头了,不知道师兄弟们可还好。
就着附近的城镇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心意宗近些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今乃是玉清真人上位,任一宗之主。而混元子则居副位。
至于前任宗主玉衡真人则下落不明,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是逃走了,总之没有定论。
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想到自己还欠他一个丹炉,以及小徒弟一条命,这要是大摇大摆的进山去,恐怕也讨不着好。
于是就找个客栈落了个脚,准备再进一步核实情况。
谁曾想,却在这里遇到了前来打酒的牛大力。
双方一见面,如同久违的亲人,那是热泪盈眶。
“八师弟,俺可想死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
杨硕要了一个雅间,听他把这几年的事慢慢道来。
原来,在玉清真人的野心被杨硕破坏后,他便和混元子、不二真人隐忍了数年。直到前不久,才突然杀回心意宗,夺走了宗主之位。心意宗也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他们这些支持玉衡宗主的保守派都受到了清洗,顺者活命,逆者诛杀。
道一真人的弟子也都受到了牵连,师兄姐妹都逃的逃,散的散。
除了大师兄苏慕良被不二真人收入门下以外,二师兄宗胜、三师姐上官红烨、六师兄牟祚都不知道去向。
至于五师兄尉迟少敏据说是回到了家族,而四师姐李四娘则是回到了南轩国。
而他,则留是选择了留下。只不过,那些人并不待见他,尤其是范昭、罗林和管皓几个,总是给他摊派任务,完全把他当跑腿的使唤。
这不,特地给他们打酒来了!
杨硕就问了:“苏师兄还好说,毕竟不二真人一直对他高看一眼,可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牛大力道:“其实俺只是没有更好的去处。如果师弟有更好的去处,俺跟着师弟你。”
杨硕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宗门弃徒一个,哪有什么好去处。不过将来若是找到了,一定会带你走。”
“那就一言为定!”
话刚说到这里,杨硕便皱了皱眉,道:“有人来了!”
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牛大力,你果然和逆党勾结,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一名修士大步迈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脸嫩的修士。
锥子脸,高颧骨,瘦削精干,却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来的可不正是不二真人的弟子罗林么!
他这前脚刚一踏进来,便是呆了一呆。
两名跟班不认识杨硕倒也正常,他又怎么可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张浩”这两个字,曾经如雷贯耳,号称“拳打四海精英,脚踢八方豪杰”,一把火烧得那些追击的无极宗修士连渣都不剩,完完全全是他们这一代弟子的噩梦。他又怎么能够忘记?
所以这刚一迈步,他就愣住了。然后屁也没放一个,转身撒腿就跑,让身后两人都是一脸懵圈。
“罗师兄,等等我们!”
牛大力还想追出去,但被杨硕制止了。
“师弟,你快走吧,他们很快就会叫人来了!”
杨硕笑了笑。
“就算我肯走,也得他们让才行啊!呶,这不就来了!”
说话间,一道道遁光在窗外响起。掀开帘里往外一看,果然能够看到许许多多修士踩着飞剑悬在半空,正一个个警惕地打量过来。
第五七九章 这些人就该杀
说话间,一道道遁光在窗外响起。掀开帘里往外一看,果然能够看到许许多多修士踩着飞剑悬在半空,一个个地正警惕地打量过来。
很快,一个吊眼短眉的高个男修出现在了视线中。那一身天青色的织锦金丝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既飘逸又拉风,不是范昭又能是谁?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二真人如今权势大增,手底下的弟子自然也捞到了不少好处。
看他这架子,显然也已经有了辟谷期修为,身后二十多名筑基期弟子听他调用,确实很有些派头。
“张师弟,念在你曾经协助诛杀道一老贼的份上,你对宗门所犯下的过错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乖乖地跟我回去面见副宗主。”范昭居高临下道。
“协助?”杨硕就是一愣。这哪跟哪呀?
但听牛大力道:“他们说你勾结晟阳宗、无极宗的人,害死了师尊。俺一直不肯相信。正好,现在你告诉我,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杨硕苦笑,道:“现在不方便说这些。不过,我若告诉你我问心无愧,你信吗?”
牛大力目光炯炯的看过来,想了想,道:“俺信你!”
杨硕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这才是好兄弟嘛!对了,再跟我说说九师妹怎么样了?”
牛大力道:“那次郢城任务后,九师妹只回来过一次,之后就不知所踪了。俺担心她会出事,就同四师姐出去打听了一阵,但并没有任何收获。你说会不会跟你说的那三个怪人有关?”
杨硕皱了皱眉,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担忧。不过这个九师妹古灵精怪,料想也不会那么容易着了道。
半空中,罗林不耐烦地喝道:“姓张的,我们范师兄在跟你说话呢!你莫不是聋了?”
牛大力这时候沉不住气了,指着窗外喝道:“姓罗的,老子忍你很久了!有种你下来,老子一锤子将你砸扁!”
罗林面露不屑。
“牛大力,你那点斤两就不要亮出来了,免得贻笑大方。”
“行!”
牛大力当即双足一顿,在栏杆上借力一点,身子便腾上空中,腰间储物袋一开,一柄大剑便飞了出来,堪堪落在了他的脚下。
他飞临半空,拎起巨锤遥遥一指:“姓罗的,敢不敢跟俺打一场?”
“打就打!”
罗林哪里受得了这激将,当即就提剑冲了上去。两人乒乒乓乓的战在了一起。
那边打得热闹,这边却完全不受影响。
杨硕自顾自的品着茶,风轻云淡。他并不担心牛大力,以他的实力,就算不能取胜,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范昭则等着不耐烦,朝下方道:“张师弟,不如表个态吧?”
杨硕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们不再顾念同门之谊了!”
范昭说罢,朝身后一扬手,所有弟子便齐齐刷刷的一掐道指,身前便不约而同的亮起了一道道蓝色的符文之网。
杨硕微微一怔。
就见牛大力侧顾道:“师弟小心,这是他们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法宝,叫做什么水灵避火罩!”
杨硕听了嘴角就是一咧。至于吗,还人手一个?
罗林道:“他说的没错。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御火类法宝在骊城涨价三倍不止。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管皓道:“不错,你最好识相点跟我们走,不然呆会儿无极宗的人来了,你更走脱不得。”
杨硕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些幽幽悬浮在半空的同门弟子,面上带着些许自嘲。
又昂首向天,道:“如果对付你们还需要用火,那我张浩还需要混下去吗?”
说话间,范昭的脸色就是一变。
但见杨硕朝他突然伸出了手,就这么遥遥一招。
后者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不由自主的朝下方坠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辟谷期修为,就算杨硕的修为高上一线,那也断断不至于被对方像提提线木偶一样提着,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然而,这样的事竟真的发生了。
“师兄!”管皓失声惊呼,几欲上前。
但他们却给楼阁上杨硕的气势给吓阻了。那是一种凛然无惧、虽千万人我亦往矣的王者霸气,那是一种踏过万人尸骨,尤自面不改色的冷静。
范昭只觉得浑身重愈千斤,一丁儿力气也使不上,浑身灵气如同阻塞了一般,完全激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向对方飞去,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这时候所有弟子包括围观的酱油党也都看出了不对劲。
范昭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脖子绷得笔直。他想挥动手中的宝剑,却根本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入对方的掌中。
接下来,预想中脖子被掐的事并没有发生。
杨硕改抓为掌,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如同老友见面一般。
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接着端过来一杯茶。
“刚才你说同门之谊是吧?行,我就领你这同门之谊。来,喝了它!”
范昭的额头渗出了一滴冷汗,怔怔的看着这杯茶数息,没有动。
“怎么,还怕我下毒?”
“砰!!”牛大力连人带锤从屋顶上砸落了下来,登时将屋顶砸出了一个大洞。若非被杨硕伸手接住,恐怕要直接砸穿地板掉到下一层去。
后者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再来!”
牛大力腾的弹起,再度冲上了半空,两人又战成了一团。
范昭脸色铁青,人虽然端坐着,却好像屁股底下长了针一样难受。
他如何看不出,对方若要取他性命,根本就不需要下毒这么麻烦。
于是再度看了一眼杯中茶水,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好!好!喝了这杯茶,我们还是同门。那,今后牛师兄就要劳烦范师兄牵带一二了!有问题吗?”
“你……你真的不随我去面见副宗主?”
“去!当然要去,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请你帮我转告一声,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改日再上门与他讨教。如何?”
范昭怔怔的看着杨硕,心说还能如何?
“围起来,别让他逃掉!”
一个细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令范昭耳根子一动。
“好像又有客人到了。”杨硕道,“范兄,不如与我一同御敌如何?”
说罢一把抓住他的手。后者便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便顺着之前砸开的大洞飞向了屋顶。
心意宗这边只看到张师兄拉着范师兄的手,联袂出现在了屋顶。这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张浩,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一个声音喝道,让众人脸色大变。四下一打量,才发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四十多名无极宗修士,一下子将四周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们当中,以三人最为显著,都是一身无极宗核心弟子打扮,修为至少是辟谷期以上。
三人各执法宝,目光冷冽。
其中一人更是祭出了一件藤球状的法宝,从上面释放出一个巨大的水灵结界,将三人保护了起来。
显然,张浩放火的凶名早已远播在外,令人不得不防。
心意宗这边二十来号人这下被夹在中间,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于是全都聚拢到茶楼旁边,调转了方向,严阵以待。
牛大力和罗林则停止了激斗,肩并肩地望向来人。
“他奶奶的,无极宗的人怎么来了?”牛大力道。
“都是垃圾,小爷一个他打十个。”罗林啐道。
“那不行!”
“嗯?”
“给俺留几个!”
两边的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陷入了僵持。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主动进攻。
事实也确实如此,无极宗的人在拖,只要拖到长老级别的人物到来,那么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而杨硕可没有这个心思和他们耗下去。
只一扬手,十六柄臣剑便嗖嗖嗖地飞了出去,直取三人。
三人脸色大变,慌乱运剑抵挡。
然而杨硕的这十六柄臣剑又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它们飞出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在三人四周摆出剑阵,围而攻之。
霎时,剑光纷乱,呼喝声忙。
只是,这呼喝之声很快又变成了惨叫。
待十六柄臣剑飞回,天空中就只剩下一片血雾。
数不清的残肢断骸纷纷坠落下来,惊得地面鸡零狗碎,尖叫连连。
围绕于四周的那些筑基期弟子一看登时脚都软了,一个个腿脚直打晃,连飞剑都驾驭不好。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要收尸的赶紧。”杨硕幽幽地道。
一群人互相扫了一眼,便鱼贯而走,一下子溜了个精光。
“没意气啊,连个收尸的都没有。那就只好喂狗喽!你说是不是啊,范师兄?”
此时,范昭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怔怔的看着那一地的狼藉,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似笑不是笑地道:“好!杀得好!这些人就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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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〇章 凤隐城
“连范师兄都觉得他们该死,那他们确实该死。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恩怨分明。别人欠我的,我一定会还。谁要给我找不痛快,那一定是他不痛快!”
杨硕笑眯眯地道,令范昭后背直抽冷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唯唯诺诺的应和着。
举手投足间便灭杀了三名同阶修士,这人却还如此淡定,并不急于遁走。
这份定力,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师兄很热么?”
“呃没有!只是想起宗门还有一些琐事要打理,在下这就不打扰了……”
“师兄且慢,在下还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不知阁下想打听谁?”
“上官红烨。”
…………
从范昭等人的口中得知,上官红烨在宗门内变之后便离开了,有人看到她和李四娘在一起。至于去了哪里就不清楚,只知道是东南方向,听说走前还和苏师兄闹得很不愉快。
也难怪,自从玉清真人入主心意宗,道一真人门下就不受待见,加之父亲不在,师兄离隙,心意宗便再也没有可留恋的东西。
东南方向,也正是南轩国所在的方向,与牛大力所述并无二致。有四师姐李四娘陪同,那就可以放心了!
至于牛大力,量这些人今后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此间再无牵挂,杨硕丢下几颗灵石后,便踏上云梭快速远去。
待无极宗再次来人时,小镇上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店家和几个伙计在收拾残屋断瓦。
想到凤隐城离这里不远,杨硕便折转向西,进了凤隐城。
城内大街上,人流如梭,同往昔一样热闹。
柳氏杂货店。
当年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了安楚良安公子,也亏得那货钱多任性,因此还白捡了一堆灵石。
这里几乎还是老样子,依旧是清新素雅的味道,只是伊人已然不再,让人徒留一丝念想。
杨硕找到伙计说明了来意,后者立刻跑去后院请人。
当年的掌柜还在,只是已经白发苍苍,几近迟暮。
掌柜的一看到杨硕,便显得十分激动。他颤颤微微地掐着指头道:
“大小姐让老朽在此等候公子的到来,算来已有十数载。原本老朽还以为小姐所托非人,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了。谁曾想公子今日果来赴约,真是让老朽喜出望外啊,这便替小姐说声谢谢了!”
说着便要曲膝而拜,杨硕连忙将他搀起。
“老人家使不得。在下此来,便是为了完成先前的约定,还望老丈指明柳府所在,晚辈好自行前去。”
“再好不过,再好不过!贵人请记好,大小姐名为柳倾涵,府上乃是佟林柳家,居东岭一带。”
“东岭?柳家?”
“正是。”
听他这一说,杨硕忽然想起替自己挡了追魂索命符的师姐柳梦娇,她生前就曾经说过,她来自东岭柳家。
难道这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于是便问知不知道柳梦娇这个人,结果掌柜的并不知情,说老朽也只是受大小姐器重,打理这凤隐城的买卖,并不十分清楚府上的情况。
拜别老掌柜,杨硕和淑兰便在大街上随意走了走,看了看。
万宝楼前,淑兰驻足仰头。
当年杨硕便是在这里替她赎了身,虽然1000块灵石现在看来并不算多,但是在当时对她而言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回想起来,让人不胜唏嘘。
“你是不是想家了?”杨硕问。
淑兰感激的看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杨硕看得出来她心里的犹豫,于是道: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何不回家看一看?就算你的父母曾经对不起你,你心里还是惦记他们的对不对?”
淑兰怔了一怔,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公子为何会知道这些,淑兰好像从未向公子提起。”
杨硕就是一呆。
“没有吗?”
“没有。”淑兰肯定地道。
敲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遍,这才想起淑兰的身世还是在与黛梦儿交手时从幻境中得知的,竟没想到会与真实无异,这倒是奇了!
见淑兰投来奇怪的眼神,于是打了个哈哈:“走吧!”
来到淑兰在乡下的老家,几番一打听,才知道淑兰父母早在城里落了根。
于是又折回城里,找到了那所宅院,却发现宅子早已经易主。
“你们不用找了。”一个老街坊说道,“原先这家子早就散了!”
“什么,散了?”
“听说这当家的好赌,连妻子女儿都卖,最后把房子都赔进去了!”老街坊无奈的摇头道,“哎,真是什么人都有噢!”
听到这里,淑兰心里就是一咯噔,再详细一问,才得知娘亲是卖给城主府当下人了。
谢过老伯,两人辗转来到城主府,却被拒之门外,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淑兰于是取出两颗灵石交给守卫,道明来意,请他帮忙通报一下。
守门人得了灵石颠颠地去了。不一会儿,就见从里门走出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人来,往大门外看了一眼,道:“什么人都跑到城主府来要人,不见不见!”
守门人只好回来复命说管家什么人都不见,你们走吧!
看着面前两排府卫架起长戈,拱卫森严,杨硕微微一笑,拉起淑兰的手,举步便入。
两边的长戈纷纷倒开,如入无人之地。
府卫们顿时大惊,连忙派人去报信。
杨硕携着淑兰信步穿门过院,径直来到正厅,大咧咧往那一坐,道:“叫你们城主来见我!”
话音刚落,就从门外飘来一个声音。
“好大的口气!本城主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说话间,一名阔绰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皇袍马褂,锦帽貂裘,好不威风!
他进门打那一看,正厅中央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子长得眉清目秀,清丽脱俗,只是看上去心情不佳。
男子风神俊朗,相貌堂堂,衣着虽普通,但气质卓尔不凡,绝非泛泛之辈。
来人只定定的看了两人几秒,忽的180度转身,自言自语道:
“见鬼!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如此举动,让一众下人莫名其妙。
没错,来者可不正是城主府的三公子么,当年问他“借”续骨草的那位。
当年杨硕直闯城主府,从一毛不拔的三公子手中要了续骨草,后又夜闯梧桐寺,杀了智台上人。这在当时也曾引起小规模的轰动。
毕竟,对凤隐城这样的小城来说,辟谷期修士已经是少见的强者了。
如今这位煞星突然到访,天晓得要搞什么事!
所以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还当是因为当年的事寻他晦气来了。
“三公子别来无恙!”杨硕微笑道。
“不得乱说,你应该喊城主才对!”一名属下呼喝道。
当即,他的脑门上就吃了一记爆栗。
“嚷嚷什么?生怕全天下人不知道吗?”这位新任的城主喝斥道。
又满脸堆笑向杨硕郑重一揖:“上仙驾临,舍下蓬荜生辉!没来得及出门相迎,请恕在下不知之罪!”
“好说。我这次来只是向你打听点事。”
“这话说得。但凡上仙有什么吩咐,小弟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嘿嘿!”
看他满脸的谄媚,笑得就跟哈巴狗一样,杨硕就莫名的想笑。
“我来问你,贵府中是不是曾经收过一个下人?”
这一问,三公子也是一脸蒙。
也难怪,他贵为城主府三公子,更是如今的新任城主,又怎会过问下人的事,所以自然是答不上来的。
于是招呼属下一问,才知道淑兰的娘亲已经过世了,是生病死的。
听到这个噩耗,淑兰一下子跟失了魂一样。
杨硕把脸一板,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瞒,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
下人们一听惊惶失措,连连磕头说小的万万不敢。
正待询问个究竟。从门外走来一名英姿飒爽的银袍小将,到了跟前,单膝就是一拜。
“恩公!”
这回轮到杨硕一脸的问号了。
“你是……”
“恩公就唤我宝儿好了。恩公不记得也不奇怪。当年恩公叱咤风云的时候,在下还只是一名懵懂无知的孩童。是恩公给了在下机缘,让在下有了如今的成就。”银袍小将说着,神情激动不已。
杨硕想了想,这才回忆起来。
当年带着虎子和受伤的素云逃难,就是在宝儿家过的夜,还因此累及宝儿的祖母丢了性命,愧疚之下才给了他一分机缘。原本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恩情,谁知人家还一直铭记在心,足可见其心性单纯。
一听还有这层关系,三公子大喜过望,说原来都是自己人,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来来来,恩公就暂留几日,让本城主一尽地主之谊。
杨硕道,还是先问清楚伯母的死因吧!
三公子就是一愣,连忙称是。于是招呼所有下人全都到厅中集结,听上仙问话。
很快,全府所有家丁奴役全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了一起,垂着脑袋等候聆训。
……
第五八一章 轮到本大仙了
大管家乃是一名筑基期修士,留着八字须,之前在门外见到过一次。
只见他绕着众人走了一圈,训斥道:“都听好了,上仙问话,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杨硕就是一皱眉,这话怎么听得不对味?
果然,他这不说还好,一说下人们更加紧张,一个个把脑袋勾得更低了。
“还请上仙示下!”大管家貌恭神倨地道。
杨硕踱到跟前,问道:“都在这儿了吗?”
“上仙放心,一个也不少。”
“那成,就先委曲你一下。”
说罢,轻轻在他肩上一拍,后者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石皮,直到完全没顶。
眼看着大管家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尊石像,众人都很吃惊。
这时宝儿道:“大家莫慌,上仙不会害你们。”又指着大管家道,“他现在既看不见,也听不着,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帅可以担保,上仙和城主大人一定会为你们作主!”
碍事的家伙一踢开,事情很快便查了个水落石出。
原来,这事与管家、杂役房都脱不开干系。他们买卖大量奴役,并任意驱使他们没日没夜的打理灵草。
许多人因此积劳成疾,以至最终丧命。淑兰娘亲只是成百上千人当中的一个罢了。
这样的黑料一爆出来,把这位新任城主也吓了一跳,连称自己委实不知道这件事。
看他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于是也没多说什么,一拂衣袖,大管家所化的石头便崩碎成无数快,死得不能再死。
涉案的几个管事看了,都吓得两腿瘫软,抖如筛糠。
宝儿上前,一枪一个,将他们全都送去见了阎王。
想到他们造孽太多,杨硕又顺手收了他们的魂魄,这事才告一段落。
之后,杨硕谢绝了城主的宴请,又随手指点了宝儿一些修行经验,便带着淑兰离开了城主府。
…………
赌场外,一个胡子拉茬、衣衫褴褛的男人被人丢了出来。
男人嘴里骂着脏话,跌跌撞撞的往巷子外走去。谁料还没走几步,便被一伙人给堵住了。
“你欠我们的债什么时候还?”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捏着拳头,喝问道。
“改日,改日等我赢把大的,一定还!”
“改日?还赢把大的?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压根就不知道谁家开的染房!”
说罢,一群人便拥了上去,噼哩啪啦一顿老揍。
远处,淑兰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一只手揪着鬓边的长发。
杨硕道:“你真的不打算管吗?”
淑兰咬了咬下唇,道:“这,也许是他的报应。”
杨硕看着她,看到她眼中的纠结,以及掩饰不去的那一丝关切,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
“叫你不还钱,给我打!”
一群人挥舞着拳头,打得那男人抱头告饶。
“啪!”一颗小颗头落在了那喽啰头子的脑袋上,让他顿时一激灵。
“谁?谁干的?”
墙头上,一名短发青年翻了个身,道:“还有谁,当然是我喽!”
一个小年轻立马上前炸刺道:“小子,你不想活了?”
那喽啰头子立刻制止了他的冲动,向墙头一揖,道:“这位朋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管阁下何方高人,还请不要妨碍我等收债。”
短发青年道:“说吧,他欠你们多少?”
“五十两银子。”
“嘁,我还以为多少!”
说罢,五颗亮晶晶的石头便从墙头丢了下来,被头领伸手接住。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能拿出灵石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于是抱拳称谢。
杨硕从墙上跳了下来,走到男人跟前。
后者千恩万谢,连连作揖。
“感谢上仙搭救,如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在下一定万死不辞!”
杨硕没有理他,而是向那些打手道:“你们打完了吗?”
几人连忙点头陪笑。
“打完了,打完了,哦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上仙都替他还清了,我们自然没理由再找他的麻烦。”
杨硕嘿嘿一笑,道:“既然打完了,那就该轮到本大仙了!”
那男人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杨硕哪管那么多,操起一只靴子就拍了出去。
淑兰他爹是吧,打的就是你!
“哎呀——!!”
巷子深处回荡着新一轮惨叫。
只是这回不同,这次不动筋骨,只伤皮肉,要的就是一个字——疼!
只有打疼了,才能长点教训。
再说了,以杨硕的能力,就算打个半死也能给他治回来,所以丝毫不担心他会因此葛屁。
那几个讨债的喽啰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一个个都夸大哥英明,没有招惹上这位煞星。
“看够了吗?”杨硕拍了拍弄脏的靴子,侧顾道。
一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哄而散。
杨硕走后,那男人从墙角坐直了身子,一张脸俨然已经变成了猪头。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一颗疗伤丹药,一脸懵圈。他始终也想不通,这人救了他,又为什么要揍他。
——哎哟,这叫一个疼啊!
忽的,他的双眼放出光来。
“丹药……哈哈,又有本钱了!”
…………
在凤隐城住了一夜,杨硕第二天一大早就向骊城方向飞去。
幽兰轩,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就连招牌也换成了别家。
自从杨硕逃亡后,幽兰轩就再没有营业。考虑到店租还要继续交,李四娘便将其转租给了下家。但是下家因为经营不善,没有维持几年便关张了。
之后心意宗内变,李四娘等人离开宗门,牛大力又不擅长打理,这里也就荒废了下来。
于是直奔骊城城务处,想将店铺挂牌出售。
然而当他发现无极宗的通缉令还在,心意宗也贴出了寻人告示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听说没有,东城和西城最近闹得可凶了!”
“嗨,还不是为了大都统的位置!关守备这些天可活跃了,听说手底下又招募了不少精兵良将,大有志在必得的架式。”
听到两名执事在里边闲聊,杨硕心念一动。
关守备,可不正是那个曾经找过幽兰轩麻烦的关兴律关卫官吗?
一问之下才知道,骊城最近大都统一职空缺,西城守备刘成和东城守备关兴律为此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城主府则作壁上观,听之任之,他们也想看看,究竟哪方更有实力。
毕竟,有句话叫做“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两人的争夺,也是他们背后势力的角力。而城主府要拉拢的,自然是强者。
“关守备力压一头也属正常,毕竟他背后站着的可是无极宗。”
“可不是吗,心意宗这两年内耗严重,早已自顾不暇,又哪有心思插手城内事务。”
“老兄你若是想要投靠,我劝你还是投靠东城比较好。欸……人呢?”
当晚,杨硕就来到刘府找到了刘成,请他代为出售骊城的产业。
后者二话不说,便拿出了足够数量的灵石,说老弟若是不嫌少就先收下,若最后沽价不止这些,为兄再另行补给你便是。
杨硕欣然接受,又将一个鼓囊囊的包裹递了过来,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刘卫官很是纳闷,打开一看,便愣住了。
第二日,东城守备关兴律突然消失的消息不胫而走,无极宗为此雷霆震怒,下令彻查。
没过多久,刘成便顺利坐上了骊城大都统的位置。
…………
这件事杨硕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丁点把柄,就算有人怀疑,也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他送给刘成的,则是原本属于关守备的那块虎符。
两块虎符合并,刘成便能调动全城兵马。那时就算城主府别有异心,他们也要投鼠忌器。
杨硕接下来一路向东,不作停留,很快便进入了南轩国境内。
希望能在这里遇上上官红烨吧,心中如此作想。
当一条横亘南北的大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知道,这便是东岭了!
东岭脚下的小镇上,人潮如织,热闹非凡。
一队披红挂彩的迎亲队伍沿着大街缓步而行,一路吹吹打打。
杨硕换了一身普通人家的衣裳,混在人群之中,像看热闹一样。
“这是谁家大婚啊?”
“小哥是外地人吧,一看这派头就知道是柳家在迎亲啊。”
“柳家?”
“对啊,听说今天是柳家大小姐的大喜日子,这不,轿子都抬来了!”
“走,去看看!”
一群人全都拥了上去。
杨硕顺着人流往前走。
在一个高高的绣楼下,许多年轻人挤作一堆,纷纷抬头往看上,一个个指指点点。
绣楼上,花团锦簇,彩绸高挂,大红灯笼挂了一串又一串。
几名打扮光鲜的婢女靠栏站着,目光一直在留意下方。
很快,她们就搜寻到了目标。
“兄台,你们这是在等什么?”
“没看到吗?柳家大小姐要抛绣球了!”
“不是说,她今天大喜吗?”
“没毛病啊,选中了金龟婿不就直接拜堂了吗?”
杨硕听罢就是一愣,觉得很不可思议。
堂堂柳家大小姐,竟然要抛绣球选夫婿?
第五八二章 她是我的
虽然那次见面还隔着一层面纱,但他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来看,此女断不可能长得太差。
更何况,人家的品行仪态都没得挑,家世也显显赫,这样的人会找不到如意郎君吗?
不过抛绣球这种事还是算了吧,谁爱抢让谁抢去。
正准备看看热闹就闪人,忽然,一丝阴冷的感觉从后背生出,顺着脊椎骨就往上窜。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躲在一个阴暗角落里窥视着自己一般。
“快看,柳小姐出来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朝绣楼上望去。
这一望不打紧,所有人全都呆了一呆,一息之后,便一哄而散,跑了个干净。
此刻,杨硕还在想是什么人隐藏在暗处,忽然感觉到身边一空,左右一看竟然没人了!
——这什么情况?
猛的一抬头,便感觉到一丝不妙。
一个磨盘大、足有百十来斤的金色绣球砸将下来,将他拍进了地里……
——这他娘的是绣球吗?
——还真是阴沟里翻船。
晕过去的一瞬间,杨硕看到一个如同肉山一般的胖女人站在绣楼上,涂红抹白,打扮得像朵花儿一样。
她一个飞身跳(砸)下楼,震得整条街都在颤动。
硕大的脸庞凑近了一看。
“嗯,长得还不错,就是不经打。来人,抬走!”
好家伙,当真是说话如打雷,走路似碾磨。
…………
杨硕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致的大床上。
感觉到额头还有点痛,一摸发现缠上了纱布。
脑袋一时有点懵,想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放在以前,紫瑛早就在耳边唠叨了。可自从她的样子变年轻了之后,似乎人也变得高冷起来,有些爱搭不理。
于是起身,下床。
“新姑爷好俊啊!”
“怎么,你看上了?”
“我哪敢啊,不被大小姐打死才怪!”
“呵,你要是思舂了,不如向大小姐求求情,让她准你回乡嫁人,怎么样?”
“去你的,你才思舂呢!”
两个丫鬟在门口说着小话,以至于杨硕走到她们跟前都没发现。
“啊!姑爷醒了!”
“我去禀告小姐!”
见杨硕醒来,两丫鬟连忙欠身行了个万福,其中一个便匆匆跑去报告了。
留下的那个则嘘寒问暖,问:“姑爷头还疼吗,姑爷肚子饿不饿?”
“等等等,你别左一个姑爷,右一个姑爷,什么时候结的亲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姑爷大概忘了,姑爷是第一个接中小姐金绣球的人呢!”
“金绣球?”
“对呀。我们小姐天生神力,这金绣球也是老爷为了给她寻门好的亲事才特别定制的呢!”
听到这里,杨硕好像想起点什么,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时,之前那名丫鬟去而复返,说老爷和夫人有请。
杨硕心想反正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呗!
……
柳家正厅,柳氏夫妇高坐正堂,面目倒是挺和善。
只是杨硕的目光还是给他们右手边坐着的一个胖女人给吸引了过去。
实在是她的长相有些对不起观众,鼻孔朝天,两耳招风,面如滚肉,腿似水桶。
一笑起来,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吓得杨硕差点没栽下门槛去。
倒是她对面坐着的一名年轻女子很有几分姿色,身段窈窕,眉清目秀。
“姑爷小心!”随行的家丁提醒道。
杨硕就这么灵目一扫,发现那家主柳老爷竟然是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就连那胖女人竟也有辟谷初期的修为。
于是正了正身子,定了定神。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作甚?
这家主母热情地招呼杨硕过来坐。杨硕就挨着那名看起来还算舒坦的女子坐下了。
对方欠身一福,彼此无话。倒是对面那一双细眯眼睛一直往这边看,叫人有些难堪。
家主夫人便问起了杨硕的来历,姓什名谁,家居何处,高堂可还健在。
杨硕便回他,在下姓杨,单名一个硕,家住西极,父母已逝,是孤家寡人一个。
又说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在下初到贵地,并不清楚这里的风土民情。如有失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一听这话,家主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开门见山地问,小友可是想悔婚?
杨硕道,谈不上悔婚吧,既无约定,又何来悔之一说?在下只是恰巧经过,又不巧被绣球砸中,并非出自本意。
家主道,小女当街抛绣球定亲,这是东岭人人皆知的事。阁下接下绣球,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入府中的,若然反悔,必定为人耻笑,也恐误我女儿终身大事。
杨硕苦笑,心说我哪是接下绣球啊,我是受害者啊,这分明就是一起事故好吗?
又扫了一眼左手边的柳大小姐,再次给她的尊容吓到,心说,就令爱这样子,又有谁能误得了她?
于是一揖道:“这门亲事请恕在下不敢高攀!”
柳家家主顿时沉默,从他渐渐收敛的笑容,便可以看出他此刻的不悦。
家主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忽听屋外人声嘈杂,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嗓门打破了大厅的沉默。
“诸位且慢,她是我的!”
众人闻言就是一惊,就连那胖大小姐也不由得站了起来,往门外瞧去。
这一瞧,她乐了!
一个俊俏的小和尚火急火燎地从门外冲了进来,锃光瓦亮的秃头上顶着三颗戒疤。
要说这小和尚长得确实不一般,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皮肤还雪白红润,若是换上一身女装,活脱脱就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他的到来,让厅上一众人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面追来的家丁要将他拿住,却被家主制止了,然后喝退左右,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小和尚有些激动,斩钉截铁地说:“大小姐是小僧的,谁都不能抢走!”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高堂之上,两位主人互相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错愕。
杨硕乐了,心说,此人的口味颇有点重啊!如此倒好,省得费尽唇舌与他们争辩了!
家主夫人道:“这位小师傅,你是出家人,怎么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
柳家家主道:“不错。吾女尚未许亲,你却张口闭口说她是你的,成何体统?”
那小和尚朝杨硕这边看了一眼,眼中还带着点敌意。
又振振有词地道:“小僧虽身在佛门,但也是身不由己。再者,小僧的师傅曾经说过,小僧尘缘未尽,难成正果。只有斩尽尘缘,多做善事,才能功德圆满,得成大道。”
小和尚说着,目光时不时地往右边瞟。
柳家家主道:“即便如此,这与吾女又有什么关系?”
小和尚据理力争:“敢问,柳家是否遵从世俗礼法?”
家主道:“柳家虽是修仙家族,还不至于荒废世俗礼教。”
小和尚道:“既如此,那便请家主遵从礼教,将柳家大小姐许配给小僧吧!”
说罢,大袖一抖,一件红色的织物便被他抖了出来,拎在了手里。
众人凝目一看,发现那竟是一件女子的亵衣。
亵衣乃闺中女子极其私隐之物,竟被他堂而皇之的拿了出来,还当众展示,简直惊掉众人的眼珠子。幸亏此刻留在身边的只是几个心腹丫鬟,否则传扬出去,柳家真要成为旁人笑柄。
不过这时候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此物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
却见小和尚提拎着这件亵衣,得意地道:
“没错,此物便是大小姐的贴身之物。如此重要之物,竟然遗失,又恰巧被小僧拾到,诸位说,这是不是缘分?小僧对大小姐倾慕已久,却无缘一见,每每把玩此物,都耐不住相思之意。”
说着,竟将它放在嘴边嗅了起来,一副无比陶醉的样子,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捏了把汗。
完了,又昂首向高堂道:“敢问家主,大小姐有何理由不许给小僧?”
话音刚落,就听见桌椅碎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肉球几步到了他的跟前,然后一把抓住他的双手,一脸兴奋地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就见那小和尚瞪大了眼睛望过来,眼中带着浓浓的恐惧,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杨硕仿佛能看见他的脑门上往外蹦着一大串问号,整个人都懵圈了。
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旁边几个丫鬟也忍俊不禁。
其中一个失声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偷衣贼!”
此言一出,又跌碎了一地的眼珠子。
却见柳大小姐抚摸着小和尚柔软的小手,故作忸怩地道:“小坏蛋,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本小姐干着急这么久!”
小和尚苦着脸,眨巴了一下眼睛,指着手里那件特大号的亵衣问:“你说,这个是你的?”
柳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小冤家,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小和尚看了看她,又扭头看了看坐在他身后的柳二小姐,感觉世界观完全崩塌,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不要啊!!”小和尚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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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三章贫僧法号戒色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柳家家主火冒三丈,伸手一招,“来人啊,都给我带下去!”
柳大小姐一看这不成啊,说好了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啊!
于是就问了:“爹,那这堂还拜吗?”
看着眼前这个傻憨憨的胖闺女,柳家家主哭笑不得。
“要不,让他们两个都跟你拜堂?”
“好啊好啊!”柳大小姐高兴得跳起来,一张胖脸笑开了花。
“胡闹!!”
柳家家主喝斥道,命令侍卫将柳大小姐还有小和尚都带了下去。
又向杨硕道:“只好委曲小友暂住几日,若然想清楚了,再叫人通知我等不迟。带下去!”
说罢,大袖一扬,上百道金光倏然散开,猝不及防。
杨硕还没来得及施展脚底抹油的手段,忽见眼前一片金光笼罩,四肢便被束缚住了。
低头一看,发现袍服上竟多了一道道金色的纹路,覆盖全身各处,宛若天然绣上去的一般。
我去!
…………
入夜。
柳家后院,厢房内。
原本是一间还算别致的厢房,四处却都设下了禁制,如同一座现成的牢笼,将杨硕困在其中。
此刻他也挺郁闷的,心想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柳家大小姐怎么会是她?
这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就被关这里来了。
然而他又岂是受人摆布的主。在四处查看了一阵,很快便寻到了一个薄弱处,手起剑落,便轻轻松松将禁制给破除了。
门外虽有侍卫把守,但于他而言却形同虚设。
不过杨硕并没有惊动他们。见外面是一个偏僻的院落,于是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然而这脚尖才刚沾地,就听外边有人大喊:“快来人啊!新姑爷跑了!”
杨硕还纳闷呢,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忽见屋脊上一道人影奔走如风,顺着墙角就下来了,紧接着一个慌不择路,便窜进了屋内。
进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感觉到旁边有人,小和尚回头一看,便发现了站在墙角的杨硕,当下便是一怔,又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杨硕哭笑不得,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这时候,各处灯火纷纷亮起,柳家众侍卫很快赶了过来,将厢房围了起来。
柳家家主负手而来,身后带着两名辟谷期家臣。
他看了看失效的禁制,又看了看只隔一扇窗户站着的两个人。
“两位这是做什么?莫非是嫌弃柳家招待不周?”
小和尚看了杨硕一眼,道:“非也非也,小僧与杨施主一见如故,故而趁这夜色不错,特来拜访。”
柳家家主道:“哦?那为何小师傅在屋里,而他,却在屋外?”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阁下若真心想要小僧做您的上门女婿,何不将柳二小姐许配给小僧?”
“荒谬!当堂求亲的是你,当堂悔亲的也是你,你这个出家人,怎地如此圆滑无信,莫非佛祖经文都白念了么?”柳家家主不客气地道,又冷冷一笑,道,“如此也好。二位不如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究竟谁留下来做柳某的乘龙快婿。”
说罢便要拂袖而去。
“前辈且慢!”杨硕赶忙道,“在下想向前辈打听一个人。贵府上可有一位小姐,名唤柳倾涵?”
“柳倾涵?你找她作甚?”
“不瞒前辈,在下受柳小姐之托,特来完成一桩约定。若是她人在,还请让她出来见上一面。”
柳家家主皱了皱眉,道:“小友,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此处乃是东岭柳家,并非你要找的佟林柳家。”
杨硕听了就是一怔。东岭?佟林?这是玩绕口令吗?
这时,属下来报,说柳大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昏了过去。
柳家家主点了点头。
又向杨硕道:“如果小友想借这层关系让柳某放了你,恐怕要令你失望了!不如好好劝劝这位小师傅,让他回心转意。”
小和尚一听,连道罪过罪过。
完后,柳家家主便带着一帮侍卫走了。
两名辟谷期家臣则奉命留了下来,说他们会负责两位的起居,还请二位进屋吧!
杨硕自嘲一笑,道:“柳老爷是不是看不起在下,竟只留你们二人在此看守?”
说话间,浑身气势暴涨,双手猛的一抬,一抬……
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什么情况?
杨硕呆在了当场。
以神识内视一通,发现丹田内仿佛空空如也,竟一丝灵气也调动不起来,显然,是着了道。
一滴汗珠顺着脑门就滑了下来。
杨硕的举动也让两位家臣都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实话告诉你吧,我等早就在你的茶水中下毒了。”
“罪过罪过,两位施主怎可行此卑劣手段?”
“我等并无恶意,只是希望二位乖乖的呆上一晚,你放心,此毒并不会危及性命。”
“不错,能挨大小姐一球而不死的人,我等又岂敢怠慢?实在是家主有命,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包涵你妹……”杨硕骂道,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到脸上有点痛,便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小和尚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太好了,施主你终于醒了!”小和尚很兴奋。
从地上坐起,尝试着调动灵力,发现还是一样,显然中毒症状还在。
又摸了摸脸颊。
——怎么感觉比平时要胖一些?
拿镜子一照,发现半边脸竟然肿了起来。
“我去,谁干的?”
小和尚干笑不止。
“施主昏迷许久不醒,小僧只好出此下策。”
“我……那也不能光往一边脸上抽啊!”
“小僧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
“还有下次?”
杨硕作势欲踢,小和尚连忙噤声,说:“施主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屋里面有些怪异?”
“怪异?怎么个怪异?”杨硕收了脚,问道。
“就是一种阴冷的感觉,就好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一样。”
杨硕四处扫了几眼,并没有发现异样,便想这禁制大概也有监视的功效吧,于是也没在意。
“看来小僧与施主颇有缘分。”
“我看你与柳大小姐有缘分才是真的。何不从了她,至少还能吃香喝辣,不用常伴青灯古佛。”
小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说:“使不得使不得,小姐千金(斤)之躯,岂是小僧能够消受的?”
杨硕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是还偷了人家的胸衣么?”
小和尚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怎么能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杨硕便问了:“那你倒是偷了还是没偷?佛主面前可不能说假话。”
小和尚想了想,说:“没有,小僧是在院中捡的。”
“捡的?我看是在晾衣竿上摘的吧?”
小和尚腼腆一笑。
“原来施主全都知道。”
杨硕就怔怔的看着他,伸手指了指,一副极度鄙视的模样。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出家人?不会是假扮的吧?”
“岂敢岂敢,小僧来自元武国金光寺,法号戒色。”
“戒色么?不错,挺适合你。对了,我看其他和尚头顶都是9颗戒疤,怎么你只有三颗?”
“施主有所不知,戒疤可不是想烫就能烫的。小僧因未能戒得了色欲,故而未能种下第四颗,施主见笑了!”
“戒不了也挺好。你们佛家不是讲究修德行善么?我看你不如娶了柳大小姐,也算是一件大大的善事,菩萨一定会在功德薄上记上一笔。”
小和尚一听连连摆手。
“施主可不要欺骗小僧。师傅说了,菩萨也很忙的,没有时间关心这种小事。”
“呃……既然如此,那你们还修个啥?”
小和尚道:“我等佛修修的乃是自身,修的是本我。只有本我觉醒,才能拥有大智慧,大神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就聊了半个时辰。
小和尚打起了哈欠,说施主刚才已经睡了两时辰,小僧却没有,故而有些困意。
杨硕问,你们不打坐念经吗?
小僧笑了笑,说这也是小僧只能烫三颗戒疤的原因。
好嘛,当和尚当成你这样也没谁了。
杨硕十分无语,说你睡吧,我打坐。
完了,两人一个倒下呼呼大睡,一个盘腿一坐,闭目调息起来。
体内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调息吐纳了好一会儿,也只能调动一丝灵力。
忽的,杨硕感觉到身后一阵徐徐寒意。
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沙沙,沙沙……”
一股凉风从耳后袭来,杨硕双眼猛的一睁,身子生生往侧方一拧,右手倏然探出,五指屈展如勾。
“呲!”
一声嘶响,手中便多出了一颗毒蛇的脑袋。大嘴张开,露出森森毒牙。
但看它,三角形脑袋,身体足有手臂粗,乌青油亮,带着赤黄之色。额生双角,金眼竖瞳,身上有许许多多隆起的锯齿形鳞片,十分的吓人。
锯鳞蝰皇蛇!
杨硕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五八四章 就咬一口好不好
此蛇颈部被掐住,便一甩尾巴,沿着手臂将杨硕缠了个遍。
滑腻的感觉传来,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屋内的动静把小和尚也给惊醒了。
当他一揉眼睛,发现眼前盘着一条大虫时,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待一看此蛇已被杨硕所制,又松了口气。
于是单掌一竖,手中一串杂色佛珠在手,喝道:“哪来的妖孽,待小僧降了它!”
“慢来!这条蛇我好像见过。”杨硕道。
没错,锯鳞蝰皇蛇这种妖兽确实是极其罕见,而杨硕之前恰好就见过一条。
思索间,那锯鳞蝰皇蛇的身躯猛的一阵抖动,便挣脱了去。
杨硕眼疾手快,单手一甩,一条缚仙索便缠了上去,将那大蛇给索住了。
紧接着白烟四起,漫延到整个房间。
不一会儿,就在大蛇消失的地方,一名娇娇弱弱的年轻女子显现了出来。
女子个虽不高,但生得纤手秀颌,玲珑曼妙。一身金色镶碧色衣裙下,是无比娇好的身段,尤其是那一双雪白的长腿,根本不是那短短的裙摆可以遮掩的。
舂光如是,即便明知道她是妖,那也叫人怜香惜玉。
尤其是被缚仙索紧缠之后,更显凹凸有致,令人浮想联翩。
小和尚看得两眼发直,魂儿都给勾了去。
“姑娘,你没事吧?小僧这便帮你解开。”
刚才还正义凛然地说要降妖除魔,这会儿立马跟换了个人一样,生怕不够殷勤。
岂料缚仙索一解,那大蛇所化的女子忽的从地上弹起。身子如滑蛇一般一扭,绕过小和尚,再度扑向杨硕。
杨硕早有防备,连人带椅生生横移一丈。
女子扑了个空,柔若无骨的身子一扭,如饥似渴般扑将上来。
小嘴儿一张,两颗虎牙便咬上了!
“嘶!”
鲜美的肉感传入味蕾,夹带着血的腥气,让女子露出满足的神色。
杨硕不禁感叹:“你还真是执着!”
小和尚则面色一苦,道:“施主好不地道,她咬的可是小僧。”
杨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一时情急吗?行,我这就帮你。”
说罢一指戳在了女子的额头上。
后者惨呼一声,扑跌于地。
“莫伤她!”小和尚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手下留情!”
杨硕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刚才是谁说要降了她的?”
“阿弥陀佛,此一时彼一时,她既化形,更应该好好度化才是。”
蛇妖所化女子匍匐于地,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公子饶我!碧儿不敢了!”
“饶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暗中跟着我?甚至想置我于死地?”
那名唤碧儿的美貌女子雾眼朦胧地道:“公子误会了,碧儿只是想咬一口,并非想要取公子的性命。”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杨硕道,又看向小和尚,“你可知此蛇的来历?”
“善哉善哉!”小和尚倒也有些见识,说道,“传说此蛇是天下毒蛇之首,毒性无出其右。若被其咬中,绝对活不过半刻。不过小僧相信,这位姑娘绝不会说谎。”
说话间,小和尚的整张脸都绿了,身子一阵摇晃,便软倒了下去。
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杨硕直摇头。
“见色忘义,你活该啊!”
又向碧儿道:“半刻钟内把他救活,要不然,我便把你打回原形,晚上留做蛇羹。”
“不要!碧儿照做便是!”
碧儿在小和尚的身上捣腾了一阵,后者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只是还没这么快醒转。
“说罢,你做这些都是为什么。还有,我们是不是见过?”
碧儿道:“公子所言不假。我本栖身于青蒙山谷,榕木林中。公子到来后,便将榕树林整个毁了去,使得碧儿再无处安身,只能四处漂泊。”
杨硕脸上一尬。
“这么说,反倒是在下的不对了?所以,你便想咬死我好报仇是吗?”
“不是的。碧儿真的,只是想咬一口,一小口。”碧儿说着,还用两根手指笔划了一下。
“有区别吗?呶,看他就知道了。”
碧儿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那你现在咬也咬过了,总该满足了吧?”
碧儿却摇了摇头。
“他的肉,臭的。”
“……”
“碧儿感觉得到,公子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若能咬上一口,碧儿定能达成圆满。”
杨硕低眉一想,难道是因为玄阴煞体的缘故?
赨祖曾经说过,玄阴煞体最适合当做蛊虫的容器,而蛊与毒原来就是一家,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施主何不发发善心,让这位姑娘咬上一口,好遂了她的心愿?”
小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转过来了,正抱着碧儿的一条长腿,做陶醉状。
“滚,你这个没羞没臊的假和尚!”
“小僧是如假包换的真和尚。”
“行啊大师,把我身上的毒解了,我就信你。”
“施主身上的毒,小僧无能为力……”
“如果只是解毒的话,碧儿倒是有办法……”
一旁的碧儿道。两人不由得朝她看去。
但见她撅了撅嘴唇,可怜巴巴地道:“让碧儿咬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看着那抹红润欲滴,小和尚眼馋得直流口水,恨不能再送给她咬一口才好。
杨硕往床上一躺:“罢了,等你们拜过堂,他们自然会帮我解毒!”
小和尚却急了:“施主莫忘了,接下金绣球的可是施主。”
“大师也别忘了,口口声声喊着要娶人家闺女的可是你。还有,柳大小姐中意的也是你。我看呐,你还是洗干净了准备成亲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姑娘,就当小僧求你,为这位施主解毒吧!”
“就咬一口……”
“免谈。”
碧儿想了想,说:“那,就让碧儿跟着公子也好!”
杨硕心想能多一个妖宠傍身,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此妖来历不明,万一哪天给她偷偷来一口,那可就太冤了!
于是道:“也成。签了这张灵魂契约,我就让你跟着。”
“灵魂契约?那是什么?”碧儿一脸懵懂的问道,又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小和尚。
后者面露古怪,道:“姑娘还须想清楚才是。”
杨硕心想好你个见色忘义的东西,拆我台吗?
于是道:“看来,只有绑了你去求柳家大小姐了。”
小和尚一听,这不成啊!
于是正了正颜色,道:“签了之后,你就是他的人。”
“我签我签!”
…………
很快,杨硕便顺利拿(骗)到了碧儿的灵魂契约,而后者则用内丹帮他解了毒。
是时候离开了!
屋内虽然增设了一道禁制,但其实也就是多来一剑的事。
门外,两名辟谷期家臣正靠在门边入定打坐。
见杨硕带着小和尚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时,当下也是吃惊不小。
“你们竟然……”
碧儿伸出一根手指,跟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天真又清纯的样子,还真不像装出来的。挥手之间,一团碧色的气雾便释放了出来。
那家臣呆了一呆,紧接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软倒了下去。
“休得逃脱!缠魂丝!”
另一人大喝一声,手中金光一闪,一件网形法宝便当头罩了下来。
杨硕之前见识过这件法宝的厉害,又怎么会再次着了它的道,因此没等金网临身,便一个闪身,来到了对方身前,手刀扬起……
还没来得及下手,忽见一根木鱼棒槌从侧方砸来,将这名家臣打晕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搞定了,而杨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此人掉落的那件名为缠魂丝的法宝,聚拢成团,展开如网,金光闪闪,坚韧非常,于是顺手收入了囊中。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柳家家主柳重海正是以此宝困住了杨硕,所以收点利息也不为过。
“公子,我们走吧!”
“等一下。”
杨硕道,心说无缘无故被关了大半天,不回敬一下如何对得住自己的道心?
于是揪起其中一人,左右开弓。
“让你给小爷下毒!让你给小爷下毒!”
“公子好暴力……”碧儿捏着小拳头,面带恐惧地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
佟林柳家。西院。
正房内,一张木榻上躺着一名老妇人,闭目不醒。
一名绝美的女子侧坐于床前,手里拿着毛巾,十分认真地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在她的身后,还静静地站着一名丫鬟。
此女生得可谓螓首蛾眉,国色天香,举止得体,秀雅而端庄,唯独黛眉微蹙,显示出她心中的忧虑。此女正是佟林柳家上任家主之女柳倾涵。
“小姐,柳梦龙替伍家报信来了,正在花厅等候,您是否要见上一见?”丫鬟青芜从外边走了进来。
丫鬟青雪道:“柳梦龙,他还真有脸来……”
柳倾涵制止了她说下去。
“青雪,当年的事,与他无关。”
“小姐,就算夫人的事与他无关,可他也不至于跑去巴结伍家的人啊!”
“他说了什么?”
“他说,伍家让他带话,小姐如果想拿到丹药,只能等到大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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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伍家公子
青雪道:“什么?他们怎么可以反悔?”
柳倾涵道:“他们,又何尝不是担心我悔婚。”
又低眉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母亲,道:“你让他回复伍家,母上正值病危之际,儿女怎能谈婚论嫁?只要他们答应先救人,我柳倾涵定然遵守承诺。”
“是,小姐!”
青芜退了下去。
“是什么,让我们的大小姐这么烦恼啊?”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名锦衣华服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玉兰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伯母怎么样了,顺道来看看你。”柳玉兰拉着柳倾涵的手,道,“你看你,人都消瘦了!”
又看了看床上的柳母,道:“哎呀,伯母气色比先前更差了,恐怕不妙啊!”
“可不是吗,夫人这个样子已经十几年了,若不是小姐照顾得好,恐怕早就不行了。”
“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倾涵姐,不是妹妹说你,伍世勋有才有貌,家世又显赫,能嫁这样的郎君,有什么不好?”
“妹妹若是喜欢,为何自己不嫁?”
“姐姐说哪的话,玉兰就算是想,也要别个看得上才成啊!”
…………
柳镇,烟花巷,天香阁。
“公子,里面请!”
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立刻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
当她们看到杨硕身后两人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两人一个脑袋光溜溜,是个念经的和尚;一个体态轻盈,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样奇葩的组合,实在是不多见的。
据小和尚说,这里的酒菜是东岭一带最出名的,所以便给他带了过来。
谁曾想,竟是烟花柳巷之地,而这天香阁又是这柳镇有名的销金窟。
在这种地方,只要灵石足够,便能满足你几乎所有的需求。当然,这种规格的青楼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的,只有修士才有资格进入。
这要是从前,不被紫瑛点了天灯才怪。现在她爱管不管了,正好落得自在。就当是红尘炼心罢!
“这位姑娘保养得不错啊!”没等人家招呼,戒色和尚已经凑了上去,拉着一位姑娘的手道。
“这位小师傅真是有趣得紧呢,呵呵!”那姑娘不着痕迹的撇开了小和尚的纠缠,笑眯眯的招呼道。
虽说这里是青楼,但它毕竟不是窑子,所以这里的姑娘也是很有涵养且懂得矜持的。
她们最拿手的,便是让你想要,却不能轻易得到,只有这样,你才能欲罢不能,一掷千金。
来都来了,杨硕也不扭捏,大步而入。
“三位爷快请进,是第一次来吗?”浓妆艳抹的老鸨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问这问那。
杨硕用灵目扫了一眼,便不禁感叹,这大陆东部的实力果然远在西极之上,就连青楼的一个老妈子竟然也是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
“哎哟,这位客官好大的手笔,快快快,楼上地字号,姑娘们给好生伺候着!”
杨硕随手递过去一把灵石,立刻得到了老鸨的热情回应。
两位姑娘在前面引路,领三人上楼进了雅间。
雅间的布设十分讲究,红毯,软榻,茶座,弈台,琴案,样样齐全,格调高雅。
厢房的中间还一个炭炉,上面正温着一壶酒,酒香四溢,温暖如春,让人倍感舒适。
跟着又进来了五位穿红戴绿的姑娘,一位乐师,三位舞姬,还有一位红倌人。
乐师就着大竖琴弹奏了起来,三位舞姬则随着琴音跳起舞来。琴声悠扬,舞姿优美,令人赏心悦目。
余下三位姑娘要一对一倍侍,杨硕说我们就免了,你去伺候他吧!
小和尚一听连呼妙极,说没想最懂小僧的不是师兄,却是施主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小僧的入世兄弟。来啊,兄弟敬你!
杨硕摸了摸鼻子,心说你这兄弟也捡得太容易了,问过我答应么?
当下也没拒绝,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美酒入喉,甘醇爽冽。
碧儿小抿了一口,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惊奇于这种液体独特的味道。
小和尚则乐不可支,左拥右抱,享受着递到嘴边的灵果和灵酒。
“碧儿不喜欢这里。”小丫头皱着眉道。
“为什么,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小和尚道。
“总之就是不喜欢。”小丫头撅着嘴道,离火炉又远了一点。
杨硕走到窗边,发现这里的采光相当不错,朝南可以看到外边的灯红柳绿,朝北可以看到一楼的大堂。
随着夜幕的升起,底下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各式灯盏将楼里装点得绚丽多姿,美轮美奂,真可谓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哎哟,这不是伍公子吗,好久没见着您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
楼下显然来了一位贵客,老鸨殷勤招呼。
“哎呀,伍公子就是不一样,每次出手都是这么豪阔!快,楼上天字号特地给您留着,快请!”
一楼大堂,一名锦衣华冠,头戴冲天冠的少年公子昂首阔步地迈上了台阶。
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他抬头往上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楼上地字号投来的一道目光。
见此人衣着普通,相貌也不突出,于是便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本来只是站在窗边看风景的杨硕,莫名其妙就被人嘲讽了。
虽然看对方不爽,但还不至于这样就要寻对方的晦气。
毕竟这种不知收敛的人太多了,有几个灵石就得瑟,有个厉害的爹就飞起。
然而他们一般也确实很少有人会去招惹,或是不敢,或是不屑。再说了,狂傲,必然有他狂傲的本钱,世俗界如此,修仙界也是一样。
但见那伍公子向老鸨点了几个姑娘的名字,后者便有些难堪。
“伍公子,其他几个都好说,只是秋月姑娘正在陪客呢!您看……”
还没等伍公子说话,他身后便闪出一名属下,表情不善地道:
“长长你的眼睛,是我家伍公子要人,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还不去叫人?”
老鸨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不一回儿,便有小厮上来传唤,说客官实在对不住,秋月姑娘恐怕要失陪一下。
小和尚正玩得开心着呢,这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着,我等也是花了灵石的,怎么能一句话就把人要走?
杨硕看了看,这才留意到三名舞姬中有一位着黄裳的姑娘姿容尤其出众,小和尚几度想下手,都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于是不由得笑了笑,还真是红颜祸水。自己不想惹事,人家反倒找上门来了!
和尚这边碰了壁,小厮又赔笑着看向杨硕,因为他知道,这位貌不惊人的爷才是正主。
杨硕品了一口灵酒,不急不慢地道:“回去跟你主子说,秋月姑娘现在没空。”
“这……”
那小厮忝着脸,既不催也不肯走。
杨硕便丢了一颗灵石,小厮立刻眉开眼笑,收起灵石乖乖复命去了。
秋月忍不住道:“公子是外乡人吧?”
“怎么?”
“公子大概还不知道伍公子的身份。”
“说来听听。”
“伍公子乃是伍柳宗宗主伍天行之长子,深得伍宗主的喜爱,若无必要,公子还是莫要招惹他的好!”
“哦?那现在惹都惹了,又如何是好?”
“不如……秋月先去应付一下,而后再来与公子作陪如何?”
“大可不必。”杨硕不动声色地道。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在外边叫门了。
“秋月姑娘,我们公子请你过去。你可不要装聋作哑!”
秋月欲起身开门,却被小和尚拉回了座位。
“理他作甚。来啊秋月姑娘,再喝一杯!”
“里边的人听着,秋月是我家伍公子点名要的人。你们最好快快放她出来,否则,莫怪我等不客气了!”
“滚一边去!再吵,莫怪小僧连佛祖的面子也不给!”戒色小和尚回敬道。
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訇然大开,紧接着两人便飞了进来,十分狼狈地跌落在小和尚跟前,像狗一样跪着。
“哎哟,你们干嘛行这么的大礼。”小和尚双手合十,笑道。
两人惊魂未定,一脸干笑。
诸位姑娘都是一愣,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就听杨硕道:“当奴才的,最好有当奴才的本份。若要请,叫你们主子亲自来!滚吧!”
说罢一扬手,两人又连滚带翻地倒跌了出去,跟着大门自然合拢。门外哎哟哎哟的叫了好一阵。
“你你你……你等着!”两人撂下狠话,便回去报信去了。
屋内,众女赧颜汗下,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她们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客官竟然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儿也不给伍公子面子。
然而伍公子是谁,那可是二世祖,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所以她们很是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因为伍公子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是做什么?琴音别停,还有你们,接着跳哇!”小和尚催促道,丝毫不受刚才的小插曲所影响。
“里边的朋友,在下伍世勋,可否赏脸移步天字号,与在下小酌几口?”
很快,伍公子便站在了门外。
第五八六章 柳家有女
与众人预料中的不一样,伍公子十分的冷静,并没有气急败坏地要找回场子。
这一点,倒是与杨硕所知的大多数纨绔子弟不太一样。
既然人家跟你客套,你也不好拉下脸来不是?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表示,戒色小和尚就说了:“不妥不妥。小僧现在没空。不若等小僧尽兴了,再陪施主喝上一杯如何?”
门外有人喝道:“我们公子好心好意的请你,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小和尚一听就不高兴了:“门外这谁家的狗,赶紧牵走!”
“你……”
又一个声音道:“世兄,何必跟他们如此客气。”
“里面的,我等诚心相邀,你们可不要不识抬举!”
“欸,抬举就免了。不若把你们那边几个姑娘都叫过来,一起吃喝玩乐如何?”小和尚笑嘻嘻地道。
忽闻“嗖”的一声,对方回敬他的是一支乌沉沉的袖剑。
此剑穿门而过,直指小和尚胸口。
后者正左拥右抱,哪里腾得出手来。
袖剑突然飞来,无声无息。小和尚却仿佛先知先觉一般,搂着怀里的姑娘就势一倒,一只手环过柔软的腰身,两指张开如钳,倏然探出。
“呀!”
一声娇呼,袖剑便已落入了小和尚的手中。
突然的变故,着实吓坏了在场的众人。
小和尚却不以为意,笑道:“施主好大的火气,还给你!”
手腕一甩,将袖剑打了回去。
袖剑的主人柳瑾此刻正立于门外。
他原本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就算失手杀了也不打紧,只因这样容易就被灭杀之人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但轻轻巧巧地破了他的攻势,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动反击,光是这份功底,就绝对不能小觑了。
感觉到袖剑去而复返,他也是眼疾手快,身子微微一侧,右掌灵气缭绕,电射而出。
“叮!”
结果却出人意料。
只听劲气爆裂的声音传出,袖剑剑头穿过他两指之间,射入了身后的廊柱之中。
而柳瑾则手掌一颤,一缕鲜血便则顺着他的指间流了下来。
手掌摊开,半截袖剑叮叮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原来,袖剑竟被小和尚神不知鬼不觉的断成了二截,而后同时打出,一前一后。
柳瑾就算接袖剑的本领再强,也万万想不到这看似完整的袖剑竟是由两截拼凑。
所以他刚接下剑镞,便紧接着被剑尾所伤。这一个照面都没打,便吃了一记暗亏。
“岂有此理!”
他恼羞成怒,当下便要亮出兵刃,却被伍世勋制止了。
“世兄!”
伍世勋并没有解释什么,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又何尝不是隐怒不发。
自从他记事起,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抹过他的面子,也从来没有人让他隔着一道门,站在门外边说话。
但他也不是刚出道的嫩雏,自然懂得好歹。尤其对方越是表现出强势,越是要小心应对,毕竟,这修仙界可不是他伍柳宗一家开的。
“未知阁下法号,师从何处?”伍世勋道。
里间传来几声调笑。
接着便有一个放浪的声音回道:“还是这位施主识大体。小僧戒色,师从明慧禅师。”
听到明慧二字,伍世勋沉默了片刻。
“这么说,大师乃是出身于显圣山金光寺?”
“原来施主也听过敝寺的名号。”
“大师说笑了。”
伍世勋说罢,不再多发一言,转身便离开了,一张脸黑沉得吓人。
柳瑾虽然满腔不愤,却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他对伍世勋再了解不过,在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有任何违拗,否则,那可是说翻脸就能翻脸的。
门外没了动静,屋内一干女子全都汗颜。
伍公子的盛情邀请竟然被当场回绝,而且还回绝得这么干脆,甚至连门都没能进得了。这要是传出去,绝对够整个柳镇的人们谈论一个月。
“大师,没想到你的来头这么大,叫奴家是既欢喜又害怕呢!”
“你怕什么,难不成小僧会吃了你?”
“讨厌!”
所谓“六宗两山一林二谷一殿一斋”,显圣山作为当今大陆上最顶级的修仙门派,与巫山并驾齐驱,号称“两山”。
其中,金光寺一枝独秀,乃显圣山诸多寺院中的首座,实力超群。而小和尚的师父明慧禅师乃是金光寺的住持,地位非同一般。
如此想来,伍世勋如此忌惮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公子仍需小心才是。那伍公子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物。”秋月提醒道。
不错,伍柳宗在东岭、柳镇一带势力何等强大,若有人抹了这位少宗主的面子而没有任何表示,这才真的要让人觉得奇怪。
“你们听说没有,伍公子近日就要大婚了,娶的正是那位柳家的大小姐?”
杨硕连忙问道:“这位姑娘说的柳家大小姐可是名唤柳倾涵?”
“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错,听说这位大小姐天姿卓绝,品貌无双,恐怕也只有伍公子那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她。”
“我看不见得,这眼看就要成婚的人了,还整天花天酒地,柳小姐恐怕要所托非人才是。”
“男人嘛,不都这样?”
“小丫头,你才识得几个男人?”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笑作一团。
杨硕借此机会问上一句:“在下还想向几位姑娘打听一个人。”
“公子可真是找对了地方,这附近除了听风楼,恐怕就数天香阁消息最为灵通。但不知公子要打听的是什么人?”
“你们可曾听说过‘柳梦娇’这个名字?”
“柳梦娇?”
听杨硕如此一问,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怎么,莫非几位还有什么顾忌?”杨硕说罢,将整整一袋灵石放在了桌上。
袋子没有封口,从里面透射出的五彩光华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样的诱惑,没有多少人可以抵受得住。
“今日诸位所述,杨某断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句。还望不吝赐教!”
几位姑娘互相看了看,还都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开口道:“承蒙公子如此抬爱,妾身自然没有相瞒的道理。”
接下来,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将所知道的都说了一说。
原来,在这东南一带赫赫有名的柳家,原也是大陆七小家族之一,实力更在伍家之上。后因遭逢变故,实力被伍家赶超,七小家族的名号才被伍家所顶替。
传闻前任家主柳正与二当家柳运不合,以至于在一次家族任务中遭了后者的暗算,身死道消。据说,这是柳运为了取代柳正的家主之位才故意设下的局。柳家因此分崩离析,各院各派互相攻诘斗殴,造成了不少死伤。
不过奇怪的是,不久之后,柳运也神秘失踪了!
柳正死后,其原配夫人夏氏代为主事,且得到了许多族人的支持,谁曾想后来竟也遭人毒手。
“听说是中了一种名离魂断肠散的毒,毒性尤为猛烈。最后命是捡回来了,却一直半死不活的躺了快20年。”
“而这下毒之人正是柳运之长女柳梦娇,现今她人在何处无人知晓,只说是畏罪潜逃。”
“那她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她还有一个娘亲和一个弟弟。娘亲因为当家的失踪而患了失心疯,由她的弟弟柳梦龙照顾。”
“那么,柳家现任家主是谁?”
“自然是那排行老三的柳宏。他也有一儿一女,长子柳瑾,刚才这位小师傅已经领教过了。次女柳玉兰,听说与柳小姐是幼时玩伴,两人颇为要好。”
“谁知道呢!我听说那柳玉兰颇有心机,或许是做给旁人看的也说不定。”
“可叹呐,柳大当家的一脉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柳小姐孤身一人,打理这偌大的家业。这回她嫁入伍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有个依靠。”
“可不是嘛!伍公子无论相貌家世都是万里挑一,多少人都羡慕不过来呢!”
“那可未必,谁不知道柳小姐是为了她娘亲夏夫人的病才答应的这门婚事。以她的条件,要嫁什么样的人家不行?我看是伍公子占了便宜才是!”
“嘘!可不敢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
…………
翌日。
佟林柳家,西院。
跟随着丫鬟青芜跨过宅门,穿过垂花门,便来到了内院,又回廊绕经跨院,这才来到了后院。
映入眼帘的是假山石径,水榭花廊,处处透着清心雅致。
一座小亭独立波上,连雾飞甍。几枝海棠斜插入径,喷红吐绿。
真可谓满目繁花看尽,春意盎然。
“公子请稍待!”
青芜将人带到亭中,自个儿回去通报去了。
杨硕就着附近走走看看,颇得一番闲趣。
自从晋阶辟谷中期以后,容貌就比以往更显年轻。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只有十七八岁,风华正茂。
迎着荷塘,赏着游鱼,任那一头短发在额间飞扬,衣袂随风,卓立如柱。公子年少,风华如许。
“公子久违了!”
一个清脆而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山泉叮咚,如酒香醇厚。
杨硕转过身,就这么一看,人便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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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七章 融魂丹
垂鬟分肖,青丝如黛。眉胜远山,眼若星辰。
什么闭月羞花,什么沉鱼落雁,根本不足以形容来人的美貌。
哪怕世上所有最美的东西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她那淡淡的一笑。
所谓一笑倾人城,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那一瞬间,杨硕整个人都呆住了。
“喂!”丫鬟青雪在他面前摆了摆手,道,“你这人怎的这般无礼?”
杨硕忙一揖:“哦,唐突佳人,请勿见笑!”
柳倾涵深施了一礼,道:“公子能及时前来赴约,足见小女子没有看错人。青雪,备茶!”
“不忙。我看还是救人要紧!”
“足下可是已经能够炼制融魂丹了?”
“实不相瞒,还未曾一试。”
青雪一听就不高兴了:“你这人真是,不能炼制,那你还来干嘛?你不会以为,普通品质的融魂丹便可以救我们家夫人吧!”
“青雪,不可无礼。”
“小姐,青雪也只是实话实说嘛,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啦!”
“姑娘莫急。虽未炼制,但在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那便最好。青雪刚才失礼了,还请公子勿要见怪!”
“哪里的话。不如请姑娘引路,由在下先替夫人看一看!”
柳倾涵道:“如此,便有劳了!”
于是,杨硕便被引到了正厅厢房,在那里,他见到了在床上躺着的柳母夏夫人。
夏夫人躺得很安祥,就像一位刚刚睡过去的慈祥长者,从她的状况来看,平日里打理得相当不错。
只是因为昏睡时间太长,气色变得十分的差,整个脸上都笼罩着一股黑气,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并释放出一道神识,果然能感觉到对方体内的神魂极度不稳,仿佛随时都要溃散一般。
心念一动,便伸手取下了她的护额。
“小姐他……”青雪道。
柳倾涵向她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但见杨硕伸手入怀,取出了一颗漂亮的红宝石,宝石色泽鲜艳,莹润欲滴,一看就不是凡品。
杨硕的娘亲过世前,其额上的红宝石额坠也跟着消散不见。受此启发,他在之后的搜索(搜刮)中便多留了点心思,这才得来了为数不多的几颗红宝石。
体虚之人,最容易被煞气所侵。若能得到红宝石的温养,自然大有裨益。
将其置于额前,并持续不断地度入一丝真气。须臾过后,柳母的气色果然好了一些。
“没想到公子还精通岐黄之术,真是难得!”柳倾涵笑道。这么多年来,青雪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开心。
“姑娘过奖,在下所知也仅限于此。何况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稳固神魂,还须融魂丹才行!”
“难便难在这里。大夫说过,我娘的病,普通品质的融魂丹难堪大用,只有每日坚持服用上品融魂丹,一连七七四十九日,方可痊愈。”
“无妨。此事交与在下便是。”
“那么。不知足下何时可以开始炼制?”
“随时。”
“如此最好,那便请公子费心了!”
“自当如此。”
两人走出厢房,抬头便看见小和尚正拉着青芜的手,正在给她看相。
说什么姑娘你天庭开阔,肤滑手软,本是福泽深厚之相,奈何日月角有缺,正是先天不足,身世叹凄凉,好在你有贵人相帮,将来一定大福大贵……
总之就是这类云云,把青芜哄得一愣一愣,一会儿愁,一会儿笑。
杨硕知道,这货是狗改不了吃屎,算命是假,借机占便宜才是真。
再看碧儿,整个身子都伏在一个鸟笼子上,一双眼睛死盯着里面的两只画眉,还时不时的吐了吐小舌头,似乎很有食欲的样子,把里面两个小家伙吓得上蹿下跳,闹腾一个没完。
这幅场景,让杨硕好是一阵难堪,于是打了个哈哈。
“野性难驯,柳小姐不会见怪吧?”
“怎会,倒是觉得公子的朋友也和公子一样,颇有些与众不同。”
“过奖过奖。咳……咳,你们够了!”
听到杨硕的声音,小和尚扭过头来,就打这一看,人便僵住不动了。
那样子,如同被摄了魂一样,一双桃花眼目不转睛地落在柳倾涵身上,眼都不带眨的。
杨硕走上前,侧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注意你的口水!”
后者这才活了过来,小声道:“小僧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嘛!”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刚好给旁边的青芜听了去。
她一把甩开小和尚的手,甩了他一句:“说什么呀!”
柳倾涵则仿若未闻,依然笑意淡淡。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是小僧失礼了。传闻柳家大小姐是这东岭一带的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柳倾涵道:“承蒙诸位赏光,舍下蓬荜生辉。若不嫌弃,不如让小女子安排几位住下。”
“这恐怕不太……”
还没等杨硕说完,小和尚和碧儿便抢白了。
“好啊好啊!那便有劳小姐了!”
“嗯嗯,这里很漂亮,碧儿也想住在这里。”
小和尚朝杨硕挤了挤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样的机会人家求还求不来呢,你还想往外推,傻不傻?
杨硕抚额,一揖道:“只好叨扰数日了!”
“无妨。小女子这就命人备好炼丹材料。公子若然安顿好,便抽空来丹房一趟!”
“不能再等了,就现在吧!”
“嗯?”
“救人如救火,其他都可以放下。”杨硕道。目光中透露着无比的真诚,让柳倾涵不由的微微一怔。
防盗插入,魔道八荒,首发起我的点。
于是,杨硕便被请到了后院丹房。不过多时,备好的炼丹材料也呈了上来。
“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柳倾涵道,“不知公子炼丹时,能否在一旁观摩?”
“这个,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哦?”柳倾涵微一错愕,随即又恢复了从容,“是小女子有欠考量。公子莫要见怪!”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融魂丹事关重大,就算是我也须格外谨慎。不若等这炉炼好,再寻个时间向小姐讨教丹术如何?”
“岂敢言讨教二字。这厢先行谢过!”
独自进了炼丹室,杨硕掩上了房门,拉下帘子,又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小型禁制,这才进入了珠内世界。
然而这样的做法却让别人产生了误会。
“什么嘛!他这人也太小心了,竟生怕我们偷看他炼丹!”青雪不高兴地道,又学着杨硕的口吻,“‘就算是我,也须格外谨慎。’你听听!”
柳倾涵则不以为意。
“人不可貌相。他这么做,定然也有他的难处,我等又何必强求?”
“好吧小姐,奴婢知道了!”
接下来,主仆三人便在门外耐心等候。
等了约摸有一个多时辰,丹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青芜便问了:“小姐,你真的放心将这么多的炼丹材料交给他吗?为了收集这些,小姐费了多少心思啊!”
“以他的能力,不出三回,便能炼制出第一批融魂丹,五回以内,便能炼制出上品丹药。”
“可要是他失败了怎么办?上品融魂丹,哪里是那么好炼制的!小姐你就那么相信他?”
“不相信又如何?难道你真的希望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哦。那万一他要是真的炼制成功了,小姐会不会以身相许呢?”
“欠打么?”
“小姐饶命啊!”
一主一仆打闹起来。
当然,这些杨硕都听不到。
此刻的他,刚刚伺候好两个吃货祖宗,这才能安安心心地坐下来炼丹。
没办法,谁让他有事相求呢,这炼丹的火种还得紫瑛的南明紫火才靠谱。
青冥鬼火他尝试了无数次,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融魂丹是四品顶级的丹药,成丹率比养颜丹也不遑多让,要想炼制出足够数量的上品丹药,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这对于杨硕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有珠内世界充裕的灵气,有世上最好的火种,又有天生灵目和强大神识的加持,再加上本身对丹术的领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得知房门外还有一主二仆在等候,杨硕于是打出了一道传讯符,让她们明日再来。
第二日,青雪和青芜早早的守在门边等候消息。
然而这一等又是大半天。
两人在门口踱来踱去,望眼欲穿。
“都过去这么久了,就是好几炉也该炼制好了!”
“不会真的失败了吧?”
“那可难说。七炉丹药的量啊!小姐这回,怕是真的要嫁给那个伍世勋啦!”
“你这么心疼小姐,不如你去嫁好不好?”
一个声音响起,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杨硕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托着老大一个瓷坛。
“怎么样,成了吗?”
“成了。呶,拿去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
青雪接过瓷坛,感觉到很有分量,便知道里面装的很是不少。
于是问道:“我们小姐需要的是上品丹药。不知这里面有多少颗丹药是上品?”
迎着两人期待的眼神,杨硕笑了笑,回了她们两个字。
“都是。”
第五七八章 闻弦歌而知雅意
两人怔了一怔。
青雪便拉下脸道:“你这人好没趣!我们小姐等着丹药救人,你却拿它来开玩笑!”
“青雪,不可妄语!”
说话间,柳倾涵盈盈走来,步履如风,不疾不缓。
迎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杨硕再次呆若木鸡。
尽管只隔了一夜,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给她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住了。
风起霓裳,伊人如梦。
只要她出现的地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
“小姐,分明是他在胡说八道!”青雪道,又示威式地向杨硕挑了挑眉,“炼制上品融魂丹何其不易,就连伍柳宗宗主也只能偶得几颗,他何德何能,敢如此吹大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对于她的质疑,杨硕微微一笑,并没有急于辩解。
这三人虽名为主仆,却随意得像亲姐妹一样,足可见这位柳小姐的平易近人了。
只见她走到近前,敛衽一拜,道:“公子,青雪言语失度,是小女子管教无方,还望多多包涵!”
“无妨。”
“小姐……”青雪欲言又止,心里还觉得自己很委曲。
柳倾涵看向她道:“我来问你,这坛中丹药,你可查看过了?”
“并未。小姐你知道的,婢子不懂丹术,分辨不出好赖。”
“既如此,你又怎能妄下断言?”
“婢子知错了。”见主子生气,青雪只得低头认错,心里却仍是不服气。将瓷坛递到了对方的跟前,“都在这了,小姐您自个儿看吧!”
柳倾涵揭开坛盖,往里面扫了一眼。
这一扫,原本从容的神色竟也不由得微微一变。
“小姐你怎么了?”
“难道说这些丹药不好吗?”
面对两名丫鬟的询问,柳倾涵没有回答,而是从里面取出一颗丹药,放在嘴边闻了闻。
突然,她将瓷坛交还给青雪,接着深施一礼,郑重地道:“公子大恩,倾涵永世不忘!”
杨硕忙将她扶起。
两人的手不经意的这么一碰,便如同触电一般,都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两个丫鬟正一头雾水,根本没有留意到两人刹那间的微妙。
“小姐你……难道,这里面真的全都是上品丹药?”青雪道。
“不会吧!”青芜以手掩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见柳倾涵肃容道:“丹药的事,你们切不可向外透露半个字,否则,绝不轻饶!”
两人对望了一眼,这才同时跪倒:“婢子遵命!”
心里却都直犯嘀咕,小姐平日待人温和,极少疾言厉色,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柳小姐接下来的话,则解开了她们心中的疑惑。
“刚才给你们看的,乃是一颗极品融魂丹。”
“什么!”两名丫鬟的眼睛都睁得老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青雪指着坛子道:“小姐,你的意思是,这里面不只有上品丹,甚至还掺杂着极品丹?”
柳倾涵笑容油然绽放,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青芜感激涕零,高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夫人这回有救了!”
青雪则愕然半晌,忽的双膝一跪,郑重拜倒在杨硕跟前。
“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还望恩公见谅!”
杨硕抖了抖衣裳,往石凳上一坐,没好气地道:“你这算是负荆请罪了?”
青雪咬了咬下唇,道:“婢子甘愿承受任何责罚,只要公子能消了这口气。”
“责罚么,合该如此。只是,罚你什么好呢?”
杨硕想了想,忽然伸手一指道,“就罚你这段时间把他们两个伺候好。”
远处,小和尚又在骚扰小姑娘了。
这货也是荤素不忌,连守门的小丫头都不放过,就连扫地的大娘都躲得他远远的。
青雪一看,这容易啊,不就是一个花痴和尚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吗?于是满口答应。
杨硕说,那成啊,你去吧!他们就交给你了。
青雪在花廊下找到了碧儿,后者正在赏花观鸟,只不过,光有花,没有鸟。
接着便听到了青雪的尖叫,说雪里红和金镶玉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这是两只金丝雀的名字,小姐当宝贝养着,可现在笼子却空了。
才过一会儿,又是一声乍呼,青芜询问又怎么了,青雪说另外两个笼子里的两只画眉和一只百灵鸟也不见了。
这下两人都傻眼了,附近也没有别人啊!
杨硕就走到碧儿跟前,拉下脸问,鸟呢?
碧儿憨憨一笑,然后放下了挡着嘴巴的手,露出了嘴巴边上的一撮绒毛。
杨硕僵了一僵,没话说了。
柳倾涵道:“不过是一些赏玩之物。没了便没了,公子不必挂怀。这边失陪一下。青芜,随我回房给夫人喂药。”
说罢,向杨硕欠身一福,便带着青芜回房去了。
青雪倒是想生气,奈何小姐开了口,自己又打了包票在先,也就只好忍了。
于是呵呵一笑:“碧儿是吧,你是很喜欢鸟儿吗?”
碧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青雪就不明白了,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算怎么回事啊?
但见碧儿道:“也不光是鸟儿,兔子呀,老鼠呀,蛤蟆呀,这些也都不错。”
青雪的身子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一张脸眼看着就黑了。
看着他投过来的眼神,杨硕就知道,此刻她一定在想,你这一帮都什么人啊!
屋内,夏夫人在服用了一颗极品融魂丹后,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柳倾涵心中高兴,便特意前来感谢杨硕,说公子若有所需,只管开口,但凡能够办到,一定不遗余力。
杨硕便笑了笑,说,若能再听一次小姐的琴音,当不虚此行。
于是,柳倾涵在亭中设席摆琴,临水而奏,琴音淙淙,声动四方。
绿树掩映,红花竟放。烟波浩渺,对影成双。
正是人美,茶香。杨硕闭目而坐,乐在其中,好一个逍遥快活。
“公子,此琴比之当年如何?”
琴声渐止,柳倾涵双手交叠,侧顾问道。那盈盈浅笑,眼波流转,自比那繁花更胜无数。
杨硕心想当年遭逢变故,四处流亡,素云又伤重难愈,心境岂能与如今同日而语。
于是放下茶盏,起身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正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曾几何时,在下于凤隐城落难,承蒙柳小姐关照,才渡过一时的难关。今日再见小姐,风采更胜以往,琴音更显清扬,在下有幸一闻,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能得公子如此赞赏,妾身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若余生能如此般纵情山水,佳音常伴,即便不修那什么仙、证那什么道,亦有何妨?”
“公子所言,甚合吾心。可叹,人存于世,终究是身不由己者居多。”
“过奖过奖。柳小姐可是想起了与伍家的婚事?”
“哦,公子亦有耳闻?”
“这么大的事,全柳镇谁人不知?小姐若不喜欢,直接推掉便是。”
“妾身只是在想,如果不曾与公子相遇,恐怕今日又是一番光景,故而有此感慨。”
杨硕给自己满上一杯茶,高举道:“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能快活一时,又何必为那还未发生的事而劳神。柳小姐说是吗?”
这茶还没入口,手上便是一空。
“看不出,兄台的嘴巴这么甜,看来,是小僧我多虑了!”
小和尚将整杯灵茶一饮而尽,还咂着嘴回味了一下,问道:“喂,你这是酒吗,这么淡?”
“唔,这什么糕?还有这个这个,好好吃啊!”碧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另一侧,拿起茶几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杨硕就怔怔地看着两人。
小和尚一看二人脸上的尴尬,便十分识趣地拉起碧儿的手道:“走了走了,此处不是我们呆的地方。”
“唔唔……”碧儿两边的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想问又说不出话,给小和尚硬生生地拽走了。
这一通捣腾,刚才那种微妙的气氛也没有了。
两人看了看彼此,忽然间便没了话。
这时青芜来报,说伍家着人来通知,让做好大婚的准备,七日后,伍家会派大红花轿上门娶亲。
柳倾涵起身告辞,下去处理了。
没多时,便听见院子外头传来的媒婆的叫骂声,跟着是大门的关闭声。
一箱箱聘礼被人抬了出来,摆了门前一大堆。
那些丧气的话自听不入耳,但有两句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这门婚事可是柳家家主亲自答应下来的,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资格给自己作主?你等着,伍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呸,一个破落户还这么豪横,嫁不嫁,岂能由你说了算!我们走!”
…………
七天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这七天,杨硕除了每日必要的应承外,一直都窝在珠内世界不出来。
一者他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二者在巫山的收获,他还没有来得及消化。
所以,他更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巩固一下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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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九章 逼婚
同一时间,柳家家主柳宏召见了柳倾涵。
“什么?你不同意?”
听到柳倾涵拒绝的话语,面前这个相貌英武、看上去只有40开外的中年男人勃然变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柳倾涵平静地道:“正因为事关终身大事,故而更不应草率。”
柳宏皱了皱眉。
“这么说,你觉得是三叔委曲你了?”他道,“伍世勋何等人物,伍家又是何等的风光,想嫁入伍家的大户小姐可以从街头排到巷尾,你居然觉得草率?”
柳倾涵正了正身子,扬了扬下巴。
“叔父怕是弄错了一件事。柳倾涵嫁的是人,并非豪门大阀,若非情志相投,倾涵宁可终身不嫁!”
此话虽说得委婉,但却有意无意的戳到了痛处。没错,与其说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还不如说是一场双方各有所图的联姻。柳家有些人想借此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一个终身不嫁!”柳宏火冒三丈,道,“嫂夫人若还清醒,不知道作何感想。”
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劝道:
“就算你不为柳家,难道你也不替你母亲想一想?生身养育之恩,难道便可以弃之不顾?只要你肯嫁,嫂夫人的病伍家自然会负责到底。如此孝义两全之事,何乐而不为?”
柳宏以为,这番苦口婆心的一劝,柳倾涵就算有一万个不愿,也只得就范。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很清楚柳倾涵的个性。没错,她是个孝女。
然而,柳倾涵接下来的话,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外表柔弱,性格温厚的姪女,竟也会表现出刚烈的一面。
“这一点,就不劳叔父挂心了,倾涵自有分寸。”柳倾涵微微一笑,道。
…………
珠内世界,未名湖边。
杨硕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两手置于膝上。
腹中,一大团白色的混沌之气正在不断地向周围经脉释放着霸道的气息,如同四处漫延的洪流一般。
杨硕集中精神,将这些脱缰野马一般的灵力汇集起来,慢慢导引进入丹田,并将其吸收融合。
这个过程可谓漫长而又艰苦,只因这个白色的灵力团实在太过强大,如同一个高度压缩的气球一般,其核心竟呈现出固态的特性。
没错,这是赨祖在为杨硕解毒时留在他身体里的一小部分灵力。哪怕是一小部分,对于只有辟谷中期的杨硕来说也是受用无穷。
数天之后,当他从打坐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一名辟谷后期的修士了。
这一次闭关的时间并不长,结果却是连跳了两个小境界,直接晋升到了辟谷期第八层。
感觉到周身涌动的澎湃之气,杨硕有一种感觉,只要将这颗灵力团融合完毕,一定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顺利突破到金丹期。
“没想到,去巫山一趟竟有如此奇遇。不知道拓跋桑蕖现在如何了,这小妮子,没有在偷懒吧!有大巫祝的掣肘,这巫山神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起身抬头,但见紫瑛飘在未名湖中央,宛如谪仙一般。
清冷的面庞上是精致的五官,黑亮的长发梳在脑后,扎成两条大辫子。这使她看起来更加显得年轻而富有朝气。
难怪那东方昊对她也感兴趣,这样的可人儿,不想才让人觉得不正常。
往日,紫瑛都是慵懒地躺在她的专属石床上晒太阳居多,像现在这般用功倒是十分的稀罕。
杨硕甚至在想,让她一直这么修炼下去,会不会变成原来的那副御姐模样?
说起来,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怀念。
心中一阵遐想,再看看眼前的年轻紫瑛,觉得一直这样也不算坏事。
“好几天没看到淑兰了,这丫头去哪里了?”
终于,在一个水声隆隆的瀑布下,杨硕找到了正在练功的淑兰。
此刻,她盘腿趺坐,飘渺如仙。
百丈瀑布从上方砸落,如银河垂挂,浪花朵朵。然而纵有千朵万朵浪花,也不曾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
大量的水雾围绕在她的身旁,形成了一个一丈见方的水螺旋,将她包裹在内。
螺旋内,水流湍急,灵气激荡,映射出光华湛湛,五彩斑斓。
如此奇景,让杨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神道之书,果然有其独特之处!
今个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变成了练级狂,让杨硕感觉到十分的不适应。
就连小白也不钓鱼了,不知道窝哪里修炼去了。
回到湖边,紫瑛已经修炼完毕。
“那个小蛇精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要跟着,便让她跟着。”
“她,恐怕是你今后能在修仙界平安闯荡的关键。”
“哦?怎么说。”
“你不是要寻那什么五阴之木吗,栯木在神木林,而神木林也不大可能拱手相让。到那时,恐怕你还得倚仗她。”
是啊,神木林用毒神鬼莫测,若没有应对的办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如……”
“本座这里正缺一个使唤的丫头,你看着办吧!”
“……”
走出房门,发现青雪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她一看杨硕出来,便赶忙迎了上来,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说了一说。
听闻柳倾涵拒绝了与伍家的婚事,杨硕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
说不上是为什么,总之就是高兴,心里暗爽的那种。
“公子,公子?我刚才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见杨硕莫名的发笑,像犯了癔症一般,青雪就问道。
“昂?”杨硕这才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道,“劳烦青雪姑娘再说一遍。”
青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道:“我说的是,家主柳宏竟然不顾小姐的坚决反对,执意要按原计划举行大婚仪式,你说气不气人?还有哇,那柳瑾此刻正守在月亮门外,谁都不让出入。”
“那你们小姐呢?”
“小姐正在房中侍候夫人。”
“好,你下去吧!”
青雪欠身告辞,忽的又回过头来,补充道:“噢,我忘了告诉你,你那两个活菩萨我可没本事看住。尤其是那个花和尚,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里喝花酒去了!”
“……”
杨硕顿觉无语。
算了,还是先找碧儿吧!可别把她给弄丢了,毕竟是瑛姐点名要的小丫头。
这人就是不经念叨,这边刚想起,那边就出事了。
“妖女,哪里跑!”
月亮门外,好几名家丁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喊话的人正是柳瑾。他正在追逐一名绿衣黄裳的女子。
两人时而在半空腾挪纵跃,时而穿梭于树丛廊下,如灵猿脱兔一般。
那女子身手灵活矫健,而柳瑾也半点不弱于她,甚至还要胜上半分。
两人纠缠不休,时而有短暂的交手,以至“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妖女,你跑不了啦!”
柳瑾眉色冷冽,手中三尽青锋划作漫天剑影,向碧儿当头罩去。
碧儿没有趁手的兵器,仅凭一双肉掌与其周旋。
那看似纤弱的一对柔荑,却在金色的灵光加持下变得有如金铁,击打在宝剑之上竟也铿锵作响,不落下风。
然而终是如此,却经不起长时间消耗。所以柳瑾才会越战越勇,越打越得意。
“不想死的话,还不束手就擒!本公子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呸!就凭你?”
碧儿并不买他的账。素手一扬,又是一团碧绿的气雾给她挥洒了出来。
“还想故伎重施?”
柳瑾嘴角一勾,剑光一抖,便有一篷火雾给他抖落了出来,洋洋洒洒一大片,将碧儿的前方悉数笼罩。
“唿!”
橙色火雾一出,如浪席卷,将那碧色的气雾立刻给烧灭了去,且熊熊漫延到近前。
伍柳两家精通丹术,这本源真火也非同一般。那炽热的气息,隔得老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哎呀!”碧儿发出一声惊呼,人也开始有些慌了。
就在这时,一人从旁闪出,挡在了她的面前。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轻描淡写的一扬手,那片橙色火雾便消散了去,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公子……”
没错,来人正是杨硕。
“这谁?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欺负。”
“你的人?”柳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讶意,随后又换上了一抹不屑,“本公子还正想问一问,你又是何人?”
“阁下手上的伤,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呀!”杨硕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令柳瑾微微一怔。
他受伤的事,可没几个人知道!
可眼前这人为什么偏偏就知道,不仅知道,还好像故意在提醒他一样——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柳瑾心中恼怒。
那晚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却又一直没有机会找回场子。
谁能想到,这人哪也没去,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柳府之内。
“原来是你!”柳瑾恨恨地道。正主就在眼前,他又怎能按捺得住。
陆续有人闻声起来,此时四周已经有不少家丁、仆人躲在远处围观。
“要打起来了!”
“快去禀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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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〇章 战柳瑾
面对柳瑾一脸欠钱不还的表情,杨硕嘿嘿一笑。
“是又如何,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柳瑾一听更加怒不可遏。
然而,他还没做什么,那边杨硕倒先扬起了拳头。
只不过,这一拳却是朝后挥的。
“哎呀!”
碧儿一声惊呼,脑门上便中了一记暴栗。
“丫头,捣什么乱?”
碧儿捂着脑袋,扁了扁嘴巴,央求似地道:“就咬一口嘛!”
“想都别想。”
柳瑾怔怔地看着这古怪的两人,先是讶异,随后冷冷一笑,道:
“好,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说罢,临风卓立,周身气势暴涨。剑决一挽,手中宝剑便发出赤色的灵光,如同烧灼的火炭一般。
“上来就是柳家的成名绝技,瑾少爷究竟与此人有多大的仇?”有人惊叹道。
“不管你是谁,得罪我,就要付出代价!”
柳瑾单足立在一座灯柱上,全身橙光四散,身姿傲然。
手中剑光一抖,光华湛湛。一个纵斩,剑光忽的化作十数股,一齐朝杨硕打来。
那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就连隔得老远也能切身感受得到。
“呀!杨公子有危险了!”青芜掩唇道,表情惊悚。
“是柳家的绝技飞花火柳!”
此招一出,就连杨硕也不由为之肃容。
当然,并不是因为害怕这招,而是他还不想在柳家人的面前亮出自己的本源青火。
当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右手斜斜一指,一柄明晃晃的金色大刀瞬间伸展,给他操在了手中。
那金灿灿的刀身上,隐隐有龙形灵气流转环绕,端的是张扬霸气,威武不凡,差点闪瞎众人的狗眼。
伴随着一片鼎沸般的惊呼,杨硕扬手就是一刀。
推波斩浪,势不可挡。
迎面打来的数道剑光一下子便给斩灭于无形,如同萤萤烛火遇到滔天大浪,瞬息便无。
强大的刀气不改攻势,继续朝着柳瑾狂扫而去。
后者眉色一懔,急忙回撤,手中剑光连挽,“砰砰砰”一连退了数步,却仍然无法抵消余波,直到撞上一堵南墙。
墙裂,人止。巨大的花岗石上留下了一道道放射状的皲裂线。
柳瑾背靠石墙,宝剑横挡,闷头一个咕咚,便咽下了一口刚到嘴边的鲜血。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受伤的模样。
然而即便落了下风,他却并不以此为耻。
他的嘴角微微朝上勾起了一个弧度,抬了抬头,去看杨硕所在的方向。
只因他知道,仅仅如此是不够的。飞花火柳可没这么简单!
此招看似剑招,实为法术,剑光虽同时击出,却是有先有后,就算你挡得了当先一击,却挡不了两翼。
而当对方侥幸挡下两翼的时候,才是真正要命之时。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道指在鼻下一立,那些早已被击溃的红色剑芒再度亮起,直戳目标周身要害。
然而也就在这时,只见面前的杨硕忽的身形一闪,人却瞬间在飞花火柳的覆盖范围内消失不见。
“什么!?”
就在柳瑾错愕间,骤风顿起,人影突显。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迎面捣来,避无可避。
如果时间可以暂停,那一定是一个众人或捂嘴、或掩面的吃惊景象。
然而杨硕的速度何其之快,根本没有给打酱油的路人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
还没给他们看清来龙去脉,就听“砰”的一声闷响,柳瑾少爷在飙出一道血箭的同时,身体躬成龙虾状,径直穿过花岗岩堆砌的南墙,从内院飞了出去。
这一切仿佛是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的一般,没有唏嘘声,也没有惊叹声,只有吃惊的一众人,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且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
直到南墙的砖瓦“哗啦啦”砸落一大片,将新出现的洞口堆砌了一小半,这些人才全都反应过来。
“瑾少爷……败了?”
两名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敢置信。
事实上,这样的场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除了伍公子,哪个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是伍公子,在柳府也多少会给柳家公子一点面子。
可这个年轻人,却丝毫不给柳家留一点面子。只一拳,便将柳瑾少爷扫地出门,简单而粗暴。
此刻,他将龙影刀插在地上,大马金刀地往石桌上一坐,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倒座南房的方向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炸裂声,紧跟着柳瑾的身影破墙而出,斜冲天际。
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袍被灵力激荡得猎猎作响,那一脸的狰狞,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飞自半空,手中宝剑高举,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杨硕所在的方向斜坠而来,如陨星天降一般。
“这是要做什么,硬拼吗?”
杨硕仰头蔑视,不慌不忙。试问一对一拆招,他怕过谁?
所以见对方这拼了命一般的射来,他不闪不避,一刀横扫。
龙影刀的刀身忽的爆涨十倍,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迎击了上去。
“砰!!”
柳瑾的身子再次倒飞了出去,如同一只被巴掌拍了个正着的萤火虫一般,坠落在地。
唏嘘声四起,这回整个柳家的人都替他感到难堪。
巨大的冲势使他一连翻滚了三五回,这才止住身形。
他双膝跪地,双目通红。
愤怒的眸子猛的抬起,有橙红之色从身体内释放而出,使他浑身都沐浴在一片火光之中。
那席卷而来的滚滚热浪,令所有人骇然变色。
“瑾哥哥,快快住手!”
一个声音传来,柳倾涵同时出现在了远处。
柳瑾置若罔闻。
“不可饶恕!”
他大叫一声,便如发狂的凶兽一般再度冲了出去,好似一团火球。
所有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片烧灼之色,如同炽热的岩浆流淌过一般。
附近的家丁仆役全都四散惊走,生怕受到波及。
不是吧,这就输不起了?竟然这样毫无忌惮地释放本源真火?
杨硕手按刀柄,以逸待劳。
任你再强再浪,也就是一刀的事。
也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黑云翻滚,疾风如骤。
这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仿佛就是老天爷突然变了脸一般。
所有人都不禁驻足抬头,心中惊骇不已。
半空中,一只大手从虚空之中探出,五指一摆,一把便将飞驰中的柳瑾给按了回去。
“砰砰砰砰!!”
悲催的柳瑾再次倒飞而回,后背也不知道砸碎了多少棵树、多少块砖头,直到印在了一块巨石上,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也就在这时,一股庞大无比的威压从天而降,君临四方,令下方所有人都心惊胆寒。
杨硕也不禁眉色一凛。
这种程度的威压,除了赨祖以外,恐怕只有影魔和蓝婆婆这样的人物才能够做得到。
这是属于元婴期强者的气息,强悍无匹,仿若天威,令他心惊肉跳的同时,心底又莫名的有一丝兴奋。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半空中,大手消失不见,紧接着一个巨大的人影从云遮雾罩中探出了半截身形。
一身紫红长袍,鱼尾冠高耸,面有微髯,骨相清奇,双目炯炯,精芒闪烁。
佟林柳家家主柳宏,十分难得地在众人面前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柳瑾见到来人,高声喊道:“爹爹!”
“住口!”柳宏喝斥道。声震四野,八方皆恸。
那天雷一般的声音,惊魂荡魄,让听者胸口好像在擂鼓一般,十分的难受。
“你嫌丢人丢得还不够吗?”柳宏怒喝道。
说完,大袖一扫,便将地上的柳瑾卷带而去。
又朝下方扫了一眼,看到了正抬头望天的杨硕。如炬一般的目光投来,冷冽而傲慢。那感觉,就像好被一大盆冷水浇了个遍一般,冰寒刺骨。
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转头便消失在了云雾深处。
杨硕咧了咧嘴,心说元婴期的修士怎么这么能装,人不就在柳家吗?至于特意跑到天上现身吗?
后来才知道,柳家在后山有专门用来修炼的洞府,事发之时柳宏正在修炼。
“看不出,公子还有这么俊的身手!”青芜由衷地道。
“公子好本事。”柳倾涵点了点头,笑道,“是我眼拙了。”
看她笑得如此灿烂,杨硕莫名的有些飘。
“公子且随我来。”
在柳倾涵的带领下,杨硕再次来到正厅厢房内,也再次见到了柳母夏夫人。
不过与前次不同的是,此刻老夫人不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是靠在一张软椅上,笑微微地朝他望来。
到了这里,柳倾涵再无拘束,而是朝杨硕扑通一下跪倒,感激地道:
“托公子洪福,家母才能恢复如初。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完,就是盈盈一拜。
杨硕连呼受不起,一把将她搀起。
两人肌肤一触,便又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手,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这一切,尽被柳母夏夫人看在眼中。
她笑得更开心了。
“可惜老身行动不便,不能行礼,公子大恩,老身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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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一章 柳家旧事
“前辈过奖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呵呵,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夏夫人呵呵笑道,那看过来的眼神,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一般,令杨硕没来由的心里发虚。
再看一旁的人儿,无论人品相貌都无可挑剔。若非自己心中有所挂碍,就此与她举案齐眉,结成双修道侣也没什么不好。
也难怪柳母如此器重。要知道,她的神魂受损何其严重,就算有上品融魂丹,也要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日才能苏醒。
谁曾想,有了杨硕给的极品丹药,只用了七日,便达到了同样的效果。如此神速,就算比不上仙丹却也不会相差太远。
青雪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那敢情在说:“看把你得瑟的!”
杨硕咧了咧嘴,忽的想起一事。
伸手入怀,便摸出了一块玉佩。
那是一块绿色的翡翠,近圆形状,其上一面刻有一个“柳”字,另一面则镂刻着金银花的图案,十分精美。
“前辈可认得此物?”
柳母一看,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她接了过去,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又和柳倾涵对视了一眼,才道:
“此玉佩只有柳家族人才会拥有,杨公子这里怎么会有一块?”
于是,杨硕便将有关师姐柳梦娇的事说了一遍。
柳母听罢是好一阵摇头哀叹。
“这孩子命苦啊!”
柳倾涵则有些恍惚失神,口中念着对方的名字。
“梦娇姐……”
看她这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难看出两人的感情还是极为要好的。
青雪看不下去了。
“小姐,您难道忘了夫人是怎么中毒的吗?我看她这分明是自找的!”
“可我始终无法相信,会是她下的毒手。”柳倾涵道。
杨硕想了想,道:“在下初到之时也曾听人说及。但依在下看来,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柳倾涵眉色一动:“哦,杨公子请说。”
“师姐离世前曾经说过,她并没有亏欠一个人,虽然没有说清那人是谁,但依然听得一个‘秦’字,如今想来,恐怕‘秦’便是柳小姐的闺名中的‘倾’字。”
柳倾涵点了点头:“确有这种可能,柳家族人乃至外戚中并没有人姓秦。”
柳母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吾相信梦娇这孩子没有说谎。”
“既然不是她。那么,究竟又会是谁呢?”
柳倾涵陷入了沉思。
忽的,她抬起头来,与柳母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异。
“难道会是她?”
“我儿心里想的可是玉兰?”
“嗯。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恐怕就要问她的父亲柳宏了!”
柳母缓缓说道,眼中精芒闪烁。
接下来,她便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说。
“一切都要从那次家族任务说起……”
“这东岭乃是东华山脉的一条分支,而在这东华山脉深处,还有着一处名为断崖岭的神秘地域,传说乃是远古时期一位大修士悟道之所在,其内也不知道埋下了多少禁制,凶险异常,就算是元婴期修士进入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二十多年前,连同倾涵她爹在内,柳氏三兄弟同闯断崖岭。以三人的实力,就算不能将最深处彻底探明,也至少能保全无虞。
谁料却落得个惨淡收场。夫君不幸罹难,三叔柳宏带回了他的尸首,自己也身负重伤,回来后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
唯独二叔柳运一人全身而退,毫发无伤。问其事件经过,竟一概不知。联想到二人平日里多有嫌隙,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他从中做了手脚,才累及夫君丢失了性命。
而后来,柳宏的描述也加深了我们的猜测。
柳运受不了族人的非议,因此再次独上断崖岭,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怎料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再后来,吾仔细回顾柳宏对那起事件的描述,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便暗中打听。终于,吾打听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三人同闯断崖岭之前,柳宏便已经独自一人去过。”
“第二天,梦娇这孩子便来找吾,说希望吾出面,请族中长老去寻找她的父亲。其间还一度闹得有些不愉快。
吾心想放任不管终究不是办法,于是便想着和三当家柳宏商量一下这个事。谁料不久以后,吾便身中剧毒,从此浑浑厄厄、半人半鬼苟活了近二十载。这些年,可苦了倾涵这孩子了!”
柳母说罢,怜惜地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娘,这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份。您能好过来,就是上天给的最大恩赐。”
两人说着都不禁泪湿衣衫,抱头掩面。
回顾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身为一个女儿家,确实不容易。
青雪道:“都是那害人不浅的离魂断肠散,害得夫人和小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柳母道:“也怪吾当年太过武断,认定二当家就是罪魁祸首。如今看来,幕后元凶恐怕另有其人。”
青雪道:“夫人,这怎么难怪您呢?当初几乎所有人都是那样认为的,不是吗?”
“即便这样,吾仍有失察之过。若非上天垂怜,恐怕早已命归黄泉。可怜你二叔,也不知在断崖岭遇到了什么,如今又埋骨何处!”
柳倾涵道:“那后来,三叔确实派人进入断崖岭去找过了,但没有任何收获。”
“哼,他要能找到才怪了!说不定,他就巴不得找不到人才好呢!这样他就可以安安稳稳当他的家主啦!”
“青雪,不可胡说。”
“是,夫人。”
杨硕道:“可否将当日的细节说来听听,或许还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是这么回事……”
柳母娓娓道来,听了她的描述,杨硕越来越觉得这件事非常可疑,或者说脉络越来越清晰。
大当家意外身殒,二当家又离奇失踪,就剩下一个三当家,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家主之位,这怎么看,都像是一起深院大宅的权斗事件。
只不过,一切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信服。毕竟,当年柳运和柳正两人不和是有目共睹的。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说东岭柳家家主柳重海亲自上门,前来道喜了。
柳倾涵因而出门前去招待,迎面碰上了慌慌张张的戒色和尚。
“若柳重海问起,柳小姐一定要说没见过我等。”
“这是为何?”
“柳小姐大概还不知道,那东岭柳家柳大小姐还等着和小僧的兄弟成亲呢!”
“成亲?”柳倾涵面露讶异。
于是,小和尚便将杨硕被金绣球砸中,又被柳家软禁后逃出,且拿了人家一件灵器的事说了一说,当然,自己那点光辉事迹则隐去不提。
听罢,柳倾涵不禁掩唇失笑。
“柳施主,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柳倾涵眼中神芒闪烁,微微一笑:“我好奇的的事,小师傅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自然是……”小和尚欲言又止,“咳咳,总之,就说没见过我等就对了。”
“既如此,倾涵依言便是。”
果然,柳重海是带着他的宝贝千金一起来的,道喜是假,打听杨硕和小和尚的踪迹才是真。
柳倾涵答得滴水不漏,他们也只好无功而返。
…………
第二日一大早,柳玉兰就来了,还带来了一套喜服,说要陪倾涵姐梳妆打扮。
“玉兰妹妹可还记得梦娇姐?”梳妆台前,柳倾涵借机问道。
“姐姐为何突然提起她来?”
“只因昨晚她向我托梦了。”
“托梦?”
“嗯。她说她要走了,所以来向我告别。她还说,当年的事与她无关,让我不要记恨于她。”
“她真的……这么说?”柳玉兰的手顿了一顿,不经意地问道。
“不错,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真的错怪了她?”
“有吗?当年她从柳府出逃,所有人都看到的。”
“这件事我不想再过追究,我只是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倾涵姐姐何必担心她,梦都是反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梦通常都是反的。”
柳倾涵目光炯炯的朝她望来,令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时候不早了,还是让妹妹帮你换上喜服吧!”
这时,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及近。
门外人声嘈杂,锣鼓和唢呐的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将柳镇搞得热闹非常。
青芜慌忙来报,说伍家的接亲队伍都到门口了,要新娘子准备上轿过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柳倾涵道。
…………
很快,柳家西院的大门就打开了,
柳倾涵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淡施粉黛,一袭白衫,面色从容,无喜无忧。
即便是这样,她的美貌和出尘还是令所有人都为之惊艳。
迎亲的人们一看她这身打扮,又不禁愣了一愣。
大喜日子,就穿成这样?
伍世勋身穿玄端赤金盛装,头戴花翎,骑在一头威风凛凛的虎形妖兽上。身后八抬大矫,宝冠华盖,气派不凡。
当他看到柳倾涵素面朝天的样子也是一怔。随后,脸上便浮上了一片阴云。
第五八二章 搅局者
铜钹声、唢呐声全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带着一丝恐惧之色。
伍家这边躁动了起来,一些人跳出来质问,柳家这是什么意思?
伍世勋展臂一按,示意他们停下来。又向柳倾涵道:
“世妹,你这是何意?”
柳倾涵道:“我早说过,你我婚约作不得数。你又何必如此?”
“作不得数?”伍世勋自嘲一笑,瞬即沉下脸来,“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些吗?我伍世勋不缺女人,但并不代表我容许你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
“怎么,莫非伍公子还打算用强的不成?”
伍世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迎亲的随从们也一个个小声的议论起来。
“三妹言重了!”
柳瑾带着一大帮家臣赶了过来,将四下围起。
“我劝三妹合作一点,以免伤了和气!”
“二哥,你不要逼我。”
“逼你?这件婚事可是族中长辈商议后决定的,你也曾经默许。怎么能突然变卦?”柳瑾道,又看向属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替小姐更衣?”
“你们谁敢?”
柳倾涵义正辞严,眉色凛然,难得地表现出她倔强的一面。
“不错。我柳倾涵是曾经说过,如果有人能救得了家母,我愿意委身下嫁。可是伍公子,你做到了吗?”
伍世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上品融魂丹是吗?现在就给你!”
说罢,微微偏头,立刻有属下呈上来一个托盘。
伍世勋揭开盖在上面的红布,将一个玉瓶显露给众人看。
“上品融魂丹就在里面。柳小姐可以随时取走!”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下巴不由得扬了一扬,显示出他做为伍柳宗少宗主的那份骄傲。
围观的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个玉瓶之上。
上品融魂丹,每一颗都价值不菲,且常常有价无市。
这样诱人的条件摆在面前,漫说柳家确实需要这颗丹药,就是不需要,换算成彩礼也足以称得上是出手豪阔了。
伍家人,好大的手笔!
带着艳羡的表情,众人又把目光集中在了柳倾涵的身上,就盼她点头了。
柳倾涵的淡定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仍然笔直地站在原地,非但没有伸手去接,就连衣角也没动一下。不只是她,就是她旁边的丫鬟也没正眼瞧那玉瓶一下,这让许多人大惑不解。
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
“你这人,不地道啊!”
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看热闹的路人,指着伍世勋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给他吸引了过去。
但见来人一身天青色长袍,青玉带束腰,清清爽爽。一头短发用一圈发带缠起,明快而干练。
那一脸老好人式的微笑挂在脸上,有如春风一般和煦。
只不过眼尖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恐怕是专门来找茬的。
只听他道:“这时候才拿出来,是不是太晚了点?人家姑娘正需要丹药救命的时候,却不知道伍公子人在哪?”
伍世勋不由得面色一凝。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两次三番与我过不去?”
“两次三番?”杨硕重复念了一遍,随后拍了拍脑袋,像是恍然大悟一样,道,“噢,我想起来了,尊驾说的可是喝花酒的那一次?”
于是转向众人,道:“大伙来评评理啊!那位秋月姑娘分明是我家兄弟先叫来的,这位伍公子却横插一脚,想要中途要走。你们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给杨硕这一说,看热闹的人们都七嘴八舌起来。
当然,重点不在于伍公子横刀夺爱,而在于喝花酒、秋月姑娘这几个关键词。
“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啊!”
“那秋月姑娘我见过,确实别有一番风情。”
“这伍公子看起来人模人样,没想到也是一路货色。”
“嘘,小声点!”
魔道八荒,首发起点。
听到众人们的小声议论,伍世勋顿时脸色铁青。
“姓杨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柳府!”柳瑾不客气地道。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柳府嘛,柳府就可以随便把自己家的孩子不当人,卖儿卖女一样往外送吗?”
“你……”
“你什么你?俗话说婚姻自由,你情我愿,怎能强娶豪夺,逼人就范?三清道祖在上,他老人家会容许你们这么干吗?”
“是啊,这强扭的瓜不甜啊!”
“婚姻自由是怎么回事,不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底下一帮人纷纷议论道。
杨硕又道:“是,你伍公子不缺女人,那更不能随意糟蹋人家的清白不是。娶谁不是娶,她、她、她,我看都配得上伍家。”
杨硕随意地这么指了指,令几名围观的女宾立刻满脸通红,以袖掩面。
唯独最后一人,非但没有羞态,反而是一脸兴奋。
感觉到有些眼熟,杨硕刚转过去的脑袋又转了回来,当即就迎上了一张圆润的大脸盘。
“瞧你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啦!”
东岭柳家大小姐柳方方此刻就站在面前,捂着一张圆脸作忸怩姿态。
杨硕定了定神,顺坡下驴道:“就如这位,天圆地方,旺夫又运财,腰粗腿短屁股大,好生养。伍公子若是选了他,定能瓜瓞延绵,族运隆昌。我看行!”
这一通的白活,哄得众人一愣一愣,好像觉得有道理,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对。
伍世勋的一张脸越发变得难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气势猛然攀升起来,宽大的喜袍也跟着微微鼓荡。
杨硕往回轻轻一跳,道:“怎么,道理讲不通,便想要来硬的吗?大喜的日子,伍公子还想兵戎相见不成?”
“世侄且慢!”一个声音道。
杨硕扭头一看,便看到了人群里,柳方方她爹柳重海正笑微微地望过来。
“不如让吾先与这位小友叙叙旧。”他道。
伍世勋向他施了一礼,算是默许。
“小友别来无恙。”
杨硕面上一尬:“原来是东岭柳家家主,失敬失敬。”
“少废话,把缠魂丝交出来吧!”柳重海摊开大手,一把伸到了杨硕跟前。
杨硕摸了摸鼻子:“晚辈不明白前辈在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与吾装傻充愣吗?”
柳重海说罢,金丹期的威压一下子漫延开来,令四周之人骇然变色。
这时候,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是眼前这位拿了人家不该拿的东西了,所以人家才会如此震怒。
然而这样程度的灵魂威压,显然还不足以把杨硕怎么样。
本来嘛,一件灵器而已,杨硕还不至于太放在心上。他要,还他就是。毕竟,人家堂堂一个金丹期前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索要,不给点面子总归不好。
但是现在不同了。伍世勋招摇过市地来求亲,他巴不得给他搅黄了才好。
正找不着理由呢,这柳重海就自个儿就跳出来了。
“前辈是想以大欺小吗?”杨硕一脸愤恨地道。依旧直挺挺地挡在柳倾涵的前面,一步也不肯挪动。
“小子,莫非你真的不怕死?”
“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在下做事无愧于心,死,又有何惧?”
杨硕抹了嘴角半真半假的鲜血,带着些许自嘲地道。
从他那桀傲不驯的眼神中,众人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光辉的形象。
迎着柳重海激荡的灵气,他的额发微微飘扬,更显潇洒倜傥。
一些女修甚至眼中都开始往外蹦着小星星,就连站在柳倾涵身边的青芜也不例外。
“泰山是什么山,你听说过吗?”有人顾左右问道。
旁人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不过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杨硕差点笑岔了气,不过面上仍然无比的笃定,半点也不肯屈服的样子。
“少主,吉时快过了。”有属下向伍世勋提醒道。
后者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示,不过心里早已是十分的不耐烦。
面对杨硕表现出来的超强忍受力和倔强不屈,柳重海也是既吃惊,又无语。
心说小子,只是让你还一件本就不属于你的法宝而已,至于上升到以大欺小的高度吗?
还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了都!
就在他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一声轻喝从院内传来,声震四方,慑人心魄。
“家主请住手!”
所有人面色微微一变。
接着,便看到西院的大门打开,由青雪推着,柳母夏夫人坐着轮椅出来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位半死不活躺了快20年的柳家主母,竟然好端端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世兄,好久不见!”她向柳重海道。
柳瑾和柳玉兰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大娘,您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是啊大娘。玉兰前些天还来看过您,怎么就……”
“怎么,你不希望我这老婆子赶紧好起来?”
“哪里的话,玉兰只是……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柳玉兰磕磕巴巴地说道,面上有些尴尬。
“天可怜见,要老身重回这世上,护佑我女儿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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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三章 伍柳宗宗主
“大娘这是说哪的话,有我爹在,又有谁会欺负倾涵姐不成?”
对此,柳母不以置评,转而看向了柳重海。
“世兄,给老身一个面子,不要再难为这位少侠。他的事,吾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柳重海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这位金丹后期的夏夫人面前,他摆不起任何架子,哪怕她现在腿脚不便。
毕竟当年的她,也曾有过叱咤风云的过往。在夫君过世后,也曾执掌家族,并不是好相与的主。
于是沉吟了片刻,道:“也只好如此了。就此告退!”
说罢,便拉起柳方方走出了人群。后者虽不情不愿,却也只能跟着。
看到柳母复原如初,伍世勋愕然半晌。柳倾涵拒婚的事他也早有耳闻,所以才会带着丹药以策万全,谁料,竟出现了眼前这样一幕。
手边的玉瓶,一下子变成了拿不出的鸡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才好。
于是示意属下将丹药收回,自己则上前一步,深施一礼。
“伯母。”
柳母打量了他几眼,道:“冲你这声伯母,吾劝你还是回去吧!这桩婚事,吾不会答应!”
柳母也没给他绕弯子,一口回绝了。
伍世勋的脸皮不经意地抽动了几下,俯下的上半身依然微微向前倾着,并没有回应起身。
身为伍柳宗少宗主,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让他就这么打道回府,叫他颜面何存?
正僵持间,天空中突然一阵风云激荡,紧接着一个磅礴的声音倾轧下来,再次让所有人都心神俱颤。
“师妹,你不妨再考虑清楚。”
这声音如此洪亮,仿佛神佛临世,就在上方俯瞰众生一般。
众人抬起头来,都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大能出现了,然而他们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千里传音!”
有人立刻意识到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伍柳宗宗主伍天行,竟然以这种方式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众人无不震惊。
心中都在想,不愧是伍宗主,光凭这份实力,放眼整个大陆也没有几个人敢小看。
柳母道:“伍宗主,多年不见,你的修为似乎更加精进了。”
天空中的那个声音道:“夏师妹,伍家与柳家本是世交,本座看他们郎才女貌,若能联姻,岂不皆大欢喜?”
“宗主此言差矣。伍柳两家世代交好不假,但若要牺牲女儿幸福来换,吾就算拼掉这把老骨头,也绝不答应!”
“师妹竟如此绝情?你莫要忘了,这桩婚约,可是家主柳宏亲笔签下的。”伍天行缓缓说道,言语中已经有些不耐烦。
柳母则不以为然,道:“我自己的女儿,还轮不到他人作主。”
一语铿锵落地,顿时一片沉默。
“好,好!”
伍天行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众人便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氛不同了。
风止云歇,天边的黑云却在不断翻滚,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元婴欺修士动怒,后果实难预料!
在如今的沧溟大陆上,元婴期修士便是最顶尖的存在。他们的喜怒哀乐,足矣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一旦被激怒,举手投足间毁掉一个宗门或者一个家族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这两个“好”字一出,所有人全都露出了恐惧之色。没有人能够直面元婴期修士的怒火,哪怕是被波及也不行。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伍宗主又何必动怒?”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宗主不要误会,在下说的并非阁下,在下说的乃是伍公子你。没错,就是你!我若是柳小姐,我也不会嫁。”杨硕直言不讳,看向伍世勋道。
“长眼睛的都能看到,柳小姐无论人品相貌,那都是万里挑一。你伍公子除了有个厉害的爹,还有什么是值得一提的?”
“你……”
“欸欸,君子动口不动手,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
伍世勋给几句话气得七窍生烟,一张脸白得吓人。还从来没有哪个小子,敢在伍柳宗的地盘上这样跟他说话。
事实上,此子长相并不差,修为也有辟谷期第九层,实力相当不俗。
但是给杨硕这么一说,顿时仿佛一无是处。
其实吧,杨硕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把这件婚事搅混,他就立刻抽身,决不多耽搁一刻。
至于眼前,量他伍天行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柳家杀人。
然而伍天行也不是圣人,自己家孩子给别人如此数落,他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轰!”
天边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令众人骇然色变。
杨硕心叫坏了,这伍宗主护犊的决心显然比想象中还要坚定,今日恐怕无法善了。
此时一人站了出来。她不是别人,正是柳倾涵自己。
纤弱的身躯往前一步,如同一面雪白的旗帜,迎风卓立,无所畏惧。
“前辈,能否听我一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伍天行沉声道,天空中闷雷阵阵。
“晚辈想说的是,从头到尾,你们可曾问过我的意愿?我要嫁的,乃是人中龙凤,而非庸碌之辈。如果伍公子能够证明这一点,我愿意嫁入伍家。”
“丫头,你觉得自己够资格与本座谈条件吗?”
柳倾涵哂然一笑,似有所指地道:“晚辈是否够资格,前辈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沉默片刻后,天空中再度传来伍天行的声音。
“你且说来听听。”
柳倾涵向伍世勋道:“想必伍公子应该知道,十年一度的东岭观道大会就在近日,如若伍公子能够拔得头筹,我柳倾涵愿意嫁入伍家,绝无反悔!”
“孩子……”柳母面露关切,显然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方式,毕竟,婚姻乃终生大事,就算修仙者也不能例外。
“娘,你不必劝我。女儿心意已决。”
柳倾涵道,目光灼灼地望向伍世勋。
后者无法回避她的目光。因为这样的要求,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无论是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还是基于伍柳宗少主的那分骄傲。
“好,我答应你。”伍世勋没有多做思考,便答应了她的条件。
对此,伍天行保持了沉默。无论他愿不愿意,他伍家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落人口实。
既然已经立下了约定,再留下了也没有意义。
“我们走!”伍世勋向一众属下喝道。
说完便在一众人的注目下,一跃跨上虎背,领着队伍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看了杨硕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恨意。
虽然有亲爹出面挽回了一点颜面,但也仅仅是挽回了一点颜面而已。
来时吹吹打打,走时一派落寞。接亲的队伍将红绸红花扯下,一路沮丧地打道回府。
一件喜袍撕成了两半,被风一吹,落入了人群当中。
杨硕伸手接到一块,看了看,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玩味。
“料子不错,可惜了!”
“看你得瑟得,觉得好就留着呗,说不定补补还能用上。”
青雪撇了撇嘴道,话一出口,忙又掩上了嘴唇。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改改口无遮拦的毛病?”柳母道。
“婢子以后不敢了。”青雪道。目光看向柳倾涵,眉宇间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
柳倾涵看了她一眼,道:“看来,是要好好给你立规矩了。”
“不要啊小姐。”
…………
虽说是暂时度过了危机,但事情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吾儿,此事非同小可,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在观道大会上胜过那伍世勋一头?”
屋内,柳母担心地问道。
“实不相瞒,女儿只有六成把握。”
“只有六成么?”柳母道,又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单论资质,那伍世勋也的确是少有的人物。你有六成把握赢他,已属难得。”
罢了,又向杨硕道:
“杨公子,吾看你年青有为,前途难以限量,无谓留在此地,陷入这无休止的争斗。吾劝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柳倾涵道:“不错,这件事与公子无关。若累得公子受到牵连,倾涵委实过不去。”
杨硕心想,确实啊,这还没怎么地,就得罪了柳瑾父子,现在又加上一个伍家,这是要把命系在裤腰带上啊!
于是道:“前辈和柳姑娘说的极是。在下一介外人,确实不太方便插手。这便告辞了!”
说罢,郑重一礼后,扭头就走。
——开玩笑,和元婴期修士斗,我不要命了?
“喂,你还真走啊?你这个人怎地如此没有义气?”
“青雪!!”
身后传来主仆二人的说话。
杨硕也很干脆,决定了要走,绝对不会多留一刻。虽然他打心眼里很想帮她们一把,但再想想如今自己的实力,还是算了吧!何况那什么观道大会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要帮忙也无从下手。
这时,戒色小和尚火急火燎地跑来,和杨硕撞了个满怀。
后者二话不说,拉起他就往外走。
“出了什么事?”
“你跟我来!”
小和尚沉声道,脸色并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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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四章 东岭观道大会
杨硕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所以也不多问,被他一路拉着,再次来到了天香阁。
天香阁此刻并未营业,门口也挂出了白布白花。
里面的老妈妈和姑娘们全都身穿缟素,一片悲凄之色。
看到大堂里整整齐齐停放着的六口棺材,杨硕愕然,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当日陪同他们喝花洒的七个姑娘竟有六人死于非命。而唯一一个没有死去的,也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在一间小房子里,杨硕见到了秋月。
没想到,她竟被人生生割去了舌头,斩去了双手双脚,泡在了酒坛子里。直到小和尚赶来,才将她救起。
如此惨绝人寰,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要禁不住伤心落泪。
见到二人进来,秋月的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究竟是谁?”杨硕问道。
“还能有谁,除了那个姓伍的,没有人会做得这么绝!”小和尚道,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说话间,秋月伏在床上,靠残肢支撑着身体,蘸着自己的鲜血写下了一行字。
她写的是“求你们,给我一个了断”。
看着她那苦苦哀求的眼神,杨硕沉默。
正是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若没有那一晚的纵情声色,也没有她们今日的劫难。
“不行了,我要去杀了那个畜生!”小和尚愤然而起,便要夺门而出。
杨硕一把将他拉住。
“你不想活了?”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是自寻死路!”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杨硕想了想。
“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
“你是说……”
“东岭观道大会。”
小和尚犹豫了,直到他看到了杨硕那冷冽而认真的眼神。
“可她怎么办?”
看着眼前秋月这个样子,两人心中都有些不忍。
秋月则一心求死,伏在床头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沉吟片刻,杨硕取了一颗药丸,准备送入她的口中。
“这是什么?”小和尚阻止道。
“与其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遂她所愿。”
不错,虽说修士进阶到辟谷期能够慢慢复原肉身,当年开阳门的杜寒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但秋月毕竟不是杜寒禹,她不过才刚刚摸到修仙的门槛,资质也远远不如,此生想要辟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却听小和尚道:“把她交给小僧吧!”
说罢,取下脖子上挂着的一大串念珠。杨硕留意到,那念珠是没有用任何丝线串连的,竟也能规规矩矩地排列着,很是神奇。
只见小和尚将念珠往秋月身上一抛,后者顿时分散洒落,在她的肩部、腰部和腿部分别缠绕了一圈,便成了一套现成的背带。
小和尚将人背在身上,道:“复仇的事就交给杨兄弟了。成了,给小僧报个平安,不成,小僧自会替你讨回血债。这便回山了,告辞!”
说罢便背着秋月走了,再次迎来了众人讶异的目光。
杨硕万万想不到,就这样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色胚子,竟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做出如此义举,真可谓重情重义。
看了看摆满大堂的棺材,于是留下了一笔灵石权当抚恤。
只有这么做,他才会觉得好受一些。尽管问心无愧,但既已种下了因,便由自己了却这果吧!
血债还需血来偿,只是这一次,着实有些棘手。
再次回到柳家西院,碧儿已经等在那里了。
正头疼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伍世勋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一看到碧儿,眼前顿时一亮。
不一会,青芜特来相请,说夫人小姐已经在前厅备好了酒宴,为公子饯行。
席上,柳母交给杨硕一个储物袋,说这是一点心意还望收下,与小友的救命之恩相比,这些根本不足为提。小友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尽可以开口,只要柳家能够拿得出,一定不会吝惜。又说柳重海那边也已经说好了,他不会再来找麻烦。
杨硕收下储物袋,问道:“不知这东岭观道大会可容许外人参加?”
柳母先是一怔,随后面露欣赏之色。
“这观道大会在年轻一代中确可以算得上是一场盛会,留给各方的也都有一定的限额。不过如果小友想要参加,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那就全凭伯母吩咐。”
…………
转眼就到了东岭观道大会这一天。
东华山脚下的一处院落内,早已汇集了来自各方的精英弟子。
他们在此短暂休整,彼此之间也不乏交流。
门外响起的铁蹄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紧接着一辆双架豪华宝车缓缓的停在了院门口。
宝车前,两头瑞虎兽驻足低伏,作驯服状。
“是伍家和柳家的人来了!”
果然,他们的出现分外引人关注。
瑞虎拉车,这是何等威风!
一个小修士出于好奇想上前端详一番,却被那瑞虎兽一吼,给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引起了一众人的哄笑。
柳梦龙从其中一头瑞虎的背上跳了下来,伸手去掀宝车的卷帘。
接着,伍世勋与柳瑾、柳玉兰便在众人的瞩目下从宝车上走了下来。
作为东道主的伍柳两家来人,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更何况,本次观道大赛这伍世勋与柳瑾都是夺冠热门,尤其是前者,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不时有人上前寒暄客套,伍世勋都面带微笑,谦恭回礼,到也大大方方,颇有大家公子的风范。
伍世勋在前,柳瑾、柳玉兰则分列左右,与他错开了有半个身位,紧随其后的是柳梦龙。
“柳二当家的这傻儿子怎么给伍公子当跑腿的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哟,当年大当家和二当家尚在之时,柳家是何等的威风。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何西,柳家早就风光不在了。能给伍家当跑腿的算不错了!”
对于这些议论,柳梦龙仿若未闻。
不多时,又从远处来了一辆马车,驾车的乃是婢女青芜。
“是柳家三小姐!”
当这位声名远播的柳三小姐走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
“总听人家说柳家三小姐姿容出众,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那可未必。听说她会一种术法,能够遮挡真实容貌。所以你看到的未必是她的本来面目。”
“还有这种事?”
“那可不。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若没有一点防范,还怎么在修仙界立足?”
“倒也在理。欸,与她一道来的那人是谁?”
柳倾涵身边的一个小胡子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没见过啊,这人谁啊?他怎么会和柳家小姐在一起?”
有好事者一打探,才知道此人姓谢,乃是玄天宗的一名外门弟子。
玄天宗的大名自然是如雷贯耳,但是这外门弟子就实在有点寒酸了,所以这些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小胡子自然就是杨硕,只不过经过了一番易容。这都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三妹,他是谁?”柳瑾很快留意到了来人,向柳倾涵问道。
“他姓谢,乃是我刚刚结识的一位朋友。”
“朋友?”柳瑾有些怀疑地道,又围着杨硕打量了一圈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柳公子见笑了。在下区区一个外门弟子,怎会和柳公子有所交集?”
声音有些粗犷,柳瑾仔细听了听,没觉得有什么印象,这才没有追问下去。
说话间,伍世勋的目光往这边投来,假装无心,却是有意。对此,杨硕心中暗笑,就怕你不起意,只要你敢起意,那就是你的死期!
当院门外再次响起了车辇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院门口的影壁处,想看看又是哪家的精英弟子到场了。
“是安家的人来了!”
说话间,数人绕过影壁,来到了大院中。
当先一人一身夔纹瑞兽长袍,偃月银冠,气派不凡,正是安家宗家的公子安自恒。
“没想到安家也来人了,而且竟然会是他!”
“这可稀奇了,安家什么时候瞧得上这小小的东岭观道大会了?”
“保不准这次别有隐情,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有道理!”
也难怪他们如此说,安家虽离此地不算远,但并不在东岭范围,想要参加东岭观道大会,则需要额外的名额。但是很显然,区区一个东岭观道大会还不足以令他们如此重视。
“据说安公子四岁便能引气入体,十三岁便已成功筑基,可谓惊才艳艳,方圆千里之内无人能比。”
“也不见得吧,听说颜家的小天才并不比他逊色半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议论声不小心传入了安自恒的耳中,令他不由的眉头一皱,稍一驻足,那两名家族子弟便同时闭了口。
安自恒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头也没有偏上一下,便踱入了内院,并不与这些人为伍。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所有人便都抬头观望,眸中无不露出了惊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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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颜家来者
一头浑身金黄,毛色精美的羽兽浮掠而来,翔于天际。后面拉着宝架香车,华贵无比。宽大的双翼展开,立刻给这方天空都镀上了一层异彩。
这拉车的羽兽名为鹓雏,乃是五凤之一。古书有云:五色为赤者凤,黄者鹓雏,青者鸾,紫为鸑鷟,白名鸿鹄。
又曰:南方有鸟,其名鹓雏。发於南海而飞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就是说,这种羽兽乃是凤凰的一个异种,血统非凡。它的御空能力极强,飞行距离也很远。非梧桐树不栖息,非珍贵的竹米不食,非甘甜的泉水不喝。
有这样珍贵的羽兽拉车,足可见这宝驾中人物的尊贵。
宝车缓缓降落在了院中,引得众人好一阵惊叹,都说这才是大家族应该有的样子。
从宝车中走出来两名姿色出众的女子。
其中一人看上去只有十六岁左右,一身鹅黄织锦襦衣,配凤舞霓裳,凤冠锦绣,很是不凡。
另一紫衣女子则一身宫装,满目琳琅,出落得成熟美艳,妖娆迷人,尤其是那细腰长腿更是赚足了众人的眼球。
“颜如汐,她怎么也来了!”
“颜家的未来之星,竟然会来参加东岭观道大会?”
修士中不断有人发出惊叹。
那被称为颜如汐的少女却丝毫不以为意,神色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傲。
据说,这位颜家的天之娇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二岁时便成功筑基,更是在二十出头时以棋入道,成功晋阶辟谷期,成为新一代的翘楚。如今芳华不过三十几许,便已经是辟谷后期巅峰,这样的资质,实在是吓人。
要知道,在修仙界,三十多岁也只能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而已。就如杨硕已经四十出头,看上去也就跟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差不多,这就是修为提升,寿元也随之增加的外在表现。
而颜家能够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与她们自身的情况是分不开的。
同样作为大陆七小家族之一,颜家的存在却完完全全是个异类,只因她们的传承乃是建立在母系之上的,即以女子为尊,代代母女相传。
相比之下,男人不过是陪衬,是她们延续家族的工具。
也正因为这样,修仙界对她们的看法也是十分矛盾的。很多人认为她们是在挑战世俗伦理,有违天道正统。相对的,也有人心甘情愿入赘颜家,或是贪恋颜家女子的美貌,又或是贪图她们所拥有的财富。
当然,她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肯接纳,能被她们看上的男子也绝不是平庸之辈。这也是颜家在饱受争议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成为沧溟大陆顶级修仙家族的原因之一。
颜家人并没有与其他家族的弟子走到一起,她们独占一处幽雅的小亭,做短暂的休整。
“听闻颜家世代都出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趟没白来了!”
不时有艳羡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令颜如汐不由得皱了皱眉。
陪同她一道而来的沐芷然心领神会,单手一立,灵光在手中乍现,紧接着像拉窗帘一般挥了挥手,她们所在的小亭中便升起了一道光幕,遮挡了他人的视线。
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先后到来,令伍世勋不由得眉头皱了又皱。
要知道,东岭观道大会虽趋者云集,但因层次所限,其影响力也仅限于东岭一带,对于较远的修仙势力而言则是可有可无。往届安家和颜家就算来人,也只是派些无足轻重的角色。
这一次究竟是什么原因引来了安家少主和颜家的天之娇女,恐怕只有安自恒和颜如汐他们自己才能给出答案。
这样一来就着实有热闹可看了。
“你说,这次究竟谁能摘得桂冠?”
“我看八成是安自恒和那颜家小祸水二者之一,别人他也没这个能耐。”
“那倒不见得。此二人虽天纵之才,但伍家那位也不是一般人。更何况,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胜上一筹!”
“可不是么,上一次他连闯二十一关,同龄人中无出其右。这一次就算一通到底也不奇怪。”
众人七嘴八舌,各有各的理。
杨硕有意无意的听着,正好打发时间。
而此刻,就在那阻挡了外界五感与神识的小亭中,沐芷然向颜如汐问道:
“少主,我们为什么非要到这种地方来?区区一个东岭观道大会而已。”
颜如汐正伏在亭栏上,面朝亭外。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在她的食指之上来回跳动着,互相追逐,划着椭圆。
“芷姨有所不知,家主前日测算族运,得知了一条重要启示。”
“哦,是什么启示?”
“那是一句谶语,‘凤凰于飞,翙翙其羽,搏于九天,福祸难预。’”
停顿了一会,又解释道:“大概的意思是说,东岭将有凤凰出世。它的出现,必将引得天下动荡,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所以,家主便暗示少主到这里来?”
“正是。”
“依属下看,此间除少主之外,又有何人能配得上那凤凰二字?”
对于沐芷然的话,颜如汐不置与否。
她的目光投向亭外,忽的指着角落里的两个人问道:“他们是谁?”
说话间,柳倾涵的目光巧之又巧的往这边投来,随后是她身旁的那个小胡子。
沐芷然道:“此人乃是柳家上任家主之女。至于旁边那个,属下也不得而知,少主竟会对他们感兴趣?”
颜如汐的眸光中透着深邃,缓缓说道:“他们,很特别。”
听了她的话,沐芷然对两人又多瞧了几眼,但依旧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哐——!”
一道钟声响过,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目光投向北方。
因为他们知道观道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不一会儿,北方的天空渐渐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山河奇景。其中有山石草木,有流泉飞瀑,甚至还能看到飞禽走兽。它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地平线之上,如同海市蜃楼。
紧接着,那虚影逐渐凝实,且慢慢的与实景相连,最终变成大山的一部分。
目睹这一奇景的人们禁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叹,而随着惊叹声的落下,诸人都不约而同的从后院穿出,匆匆往山上赶。
杨硕正奇怪这东岭观道大会难道是自发的吗?竟然连一个导引的前辈都没有。
经柳倾涵一解释,才知道果然如此。
“顺着这座山往上走,会依次遇到一些关卡,而每个关卡都会设下一道难题,只有悟懂了,才能进入下一关。”
“原来如此,好像还挺有趣。但不知这关卡一共有多少?”
“三十五道。”
“哦。为何不是三十六?”
也难怪杨硕有此一问。所谓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一般来说,阵法结界之类的布置常暗合阴阳五行之说,所以多会出现二十四、三十六、四十九之类的数字。
此山、此路显然不是自然造物的结果,既有三十五,为何又独独缺一,不合常理。
柳倾涵道:“这一点家父生前也觉得很奇怪。据他说,此间关卡应该有三十六道才对,但是从来也没有人见过这最后一道。”
“这倒奇了。”
行不多时,杨硕便发现前面的人突然没了踪影。神识一扫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道结界。
正是因为通过了这道结界,这些人才会凭空消失。
前路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实际上却是另一处世界。
“砰!”
一名修士在穿过这道结界之时给一股无形之力弹了回来。
这使他一下子倒飞而回,跌坐在地。
紧接着,一道遁光从众人上方掠过,落在了结界前。
伍世勋背向众人,沉声道:“趁本公子还没有改变主意,立刻滚!”
原来,这名修士并没有参加观道大会的资格,所以想浑水摸鱼混进人流中,不料却被结界屏障给阻挡在了外面。
听到伍世勋的喝斥,那人赶紧爬起来灰溜溜地滚了,别提有多狼狈。
伍世勋则绷着一张脸,看也没有看其他人一眼,便径直穿过结界,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驻足间,柳瑾、柳玉兰二人走了过来。
后者看了看柳倾涵,欲言又止,和柳瑾一同迈过了结界。
杨硕与柳倾涵互望了一眼,相视一点头,也一同穿过了结界。
这一次穿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体验,如同只是穿越了一道水幕一般。
前方突然出现了很多人影,而回头再看后方,却已经看不到人了。
一里一外,果然是两重天。
两人联袂而上,很快便来到了第一座关卡处。
这是一处隘口,横亘于前,阻挡了前路。
而在隘口的中央,则有一座巨神石像。石像高愈十丈,威猛无比。
一些修士立于下方,有的正仰头观望,有的则已经开始研究怎么破关了。
“快看,这里有字!”有人提醒道。
众人全都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巨神石像的下方看到了一行字。
但见上书:巍巍峨峨,倚天拔地。巨神在此,前路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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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六章 难破的第一关
显然,这是一道迷题。
众人全都开始思考这其中之意。或环抱双手,或托着下巴,又或相互交流,甚至有人在巨神石像下面好一番摸索,试图找寻机关暗扣什么的。
四下扫了一眼,便看到了伍世勋和柳梦生默默站在人群之后,一言不发。除此以外,并没有看到安家公子和颜家那位小天才,想来这第一道关卡并不是只有一处。
众人研究了半天都没个结果,便都有些急躁。
“要我说,这里面根本没什么玄机,只要打破这具石像,关卡自然就过了!”一人如此说道。
另一人起哄道:“那你倒是打破一个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
说话那人被他一激将,立刻抡起一柄斧子就冲上去了。
“砰砰”几下,威势倒是不弱,却只是听了个响,连巨像的石皮都没撼动一下,引得众人一阵唏嘘。
那人红着脸退了下来:“你们行,你们上啊!”
随后,又有数人先后尝试了一遍,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什么主意。
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认识柳倾涵的,所以不少人都投来询问的目光。
如果这第一关都过不去,出去还不给人笑话死了!
杨硕与柳倾涵对望了一眼,看到的是彼此眼中清亮的目光,显然,两人都已成竹在胸。
柳倾涵越众而出,走到了巨神石像面前,指着那行字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尊神像很大。”
众人一听更加疑惑了,心说神像大还用得着你说,我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又听柳倾涵道:“故此,我斗胆猜测,如果能让它变小,破关应不在话下。”
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觉得有道理。
一人道:“柳小姐,话虽不错,可这石像如顽石一块,难以撼动分毫,又怎么能将它变小?”
是啊,做不到的事,说了不等于没说吗?一些人心想。
“这有何难?”一直在后面观望的伍世勋说话了。
人群主动让出了一条路,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伍世勋几步走上前来,先在石像前打量了一会。
随后道指一掐,连挽了几道诀印。接着,双手抬起,在胸前做抱球状。
碧绿的灵光顿时从掌心中生出,在双掌之间汇成一个鹅蛋大的圆球。
强大的灵光从圆球上迸射而出,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方圆数丈的冲击圈,暴躁无比。
离得稍近的修士被这股疾风劲气吹得睁不开眼,纷纷后退避让。
少顷,伍世勋双掌平平一推,将悬于其间的灵力团打了出去。
后者射在巨神像之上,并没有发生爆裂一类的法术效果,反倒是在其上蒙上了一层绿莹莹的光晕。
而伍士勋也没有停下来,手中灵力持续加持,形成一道光柱,不停施加在那巨神像之上。
就在众人不理解他这么做的目的的时候,石像动了。
“轰隆隆!”
巨大的石像开始摇晃,连带地面也好一阵猛颤。
他想做什么?
很多人心中都有这个疑问。
很快,伍世勋给出了他的答案。
“快看,神像在下沉!”有人发现了端倪。
果然,随着地面一阵剧烈摇晃,那高愈十丈的巨神石像竟然开始缓缓沉入地下。
这动静着实不小,人们感觉仿佛整座山都在晃动。
而伍世勋也不轻松,灵力的持续输出同样给他带来了极大消耗。原本不染半点尘埃的脸上也开始沁出汗珠。
眼看那巨神石像下降到一半高度的时候,突然从那石像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紧接着伍世勋手中的灵力光束一滞,便彻底瓦解崩散。
“轰隆隆——!!”
巨神石像又开始缓缓移动,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下沉而是上升。
并且很快,它便上升到了原来的高度,还原了它本来面目。
“失败了吗?”
众人都在想。
这时,只见那石像的左手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掌心往下一翻,一道乳白色的光幕便投射了下来。
伍世勋没做多想,举步便走了进去,消失在了光幕之后。
就在那光幕将散未散之际,一道人影闪电般掠过众人,投入了光幕之中,正是他的跟班柳梦龙。
其他人一看,这样也行?
立刻便有两人紧随而上,结果却是一头撞在了石像之上,落了个灰头土脸。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两人灰溜溜的退了下来,大呼倒了血霉。
“伍公子不愧是伍公子,第一个解决了这道难题。”
“现在光幕已散,又如何是好?”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一群人在那里抓耳挠腮,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杨硕和柳倾涵相视一笑,目光在一个难以描述的奇点上交汇,只多停留了一息,便让两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局促。
杨硕能感觉到心跳的频次加快了。那感觉,不可言喻。
于是不免有些自嘲,正如某人说的,果然男人都不是东西,自己也不例外。
在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竟不知不觉把有些东西淡忘了。莫非见异思迁竟是男人的天性?
柳倾涵道:“让我来吧!”
一语落地,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但见她走到石像旁边,转身朝向路旁。
接着,皓腕连挽,玉指翻飞,一连打出了十多个手诀,动作迅速且富有美感,如同舞蹈一般。
有蓝色的灵光从手中溢散而出,映照着她那纤秀的身躯,使她看上去圣洁无比。
众人却不理解,为什么她面朝的不是石像的方向,而是石像的一边。
“快看,那是什么?”
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在那原本一片虚无的天空之上,一道巨大的光影正在迅速凝实成像。
那光影是如此的巨大,几乎遮蔽了小半片天空。慢慢的,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也随之显现了出来。
“是神像!”
“哇!好大!”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在半空中显化的,如同神佛现身一般的东西,正是巨神石像。
只不过,这具影像比原来的石像还要高大许多倍,一仰头便全都是它,那狰狞的双目,那大如山岳的拳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实在太大了,让人无法直视!”
人群中接二连三发出惊叹。人们不由得在想,如果真有这么一尊神祇立在面前,恐怕只有俯首战栗的份吧!
只是,她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群人惊叹之余又开始思考。
很快,便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
“我们都夸它大,那么……真实的这具石像岂不是显得小了么?”
话音刚落,柳倾涵那边有反应了,她的身体迅速化为一道虚影,连同那幻化而出的巨神石像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一回没有光幕出现,另许多人都感到遗憾。当然,柳倾涵的破关方式也无疑向众人提了个醒——
这世上很多事不能光动武力,还要用脑子。
立刻有人拿出了看家绝活,好一通如法炮制。顿时,天空中到处闪烁着五彩的灵光,如同节日放焰火一般。
很快,又有数人从众人的视线中一一消失。
剩下的,要么是修为不够,要么是不擅此道,施展不了这种能以假乱真的法术。
所以只能一个个干瞪眼,看着别人一个个快快乐乐的通关,束手无策。
“小子,你笑什么?”
“就是,有什么好笑的,我们过不去,你不也一样过不去吗?”
有人向杨硕问道,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是他!刚才和柳小姐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
“此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他却能和柳小姐在一起?”
有人小声的议论道,神色中表现出不愤,甚至是不齿。仿佛真的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杨硕就是那坨牛粪。
“不会我笑笑都不行吧?”杨硕哂然道。
“行,当然行!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没辙吗?”
杨硕捏了捏嘴边的胡子,道:“谁告诉你我不行?”
说罢,从一颗石头上跳了下来,大大咧咧地走到石像脚下,上上下下端详了好一会。
“小子,不行就认了,装什么大头蒜!”
话音刚落,杨硕动了。
只见他将袖子一撸,便一脚蹬在石像上,手脚并用,噌噌噌往上爬。
“他这是干什么?想徒手爬过去吗?”
“天真!即使能翻过去,也到不了下一关。此间机关布置哪有那么简单!”有人嘲笑道。
杨硕仿若未闻,一口气便爬到了石像的肩膀上。抬腿一翻,便骑了上去。
抬头再看石像,对方正用一对磨盘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如同活物一般。
杨硕给他吓了一跳,好一阵手舞足蹈,险些没有直接掉下去。
这一举动,再次引来了一通哄笑,众人就像看热闹一般,仰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耍猴。
“这位仁兄,你还有什么厉害手段赶紧使出来吧,大伙都看着呐!”
“哈哈哈哈……”
杨硕转头一笑。
“提议不错,本公子兴致正浓,不如在此留下点墨宝。”
说罢,往怀中一掏,取出了一支符笔和一方砚台。
“文豪笔墨,挥洒风情,你们可要看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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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七章 背后的关注
蘸着墨汁,杨硕开始在石像上面书写了起来。
那叫一个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三下五除二,一个硕大的墨宝便完成了。
所有人全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只因杨硕写的位置不是别处,正是那石像的脸上。
“他写的什么?是符文吗?”
“有这个可能。听说有些家族子弟能以符入道,法术通神。”
“这位小兄弟其貌不扬,难道也是来自这样的家族?”
“先看看他画的什么。”
众人一齐凝目瞧去。
但看那一通狂草,豪迈不羁,随性而为,说是鬼画符也不为过。
一群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总算有人看出来了。
“是小吧?”
“不错,怎么看都象是‘小’。”
“是小,真的是小!”
一群人纷纷点头,一副颇有见识的样子。
“等等,他这是想……”
众人也不全都是傻子,很快便有人回味过来,把握到其中的关键。
“难道……”
所有人再度朝小胡子看去,看到的是他那张笑嘻嘻的脸。
只见他一抱拳:“诸位说的极是,多谢,多谢!”
说完,他的身体便开始变得透明……
众人一看都惊了。
“他他他……他这也能算?”
“这不是偷奸使诈吗?”
“你管他是不是偷奸使诈,人家好歹是做到了,而我们还得另外想办法。”
一群人议论着,或羡慕或嫉妒,眼看着杨硕的身形越来越虚幻。
然而并没有消失。
这让他的笑容不由得一滞。
接下来,便看到那巨神石像怒目圆瞪,大嘴一张,便将他吸入了腹中。
“哎哟我去——!”
看到这样一幕,底下的人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算过关了还是失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此刻,就在东岭的某座高峰处,一座八角阁楼从山崖上探出一半,有一条湍急的瀑布绕阁而过,向下垂落千丈白练。阁旁苍松古木,青翠沁人,堪称洞天福地。
就在这八角阁上,四位大人物正围圈趺坐,目光集中在中央的玉台上。
玉台之上,有一个三丈大小的水晶圆球。圆球中映射出的影像,正是正在进行的东岭观道大会。
“此次大会头名花落谁家,似乎难以预料!”一名身着玄青皂袍、背负轮扇的中年修士开口道。
如果有他人在此,一定会惊讶于此人的身份,他竟是晟阳宗大司命奕尘真君。
原来,本次观道大会不止安家和颜家有派重要的人物前来,就连相隔更远一些的晟阳宗竟也有所染指,足以见得本届大会不同以往。
“不错,大司命所言有理。贵宗高徒火云子、颜家少主颜如汐,那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话的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眉宇间透着一股狡黠。有一股旺盛的生命之气在他的脑后环绕,颇显神圣。
此人正是安家太上长老安崂,自号不老仙,以长寿自居,也不知道究竟活了多少个年头。
“不老仙太谦虚了,依吾看来,安自恒那孩子也是一块上好的材料,只要稍经打磨,将来必定大放异彩。”
柳家家主柳宏由衷地道。紫红长袍下,露出的是他半张棱角分明的瘦削面孔。相比这几位天之矫子,他家公子柳瑾的资质就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了。
听到柳宏的赞赏,安家太上长老捋了捋颌下银须,呵呵一笑:“柳老弟太抬举他啦!”
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是十分的受用。笑罢,又侧顾一旁,向颜家家主道:
“曌月元君以为如何?”
在他旁边的乃是一名宫装美妇,绛衣披拂,椎髻高耸,一股若有似无的光华将她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给人一种特别的神秘之感。
只听她缓缓说道:“话虽不错,但吾却觉得有一人恐怕将是变数。”
“哦,不知元君说的是何人?”
曌月元君指了指水晶球中的一块区域。画面中,一名年轻女子正立于一块石碑前,露出沉凝之色。
白衣素带,风姿窈窕,乘藻缨佩,额发轻摇,尽管文静而低调,却仍然掩饰不住她那独特的气质。
“柳倾涵?”
诸人一起看向了柳宏。
后者道:“让诸位见笑。吾这个侄女虽有过人天资,但若要和安家、颜家、还有晟阳宗的三位少年天才相比,恐怕仍是略有不足。”
听了他的话,曌月元君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做争论。
“有点意思。”奕尘真君呵呵笑道。指了指另一片区域的一个小胡子,问,“此子又是什么来路?”
这话显然是问向主办方柳宏的。
后者皱了皱眉,道:“此乃我柳家的一个门客。”
…………
巨神石像之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杨硕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是空空荡荡。
而在那石像的脸上,则赫然用墨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小”字,歪七扭八,字迹潦草,但勉强可以看出是一个“小”字没错。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大概率是顺利过了关,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
然而这样的结果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他们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一般,亲口将这个字念出,亲手送别人过了关,而他们却还要卡在这里。
有人再也忍不住了。
“不就是写个字吗?我也能写!”
说罢,一名修士飞身而上,不借助任何法宝,就那么跳到了石像的肚子上,借着身体凌空的一刹那,运笔如飞,一蹴而就,同样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小”字。
不得不说,同样一个字,人家就是写的好看,如同出自书法家之手一般。
底下一众人全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拾人牙慧,照猫画虎,省事倒是省事,但也得脸皮够厚才做得出来。
所以此人一写完,再没有人愿意去读这个字。
那修士也不恼,自我欣赏了一番,便指着神像念道:“小!”
数息过去,没有反应。
“小!真的很小!”
半分钟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于是他急了。
“小!就是小!真的小!”
“小!小小!小小小真的很小!”
他换着方式地念着,令旁人一阵恶寒。
有人看不下去,出于好心,便替他念了。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显然,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只能用一次。
如此一来,这名修士就真的成了笑柄。不少人则暗中庆幸,刚才没有一时冲动,否则,被人取笑的就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了。
此时,一人越众而出,再次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此刻站出来的不是别人,乃是安家少主安自恒。偃月银冠下,是一种目空一切的冷傲,浑身气势流转,突显其张扬与不凡。
只见他一声不吭的走到石像前,稍一驻足,抬手便是一剑。
“哧啦!”
有巨大的割裂之声响起,另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没有人看到他拔剑,也没有人看清他如何出招。
待到反应过来时,他的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隐隐有一股凛冽的剑气袭向众人,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好强!”
“他做了什么?”
抬头再看那巨神石像,赫然给他一削两半,分左右破开了一个足可以容纳一人穿行的缺口。
这样的剑道,怎么能不令人惊骇。
一剑破去巨神石像之后,安自恒没有停留,甚至也没有兴趣打量他的杰作一眼,便头也不甩地走了进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众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鱼贯而入,唯恐慢了半拍……
…………
杨硕再度出现的地方,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山道上。
往上看,山势蜿蜒,看不清尽头。朝下看,云遮雾罩,看不到半个人影。
此间也不知道是何种布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参与大会的修士走的并非都是同一条路线,遇到的关卡也不尽一样。
于是不作他想,往上走便是。
很快,他又先后遇到了好几道关卡,且一一顺利通过。
这些关卡的难题也是千奇百怪,有的相对明了,直接以笔墨展示于众,它们可以是一个问题,一句偈语,甚至是一段叙事。
有的就比较隐晦,没有任何提示,它可以是几块石头,一面断壁,也可以是一棵树,一幅景,让人摸不到规律。
而这些问题看似稀奇古怪,却有不少蕴含着对天地万物的解读。不可否认,这些对修士参悟大道有着一定的帮助,但也有一些纯粹只是一道难题,仅此而已。
就如眼下。挡在面前的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在百丈之外还有一处绝壁。
绝壁之上有一行明灭浮现的文字,以朱漆描绘,十分醒目。
其上题曰:
海外有异族,族人两掌皆四指,以其计量,逢八进一,外人称其四指族。
今一两乃十六钱,一物其沽价六八又七两银,若四分取其一,当付钱资几何?
很明显,这是一道与数理相关的问题。
它的大概意思是说,海外有一异族,族人只有八根手指,所以他们计数时逢八进一。若有一样东西他们给你开价六八又七两银子,你只买四分之一,那么该付多少银两?
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一道题,却一下子难倒了好几名修士。
(感谢华清桐颜、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的支持!)
第五八八章 难题,火云子
他们有的埋着头用指头掐算,有的干脆蹲在地上用树枝笔划,都是十分的认真。
事实上,这是一道八位进制与十六位进制的转换题,若通数理,答之容易,若是不通,着实要费一番脑筋。
蓦然间,深埋于脑海中的记忆库仿佛又被撕下了一角,让杨硕忽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十三两十二钱!”
“十三两十二钱!”
在杨硕说出答案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也几乎同时响起,这使得两人都不由得向对方望去。
不远处,颜如汐盈盈卓立,眸光似电。这个被称为颜家未来之星的女孩儿,第一次露出了动容之色。
杨硕礼貌性的回以一笑。颜如汐则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眼神依然直勾勾的,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也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他们答对了吗?”有人互相询问。
“应该不会错。”
确实,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同样的解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很快,他们的答案就得到了肯定。有人大呼惭愧,说如此简单,自己居然想不到。
“颜家小天才也就罢了,那人又是什么来路?”众人的好奇心又落在了杨硕的身上。
这时,一道虹光从山壁上闪现而出,横跨百丈之遥。
“出现了!出现了!”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虹光转眼化作一面光幕,横亘于两山之间,搭成了一座虹桥。五光十色,如同梦幻。
若仔细去看,能发现在那虹桥之上还有许多个圆形字块,每一块上都写着诸如“壹贰叁肆”以及“拾佰仟”一类的大写数字。
“这是……”
疑惑间,一道黑芒从人群中穿出,嗖的落在了虹光之上。
那虹光仿若实质一般,将他稳稳托起。随后,此人噔噔噔几个起落,便在一眨眼的功夫将几个关键字块点亮,速度快得让人咂舌。
待二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太迟了。
没错,此人踩的正是他们方才念出的那一组数字。
完成之后,此人从容转身,朝众人露齿一笑。
深红色的兜帽下,是一张邪魅精瘦的面孔,眉骨突出,下颌瘦削,上翘的嘴角咧到一个夸张的弧度。
他一身宽大的黑袍,如同墨染,只有兜帽是深红色的,同他的头发一样。
立刻就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火云子!”
“没错,是晟阳宗的火云子!”
“他怎么也来了?”
杨硕心说我擦,见缝插针捡现成的,还要不要脸了?
火云子则双手抱胸,用挑衅的目光瞰着下方两人。那股子嚣张劲,丝毫不带掩饰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管你火云子还是火腿子,先揍了再说!
当下,右手运转灵气,化做一股螺旋之气,双足借力一弹,人便飞射了出去。
另一边,颜如汐也动了。娇柔而灵动的身躯冲天而起,衣袂飘飞金黄灿灿,如同一朵盛开的芙蓉。
面对两人的联手,火云子不屑地笑了笑,双手灵气暴涌,化做两团炽热的火红,举拳便迎。
“砰!!”
三人同时撞击在一起,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红、白、黄三道刺目的强光射出,令人睁不开眼睛。离得稍近一些的修士则被这股气浪卷带,一下子震退老远。
余波向四面卷去,将山间的云海冲散。
一气荡山河,玉宇为之澄清,大概也就是如此。
这是最直接的力量交锋,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也没有掺杂任何的法术力量。
虽然简单粗暴,却最能体现修士修炼的功底。
在他们接触的一刹那,从火云子的拳头上传来一股巨大的能量,灼热无比,仿佛触碰到的是滚烫的岩浆一般。换了一般人,恐怕双手立刻就要烧成焦炭。
然而两人终归不是一般人,所以也只是微微倒退了几步,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
火云子显然低估了两人的实力,受这联击之力,身形快速飞退。
也就在这时,对面的崖壁光华一闪,突然间便破开了一道缺口。显然,那便是突破此关卡的出路。
“快看,是出口!”有人按捺不住喊了一嗓子。
众人全都骚动起来,纷纷跳上虹桥,朝出口的方向奔去。
飞退中的火云子离得最近。只见他咧嘴一笑,浑身化作一颗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球,一下子投入了山洞之中。
这速度,就算是杨硕在地面上全力施展缩地术恐怕也难以企及,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山腹之中。
“嗤啦!”
几乎就是一先一后,崖壁上的那道缺口也跟着崩散,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忙活半天,结果却给别人摘了桃。虽然不甘心,却也毫无办法。
杨硕与颜如汐对望了一眼,突然心有灵犀一般,一齐朝来时的方向掠去。
果然,他们所料不差,脚下的虹光正在快速崩溃、消失。
这样一来,那些跟着追出来的人就倒了血霉。
谁都知道,这种地方因为禁制的关系根本无法以法宝飞行,跌下去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淘汰出局,不外如是。
“哇哇”的大叫声传来,接二连三地有人坠入崖下,不见了踪影。
侥幸回到山顶的人们则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一个个惊魂未定。
虹光彻底消散,对面的山壁又恢复了混沌不清的样子。
按理说,观道大会并非头名入选制,一人过关,没有理由就淘汰其他人。
所以众人都有些期待地远远望着,希望看到新的提示。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个朱漆大字逐渐从对面山壁上显现出来,明灭浮动。
所有人眼前一亮。一眼看过去,所述内容与先前并无二致,这样的话,又会有谁过不了关?
然而真当这道谜题完全重现的时候,众人又全都傻了眼。
只见上面写着:
海外有异族,族人两掌皆四指,以其计量,逢八进一,外人称其四指族。
今一两乃十六钱,一物其沽价肆柒陆贰两银,若八分取其一,当付钱资几何?
一样的题型,数字却提高了足足两个位数,你说这该喜还是该忧?
这一下,着实令这些人抓破了脑壳。
原先的只有两位数运算,因为涉及不同制式转换,就已经难倒了不少人,如今一下提升了两个量级,这还不得歇菜了?
要知道,修士固然在很多方面强于一般人,但终究也是人,面对不擅长的领域,也只能是抓耳挠腮,束手无策。
没过一会,有些人干脆就放弃了。没戏!
剩下不甘心的,则掰指头的继续掰指头,满地涂鸦的继续涂鸦。
“这出题的究竟什么人,简直是个变态!”有人冥思苦想无果,愤愤地骂道。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有人提醒他道。
是啊,要说观道大会没有几个老怪物在背后看着,恐怕确实没有人相信。
此时,就在那雅致奢华的八角阁内,奕尘真君指着水晶球中的影像问道:
“此题究竟何人所出,简直闻所未闻!”他的表情有一些愕然,只因这与他所预想的观道大会有些不太一样。
柳家家主柳宏道:“惭愧。此间布置,自始祖迁居此处之时便已存在,并不知所创者为何方神圣。”
“如此观道,真的对修行有帮助吗?”奕尘真君怀疑地道。
说罢,又看了看安家太上长老不老仙。
“老家伙,这回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也答不上来?”
安家太上长老斜乜了他一眼,道:“大司命如此说,莫非是有成竹在胸?”
奕尘真君干脆摆开了道:“没错啊,我是不会,我就问你会不会?你比我们活得都久,想必更加见多识广。”
安家太上长老老脸一红,道:“不过是些书呆子的数玩巧戏,上不得台面!”
对于这样的评论,曌月元君微微一笑,道:“虽稀奇古怪了一点,却也有趣得紧!”
…………
崖壁前,一众人或冥思苦想,或摇头叹气,又或指天骂地。
也难怪,能到这里来的,谁又能是庸碌之辈?能一连闯过练气、筑基两道大关,晋级辟谷,谁又能是蠢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人,却给一道数学题挡在了这里,不能不说是莫大的讽刺。
此时,颜如汐笔直地站在原地,望着对面的崖壁,陷入了思考。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陆陆续续又有人赶来,然后又跟着一起发愣。这样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不是那个姓谢的吗?他果然在这!”
有先前经历过同一道关卡的人将杨硕认了出来。
“那谁,你不是很厉害吗,写个字就能过关,这回怎么不给大伙出个主意啊?”
“你指望他?我看他投机取巧是把好手,真遇到了问题还得抓瞎。”
几个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杨硕却不以为意。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笔划着。
这样的情景本不足为怪,只因在地上笔划的人远远不止他一个。
然而若真的凑上去看,便能发现他所划的,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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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九章 大会如火如荼
不是内容太复杂了,而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不是一竖,就是一圈,,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所以乍一看过去,就像是在涂鸦,有看过的人都犯嘀咕。
“这划的啥?鸭蛋吗?”
“谁知道呢,我看旁边那个倒像是几根筷子。”
“天知道他在干什么!”
谁料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答案了。
只见杨硕丢下手中的树枝,走到崖边,向对面的山壁喊道:“三百一十八两四钱。”
声音飘向远方,传来回声阵阵。
众人也跟着一激灵,几乎不敢相信。
有人正在地上奋笔疾书,刚只算到一半,便抬起头来,吃惊地道:
“这么快?”
诚然,这样的考题本身并无难度,关键在于对考题本身的理解。一旦理清头绪,剩下的也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杨硕这么快便给出答案,还是令这些人吃了一惊。
对面的崖壁也再次有了反应,虹光再次流溢而出,横亘百丈,组成一道虹桥。
杨硕跟着跳上了虹桥,看准其上的字块,一一踩了一遍。
每踩一次,脚下便有一道瑰丽的虹光亮起,交相辉映,五光十色,如同彩虹铺满了天空一般。
这次的出口出现在了虹桥的中心,是一个闪耀着五彩光华的传送门。跨过它,如同鲤鱼跃龙门一般,让很多人羡慕不已。若非刚刚见识过他与火云子交手且不落下风,恐怕又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看着杨硕从容走入传送门中,诸人再次从失神中惊醒。
“别看了,等下一次吧!”有人提醒道。
于是众人再度打起精神,目光再次聚焦在远处的山壁上。
只有颜如汐走到杨硕之前呆过的地方,望着地上的一串符号出神。
她曾见过许许多多关于数字的表述法,却唯独没有见过这种。
它虽简单,却隐隐透着一种神秘,一种规则。
事实上,杨硕所用的乃是二进制的表述法,所以除了0便只有1,以此为媒介,在八进制和十六进制之间运算和转换都会变得容易许多。这也是他能以速度制胜的关键。
看着这些简单到有些可笑的棍棍和圈圈,颜如汐忽然想到了八卦中的阳爻和阴爻。
阳爻乃一横,阴爻乃横中隔断,八卦皆由三组阴爻或阳爻拼合而成。所谓道生阴阳,阴阳生万物,世间万物皆由这阴阳二气演化而来。这样的道理,修士不可不知。
大道至简,大概便是如此吧!
恍然间,她竟有了一丝明悟。
…………
观道有时间限制,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完成指定数量的关卡,那么就要面临淘汰的命运。
果然,两个时辰后,那些正在各大关卡前面苦耗或干捱的修士忽然发现,天空变得十分明亮,于是纷纷抬头去望。
天穹破开了一道口子,一道白光从那云层中穿透而下,洒遍各处。
但凡被这道光芒射中的修士身体都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如同罩了一层蛋壳。
“发生了什么?”
这些修士惊讶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别人。
带着惊愕的目光,许多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而这些消失的人们很快便发现自己再度出现在了原先的庭院之中,而院中的修士还在不断的增多。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半数以上的人被淘汰。
这些人又聚在一起,或分享自己的经历,又或互相大倒苦水。
“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这一次夺魁的又会是谁?”
这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问题。
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都停留在场中央的一座尖耸的石塔上。
石塔虽是微缩版,却也足有两丈高,上下一共三十五层,层层递进,由粗变细,如同竹节一般。
每当有人闯入下一关,石塔相应的楼层变会自动点亮,以告知人们最新的进展。
“快看,第十一层亮了!”
“哇!十二层,第十二层也亮了!”
“是什么人如此神速,竟一连闯过两关?”
“是安自恒安公子,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实力!”
“不错,安公子师承问剑宗斩风长老,近日方得下山,其师尊的一剑破万法是何等厉害,哪怕只学得一点皮毛,也足以纵横天下。”
“原来如此,那他岂非无敌?”
“既知如此,还不快快下注?”有人提醒道。
原来,有些商会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在此公开设立了赌局。
如此一来,院中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许许多多修士围在一个挂着“伍柳商行”的招牌前,或高谈阔论,研究孰优孰劣,或捧上一把把灵石,押注自己看好的对象。
一名黄裳绿裙的女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着那些晶亮的石头眼睛直发亮。
“这个要怎么玩?”
“很简单,看重哪个押哪个就成!”
“那好,我也要押!”
“姑娘,我看你刚来吧,还不熟悉这里边的门道。不如随我押注安公子,保险一点也可以投一半在颜家少主身上,这样包管十拿九稳!”
“你懂什么?伍公子此次志在必得,不押他押谁?”
“你才不懂!”
说着说着两个人竟然争执起来。
碧儿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
“虽然他们说得都好有道理,可我还是看好我家公子。哎呀,公子叫什么呢?”
掌柜的看到她这个样子,于是拿出一块玉简递给她。
“姑娘,大会参与者的资料都在这了,你尽管看。”
碧儿将玉简贴在眉心,读取了里面的信息。
尽管有过易容,但杨硕那头酷酷的短发还是给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嗯,我就选他!”说罢伸手指了指一块牌子,只因上面标注的名字和玉简中一模一样。
谢石?
旁人一看,全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谢石,玄天宗外门弟子,乃柳家一门客,目前的赔率是一赔二十。这还是因为没有被淘汰的缘故,刚刚才上涨了一丢丢。
所有人都连连摇头,说小姑娘,你这不是有灵石没地方放么?
庄家再次询问:“姑娘,你确定?”
碧儿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嗯嗯,我就押这个!”说着,碧儿将满满一袋灵石推了过去。
庄家一看面露异色。
“姑娘,这里面一共是一千块灵石,你确定全都押上?”
“嗯,全都押上!”
碧儿肯定地道,圆鼓鼓的脸蛋上充满了天真无邪。
“哇!还真敢押!”有人惊呼道。
身后,青雪咧了咧嘴,心说夫人打赏给你的灵石你就这么挥霍?
而她又哪里知道,碧儿对灵石根本没什么概念,一百也是押,一千也是押,在她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这么多人押注,青雪终于也忍不住挤了进来,手里摇着一个小袋,高声道:“我押我家小姐!100块灵石!”
“我押安公子,200块!”
“我押火云子,300块!”
“我押伍公子,500块!”
高呼声一浪叠一浪,好不热闹,庄家眉开眼笑,灵石收到手抽筋。
“给我押5万。”
一音落地,顿时鸦雀无声。
紧接着一大包灵石从远处飞过来,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了庄家的面前。
“都押柳家那丫头,叫什么来着?对了,柳倾涵!”
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大吃了一惊,他们机械地纷纷扭头去看,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
那是一名身穿皂袍的男人,听声音年纪在五十开外。
宽大的兜帽下,露出一撇微微上翘的棕色胡子。
“怎么,不能押?”
“能、能,当然能!只要客官您出得起价,我们伍柳商行照单全收。快,快给这位爷立据!”
接过庄家送上来的凭据,皂袍男子扭头就走,没有多留半刻的意思。
“那不是晟阳宗司命大人吗?”
“哇,真的是他!”
还是有人认了出来。没错,这位可不就是晟阳宗大司命奕尘真君么!
见自己身份暴露,奕尘真君脚步一顿,接着便一溜烟闪人了。
八角阁中,三人哈哈大笑。
“这老不死的,借口尿遁,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一口,也只有他,能跟这些后生仔混一块!”安家太上长老十分无语。
“不老仙竟喊别人老不死,吾倒是觉得更为稀奇。”曌月元君笑道。
…………
又过了两个时辰,结界再度打开,又有不少人被淘汰了出来。
第二天,到结界第三次打开的时候,里面基本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此时从里面淘汰出来的人也并不多。
不过这一回,出来的人不再是唉声叹气,而是一个个神气活现,颇为自豪。
毕竟,能跟火云子、安自恒还有颜如汐这样的天才人物同台竞技,且也只是略逊一筹,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他们回去吹嘘好一阵了。
许多人将他们围了起来,询问里面的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现在究竟谁更有优势?”
那人将脑袋一扬,道:“在我出来的时候,是安自恒安公子领先,他已经到了第三十二层了!”
“哇!不愧是安公子。那么其他人呢?”
“颜家颜小姐现在在第三十一层,伍公子、柳小姐,还有那谁——对谢石,他们都在第三十层。”
(感谢华清桐颜和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的推荐)
第五九〇章 千机图
这一次被传送出来的位置是在一座石桥上。
石桥不过丈许宽,圆拱形状,横卧于碧波之上,四下烟雨朦朦,看不真切。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撑着伞立于石桥上,抬眼望去,两边都看不到尽头,分不清哪是来路,哪是去路。
于是功聚双目,以灵眼去扫。
忽的,杨硕收起了灵目,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雾霭朦胧中,一人举着雨伞朝这边走来。
一袭白袍,腾龙黼黻,虎纹玉带,冲天华冠,加上那还算精致的五官,不得不说,这伍世勋也算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公子哥,在面朝杨硕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深沉和冷酷,表情不善。
他踏雾而来,眉含森冷,杀意弥漫。张扬的气场向四周扩散,丝毫不加以掩饰。
两人错肩而过的那一瞬,每一秒、每一帧都是一幅静态画面。那极致的杀意,足以让人窒息。
“下次再见,我必杀你!”
额侧的一缕发丝随风一扬,伍世勋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斩钉截铁,冰冷无情,每一个字,每一个语调,都流露出他的极度自信。
可以想象,若非此刻已到观道大会的关键时刻,他一定现在就会动手,绝不会让杨硕多活一刻。
对于他的自负和骄狂,杨硕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一笑而过。
这样的人物,他早已见怪不怪,他伍世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成为他问鼎天道的阻碍。只不过,在这段漫长的旅途中,总要多一点风景才不会显得太过寂寞。
他步履从容,缓慢而坚定,渐渐也消失在了烟雨朦胧之中,只留下身后一座拱桥,静默地拱立在无波的湖水之上。
观道大会进行到这个阶段,杨硕已经不那么在意通关速度了。
只因这个小世界确有它的独到之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仿佛都流露着一种道的韵律。它们看似自然存在,没有人工干预,却又处处透着规则的痕迹。
就如眼前这幅书法,挥斥方遒,苍劲有力。
它只有一个字——道。
笔锋飘逸,下笔有力,却无任何斧凿刀刻的痕迹。
它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深深地刻进了山石里,古朴大气,充满了雄浑而厚重的气息。
能够留下这样石刻的,绝非等闲之辈!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
杨硕心中默念道。
什么是道,又如何追寻自己心中的道,他不由得思索起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便伸出手指,顺着前人留下的笔迹,慢慢的勾划起来。
他写得很慢,如同在感受那位古之圣贤在刻画它时的心境。
体内灵力游转,如江河奔涌,如龙游四方,流淌于体内,游绕于指间。
待到这一字写完,心中顿有所感。于是盘膝坐下,面朝石刻,进入了观想之境。
约摸一个时辰后,杨硕从观想中恢复过来。
眼中精芒闪烁,神华湛湛,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然而气息却更加的内敛,已近收放自如的境界。
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他竟然又有所突破,从辟谷期第八层提升到了第九层!
看了看眼前的碑刻,他微微一笑。
观道大会,莫非观的便是它?
固然,这道碑刻能够给修士带来感悟,但若没有赨祖留在体内的灵力,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破也是不现实的。
这便是所谓的机缘吧!
再一次跨过传送门,杨硕出现在了一座孤山之上。
之所以说是孤山,是因为四面皆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往上看不到日头,往下看不到地面,只有白云游绕四周,茫茫一片。
而在这座孤山之上还有一个以青石砌成的圆形祭台。
此祭台有点奇怪。在它的八个角上放置有八座石雕,而在每一座石雕的正面都镶有一个精美的图案。
手边处的石雕上,镶嵌的是一朵重瓣曼陀罗。喇叭形花朵,边缘呈锯齿状,紫色的花冠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其他几处分别是王冠,权杖、宝剑、古砚、大印、金锏和玉如意。
王冠和权杖、玉如意都熠熠生辉,华美异常。宝剑与金锏则寒光闪闪,森冷而肃杀,古砚则透着一股笔墨书香之气,让人心境平和。
八件宝贝全都精美异常,如同嵌进去的一般。如果这不是在观道大会现场,杨硕不介意将他们全部带走,慢慢研究。
沿着祭台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机关一类的东西。
看来,还是要从这八件宝贝入手。
八选一是吧?
我选大印。
杨硕如此想,伸手便抓了过去。
那方大印如同受到了感应,释放出一道朦朦胧胧的白光,紧接着光华一闪,杨硕整个人便跟着消失不见了。
再次出现的地方,是在一个甬道之中。两旁墙壁上,火把整齐的排放,火光烨烨,照亮前方。
此甬道宽可容十人同时通过,高逾两丈,上下左右全是厚重的大理石。将手按于其上,可以感觉到结界之力,显然,土遁术在此行不通。
于是只好走走看。
“谁?”
杨硕驻足,出声喝问道。
火光的尽头,一人缓缓走了过来。
白衣素带,仙姿袅袅,螓首蛾眉,杏眼含笑。所谓兰心蕙质,娴静如诗,大概也不过如此。
“公子。”
来人可不正是柳倾涵么,轻轻的一声公子,让杨硕一阵神思恍惚,心驰神摇,以至于话也不利索了。
“柳小姐。许久不见……”
“许久?”
柳倾涵微微一怔,随即掩唇一笑,那清亮的目光,如初夏的晨露,如午夜的星斗,让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杨硕暗呼惭愧,于是询问如何从此间出去。
“随我来。”
跟随着柳倾涵在甬道中走了一会,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厅中。
该厅的正面,整面墙壁都是一幅巨画——或者说,又不是画。
乍一看过去,它线条纷乱繁杂,没有章法,可若定睛凝神去瞧,又能清晰的看到一幅巨大的图画。
一轮明月高挂当空,洒下万道光辉,照耀四方。
那股清冷,那股萧索,让人仿佛置身其中,不可自拔。
被一股莫名的精神力吸引,令杨硕没来由的浑身一震,立刻紧守灵台,神归本位,这才从刹那间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这是……”
看到杨硕眼中的清明,柳倾涵微微有些惊讶。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这份定力,就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此乃千机图。传说,一千人见它,便能看到一千种图景。不知公子方才所见为何?”
“是一幅圆月山河图。”
“哦。传言果然不假。”柳倾涵道,低眉沉吟片刻,又道,“公子所见,与心中的所思不无关联。适才我所见者,乃竹林、小亭、幽径。这,大概便是心境的映照。”
“但不知,这与通关有何关联?”
“公子请看。”
柳倾涵伸手指了指巨大墙壁的下方,在那里果然有一排不大不小的刻字。只是之前刚进来之时,心神被千机图牵引,这才没有留意到它的存在。
它只有八个字:玄同彼我,与物冥合。
杨硕微微皱了皱眉。
这本是道修追求的玄冥意境,放在此处,又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柳倾涵道:“圣人有云:‘心凝神释,万化冥合。美不自美,因人而彰。仁人之心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欣合和畅,原无间隔。’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杨硕点了点头。
“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也是一样的意思。看来,欲通此关,首先要做到‘忘我,物化,虚静’方可。至于‘玄同彼我’……”
“难道……”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清亮的目光。
心有灵犀一般,两人面壁而坐,一同进入了冥想。
玄同彼我,与物冥合。正是要他们一起用心去感悟、去体会,从而达到心灵相照、气息相通、超然物外、天人合一的境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而千机奇景才刚刚开始。
群峰壁立,平川如镜,一幅山河奇景缓缓在杨硕的识海中升起。
当中一轮明月高挂当空,清辉普照。浩瀚之中又显得有些单调、乏味。
与此同时,从柳倾涵的识海中则出现了另一幅图画——
竹林幽径,小亭古琴,好一片清静而幽雅。然而,偏偏又显得有些清冷,孤寂。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幅图画渐渐地交叠在一起,形成一幅更具活力的山水画卷。
有山,有水,有凉亭修竹、美人古琴。
相得益彰,辉映成趣。
山河因竹林小亭不再寂寥,竹林小亭因山河有了依托,又有月光增辉,更添了几许生气。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亭前树影婆娑。
竹叶沙沙,琴音叮咚。
少年单手负后,吟风咏月。
两人好似走入了画中,浑然忘我……
第六〇一章 登顶
凭借着对千机图的感悟,二人顺利通关,也因此获益良多。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座大殿之中。
此殿宏伟非常,四下空旷。有向下的阶梯持续伸展,一直通到大殿的中心。
中央一座八角尖塔高高耸立,直逼穹顶。
此塔足有三十五层,此刻每一层都被点亮,释放着乳白色的光芒。
没错,他们已经到达了观道大会的终点。
“有人!”
杨硕一声提醒,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对面方向,安自恒缓缓走来。夔纹瑞兽,偃月银冠,气宇轩昂。唯独那双眸子,清冷无比,仿佛看什么都是粪土一般。
在他的身后,柳玉兰也露出了身形。
显然,他们两个也是一块通关的。
“有点意思,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一个声音从左侧传来,语气轻浮。
紧接着火云子也走了出来。嘴角微微上翘,邪魅的脸上带着玩味,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和他一起的竟然还有颜如汐。显然,他们应该是暂时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才能一起走到这里。
后者的目光向这边扫视了一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要说唯一的差别,也就是在柳倾涵身上多停留了一息。
“这么看来,对面应该还有人才对!”
火云子笑道,忽的中指一摆,一颗火球便飞向了对面的阴影中。
“噗!”
“砰!!”
劲气相击,激起一阵气浪。火球瞬即消失,随之显露的是伍世勋那张阴鸷的脸。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柳瑾。
“阁下这是何意?”伍世勋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的动作太慢了点!”
火云子吹了吹依然冒着热气的指尖,斜乜了他一眼,言语中透着轻佻。
“欺人太甚!”柳瑾喝道,拔剑欲上。
伍世勋将他一把拉住,没有言语。
他并非惧怕什么,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他也没有去看柳倾涵,只因害怕自己会一时冲动而失了方寸。杨硕的出现,让他如梗在喉,欲拔之而后快。
八角阁上,四人看着水晶球上的画面,神色都有些吃惊。
“柳兄,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奕尘真君问道。
柳宏摇了摇头,道:“闻所未闻。自有观道大会以来,每次登顶者不过一二之数,何来八人之多?”
奕尘真君听罢自嘲一笑,道:“没想到啊,这一次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将会有大事发生。”安家太上长老见多识广,如此说道。
在他身后,一条大瀑环过八角楼阁,垂落千尺,砸出隆隆的水花声。
四野一片宁静。只是,又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于是掐指一算,便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是有客人到访。”曌月元君道。
随着她这话音一落,窗外的天色似乎黯淡了许多,窗前鸟笼子里的鹦鹉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要出世一般。
一块巨大的黑影突然降临这方天地,遮蔽了大片的天空,使得天色为之一暗。
四人眸光一动,跟着身形一晃,便同时出现在了八角阁楼的瓦面上。
天空中,一头羽兽飞掠而来,巨大的身躯横亘数丈,双翼平展如倾盖一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细看它,身躯如豹,毛色蓝中带黄,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最为奇特的是,它竟然有三颗头颅,一赤,一蓝,一黑,皆生独角,金目圆瞠,锐利如刀。
没错,这是一只蛊雕,而且是一只极为罕见的三头蛊雕!
四人皆为之一懔,如临大敌一般。
“是他!”
一声长啸,蛊雕落在了八角阁前,脑袋扬起比楼还高,三双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四人。
在其背上,一人卓立如峰,不苟言笑。
来人身长九尺,面目黧黑,一身斜襟蓝袍,头戴一顶暗金色的黑玉头环,浑身一股阴寒沁人的气息,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味道,如尸香,如虫臭,难以言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十万大山的大巫祝克蝥萨。
…………
同一时间,伍柳商行的摊前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八人登顶,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要赔个倾家荡产。
可以说,但凡投注的就几乎没有押错的,这要全部兑付,把伍柳商行卖了都不够!
“诸位不要急,观道大会未到最后,尚不能确定谁能摘得头魁。”
底下就有人嚷嚷了,你们是不是想赖账啊,还要怎样才算到最后?这都顶层了,没有往后了。赔钱,快赔钱!
有人一带头,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一众人全都高举印据,嚷着喊着要兑付灵石,以至于伍柳宗不得不派出人手维护秩序。
而此时,就在第三十五层大殿之中,八人各自打量着这座八角尖塔,希望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听闻此塔不只有三十五层,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火云子敲了敲面前的尖塔道,“伍兄,你是不是应该给大伙说一说?”
“不错,确有这样的传闻,不过传闻始终是传闻,从未有人见过第三十六层。”伍世勋仔细查看着手边的石刻,道。
“这就更有意思了。我绝对不相信,这第三十五层什么都没有。那多无趣?”
“不错,关键应该在这些石雕之上。”柳倾涵出声道。
众人将目光投向此塔的最下方,在那里每一面都有一个类似图腾一般的古怪图案,其上所刻乃虎、鹤、牛、豹、蛇、鹿、龟、狐八兽。
“柳小姐,你觉得你能想到的,别人会想不到吗?我早试过了,根本行不通!”火云子略带调侃地道。
“需要八人合力才行。”柳倾涵淡淡回了一句。
“八人合力?”
其余人等一听,尽皆恍然大悟。
但见柳倾涵将手按在了鹤形图腾之上,并度入一丝灵力。
果然,那图腾顿时亮了起来,如同被激活了一般。
“你是怎么做到的?”火云子又问。他刚刚也试过了,并没有成功。现在对方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显然是找到了什么诀窍。
“找到与自己属性相合的图腾,应该就可以了。”柳倾涵道。
“是吗?”火云子将信将疑。
在他面前的乃是虎形图腾,也是他倾向的一个。毕竟虎乃山中一霸,更符合他的身份。可是无论他怎么试,这个图腾就是不亮。
不得已,他将目光投向了豹形图腾。手刚一放上去,图腾便亮了起来。
紧随其后,安自恒点亮了虎形图腾,颜如汐点亮了狐形图腾,柳玉兰、柳瑾、伍世勋则分别点亮了蛇、鹿、牛三面图腾。
而最后剩下的,则只有龟。
看着七人投来的异样眼神,杨硕咧了咧嘴,将一只手放了上去。
果然,还真的一点就亮。
这……不科学啊!
看什么看?千年王八万年龟,龟鹤延年懂不懂?
八面图腾全都被点亮,众人都很期待会发生点什么,所以也没心思去笑话他人,全都聚精会神。
塔尖顶端骤然一亮,光芒四散,投下八道光辉,射入了八人的印堂之中。
一道神念紧跟着进入了脑海。
光华敛去,几人都露出了戒备的目光。
只因神念清楚的告诉所有人:只有半数人能够进入下一层。
换句话便是:八人必去其四!
八个人,八双眼睛,互相看向彼此,目光中都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的紧张起来。
十息之后,僵局被打破了。
只听“砰”的一声爆响,是灵气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火云子和颜如汐身形各自飘退数丈,驻足而立。
“嘁!竟然失手了。果然,你还是对我有所防备!”火云子自嘲一笑,道。听那口气,仿佛他先动手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颜如汐道:“与你没什么好说的。”语气冰冷,神色淡淡。
对于他们的彼此倒戈,杨硕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这样一对组合,能够来到这里已属奇迹,更不用指望他们会彼此信任,勠力同心。
这样一来,他们这一组已经够不成威胁。
这时,忽听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望向了安自恒。
在他的身后,柳玉兰不可置信地望着刺入胸口的长剑,目光中透着不甘与怨恨。
“你……”
“累赘。”
安自恒送给她的只有两个字,没有丝毫的怜悯。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落在了柳玉兰的身上,使得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按照惯例,但凡在观道大会中受伤过重者,都会被传送出去,以免耽误救治。
“安自恒!”
伍世勋暴怒而起,身形化作一道劲风,朝安自恒扑去。手中灵力暴涌,祭出一柄六棱金锏,当头砸下。那狂暴无匹的气息,足以开山断水,震慑八方。
对此,安自恒仿若未见,依然贮立不动。两缕细刘海下,是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冷峻如霜。偃月银冠高昂,长袍无风自荡,如同一尊神祇,超然物外,漠视一切。
待到金锏压来,他并指朝天一点,身后一柄暗金色宝剑嗖地出鞘,顿时劲气狂卷,剑气纷扰。
恐怖的割裂气息在这方天地间游转、肆虐,仿佛要将一切撕碎一般。
人命如草,心比剑寒。
无边的肃杀之气释放开来,令众人脸色瞬变。
这一剑,恐怕不单是要反击伍世勋,而是要将这里的其他所有人一同斩灭。
剑意流转,杀意深寒,杨硕这是第二次领略剑修的可怖。
只可惜,安自恒固然强横,但比之问剑宗执剑长老座下二弟子宋照珩来,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此刻虽然震惊,却并无一丝惧意。
他下意识的挡在了柳倾涵的前方,掌中金光大放,灿如朝阳,一物祭出,棱棱角角、四四方方,其上篆刻三个大字——虚空印。
(前面章节乱了,无法修改,现从此章纠正)
第六〇二章 名额争夺战
此印一出,光彩夺目,晃人眼球,以至于几乎把安自恒的风头给抢了去。
后者微微有些错愕,随后面露不屑。
“俗不可耐!”
一声低喝,暗金色剑芒直通天际,捅破苍穹。瞬即在他的一挥之下,如天柱倾轧一般扫将下来。
这一剑,明明指向的是伍世勋,但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却好像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一般。没有人敢不正视它的存在,没有人愿意直撄其锋芒,一个不慎,便要饮恨当场。
火云子不敢怠慢,并指掐了一道口诀,身形便化作一团火雾,隐没在了剑光缭乱之中。
颜如汐则做了一套古怪的手势,皓腕在身前化圈,一道蓝色的光幕便在身前凝成。如水凝柔,波光潋滟,将她整个保护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伍世勋更是如临大敌,奈何此时收手,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于是周身灵力狂吐,奔涌如潮,尽数倾泄在那六棱金锏之上。后者顿时变得如同火灼一般,耀眼夺目。
“砰!”
“砰砰砰!”
天剑倾轧,凌厉无双,恐怖的剑光肆虐开来,锐不可当。
诸人身处不同方向,却同时受到了强大的轰击。
与伍世勋相隔不远的柳瑾遭受重创,如同戳破了的西瓜一般,血溅五步,随后身体变得虚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火云子则一声闷哼,本已隐匿行迹的他顿时变得无所遁形,再次以火雾的形态出现,有些飘忽不定。
颜如汐虽然挡下了这一击,嘴角竟也流溢出一丝鲜血。
他们如此,伍世勋受到的冲击就更不用想象。
金锏与暗金色宝剑发出一阵另人牙酸的碰撞,火花四溅,灵光激荡。
伍世勋被打得倒飞出去,砸在了大殿中心的尖塔之上,顿时塔倒人翻,尘土飞扬。
杨硕一看有些傻眼,得,连中枢都损毁了,谁也别想进入下一关了!
八角阁上,几人看得全神贯注,又有些小激动。在这些年轻人的身上,他们仿佛找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最不省心的是柳家家主柳宏,一对子女先后受伤,使他不得不提前离场去查看他们的伤势。
所以在场的就只剩下了安家太上长老安崂、晟阳宗大司命奕尘真君、颜家家主曌月元君以及刚刚到访的大巫祝克蝥萨。
四双眼睛齐齐盯着面前的水晶石,生怕错过任何一幕。而当伍世勋朝他们飞来的时候,水晶石上的图像忽然猛的一震,瞬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奕尘真君看了看安家太上长老,又看了看曌月元君,目光有些呆滞。
大巫祝克蝥萨冷冷一笑,随后拂袖离场。
…………
废墟中,伍世勋咳出了一口鲜X,眸中闪烁着阴寒的光芒,这一击,让他颜面尽失,饱受内伤。
然而这样的结果,已经大出安自恒的预料。
按他原先的估量,伍世勋就算不死,也至少要献出两条臂膀。
神识扫射之下,发现对方虽然受伤,但远远没有到必须救治的程度。
伍世勋以辟谷期第九层的修为硬捍他的强力一击,足以证明他的实力非同一般!
而在另一边,一座小山般的大印赫然在目,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那一击虽然来得猛烈,却也只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俗气无比的金光肆意宣泄着,仿佛在挑战他的容忍极限。
“怎么可能?”安自恒心中讶然。
“嗖!”
金色大印迅速缩小成原本的大小,落入杨硕的掌中。
两人并肩而立,毫发无伤。
清澈的目光朝他望来,并没有一丝敌意。举重若轻,笑意淡淡。
然而杨硕越是如此,越是让安自恒难以理解。
怎么有人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如果这人不是白痴,那一定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从杨硕的微笑中,他读到的是蔑视,是挑衅。
于是,他决定不再保留。
横眉冷目,剑诀催发。衣袍瞬即鼓荡兜风,狂风卷起,鬓发飞扬,暗金色宝剑在身前虚立,沉浮自转,剑意凛然。
目睹此景,火云子和颜如汐都淡定不起来了。
之前那随意的一剑,就已经让他们吃了暗亏,如今再让他任意施展,在场的人又有谁还能够幸免?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决定一齐出手了。
颜如汐双手在身前勾划出一道道手诀,柔美至极。
有灵光绕指而动,灵动而优美,令人赏心悦目。
“棋局如战场,谋定而后动!”
皓腕翻飞,口中轻吟,一道手诀便打了出去。
大殿中忽然出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仿佛整个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笼罩了一般。
“唿!”
一道光幕瞬即将安自恒笼罩,四四方方,如同四面铜墙铁壁。
安自恒眉色微动,目光下移。
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棋盘,井纹密布,如真似幻。有黑白棋子分布其间,厮杀胶着,互不相让。
而他则正好处在一颗黑棋的位置上,四周白棋合围,生机渺茫。
不仅如此,双脚有如被钉在了棋盘上一般,无法挪动半步。
“嗯?”安自恒为之动容。这种玄之又玄的战法,他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又如何能不惊讶。
“你,可以落幕了!”
颜如汐面无表情地说道,手指轻弹,一颗白子便打向了棋盘。那处的点位乃是黑棋最后一个做活的机会,一旦被白棋落子,黑棋便要一败涂地,饮恨收场。
安自恒不以为意,手指轻摇,身前剑尖一摆,便迎上了那飞来的白棋。
“砰!”
白棋被撞,瞬即化为齑粉,散落在了棋盘之上。
孰料,白棋落地成子,复原如初,依旧落在了预设的点位上。
“死局已定,回天无力!”颜如汐微微一笑,纤指游转不定,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样的后招。
安自恒冷哼一声:“未必!”
随即单手一招,宝剑入手。以剑刃往地上一杵,顿时剑意四散,可撼天动地,何况一个小小的棋盘。整个棋局眼看将要面临崩散。
与此同时,火云子手掌一摊,一篷火雾便腾空而起,直冲穹顶。火光烨烨,映得整个大殿一片通红,诡异莫名。
那红,不是火炭的红,不是月季的红,而是红中带黑,如流淌的血池,如地狱的岩浆,红得发怵,红得瘆人。
如同置身地下岩河,所有人的脸都映得血红一片。
火云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阴狠,随即一掌平平推出。掌中火雾顿时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朝安自恒扑去。
后者再也无法保持平日的沉稳。这火来得诡异,来得凶狠,绝非等闲之物。
不错,这便是火云子的本命真火——红狱。
红狱,圣源之火之一。身处其中,如同身处十八层炼狱,不但肉身被迅速吞噬焚毁,就连元神也要饱受炙烤之苦,最终逃不出魂飞魄散。
火云子如此下狠手,与之前安自恒的那一击不无关系。
以他的为人,自然不会白白受辱。
失去多少,他便加倍讨回来!安家少主又如何,在晟阳宗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根本不足为提。
火光冲天,如浪席卷。
火云子的笑容在火光中变得更加狰狞,残忍。
安自恒立刻变幻指诀,剑诀一点,忽然变攻为守。
竖立半空的暗金色宝剑嗖的一动,划出许许多多竖直的残影,如同栅栏,以安自恒为中心,飞速地旋转起来。
初时还能看到残影,只一眨眼功夫便只能看到一道由剑光组成的剑幕。绕体而旋,迅捷如风。
独剑成网,堪称绝技!
火龙扑在剑网上,竟没有一丝渗入。
饶是如此,从安自恒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以看出,这一击他接得并不容易。
稍有不慎,便要落个悲惨的下场。何况此刻还有他人在侧,虎视眈眈。
好在颜如汐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似乎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也就在这时,从倒塌的尖塔的基座下冒出一束灵光,紧接着,灵光扩散,化作一个扇形的拱门。
拱门中,黑白两色的电光跳跃流转,神秘非常。
传送门!
杨硕与柳倾涵对望了一眼,前者便一把拉起后者,飞快地投入了扇形拱门之中。
他强任他强,咱先走为上!
还有两个名额,你们随意。
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以及紧随其后崩碎的传送门,在场的四人全都呆若木鸡。
……
跨过传送门没多久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苍天碧树,青崖断岭,再次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身处山中,烟波浩渺,天穹仿佛触手可及,人的眼界也变得开阔。
只是,四周暮气沉沉,鸟兽绝迹,没有一丝的朝气,浑然不似之前走过的山路。
“这是何处?”杨硕有些发蒙了。
柳倾涵在四周看了看,眼中惊异之色越发的浓郁。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断崖岭?”
“断崖岭?”杨硕心里一咯噔,瞬即回忆起柳母夏夫人的那句话——
在这东华山脉深处,有一处名为断崖岭的神秘地域,传说乃是远古时期一位大修士悟道之所在,其内也不知道埋下了多少禁制,凶险异常,就算是元婴期修士进入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第六〇三章 千仞绝壁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如果元婴期修士都要如履薄冰才有活路的话,辟谷期修士在这里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更何况,前有柳正,后有柳运,他们都是在此处落难,更能想象这其中的凶险。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想办法离开。
于是,杨硕看向了柳倾涵。
后者表情坚毅,似乎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
“断崖岭封闭多年,进入方法只有三叔和伍宗主知晓,寻常人不得其门而入。我们若想出去,恐怕也是不易。”柳倾涵道。
杨硕心想,作为东道主,伍柳两家没有理由看着参会的晚辈去死。所以,柳宏或是伍天行再次来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理论上说,他们只要乖乖等在原地,保全性命应是无虞。
只是,看柳倾涵的样子,似乎并不会甘心长留此地。
只见她走到崖边,望着对面如壁矗立的山峰有些失神。
从远处看,断崖岭如同一条匍匐于地的巨龙,蜿蜒起伏,横亘百里,蔚为壮观。
只在龙背上有一处明显的断口,如同被一柄大刀生生劈开的一般。
两边崖壁光滑如镜,巍峨矗立,堪称天险。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打算深入此地?”杨硕问道。
“没错。家父和二叔的失踪,是柳家最大的迷团。而寻找他们的下落,也是我毕生的心愿。所以,我必须要入内一探究竟。”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杨硕反倒释然。
是啊,如果明明知道父母失落之所,却不去找寻他们的踪迹,那岂非枉为子女?哪怕寻回他们的尸骨回来安葬也好!
望着群山莽莽,大河高山,胸中激起豪情万丈。
于是道:“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又看了看柳倾涵,道:“所以,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奉陪到底!”
本是直抒胸臆的一句话,听在柳倾涵的耳中又多了一层别的意思。
后者略显惊讶,眸中多了一些难名的东西。
怔怔的看着杨硕数息,最终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杨硕倒是很想回她一句:“不客气。”
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只好回以一笑。
柳倾涵又道:“身处此地,面临的第一大难题,便是实力的下降。公子有没有试过调动一次灵力?”
听对方一提醒,杨硕恍然惊觉。
初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越是呆在这里,越是觉得气氛压抑,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在挤压着身体一般。
尝试调息,发现体内经脉阻滞,内气难行,能够调动的真元十不存一。
又以神识内视了一番,发现此时的修为竟然只有筑基后期的水平。
这难道也是禁制的力量?
心中存疑,便再度看向了柳倾涵,后者点了点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我曾读过家父留下的玉简,对此地略有所知。此间禁制,能够极大的压制修士的修为。所以即便元婴期修士亲来,也只剩下金丹期修为。”
“金丹期么?”杨硕重复道。
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和伍家正面冲突,这种压制,似乎对己方更加有利。
见杨硕听到这句话后非但没有表现出惧意,反而一脸轻松,略带玩味,柳倾涵更为惊异。
“公子好胆魄。”
“昂?”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杨硕愣了一愣。
但见柳倾涵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随手向对面山壁丢去。
奇怪的事发生了。
那石块飞出去一小段,便仿佛着了魔一般,忽然改变轨迹,直直向山崖下坠去,如同灌了铅一般,视自然法则如无物。
“断崖绝壁,飞鸟难渡。传言果然不假!”
“飞鸟难渡?那可未必!”
一个声音传来,一身深红长袍的火云子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带着不屑。他望了望这千丈高崖,忽的纵身一跃。
在杨硕伸手想要劝阻他的时候,人便已经飞了出去。
只见他身体逐渐虚幻,随后化为一团火焰,如出膛的火炮一般,射向对面的山顶。
然而,只刚刚离崖数丈,那火球便一改冲势,向崖底坠落,如陨星坠地一般。
深谷中回荡着火云子的惊叫,听得十分刺耳。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震惊且无语。
“不知道另外一人又是谁?”杨硕道,“看来,想要到达对面,必须得从这里下去才行。”
…………
此刻,伍柳商行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不知道观道大会的情况,所以各种猜测、谣言纷至沓来。大量修士高举印据,要求商行兑换灵石。
商行一边借助伍柳宗稳定局势,一边向高层询问该如何处置。
“请各位稍安勿躁,本人已向上头请示,本次大会的比试结果马上就能揭晓!”
掌柜的安慰道,忽见身旁的纳符架有灵光亮起。
他知道,这是结果出来了。
一众人也不吵也不闹了,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小小的纳符架上。
“诸位请稍待!”
掌柜的将最面上的一张纸符取出,捏于掌心并向其中度入一丝灵力。
不一会儿,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随后又显得有些放松。显然,他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下面公布本次观道大会最终结果。进入观道塔最高层的有四人,分别是……”
掌柜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了看众人,皆是一脸期待,目不转睛。
“是谁呀,你倒是说啊!”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他们分别是——来自晟阳宗的火云子,颜家的颜如汐,还有柳家的柳倾涵以及谢石。”
话音一落,立刻响起了一片潮水一般的惊叹之声。
这其中,有人惊喜,有人失落,还有的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安家少主会失败?”
“伍柳宗少宗主呢?连他也没通过吗?”
“那个叫‘谢石’的又是什么人?他怎么也在名单内?”
“谢石么,听说是玄天宗的一名外门弟子,现在是柳三小姐的门客。”
“玄天宗的实力真的这么强横吗?”
一群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下面,本行履行承诺,兑换灵石。请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掌柜的道。
人群为之一阵骚动,那些押中宝的修士一个个满脸亢奋,喜笑颜开。
这次爆出大冷门,赔率自然不会低。尤其是之前提到的谢石,赔率居然高达一赔二十,这随便买上一点,也能赚个盆满钵盈。
“给我灵石,给我灵石!”一个黄裳绿裙的女孩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兴奋地扬着手中的印据。
在她身后,是一众羡慕甚至忌妒的眼神,这些人都恨不能未卜先知,然后押上全部,一夜暴富。
青雪押中了小姐,但只是象征性地买了一些,所以非但没有押中宝后的喜悦,反而一脸后悔又懊恼的样子。
“哎呀,早知道就多押点啦,失策呀!”
…………
断崖岭,千丈崖。
崖下,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正挂在千仞绝壁上,缓缓地往下移动。
杨硕和柳倾涵手里各执两柄尺长短刃,将其扎于崖壁之上,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虽然辛苦,但不得不这么做。
二人腰间都环以白绫,彼此相连,以防不测。
这种行进方式,完全靠的是体力。
起初还担心柳倾涵一个弱女子挺不下去,谁料几个时辰下来,对方的表现却一点儿也不输于自己,这才安下心来。
下降的过程中,不时有猛禽飞来,发出“嘎嘎嘎”的怪叫。它们盘旋了一阵,便俯冲而下,似乎是想要从他们身上啄下几块肉来。
“这是东岭一带特有的一种鹰隼,它们不受禁制影响,凶悍非常。”
柳倾涵说着,甩出数枚银针,将那些鹰隼驱赶。
后者纷纷吃痛,便逃得远了些。但仍旧不肯离去,只是在远处游弋着,鹰顾狼视,只等二人筋疲力尽,便会再次发起攻击。
二人不加理会,继续向下行进。
未多时,上方又传来鹰隼的怪叫声,而且听得有些不一样。
“有人来了!”
说话间,但见一把巨大花伞从天而降,飘落下来。
那伞是如此特别,金光闪闪,宝气湛湛,一看就是件厉害的灵器。
伞下之人一身鹅黄织锦襦衣,着凤舞霓裳,似谪尘仙子一般,美丽不凡。
只是,这张美丽的脸庞上此刻却有一些惊慌。
只因花伞的上方还跟缀着几只鹰隼,它们像红了眼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她发起冲击。
巨大花伞甚至因此破了几个洞,情况非常危险。
“是颜如汐!”柳倾涵道,素手轻扬,数枚银针再度脱手而飞。
“嗖嗖嗖!”
几只鹰隼吃痛,一个飞退,便再度折返。且这一次飞来的数量更多。
同一时间,颜如汐一声惊呼,手中花伞一下就只剩下了伞骨,鹰隼的利爪已将花伞完全撕破。使得颜如汐不受控制地往地方坠去。
“糟啦!”柳倾涵失声道。
“双手抓紧!”
杨硕大声喊道。双足在崖壁上一点,人便横移了数丈。
坠落中的颜如汐忽然感到腰间一紧,紧接着下坠之势一缓,面前便出现了一张英俊的面孔。
第六〇四章 逃出生天
与往日笑微微的样子不同,此时的杨硕,双眉微拧,面色冷峻。
借着与柳倾涵腰间的白绫,二人一个凌空飞旋,返回崖壁。
杨硕一手托人,一手往崖上狠命一扎。
“嘎嘎”的摩擦声传来,刺耳无比,令人感觉到十分的不妙。
短刃在山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才堪堪止住两人下坠的冲势。
低头看向怀里,颜如汐一脸羞愤,银牙紧咬,目光如同刀刃一般。
杨硕愕然,心说姑娘,你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忽然感觉到指间传来的柔软,好像非同一般……
两人目光相对,仿佛胶着了一般。
“公子!”
柳倾涵的喊声将两人从短暂的失神中拉了回来。
扭头一看,数头鹰隼俯冲而下,直取二人。
杨硕一手执刃,一手抱人,又如何能腾出手来。
危急关头,但见颜如汐皓腕一翻,白光一闪,“嗖嗖嗖”,几头鹰隼便全都中了招,纷纷逃远了去。
杨硕看清楚了,她使用的武器乃是数枚白棋。
刚刚缓过来一口气,手上的着力点突然一空,两人便一齐向下跌落,连带上方的柳倾涵也受到了牵连。
三人急速下坠,根本止不住。
杨硕当机立断,一把将颜如汐往上一抛,腾出手来,单手掐诀。
“疾!”
一声喝令,从直立的崖壁上突然横出一条山石,将急坠的二人托了起来。
眼见颜如汐身在半空,连忙张开双臂,想要将她接住。
却见其身子一拧,立刻从横躺的姿势调整了过来,飘然落地,翩若惊鸿。
杨硕则依然保持着张臂的姿势,脸色有些僵硬。
于是尴尬一笑:“你们……没事吧……”
颜如汐神色冷然,完全没有一丝感激之意。
柳倾涵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不禁一笑莞尔。
就在这时,两人看过来的目光中忽然多出了惊恐。
“趴下!”
柳倾涵一声喊罢,杨硕下意识的一个猫腰。
一颗闪着白光的灵力团由身后打来,几乎贴着脑门砸了出去。
“轰!!”
山石崩碎,地面为之猛颤。
猛的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头比其他鹰隼大了许多倍的家伙悬在半空,用它那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
三阶妖兽!
没错,这是一头已经成了精的三阶鹰隼。显然,它还不太懂得如修士一般驾驭自己的能力,但就算直接使用灵力攻击,破坏力也不可小觑。
若是换作实力没有被压制以前,这样的三阶妖兽根本不足为惧。然而在此刻,它的出现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此刻,那扁毛畜生扑腾着两条巨大的翅膀,双喙再度张开,灵光乍现,再度凝聚出一颗灵力球来。
“小心!”
杨硕一声断喝的同时,伸手往腰间一摸,两颗震天雷便给他摸了出来,一手一个。
“走你!”
震天雷一先一后,脱手而飞,与那飞射而来的巨大白球对撞在一起。
“轰!!”
“轰!!”
巨大的爆破声响起,声震四野,响彻云霄。回声在两面绝壁中来回震荡,惊魂荡魄。
烟尘四扬中,巨大鹰隼发出一声尖啸,便吃痛远遁。
开玩笑,硝化版的震天雷何其威力,收割的开阳门弟子的怨魂也不知道多少,又怎么会吓阻不了一头三阶妖兽。
刚松了口气。忽听一声细微的“咔嚓!”,三人顿时警觉。
“上面!”
听这一提醒,杨硕猛的一抬头,便看到头顶正上方,一块巨大的山石正砸落下来,几乎是碾压之态。
这不是放大版的落石术么?杨硕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道印一掐,一指点去,黄色灵光立刻将山石包裹。
那巨大山石却只是缓了一缓,并没有完全停下来。
杨硕这才猛然想起此处存在的修为禁制,使得御土之术根本无法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加之此处的重力远超别处,御土失败便也不足为奇。
千钧一发之际,杨硕一手高擎,一掌迎上。
“虚空印!”
“轰!!”
山石崩碎,乱石纷飞。大量碎石从巨大化的虚空印上滚落下来,跌落万丈深谷。
杨硕心道好险。随着境界的跌落,祭出虚空之印也远比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不过这一次,他总算堵对了!
也就在这时,“哗啦!”一声,脚下的平台终于到了承受的极限,瞬间化为了齑粉。
三人脚下一空,身体再度急坠。
这下降之快,完全超出了三人的想象。
身体有如被一股巨大的无形之力拉扯一般,脑袋快要跟不上腿脚了!
在颜如汐的惊呼声中,杨硕连施咒诀。
“疾!”
“疾!疾!”
一块块山石横穿而出,挡在了三人下坠的路线上,然而此刻三人的身体因为受到禁制的影响,变得比铅块还要沉重,所以每一块都只能稍微减缓一下冲势,便迅速崩碎瓦解。
形势危急,三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有蓝色的灵光从柳倾涵身上发出,使得她的下降之势有所减缓,但由于杨硕这个大称砣的存在,使得这种减缓十分有限。两人之间的白绫被绷得笔直,身体依然止不住的往下坠。
杨硕在前,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冲击之力,如同金刚钻一般,不知撞碎了多少块山石。还又不得不召唤出更多的山石来阻挡冲势。
此时他心里苦啊。只有他用石头虐人,谁想今日却被石头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经过一连串的施法,体内灵气开始枯竭,很快连御土术都要施展不出来了!
在他们上方,颜如汐的身上同样散发出淡淡的蓝色灵光,有一条蓝色的光带从她的右手上牵出,下端被柳倾涵抓在手里,不知道施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秘术。
她已经尽力了,但仍不足以挽回困局。
想到这里,她的眉宇间忽然流露出一丝绝情,甚至是残忍。
“与其一同赴死,倒不如有所牺牲。”她如此想。
双手挽了几个诀印,一个硕大的棋盘便突然出现在了三人之间。
淡淡的白色灵光流转,有黑白棋子分布其中,星罗棋布。
若这时候还有闲心去观察,那么便能发现,此刻的棋盘中,黑棋与白棋厮杀得极为激烈,仅余的几处空缺是他们共同的“气”,也是他们最后做活的机会。
然而,此局却是你死我活,无法共生之局,只有一方能活到最后。
颜如汐那美丽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单指立起,灵光一闪,指心处便多了一颗白棋。
“只能如此了!”
心中轻轻一叹,一指便要点去。
也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一阵尖啸,她的脸色便为之瞬变。
原来,那头三阶鹰隼居然跟着俯冲了下来,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杨硕当机立断,连忙吞下一颗暴灵丹。
感受到体内重新充盈起澎湃的灵力,心里便有了底气。
忽的仰头,一把扣在了颜如汐的脚踝上,将她猛的往下一拉!
惊叫声中,杨硕紧跟着另一掌探出,对准了尾随而来的巨大鹰隼。
青光骤然大放,一条火柱从掌心之中喷薄而出,汹涌澎湃。
眼前顿时给那浓烈的青光笼罩,山崖也为之变得通透无比。
巨大鹰隼被这股冲天烈焰正面击中,立刻化为了一团火球,耀眼夺目。
颜如汐仰面跌出,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她的眼中有一些惊异,有一些恐惧。
那火球是如此的诡异,以至于近在咫尺,却感觉不到它的丝毫温度。
然而剧烈的爆发并不能改变三人的处境。
杨硕心想本源神火的事反正也已经暴露了,干脆不再保留。
一把扯破上衣,身后劲气一抖,两条巨大的火翼便伸展开来。
青火成翼,瑰丽无比,如真似幻,妖冶无双。
青色光芒流转间,火羽灼灼,光华绽放。
杨硕则袒露胸襟,面色冷峻。身后两条长达两丈的火翼,震慑人心。
他一把抓起柳倾涵的手,一个俯冲,便将有些呆滞的颜如汐也救了下来。
这才重抖火翼,努力缓解下降的速度。
头顶上方,不断洒落片片火种,飞火流星一般。那是巨大鹰隼飘落的羽毛,在下落的过程中,同样化成了片片火羽,美丽无比。
“不要给它们沾上了。”杨硕提醒道。
一抖身后火翼,便带着两人朝山谷中飞去。
事实上,火翼就算再强,在强大禁制的影响下仍然无法带着他们飞行,只能起到滑翔的作用。
——但至少,他们不用死了。
同一时间,外界。
“什么?他们真的进入了第三十六层?”
八角阁上,伍天行面露震惊之色,再次确认道。
奕尘真君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眼下他们的情况已无从得知,不知伍兄可有良策?”
“不错。里面究竟有多少凶险,还望伍宗主如实告知!”
曌月元君附和道。颜如汐也在其中,使得她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件事。
“观道大会有史以来,从未有人开启过第三十六层,更何谈知晓其中情况。”伍天行神色冷峻,郑重说道,“即便本座也不例外。”
第六〇五章 未结束的战斗
话毕,他眉头一皱,似乎有了什么感应。
指诀一掐,心中了然。
“可是有了他们的消息?”
面对奕尘真君的询问,伍天行随口应道:
“惭愧,非是他们的消息,乃是犬子伤重正待医治。诸位,请恕伍某不能奉陪,先行告退!”
说罢,向几人拱了拱手,便起身离去。
在他背向众人的时候,一道寒芒从眸中闪过,又迅速隐去不见。
…………
观道大会现场。在得知了四人进入了传说中的第三十六层后,许多修士仍然滞留在大院中,久久不肯离去。
“听说没有,安公子居然受了重伤,差点折损在里面,也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
“原来第三十五关竟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实在太毒了!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我看没这个可能,伍公子不也受了重伤。”
一群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诸位,观道大会已经结束,请速速离开!”
伍柳宗门下弟子反复宣称,但收效甚微,无人理睬。
也难怪,四人一同闯入传说中的第三十六层观道塔,如此盛况千年难遇,又有几人愿意错过这样亲眼见证的机会?
……
此刻,杨硕正带着二人一路朝山谷深处飞去。
断崖岭深处,云雾弥漫,氤氲不明,难以视物。
火之翼横展数丈,青芒灼灼,是这方天地里最为耀眼的存在。
然而很快,他便潇洒不起来了。
因为修为被压制,魂力同样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如此一来,真火化形便难以为继,持久终是个问题!
这断崖岭不知道到底多深,已经飞了有半刻钟了,依然看不到底部。
杨硕心中叫苦,忽然眼前一亮。
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乱石阵!
石阵由大大小小的石块组成,它们散落地飘浮于雾霭之中,沉沉浮浮,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石阵的最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平台,白石砌成,方方正正,约摸有十丈见方,同样是虚浮于半空中。
魔道八荒,首发于起点,求支持。
“我不行了,你们自己当心!”
飞临石阵上空,杨硕叮嘱了一声。接着撒开抓着二人的手,背后火翼一收,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下方坠去,速度奇快。
柳倾涵猛然发现,腰间白绫的另一头已然空了。
杨硕仰头跌落,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举重若轻,笑看风云。
柳倾涵怎会视而不见。一甩手,一条白绫便缠上了对方的胳膊,与此同时,从她身上再度散发出蓝莹莹的光辉,使得二人坠落的速度有所减缓。
尽管如此,杨硕依然是砸向地面的。断崖岭的禁制之强大,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也就在这时,“嗖嗖”几声脆响,一条长鞭缠上了他的另一条胳膊。
颜如汐正一手握鞭,一手施诀,脸上无喜无悲,不带一丝情感。浑身蓝光绽放,道意凛然,冷傲而不可高攀。
她,终于不再保留了么?
杨硕泯然一笑。
——这丫头,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另一边,柳倾涵也不轻松,蓝朦朦的光芒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使她看上去无比的圣洁。
两人施展的应该同是水属性的法术,但也明显看得出区别来,果然道藏三千,各有精妙。
“轰!”
杨硕如同铅块一般砸落,使得整个平台都为之一晃,让人担心它就要支撑不住。
好在这个方形石台比想象中的还要稳固,所以也仅仅是晃了一晃,便重新稳固了下来。
而杨硕终究还是硬着陆,所以卖相并不好看。巨大的惯性使他的双脚直直的戳进了石头里,如同戳豆腐块一般。
然而真实的感受却如同戳在了铁板上一般,骨头险些要寸寸断了去。
我去!
柳、颜二人随后落地,明显轻盈了许多。
因为双膝陷进石头里,使得杨硕看起来比别人矮了一大截,就好像是跪着的一样。
他就这样直直的钉在二人面前,种树一般,脸上写不尽的是尴尬。
但,至少暂时是安全了!
“太慢了,太慢了!”
一个揶揄的声音传来。杨硕回头一看,便看到火云子正从侧面慢悠悠地走来,脸上带着一丝讥讽。
“哟,拔萝卜呐?”
你M……
杨硕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还没死呐!双手撑起身子,想要把自己“拔”出来。
结果一番尝试,居然失败了!
“啧啧,连站都站不起来,还真是可怜啊。莫非是骨头断了?”火云子趁机调笑道。
“那谁,你呆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吧?”杨硕问道。
“……”
“你要是能离开,估计也早就离开了。我猜,是那一下地滚炮几乎耗尽了你的真元吧!”杨硕反唇相讥,微微一笑道。
比斗嘴,咱好像也不虚谁,只看愿不愿意跟你斗罢了!
火云子微微一怔,随即讪讪一笑。
没错,出于对火遁术的自信,他直接从崖顶上跳了下来,尽管这并非出自本意。而这么做的代价便是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直到刚刚才缓过来一口气。
在断崖岭,就算你真的是一团火,也不会比石头轻盈多少。
“嘁!这都看出来了,好没意思。但至少,比你还是强上一点。”火云子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像看猴戏一般。
“那可未必!你过来,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
“就凭你?”
“不信你来!”杨硕一下子从石缝里蹿了出来,如石猴出世一般。
火云子道:“你以为老子怕你?”
“我赌你现在一个法术也施展不开。”
“你可以试试!”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两位,我看留在此地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不如一起想想办法。”柳倾涵抚额,特意提醒道。
颜如汐则抬头看了看上空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石,问道:“是否与这些石头有关?”
“话虽不错。可惜我研究了半天,也找不出半点门路,否则也不至于干等到现在。”火云子道。
“难道另有玄机?”柳倾涵沉吟起来。
杨硕想了想,依先前两次的尿性,哪会有什么精妙玄机,换句话说,这位前辈高人根本就不像精通此道的样子。
于是指了指脚下的平台:“我们刚好四人,不如各站一角试试?”
几人点了点头,各就其位。
这一试,居然歪打正着,给蒙对了!
红、黄、蓝、白四道光芒从天际坠落,降落在平台的四个角上,位于角上的四人也因此受到了光芒的照射。同一时间,四人都感应到了一丝神念。
光芒敛去,四人全部露出古怪的神色。
只因那道神念只有一句话,一句堪称粗鄙的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雌一雄。
很难想象,这句话居然出自一位远古大拿之手。
而它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四人之中,只有一对组合能够走出去。
所以,他们再度面临对立。
颜如汐与火云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便同时出手了。
火云子拳风一抖,一出手便是引以为傲的本源圣火——红狱。
也难怪,灵力耗尽,便只能依赖靠魂力驱动的真火。
可笑的是,杨硕魂力耗尽,又偏偏释放不出本源神火,还真是讽刺。
于是双手一合:“土牢!”
“轰隆隆!”
一座土牢凭空凝成,将火云子包裹其中。
“虚空印,给我砸!”
另一边,颜如汐则再次幻化出一个巨大的棋盘。棋盘与方形平台完美契合,如同天然打造的一般。
有井纹纵横交错,将整个平台变成了一张大网,而在场之人便是这网中之猎物。
“棋局如战场,谋定而后动!”她喃喃自语,并指再向棋盘点去。
柳倾涵怎能坐视她将法术完全施展。双手打横一抹,一架古琴便横陈在了身前,素手一弹,妙音绽放。
“铮——!”
仿佛某种道韵被触动,整个棋盘为之一震,其中正在显现的黑白棋子便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十分不稳。
目睹此景,颜如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双手连翻,金光点点,打向棋盘。
口中轻吟:“舍得之道,乾坤奥妙!”
以音入道,虽不多见,但于她而言却并不陌生。
也不知她动用了什么手法,施加在杨硕身上的牵制突然一松,便集中朝柳倾涵压来。
后者如临大敌,双手拨弦如急雨,“铮铮铮”响个不停。
颜如汐面色冷峻,没有怜悯。以辟谷期后期巅峰的实力对付一个只有辟谷期第六层的修士,她足以应付自如,掌控全局。
“轰!!”土牢炸裂,碎石崩散。
火云子身化红火,漫天铺展,席卷四方。那熊熊之势,仿佛要将天穹给烧穿一般。
杨硕伸手一招,虚空印返,横挡而下。
“没用的!”火云子嘴角带笑,隐没在了红火之中。
红火肆虐中,八个火云子从四面八方现出身形。一样的浑身浴火,烈焰熊熊,只有眼洞煞白,如同鬼魅,红豆般的小眼仁上幽光闪烁,杀伐果断,残忍绝情。
八个火云子一出现,便立刻朝杨硕扑来,速度奇快。
他快杨硕更快。
“缩地成寸!”
指诀一掐,身随意动,迅捷如电。
几乎是一闪身,便到了火云子本体面前。
虚空之印拖于身后,横贯而来,势不可挡。
就算你真的是火做的,也得给我下去!
第六〇六章 神隐福地
八个火云子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并无一丝紧张。
原来,他们八人只是火云子召唤出来的火之幻身,真身则隐去不见,躲在背后指使。
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杨硕一双慧眼如炬,早已看穿一切。
“唿!!”
真身在火焰蒸腾中化为虚无,虚空之印没有落在实处,拍了空气一般。
火云子的桀桀怪笑声也在耳边响起。
“我早说过,没用的!”
八个火云子刚好围成一圈,将杨硕围拢其中,组成了一张火网。
随即,他们一齐高举双手,向斜上方打出十六条火柱,在头顶汇集成牢。
烈火熊熊,放眼皆是。
一条条火柱组成密集的火网,将杨硕完全罩在其中,封死了所有出路。
随后,火网缩小,当头罩来。
“先救救你自己吧!”
火云子阴阴一笑,真身瞬即向没有防备的柳倾涵扑去,如同一团火球。
杨硕的脸色为之瞬变。
被圣源之火击中,后果不堪想象!
而以火云子的速度,就算是施展土遁术,恐怕也是根本来不及。
怎么办?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啊!”的一声,奔走如风的火云子突然应声倒地。
而在他的脚下,数颗白棋将他的双脚紧紧缠绕,如同钢箍铁匝一般。
他猛的抬起头来,用很不理解的眼神看向颜如汐。
“你做什么?”
后者古井无波,神色淡淡。
“有来无往非礼也。”她道。显然,她指的是之前被对方偷袭的事。
“臭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火云子顿时咆哮。
“这不用你管。”依然神色淡淡,面无表情。
“你……”
火云子终于也有吃瘪的时候,这让他恼羞成怒。
然而并无用处,紧接着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直捣面门,将他砸飞了出去。
在一阵拉得很长的惨叫声中,火云子再度跌下山谷,死活不知。
“为什么帮我们?”
两人目光平静地望着颜如汐,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颜如汐道,又露出一丝苦笑,“你们应该很快便会被传送离开吧!”
“那妹妹你呢?”
“有家主在,我不会有事,你们走吧!”
颜如汐转过身,不愿二人看到她的目光。
东岭将有凤凰出世,指的难道真的是你吗?她心中如此想到,不由得捏了捏衣角。
良久,当她再度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两人依然立于原地,并没有被传送出去,也不见有传送门打开。
这让她更加疑惑。
杨硕站在平台边上,望了望雾霭重重、深不可见的谷底,嘴角直抽搐。阵阵阴风从谷底袭来,让人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那什么远古大能,你是在玩我们吧!
“看样子,恐怕我们还得从这里下去!”
这时,柳倾涵指了指下方。
“你们看那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在平台的斜下方看到了一个洞口,隐没在那雾霭之中,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云开雾散,巨大的洞口清晰的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它足足有丈许宽,其上四个大字——“神隐福地”。
就这一愣神的时间,从平台上伸展出一条石梯,一直向下延伸,直达洞口。
三人互望了一眼,便踏上石梯,朝着山洞走去。
洞口有两扇对开的门,门上有门钉和门环。
将手放在门环上,隆隆之声响起,洞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了黑漆漆的石质山洞。
几乎没有犹豫,杨硕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于是拿出一盏水晶灯笼,照亮前方。
灯笼亮度有限,颜如汐又取出了一颗亮莹莹的宝珠,悬于掌上,整个山洞都为之一亮,视线顿时明朗。
山洞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切口整齐光滑,堪称鬼斧神工,料想这绝不是普通的兵刃可以留下的。
没多久,他们便在山洞内发现了一行字。
“本王到此一游。”
落款为“日天”,后面还跟着一张人脸的简笔画。
那简笔画虽然只有潦草几笔,但却勾勒得颇有神韵,俏皮而生动。
日天……
杨硕抽了抽嘴角。你大爷的,居然有人取这样奇葩的名字。
却听柳倾涵道:“莫非这位前辈单名乃‘昊’?”
杨硕赧颜。
忽的,柳倾涵又皱了皱眉:“不对!开辟此洞府的前辈与留下手书的前辈并非同一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有谁会那么无聊,为了留下一行字特意开辟一个洞府?而且还在四处设下禁制?
他图什么?
越往里走,越能清晰地听到一阵阵“呜呜”之声,不绝于耳,如同怨鬼的哭嚎。
甬道走到尽头,前方豁然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石门,不知道通向哪里。
大厅一眼可以扫尽,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便走了进去。
这后脚刚跨进来,背后一道石门轰然落地,将出口给封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
远处那种“呜呜”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在厅中萦绕不止,格外的瘆人。原本面色平静、任何事都能处之泰然的颜如汐,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些许惊恐之色。
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杨硕心想。
“不用怕。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四处看看!”
话刚说完,脚底下不知给什么一滑,好悬没摔个大马趴。
低头一看,竟给吓了一大跳。
地上赫然有一堆黑乎乎的骸骨,一个骷髅头在脚底下滚了几滚,便停了下来,一双黑洞洞的眼孔直勾勾望过来,让人心底直发毛。
“我去!”
杨硕脸色讪讪,看向二人。
柳倾涵眼中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将那颗骷髅头小心地捧起,闭上眼睛去感受它的主人生前的信息。
杨硕知道,她是在担心,这位死去的前辈就是她父辈中的一个。
未多时,柳倾涵朝两人摇了摇头。又将骷髅头放下,小心地替他收敛了一番。
死者为大,就让他在此安息吧!
“这里也有字。”颜如汐忽然道,宝珠的光芒投射在洞壁之上,赫然映出两个大字——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正疑惑间,手中的水晶灯笼突然一暗,竟一下子灭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颜如汐悬于掌上的宝珠也黯淡了下去,瞬间便失去了光华。
整个空间为之一暗。
怎么回事?
两件法宝居然同时失灵了!
在这种地方,没有光线会让人极度不适应,就算是拥有神识的修士也是一样。
三人面对面,彼此却看不到对方的脸,整个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容不一下一丝一缕的光芒。
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三人顿时有些紧张。
“宝珠没有问题,只是我们看不到它发出来的光。”颜如汐在摸索了一阵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看来,此处有着厉害的禁制,我们小心。”
杨硕道,手指一弹,本源真火却不见释放,再度尝试几遍,不禁心中一寒。
魂力无法调动!
无法调动魂力,就意味着无法释放神识,这于修士而言,等于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身处这样的环境,人一下子便没有了安全感。
好在灵力还可以调动。于是功聚双目,灵眼登时大放。
映入眼帘的情景让杨硕皱了皱眉。视线中,大厅几乎每个角落都有灵力波动,白惨惨的,带着绿光,另人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换来的则是颜如汐的一声惊叫。紧接着一条手臂被人抓住了,而握住手臂的那双手则在微微的抖动。
柳倾涵虽没有任何动作,但从她沉重的呼吸中,也可以看出她此刻的紧张。
“你……能看见东西?”她问。
“不能。”杨硕道,“我能看到灵力波动。”
此言一出,就算看不到两人的目光,也能感觉到她们此刻的惊讶。
开启灵目,至少需要等到金丹期才行,杨硕提前开启,那便只有先天灵眼这一个可能。
先天灵眼与后天灵眼,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有着天壤之别。从杨硕逐步演化出望煞、破幻的能力来看,此目法的潜能可谓惊人。
“它们在动。”杨硕如此道,令两人更加的紧张。
未知的敌人,往往比看得见的敌人更加可怕。
灵目中,从墙上、地上渐渐凸出几道人影,影影绰绰,摇摆不定。
“来了!”
杨硕说道,单手一抓,龙影金刀出鞘。
刀光在身前一抹,登时便有哗啦啦的声音响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散。
“唰唰唰唰!”杨硕连连出刀,将来犯之敌悉数击溃。
而这一波虽然挡住了,却也让他手掌发麻,几乎握刀不住。对方的强韧,非同一般。
“你指点,我们来应付!”柳倾涵出言提醒。
“好!”杨硕回应。
“右边,坤位!”
“左手,震位!”
“身后,艮位乾位!”
杨硕不断指出敌方所在,颜如汐与柳倾涵各施手段,阻挡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在三人几乎脱力的时候,这样的攻击才突然停了下来。
眼前再度一亮,视线为之清明。
看着水晶灯笼发出的乳白色的光芒,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往地上一打量,发现周围除了散落的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再无其它。
“难道刚才围攻我们的竟是这些石头?”柳倾涵道。
“嗯。”杨硕点了点头。
这时,轰隆隆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前一后,两道石门同时拉了起来。
那呜呜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了,显然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几乎想都没想,三人选择了继续往里走。
甬道中接连出现叉道。三人便循着那呜呜的声音往里走,在几番左弯右拐后,终于走进了一间石室。
第六〇七章 混天魔王
石室里面很亮,而光线则来源于石室的尽头,那里居然有一个洞通往外界,只不过,这是一条绝路。
站在洞口往外看,是一片无尽的深渊。那呜呜的声音竟是从深渊里发出来的,听起来就像是无数的怨鬼在哭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断崖岭?”杨硕怀疑地道。
再三打量,确认这就是刚刚经过的断崖岭绝壁。
只是,从这里看,雾霭消散,视线清晰。断崖绝壁下依然是幽深的山谷,以杨硕超凡的目力,居然一眼望不到底。
它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凝视着所有凝视它的人们。心中的恐惧被一点一点地攫取、放大,只看了一会,便感觉头晕目眩。
扭头一看,发现颜如汐与柳倾涵二人正从身后越过,一步一步地朝着深渊而去,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就在她们将要一脚踏空的时候,杨硕箭步上前,一手一个,将她们拽住。
“你们,醒醒!”
一声断喝,如洪钟大吕,令二人同时一震,恢复了意识。
两人疑惑地看了看脚下,都惊得往后一退。
“这片深渊有着未知的力量,不要靠近。”
听到杨硕的提醒,两人连忙收回了目光,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石室内。
石室里零落地放置着一些东西,大多是一些玉简。
杨硕随手拿起一份,发现里面记录的,居然是那位远古修士的修炼心得。越是往下看,越是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
这,简直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要知道,高阶修士何其稀少,如果能得到他们的修炼心得,无疑可以绕过许多弯路,于修行上的好处难以估量。
又随手拿起另一枚,眼珠子差点没给瞪出来。
《通玄道经》四个字清晰的印入脑海,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通玄道经》乃是玄天宗的最高心法,与上元宗的圣法《开元宝典》齐名,只有门中最为核心的弟子才有机会接触,而想要学全,恐怕只有历代宗主才有这个可能。
而现在,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面前,予取予求。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柳、颜二人也各自翻看着玉简,眼中的惊异之色越发的浓郁。
显然,这里就是那位远古修士的闭关之所在。
而其中一枚玉简,则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吾自神域归来,得一神斧,名为“开天”,非凡力可以驱使。吾珍藏多年,直至元婴达成,心奇之下,以东岭试斧,遂成天险。地脉因而混乱,有混沌之气自地底宣泄,阴冥迭出,顽石生智,以为惊奇。”
往下看,还有一段后记:
“吾在此悟道多年,借助鸿蒙紫气,终得化神之日,幸甚至哉!然地脉已损,阴灵乘隙而出,若弃之不顾,势必生灵涂炭。故,吾在此结下重重禁制,以作弥补。”
又云:“若后世有人误入此地,可尽得吾之真传。望后辈以天下苍生为念,自省己身,除魔卫道。若然,玄道幸甚,天下幸甚!”
三人看过玉简之后,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彼此互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留下玉简的,竟是玄天宗的创派祖师,也即仙道五祖之一的天玄子。
传说他与其他四人同闯神域,全身而返,不但参悟了无字天书《三清秘要》,还带回了一柄神器,名曰开天斧。此斧神力了得,非一般人能够驾驭。
天玄子进阶到元婴期后不久便离开了宗门,原来竟是来到了这里,而这断崖岭竟是他试斧的杰作。
一斧下去,居然横断东岭,动了地脉,这也太逆天了!被称为神器,当真是实至名归。
按玉简所说,天玄子是在此处进阶到化神期的,借助的是一种名为鸿蒙紫气的东西。
“天地初始,一切皆为混沌,此谓鸿蒙。而鸿蒙之气也即太初之气,乃天地万物之母。”柳倾涵道,“只不过鸿蒙之气包罗万象,只有其中所蕴含的鸿蒙紫气,才对修行者有益。”
颜如汐道:“我能感觉到,此处还萦绕着一丝极其细微的鸿蒙紫气。”
杨硕闻言心中一动。数千年过去,开天神斧所劈开之处,居然还有鸿蒙紫气溢出,难怪要被称为福地。若在此处修行,无疑将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你们看那里!”
顺着柳倾涵手指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一边的墙上还有一个暗柜。
推开暗柜的门,发现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玉瓶,一看就是收纳丹药的地方。
颜如汐随手拿起几瓶看了看、闻了闻,眼中便多了一丝神采。
这些居然全都是聚灵丹,千百年过去,居然还保存得十分新鲜,当真是十分不易。
别看它只有三品,于大多数修士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灵药,就算是颜如汐这样的天之娇女也不例外。
事实上,由于四品以上丹药极其稀少,所以即便是元婴期修士,也只能以服用聚灵丹为主,偶尔得到一瓶聚元丹,都能当成宝贝,只敢在冲击瓶颈的时候服用。
杨硕则兴趣不大。于他而言,丹药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除非品级能够达到五品六品,否则他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目光在玉瓶中一扫,便发现了一件骨片模样的东西,它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尤为显眼。
杨硕将它拿起,神识一扫,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是一块骨符,由不知名的妖兽的骨头所刻绘。功效类似于随机传送,生效也是瞬时的,传送的距离相当可观,甚至可以瞬息百里。
换句话说,这是一块加强版的瞬移符,可以传送的距离非常远,而且,它还可以重复使用。
不过它也有明显的缺点,即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法宝本身大量的灵能,之后便有相当长的时间不能启用,这个时间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并且,它的移动方向完全随机,所以一个运气不好,直接掉入敌人的陷阱里,也是有可能的。
即便如此,它依然是一件逃跑保命的利器。有了这件宝贝,在面对仇敌的追杀时,便可以从容许多。
于是道:“这块骨符我要了。至于丹药,你们就分了吧!”
对于这样的提议,颜如汐没有意见。她的命本来就是他救的,即便多分一些,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只是她很好奇,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宝贝,竟让他主动放弃所有的丹药?
如果让她知道这是一件于修行没有任何用处、独独用来保命的法宝,不知道要做何感想。
柳倾涵更不会有意见。他已经帮了柳家太多,漫说是一件骨符,就是将柳家全部家当托付,也无关紧要。毕竟,只要人在,比什么都好。
这一趟经历,可以说收获颇丰。只是有一点让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
不是说断崖岭凶险无比,连元婴期修士都要万分小心的吗?虽说他们也经历了凶险,但与元婴期修士的能力比起来,简直不足一提。
柳倾涵道:“这样想来,观道塔内的布置,应该是之后那位前辈的手笔。是他建立了断崖岭深处的通道,使我们避开了最为险要之处,直达此地。”
颜如汐点了点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解释。
顺手又拿起一枚玉简,读取了里面的内容。不一会,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
轻轻放下玉简,一言不发。
柳倾涵将它拿起,往里面注入了一道灵力,一条信息紧接着便传入了神识之中。
“都是垃圾。”
首先映入脑海的是这样四个字,让她好一阵错愕。
居然有人说这些不可多得的功法和修炼心得都是垃圾,这简直要让人惊掉下巴!
迎着杨硕疑惑的目光,她将手中的玉简递了过来。
“你不如自己看吧!”
后者拿起来一读,几乎给吓了一跳。
我X,这位前辈,果然别具一格啊!
越往下读,脸色就变得越来越古怪。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我呸!”
杨硕几乎给他啐了一脸。
接着往下看:
“天大地大,唯我最大。六合八荒,唯我最狂。
星海寰宇,诸天神皇,所过之处,皆臣服于本王!”
啧啧,这霸道,这豪气,吹得太过了吧!
再一看落款人——东方昊,便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寒毛乍起,猛然惊觉。
“东方昊?混天魔王东方昊?怎么会是他?”
柳、颜二人对望了一眼,都投来了惊诧的目光。在她们的认知里面,从来就没有东方昊这个名字,也没有所谓的混天魔王。
柳倾涵接过玉简,看了一遍后道:
“这位前辈所理解的道与我辈所信奉的道,是有所区别的。或者说,它更像‘霸道’。”
她说的没错,修道者当修身养性,拜老祖,敬三清,这是人所共知的,但凡玄道中人都要共遵此法。以己为尊,奉本尊为至上神,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这时,杨硕的头忽然痛了起来,脑袋如同要炸裂一般。
他双手抱头,将它埋进膝盖,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这突然的变故让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第六〇九章 前世的记忆
忽的,他猛的抬起头来,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无数的片断便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持续闪过。
那一张张面孔,既熟悉且陌生,包含着各式各样的情绪,有柔情,有怨毒,有傲慢,有敬畏。
…………
“东方,你可愿为本宫留下?”
眼前之人云髻雾鬟,眼波流转,她的脸上罩着一层薄纱,浑身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一颦一笑都美不胜收。
“留下就算了。你做你的瑶池圣女,我做我的银河浪子,岂不更美?”东方昊微微一笑道。
……
“东方兄。”
“肇兄。”
“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说话之人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手中一柄精雕细琢的莹白骨扇。
“好提议,有仇一起报,有妞一起泡!”
“如此甚妙。你我兄弟联手,这星域虽大,也不过是区区囊中之物。”
……
“霪贼,我要杀了你!”
一名紫衣少女说着,一柄碧绿短刀便递了过来。
东方昊一把抓住刀刃,另一手揽过她的纤纤细腰,戏谑道:
“杀我?你有这个本事吗?要不是看在朱雀星皇的份上,本王早就把你这妮子给收了!”
紫衣少女脸色发青,指尖一弹:“南明紫火,去!!”
……
“太初息壤已经得手,本王要游历这万千星河,找寻足够多的太初之气将其复原。若湖,你可愿等我?”
“你的话可当真?”
面前的女子绿裙摇曳,楚楚动人,一双黛眉微蹙,一双眼眸灿若朝霞。
东方昊勾了勾嘴角。
“真,比真金还要真!”
……
眼前一下子出现了许许多多道人影,一个个投来怨毒、讥讽与憎恨的目光。
“东方昊,你这个负心汉,你该死!”
“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东方小儿,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
“唰!!”
眼前再度一花,肇兴瑞那阴鸷的脸庞从黑暗中显现,嘴角带着残忍的微笑。
“机会只有一次,东方昊,你可要想清楚了!”
东方昊眸现杀机,向远处的绿衣女子望去。
一柄漆黑的镰刀正悬于她的头顶之上,刀口血红,充满了嗜杀的味道。
“若湖!”
“不要管我,你快逃!”绿衣女子大喊。
东方昊的身体迅速鼓胀起来,如同一个快速充气的气球。
他仰首望天,纵声大笑。笑声豪迈而放肆,充满了悲壮之气。
“想我东方昊一生恋迹花丛,最终却为情所困。天意,真是天意!不过,我不会后悔。天铎老儿,记住你说过的话!”
“不要——!”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过后,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东方昊的身体炸裂成无数的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星域,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星辰寰宇都在颤抖、战栗。
他的每一块血肉都化作大大小小的石块,向漫天星河洒落。
“天启石!”杨硕心中猛然一动。
又有一些纷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东方贼子已死,不要让他的魂魄逃掉!拘魂阵!”
无数的光点从四周亮起,将爆炸的中心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时,忽听一声“咻咻”的异响,如流泉划过天际,灰色的轨迹将天河涂抹得如同墨染。
“拘魂阵被破了?这不可能!”
“启禀大人,有人打通了黄泉之路,东方贼子的魂魄已逃往下界!”
“什么!”
之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没了声息。
…………
视线猛得一晃,杨硕再次被拉回了现实,脸色苍白如纸,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刚才那一幕是如此熟悉,仿佛置身其中,再次重现一般。
东方昊,难道我真的是混天魔王东方昊?在此处留下墨宝的,居然是我自己?
杨硕彻底蒙了。
“你……没事吧?”柳倾涵投来关切的目光,递上一条白帕。
她很想问上一问,这个东方前辈到底是何人,与他又有什么渊源,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开口。
杨硕接过白帕,闻着手上传来的一缕幽香,用它擦去额头的汗水:“我没事。”
突然找回的大量记忆,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
心口隐隐的还有一些痛。只因在那遥远的天边,还有一个人让他割舍不下。
不知道那个打通黄泉之路的人是谁,有没有受到牵连?
这时,甬道外传来一连串“咚咚咚”的声音,沉闷而密集,听着像擂鼓。
几人脸色一变。
“是脚步声!”
“难道……”
神识往外一扫,果然没错,之前击倒的那些石人居然又活了过来,正在往这边移动。
神识中,那些石人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一个个眼冒红光,十分的诡异。
它们看起来笨重,动作竟一点儿也不慢,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天玄子闭关的这间石室前。
杨硕在门后一摸,便摸到了一个机括,用力一扭,那石门便轰然砸下,将那些石人阻挡在了外面。
“咚咚咚”的砸门声紧接着传来。使得洞中的石屑簌簌地往下掉,若是一直让它们砸下去,没有不毁坏的道理。
“这就是天玄子前辈所说的阴冥吧,它们居然杀不死!”颜如汐道,眸中闪过一丝恐惧。
柳倾涵道:“他们不是鬼物,更不是生灵。只要地脉中的阴冥之气还在往外释放,它们便可以源源不绝地滋生,不死不灭。”
杨硕皱了皱眉。虽说自己的土行法术对这些怪物有着特殊的优势,但在巨大的数量面前,最终也只能落个力竭而亡的下场。
颜如汐走上前来。双手结了一道法印,伸手往石门上一拍,一个圆形的阵盘便出现在了石门之上。
纤手连点,金光闪耀,一道道法诀便打了上去,使得石门映出朦朦的金光,最终将它稳固了下来。
石门外的撞击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便没有了动静。
既然暂时出不去,不如就地修炼,当自身实力提高了,许多困难也就迎刃而解。
有了天玄子前辈留下的功法和修炼心得,哪怕不去练,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启发。
想明白了这一点,三人暂时将其他的抛于脑后,把心思放在修炼一途上。
将所有玉简都熟记于心后,柳倾涵和颜如汐便各自开辟了一间小型石室,开始了闭关修炼。
杨硕则拿起一枚玉简,陷入了沉思。
虽然脑海中又多出了许多记忆片段,但对于东方昊所使用的功法却没有任何印象。只依稀记得他擅长使刀,懂得虚实法则,能够进行令人恐怖的倍化。
而手上这枚玉简中则记录着一部他所留下的心法,也是唯一一部。
此心法共有九重,每练成一重,体内灵力便会增加八分之一,相当于提升了半个小境界。到第九重时,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别看它每一重的提升只有八分之一,累积效果却是非常的惊人。何况,此心法还附带一个极为霸道的技能,名为“衍天诀”,能够生生将灵力和魂力都增强一倍,时限是一刻钟。
这部心法没有名字,姑且取其中的“衍天”二字,称其为《衍天圣法》。
只不过,这部心法在修行理念上与多年来所学相冲,所以有些摸不到头脑。
于是默默地运起御土之术,重新开辟了一个洞府。这才合上石门,进入了珠内世界。
本书魔道八荒,来自起点中文。
紫瑛早命淑兰在未名湖中建了一个湖心亭。此刻,她正在湖心亭中休憩。
一张金丝楠木榻横陈亭中,年轻的紫瑛斜倚其上,翘着二郎腿。身后还有淑兰服侍。
一颗黑珠果被她轻轻捏起,投入口中,那鲜润欲滴的红唇,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样的尤物,难怪当年东方昊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檀口轻启,紫瑛斜来一眼,幽幽问道。那自然流露的慵懒、傲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得来的。
杨硕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您老难道什么都知道了?
又偷偷看了她一眼,不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就是东方昊的转世,会不会……
“瑛姐对东方昊是否有所了解?”杨硕道。
“这个人,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紫瑛道,一颗黑珠果在她手中化为了飞灰。
“……”
杨硕偷偷擦了把汗。私心想着,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居然让你如此咬牙切齿?
“不过很遗憾。他已经死了,还是被北界王那老东西亲自下令诛杀的。”又撇了撇嘴,道,“也亏他死得早,要不然,姑奶奶非得一把火将他烧成灰不可!”
杨硕的喉咙咕咚了一下,有些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决定了,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东方昊就是自己的前世。
又听她道:“当年他为了修补太初息壤,曾遍访诸天星域,寻找太初之气。没想到,还能给你留下一丝鸿蒙紫气。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好好利用,会有不小的好处!”
杨硕又问了:“但不知那太初息壤为何物?”
第六〇九章 冲关
紫瑛道:“传说太初息壤乃天地初生时的神物,能虚中生有,无止无休,从而孕育世间万物。当然,这些都是传说,本座也没有亲眼见过它长什么样。”
听了她的话,杨硕有些失望。本想说一说天启石的事,又怕说漏嘴露了馅,于是便没提。
“那本心法……”
“心法么?你看看就算了,可千万别想着去修炼。”
杨硕一头雾水。
“那是为什么?”
紫瑛略带玩味地笑了笑,又露出一丝不屑。
“他的心法,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修练。”
“……”
听到这样的回答,杨硕十分无语。
只有东方昊本人才能修炼,那我究竟算不算他本人呢?
行与不行,试过便知。
依葫芦画瓢地修炼了一段时间,结果却另人沮丧,根本摸不到门槛!
从珠内世界里走出来,杨硕重新捡起了《坤极功》,毕竟修为境界才是最为重要的。
于是面朝深渊绝壁,盘腿趺坐,开始了闭关。没想到,这一闭关,居然就是整整一个月。
期间,柳倾涵与颜如汐都曾多次醒来,又多次进入了闭关,只有杨硕,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此间的艰难险阻只有他自己知道。
刚进入修炼的第五天,便借助赨祖留在体内的灵力,一举突破了辟谷期第十层。又用了十天突破到了第十层巅峰,直逼辟谷期大圆满。
心中直呼畅快,正好借这个机会一举突破到金丹期。
丹田内,不断有大量的灵气涌入进来,高速旋转,凝聚成一团,渐渐地收缩、凝练成一个小球的模样。
然而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隐藏在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发作了!
脖颈后面,六角形的印记持续地闪烁着,发出玫红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六芒星形的封印。
眼看丹田内的灵气就要凝结成金丹的时候,那道六芒封印便罩了下来,将其笼罩在内,隔绝了外界涌入的灵气。
杨硕心中一懔,连忙将丹田中的灵力聚拢成一缕,朝着封印狠狠地轰击了过去。
丹田内一阵猛颤,小腹如遭重捶,却仍然无法将其撼动。如此反复尝试多次,又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捕捉到了那一缕鸿蒙紫气的踪迹。
那是一缕极其细微的气息,可柔可刚,可长可短,纤毫如丝,游摆不定。它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偶尔穿梭于经脉之间,又偶尔出现在气穴当中。
所过之处,经脉被疏通、壮大,穴道被扩张,填满。总总妙用堪称神奇无比,难怪玄天宗创派祖师对它推崇备至,若能将其收伏,好处不言而喻。
他又哪里知道,就连当年成功突破到化神期的天玄子也做不到这一点,便遑论是他!
现在的他,只有区区辟谷期大圆满修为,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他动用了本源真火。
青冥鬼火包围下,鸿蒙紫气如同一头受惊的小鹿,四处乱蹿,东游西走。
杨硕小心地操控着体内的真火,不让它有一丝逃出去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他失败了!
鸿蒙紫气仿佛拥有灵智一般,居然懂得趋利避害,且由于极为细小,所以无孔不入,难以捉摸。
它顽皮的悬浮在杨硕的面前,扭动着细麻绳一般的身躯,像是在示威,又或是挑衅。
杨硕悄悄调动本源真火,忽的出爪如电,将它一把掐住。
手中青火唿的大放,将它整个包裹。
“吱!”
如同被烙铁烙过一般,鸿蒙紫气发出极其细微的吱叫声,浑身紫光大盛,扭摆不停,活像一条被夹住尾巴的小蛇。
杨硕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该怎么处置它好呢?
正思忖间,鸿蒙紫气突然从手指间挣脱而出,嗖地射出,径直钻入了杨硕的额头之中。
这一下猝不及防,只感觉到脑袋嗡的一下,当场就懵了。
灵台乃意识之依宿,识海也在其中。若给它在里面乱蹿,搞不好就要将识海彻底损毁,那样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轻者神魂受损,重者成为白痴。
杨硕连忙运转魂力,识海因而掀起滔天巨浪。忽的,一条五色蛟龙从识海之中冲出,龙头一扬,龙嘴一张,便将那鸿蒙紫气咬在了口中。
大战顿时爆发。
此时的识海,虽说是海,实际上只有小湖泊大小,根本架不住双方如此缠斗。因而撑得十分辛苦,额头不停的冒出冷汗,下雨一般。
座下的石板因魂力激荡破碎成蛛网状,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一直到布满整个石室。
石室内的异动也惊动了颜如汐与柳倾涵。
她们从修炼中回转过来,都不约而同地调出一缕神识查看情况。这一看之下,都感觉到十分的惊诧。
“他,真的是在冲关吗?”颜如汐传音道。
“恐怕未必。”柳倾涵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道,“我们不必轻举妄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此时,识海内的交锋已经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刻。
鸿蒙紫气身形虽小,却胜在灵活且不失刚猛,尤如一条钢丝般不停的扭动,反绕,想要将五色蛟龙绞碎、灭杀。
后者因而遍体鳞伤,浑身的鳞片多处受损,却依然百折不挠,不肯放弃。
两方扭作一团,如同拧麻花一般,从识海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入识海,互不相让。
在经过了不知道多少轮的交锋后,鸿蒙紫气终于败给了五色蛟龙的坚持不懈,忽然间像没有了脾气一般,老老实实地盘作一团,在识海的某个角落呆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杨硕长长的松了口气,内视了一遍经脉,发现经过鸿蒙紫气疏通后,全身经脉居然扩充了一倍有余。
他不由得心中大喜。有了这样扎实的基础,冲击金丹期根本不在话下。
当年混世魔王东方昊来此采集鸿蒙之气,并有意留下了一缕,谁能想到,最终受益的居然是他的后世。
感觉到柳、颜二人的关注,于是向她们报了个平安。稍微调整了一下,又吞服了一把极品丹药,便再次入定,向金丹期的瓶颈发起冲击。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又是十天过去,杨硕闭关的石室终于缓缓打开了。
两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公子,你……”柳倾涵道,言语中满是关切之意。
颜如汐虽然没有说话,目光中却也透着询问的意思。
“如你所见,我暂时是没有可能突破了。”杨硕耸了耸肩,自嘲一笑道。
尽管体内的灵气比得到鸿蒙紫气以前浓郁一倍不止,但仍然无法突破那道封印。修为仿佛被锁死了一般,不得寸进,无论尝试多少遍也是一样。
所以现在也只能苦笑摇头,坦坦荡荡地承认失败。又打量了两人一眼,感觉到了两人身上的气势都有大幅提升,不禁问道:“你们的修为?”
柳倾涵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们都突破到了金丹期。”
果然如此。
原来,两人在修炼的时候,同样也捕捉到了鸿蒙紫气的踪迹。借助鸿蒙紫气对经脉的疏通作用,修行一日千里。
两人的天赋本就是绝佳,有了这样的神助,一举晋升一个大境界也在情理之中。
颜如汐因为本身修为较高,所以现在的境界居然达到了金丹期第二层。柳倾涵更是出人意料,从辟谷期第六层直接跃升到了金丹期第一层,堪称神速。
这还只是让鸿蒙紫气在身体内游走了一遍,便有了这样的功效。若是能随取随用,还不知道有多大的好处。
虽然她们也很想知道杨硕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晋级失败,但她们不会主动去问,这是必要的尊重。
看了看洞外的深渊绝壁,如初见时的那种眩晕感明显弱化了不少。
转眼就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是时候从这里出去了!
石门被打开,发现甬道内堆积了许许多多石块。
感觉到生人的气息,它们再度活跃起来,聚拢成形,重新组合成一个个石人。
但是这一次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三人合力,并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将它们打散了。
虽然过一段时间它们还会复苏,但这已经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了。
想起来时在山洞时发现很多条岔路,于是决定前去探上一探。
刚刚穿过几个岔路,突然横生变故,斜刺里一条白森森的骨爪透墙而出,一爪抓来,好悬没给扎个凉心透。
杨硕侧身躲过,依然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轰”的一声爆响,甬道的一侧给撞出了一个大洞,一具骷髅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那白惨惨的骨架,散发着幽幽的金属光泽。黑洞洞的眼窟窿里有红光闪烁,仿佛能摄人心魄。
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的头骨与颈椎是分开的,并没有相连,但这并不影响他活动自如。他踩着沉重的步子快速接近,浑身骨架发出“咔咔咔”的摩擦声。
三人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具骷髅正是来时在厅中见到的那具骸骨!
第六一〇章 无名骸骨
原来,这具骸骨的主人已经死去多年,残魂依然滞留于此,直到三人出现,才将他从浑浑噩噩中唤醒了过来。
此人生前修为一定十分了得,随手一抓,就能穿墙破壁,轻轻一蹬,脚下岩石便如蛛网般皲裂破碎。
此刻,他一爪伸出,整条骨臂脱离躯干打来,直指三人。
眼看狭小的甬道内避无可避,杨硕双手平推,土之灵气迅速在掌心凝实成形。
“轰!”
一声巨响,如同被重型大炮击中一般,杨硕倒飞而出,替身后二人挡下了大半的冲击。双手顿时一阵巨痛,若非有玄武幻盾护身,这双手怕是已经废了。
骨臂一击飞回,重新装回了无名骷髅的身上。幽深的眼洞发出两道红芒,让人后脊背直发凉。
柳、颜二人不假思索,一齐出手。
柳倾涵一扬手,一支仅手掌长度的白色飞剑飞出,直取骷髅头颈连接处。
颜如汐则纤手连挥,数颗白棋嗖嗖飞出,分取各路要害。
“叮!”白色飞剑遇阻,如同打在了钢铁之上一般,发出清脆的声响。
无名骷髅的脑袋往旁一歪,居然又迅速回正。
“叮叮叮叮!”白棋击中了无名骷髅各大关节要害,也仅仅使他顿了一顿。
“好强!”三人不由得心中暗叹。这具骸骨的主人生前的实力若不是达到了元婴期,断不至于如此棘手。
此人倒在天玄老祖闭关的石室前,可谓功亏一篑,想必定是怨念极重,这才没有重入轮回。
他究竟想做什么?
眼见骷髅再次逼近,柳、颜二人沿着甬道边战边退。此处空间狭小,施展不开,加之又有修为禁制、魂力禁锢,使得应付起来更加的捉襟见肘。
他去了哪里?颜如汐忽然意识到少了一个。正疑惑间,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进了黑暗之中。
后者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才发现拉自己的正是杨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洞壁上开出了一个大洞,由此穿插而过,进入了另一条甬道。
三人在甬道中急奔,身后是步步紧逼的无名骷髅。
“轰!”
前方甬道突然沙石乱飞,洞壁被强力轰开,那骷髅紧接着现出身来,白惨惨的骨头架子在黑漆漆的甬道中格外瘆人。
“看来是甩不掉了!”
说着,杨硕掐了个道指,口中轻喝:“土遁!”
随着这一声敕令,他的身体迅速沉入地下,再次失去了踪迹。
下一秒,金光从骷髅的头顶上方乍开,一柄金刀紧接着劈砍下来,势若奔雷,锐不可当。
这一刀,正是天权刀法第一式与第二式的完美结合。刀气凝练如同蝉翼,势大而力沉,同一境界下,无人敢撄其锋芒。
恐怖的割裂之气疾斩而下,就算是铜浇铁铸也能将其一分为二。
然而这一刀砍在无名骷髅的肩膀上,却只陷进去了寸许,便生生止住了攻势。
杨硕暗呼了一声“我去!”,一条白森森的爪子便搭上了他的胳膊,紧接着腰下一凉,整个人便生生地被抓了起来,横在半空。看这样子,对方是想要将他撕成两半。
此时,因为抑制魂力的禁制还在,本源真火无法调动,当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了。
柳倾涵怎能坐视不管,袖中飞剑倏然射出,“砰”的一声,便将骷髅的胸口给洞穿了去。白惨惨的骨架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使它看起来更为瘆人。
晋升到金丹期后,柳倾涵所使的飞剑威力居然还在龙影金刀之上,这足以证明,境界之差不是仅凭三招两式可以弥补的。
无名骷髅微微转头看向柳倾涵,颌骨微微一张,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嘲讽。接着,它又看向了杨硕。
杨硕给它盯得心里直发毛,无奈挣脱不得,只能与它大眼小眼地干瞪着。
这位前辈高人,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又是何必?既然已经亡故,何不早些到地府去报道,大不了我多烧点纸钱,让你在地下衣食无忧。
正一肚子牢骚,忽然从骷髅嘴里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几颗白牙一张一阖,格外吓人,死盯着杨硕的眼睛里也开始流溢出红光,诡异非常。
难道,这位前辈是看上我这副肉身了?忽然想到这种可能,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只听颜如汐低喝一声:“疾!”忽的从骷髅的脚下冒出一个棋盘形的阵图来。
白色的井纹交错纵横,其上有规律地摆放着一些乌光可鉴的黑棋,玄之又玄。
“定魂!”
颜如汐一声令下,忽的从那些星罗棋布的黑棋中冒出许多只触手来,将骷髅死死的缠住。
杨硕得了喘息之机,腾出手来,一张降鬼破煞符便照着无名骷髅的脑门按了上去。
“送你归西,给我定!”
符咒顿时金光大放,溢满四方,隐隐的仿佛有许多人在齐声念诵经文,森严而庄重。
“咔嚓”一声脆响,无名骷髅的脑袋裂开了一条细缝。
这就对了!前有颜如汐的定魂阵,后有专门对付阴魂鬼物的降鬼破煞符,就算你真是元婴期的鬼物也得乖乖受缚!
然而下一刻,那纸符居然唿的一下无火自燃,转眼便烧了个精光。
一张不够?那就两张三张,咱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消耗品。
“降鬼破煞符,我定!我再定!”
“唿!唿唿唿!!”
看着一张张化为灰烬的纸符,杨硕有些傻眼。显然,依附于此骸骨的鬼魂那不是一般的厉害,先前对于它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元婴期修士居然可怕到如此地步,仅仅一具骸骨也叫他们无计可施。
于是伸手一摸,星痕短剑操在了手中,一剑便削了下去。
元婴期大能又怎样,不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吗?还没有星痕毁不坏的东西!
纸符烧完,骷髅头上那骇人的嘴巴露了出来,似乎还带着笑。忽的大嘴一张,那骷髅脑袋居然离体而起,一口咬在了杨硕的手腕上。
“我去!”
感觉到手腕上的剧烈疼痛,杨硕直想问候它姥姥,奈何身体被制,挣脱不得。
无名骷髅那黑洞洞的眼孔中再次涌动起红芒,跟着化作一道红色的激流,一下子洞入了杨硕的印堂之中。
如同被一柄巨锤当头砸中,意识紧跟着模糊了起来。
识海中,狂风呼啸,巨浪翻滚,一条红色的巨龙在此翻江倒海,想要将此地征服继而占为己有。
夺舍居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凶猛,令人猝不及防。
珠内世界,正飘浮于未名湖上空修炼的紫瑛猛然睁开了双眼,眉头跟着就是一皱。杨硕若死,她上哪再去找这么好的宿主?
也就在这时,只听柳倾涵一声断喝:“孽障,休想!”
一团白蒙蒙的光芒从天而降,将杨硕整个包裹。
识海中,圣光普照四方,如同旭日东升,温暖如春。
杨硕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宁静与祥和,仿佛一瞬间看淡了一切,放下了一切。
红色巨龙如同受到了炮烙一般,翻滚不休,急退而去,比来时更为迅速。
无名骷髅则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紧接着便双手抱头,仰面跪倒。
一旁的颜如汐为之一懔,眼睛蓦然瞪大。
“这是……圣光术?”
杨硕一看机会来了,星痕在握,手起剑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骷髅架子拆了个七零八落。
刚刚还坚不可摧的骷髅此刻只剩下了一堆碎骨,散落一地。
那道红色流光因此无处可依,渐渐现出了一个婴儿的形状,正是那死去修士所结的元婴。
所谓结婴,并不是真的在体内创造出一个婴儿肉身,而是将自身元神凝练成一个婴儿形状的半灵体,它只是灵魂升华的一种表相。而这样的元神自然也是强大无比。
这东西,会很补吧?杨硕突然这么想。
然而想也白想,在白色光芒的照耀下,那元婴渐渐化作一团白烟,消散而去。从他那张婴儿面孔上,似乎还看到了一丝的不甘。
在它消失的最后一刻,一颗紫色的珠子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随它一起坠落的,还有一个储物袋。
杨硕一把将它们接住,一个苍老的声音便紧接着传入了脑海:
“此果为赠,助吾完成最后的心愿……”
声音苍老而厚重,充满了沧桑之感。
杨硕仔细地听了听,完后便皱了皱眉。
“北方,池家?”
…………
珠内世界,淑兰正为刚才的那一幕感到震惊。
“她居然也会施展圣光术?”
紫瑛接过她奉上的灵茶,浅尝了一口,道:“恐怕未必。”
“晚辈不明白,请前辈示下?”
“她所施展的并非圣光术,倒更像是来自于天赋异能。”
“天赋异能吗……”淑兰喃喃道,一双眼眸晶亮如玉。
“若非源自功法,又或外物帮助,那么,只有心性至纯之人,才能拥有这种天赋异能。这样的人,天生便拥有度化阴冥和鬼物的能力。”
“心性至纯吗?”
“你可不要小看。如她这般,别说是万里挑一,就是古往今来,也出不了几个!”
紫瑛说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赞赏,又道,“这小丫头不简单,有圣人潜质。或许,她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
第六一一章 重愿印记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一击之后,柳倾涵便有些摇摇欲坠。往口中塞了一颗丹药,席地而坐,调息起来。
从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灵力消耗得十分厉害。以她刚刚晋升金丹初期的实力,强行度化一个已经进化成元婴的阴魂,确实非常勉强。
杨硕打量起手上这枚紫色的珠子。只有指甲盖大小,圆润如玉,入手沉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好像在哪块玉简上见到过。
“紫露凝香?”颜如汐惊讶道,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道异芒,又迅速隐去。
杨硕这才想起,此果乃是炼制结婴丹最重要的一味原料,极其罕见,其珍贵程度远远超出想象。
也难怪,如果能够拥有一颗结婴丹,那么晋升到元婴期的希望便至少能提高两成。
别看只有区区两成,许多人就因为差上一线,永远就只能停留在金丹期大圆满,以致抱憾终生。
从最后那一缕元神留下的信息得知,这具骸骨的主人乃是北方池家的一位元婴初期的老祖,因为偶然间得知了断崖岭的秘闻,便偷入此地,希望找到晋升的机缘。
历经千难万险,他得到了这枚紫露凝香。这让他信心大增,决心一探到底。
谁料,却因为受伤过重,倒在了天玄子闭关的密室前,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便在死前施展了秘术,将元神禁锢在自己的身体内,等待下一批探秘者来到这里并将他唤醒,而他则好伺机夺舍。
他的计划本没有问题,毕竟能够闯到这里来的,多半也跟他一样经历了九死一生,这样他的机会就大得多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遇到的竟会是一块这么难啃的骨头。
想来这位也是真够倒霉的,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倒在了最后一道卡上。而他费近心机想要夺舍之人,偏偏又是杨硕。
按这位池家老祖的要求,只要将他的尸骨及遗物带回北方池家,他便以此果作为报答。
叶落归根,魂归故土,这是人之常情,各大家族对此也相当重视。何况,这还是一具元婴期修士的骸骨,珍贵非常。
想到这一点,杨硕又朝地上那一堆碎末渣子看了看,脸色便有些难看。
这样带回去不会被人打吧?会吧?
决不能告诉池家人这是自己干的,决不!
等等,我凭什么要答应他?杀人夺宝,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何况这谁刚刚还想夺舍来着,拿他点战利品也是应该的。
没有了心理负担,杨硕便理所当然地去开储物袋,反正是不打算还给池家人了,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谁知这个储物袋居然被下了禁制,没有特殊的手法根本打不开。而知道这种手法的人,恐怕也只能是池家修士。
这时只听紫瑛道:“你是否察觉到,你身上被人种下了重愿?”
杨硕为之一懔。内视了一通,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灵魂中仿佛被人强加了一道印记,抹除不掉。
“这是重愿印记。此印记在身,池家人便可轻易找到你。”
我去!那不跟脑门上顶着个灯泡一样,走哪哪亮?
“这印记能去除吗?”
“若是本座全盛时期,这不过是小事一件,眼下却是不可能了!”
杨硕顿感无语。
这时,柳倾涵从短暂的调息中恢复过来,问道:
“公子方才在接触那枚灵果的时候,可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既然被问起,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此人向我许下重愿,要我将他的尸骨带回池家。”
“重愿吗?”柳倾涵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可有何不妥?”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柳倾涵如此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此事牵涉重大,池家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想想也是,池家老祖身份超然,陨落之地又非比寻常,池家人又怎么可能不弄清楚来龙去脉?怕是到时候进门容易,想出门就难喽!
“如果,我不答应呢?”杨硕道。
开玩笑,东西在我手里,怎么做还不是我说了算!
正打得一手好算盘,却听柳倾涵解释道:“公子若是选择放弃,这枚灵果便会自行销毁。”
杨硕哑口无言,目光投向颜如汐。
后者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我能感觉到,这枚紫露凝香被下了禁制。”
“……”杨硕再度愕然。
看样子,这桩差事想不应承下来都不行了。
于是微微扬了扬下巴:“区区一个池家而已,去一趟又何妨?”
柳倾涵提醒道:“公子既已决定,务要小心行事才好。须知在七小家族中,要数池家的实力最为强横。”
杨硕道:“放心吧,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照样闯得。”
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那就是看在这枚紫露凝香的份上。
虽心有不甘,却也别无办法。杨硕一边收拾着碎骨,一边暗骂老狐狸,临死了还给他摆了一道。
此间事毕,三人再度寻路而出。
山腹内岔道多得出奇,如同一个大型的迷宫,交错纵横,毫无规律可循,如果想通过试错的方式一条一条去找,恐怕一年也走不出去。
杨硕虽然能够施展土遁术,但受修为限制,当下能够遁出的距离十分有限。想要穿越整个山腹,无疑是不现实的。
好在颜如汐自有寻路秘法。只见她纤指一翻,一个玉质的棋盘便出现在了手掌之上。
那棋盘乃青玉所制,晶莹剔透,小巧精致,四足微曲,乃四头瑞兽托底,四周飞凤祥云,突显尊贵,想来便是她的本命法宝。
颜如汐掐了几道指诀,一幅由白棋组成的图案便出现在了棋盘之上。星罗棋布的棋子仿佛映射着天上的繁星一般,璀璨而美丽,充满了玄妙的气息。
“苍天为媒,星轨为引。”一声唱罢,伸指一点,其中一颗星辰便被点亮,继而在棋盘上划出了一道轨迹。
“往东。”她道。
如此凡遇岔路,颜如汐便会施展秘术,几次三番之后,三人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由这里豁然开朗,连接着一个较大的石室。石室内有两个阵盘,由许多玉石组成,看上去像是两个传送阵。
“往左。”颜如汐道,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柳倾涵却低眉驻足。
“你怎么了?”杨硕问道。
但见对方走到右边的传送阵前,道:“我有一种直觉,往这里便可以找到我要找的人。”
“你是说,你二叔?”
柳倾涵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
颜如汐又取出了她的青玉棋盘,将其悬浮于身前。随手一洒,一把棋子便叮叮当当地落于其上,有黑有白。
棋子共有六颗,三黑三白。
“离上坎下,火水未济,大凶之象。”颜如汐平静地说道,目光落在柳倾涵身上。
“你是说,我二叔他……”
“非是你二叔,而是我们此行。若往右,便是如此。”
“颜姑娘,你确定吗?”杨硕道。
颜如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何意?”
“未来岂有定数?虽是大凶,然仍有一线生机,就看能否把握。”
杨硕就愣愣地看着她,心中默默流汗。
——姑娘,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颜如汐岂是蠢人,又怎会看不出杨硕脸上的表情变化。
当即黛眉一挑:“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你。”
杨硕笑了笑:“我信。”
说罢,大步朝着其中一个传送阵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身后二人皆是一脸愕然。
只因杨硕走入的不是别处,正是颜如汐认为是大凶的那一个传送阵。
未几,柳倾涵也跟着走了进来。
“颜姑娘,你我在此别过,若侥幸不死,他日定要同桌畅饮,再会!”杨硕朝她拱了拱手,便取出一颗灵石放入镶嵌孔,启动了传送阵。
白光迅速亮起,两人紧跟着便消失不见了。
颜如汐定定的站在原地,眸中惊愕未去。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
四周白汽蒸腾,烟云缭绕。
往左看,晶亮雪白的全是冰晶,整整一座山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凛冽的寒风从山坳处吹来,冰寒刺骨,仿佛要把人的皮肉也刮下来一般。
往右看,火红的岩浆不断往外喷涌,化作一个个小型的火泉,往上抛出数丈,即使明知有紫瑛护着,也不禁毛骨悚然。普通人随便给沾上一点,立刻就要化成黑灰,与岩浆融为一体。
岩浆流淌着,与冰山化出的冰水在中央交汇,形成大片的水雾。
冰与火,居然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谁也压制不了谁。
身处其中,一半身子是凉的,一半身子是热的,冷热交替,十分难受。
“冰炎洞!”柳倾涵眸光闪过,失声道。
“有什么说法?”杨硕问。
“传说冰炎洞是进入深渊的最后一道坎。所有想要寻觅天玄老祖机缘的人,都要先找到这里。”
这就不奇怪了。因为三人来时是从观道塔进入,走的是东方昊布下的捷径,所以实际上,他们此刻是在向外围走,往后的路,恐怕会更为艰难。
第六一二章 冰炎洞
三人所立之地乃是洞中仅有的一块平地,十丈见方,青石堆砌。如同冰火湖泊上的一叶孤舟,显得孤立而无助。
“咔咔咔!”
冰山的一角塌陷下去,抖落出许多冰渣碎屑,露出了一个棱角分明的轮廓来。
是冰猿!
那冰猿足有两人高,全身由冰棱组成,口中喷着凛冽的寒气,迈着机械的步子。干嚎一声,便一步一步地朝三人扑来。
“同之前见到的石人一样,都是由阴冥滋生,小心!”杨硕道。
“咔咔咔咔咔!”
不断有冰山塌陷下来,变化出一只只新的冰猿,加入到围剿三人的队伍中来。
只一转眼的功夫,数量便已达到上百之多。
这就有点棘手了!
“那边也有!”柳倾涵示意两人看火山的方向。
果然,一只只火红的怪物从流淌的岩浆中钻出头来。它们有头有尾,四足贴地,吐着长长的舌头。是火蜥蜴!
看到这,杨硕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当年在火山被火蜥蜴追得到处跑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不同的是,当年他只是一个本领低微、没有仰仗、又被认定为灵根极差的落霞门外门弟子。如今落霞门已经成为过去,居然还能跟这货碰上。这叫缘份啊!
然而这些火蜥蜴显然不会真把杨硕当成老朋友,所以一上来就没跟他客气。
它们四蹄踏火,速度飞快,两步三摇就蹿了上来。
论个头,它们足可算得上是当年那头小火蜥蜴的祖宗,每一只足有两丈长。全身燃烧着通红的火焰,灼热无比。
领头的那只奔行到火山边缘,猛的一蹿,便蹿上了平台,飞也似的。
杨硕咽了口唾沫,一掌平探,龙影金刀在握。
让你尝尝你爷爷的厉害!
“滋——!”
一只冰猿跳到近前,寒冰喷吐而出,将杨硕冻成了冰雕。紧跟着一爪子拍来,想要将他拍成碎块。
斜旁探出一剑,将这头冰猿斩成了两断。
柳倾涵道指一掐:“解!”杨硕这才从冰冻状态下解脱出来,打了个寒战。
好冷!
身后,一只火蜥蜴突然跃起,高过头顶,口中火舌如炮弹出膛,直打后脑。
那火红的舌头,温度至少能有上千度,一旦被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柳倾涵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只因这次她自身难保,救无可救。
就在这时,只见杨硕反手一掌,一道火光顿时喷涌而出,将那火蜥蜴整个笼罩。
青火现身,不但没有让人感觉到丝毫温度,反而在这灼热翻涌的冰炎洞中显得有些阴冷。
那火蜥蜴被这当头一喷,倒跌而回,但并没有受伤,打了几个滚竟又爬了起来。
杨硕微微一愣,随后大喜。
这里能够运转魂力,那就好办多了!
见刚才那头火蜥蜴和另一头冰猿同时奔来,于是双掌同时探出,隔空一抓,两头怪物便同时落入了两只突然出现的金色大手之中。
他们刚要挣扎,便彼此撞在了一起,继而冰销火灭,只留下了一团白汽。
“果然猜得没错,这些家伙最大的天敌正是他们彼此!”杨硕笑笑道。
三人如法炮制,应付起来便轻松了许多。
尽管如此,仍然架不住它们众多的数量。
一番苦斗下来,冰猿被打散,成了碎渣,火蜥蜴被浇灭,成为火山灰。
三人各都身上带伤,有被火灼烧的,也有被冰棱划破的。
柳、颜二人衣物多有损毁,几乎要衣不蔽体了。
不过这时候谁也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些,毕竟命都差点不保。
杨硕虽然伤得最重,但并未伤及根本。吞下几颗金创药后,肌体便开始快速恢复。
可还未等到他们有足够的喘息时间,冰炎洞中又生出新的变故来。
“轰隆隆!”
山体在摇晃,大量的碎屑从洞顶掉落下来。
平台也跟着摇晃,仿佛整座山都要崩塌一般。
“发生了什么?”柳倾涵面露不解。
“我们又有的忙了!”杨硕苦笑,示意二人看下方。
就在那冰湖与岩浆交汇之地,水流和岩浆开始剧烈地翻滚,如同煮沸了一般。
冰湖与岩浆不停地相融吞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流转不休,激起大量水花和白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搅动。
白色的水花和红色的岩浆相互扭绕,形成一个阴阳鱼的图案,充斥着一种另人窒息、另人恐惧的异样美感。
水底下有东西!
水声汩汩,岩浆滚滚,冰火湖的湖水向四周喷涌、排斥,形成了一个中间低,四周高的漏斗形涡旋。
紧接着,一个身长数丈的巨人便从水底缓缓冒了上来。
那巨人光头光膀,看不出男女,红的蓝的光芒在周身上萦绕着,好似一个火焰与寒冰的结合体。他没有瞳孔,只有一红一蓝两颗眼球,向外释放着可怖的光芒。
他缓缓浮上冰火湖的水面,不带一丝表情的眸光便落在了三人身上。
只这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募的,以他为中心,一股庞大的气息骤然生出,向四面八方席卷。冰火湖为之掀起滔天巨浪,炽热的水流裹胁着火红的岩浆抛向空中,铺天盖地而来,毫无死角。。
“小心!”
杨硕一声大喝,一物随之抛出,在空中急速放大。
“虚空印!”
虚空之印迎风暴涨,转瞬变得和一座小山一般,耀眼的金光将整个冰炎洞照得通亮。
“给我砸!!”
杨硕大吼一声,抵挡倾压过来的岩浆之后,顺手便将半空中的虚空印给轰击了出去。
那泰山倾轧一般的气势,足以令金丹期修士变色。
这便是杨硕在体内温养多时的本命法宝——虚空之印。
此印碾过虚空,重逾千钧,以不可阻挡之势压向那冰火怪人,带动周遭的空气都爆发出“隆隆”的共鸣声,如同滚雷。
然而下一刻,三人全都惊呆了。
只见那冰火怪人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那当头压来的虚空印之上。
“噔——!”
虚空印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随之顿止,定住了一般。
我去!
杨硕倒吸了一口凉气,丹田内的灵力还有些缓不过来。
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他使出了这一招,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灵力,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挫败和沮丧。
不会真的要像那池家老祖一样把命丢在这里吧!
正想着,那虚空印倒飞而回,向三人当头压来,势要将他们压成肉酱。
如果死在自己的法宝之下那也太憋屈了,杨硕赶忙往口中塞了一把丹药,道指一点:“归位!”
那虚空印滴溜溜打着转,嗖地化为巴掌大小,收入了丹田之中。
“好险!”感受着腹中枯竭的灵力,杨硕暗暗捏了把汗。
怎么办?
三人彼此看了看,眼中带着询问。
“让我试试!”柳倾涵道。
一步向前,却给杨硕一把拉住。
“你是想……”
柳倾涵点了点头。
“他就算再厉害,也终究是阴冥所化,或许值得一试!”
杨硕怔怔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松了手。
“别勉强!”
“我自有分寸。”
柳倾涵上前一步,双手持诀。
额前秀发飞扬,白裙无风鼓荡,飘逸而出尘。
有蓝色和红色的灵光从她身上释放,继而融合在一起,变成了白色的灵光,沐浴着她的身体,使她看起来圣洁无比。
杨硕微微眯了眯眼。没想到,她居然同时具有水灵根与火灵根,是一名水火双修的修士。
水火不相容,本是极其相克的,这样的双灵根已属少见,想要做到水火双修更是少之又少。仅凭这一点,足可以证明她的资质是多么的不简单。
倒是听紫瑛前辈提起过,在星灵界,这样的修士若是修习丹术,无一不是个中翘楚。
思索间,那冰火怪人似乎也感觉到一丝危险,眼中寒光一闪,嗖的一掌拍出,打向三人。
巨大的手掌横亘在半空,大如山岳。五指如冰剑火柱,一把抓来。
杨硕没想到他出手居然如此干脆,不留半点回旋余地。平台若毁,他们这些被禁锢了一个大境界修为,又无法御空的修士只能落入冰火湖中,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圣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冰火怪人的身上,使得他的行动为之一顿。
扭头看向柳倾涵,只见她脑门冒汗,手诀微颤,显然有些过于勉强。
这冰火怪人的实力之强大,恐怕还在那池家老祖所化的骷髅之上,根本不是她能够度化的!
果然,那冰火怪人的嘴角微微上翘,让人感觉到极大的不安。此阴冥居然拥有了自主的思想,这就大大不妙啦!
须知阴冥本无自我意识,一旦拥有了人的灵智,实力便已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高度,他们若是兴风作浪起来,是足以令世人胆寒的存在。
眼前这一尊,显然就是!
杨硕心中大呼糟糕,正准备做点什么,一道蓝色的身影从胸前飞出,落在了柳倾涵的身侧。
青丝如瀑,蓝裙妖娆,眉宇间透着妩媚与高傲。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居然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正是修习了神道之书《水无痕》的淑兰。
第六一三章 脱困
杨硕怔怔的看着她,不由得偷偷捏了把汗。
这下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再一看她的修为,又不禁呆了一呆。
连淑兰都晋升到辟谷期大圆满了,相比之下,自己还真是废到家了!
淑兰的出现也让颜如汐吓了一跳,见杨硕冲她点了点头,这才明了,但眼中依然抹除不去惊疑之色。
也难怪,突然一个大活人出现在面前,任谁也会吃惊。
淑兰二话不说,指诀一翻,同样一道圣光从天而降,打在了冰火怪人的身上。看她的手法,显然比柳倾涵要熟练很多。
那冰火怪人嘴里发出一阵阵另人心悸的嚎叫,眼看便要摆脱圣光的束缚。
颜如汐及时出手,将她的本命法宝青玉棋盘打了出去。
棋盘打着旋儿飞到半空,绽放出碧绿的光芒,将冰火怪人完全笼罩。
后者又岂能束手待毙,大手一抓,便将青玉棋盘抓在了手心。两手合拢,十指用力,想要将其掰成两断。
碧绿的棋盘释放出更加夺目的光芒,颜如汐则额头冒汗,摇摇欲坠。
本命法宝若然被毁,对法宝主人的伤害可谓极大。
这场胶着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成败在此一举!
杨硕手掌一翻,一张紫色符纸现于掌心,并迅速化为了灰烬。
增灵符,这是从楚天南师兄那里学到了扩灵符的绘制方法之后,根据《寅真符道》上的指引,磨练了很长时间才制作出来的。
众所周知,扩灵符只能在短时间内提升灵力上限,并不能补充灵力,除非能事先预料下一场战斗,否则完全派不上用场。
增灵符则不同,它可以在提升灵力上限的同时,直接补充这部分灵力,补充的速度比之丹药还要快上许多倍。而这种紫符,比独闯天一派时用到的黄纸符还要好上一个档次。
感受到体内快速汇集的巨大灵力,杨硕两腿一蹬,便朝那冰火怪人飞跃而出,凌空飞渡,横越十数丈。
这一举动,令两人不由得心中一揪。
他不要命了吗?下面可是炽热无比的冰火湖啊!
但见杨硕飞临冰火怪人上空,一柄尺长的短剑举过头顶,灰漆漆的并不出彩。
双手握柄,一剑便刺了出去。
冰火怪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紧接着那只闪烁着异芒的眼珠便给杨硕一剑切了下来。
唰唰两剑,一红一蓝两颗眼球先后飞出,被杨硕抓在了手中。
“啊——!”
冰火怪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号,带着无比的愤怒。
一掌拍出,将杨硕打向了湖中。
那湖水一半岩浆,一半是水,光那蒸腾的高温水汽就足以将人烤熟。
“公子!”
柳倾涵面露关切,手中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颜如汐则怔怔地看着,她救不了。
就在杨硕眼看要落入湖中的一霎那,滴溜溜一个钵盂形的法宝飞出,瞬间放大数倍,然后安安稳稳地落在了湖面上。
杨硕一个翻身落了上去。手中抓着两颗珠子,不动声色地收入了怀中。
紫瑛告诉他,这两一个是冰魄,一个是火胆,都是极其有用的东西。
没有了这两样东西,冰火怪人便大势已去。给三道光芒同时笼罩,整个便再也动弹不了啦。
“净化吧,本该归于虚无的存在!”淑兰指诀连翻,口中念念有词。
冰火怪人的脸上随之流露出痛苦之色,双手抱头,一顿惨嚎起来。
半刻钟后,他轰然倒下,全身化为一滩冒着白汽的红水,消失在了冰火湖之中。
湖面上,水花翻滚如沸,直冒了好一阵才恢复如初。
最大的威胁消失,四人全都大大松了一口气。阴冥所化怪物强大无比,若非有圣光术对其进行克制,三人都要葬身于此。
故而,柳、颜二人都对淑兰高看一眼。
淑兰朝杨硕微微欠身一礼:“公子。”
杨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另外两人,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只要不傻,谁都能猜出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人是不可能装进储物袋里随身携带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拥有一个足够大的芥子空间。
颜如汐刚才可是亲眼目睹淑兰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望过来的眼神中带着疑问,她想亲口听听杨硕的解释。
但这要怎么解释,又如何解释?
柳倾涵微微皱了皱眉,表情沉吟。
“公子,她们……”淑兰道,意有所指。
刚才若非形势所逼,她也不会这么做,当然,这都是得到了紫瑛默许的。
可是,如果任由她们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能够容纳一个小世界的法宝,绝对是重宝之中的重宝。
沧溟大陆自有修真纪元以来,只有寥寥几人拥有这样的宝物。而其中又数开元老祖手中的那件宝物最为不凡。
据说,此宝蕴藏的芥子空间自成一体,大到可以容纳一座小山,种养灵植都不是问题,更别说是藏一个人。
如此重宝,其价值堪比一个大宗门。若然出世,恐怕要受到全天下的觊觎和争夺。
“你打算怎么做?”耳边传来紫瑛的声音。
杨硕皱了皱眉,显然,紫瑛是不介意再收两个丫鬟的,让她选,她一定会采取非常手段。
“柳姑娘不会是那种人。”杨硕道。
紫瑛发出一声轻笑。
“你怕是给她的美色迷糊涂了吧!”
“不,我相信自己。”杨硕坚定地回道。
魔道八荒,来自起点。
“好吧,那另外一个呢?”
杨硕陷入了两难。
目光与颜如汐再度交汇,后者表情清冷,并不急于询问。
紫瑛道:“拥有灰珠的事若让他人知晓,你将永无宁日。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将她抓进来,供本座奴役。二是立刻将她诛杀,免除后患。”
杨硕又看了看淑兰,道:“你回来吧!”
淑兰犹豫了一下,再施一礼,身形一转,便化作一缕轻烟飞进了杨硕的衣袖中。
这一幕,再次让两人吃惊不已。对于杨硕拥有芥子空间这件事,之前还只是猜测,如今事实则摆在眼前。
杨硕主动向她们挑明,这意味着什么?
“该你做出决定了!”紫瑛催促。
看到杨硕眼中的精芒越发的浓郁,颜如汐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柳倾涵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的,她心里清楚。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道。
杨硕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没有选择。
“我不会这么做。”颜如汐道,语气十分肯定。
但这并不足以打消他人的顾虑,换了任何一人站在杨硕的立场都一样。
就在僵持之际,柳倾涵道:“不如以心魔立誓。”
说罢先开了个头。
“我,柳倾涵,愿意以心魔起誓。今日种种,绝不向人吐露半分,如若违背,定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颜如汐犹豫了一下,自知若不照做,必然是一个反目成仇的结果。
这是谁也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她做出了让步。
“我颜如汐对心魔起誓,今日所见绝不外传,否则,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以心魔起誓,是非常庄重的一件事,对修士而言具有极大的约束力,所以,通常不会有人将它当成儿戏。
颜如汐宣誓完毕,直勾勾的向杨硕望来,纤秀的下巴微微扬起,眸光清冷如刀。
“还有呢?”杨硕道。
“道友何意?”颜如汐一脸不解。
杨硕指天立掌,道:“我杨硕对心魔立誓,洞中所获绝不为外人知晓,否则肠穿肚烂,身死魂消!”
杨硕指的当然是天玄子留下的典籍,那绝对是了不得的发现。
他说得信誓旦旦,一本正经,全然罔顾紫瑛和淑兰早已知晓的事实。毕竟,她们不算外人。
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天玄子所留下的玉简太过重要。一旦被他人知晓,别的门派不说,玄天宗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而这些玉简三人各自都拓印了一份,所以有必要把话先说在前头,以免日后惹上无尽的烦恼。
毕竟,他颜家势大,别人不敢拿她颜如汐怎么样,但他和柳倾涵就不同了。为防不测,还是先约定好。
颜如汐想了想也觉得在理,于是依样画葫芦,再一次立下了誓约。
看着颜如汐小嘴儿撅起、银牙暗咬的样子,杨硕就觉得有些好笑。
还别说,她吃瘪的样子还挺可爱!
杨硕知道她心有不忿,自然也不会跟她计较。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想:
这丫头,若真像瑛姐说的,抓过来做使唤丫头倒也不错。只是曌月元君那边恐怕不好交待,万一对方真有什么法门能够知晓人去了哪里,那这篓子可就捅大了!
这时,隆隆之声在四处响起,冰炎洞再度剧烈摇晃,比上一次还要厉害,簌簌的碎屑夹杂着石块不停地往下掉。
三人意识到,这里要塌了!
“跟紧我!”
杨硕四下望了望,便朝那岩浆喷涌之处一跃而去。
颜如汐眼眸微微放大,心中蹦出一个念头:他疯了吗?
当然不是。就在杨硕落脚的地方,自然而然生出一块岩石,将他稳稳的托起。
第六一四章 颜家的底蕴
他每跳一步,火海之中便多出一块土灵凝聚的岩石,如同睡莲绽放,叹为惊奇。
青云梯,这一另类的御空法术,再度被杨硕施展了出来。
几个腾挪便去了老远,后面紧跟着柳倾涵。
颜如汐望了望脚下不断翻涌的火红岩浆,抿了抿唇,便也跟了上去。
出洞后是一个长长的地下河道,已经干涸。
沿着干枯的河床一直走,路却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个死角,没有路了。
“怎么会这样?”杨硕皱了皱眉。
以神识在四处搜索,发现四处墙壁都有禁制存在,想要土遁根本不可能。
之后,他们在一侧的墙上发现了一块黑色的印记,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这很可能是池家老祖留下的,他应该到过这里。”柳倾涵道。
杨硕点了点头,摸索了一阵,果然发现附近的墙壁存在异状。
“就是这里了!”
对于禁制,他所知有限。但凡遇到,都是直接了当地拿星痕破开,对于眼前这种没法下手的,就只能抓瞎了。
于是看了看了颜如汐。
后者斜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柳倾涵。
柳倾涵怎会不知她还在为之前的事而置怀。哂然一笑,道:“如汐妹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颜如汐默不作声地走到前面,伸手在石壁上摸了摸,一个八角形的阵盘便出现了。
“此禁制被人破去了一角,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她道。
说完,便着手研究这个阵盘。
几番尝试之后,阵盘开始疯狂旋转,接着便亮起了白光。三人对视了一眼,忽的从阵盘中传来一道强大的吸扯之力,将他们吸了进去。
眼前只一花,视线便恢复了。
三人发现,他们仍然身处山腹之中,前方是一条通路,有光线从洞外射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隆隆的水声,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回头再看,身后是一堵厚重的石壁,没有任何人工雕凿的痕迹。谁能想到,这里就是冰炎洞的入口。虽一墙之隔,却完全是两个世界。
洞外,一条瀑布垂落百丈,砸在洞口附近的岩石上,溅起大片水花。
有湿润的山风吹来,伴着草木清香,令人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洞外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仍不可大意。”柳倾涵提醒。
颜如汐打量了一会,足尖轻轻一点,第一个朝洞外掠去。
她穿瀑而过,百丈激流倾盖般砸落,却不见半点沾身,堪称惊艳。
杨硕紧随,却难免给淋了个落汤鸡。
这让他不禁感叹,有水系灵根果然就是好啊!
外面是一处山谷,到处是乱石和杂草,少有高大的植被。一条小河穿谷而过,冲出一大片碎石滩。
周围死气沉沉,不见活物。天是灰漆漆的,整个世界都密布着一层阴云,让人倍觉压抑。
忽的,一丝不妙的感觉生起,让人莫名的心脏突突直跳。
这是危险临近的感觉,不会错!
杨硕猛地抬起头,便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掠过天空,铺天盖地,与之偕来的还有那泰山倾轧一般的威压,叫人一下子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分毫。
妖兽!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妖兽!
不断放大的瞳孔中,一只金色巨爪凌空抓下,如同倾盖一般,兜头罩来。
颜如汐被它一把抓住,拎至半空。
“啊!”即便冷静如她,也不禁惊呼出声。
铁钳一般的利爪收拢,想要将她捏碎。
两人瞪大了眼睛,浑身如同压着千钧巨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悲剧。
这时,从颜如汐的身上发出一阵强烈的金色光芒,将她的身体映照得通亮,如同一团炽热的太阳。
显然,想要杀她并不容易,她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不断收紧的金色巨爪遇到了阻力,如同捏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坚铁金刚。
杨硕这才有机会看清,头顶上方这只巨大的怪物乃是一头鹰隼,只是比之前在崖壁上遇到的更加庞大了许多,其实力至少也有四阶巅峰!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灭了老的又来了老祖宗级别的,这是要不死不休吗?
这玩意到底是有多记仇啊!
心中虽然郁闷无比,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急忙运转灵力,发现体内经脉阻滞,难以调动。就连魂力也被极大的压制。
这,就是实力的碾压,简单粗暴,几乎无解。
所以在那一瞬间,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
那庞然大物不断的收紧利爪,以至于几乎能听到金属碎裂之声。
颜如汐身上的金色光芒越发的耀眼夺目,让人无法直视。
接着,一声闷哼从她的嘴里发出,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瑛姐,救她!”
杨硕没有别的办法。叫他眼睁睁地看着颜如汐在自己面前陨落,他做不到。
更何况,颜如汐如果死了,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俩,一个都跑不掉。
也就在这时,一个更为恐怖的气息骤然降临在这片小天地里。
那极致的压迫感,令两人都不由得脸色大骇。
这回又是什么?
杨硕几乎要哭了。
这骇人的气息同样令那巨大鹰隼为之警觉。
巨大鸟头一扭,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在身后。
“哧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响起,如裂帛,如破竹。随之亮起的是一个裂纹状的白色光带。四周电流激荡,火花绽放。
那光带是如此突兀,如同这片天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要出世一般。
果然,从那光团之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温润如玉,纤秀如葱,呈兰花状,就像青春少女的柔荑,洁白无暇。
这本是一只绝美的手,但是此刻,没有人会将注意力放在它的美好之上。
此手一出,那股浩瀚的气息愈加的骇人,如同神佛的化身,带着无上的威严,无比的压迫,如同死神的临近,令人惊叹,令人窒息。
这是……
妖隼为之一惊。巨大的羽翼张开,本能的想要闪避。
然而它能做的,也仅止于此。
只见那兰花指的中指微微一抬,动作轻柔得就像是掸灰一般,竟带着一丝美感。
手指只是微微一摆,却有一道强横无匹的灵光闪过。
“叭!”
妖隼那巨大的脑袋被这一弹,瞬间便化为了齑粉,不复存在。
杨硕看得呆了。
只是轻轻一点,便击碎了一只四阶巅峰妖兽的头颅。这实力,何其恐怖!
“轰!”
妖隼的身体向下坠落,砸得山石碎裂,水花乱溅。巨大的躯体横陈二人面前,如同一座小山。
跟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妖丹便落入了那手掌掌心之中。
这一幕,前后只有短短的一瞬,却让人感觉过了一个时辰一般,压抑,迫人。
可以想象,如果这一指不是弹向巨大妖隼,而是自己……
杨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中想到了一个人。
白色光带被撕扯得更大了几分,仿佛在撕扯一张年画一般,将空间背景撕扯成可怕的黑色。
在二人瞠目结舌间,一名宫装女子现出身来。
绛衣披拂,椎髻高耸,一股若有似无的光华将她笼罩,浑身透着高贵无比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那气势,如神皇降世,如女帝临驾,众生万物皆甘愿臣服。
这让杨硕几乎有一种想要跪倒、顶礼膜拜的冲动。
柳倾涵伸过来一只手,在他的肘下一托,这才避免了真的拜倒在地的尴尬。
修为高出一个大境界,定力也高出许多。
当然,这也与柳倾涵本身特有的气质有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恬淡超然。
“晚辈柳倾涵,拜见曌月元君。”柳倾涵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礼,道。
“晚辈谢石,拜见曌月元君。”杨硕连忙随礼。
曌月元君看了看二人,虚掌一托,便有一股无形之力生出,将二人扶起。
这时,杨硕才有机会认真地打量这位前辈。
那身材怎叫一个好字,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唯独面貌被一层淡淡的光华遮掩,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想来也不会太差。
以他的见识,这应该是他见过的实力最为可怕的女修。
相比之下,影魔、蓝婆婆、伍柳两家家主的实力似乎还要逊色几分。由此猜测,她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元婴后期。
境界越往上,提升就越是难上成百上千倍,所以就算同属元婴期,前中后期也有着巨大的差别。这种差别,往往是不可逾越的。
对方也不知道掌握着何种秘术,竟然撕裂空间,穿越结界,直接来到了颜如汐的面前。
要知道,结界内部的空间是不能够随便穿越的,即使懂得空间法术也未必能够办到。
她之所以能够做到,恐怕是在颜如汐的身上留下了某种媒介,有了这种媒介,便可以在其遇到危险的时候横渡虚空而来。
这,便是大家族的底蕴。
想清楚了这一点,杨硕不由得后脊背直冒冷汗。若是当初在冰炎洞真的一言不合下了杀手,那么现在被点碎脑袋的恐怕就是自己。
第六一五章 命运之轮
这种实力,捏死自己还不跟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即便紫瑛出手,恐怕也阻止不了。毕竟,紫瑛没有真身,魂力也没有高处对方多少。
曌月元君浑身宝光莹莹,神韵迫人,如神佛降世一般,让人莫敢仰视。
她来到了二人面前,敛去了周身的磅礴气息,这使她看起来顺眼许多,就像一名和蔼可亲的长者。将颜如汐横陈于面前,以神识去探察伤势。
“前辈,她怎么样?”柳倾涵问道。
“伤得很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曌月元君道,语气淡淡,并没有太过置怀。显然,颜如汐的伤势还没有严重到难以挽回的程度。
接着,只见她单手一挥,半空中便再度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那口子的后面,是纯粹的黑色,白色光弧跳跃其间,发出嘶啦啦的爆破声,令人心惊肉跳。
有灿灿金光从空间裂缝中透射出来,紧接着一头毛色金黄的羽兽浮掠而出,后面拖着一架车辇。纱帐华盖,暗香袭来,令人目炫神迷,正是颜如汐的鹓雏座驾。
随手一挥,便撕裂出一条空间裂缝,沟通往来,这种能力简直可怕。
须知空间法则何其玄奥,就算是元婴期修士也只能略窥管豹,如影魔那般擅长此道的大能,也只能构建出非常有限的空间通道。曌月元君这一手,不可谓不惊人。
曌月元君在颜如汐身上一抹,后者便在一道光华闪耀中不见了踪影,料想是进入了凤辇宝驾之中。接着,鹓雏振翅,凤辇再次钻入空间裂缝,随那空间裂缝一起消失了踪迹。
二人看得有些呆滞,半晌没有言语。
“此处果然是断崖岭。如此想来,你们应该是得到了莫大的机缘吧!”曌月元君四下望了望,道。
杨硕的脸色有些难看。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
曌月元君微笑着,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似乎从里到外都给对方看光了一般。
“你们不必急于否认。吾对天玄子留下的典藏并无兴趣。”曌月元君又道,目光在杨硕身上停留,认真地打量起来。
是啊,只消回去一问颜如汐,自然什么都知道。就算她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带回去的那些玉简总不会骗人。
玄天宗这回可算是把家底都泄了。天玄老祖这般做法,简直难以理解。莫非真是在进阶化神后大彻大悟,不在乎这世间名利了,故而有了天书神授,天下人皆可习得的想法?
“一月不见,修为便提升了如此之多。难怪伍柳两家不想他人染指。”
曌月元君说着,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喂喂,就算是长得好看,也不用这么毫不忌讳地盯着看吧!
曌月元君目光如炬的望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让杨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辟谷期大圆满么?依小友在观道大会上的表现,如此结果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杨硕苦笑。这不就是说自己废么!
也难怪,三人同获机缘,柳、颜二人都成功晋升了一个大境界,只有他一人还是小小的辟谷期修士。两相一比,就显得太过突兀了。
“前辈说笑了。晚辈不过是玄天宗一名外门弟子,资质自然远远不及二位大家小姐。”
“外门弟子吗?”曌月元君嘴角上勾,面带玩味。
对于这个身份,她并没有戳破。聪明人之间,话说三分,点到即可。
少顷,她啧啧一叹,道:“人品相貌,都属上乘,难怪那夏丫头会看上你。”
夏丫头?杨硕怔了怔。一看柳倾涵的脸色微红,瞬即明白了过来。
对方口中的夏丫头,可不就是柳母夏夫人吗!
“至于根骨嘛……”曌月元君微一沉吟,手掌一翻,便从杨硕身上汲取了一道灵力,摄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眼观鼻,鼻观心,感受起这股灵力来。忽的,她眉头微微一皱,露出疑惑的表情。瞬即又舒展开来,作恍然貌。
“如果吾没有看错,小友还是万中无一的混元灵根。可惜,若非机缘深厚,想要结丹,难上加难!”
杨硕听罢心中一动。这是第二次听到“混元灵根”这个叫法了。影魔一事后,他也曾特意寻找过此灵根的资料,但并没有任何收获,就连听过它的修士也是少之又少。
于是恭敬一揖道:“望前辈不吝赐教,混元灵根究竟有何不同?”
曌月元君道:“据吾所知,混元灵根乃五灵根之异种,修行远比五灵根来得容易。只不过,须有合适的功法相辅,否则,终其一生也难以迈入金丹之境。”
杨硕听罢愕然。
如此说来,自己能修行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十分难得喽!
听对方的意思,自己没能成功进阶完全是灵根和功法的问题。然而杨硕自己清楚,结丹失败并非灵根使然,乃因六角封印作祟。
“请前辈指点迷津!”杨硕又道。他倒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功法,才是最适合混元灵根的功法。
“五灵根者,五行皆备,然生克牵扯,运转无序,故而难有突破。唯有混元,无所不包,无所不有,运转乾坤,包罗万象,五气交融,不分彼此,方是正道。”
杨硕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你讲的好有道理,然而我还是一窍不通。
想了想,便问:“莫非前辈说的这门功法就叫《混元功》?”
“孺子可教。”
“那么,此功法须向何处寻得呢?”
扯了半天,这才是关键好吗?
曌月元君却笑了。
“小友运气不错,此功法现藏于颜家宝库之中。”
“什么?”杨硕听得一惊一愣。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等等,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阳谋吧?
柳倾涵道:“在下曾听闻,颜家功法从不对外传授。前辈既然肯指出一条明路,想必是有什么条件吧!”
“不错。”曌月元君微笑着,再度望向杨硕,似有所指。
杨硕听罢莞尔。
“所谓条件,莫非是让在下入赘颜家,成为颜家的上门姑爷?”
曌月元君郑重了神色,道:“两位果然是聪明人。不错,颜家祖训有云,颜家功法,皆不传之秘,非吾族人,不足相授。”
这就难怪了。颜家以女子为尊,传承者也必须是女子,男子只是陪衬。外人想要获得颜家的功法,必须与其缔结姻亲。数千年来皆是如此。
而颜家为了不断壮大,就必须从外界招募资质上佳的男子与族人婚配,如此才能绵延万载,长盛不衰。
事实上,入赘这种事,在修仙界算不得什么,毕竟实力才是第一位。有实力,你可以找一堆女修给你作妾。同样,高阶女修找一堆男修当炉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对于一个没有深厚背景的小修士来说,入赘修仙大族绝对是一步登天的捷径,将来可以得到的资源数之不尽。更何况,颜家女子以美貌著称,个个是人中之凤,但凡娶到一个,都受用无穷。
堂堂一家之主,亲自抛出这节橄榄枝,这桩婚事也必然是极受重视的。可以预料,将来要婚配之人,也多半是族中极有地位的女子。
这时候如果换了别人,恐怕立刻要一拜到地,千恩万谢了。这,绝对是天大的机缘,成就大道,抱得美人,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可惜杨硕并不吃这一套,耸了耸肩,道:“让前辈失望了。颜家虽好,在下却无福消受。”
曌月元君款款一笑,雍容而优雅。如此回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的目光投向柳倾涵,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
单手一扬,“嗞啦”一声,一道空间裂缝再度凭空生出。
她再度望向二人。
“你二人是继续留在此处,还是随吾一同离去?”
两人互相看了看。
断崖岭绝非浪得虚名,多留一刻,便多一重危险。离去,显然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没等柳倾涵回绝,杨硕施了一礼,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然晚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实是不宜现下离去。”
他知道,柳倾涵一心想寻找父亲柳正和二叔柳运的下落,是不可能就此放弃的。而要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做不到!
柳倾涵目露感激之色。杨硕回以一笑。
曌月元君也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
于是幽幽一叹,道:“吾观你印堂发黑,不如为你卜上一卦。”
说完,手捻兰花,掐算起来。
很快,她再度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因为他吗?
“小友可知,你很快便要遇到一场史无前例的灾劫。”
灾劫吗?还史无前例?
杨硕一听白毛汗都出来了。这位前辈说得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柳倾涵担心他的安危,连忙深施一礼:“求前辈指点一条生路!”
她知道,曌月元君卜算极准,她的预言便等同判词,无不应验,从未失手。
既然对方说得如此郑重,那么这次的劫难一定非同小可,没有高人出手,恐怕难逃一死。
曌月元君却摇了摇头。
“不是吾不肯帮你,而是你需不需要吾之相帮。能否平安度过这次劫数,不在吾,而在小友自身之造化。”
“……”
柳、杨二人互望了一眼,不明白对方所指。
“罢了,吾再送你一句话。”
杨硕郑重一礼:“请前辈赐教!”
曌月元君仰首望天,叹道:“命运之轮早已转动,一切皆有定数。然吾辈所窥天道,不过冰山一角,天意难测,便是如此。变数来时,须善加把握,或许还有一丝转机。小友当好自为之!”
第六一六章 锁幽大阵
说罢,转身便踏入了空间裂缝之中。后者紧跟着“嗞啦”一声也彻底消失不见,严丝合缝,如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望着空间裂缝消失的方向,杨硕呆了半晌。最后又是长长一揖。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山风袭来,将浓重的雾气吹散,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阴霾散尽,让人为之心情舒畅。
抬头仰望,残月迷朦,星光晦暗,仅在东南方的天空中,有一颗蓝白色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那是……天狼星?”
杨硕与柳倾涵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狼乃恶星,主侵略。此星异常明亮,恐怕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望了望前路,心想无论前面有什么困难在等着,我也要闯他一闯!
…………
离断崖岭不远处有一个山谷,谷中灵气浓郁、阴气激荡,乃是一处阴阳交汇之地。
谷中,九座石山高高耸立,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屏障,如同拱出地面的九条巨爪。其中灵气盘绕不休,将地底阴冥尽数隔绝。
九座石山之中,有一座笔直挺拔,形态酷似一人,其双手于胸前持印,威严肃穆。
而在这石阵的中央,赫然有一块巨大的五彩晶石突出于地表,盘亘百丈,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一人趺坐于晶石之上,闭目不动,正是消失多年的东岭柳家二当家柳运。
他干瘦如柴,眼窝深陷,衣衫也是十分的陈旧,甚至有些破碎。虽是如此,从他身上隐隐释放出的气息却是强横无比,与他那叫花子一般的形象天差地远。
就在他的四周,一张巨大的沙盘状阵图飘浮于半空,忽隐忽现,放眼过去,高山峡谷、溪瀑河流历历在目,其中所描绘的正是东岭的全貌。
原来,当年天玄老祖亲手在东岭布下的法阵名为锁幽大阵,乃为固锁幽冥而设,所借助的正是此处的灵源矿脉。
所谓灵源,乃是蕴含丰富灵气的石壤,其精纯者便为灵石,正是名山大川灵气之来源。因其蕴藏于地底深处,故难以开采。此处若非天玄子与开天斧之功,想要寻到灵源也绝非易事。
眼下,柳运所处之地正是大阵最为核心的阵眼所在。
20多年前,因为某种原因,此阵几乎一度崩溃,直到柳氏三兄弟出手才将其暂时稳固,而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此刻,柳运闭目假寐,心神与大阵完全融为一体,整个断崖岭的任何异动都逃不出他的灵识。但凡有阴冥遁出,又或大阵出现缺角,他便会出手阻挡或修复。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不知春夏寒暑,不知岁月枯荣,时间于他变得毫无意义。
忽的,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一双精眸蓦地睁开,望向了身侧的一处。
“冰炎洞有人?”他喃喃自问。
沙盘上,核心位置附近有一块持续闪烁,昭示着那处出了异状,而那个位置,正是冰炎洞所在。
20多年来,冰炎洞一直十分平静,从未出现过问题。而此刻观来,蛰伏其中的阴冥竟有躁动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柳运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冰炎洞所处之地乃是最为核心之所在,是什么人,居然绕过外围的重重禁制,突然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难道是伍家的人?
不,不可能,依伍家那位的实力,真要闹出动静来,恐怕不止于此。
难道是柳家的那几个孩子?
不,更不可能,他们又何来这个本事?
况且,想要绕开外围禁制,直接闯入核心,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除非……除非有化神期以上大能者以大神通撕开结界,另辟蹊径。
这就有点不切实际了。沧溟大陆上的化神期修士屈指可数,且大半已经在数千年前的那场魔玄大战中消失了踪迹。
而最后一个踏入化神境界的修士乃是晟阳宗的胤清神君,其被世人称作修真史上第一天才,可惜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中,与星月宗的凌虚魔君双双失去音讯。自那以后,化神期修士便彻底从修仙界绝迹。
显然,这第二种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柳运冥思苦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是如此,他却不能坐视冰炎洞再生变故,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人惨死其中,一手抬起,便点了上去。
座下晶柱因而发出五彩的光芒,有一股澎湃的灵力顺势而上,通过他的身体,穿过他的手掌,汹涌而出,打了上去。
大阵紧接着发出五彩的光芒,力量也随之朝冰炎洞汇集。在这股力量的压制下,冰炎洞的狂躁才没有继续扩大。
未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核心阵图之外,核心法阵因而释放出强烈的信号,一道紫色的光幕突然出现,横亘于来人前方,阻止其更进一步。
“你来作甚?”柳运没有扭头,眼角余光瞥了对方一眼,冷冷说道。
“二哥……”来人轻声唤道。一身紫红长袍几乎曳地,头顶鱼尾高冠,清瘦的面庞上留着短短的胡茬,正是柳家家主柳宏。
“二哥?我如今这幅样子,也配得上你叫声二哥?”柳运反问,言语中带着讥讽。
柳宏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他知道,当年是他有错在先,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我知道,二哥还在为当年的事生我的气。”柳宏叹息一声道。
对于他的话,柳运没有回应。
柳宏又道:“当年我们兄弟三人同闯断崖岭,却止步于此,谁能甘心?”
柳运缓缓说道:“因为你的一句不甘心,害大哥赔上了性命。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语速虽缓,质问之意却十分的浓重。
“此并非我本意,我根本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当日若非那人出现……”柳宏面现愧疚,辩解道。
顿了一顿,又道:“若非那池年老儿擅闯,大哥也不会死。是他破坏了锁幽大阵,致使阴冥群出,招来大祸。为了修复大阵,大哥他……竟不惜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柳运再度沉默,良久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柳宏重重地叹了口气,恨没能亲手了结了对方,为兄长报仇,“可惜,仍是让那老家伙逃遁了去。”
柳运冷笑:“逃?池年老儿中了大哥一掌,经脉寸断,在这阴冥环伺之地,任他法力通天,也决计活不长久。”
柳宏道:“大哥就是太过仁慈,若早下死手,也不至于让他破开法阵,遁入核心。更不至于累及于二哥你。”
柳运道:“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说吧,你今日此行,所为何事?”
柳宏没有回话。一扬手,九颗黑色的小球蓦然出现,虚悬于四周。
它们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漆黑如墨,黑得发亮,如宝石一般。
“黑曜之石?”柳运眯了眯眼,问道。
“不错,正是黑曜之石。此石产自火山极阳之地,天生便是阴物的克星,以它为法阵媒介,锁幽大阵当能稳固许多。这些年我翻阅了许多典籍,终于得知了其使用方法,藉此,二哥当可从此处脱身。”柳宏道。
柳运闻言亦为之动容。试问,有谁愿意永远困在这个不见天日之地?谁又不想恢复自由之身。可他稍稍一思量,又不禁摇了摇头。
“黑曜之石虽是驱邪除祟的利器,用作阵眼材料再合适不过。但,若想用它们替代整个锁幽大阵的核心,却是万万不可能之事。”
“二哥多虑了。若我说可以呢?”
柳运转过头来,眯着眼睛望着他:“莫非你已经打算放弃这片灵源矿脉了?”
对于这一点,他自然是不信的,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三弟。他认识的柳宏,不会费尽心思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
果然,只听柳宏道:“小弟的意思是,不取全部,而是只取三成,二哥以为如何?”
柳运沉默了,这样的提议,确实很令人心动。
灵源矿脉所蕴含的力量何其庞大,哪怕只取其一成,也足以令柳家再度光复七小家族的威名。可如今,这个七小家族的名头,却拱手让给了伍家,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另人扼腕叹息的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语气坚决地道:“不,我不能冒这个险,这关系到千千万万条人命。此间灵源,说什么也不能动!”
“二哥!”柳宏有些急躁,苦苦劝道,“遥想当年,我们柳氏一门三元婴,那是何其风光。如今大哥身殒,二哥你又久困此地,柳氏家族早已没落得不成样子,难道你就忍心吗?”
柳运斜睨了他一眼,道:“当年若非你心生贪念,与那伍家沆瀣一气,又何至于此!曾经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池年会闯入这里,如今想来,恐怕也与伍家脱不开干系。”
对于柳运的疑问,柳宏并没有辩驳,他顿了顿道:
“二哥,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你只要相信,我是为了整个柳家,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忽听柳运沉声说道:“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黑暗中,一人缓缓现出了身影。不过,也仅仅是显露了身影,宽大的斗篷将他整个遮蔽,与夜色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更显得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看来柳兄对本座误会颇深。”伍天行道。
柳运冷冷一笑:“你不请自来,难道还指望你心存好意不成?”
伍天行并没有被他的言语激怒,只是平淡地道:
“不错,将此间情形透露与池年,正是本座所为。须知他在阵法一道上造诣颇深,有他打头阵,破解这断崖岭的终极奥秘根本不是难事。”
第六一七章 柳父的下落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难道,你就不怕惹来更大的麻烦吗,比如池家?”柳运反问。
伍天行却不以为然。
“本座了解他,以他的贪婪,断不可能让与他人知晓,所以一切尽在本座掌握之中。只可惜,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不过,本座却有了更大的发现。原来这断崖岭深处,竟是东岭灵脉所在,这还真是一个意外之惊喜。”
“看来,你也是冲着这灵源来的。”柳运缓缓说道,并没有一丝惊讶。
又看向柳宏,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们串通好的?”
柳宏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二哥,你要理解我的苦衷。没有伍宗主出手帮忙,单凭我,恐怕无法救你脱困。”
“救我?”柳运呵呵一笑,嘲弄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吧!他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这区区三成灵源。”
柳宏一怔,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瞬即看向伍天行,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如果柳运说的是真的,那么柳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而他,也将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伍天行沉默。
兜帽下的他微微仰了仰头,露出半边似笑非笑的面孔。
他道:“柳兄应该知道,此间灵源,足够数人在短时间内晋级至元婴后期巅峰。”
“那又如何?”柳运不为所动,淡淡说道。
伍天行道:“所谓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两家族人也将同享这份荣耀,何乐而不为?届时,伍柳两家合力,在灵气最为浓郁的中原之地谋得一山半水,根本不是难事。总好过世世代代龟缩一隅,不得寸进!”
伍天行的话很有诱惑力,换作他人,恐怕早就一起坐下来合谋大事了。
然而柳运却是个例外,否则也不可能固守此阵20年而不动心。
只听他道:“此间灵源与锁幽大阵乃是一体。灵源若被夺去,大阵亦不能维持,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柳兄居然不明白!”伍天行反问,语气十分的不屑。
话说到这份上,柳宏自然也听明白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了。想到自始至终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由得羞愤交加。
“难道,你想毁去整个东岭的灵脉?”
“所谓灵脉,归根结底也只是修炼资源罢了。若能善加利用,有何不妥?”
“这不过是你的一己之私,难道在你眼里,整个东岭的数十万条人命都不如你晋级重要吗?”
“不错,一旦阴冥出世,势必为祸世人,如此带来的后果恐怕难以预估。”柳运附和。
伍天行听罢哈哈一笑:“你是说那些凡夫俗子吗?他们不过是些蝼蚁。”
“既如此,你为何要等到今日才出手?这似乎并不符合你的作派。”柳运再问。
伍天行勾了勾嘴角,像是在自嘲。
“天玄子不愧是玄派翘楚,于阵法之道也如此精通。这锁幽大阵根本不是寻常手段可以破去的,即便是从内部破坏。所以,本座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而今,这个机会终于等来了!”
说着,他张开双臂,仰首望天,喃喃自语:“贪狼当道,天地不调,气运不稷,阴阳颠倒。破阵,就在今日!”
“伍天行,你当我不存在吗?”柳宏喝道。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伍天行道,言语中讥讽意味十足。对方修为本就不如他,而今更是构不成任何威胁。
柳宏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眉色跟着一懔,失声道:“离魂断肠散?”
伍天行的嘴角微微上翘:“不错。”
“你好卑鄙!”柳宏咬牙切齿。
“卑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弟居然还执迷不悟!用你们柳氏一族的族运,换取我伍家的万年兴盛,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值得。多年之后人们提起伍家,试问,又有何人敢有半句非议?”
柳宏满目喷火,偏偏又不敢大动真气,只能怒目而视,悔不当初。
对方说的话几乎无可反驳,这终究是个用实力说话的世界,一切手段都不过是工具。身居高位,人们只会敬畏或逢迎,又有几人敢说半个不是。一旦遭难,落井下石者有的是。
“果然是你!”
柳宏说的果然,指的自然是兄嫂夏夫人被下毒一事。
伍天行却不以为然。
“本座不过是在帮你。有夏师妹那层障碍,你又怎能轻易坐上这家主之位?”
“你……”
“本座也不妨再告诉你。亲手下毒,却又将罪名栽脏给柳梦娇的,正是你那宝贝女儿。”
“玉兰……”柳宏简直不敢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一家之主,且统领着整个伍柳宗,居然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甚至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自己的女儿。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被人利用和算计的一颗棋子。
斗篷之下,伍天行的嘴角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显然,他早就知道柳宏不可能真的站在自己这边,所以早就预留了后手。
“噗——!”柳宏一口鲜血喷出,不知道是因为怒极,还是因为中毒。
他立刻感觉到了不妙,连忙手掐道指,稳固神魂。
离魂断肠散虽不能对元婴期修士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也能在短时间里对元神造成极大的冲击。
更何况,此刻所有人都受到了修为禁制的影响,实力足足跌去了一个大境界。所以,此药对柳宏的影响可谓极大,若任凭药力在体内游走,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伍天行忽然出声道。
柳宏闻言一惊,神魂受损,使他居然没有感知到他人在后面偷听。目光朝身后望去,便看到了一男一女两道人影走了出来,正是杨硕与柳倾涵。
“涵儿,是你!”柳运面露吃惊之色。他也早就发现了有人藏在暗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他们。如此想来,冰炎洞里的动静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二叔,三叔。”柳倾涵朝二人施了一礼,表情十分的平静。
“看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也有所了解了。”柳运道。
柳倾涵点了点头,道:“只是大概。有关父亲大人的事,希望二叔能据实相告。”
柳运摇了摇头:“孩子,你不该来这里。这里的情况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
“求二叔成全!”柳倾涵十分坚决。和自身的安危相比,她更想知道的是父亲的下落,这是她的心结,一直萦绕在心头很多年。
“罢了罢了!你不如朝身后看看。”柳运轻轻一叹,道。
二人听罢一齐转身。
在他们身后,一尊近百丈高的石柱巍峨耸立,直抵天穹,与其他八尊遥遥对应,组成了锁幽大阵的九根阵柱。
只是,唯独这一尊石柱显得颇为不一样,它像一个站着的人,或者说,它就是一个人。
柳倾涵的瞳孔猛地一缩,眸中露出了惊惧之色,随后又是无尽的悲怆。
那坚毅的面孔,挺拔的身躯,不是其父柳正又是何人?
“爹……”泪水在柳倾涵的眼眶里打转。她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整个人都瘫在了那里。
虽然早已知道父亲的死讯,但也只是得自他人口中,亲眼见到父亲的遗骸又是另一回事。
她没想到,父亲柳正为了东岭的灵脉乃至东岭的万千百姓,居然化身成阵柱,守护这一方水土。
“本座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绕过核心大阵,跑到更深处去的?”伍天行出声道,同样十分的不理解。
就算他修为再怎么高深,又岂能料到当年纵横星灵界的混天魔王东方昊曾经到过这里,并给世人留下了一个玩笑。
柳倾涵高昂着头颅,目光冰冷。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到一丝的恨意。
若没有伍天行的推波助澜,当年恐怕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可以说,父亲柳正就是间接被对方害死的。对于这样一个人,哪怕他是一宗之主,也配不上她的尊敬。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黄毛丫头,连你也敢无视本座!”伍天行为之愠怒。他没有等到柳倾涵的回答,等到的只有对方如寒潭古井一般冰冷的目光,身为一宗之主的他如何能忍。
强横的气息顿时从他的身上漫延开来。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杨硕便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杀气迎面扑来,那气势,足以令修为较低者胆裂而亡。
那一瞬间,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只是下意识地挡在了柳倾涵的身前。
“住手!”柳运大喝。
“轰!!”
两人一齐被轰飞了出去,砸向了身后的巨大人像。
巨大人像发出一道淡紫色的光芒,减缓了二人后冲之势。所以这一撞,就如同撞在了一堵软墙上一般,并没有受到二次伤害。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保护他们一般。
可即便如此,两人毕竟也是挨了元婴期修士一击,所以仍给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六一八章 处心积虑
柳倾涵也就罢了,有人替他抵挡,杨硕却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若非有玄武幻盾护体,恐怕这一击就要了他的小命。
我去!这修为高的,难道脾气也更暴躁?居然招呼都不打就来这一下!杨硕吐了一口血,暗暗心想。
伍天行却为之动容。
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要灭杀柳倾涵,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但这一击落在一个修为只有辟谷期的谢石身上,居然只是让对方吐了口血,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有意思。”他啧啧叹道,“柳家后辈,还真是另人意外啊!”
他话里明着是赞赏柳倾涵,实则是欣赏这个叫谢石的后辈。玄天宗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名弟子,他实在有些好奇。一个能通过观道试练,修为又很一般的外门弟子,居然在正面挨了他的一击后还活蹦乱跳!
“你不要为难他们,有本事冲我来。让他们走!”柳运怒喝。
他怎能不急,他不能不急。这根本不是他们二人可以参与的争斗。
伍天行仿若未闻,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二人。
“短短时间,便已突破到金丹初期,看来传闻是真的,天玄老儿留下的机缘想是已经给你们寻到了吧!”
柳倾涵没有作声,仍是目光冰冷,眼若寒潭,带着一股子倔强。
伍天行缓缓走近,斗篷下的那张脸终于得以见人。
剑眉凤目,面如重枣,颌有三寸长须,若是单看外表,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此时他看向杨硕,带着几分戏谑。
“本座很好奇你的真实身份。这绝不是区区一个玄天宗外门弟子应有的实力!说吧,你究竟师承何处?或许本座可以饶你一死。”
杨硕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些许苦涩和自嘲。
果然还是让那颜小丫头说中了,特么真要面临人生一大坎啊。看这位的禀性,恐怕弄死自己就跟弄死一只小强也没有什么两样,并不会太放在心上。
心中暗暗罗列了一下自己能够抬出的大势力,不禁暗暗流泪。
落霞门某峰大弟子?心意宗前任峰主的记名弟子?能吓唬谁呢?说出来恐怕死得更快吧!
思来想去,好像还就是这个玄天宗外门弟子的身份更有面子一点,可是人家也瞧不上啊。
外门弟子,放在任何宗门,死几个根本不在话下,何况人家还是一名元婴期修士,谁会这么不识趣跟元婴期修士讨说法?
这时,他忽然想起齐云飞给他留的那块玄天宗玉牌。以那位的实力,身份也不会低到哪去。
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将玉牌取了出来,在面前晃了一晃,便又立刻收了回去。
又勉强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前辈既然早就看出来了,在下也就没必要藏拙了!”
伍天行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那块玉牌乃是玄天宗核心弟子才能拥有的信物。
这让他心中一动,重新考虑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来。
玄天宗既然是名满天下的六大宗门之一,实力自然是超一流水平,没有哪方势力愿意得罪。伍柳宗再强势,终究也只是东南边陲一方小势力罢了,和玄天宗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
于是道:“玄天宗内设六宫,不知小友隶属哪一宫,又是何人门下?”
“……”
杨硕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笑意又给凝固了。
玄天宗哪一宫,谁的门下……
谁的门下你管得着吗?
忍住想抓脑壳的冲动,脑海中仔细回想玄天宗的一干主要人物,结果发现根本叫不出几个。
这假的就是假的,多问两句就得露馅。可你这虎皮已经扯出去了,就是装也要装要底。
于是轻咳两声,道:“实不相瞒,家师乃……”
然而有人并不打算让他把话说完。就在杨硕准备将他那子虚乌有的师尊抬(吹)出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不管你什么来头,你的人头,我要定了!”
一声断喝,斩钉截铁,伍世勋紧跟着走了出来。
见到是他,杨硕不禁咧了咧嘴角。那一脸怨毒,还真就像媳妇撂下娃跟人跑了,完后又发现孩子他爹另有其人一样。跟你有这么大仇怨么?
神识往他身上一扫,又不禁有些愕然,好家伙,居然也晋级到金丹期了!
伍天行微微皱了皱眉,道:“你居然把他也带来了!”
这句话问的显然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人。
柳运、柳宏顿时吃了一惊,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居然还有人藏在暗处而不知晓,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
几声咭咭怪笑过后,又一人从黑暗处现出了身形。
同样一身黑色斗篷,留的是八字长须,眉目倒与伍天行有几分相似。来人正是伍柳宗副宗主伍天隐。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侄儿央求,我这个当叔叔的又怎能不应允?”
他虽说着话,身形却是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要消失在夜色中一般。
从他的身上,杨硕感觉不到一丝气息的波动,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若非对方主动现身,根本就不会想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在不引起对方注意的情况下,杨硕悄悄调动了灵目,不禁心中再一凛。即使在灵目的探查中,对方也只有十分微弱的灵力反应,微弱到与草木无异,根本无从发觉。
这个人很危险!杨硕心中懔然。
柳运不禁冷笑:“为了这些灵源,伍家还真是处心积虑!”
确实,伍家两大元婴期修士都在此现身,足以说明伍家对这次行动的重视。要知道,这伍天隐虽屈居副宗主之位,但真正的实力并不在伍天行之下。如此看来,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伍天行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向伍世勋道:“你来做什么?”
伍世勋的出现,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毕竟,这次的行动他也帮不上忙。
伍世勋朝他一礼,郑重说道:“父亲。您常告诫我,男人大丈夫要顶天立地,所以,我不能不来!今日之事,也希望父亲大人不要插手。”
伍天行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言语。
伍天隐则哈哈一笑:“好侄儿,像个男子汉,叔叔看好你!”
“多谢叔父!”
得到伍天隐的支持和伍天行的默许,伍世勋又朝杨硕望来,带着一丝讥讽。
“谢石,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杨硕抛给他一脸的问号。
伍世勋昂首道:“我说过,下次再见,我必杀你!”
杨硕无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浊气,有些无辜地道:“理由呢?”
“你拆我姻缘,毁我名誉,仅此一点,便足够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伍世勋面色沉凝,缓缓说道,又倏地转过身来,目光逼人,“今日,你我便堂堂正正做个了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杨硕怔怔地望着他,心说你还真敢说啊!
人家答应嫁给你了吗?明明是你想强娶豪夺吧!
都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门,居然强行将修为提高到了金丹期。金丹对辟谷,这还用得着比吗?
再说了,有你元婴老爹在场,无论最后谁胜出,我都没有好果子吃,这叫哪门子堂堂正正?要点脸吧!
金丹期很了不起吗?我要是也有个元婴期老爹压阵,非把你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然而想归想,现实是元婴老爹没有,一个关键时刻总掉链子的大小姐倒有一个。
“如果我说不呢?”杨硕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伍世勋冷笑,似乎看出了“谢石”的怯场,心中不由得更有几分得意。
“这可由不得你!”
一掌平伸,劲气一卷,六棱金锏便握在了手中。庞大的气息在金锏上环绕、肆虐,显示着他新晋金丹期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哪怕这股实力被此处的禁制生生压制在了辟谷初期。
不过这种压制是绝对公平的,杨硕此时也仅能发挥出筑基期大圆满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除非不惜亮出底牌,否则被对方收拾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只是,伍天行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敢亮底牌吗?
这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想起曌月元君临走前的那句话:变数来时,须善加把握,或许还有一丝转机。伍世勋他……会是那个变数吗?
眼见人家耳刮子都快扇到脸上了,又岂有不应战的道理,再者说,总比直接面对元婴期修士强太多了,最不济也能拖延一点时间。至于其他,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柳倾涵却站了出来。青衣素带,白裙飘摇,长发简单的梳在脑后,更显干练窈窕。
她就那样笔直地挡在了杨硕的面前,亭亭而立,如同一朵盛开的水仙花,清丽素雅,不染凡尘。
她没有说一句话,但她那决然的表情,清冷的目光,却胜过一千句一万句。
——想要动“谢石”,就得先过她这一关!
如此一来,伍世勋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再顾惜往日情分!”他冷冷喝道。
第六一九章 决斗
伍柳两家世代交好,族中晚辈也来往甚多。虽然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从小玩到大的情分还是有的。
此刻,这个曾经与他在一起过家家的儿时玩伴,这个两位家主私定的名义上的未婚妻,居然站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并用身体去袒护对方。这叫他如何能忍?
柳倾涵仍然没有说什么,但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
“无胆鼠辈,居然只会躲在女人的身后!”伍世勋怒极反笑,极尽嘲讽。
夺妻之恨,观道之辱,让他怀恨在心,想要将对方拆骨掏心,碎尸万段,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如今,他已然晋升至金丹期,足以将对方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让开还是不让?”伍世勋又道。
他的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油亮。没有人能阻止他杀人,柳倾涵也是一样。如果她非要阻拦,他不介意连她一起斩杀。
柳倾涵冷冷地望着他,丝毫没有畏惧他的强势,哪怕对方两大元婴期父辈在侧,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忽的,她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令她心神一震。
她扭过头来,默默地望着杨硕,脸上表情复杂。
男女授受不亲,哪怕只是拉拉手,也已经是越矩了!
杨硕却好像浑然不觉一般,道:“无妨。他不能拿我怎样。”
柳倾涵冰雪聪明,怎会不明白杨硕这是故意的。
只是她更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杨硕能否活着接下伍世勋的必杀一击。毕竟,就算再怎么实力了得,也终究受伤在前,而且还相差一个大境界。
两人简单的一系列交互,全被伍世勋看在眼中,这让他越发的愤怒,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杨硕因而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爽。很多时候,心情愉悦不是因为自己得到了什么,而是让别人什么也得不到,偏偏人家又拿你没办法。尤其是伍世勋这种二世祖,平时神气活现惯了,偶尔吃一回瘪也是应该的。
见柳倾涵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怪异,杨硕心说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低头一看,发现对方的一只柔荑还被自己死死拽着,几乎要掐出水来。这才将她拉到身后,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自己挺身而出。
“咳,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说完两步上前,手掌一翻,龙影金刀倏然出现。
霸气(俗气)无比的金色映得伍世勋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一股子浓浓的铜臭气息隔老远都能闻到。
“俗不可耐!”伍世勋一声讥讽,心中更是冷笑,这是你自己找死!
双足借力一点,人便腾空而起。金锏破空,劲气凛凛,强横无比的灵威跟着压将下来。
那气息汇成六道金色的光幕,锋利如刃,纤薄如纸,可切割万物。它们铺展开来,封锁了所有闪躲的空间。
这一击,只能硬扛,无可逃避。伍世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手,任凭你身法如电、机巧百变也无从施展。
杨硕眉色一懔,这一招居然与天权刀法的凝字决和势字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但杀气凝练,更胜兵刃,而且气势磅礴,如泰山压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金丹期的实力吗?
万法自然,大道归一,伍世勋修行的锏法,居然能打出类似天权刀法的效果——不,与自己那残缺不全的天权刀法相比,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是世家子弟的底气吗?
当下,他脸色微变。急忙运转所有灵力,于身前结成土之屏障作为第一层防护,龙影金刀则横挡在前,化做金色的护盾。
“唰唰唰唰唰唰!”
“噌噌噌噌噌噌!”
六道光幕切割在龙影金刀的刀背上,发出金属割裂的铿锵之声。
土之屏障只在一触之间便土崩瓦解,不成形态,龙影金刀也在一连串的轰击中迅速暗淡。
只在眨眼之间,杨硕便落了下风。
之所以接得这么辛苦,还是因为之前伍天行的那一击。
那一击虽然只是伍天行的随心之举,但毕竟也是元婴期修士的一击,开不得半点玩笑。杨硕表面上应付得轻松自如,实则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内伤。受此影响,他至今都没有缓过气来,体内灵气流动甚至有些阻滞。
然而伍世勋可不管这些,他想要的,只是杨硕这条命。
此刻他雷霆一击杀到,杨硕更觉胸中发闷,一口老血堵在喉中。
这口老血还没来得及吐出,伍世勋的六棱金锏便真正杀到了!
本书魔道八荒,源自起点。
这回不再是劲气交锋,而是实打实的兵器碰撞。如果说先前的攻击如同怒海狂涛,那么现在的金锏轰击便是擂木滚石。
“轰!”
恐怖的力量轰击在龙影金刀之上,令杨硕虎口剧震,金刀险些脱手。
澎湃的杀意紧随而来,不断轰击在他的身体上,哪怕有玄武幻盾护住周身也够呛。他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要被拍倒掀翻。
金锏再次化出六道锋利无比的金色光刃,破空而来,击碎屏障,在被玄武幻盾抵挡了大部分伤害之后,最终刺破肌体,肆意挞伐。
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杨硕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肉身是多么的脆弱,一旦失去玄武幻盾的保护,便如同一只失去了背壳的蜗牛,只能任人宰割。
思索间,恐怖的割裂之力随之临身,有如置身剑网刀山一般。顿时血肉翻飞,疼痛加身。
鲜血溢满全身,甚至有些是飙出来的。
一旁默默观战的伍天行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的孩子,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单凭这一击,已经足以配得上他的金丹期修为,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估计。
原本他一直反对采用激进的方法强行突破修为,如今看来,他已经牢牢稳固了自己的修为,今后的进阶再不会有什么隐患。
“怎么样,带勋儿来没有错吧!”伍天隐嘿嘿笑道,颇为自得。对于这个侄子,他一惯是疼爱有加。当伍世勋找到他请他帮忙时,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忍辱负重固然不是坏事,但如果仇敌就在眼前却不思还报,了却因果,是会影响道心的。
所以对于伍世勋来说,这是一次极好的历练机会。凭自己的本事一雪前耻,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才是伍家子弟应该做的。就让这个倒霉的孩子给他当陪练吧!
一旁的柳倾涵早已看得心惊肉跳,差点要按捺不住。直到杨硕冲她微微一笑,才勉强宽下心。
杨硕脸上是在笑,身上却无一处不疼。好在这些都是皮外伤,所以也只是看起来比较惨,并没有伤筋动骨。
他虽然浑身浴血,却没有丝毫退让,仍然双手握刀,横挡于前,与伍世勋形成了对峙之势。
只是,伍世勋却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去死吧!”
伍世勋大喝。体泛金光,劲气如燃,同往日那种世家公子哥的形象判若两人。他就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要择人而噬。
浩瀚无比的金之气息通过六棱金锏倾泄而出,尽数轰击在那龙影金刀之上。
龙影金刀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嗡鸣,仿佛要承受不起这股强大的力量,随时都要炸裂一般。
杨硕心叫一声算你狠,这是到底有多想要自己的命啊!
于是体力灵力剧烈运转,护住各大要害。此时如果他真的被掀翻,那么必定要门户大开,死无全尸。
他咬了咬牙,单膝一跪,手中金刀微微一拧,便有澎湃之力倾泄而出,打向一旁。
原来是用上了从太极拳法里悟出的一点巧劲,以此卸去了对方半数的力道。就是这样,也让他体内空虚,险些难以为继。
“轰!”
六道金色光刃倾泄在大地之上,顿时在青石之上留下了六条深深的沟壑,密密匝匝,整整齐齐,如同片豆腐一般。
巨大的冲击力将杨硕生生打离了原地,平移了数丈,而在他身侧,便是那六道恐怖的划痕,如同九天神兵降世,给生生劈砍出来的一般。
激烈的交锋后迎来了短暂的寂静。
烟尘散尽,两人遥遥相望。
他居然扛住了!
伍世勋这一惊可不小,因为他知道,他并没有丝毫留手!
可就是在这样没有留手的情况下,对方不但没死,甚至也没有给连人带刀打飞!
吃惊过后,又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
也难怪,杨硕俨然已经成了血人,卖相自然好不到哪去。
这让他更加确信,对方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就是你的极限吗?”伍世勋横锏而立,身姿傲然。
一个卑微的玄天宗外门弟子,辟谷期修士,也敢和他堂堂伍柳宗少宗主抢东西,他也配?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芒,杀机顿显。
“看你还如何接下这第二招!”
说罢,身形一晃,便以夺人之势直逼而去。
此刻,他离杨硕不过数丈的距离,以他的速度也就一抬脚的功夫。
第六二〇章 输了想赖账不成
眨眼之间,他便来到了杨硕跟前,手中金锏高高扬起。
“都结束吧!”
一声厉喝,势如长虹。
杨硕面不改色。单手一扬,一个硕大无比的金印便当头压下。
“躺下吧你!”
金印一出,延展四方,在周围形成了一股肉眼看不到的“势”。那股“势”浩瀚无匹,沉重万钧,大开大合,碾压四方。
“轰隆隆!”
伍世勋只看到漫天的黑影倾覆下来,人便已置身其下。
金色的光芒笼罩四野,映得人眼睛都要花了。眼前则突然多了一座金山,通体金光灿灿,矗立一方。
虚空之印,乃掺入虚空之石锻造,本就具有破碎虚空的能力,哪怕虚空之石的分量少了点,终归也是真材实料。
一直以来,杨硕都把这个本命法宝当成板砖使,直来直去,笨重得要死。直到今日,他才第一次弄出点样子,即以破空之态打出瞬发,给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真以为老子好欺负?赏你一印让你长长记性。
杨硕一边腹诽,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周身上下的疼痛那是实打实的,金印底下这小子下手太重。
尘埃落定,他看到了柳瑾和柳玉兰。两人正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世勋哥——!”
柳玉兰双膝一弯,跪坐在地,脸上写满了关切之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的关系很不寻常。
柳瑾皱着眉头。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伍世勋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何况他还刚刚晋升了一个大境界,居然就这样被一举镇压,而镇压他的,却是只有辟谷期实力的谢石。
眼前这个硕大的金印给他极大的压迫感,使他几乎难以直面它的光芒。这个谢石,实力很不简单!
但他并不认为战斗会就此结束,伍世勋没有这么弱,一时失手也只是因为轻敌罢了。
“放心,他没事。”柳瑾观察了一下,确认伍世勋并无大碍。
杨硕也不指望一击致胜,毕竟对方已经晋阶到了金丹期,无论体质、灵力还是魂力,都不是辟谷期修士能比的。
他不慌不忙地绕印一周,观察着金印底下的动静。这期间,他看到了柳氏兄妹投过来的异样眼神,有着深深的敬畏与忌惮,其中还掺杂着愤恨与不甘。
“你们两个小娃娃居然也来了?”伍天隐道,身形飘忽不定,让人几乎把握不到他的方位。
伍天行则沉着脸。他没想到,他的一场阴谋现在变成了阳谋,这断崖岭核心地域居然变成了菜市场,是这些小家伙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们……”柳宏见到两人,险些要吐血。柳倾涵和杨硕折在这里也就罢了,他们两个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爹!”柳玉兰轻唤一声。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柳宏喝斥,又质问道,“我来问你,大伯娘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柳玉兰呆立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爹,我……”
“你这个不孝女,咳……咳……”柳宏咳出了一口血。他的神魂本就因为中毒而不稳,如今给这一气,刚刚稳固的神魂又有些涣散。
“爹你怎么了?”
看到柳宏口吐鲜血,柳玉兰给吓坏了。
“呵呵,还真是报应,报应啊!”柳宏由怒转笑,脸上黑气翻涌,嘴唇泛白,竟有毒发的迹象。他冲着柳瑾兄妹大喊,“你们还不快滚,滚!”
说完,再度闭目持诀,固守灵台。他的手在不停的抖动,额头直冒冷汗,足可见他此刻的辛苦。
“二伯,我爹这是怎么了?”柳玉兰一脸的委曲,问向阵中的柳运。
柳运道:“你爹他被伍家下了毒,是离魂断肠散。”
“什么!?”柳玉兰就是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向伍天行望去,后者的身影在夜色下默然矗立,斗篷下的半边面孔在金光的照耀中略显狰狞。
柳玉兰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她知道离魂断肠散的厉害,也知道伍家下毒意味着什么,故而吃惊、害怕,乃至六神无主。
一直以来,父亲柳宏都是她最大的依仗,是如巨人一般、就算天蹋下来也可以支撑的存在。可如今,他却中了世上最阴损的毒,而下毒的,却是她无比信任的伍家人。
“你们快走吧,这里的事已经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柳运说道。
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劲气便打向了兄妹二人,将他们击退了数丈。
“二伯……”柳瑾呆呆地望着柳运。
他最后看了柳宏两眼,终于狠下心,拉起柳玉兰快速离去。
“你们也不要留在这,快走!”柳运又向场中的柳倾涵与杨硕喊道。谷
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退意。确实,这里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地方。与其留在这里碍手碍脚,还不如一走了之。
“想走,没那么容易!”伍世勋的声音突然传来。
虚空之印跟着一阵剧烈颤动,继而一飞冲天,朝杨硕砸来。
杨硕可不舍得让这个宝贝遗失,忙伸手一招,“回!”虚空之印便迅速缩小成巴掌大,重新飞入手中。
伍世勋怎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嘴角掠过一抹狠意,右手抓过六棱金锏,猛地蹿出,携着风雷之势,不可阻挡。
他绝不认为杨硕还能挡下这一击,就算他真的是妖孽,也绝无可能!
事实也正是如此,杨硕掏空了体内大半的灵力,才换来虚空之印那出其不意的一击,如果这时候再给对方来一下,那可真就要了老命了。
眼见伍世勋的身形迅速在眼前放大,杨硕并未显露出一丝慌乱。右手托起虚空之印,左手轻轻一扬,金光顿现,一张大网便抛了出来,“着!”
大网金光灿灿,丝丝入扣,对准伍世勋兜头就罩。伍世勋追势正急,哪里能料到杨硕还有这样一手,所以根本没来得及闪躲,便给它一下套住了。
此网也当真是古怪,一粘上身,便主动束拢成团,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缠魂丝果然好用!当初杨硕就是因为这件法宝才栽在了东岭柳家家主柳重海手中。
伍世勋也不会例外。当即化作滚地葫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了过来。
杨硕可没兴趣和他来个亲密接触。左手揪起他的衣襟,右手操起斗大的虚空之印,狠狠地砸了上去。
“砰!”
一印砸下,伍世勋眼冒金星,灵台剧震。
“砰——!”
两印砸下,真叫一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伍世勋完完全全给打蒙了。
我砸!
我再砸!
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不能给你任何翻身的机会!
杨硕没有跟他客气,手中金印接二连三扬起,一下,两下,三下,真就跟抡板砖一样,那叫一个狠呐!而且他不砸别处,专拍脑门。
血肉之躯又怎能跟法宝比?哪怕伍世勋贵为金丹期修士,放在哪里都是不可忽视的战力,照这样打下去,那也是吃不消的。
眼看着伍家公子的脑袋就变成了血囫囵,杨硕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够了!”
伍天隐看不下去,出言喝止。与之携来的还有排山倒海一般的灵压。
正当杨硕以为这下又要遭殃了的时候,柳倾涵挡在了他的身侧,双手持决,荡起一道湛蓝的灵光。
哪怕实力悬殊,她也没有丝毫示弱。
伍天隐那骇人的灵威横扫而过,顿时身边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却只是带起了一片衣角。
二人惊诧,这才发现是柳宏出手了。
“不要恋战,快走!”他适时地挡在了二人面前,背着身子朝两人喝道。
“三叔……”柳倾涵还有些不忍。
“不要管我们,就算我把命搭在这里,那也是咎由自取。你们还年青,不能死在这里。快走,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回来!”柳宏郑重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听他的。你们快走!趁我们还能抵挡一阵。”柳运附和道,带着与敌偕亡的决心。
杨硕忽然想到什么,甩手便丢给了柳宏一样东西。
柳宏抓在手中一看,眼中便露出了吃惊之色,这居然是一颗品质极佳的融魂丹!
融魂丹炼制何其不易,上品已是稀有,可这个其貌不扬的年青人给出的居然是极品!
心中顿时有千头万绪,无暇多想,将其吞服了下去。
伍天行皱了皱眉,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再次望向杨硕,眼神中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本座面前说走就走,是不是太天真了?”伍天隐的声音再度出现,带着戏谑。
他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两人的退路上。
“姓伍的,你家侄儿已经输了,莫非还想不认账?”柳宏挡在两人的身前,仰首道。短短的时间内,他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伍天隐皱了皱眉:“本座倒有点好奇,他给你吃了什么,居然一下子就好了一大半?”
“这与你无关。”柳宏说道,心中有些得意。
伍天隐丹术了得,常以能够炼制上品融魂丹为傲,若让他知道刚刚那一颗乃是极品融魂丹,该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第六二一章 今天你死定了
“那又如何。”伍天隐勾了勾嘴角,带着些许玩味,“你不会以为,这样就是我们的对手吧?”
柳宏微一沉吟。对方说得没错,论实力,伍氏兄弟还在他们之上,何况兄长柳运还受制于大阵,无法行动自如。
“他们两个,除非倒下一人。否则,谁也走不了!”伍天隐又道。
“那就是耍无赖喽?”
“随你怎么说。规矩我伍家说了算!”伍天隐十分霸道,并不给柳家一点面子。
柳宏听罢,却哈哈大笑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伍天隐十分不解:“你,为何发笑?”
“伍天隐,我笑你自以为聪明。你觉得我柳宏会任人揉捏吗?”
伍天隐沉默,思索着话中之意。
柳宏又道:“你以为,颜家和安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次的观道大会上?”
伍天隐微微眯了眯眼,柳宏继续说下去。
“有人告诉我,东岭将有大事发生,故要求派族人前来参加观道大会。我细细一思量,若有事,恐怕也是因你伍家而起,故而破例一次。如今想来,这么做还真是明智。东岭灵脉若毁,颜、安两家也会受到波及,他们又岂会坐视不理。你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伍天隐听罢皱了皱眉。对方的话里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颜、安两家也在关注这件事。有他们牵扯进来,这事就有点棘手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惊觉,神识往外一扫,不由得脸色微变。居然连他都给骗过去了,来人的实力何其了得!
一旁的伍天行沉声道:“两位,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话音落地,一棵横倒的枯木滚动了一下,随即便幻化成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来。
那老头儿身长不过五尺,一把长长的胡子几乎拖到了肚脐,活像年画里的老寿星。脑后一股淡青色的灵气环绕,让人感觉到一股旺盛的生命气息,正是自号不老仙的安家太上长老安崂。
“不老仙,果然是你。”
“怎么,嫌我这把老骨头活太久了不成?”
“岂敢。不老仙青春不老,寿数绵长,人尽共知。我等小辈只有羡慕的份!”
伍天隐的言语中不乏吹捧之意。
安崂显然很在意自己的寿元,捋着胡子,十分受用。
“这还像句人话。”
另一边,看似空无一物之处凭空泛起一片水雾,从水雾中走出一人。绛色宫装,椎髻高耸,瑛珞环珮,金钏步摇,莲步款款却不失庄重,一身宝光更显威仪。
“曌月元君。多年不见,仙颜一如往昔,想来是又有所精进,可喜可贺!”伍天隐嘿嘿笑道。
曌月元君娉娉袅袅地走来,似慢实快。只一眨眼,便到了众人面前。
“两位好大的手笔,居然想动东岭的灵脉。”她微微笑道。仙姿傲然,眉尖轻挑,神色中带着几分嗔怪。
“元君多虑了,颜家距离东岭并不算近,就算有影响,也是微乎其微。”伍天隐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本君有一大家子要打理,哪里是那么容易。伍道友若是有一天登上家主之位,自然会明白本君的顾虑。想动灵脉,得先问过颜、安两家答应不答应!”
曌月元君幽幽说道,语带机锋,令伍天隐为之哑然。又向安崂道,“不老仙,你怎么看?”
安崂捋了捋胡子,道:“元君所言不错。东岭灵脉关系重大,焉能草率?”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正说着,只见他竖指一掐,颌下银须倏然暴涨,化作一条白色的长索,朝曌月元君打来。
后者没有来得及闪躲,给它在身上一下子缠了数圈。银须将她包裹,如同一个蚕蛹。
“你……”曌月元君吃惊地道,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翻脸。
“颜家丫头,得罪了!日后定然会登门拜访,给颜家一个交待。”安崂好整以暇地道,又望向伍世勋,“希望伍家家主也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伍天行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本座以心魔立誓。”
“很好。”安崂满意地点了点头。
显然,两人刚刚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约定,这才使得安崂暴起发难,先行制住了颜家家主曌月元君。
“安家就这点气量吗?”曌月元君并不慌乱,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这让安崂感觉到一丝不妙。
“水牢!”红唇微动,咒诀催发。
两个字一念出,周围便有大量水之气息汹涌而出。无处不在,无处不有,润泽万物,凝重无比。
安崂不禁为之动容。四下一扫,便看到了迅速凝实成形的一个巨大水球,将自己和曌月元君包裹其中。
“丫头,你将我俩单独隔开,莫非是看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不成?”安崂嘿嘿笑道,嘴里吐着浑话。谷
曌月元君并没有接他的茬。白胡子长索依旧套在她的身上,却被她视若无睹。
她幽幽一叹,道:“安家真的要与柳、颜两家为敌吗?”
安崂道:“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是形势所迫。”
曌月元君不再言语,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形逐渐变得虚幻,最终化为了淡蓝色的灵气,消散无踪。安崂的白胡子再厉害,最后却也只套了个空。
“水遁——龙舞。”
曌月元君的声音再次传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碧蓝的水牢中,水灵开始剧烈沸腾,暴躁,随即幻化出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朝安崂扑去。
安崂不得不小心应对,手捏道指,与之相斗。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纷乱的水球之中,无法看得真切。
奇怪的是,不管里面的斗法有多么激烈,其影响始终被限定在了数丈直径的水牢之内,可见曌月元君的良苦用心——她是不想涉及锁幽大阵核心,故而施展此术。只要拖住安崂,便还有挽回的可能。
伍天行并不关心两人的战况,他仰头看了看天色。
夜空昏沉,星光晦暗,之前那轮残月也不见了踪影,而在东南方的天空中,一颗蓝星变得比以往更加的耀眼,给这片大地带来一丝丝诡异的气氛。
“天狼当空,是时候了!”伍天行幽幽说道。
他褪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孔。
一手抬起,手中金光闪耀,跟着便多了一柄长鞭。此鞭乃硬鞭,鞭身乌沉锃亮,鞭节锋利如刃,绽放着丝丝寒芒。
显然,他要动真格的了,目标不是别处,正是柳运镇守之地——锁幽大阵的核心。
伍天隐心领神会,不再隐匿身形,同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那是一柄银鞭。世人都知道,金银双鞭一同亮相的时候,便是伍家战力爆发的时候。
“还不快走!”柳运如临大敌,催促道。
柳、杨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一齐朝核心之外遁去。
临走前,杨硕将一个储物袋塞给了柳宏,并留下一句话:“固阵用得上。”
柳宏虽然疑惑,杨硕却没有时间跟他解释。留在这里始终是个累赘,不如赶紧趁这个机会脱身。
两人刚跑出不远,身后便传来了惊天的隆隆之声,如同爆破一般,震得整个山谷都在晃动。
破阵行动开始了!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留,祭出疾行符快速远遁。
“轰!”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人如炮弹一般飞射而来,砸在了前路之上,正在疾行的两人被扑面而来的气浪所阻挡。
“你以为,这样便能奈何我吗?”伍世勋昂首向天,傲然卓立。
此刻,他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冲天华冠已不知去向,头发在脑后发散。
而在他的身上,赫然多了一件红色的短甲。此甲鳞光闪闪,宝光湛湛,不知何物打造。
杨硕看得出来,此宝就算不如玄武幻盾,也不会比玄武幻盾差多少。
“这应该是红蛟战甲!”柳倾涵出声道,“传说此甲乃是取材红蛟之皮,坚韧无比,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上品灵器。”
“有这么厉害吗?”
杨硕挑了挑眉,心说不就一个红肚兜吗,它再坚韧我找别处下手便是。
但见柳倾涵点了点头,道:“此宝自带防御结界,非一般兵刃可破。”
她说得十分凝重,让杨硕不禁又多看了两眼。
等等——他居然这么快就恢复行动力了,缠魂丝不起作用了么?
见杨硕投来讶异的目光,伍世勋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
“你是在找这个吗?”他道,手掌平伸,一把摊开,窸窸窣窣地掉下一堆碎屑状金色线条,正是破碎成无数块的法宝缠魂丝。
杨硕不由得一阵肉疼,好不容易得来了缠魂丝,这刚建寸功,便被毁去。
“我说过,今天你死定了!”伍世勋身姿傲然,蔑视一切,看杨硕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杨硕开始有点佩服起对方的定力来。这小子刚刚才挨了几板砖,居然完全不放在心上,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点,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尤其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攻敌先攻心,看来还得给他提个醒!
第六二二章 伍家的底蕴
于是指了指脑门,嘻嘻一笑道:“你这……是不是坏掉了?刚刚那几下还没长记性吗?”
杨硕一点儿也不给他面子,逮着伤疤就死命地揭。
果然,他伍世勋也不是神,在这样的羞辱下要是还能保持镇定,那他就不是伍世勋了。
“你……”他伸手指了指,脑门上青筋跳了跳,只说了一个你字,而后一甩衣袖,恨恨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罢伸手一召,手中蓝光闪耀,接着便多了一柄深蓝色的锏。锏有三棱,扭作螺旋形状,其上电意环绕,暴躁不止。
“这是伍家镇族之宝——雷霆锏!”柳倾涵正色道,秀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自打认识以来,她总是给人一种恬淡超然、荣辱不惊的样子,如今这般,倒是很少看到。
原来,这一甲一锏乃是伍家老祖成名之物,当年老祖便是凭借它们,才打下了伍家数千年基业。在其坐化后,两件宝物便一直深藏于伍家宝库之中,许多年未曾现世。
如今它们双双出现在伍世勋的手中,足可见伍天行对他抱有怎样的期望。难怪伍世勋一直没有融合本命法宝,原来是打算在实力足够以后,将雷霆锏作为本命法宝。
雷霆锏一亮出,周遭的气流都开始暴躁不安。以伍世勋为中心,一个涡旋迅速形成,引得狂风肆虐,飞沙走石。
“嗞啦嗞啦”的电流声不断,雷霆锏上所蕴含的强大电意跳跃着,扭绕着,将空气电离出一种灼烧的味道。
柳倾涵这时候站了出来:“世兄,你已经败了,何必再做无谓的纠缠?”
伍世勋听罢,不禁自嘲一笑。
“无谓?对你来说或许是无谓。可于我而言……”说到这里,眸光忽然变得凶戾,“却是奇耻大辱!”他咬牙切齿地道。
柳倾涵因而肃容,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手绽莲花,打横一抹,一架古琴便虚悬于身前。
琴身乌黑,有金光缕缕,乃金丝楠木所制,因封存日久,遂成乌金之色;琴有七弦,灰中泛银,乃不知名的妖兽筋所制。
“那么,请赐教吧!”柳倾涵眉梢微挑,正色道。
伍世勋下巴扬起,面露不屑:“既然如此,你们,便一起下地狱吧!”
说着,手中灵光汹涌,电花闪耀。刚欲有所动作,忽听一声“慢!”令他为之一顿。
一看是杨硕发声,不禁嘲讽道:“怎么,还有遗言吗?”
“那谁……”杨硕伸手指了指,“不是说好了男人之间的事要男人之间解决的吗?扯上她算怎么回事?”依然是笑意淡淡,浑不在乎的样子。
“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柳倾涵道,神色中有几分担忧。
“放心好了,他伤不了我。”杨硕道,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给三……咳咳,你三叔留下了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是好大一块黑曜之石,以它为阵眼,伍家想要破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柳倾涵听罢讶然。黑曜之石虽不是名贵之物,但想找到大块的也不容易,要不然,三叔柳宏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集齐九块。
原来,此石正是杨硕从落霞门南部火山得到的那块,也因为它,才有机会遇(捡)到紫瑛。几十年下来放得都快发霉了,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见他们二人嘀嘀咕咕,伍世勋再无容忍,手中雷霆锏举过头顶,霎时天空乌云汇聚,闷雷滚滚。
身在远处的柳瑾和柳玉兰也被这股骇然的气势所震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远望。
“这是伍家的镇族之宝!”柳瑾识货,一眼就认了出来。
也难怪,只有雷霆锏才能释放出如此可怕的雷霆气息,哪怕身在很远也能感受到那阵阵天威所带来的恐惧。
“世勋哥——!”柳玉兰眼中露出痴迷之色,惊愕之余还有些恋恋不舍。
“清醒点!伍家已经站在了柳家的对立面,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柳瑾提醒道。
“敌人吗……”柳玉兰有些失魂落魄,呆呆地望着远处。
……
雷云汹涌之下,伍世勋昂首挺胸,身姿卓然,手中雷霆锏绽放出道道雷电,嗞啦作响。
“那么,接受雷霆的审判吧!”
说罢,锏身蓝光暴涨,仿佛一下子伸长了百丈,直抵苍穹。
“轰!!”
雷云之中探出一条粗大的红色电弧,绕锏而下。
电光之中,伍世勋的嘴角掠过一抹残忍,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一锏朝杨硕当头霹来。
刹那间,电光四射,光辉耀眼,夜空被映成了白昼,数不清的电流化作万蛇狂舞,打下道道天威。
如此骇人的一幕,让杨硕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是要提前渡劫了吗?
当下也不含糊,操起虚空之印就迎了上去。
“轰!!”粗大的电弧击打在虚空之印上,迸发出刺目的强光。
身处其下的杨硕顿时寒毛乍起,眼睁睁地看着从虚空之印上发散出五道麻绳粗的雷电,当头霹来。
“哐!”
雷声炸响,宛如天崩地裂。
虽是短短的一瞬,给人造成的伤害和恐惧却是非常巨大。
电流穿体而过,杨硕直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血肉和骨骼都在颤抖,都在燃烧,身体尤如爆破筒一般,随时要被炸裂。
那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意识,浑身如同散了架了一般,轻飘飘的。
神魂仿佛脱离了躯干,不断往上飞去,直达云端。
隐隐的只听到有人在呼唤:“公子!公子!”
杨硕忽然觉得非常安详。
他闭上了眼睛,放下了一切。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东西,只想静静地接受死亡。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如此天威,非凡人可以对抗。
“这样就屈服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谁?谁在说话?”杨硕猛然警醒。
那声音继续说道:“本王东方昊。”
“东方昊……混天魔王?”杨硕沉吟。
又听那声音道:“本王不拜天,不跪地,只尊吾自身。”
“以己为尊吗?”
“不错,吾之道,便是无上霸道!”
一言点醒,如同醍醐灌顶。
忽然间,一股庞大的力量从灵魂深处汹涌而出,流遍全身各处、四肢百骸,让人感到心潮澎湃,无限豪情。
《衍天圣法》中所不明白的地方豁然开朗,体内灵力循着圣法中所记录的经络指引,迅速流转起来。
原来,这就是霸道,这就是无上自我!
杨硕茅塞顿开。
“哈哈!不堪一击!”伍世勋手持雷霆锏,如同握着一支审判之剑。昂首望天,任他电意在四周流转。
一锏入魂,二锏夺命,金丹后期以下,任何想要和雷霆天威对抗之人都注定要化为飞灰。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肉被电离和灼烧的气息,杨硕被这一电,整个外焦里嫩,凄惨无比。
他双目紧闭,紧咬牙关,身上黑烟阵阵,还冒着热气,如同一只烤了半熟的羔羊。
柳倾涵跪坐一旁,一只手托起他的脑袋将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则与他掌心相扣,往他身上度入灵力,助他修复肌体损伤。
“没用的,他注定要死!如果你不想陪葬,那就给我滚开!”伍世勋蔑视下方二人,手中雷霆锏电意澎湃,蓄势待发。
柳倾涵头也不偏一下,眼帘微垂,自顾将自己的灵气输入到杨硕体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忽然觉得杨硕的双眉舒展了开来,仿佛不再痛苦,不再迷茫。
他这是……
“好,很好!”伍世勋再度被激怒,双目迸发出嗜杀的光芒。
“那么,都去死吧!”
一锏抬起,再次引来电闪雷鸣,雷霆锏再次掬起一道手臂粗的雷电,当头霹来。
“轰!!”
狂雷大作,电光耀眼。粗大的闪电在砸向二人的时候,突然化作一颗直径丈许大小的闪电球,打向了地面。
五雷轰顶,足以令人魂飞魄散!
耳边轰然炸响,以柳倾涵为中心,一个蓝色的球形结界蓦然形成。闪电因而四散分开,形成了这样一颗美丽的电球。二人身居其中,安然无恙。
“什么?”伍世勋讶然。
他又哪里知道,至纯之水,足以隔绝电力,雷霆亦不能奈何。只不过,普通人的水之灵力难以做到至阴至纯,故而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但,柳倾涵偏偏就是个例外。
“真是小看了你!”伍世勋自嘲一笑,道,“但是,你觉得你还能扛下第二次吗?”
说罢,伍世勋也不再婆婆妈妈,手中雷霆锏再次举过头顶。
天空中黑云翻滚,狂雷大作。一条比之前更加可怕的雷电蜿蜒而下,附于锏上,发出阵阵雷鸣。
在它之下,水球结界显得比之前更为淡薄,更为脆弱,仿佛随时都要崩碎一般。
“觉悟吧!”
伍世勋卓立如柱,微一扬首,手中雷霆锏发出万道光辉,再度霹将而下。这一次,那个小子不会有任何机会生还!
他私心想着,嘴角掠过一抹阴狠。
可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本书魔道八荒,发于起点,能支持还是希望支持一下,用爱发电也有电用完的时候。
第六二三章 雷霆天威
下方的水球结界突然消失,显露出两人的身影。
错愕之间,正居其中的谢石仰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有着无限的豪迈与轻狂,又充斥着莫大的轻蔑与讥讽。仿佛在对方眼中,再没有天威与雷霆,只有一只蝼蚁,一只可笑的蝼蚁,正在做着徒劳无功之事。
这让伍世勋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就在这一笑之间,杨硕抬起了一只手,举重若轻,潇洒写意。
这随意的一举,却绽放出一股霸道无比的气势,令人心神剧震,想要臣服。
浩瀚无匹的气息从掌中喷薄而出,没有任何的花哨,只是纯粹的灵力轰击,却有着不可阻挡之势。
“砰!”
劲风席卷,袍发飞舞。
如同沙袋一般,伍世勋连人带锏倒飞了出去,直愣愣地砸进了山石之中。
沙石崩散,尘土飞扬。那座足有十丈高的石山紧跟着轰然爆碎,转眼便夷为了平地,也不知是因为伍世勋的肉身撞击,还是因为杨硕那一击的余波所及。
那一瞬间,杨硕也是一蒙,不知道怎么就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就好像突然间有一个人在支配着他的身体,令他做出了难以想象的事。
只是,这一击之后,他便被打回了原形。
神魂附体也好,潜力爆发也罢,总之就是这一下。一下过后,虽然人还站着,但那什么霸道、什么傲气,跟他全都没有了关系,身体仿佛被掏空,只余皮囊罢了。
四秒真男人,说的不会就是我吧!
眼看伍世勋吐了几口鲜血,又抖落尘土再度爬起,杨硕泪流一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这特么也太肉了吧!
刚才那一击,有如东方魔王附身,其威力足以震碎灵器,可偏偏对这红蛟战甲无可奈何。
他这边大倒苦水,伍世勋又何尝不是有苦说不出。他一连吐出了好几口鲜血,这才站稳了脚跟,脸上则浮现出一抹不健康的红润。
这时,天边突然亮起一道霞光,紧接着有两道身影冲入半空,各自手中握着一柄或金或银的长鞭,正是伍天行与伍天隐。
金银双鞭灿如火棍,威势迫人。兄弟二人双鞭合璧,居高临下地向下方发起猛烈的轰击。顿时灵光四射,山摇地动,天空被映得五光十色,光彩夺目。
阵阵余波如海啸般朝锁幽大阵外围席卷,即使大半力量被法阵削弱,仍然让人感觉到胆战心惊。
核心法阵处的战斗终于到了白热化。
希望不要有事吧!二人如此想。
“轰隆隆——!!”
巨大的轰击声由远及近,让人骇然色变,核心法阵处不断地亮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壁,将轰击阻挡。然而伍氏兄弟的攻击何其猛烈,即便修为被压制在金丹期,那爆发力也是惊天地,泣鬼神。
就在光壁变幻越来越急、越来越虚幻的时候,九道紫光冲天而起,将伍氏兄弟的轰击一并接下,正是之前那九颗黑曜之石,它们正在融入法阵的核心。
“轰——!!”伍天行和伍天隐鞭合一处,打出了金银双色光芒,不过数击,便将那九道紫光打得摇曳不定,几乎就要崩散。
就在这时候,从法阵中央射出一道更为粗壮的紫光,直冲云霄,与其他紫光遥相呼应,汇聚成一个更为稳固的阵形,成功挡下了新一轮的轰击。
“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杨硕心道。
“你确实很令我意外。”伍世勋缓缓说道,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这笑容渐渐转变成了阴毒和怨恨,乃至狠戾与疯狂,“只可惜,今日你必死无疑!”
他不甘心,他也不愿相信,凭他堂堂金丹期的实力,手持伍家镇族之宝,居然还奈何不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也决不允许它发生!
所以,他将抛开一切顾忌,只要这个人死!
对,他必须死,一定要死!
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越发的阴狠。
他再度举起了手中的雷霆锏,锏指苍穹,如同在感召神明。
从他的眼神中,杨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嗖!”
那雷霆锏突然从伍世勋的手中脱手而飞,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直冲天际。
“他要做什么?”杨硕下意识地问道。
“恐怕他是想将雷霆锏的威力最大化。”柳倾涵脸色微变道。
“什么,之前那两下还不是最强?”杨硕大为震惊。
“这样的话,连他自己也要受到波及。”柳倾涵深为忌惮,雷霆之力全开,她不认为他们还能如之前一般侥幸。
“他疯了吗?”杨硕咬牙道。心说这都什么人呐,我挖你家祖坟了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伍世勋居然恨到如此地步,不惜和他们同归于尽。
眼看那雷霆锏一闪消失在云巅,天边雷云翻滚得更加厉害,大片的乌云再度向三人所在之地汇集。
如此异象同样引起了身在远处的伍家两位大能的注意。
伍天行抬头远望,眉头不经意地一皱。
但听伍天隐惊呼道:“勋儿他居然被逼到如此境地,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无妨,不必理会。”伍天行道。目光投向曌月元君所化的巨大水球,又向伍天隐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先帮不老仙脱困,再一同破阵。
…………
大片的乌云遮蔽了半边天空,伴随着电闪雷鸣,风起云涌,使得这片天地呈现出一种末世般的奇景。
伍世勋傲立石上,散发狂舞,表情无比的可怕。
他要赌,他也不怕赌。天雷之下,若还有人活着,必定是他伍世勋,而不是区区谢石。所以,他毫无畏惧。
“我不会怎样,而你,注定要死!”
伍世勋俯视下方,缓缓说道。跟着竖指一掐,口中开始吟唱引雷咒诀。
凡强大法术,皆配有相应的咒诀。通过咒诀沟连天地,引动天威,方能造成极为可怖的杀伤力。
杨硕抬头看着他,心说我要能让你完成咒诀,我就不叫谢石!
一念至此,一张疾行符在手中化为飞灰,身形便爆射而出,直取伍世勋。
后者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但并未做出任何闪避。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左手一摊,露出了手中一张殷紫色的纸符。
是高阶符箓!
那纸符突然亮起,发出耀眼的金光。紧接着,一道道符文便出现在了伍世勋的身前,组成了一个符文护阵。
杨硕一声“哎哟,我去!”一头便撞在了这道金色的护阵之上。
“砰!”有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下给撞了个眼冒金星,如同撞在一道铜墙铁壁上一般。
咒诀念毕,天空中的雷云翻滚得更加厉害,闷雷阵阵,电花朵朵。
当一道刺目的强光照亮整片天地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瑰丽的树状电花,沟连天地,发出湛蓝的光芒,照耀四方。
“轰!!”
隆隆之声响过,天雷从天而降,如同神明的愤怒。
杨硕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叫不妙。
如此天威,除了死,还是死,绝无其他可能!
在与他相距咫尺的伍世勋则一脸狂热之色:“来吧!看谁死!”
正当杨硕准备遁入灰珠世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巨大的影子,横过虚空,堪堪挡在了上方。
粗大的闪电倾泄在其身上,映出剧烈的火光。电弧淹没了它的身体,灼烧着它的皮肉,摧残着它的内脏。
金色的鳞片、乌青的花纹,在闪电的照耀下是那么的醒目。
“什么!?那是……”杨硕心神剧震。
因为他看清楚了,那是一条锯鳞蝰皇蛇。
“碧儿!”
青蒙山,榕树林,当年第一次见到碧儿,她就是这副样子,只不过那时并没有这么大。
东岭柳家,幽禁地,第二次见到她时也是一样,不同的是她已能化身人形。
她是那么执着的想咬他一块肉,可却从未得到满足。
“呜——!”隐隐的仿佛听见一声龙吟,充斥着悲怆。
天雷的余波倾泄在了巨蛇之上,疯狂肆虐,发出隆隆之声,如同战车碾过天穹。
化作蝰蛇真身的碧儿扭过头来,看着杨硕,金色的眼瞳里有一丝喜悦,有一丝依恋。
她的血肉在翻涌,她的骨骼在颤动。雷霆之威,不是随便都能承受。
“真是疯了!”隐隐的,杨硕听到了紫瑛在抱怨。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年轻,如同东方昊在界王宫时遇到的她一样。
一道庞大无比的神念突然涌现,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剩下的天雷尽数承接了下来。
“轰——!!”天雷的余威仍在肆虐,却已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侥幸得到喘息之机的伍世勋抬起头来,眼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他不敢相信,这只妖兽居然强悍到如此地步,可以对抗天威。
当天雷不再,大手也随之消失。
“唿!”法相真身被破,碧儿重新化做一个小女孩的样子,坠向地面。
杨硕扑上去将她托起。见她浑身焦黑,衣衫破碎,闭着双眼,秀眉紧蹙,心中不禁升起怜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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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四章 你要死,我便成全你!
“傻瓜!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碧儿微微眯着眼睛,眼中噙泪,似乎想说什么。
凑耳上前,听到她说的是“饿”。
看她睫毛轻颤,梨花带雨的样子,杨硕不再犹豫,捋起袖子,把胳膊送到她的嘴边。
“你不是一直想咬我吗?来吧!”
碧儿笑了,露出一对弯弯的小虎牙儿。
“你把我放下。”她道,声音有些虚弱。
杨硕照做,本以为她只是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谁料忽然后腚上一痛,脸色便是一黑。
我去……
居然还真的给她撕下来一块!
忍受着揪心的疼痛,杨硕的眉毛挤作一堆,看着陷入昏迷的碧儿,只寄望于自己的肉管用。
碧儿重新化为了一条仅有半丈长的小蛇,被杨硕送入了珠内世界。
再度向伍世勋望去。
后者刚刚承受了小部分天雷的轰击,样子有些凄惨。
他半跪而立,雷霆锏被他插在地下,支起身体。
他死死地盯着杨硕,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居然在关键时刻还有一只如此厉害的妖宠代其受过,使他逃过一死。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见杨硕冷冽的眸子朝他望来,他咬了咬牙,直起身体,用豺狼般的眼神回望过去。
“你的底牌果然不少。”伍世勋自嘲地道,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他也绝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对方绝无可能再有第二只妖宠,所以,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
他阴阴笑着,一只手支起身子,突然一甩手,便将雷霆锏往上空丢去。
锏破长空,拨云见月,引动天雷阵阵,乌云翻滚。
“哐!”
雷霆之声再度响起,而杨硕的脸色则冷了下来。
我不杀你,你却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连一条活路也不给。
欺人太甚!!
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主,但也绝不会任人欺侮。把他逼急了,就算是玉皇大帝的天宫也敢捅个窟窿,更别说只是个小小的伍家。
人要作死,没有人能护得住。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外门弟子!这一次,你不可能再有那样的运气!”伍世勋咆哮着,表情狂热。
他并不急于催动咒诀,似乎很想看到杨硕眼中的绝望。蝼蚁死前的挣扎,能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就如天香阁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秋月一般。
杨硕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眸中寒光闪烁,杀机顿现。
“你要死,我成全你。”他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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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的雷声还在持续,而此刻的锁幽大阵的阵心处,则正在进行着另外一场激烈的大战。
攻方乃伍家与安家的临时三人组,防御的一方则为柳运柳宏俩兄弟。
就在双方胶着不下的时候,整片天空突然被闪电照得通亮。断崖岭的高高山崖如同两面平滑的镜子,映出耀眼的淡蓝色光芒。
紧接着从远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雷霆锏被伍世勋以最大的限度激发了!
雷电有红有蓝,蓝者威力更甚。蓝色电光足以证明此刻天雷的凶悍。
巨大的树杈形闪电霹落下来,顿时强光四射,电舞龙蛇,映照出锯鳞蝰皇蛇那巨大的法相真身。
“呜——!”
宛如一声龙的悲鸣,划破夜空,荡人心魄。
更远处的人们看到这个场景,居然真的以为有一条龙在渡劫。
“这是……”双方都停了下来,震惊地望着远方。
“没想到,此间还有此等妖物!”五人都难以置信。
这种妖物并不常见,能够修炼到这个程度而不引起注意更是不可思议。
眼看那龙形妖兽快不行了,突然凭空冒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升上天空,将天雷的余威悉数接下。
五人再度震惊。只凭一道神念,居然能与天威相抗,不落下风。
“刚刚那是……”
伍氏兄弟同时变了脸色。突发的变数,令他们猝不及防。
他们很清楚,那道可怕的天雷正是伍世勋以镇族之宝召唤。雷霆一出,金丹以下绝无幸免的可能,可谁知,竟还有未知的强者到场改变了这一切。
“勋儿恐怕有危险!”伍天隐道。
这边破阵受阻,那边伍世勋又遇到了巨大的危机,这是伍家从来也没有遇到过的挫折。
之前他们突然向曌月元君发难,既除掉了一个对手,又解了不老仙之困。原本以为凭着三人联手,可以将这锁幽大阵轻松破去,可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此阵的强大,也低估了柳家兄弟护阵的决心。谷
“此神念如此强大,恐怕又有高人到场。”安家太上长老安崂长须飘飘,打起了退堂鼓。
他沉吟片刻,道:“依本仙看,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
“不老仙你……”伍天隐有些激动。早知道对方如此摇摆不定,又何必浪费力气去救他脱困。
“事已至此,又何必执着不放。伍柳两家重新握手言和,岂非一段佳话?”安崂捋着胡子,老成持重地道。
眼看占不到半点便宜,安崂便换了副脸孔做起了和事佬,还真是厚颜无耻!
不过这样也正好给了伍家一个台阶下。
伍天行看了看大阵中央的柳运和柳宏,二人屡屡触及极限,却又生生的坚持了下来,这份坚韧,确实令人钦佩。依托阵中的灵源矿脉,对方的恢复速度会更快,久耗无益。
眼看天狼星星光黯淡,他也知道,时机已过,更无机会,若逆天行事,绝非善举。
“亦无不可。”伍天行道,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说完,一对眸子再度变得冷冽,“不过,有人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杨硕。
他千算万算,仍是棋差一招,他没想到,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使他的全盘计划付之东流。
所以,这个人不能留,必须要死!
“我劝你们不要动他。”柳运沉声道。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谁。若非那块黑曜之石,锁幽大阵现在已经破去,再无挽回的可能。
只可惜,他们现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若非依托大阵持续输送来的灵力,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笑话,就算我等破不了阵,还能怕你们跳出来吗?”伍天隐冷冷一笑,道,随后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
断崖岭外围,怪石嶙峋,山路险峻。
伍世勋立在一块巨石上,双手掐诀,面色冷冽。
出谷的山路尽被高崖阻断,只有眼前这一条路可以通过。
此刻,乌云再度在天空汇聚,闷雷声滚滚而来,眼看又是一场要命的天降雷霆,杨硕自问绝无可能再接第二下。
碧儿受伤不轻,已经送进了珠内世界休养。而紫瑛刚才也耗费了大量的魂力,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再度出手。
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大概是看出了杨硕此刻的窘迫,伍天形阴冷的面孔勾起一抹冷笑,口中诀印吟唱不止。
杨硕更无迟疑,右手打怀中一抹,星痕短剑便握在了手中。
能不能破掉对方的防御就全看它了!他别无选择。
疾行符在手中亮起,身形随之电射而出,速度快得出奇。
伍世勋则故伎重施,催发了一张紫色防御符。
他不认为在紫符和红蛟战甲的双重防护下,对方还能有任何机会。
当金色的符文在他周身涌现的时候,杨硕也到了他的跟前。
肃杀之气随之而来,让伍世勋感觉到危险迫临。
那柄不起眼的短剑绝非凡品,未及欺身,便已杀气逼人。
伍世勋大骇,下意识地往后飘退。
然而他速度再快,又怎及得上杨硕厚积薄发。
短剑破空,杀意弥漫。星痕剑上乌光大放,势不可挡。
环绕在伍世勋周身的符文也随之发出耀眼的金光,跟着好一阵猛颤,几乎一息也没有坚持住,便咔嚓一声完全崩散。
“什么!”伍世勋惊骇不止。
很显然,对方不会给他念完咒诀的机会。
于是当机立断,停止催动咒诀,转而一指点在了自己身上。
身上的红蛟战甲因而发出耀眼的红光,护身禁制被催发到了最大。
当杨硕那冷冽的目光与他交会在咫尺之间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轻吐了两个字:“徒劳。”
手起剑落,伍世勋胸前的红蛟战甲只在一触之后,便发出一声哀鸣,咔咔咔化为了两段。
伍世勋的瞳孔一下子瞪得老大。
红蛟战甲的碎块从他身上脱落,如同两块顽石凡铁一般,坠落于地,再无光彩。
一道血痕从他裸露的胸膛上溢出,令他一下子呆立原地。
“这不可能……”他喃喃低语。
与这点伤害相比,更大的打击来自于自信心。
伍家镇族之宝,居然败在这么一柄不起眼的短剑上,这是真的吗?
这一剑没有杀死对方,也让杨硕微一错愕。
然而他深知补刀的重要性,因而只稍一停顿,手中的星痕便再次递了出去。
你不是不给别人活路吗?那么,你也不会有任何活路!
心中思忖间,忽听远方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惊魂荡魄,威不可挡。虽千万人,亦要为之胆寒。
第六二五章 托孤
这声怒喝以强大的神念催动,让杨硕只感觉到耳鼓炸裂,脑中嗡鸣。
“该死,是伍家的老怪物到场了!”
伍天隐的黑色斗篷跟着出现在了远方的天空中。
他踏空而来,身形忽闪,每出现一次,便又逼近了几分。只在瞬息之间,便拉近了百丈的距离。这还是受到断崖岭附近御空禁制的影响。
此时,他的本尊还在数里之外。
只在这神魂震荡的一瞬间,伍世勋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引雷咒诀再次催动。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嘲讽——想要与伍家为敌,根本不自量力!
是这样吗?杨硕的嘴角掠过一抹苦笑,跟着又释放一道冷冽的目光,朝伍世勋望去。
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垫背!
“嗖!”
身形一闪,只呼吸之间便来到了伍世勋的跟前。
心中一发狠,出剑更为果断。
“大胆!!”
声如洪钟,振聋发聩,令杨硕再次血脉翻涌,险些要晕过去。
一道庞大的神念跟着打来,妄图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之。
杨硕只感到一股庞大无比的气息从斜后方横扫而来,不禁内息大乱,腹内翻腾,如同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一下子被撞飞了出去。
更为糟糕的是,手中的星痕短剑只递到一半,便脱手而飞,不受控制。
鲜X从右掌飙射而出,痛到几乎麻木。
“该死!”
眼看着伍世勋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伍天隐的威压则急切迫近。
杨硕咬了咬了牙,一扬手,便将十六柄臣剑全数释放了出去。
“嗖嗖嗖嗖……”
宝剑破空,如疾光掠影一般。
这君臣之剑得自杜寒禹之手,其蕴含了开阳门掌门的大量心血,又经杨硕长时间温养,威力更胜以往。
十六柄宝剑一出,顿时银光大放,嗡鸣声不绝于耳,声势远胜星痕百倍。
刚刚松口气的伍世勋再次露出惊骇的表情,几乎不敢置信。
虚空之印,不知名短剑,几乎化身龙形的妖宠,这些真的是一个外门弟子可以拥有的吗?
他的底牌已经出尽,而对方居然还有后招!
伍世勋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眼见群剑飞来,声势赫赫,他只想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敢!!”
叔父伍天隐的声音再次传来,震耳欲聋,让他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硕面露不屑,冷哼一声:“才怪!”
一股倔强劲头直冲脑门。我管你是谁,照杀不误!
“嗖嗖嗖嗖……”
十六柄臣剑化作一道道流光,排成串地没入了伍世勋的体内,又从他的背后飞出。
伍世勋的身体接连被洞穿,如同筛子一般。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抖如筛糠,接着便像漏了的沙袋一般向下方跌落,血溅长空。
杨硕则暗呼一声可惜,居然没能杀得了他。因为伍天隐的影响,群剑偏离了伍世勋的心脏,使他逃过了一劫。
跌飞出去的伍世勋被伍天隐接住。后者一探查,便恼羞成怒。原来伍世勋的腹部被多剑洞穿,成为了废人。
金丹期修士被毁丹田,死是死不了,但这辈子休想再次结丹,哪怕炼气也会是一种奢望。
“你……你居然毁他金丹!”
伍天隐一掌拍出,灵威浩荡,如海啸席卷,想要将杨硕一掌拍碎。
“给吾纳命来!”
杨硕身在半空,就等着脚跟落地就施展土遁术溜之大吉。
可谁料,他还是低估了元婴期修士的恐怖实力。
对方要杀他,根本不需要那么久,一根手指,瞬息之间,足矣。
这一掌压来,有着泰山压顶之势,不可匹敌。元婴期修士的实力,让人感觉到万般的无力。
杀意临近,心中叫苦。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应了曌月元君所说的劫数,要死在这里了!
一息时间过得飞快,又仿佛很慢很慢。
失神之间,他看到一袭白衣的柳倾涵飞扑而上,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怎会……”
杨硕整个蒙了。
白衣飘飘,长发飞舞,冰肌雪肤,素手凝柔,这一刻的她宛如谪仙临尘,美得让人窒息。
“不……”杨硕双瞳猛的一收,胸口如遭雷击。
他不想死,但如果让他人代他去死,他也于心不忍,何况,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
“轰——!!”
声势浩瀚的一掌终于还是压了下来,如同怒海狂涛一般,要将他们这艘小船拍翻,粉碎。
两人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了这浩瀚无比的风浪之中。
元婴一怒,可开山断水,非凡力可以抵挡,金丹期想要硬撼,简直痴心妄想!
“轰隆隆——!”
不远处,一座百丈高的山峰应声而倒,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忽啦啦倾轧而下,隆隆作响,乃是余波所及。
栖身其上的飞禽走兽宛如蝼蚁,瞬间便湮灭在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之下。
这一掌,于它们而言无异于翻天覆地,命运,没有留给它们任何反抗的余地。
雷云消散,天空中却变得更加晦暗,看不到一丝星光。
夜已深,人难安。
大劫已至,无可逃避。
此时,陆续有伍柳宗的人赶来。他们在目睹这里发生的一切后,都显得十分的震惊。
整座山峰被削平,地上赫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冲击面,地面的青石被整个消去了一层,如同打磨的一般。
他们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惹得副宗主如此大动干戈?又是什么人,居然让少宗主伤成这样?
烟尘渐渐散去,三道身影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当先一人慈眉善目,风韵尤在,和柳倾涵有几分神似,正是柳母夏夫人。
众人一看,全都窃窃私语。伍柳两家翻脸的事并没有提到台面上,所以很多人还被蒙在鼓里。
此刻,柳母面如枯槁,嘴角流血,衣衫殷红一片,生命正在快速的消逝。
她没有吃柳倾涵塞到嘴边的丹药,只是轻轻摇头。
“没用的。”
“娘……”柳倾涵托着她的身体,眸中闪烁着莹莹泪光。
目睹此景,伍天隐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与柳家反目,但毕竟两家曾经是世交,又出自同一宗门,私底下的交情还是少不了的。
“你……你这又是何苦?”他道。
柳母神色坚定,咬牙切齿道:“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你动我的孩子!”
伍天隐无奈叹了口气,转而去给伍世勋疗伤。
柳母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那个曾经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
只可惜母女缘浅,没有来日。
思及此处,不禁悲从心来。但她依然微笑着,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
“孩子,不要为我难过。我只是……早一些去见你父亲。”柳母气若游丝,艰难开口。
柳倾涵越发的伤心,只是默默流泪。
柳母的目光又落在了杨硕的身上。
“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小友答应。”
“前辈请讲。”
“帮我照顾她。”柳母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印进了两人的心里。
杨硕顿时沉默。
照顾她……这意思是……
柳母又道:“我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所以我想……”
说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起两人的手,将它们扣在了一起。
两人目光相对,又各自回避。
虽然觉得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还是个问题,但面对一位将死之人的托孤,杨硕还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自己的命还是人家救的。
稍假思索后,杨硕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听到这样的回答,柳母嘴角微扬,在微笑中闭上了双眼……
柳倾涵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如同断了线的珠链。
另一边,伍世勋吃下了丹药,保住了性命,暂时陷入了沉睡,由伍柳宗的人带走。
此刻,伍天隐的手中多了一柄灰漆漆的短剑,正是星痕。
杨硕捏了捏拳头,一点办法也没有。父亲留下的短剑居然落在了外人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伍天隐摩挲着短剑剑刃,皱了皱眉,抬起眼皮问道:“此剑怎会落在你的手中?”
听他的意思,显然是知道一点的。
杨硕于是反问:“哦,但不知前辈能否告知此剑的来历?”
伍天隐愣了愣。
旁边就有人站出来了:“听不懂人话吗?现在是我们宗主在问你!”
“哦……”
杨硕做恍然大悟状,随后双手环抱,一副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答的表情。
伍天隐可没有这样的耐心等下去。头都没抬,一掌便削了过来。
劲风袭面,躲无可躲,速度快得出奇。
杨硕整个被拍飞,膝盖陷进去地面半尺。
他捂着胸口,一口血跟着喷了出来。
“你最好识相点,本座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后果会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伍天隐威胁道,脸上掠过一丝阴冷。
杨硕慢慢爬了起来,坦然面对。小命暂时是不会丢,但能活多久是个问题。
“本座再问你一次,此剑得自何处?”伍天隐再度逼问。此剑关系重大,他不可能不问。所以他改变主意了,一定要问出答案,再杀他不迟。
第六二六章 巫马
杨硕依旧面带微笑,胸膛挺得笔直,没有露出一丝惧意。
他环顾着在场的伍柳宗门人。这些人大多是伍氏家族的人,修为都不弱,他们投过来的眼神也是十分复杂,有的是敬畏,有的是鄙夷,有的似乎还带着那么点同情。
“闯了这么大的祸,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放心,呆会儿有他哭!”
伍柳宗的几个弟子指指点点,大声嘲笑。
一名老者上前一揖,道:“尊上,不如让属下擒了他,再慢慢严刑审问?”
伍天隐摆了摆手:“不必这么麻烦。你们下去吧!”
“是!”
“等等!”
“尊上还有什么吩咐?”
“这里的所见所闻最好烂在肚子里,谁若到处宣扬,定斩不饶!”
“属下明白!”
老者再次恭敬一礼,便带着一众人退了下去。
伍天隐不想让圣器星痕落入伍家的事传扬出去,是以有此嘱托。
待众人散尽,他再次朝杨硕望来。
“你可想清楚了?”
杨硕苦笑,道:“对于此剑,在下知道的不会比阁下更多。”
“哦?”伍天隐显得十分没有耐心,又是随手一扬。
“砰!”
轻描淡写的一手打得杨硕倒跌数丈,作滚地葫芦。
这一次他费了好一阵才爬起来,胸口一阵剧痛,一对胳膊也因为刚才的抵挡而脱臼,完全耷拉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伍天隐冷声道,虽是询问,但却不容违抗。与此同时,神识化作一方青铜大鼎,沉沉压来。
这威压迫人无比,如同真的背负着一尊千钧大鼎一般,令杨硕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单膝跪地,始终不曾倒下。这让伍天隐微微侧目,换作同境界的其他修士,恐怕早就俯首贴地,动弹不得。
将脱臼的胳膊归位,杨硕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道:“我若说了,就能不死么?”
“想要本座放过你?”伍天隐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斜瞥来一眼,道,“蝼蚁也学会求情了吗?”
杨硕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
他当然知道这是多此一问。屡次破坏伍家的好事,现在又把伍家少爷给废了,对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拖,能拖一刻是一刻,说不定还能迎来转机。
“前辈都说我是蝼蚁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伍天隐没有回应,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这柄名为星痕的短剑上。
龙头为剑首,龙身为剑柄,精雕细琢,巧夺天工,剑刃虽然黯淡无光,但却锋利无比,非灵器可以相提并论。
这正是原本属于星月宗的圣器,他现在可以确定。
星月宗?一想到星月宗这个庞然大物,他便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将星痕短剑收起,一双虎目再次朝杨硕望来。
“你与星月宗是什么关系?”
听到星月宗三个字,杨硕陷入了思考。
听齐云飞说过,星痕短剑原本是星月宗的圣器,珍贵无比,之后听说是遗失了,也不知父亲与星月宗到底有没有关系,父亲的失踪是否又与圣器有关。
见杨硕这番神色,伍天隐更加猜测两者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毕竟堂堂六大宗门之一的星月宗绝不可能将自己的圣器轻易交与他人。
这个小娃娃究竟是什么人?他的眼中流露出兴奋与贪婪之色,对杨硕的出身越发的好奇起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下也很想知道。”杨硕道。
“你以为,本座一听到‘星月宗’三个字,便会投鼠忌器吗?”伍天隐目光冰冷。
说罢,轻轻一弹,便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杨硕的肋骨又断了两根。
他闷哼一声,额头的冷汗跟着就下来了。
确实,只有弱者,才会畏惧大宗门的名头。修为一旦达到元婴这个层次,便没有那么多顾忌。毕竟,要灭杀一名元婴期修士并不容易,但元婴期修士想要找某个宗门的麻烦却是轻而易举。
“有一种刑罚叫做碎骨,你若耐得住,便有机会感受到身上骨头根根寸断的滋味。”伍天隐缓缓道来,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倒不如给我个痛快。”杨硕恨恨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计算着还能扛下几次。
“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事实上,有些时候,活着远比死了还要难受。”伍天隐继续道,眸中突然射出一道精光,“也罢,不如先毁了你的丹田,让你知道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刚落,便一指点出。
伍天隐还真是说到做到,从不含糊。
霎那间,有金色的灵光从指尖溢出,迅速凝聚成一颗耀眼的灵珠,如同一团微化版的烈日。
朔风卷起,杀意弥漫,令杨硕脸色大变。
可以想象,这一指点来,他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说是迟,那时快。
一道金光突然从胸口飞出,疾光电影一般射向了伍天隐。
因为距离很近,后者根本没有防备,这一下居然着了道。
杨硕的瞳孔猛的一缩。他看清出了,飞出来的正是碧儿的妖兽真身——锯鳞蝰皇蛇!
碧儿的突然杀出叫伍天隐猝不及防,被一口咬在了手上。
当他看清楚暴起发难的是一条毒蛇之后,不禁火冒三丈。
“锯鳞蝰皇蛇!”他猛然想起这条毒蛇的名字。
此蛇之毒,世上无出其右。只消片刻,便能夺人性命,元婴期修士也不能幸免,这也是道修十分忌惮巫蛊术师的重要原因。
“孽畜!”伍天隐大骂一声,袍袖一抖,便有一股大力生出,将碧儿打飞,跟着就是一指点出。
这一指原本是要废掉杨硕丹田的,如箭在弦,强横无比,若给戳中,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杨硕飞扑上前,与此同时,玄武幻盾立刻在身后凝聚成形,用以抵挡。
“哧!”
一道刺眼的强光闪过,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被一根烙铁捅过一般。
跟着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玄武幻盾终于在完整经受了元婴期修士的一击之后,龟裂寸断,彻底报废。
杨硕再次化作滚地葫芦,“砰砰砰”一连撞碎了数块大石,这才停了下来。
他疼得眼冒金星,几乎要背过气去,只感觉这回肋骨又断了几根,再来一下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失去玄武幻盾的保护,杨硕这才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脆弱。看了看远处受伤的小蛇,发现她脊骨多处断裂,难以动弹。
不禁喊道:“傻瓜,只是喂了你一块肉,至于拿命拼吗?”
碧儿无力地动了动脑袋,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跟着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给拘了起来。
有金色的灵光从天空垂落,化作万道金丝,将化为原形的碧儿重重环绕、捆绑,悬吊于半空。
映衬着夜色,金色和绿色的鳞片发出迷人的光芒,如同一件艺术品,令伍天隐不住称奇。
此毒物绝非凡品!
这时,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臂正以极快的速度变黑,溃烂,短短时间,毒性便已布满了整只手掌。
“速解此毒!”伍天隐喝令,却没有得到碧儿的回应。
他因而大怒,掌中金意弥漫,将要施加杀伐手段。
就在这时,一道神念从天边传来,令他为之一顿。
“等一等!”
这个声音沙哑粗砺,如同鹅卵石刮擦出来的一般,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抬头远望,一条巨蛇翻山越岭,蜿蜒而来。红黄相间的蛇鳞碾过地面,发出巨大的沙沙声响。此蛇足有十数丈,头部扁平,三角形状,尾部有棱,不知是什么品种。
眨眼功夫,那蛇便来到了跟前。比磨盘还粗的蛇身扭起,咝咝地吐着手臂粗的信子。有一股古怪的气味从巨蛇身上传来,令伍天隐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人稳稳地立于蛇头之上,正用深邃的目光扫来。此人一身黑衣,面色黝黑,精瘦高挑,打扮倒与巫山那些宿老有些类似。
“道友手下留情。”巫马螣道。
“原来是巫咸大人。”伍天隐早就将他认出,心里琢磨着他的来意。
“伍道友认识在下?”
“神木林巫咸大人一手毒功独步天下,谁人不知?”伍天隐面上恭维,话中似乎有话。
巫马螣对此并不在意,道:“此妖兽原是本巫之物,寄养林中多时,不慎给它逃走。吾寻它已久,今日特来收回。伍道友不会介意吧?”
杨硕想起在青蒙山的时候,紫瑛曾经猜测碧儿是被人寄养在榕树林之中的,如今终于得到证实。正主来寻,归还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碧儿已经化形成人,也有了人的情感和意识,凭什么要被人当成工具一样据为己有?杨硕暗暗咬牙,只恨自己实力不济,自顾且不暇,更遑论救人。
“既是巫马道友之物,取回亦无不可。”伍天隐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金色丝线因而消散,将碧儿放了开来。
巫马螣见状抛出一截竹筒,竹筒飞向碧儿,悬停于其身前。
化作妖兽真身的碧儿幽怨地回望了杨硕一眼,便钻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第六二七章 天锁馨玉
碧儿落在巫马螣的手中,自然不会好过,她只会被当成用毒的工具,而非有血有肉的人。
“至少不用把命丢在这里。”杨硕只能自我安慰。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他日定要闯上神木林,把碧儿要回来。前提是,如果这次能侥幸不死的话。
巫马螣收回了碧儿,心情大好,看了一眼伍天隐的右臂,问道:“莫不是伍道友不小心着了这畜生的道?”
此话听来明面上是关心,实则不无嘲笑之意。
伍天隐又怎会低声下气向巫马求治,何况,他们根本没有交情可言。
“不劳巫马道友费心,吾自会处置。”心中虽不悦,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巫马螣在他中毒的时候突然出现,令他十分警惕。如果对方这时候出手,恐怕大大不妙。
说话间,藏在袖中的左手一翻,便握住了一物,随时准备出手。
“那便极好。”巫马螣似笑非笑。
他一眼便看出,对方乃是中毒之像,只要拖得一时半刻不解毒,不用他出手,对方也要命丧此处。何况,这锯鳞蝰皇蛇之毒,又岂是说解就能解的?
冷漠的目光朝杨硕扫了一眼,道:“小子,你身上有那畜生的气息,莫非,是你毁了本座养毒之地并将其私藏?”
杨硕暗暗叫苦,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两人随便一个,都能叫自己死上十回。眼下却同时在场,还都有过节,是完全不给人活路么?
何况,这巫马螣明显也不像什么好人,至少在巫山那些人的口中便是如此。他们喜欢用毒,且擅使魂术,甚至炼尸,落在他们手里,那可真的不如死了算。
“前辈只说对了一半。”杨硕想清楚后,开口说道。与其矢口否认,倒不如以退为进。
“哦?”巫马螣目光炯炯,静等他说下去。
“榕林被毁确是在下之过,在下认了。至于尊上所说的私藏,那纯属误会。在下与她也是近日才遇上,实无私藏之心。”
杨硕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捏了把汗,幸亏发现苗头不对,已在刚才偷偷将灵魂契约给撕毁了,否则,还真就说不清了。
说到这里,又仰起头来,大大方方地道:“如果前辈仍要追究,在下也没有办法,只好任凭发落。”
这话说得如此坦然,叫巫马螣竟挑不出半点错来。
他又哪里知道,杨硕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倒不如被巫马抓走,去哪都好,至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等瑛姐缓过劲来,必能助他逃出生天。
伍天隐听罢则不由得面色一沉。好一招金蝉脱壳,借力打力!
没等巫马螣表态,他先说话了:“小友莫不是嫌弃伍家招待不周?”
“岂敢。只是听说神木林巫马氏毒功盖世,在下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前去拜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巫马螣眯了眯眼。心想这倒奇了,别人一听说神木林,躲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想要主动上门的?再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心中暗暗发笑,小子,落到本巫的手里,你只怕会后悔现在没有立刻死去。
他没有表态,伍天隐那边更是严阵以待,此时若露怯,伍天隐那张老脸挂不住,这可是会影响道心的。
气氛因而紧张了起来。
两人相对而视,虽然只有数息,却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
杨硕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正被人争来抢去。
四周的空气也胶着了一般,隐隐地能闻到一股火药味。
而作为争夺焦点的杨硕,反倒是悠哉游哉,作壁上观。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最好是两人打起来,越激烈越好,说不定还能一起收拾。
就在他盘算着谁会先动手的时候,忽见巫马螣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边,跟着便皱了皱眉。
“呵,今日还真是热闹!小子,你好自为之吧!”戏谑地望了杨硕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完后,便驱使大蛇蜿蜒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来得快去得也快。
伍天隐没有闲心去关心巫马螣话中所指。感觉到右手一片麻木,低头再看,发现毒素已经漫延到整条手臂,十分吓人。
难闻的气味散发开来,令他脸色大变。全力运功下,居然还压制不住!
那仿佛就不是一只人手,而是一块腐肉!如此猛烈的毒性,是他平生仅见。
不容多想,一掌便将自己的整条胳膊给削了下来。
发黑的脓血洒落一地,冒出一股类似酸腐一般的白泡,草木沾之立化,十分恐怖。也亏他当机立断,断臂袪毒,这要是迟了半分,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而他失去的那条手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不愧是元婴期修士,身体的再生机能胜过辟谷期修士百倍千倍。
“本座现在终于明白,勋儿为什么会栽在你的手中了!”伍天隐眸光闪烁,深为动容,此子隐藏极深,确非一般的金丹期修士可以应付!
刚才那一指,他是认真的,可不但没有将对方彻底废掉,还差点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这里。
很显然,眼前这个年轻人无可置疑地拥有跨境界击杀的能力,不能小觑。
“罢了,倒不如先将你灭杀,再抽出你的魂魄慢慢审问。”伍天隐眼中射出一道迫人的寒光,说道。
杨硕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不惧反笑。
“阁下心虚了?”
他如此说道。既然缓兵之计不成那就再来一计,只要有机会接近伍天隐,他一定不会吝惜自己的青冥鬼火。
紫瑛说过,圣源神火乃逆天之火,若没有专门克制火灵的法宝,任他法力通天也难以抵挡。
所以,本源神火才是他最后的依仗。
“蝼蚁!”伍天隐十分不屑,嗤笑道,“用激将法便能改变你的命运么?”
“若非如此,堂堂伍柳宗副宗主,何须怕我一个辟谷期小辈?”杨硕反问,“辟谷期”三个字说得很重,每一个字都像是抽在对方的脸上,火辣辣的。一边说着,一边向对方缓缓走去。
如此反常的举动,令伍天隐心生疑窦,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你想死,那本座就让你死个明白!”
伍天隐说罢,突然再度出手。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眼帘一垂,便有一只金色的大手突然从虚空中探出,将杨硕给一把抓在了手心。
后者暗叫了一声不好,跟着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周身传来,令他顿时窒息。
那力量之大,更胜之前数倍,根本无法抗拒。仿佛能听到自己骨头粉碎的声音,识海中一片咔咔作响。
伍天隐则露出一脸狠辣之色。他没有立刻要了对方的命,而是选择了持续加码。
大手慢慢收拢,杨硕则感觉到身体快要爆炸。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听到了一声清叱——
“住手!!”
柳倾涵就站在他的面前。玉面含霜,双手持诀,白衣飘飘,肌肤胜雪,蓝色的灵光将她环绕,如同仙子临尘一般。
接下来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魔道八荒,起点连载……
周围很静很静,一颗心也跟着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回是真的死了吗?
听说人在昏迷的时候死去没有痛苦,果真是这样……
……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四下一片黑暗,无法视物,如同泡在墨缸里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找不到方向,也没有指引,只有无边的黑暗将他包围,清冷孤寂。
又如同置身寰宇,所有的星光都被抹去了一般,黑暗永继。
我是谁?我在哪?
心中跳出这样的疑问。
对了,我是东方昊,那个脚踏星空、睥睨天下的东方昊!
我是怎么了?
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弑魔之战时的情景,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兄弟出卖,又如何被界王宫的人围困,最终倍化成巨石爆炸,只留下无限的悲壮和豪迈。
一张张面孔再次在眼前略过——御天铎,肇兴瑞,瑶池圣女,逍遥散人,朱雀星皇和他的女儿朱紫瑛,还有若湖……
也不知道若湖现在的处境怎样?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界王老儿会守信用吗?
还是先找出路吧!
四下观望,终于发现远处仅有的一道光亮。
于是,他便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
漆黑如墨的天幕下,数条粗大的锁链从虚空中垂落,阴冷而肃杀。
锁链的末端挂着一名红衣女子,粗砺的弯勾从她的肩胛骨穿过,将她整个吊起。
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依稀可见其绝美的容颜。
面色惨白,双眉紧蹙,纤弱的身躯被汗水和血污浸透,惨不忍睹。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东方昊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女子没有开口,甚至也没有任何回应,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问话。
“若馨?”东方昊猛然想起这个名字,又连忙追问,“你是若馨?!”
第六二八章 圣火晴蓝
女子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紧锁着眉头,表情痛苦。
没有错,她正是界王宫殿前女官若馨,与若湖是亲姐妹。
虽是亲姐妹,个性却很不一样,若馨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沉默寡言,与东方昊少有交流,是那种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女生。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东方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眼前之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若湖,而是若馨。她又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想要将她救下,却发现锁链纹丝不动,莫说破坏,就是移动一下也办不到。
力量,我的力量……
摊开手掌,仔细端详,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无上力量,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是怎么了?东方昊懵然。
这时,有吱嘎吱嘎的声音响起,布满血污的锁链开始缓缓拉动,牵动血肉,剥离筋骨,令人毛骨悚然。
女子纤秀的脖子高高仰起,表情十分痛苦,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东方昊大吼起来,“停下!快给我停下——!!”
他怒喝着,但却不起作用。没有任何人回应,锁链依旧在缓缓拉动,使若馨看起来更加的痛苦。
“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界王大人的下场!”
一人从黑暗中走出,不屑说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东方昊称兄道弟、无话不谈的肇兴瑞,人称玉面书生。
此时的他,白袍锦冠,玉带黼黻,手中握着一支莹莹骨扇,下巴微抬,眼神高傲,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看到此人,东方昊无名火起。若非此人翻脸出卖,并以若湖的性命相要挟,界王老儿的计划不可能成功,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东方昊双目通红,强压怒火。
“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是谁亲手打开了黄泉之路,让你有机会逃往下界?”肇兴瑞反问。又看了一眼正在饱受折磨的若馨,眼中满满的都是讥讽,“这,不过是她罪有应得!”
东方昊顿时愕然。居然是她!
当年界王恨他入骨,连魂魄也不打算放过,所以不但请出了弑魔剑阵和伏魔天刑网,还布置了拘魂大阵,结果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纰漏——有人打开了黄泉之路,助他逃往地府,往生轮回,这样才逃过一劫。
是什么人敢公然与界王作对,而且还选择了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曾经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始终想不出,现在听对方一说,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可惜,就算如此,也依然改变不了你最终的宿命。界王要你死,你活不了!”肇兴瑞阴阴笑道,手中骨扇一收,冷眼望来。
东方昊怒不可遏,他举起拳头,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怎么,还想复仇?”肇兴瑞语带不屑,蓦然转身,便有一股巨大的威压扫来。
东方昊顿时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笼罩,不堪重负,跪伏在地。
他额头冒汗,双眼鼓起,承受着巨大的威压。
看他如此不济,肇兴瑞一脸戏谑地摇了摇脑袋:“现在的你,拿什么与我斗?”
完后,又认真地打量起若馨,不住地发出啧啧的叹息。
“可惜呀!如此美人,却自寻死路,与界王大人作对。”
他的目光侵略性的落在若馨的脸上,以手背轻轻划过她的脸庞,跟着便一掌按在了她被锁魂勾勾住的肩膀上。
“啊——!!”
后者耐受不住,发出痛苦的惨叫。
这声音是如此沙哑,如此惊悚,仿佛就不是从她的口中发出来的一样,叫人再也听不下去。
“住手!我叫你住手——!!”
看到若馨极度痛苦的样子,东方昊更加睚眦欲裂,双目喷火,恨不能将肇兴瑞撕成碎片,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偏偏,他的身体又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你不是自称混天魔王吗?”肇兴瑞缓缓转身,看着趴伏于地的东方昊,嘲笑道,“我看你如今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上一世的女人保护不了,这一世的女人也快要香消玉殒,啧啧,我看你不如改叫天煞孤星才对!”
一听这话,东方昊猛然惊觉,脑中飘过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他开始有些慌乱,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都说了,你是连蝼蚁都不如的垃圾,没人要的垃圾!哈哈——!”玉面书生肇兴瑞肆意大笑,笑声划破这方黑暗,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剜在东方昊的胸口上。
…………
断崖岭外,杨硕仰面倒地,不省人事。
他的周身骨骼至少断了三分之一,即便没有昏迷,也不可能再度站起来。刚才伍天隐是真的打算要了他的命,不过被柳倾涵及时制止。
此时,潜伏在身体内的药蛊悄悄活跃了起来。它们疯狂滋生,游走全身各处,修复受损的经脉和骨骼。
不远处,柳倾涵双手持诀,表情坚毅。有大片淡蓝色的火焰环绕在她的四周,将这片天地映成一片蓝色的海洋。
仔细去看便能发现,那是一种十分特别的火焰,淡蓝色的焰心透着一点碧绿,犹如湛蓝天空下的湖面,沁人心脾。
那火焰是如此的美丽、恬淡,就连跳动的节奏都是那么的优雅、从容,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片祥和与宁静,仿佛这世上再无利益纠葛,再无恩怨情仇。
了无争斗,无欲无求,心境如同一潭寂静的湖水,风平浪静。
对面的伍天隐因而动作缓慢了下来,他的眼眸一眯,心中不禁暗暗一惊——
这火居然能影响人的心境,让人放下心中的执念,舍弃无度的欲求,也正是这诡异火焰的出现,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杀念,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杨硕。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让他心惊不已。若对方是同境界的修士,就这一瞬的时间,足以决定他的生死。
“难道是……”他瞳孔一缩,双目微睁,失声问道,“圣火晴蓝?”
他猜得没错,这确实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圣源之火,名为圣火晴蓝。
此火又名贤者之火,其可刚可柔,优雅美丽。刚烈时,能焚金化铁,焚烧万物;柔和时,能宁神醒目,除却世间一切烦恼和杂念。
这使得圣火晴蓝被公认为最利于修行的本源之火,没有之一。而更令人艳羡的是,圣火晴蓝不仅可以帮助自己修行,还可以帮助道侣修行。
因此,拥有这种圣火的修士无疑是作为道侣的最佳人选,这也是当初伍家费尽心思想要将柳倾涵娶过门的主要原因。
而拥有此火之人,无一不是灵魂圣洁之人,他们也会因此得到度化阴冥和鬼物的能力。
柳倾涵居然是圣火晴蓝的拥有者,这让伍天隐吃惊不小,而他也没有想到,伍天行居然对他隐瞒了这一点,这份心机,实在让人心寒。
此刻,柳倾涵表情肃穆,面含杀机,随着她一声敕令,大片的蓝色火焰朝着伍天隐涌去,铺天盖地。
看似娴静无争的火焰顿时狂躁起来,犹如整潭的湖水沸腾了一般,化作巨浪汹涌,席卷四方。
饶是伍天隐身为元婴期修士,也给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连忙抛出一顶通体乌黑的避火罩,单手又结了一个法印。
那八角形的避火罩迅速化为一丈大小,伞面金光灿灿,符文闪烁,将冲至面前的蓝色火焰阻挡了下来。
然而圣火晴蓝的恐怖还是超出了法宝的承受极限。很快,那些符文就迅速黯淡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避火罩便只剩下了一个乌黑的骨架子,打得转儿朝下坠落。
伍天隐也不是省油的灯,借着片刻的阻挡,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熊熊火焰的包围圈中。
目睹此景,柳倾涵并不慌乱,纤指一点,那些蓝色火焰便朝着身后涌去。
同一时间,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在她的身后显现,开始时只是一团黑影,接着无声无息地一闪,伍天隐便站在了她的身后。伸出一爪,朝她的肩膀抓去。
“唿!”
火光闪耀,温度陡然攀升。
伍天隐的一条袖子顿时化为了飞灰,跟着整个人便被蓝色火焰包裹。
柳倾涵却并未因此放轻松。她双眸微眯,神识迅速向四周扩散。
“黄毛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冷喝声随之传来,伍天隐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柳倾涵的斜上方。
他脚踏虚空,黑袍飞舞。嘴边的胡须朝两边翘起,双眉倒立,显然动了真怒。
也亏他刚才及时缩手,要不然,今天他要砍掉的就不是一条胳膊,而是两条。
与此同时,柳倾涵也感觉到了元婴期修士带来的庞大威压,那是发自灵魂的战栗,重如山岳,不可承受。
蓝色火焰仿佛感觉到了主人面临的威胁,迅速集结在她的周围,安抚着她的情绪。这使她表现得十分平静,根本不像是正在承受着恐怖威压的样子。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这,便是拥有贤者之火修士的特质。
每六二九章 生还是死
“放弃抵抗,跟我走。本座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伍天隐幽幽说道。对于围绕在柳倾涵周身的那些火焰,他深为忌惮,那是可以焚毁一切的恐怖存在,元婴期修士也不能幸免。
原本他还想要将这个丫头抓回去,完成没有完成的婚事,可如今伍世勋已废,真要这么做倒是大大的浪费了!
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对方答应做他的侍妾,助他突破,那么两人都不用死,至少暂时是这样。
面对这样的要求,柳倾涵没有表示,依然神色淡淡,平静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冷漠,甚至还有一丝憎恶。
这让伍天隐十分不爽。他没有这样的耐心耗下去,也不会等到伍天行来了再作处置,毕竟,对方刻意隐瞒了柳家三小姐的秘密,让他很不甘心。
“看来,如果不做点什么,你是不会心甘情愿了!”
伍天隐说罢,看也不看地上的杨硕一眼,往斜下一抓,便一把将他抓在了掌心。
后者悬浮半空,身体横陈,作躺尸状。伍天隐一只手抓在了他的心脏位置,随时都可以取他性命。
“现在呢?”伍天隐缓缓说道,居高临下看向了柳倾涵,想要以这种方式迫使对方屈服。他看得出来,柳家丫头十分看重这个小子,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后者双眸之中透出一股倔强,直面伍天隐,斩钉截铁地道:“他若死,你什么也得不到!”
这话铿锵落地,听得伍天隐不禁皱了皱眉。
不一会,他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座就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吧!”
说着,微微眯了眯眼,忽然眼皮一抬,五指摊开,数道乌光便疾射而出。
那乌光来得如此迅捷,即便同境界修士也只能仓皇抵挡,更别说是柳倾涵。
她只感觉身上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跟着,身体和四肢便再也无法动弹,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般。
一道金色的虚影在她身后显现。那是一个酷似罗汉的神明,光头光脚,肌肉虬结,颈挂大串念珠,面目狰狞。
这不是真正的神明,而是法宝器灵显像。杨硕此刻若还醒着,定然会发现,此禁锢法宝与他在骆家庄遭遇过的百炼伏龙锁如出一辙,但品级却高出很多。
那光头罗汉手持五条金色的锁链,怒目圆瞪,杀气腾腾。五条锁链分别从柳倾涵的肩胛、掌心和丹田穿过,将她牢牢禁锢。
丹田受制,便再也施不得法术。环绕周身的蓝色火焰渐渐消散,不复存在。
锁链缓缓拉动,将她吊在半空。这使她不由得闷哼一声,身体自然向后仰起,表情痛苦。
鲜血从各处伤口溢流而出,染红了结白的衣裙。
为了制伏柳倾涵,伍天隐居然要动用法宝,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圣源之火不好惹,那就只好从圣火的主人下手。
“本座再问你,你是否愿意追随本座?”伍天隐再问。
他表面镇定,内心却已经有了一些着急。伍天行随时可能出现,那时,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当作炉鼎,无度索取,反而会助你进阶,甚至结婴。”
伍天隐沉声说道,开出了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并没有撒谎。所谓炉鼎,乃是修炼的媒介。道修多以自身为炉,以上中下三田为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以达洞彻虚空之境。
一般来说,只有歪门邪道,才会以他人为炉鼎,肆意采补,以达到速成的目的。被当作炉鼎的修士则沦为修炼的工具,他们在被无度采补之后,会因本命精元损耗过度而早衰,下场往往是十分悲惨的。
而通常意义上的双修则不同,他们追求的是阴阳调和,共同精进,且不限于肉体接触,更加追求的是灵魂的融合与升华。
至于说要帮柳倾涵提升修为,也并非说说而已。因为只有修炼的双方在修真境界上接近,才能最大化地从中得到好处。
然而,双修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只有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才可能达成,这种逼迫用强的方法无疑是令人所不耻的。
“无论对你还是对柳家,这都是一件好事。你可要想清楚!”伍天隐再度提醒。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几句话便能使对方就范,但若加上手中这个小子的性命,那就不好说了。
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横扫大地,如浪席卷,波及甚广。
仅仅是一道光,却如有实质,让人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般,浑身剧震,胸中发闷。
伍天隐还好,柳倾涵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差点昏死过去。
紧接着,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
伍天隐抬头看去,在距离核心法阵不远处,一座大山被拦腰摧毁,黑乎乎的山头正缓缓下沉,最后轰然倾轧,被夷为平地。
一时间,山崩石啸,尘土飞扬,一派末日景象。
看上去像是伍天行的杰作,金锏全力挥动的威力十分恐怖。伍天隐知道,双方一定是打出了真火。
之前,他们金银双锏的合击比之眼前还要强悍数倍,但都被锁幽大阵以无形的力量所吸收,反而不见多大动静。现在看来,该是战火绵延到了核心法阵的外围,所以才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
“轰!!”
山摇地动,黑云翻滚。即使相隔很远,也能感受到两股力量的恐怖。
“你也看到了,如果再不做出决定,那么,不用本座动手,你们也都要死在这里。”伍天隐冷声道。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若不能使柳倾涵当场屈服,那便只有先将其带走,再循循善诱,晓以利害。至于这个小子……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了杨硕的身上,复又看了看柳倾涵。
“本座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应还是不答应!”伍天隐屈指成爪,威胁道。
只要他轻轻一动,眼前这小子的心脏便会立刻化为齑粉,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非有所图谋,他早就痛下杀手,为伍世勋雪恨了。
柳倾涵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清冷如刀,因为失血而显得格外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艳之美。
青丝凌乱,玉容惨白,点点血迹如同梅花朵朵,使她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动人。
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杨硕,她有一些犹豫,过了一会,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决绝。
最后,她咬了咬牙,说道:“好,你放他走,我答应你!”
伍天隐微微一愣。原本他还以为这丫头会选择同生共死,一口回绝,却没想到对方在最后时刻居然答应了!以对方刚烈的性子,能够迈出这样一步,殊为不易。
他的嘴角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说道:“如此最好。”
手一松,便放开了杨硕。后者如同死尸一般躺平在地,仍然昏迷不醒。
伍天隐缓缓朝柳倾涵走去,见对方血染白衣,不禁叹了口气,怜悯似地道,“别怪本座心狠,若你早点想通,又何必受这份罪?”
他的目光侵略性地落在柳倾涵身上,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在修仙界,老夫少妻者不在少数,传为佳话者亦有之。只要你我用心,必能将修为提升到一个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到那时,广招门人、开宗立派亦无不可,破碎虚空、踏入仙班,也未可知!”
伍天隐直抒胸臆,展望未来,心情为之大好。
当他发现对方无心听他说教,目光仍然停留在身后这个小子的身上的时候,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他的生死。很好,以心魔立誓,本座立刻将他救醒,并放任他离去,怎么样?”
伍天隐不是傻子,到手的筹码不会随便丢出去,除非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
他目光灼灼,等待着对方的回话。
柳倾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好。只要你信守诺言,并保证今后不再找他的麻烦,我愿意,以心魔立誓……”
伍天隐认真地听着,眼中的期待越发的火热。
突然,他感觉到后背心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不由得心生警觉。
缓缓扭头,便看到了一张阴沉着的脸。
短发低垂,遮住了杨硕的眼睛。他的脑袋向下耷拉着,身体一动不动,如同一个僵硬的人偶。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偶,却给伍天隐带来了极度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此时,杨硕一只手按在了伍天隐的后心,双目好像要喷出火焰。
“去死!”
他大喝一声,掌中青白色的火焰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什么!”伍天隐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青色火焰骤然涌出,将他的身体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球。
伍天隐几乎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柳倾涵都没有缓过神来,一切便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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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〇章 青火蓝火
伍天隐居然就这么被干掉了,说出来都令人难以置信。
而就在他消失的地方,短剑星痕好好地插在地上,足以说明这不是幻觉。
远处战场的轰鸣声渐渐落幕,夜空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刚才那诡异的火焰也好像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闪而没,不留踪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身后的光头罗汉缓缓消失,柳倾涵重新恢复了自由。
她走上前,用一双清澈的目光望了过来。
但见杨硕双目通红,浑身燥热,皮肤好像烧开了一般直往外冒热气。
柳倾涵伸出手来一探,发现他体内的灵气好似爆发前的火山岩浆一般,汹涌如潮,狂躁不安,它们在经脉里四处乱蹿,如同一团乱麻。
“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柳倾涵微一诧异,确定了杨硕此刻的情况。
于是将他扶好坐下,自己也盘腿坐定,双手按在了他的后背上。
…………
同一时间,在远处山间的一棵大树下,一个盘腿趺坐着的黑袍中年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可恨,居然毁了本座的分身!”
黑袍下露出一张留着八字须的脸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伍柳宗副宗主伍天隐。
修为到了元婴这个层次,根本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他们多少会有些厉害的手段,伍天隐的其中一项能力便是能够拥有分身。
在之前的破阵行动中,伍天隐消耗非常大,所以便分出了一具肉身,本尊则留在此地恢复实力。谁能料到,对付两个分别只有辟谷期和金丹期修为的小娃娃,居然让他的分身有去无回!
此分身不同于法相化身或者幻身,乃本命精血所造,拥有本尊一半的实力,分身若破灭,本尊也会遭受重创,何况这一次还破灭得如此彻底,连渣都没剩下。
“决不能放他们走!”伍天隐暗暗说道。
一想到柳倾涵的特殊体质,他的双眼就变得火热,这是他冲击元婴后期乃至晋阶化神的契机,绝对不能错过!
然而等他一站起身,他便又吐出了一大口鲜X,分身破灭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该死!”他咬了咬牙,复又盘膝坐下,往口中塞了一把丹药,寄望尽快恢复一些实力。
…………
经过灵气导引,杨硕体内狂乱的灵气总算步入了正轨,但奇怪的是,他依然处在半昏迷状态,人也浑浑噩噩。
“为何会这样?”柳倾涵有些疑惑。
“若馨……”从杨硕的嘴里喊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
柳倾涵为之一怔,神色依然平静,内心却如同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了一圈涟漪,令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这种事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她也从未想过会出现。
这是心境的裂痕,本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愣了一会儿,见杨硕依然半睡半醒,重复着那个名字,如同梦呓一般。
“想这些做什么?”柳倾涵有些自责,便不去想那些多余的东西,将手放在杨硕的背后,再度探出神识。
很快,她就找到了病因。
“走火入魔似乎与他的本源真火有关,有些棘手。”
原来,就在杨硕的头顶百会穴位置,一直有一小团青火滞留着,未能回归丹田。
百会,乃诸阳之会,百脉之宗,是人体吸收天地阳气之门户。此穴若通,贯达全身,此穴若堵,轻则神衰目眩,重则癫狂致死。
有云:百会通天,涌泉接地,足可见此穴之重要。
何况,青冥鬼火乃阴火,阴气聚顶,有百害而无一利。
若不将这些青火驱逐,杨硕必然遭到青火的反噬,落得一个十分悲惨的下场。
然而,青冥鬼火毕竟是传说中的神火之一,厉害程度非同小可,所以她才会有一些犹豫。
此刻,换作别人恐怕只能选择放弃,但柳倾涵却不同,她的本源之火是她最大的倚仗。
“只能尝试一下了!”尽管这样做仍然存在很大的风险,但她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
将手重新按上去,再次调动了自己的本源真火。圣火晴蓝,有安神定志的功效,用在眼下最为合适不过。
她先是释放出一部分灵气,而后用它们包裹一缕蓝火,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度入杨硕的体内。
整个过程需要非常小心,稍有不慎,便会引火自焚。
蓝火在灵气的裹挟下,缓慢地沿着后背督脉上行,穿过风门、大杼、天柱、玉枕,直达百会。
沿路都很顺利,直到在百会受阻。
那些聚集于此的青火这时候也露出了它们的獠牙,它们狂躁起来,化作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不断发出危险的信号。
蓝火十分谨慎地与它们接触,安抚着它们的情绪。
然而青火根本不吃这一套,它们在杨硕陷入半昏睡后变得极度的狂躁,这与青火主人此刻的心境有很大的关系。
蓝火在几番试探过后,终于还是将它们激怒了。它们疯狂地扑了上来,似乎想将来犯者一并吞噬,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然而圣火晴蓝能够称为贤者之火,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它有它的骄傲,也有它的智慧。
当青火扑来的时候,它们立刻后撤,示敌以弱,直到对方落入早已准备好的圈套……
别看只是很短时间的接触,对于柳倾涵而言却好像过去了几个时辰那么久。
她的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手上忍受着刺骨的冰寒和烧灼的疼痛。
青冥鬼火的厉害她早有耳闻,但还是超出了她的预估。
此火属性极阴,在焚毁万物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而圣火晴蓝属阳,却并非极阳,所以应付起来还是相当吃力。
这时,她半闭的双眸猛然睁开,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就在那一小团青火快要被蓝火制伏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原本蛰伏在杨硕丹田内的青火仿佛受到了召唤,突然大规模涌出,向钻进体内的蓝火扑去。
柳倾涵大惊失色。
如果这时候她立刻撤回本源真火,抽回双手,固然可以自保,但杨硕恐怕要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些失去了约束的青火极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青冥鬼火失控,局势万分凶险。
“不能后退!”霎那间的迟疑过后,柳倾涵下定了决心。
眉宇间露出一抹决然之色,双手用力一按,丹田内的蓝火便源源不断地送出,通过打开的通道汇入杨硕体内。
原本半闭双目的杨硕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两团青火熊熊燃烧,仿佛要择人而噬。
随着他猛然睁眼,体内的灵气突然不受控制,剧烈运转,疯狂溢散。
与此同时,丹田里的青冥鬼火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声势骇人。
在柳倾涵的视线中,青冥鬼火不受控制地散出体外,在杨硕的身体上方凝出一个可怕的人形。
那人形怪物只有大概的轮廓,仅仅能看到眼耳口鼻,却让人感觉到十分的恐怖,仿佛杨硕的身体里原本就住着一只魔鬼,正要冲破禁锢跑出来一般。
那魔鬼的眼神冰冷得吓人,充斥着对生命的冷漠和蔑视。他扫视着下方的两人,身上的火焰跳动越发地剧烈,似乎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化为灰烬。
被一个魔鬼以一种可怕的眼神注视着,本身就是一种毛骨悚然的体验,定力稍弱便会吓瘫在地,浑身发抖。
好在柳倾涵并不是一般人,她不断对自己说着:“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体内灵力也开始告竭,但她没有放弃。
她将这一切全都无视。丹田内的本源蓝火不再有任何保留,全部涌向杨硕的体内。
不成功,便成仁!这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样做实际上是非常冒险的,一旦本源之火被全部吞噬,她的修为也将毁于一旦。到那时,面对汹涌而来的青冥鬼火,她唯有死路一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青蓝两色火焰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身上都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杨硕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紫铜色,宝相庄严,如同一尊神祇。
而柳倾涵的双眉也渐渐舒展,身上的肌肤泛出微微的红色,如同桃林醉酒一般,花映人美,华贵无双。
一幅山河奇景缓缓在两人的识海中升起。
钟灵毓秀,平川如镜,一轮明月高挂当空,洒下万道清辉,近处是竹林幽径,小亭古琴,好一片清静而幽雅。
山河壮丽,竹亭雅致,少年风流,美人如玉。
少年单手负后,吟风咏月。
美人玉指弹拨,琴音叮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渐入佳境。时间仿佛回到了在山洞中一同领悟千机图的那一刻。
青的、蓝的火焰跳跃着,交织着,如同两团炽热的灵魂,正在彼此交融,同登太虚幻境。
玄同彼我,与物冥合,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竟完成了一次双修,而且是灵魂层次的双修,比之肉体接触更为玄妙,更为升华。
半个时辰后,杨硕睁开了双眼。脖颈后的那个玫红色封印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而后化作星星点点,消散无踪。
第六三〇章 青火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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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一章 突破不是时候
一缕神光从他的双眸中射出,灿如朝霞,摄人心魄。
神华内敛,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杨硕是发自真心的。在他失去神志的那段时间,柳倾涵只要稍微有一点退缩,他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
他虽走火入魔,但并非完全失去意识,对方为他付出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柳倾涵微微一笑,额头的汗水使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憔悴。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杨硕不但因此避免了走火入魔,还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两人没有太多言语,但彼此心照不宣,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让他们走在了一起,彼此的心中都多出了对方的影子。
柳倾涵的眼中露出一抹讶色。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轻声问道:“你,要突破了?”
杨硕点了点头,旋即苦笑:“还真不是时候!”
确实不是时候。
数次冲关,都因为脖子后面那个六芒封印而功亏一篑,而今终于要突破了,却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又是在这样一个是非之地。
突破,就如同文人的灵感,往往只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若不第一时间写下来,恐怕便要一闪而逝,再难寻觅。
契机难得,机不可失!两人深知这一点。
“先离开这里,然后就近找一处地方。”柳倾涵提议。
“也只好如此。”杨硕点头。
目光在四周扫视,一眼就看到了插在地上的短剑星痕。而在星痕的旁边,另外还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颗佛珠,个头只有核桃那么大,并不起眼,但就是这样一件不起眼的东西,上面却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符文。那禁锢柳倾涵的光头罗汉正是由此物幻化而出。
杨硕将两件东西都收了起来,又取出了两张疾行符,将其中一张递给柳倾涵。
“这里不能御空,我们用符纸。”
点亮纸符,杨硕朝柳倾涵伸出了一只手。
后者没有拒绝,紧紧握住了他递过来的手。
十指相扣,仿佛沟通了彼此的心跳。
杨硕心中不敢有多余的杂念,拉起柳倾涵就跑。又连忙掐了个五行印,心中默念口诀。
随着口诀的念完,两人脚下的土地飞快地向身后掠去,比之前快了两倍都不止,如同不是他们在前行,而是土地山川在移动。
柳倾涵不由得暗暗称奇,连忙用心去感知对方的灵气运行,以全力配合对方的行动。只有彼此契合,她才不至于拖后腿。
这时,天色陡然一暗,刚刚晴朗的夜空再次乌云翻滚,四周好似凭空刮起了一阵黑雾。
杨硕脸色微变,心知不妙,连忙将缩地术催发到极致。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天空中回响——
“走?小子,你想要走到哪里去?”
身后,一团黑影如鬼魅一般投来,每出现一次,便又近了几分。
他的行动路线并非直线,而是一种奇怪的折线,每一次出现,便意味着短暂的停留和行动方向的改变。
这种行进方式毫无规律可循,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次将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杨硕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回头只能让自己更加乱了分寸。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这家伙还没死?难道之前杀死的只是幻象?
若果真如此,那可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两人手拉着手,脚步飞快。
伍天隐在后面飞快追赶,将距离渐渐拉近。
饶是杨硕的缩地术玄妙无比,却终究是相差了两个大境界,哪怕伍天隐现在只有全盛时期一半的修为,仍然是让他只敢仰望的存在。
“小子,你最好跑快点,抓到你一定让你生不如死!”伍天隐阴阴怪笑,恶毒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近。
对于这个小子,他恨到牙根直痒。分身被灭,意味着修为境界的跌落,他近百年来的心血也毁于一旦。
修为到了元婴这个阶段,每一点进步都是何其不易,可这个小子,居然让他一下子跌退了两个小境界,直接从元婴中期跌落到元婴初期。
所以,伍天隐心想,等会抓到,一定要将他抽魂炼魄,挫骨扬灰!
他心里怎么想的,杨硕又怎么会猜不到,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一个是能够保命的。
在伍天隐面前,他几乎底牌尽出,到了捉襟见肘的田地。唯一还没有让对方看到的,只是那个不太靠谱、年轻化以后还有点傲娇的朱紫瑛。
这让杨硕不免怀念起当初那个御姐来,虽然嘴毒,虽然心狠,但好歹也能在关键时刻挡上一挡。反观现在这个,靠她都死八回了!
“嗖嗖嗖!”两人的前方突然落下数支巨剑,挡住了去路。
那些剑每一支都足有丈许宽,十丈高,一支支笔直地插入地面,寒光森森,杀意满满。
它们的出现,给两人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好在杨硕也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他灵活得就像一条鲶鱼,在剑林中穿行,如入无剑之地。
“嗖嗖嗖嗖!”
巨剑不断在四周落下,越来越急,越来越密,也不知道是要将他们拦下,还是要将他们斩杀。
杨硕的缩地术早已炉火纯青,加之拥有那奇诡无比的步法神行诡变,应付这些巨剑并不困难。
不过纵使如此,他的速度仍是因而慢了几分。伍天隐的身影一下子拉近了一大半。
杨硕一边拼命催动缩地术,一边思考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
如果伍天隐这一关都过不去,等会儿伍天行来了又怎么办?还有那个潜在的危险人物,连巫马螣都能被他吓跑,肯定也是个狠角色,就怕是敌非友。
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伍天隐几乎伸手便能抓到杨硕的后背,当然,这要在神力的驱使下才能办到。
而事实上,他也正准备这么做。
只见他一爪抓出,一只金色的巨爪便在杨硕的斜后方凝实而成。
巨爪金光闪闪,泛着金属的光泽,如同金刚打造的实物。它一把抓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杨硕心中叫苦。伸手入怀,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摸到了之前在神隐福地得到的骨符,此符能够施展大范围的瞬移术,借助它便可以远遁千里。
但是很快,它便让杨硕失望了。原来骨符也受到断崖岭禁制的影响,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能使用。
忽闻脑后生风,金色巨爪一把抓来,这要给它抓到,脑袋非开了瓢不可。
情急之下,杨硕甩出了一物。
“嗖!”
一颗西瓜大小的黑球被巨爪抓在手心。
“嗯?”
伍天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但见眼前强光一闪,接着便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黑球轰然炸开,一下便将那金色巨爪炸成了虚无。
饶是伍天隐见多识广,也给它吓了一跳。前面两人则借着爆炸的冲击力投向远处。
“这是什么?火药?”伍天隐自言自语。
虽然他能肯定这就是矿民开山用的火药,但如此威力的火药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威力,漫说开山采矿,只要数量够多,就是移山填海都有可能。
看了看趁机拉开不少距离的两人,伍天隐冷笑。
“你觉得,这样做有用么?”
他的身影再度移动,速度几乎比之前又快上了两分。
杨硕没有心情和他拉家常,甩手又是一颗黑色的“巨蛋”送上。
伍天隐深为不屑,抬手一扬,手中银锏便拉出一道长长的银色弧线,声势骇人,看样子,是准备连人带黑球一起斩灭。
“轰!”
黑球没给他一分为二的机会,就在将碰还未碰上的一瞬间,便轰然炸开。
震天雷里面包裹的透骨钉、铁蒺藜、梅花针、甚至是毒粉、臭药等一应物什抛射而出,将伍天隐弄了个灰头土脸。
显然,这颗雷还是特制的。
如此独特的火药他简直闻所未闻,不但包藏各种下三滥的手段,甚至还能提前预知他的行动,适时爆炸。
这与其说是要伤他,倒不如说是特意恶心他,膈应他。
这让他更为恼怒,接二连三使出杀招。
“给我死来!”
“轰轰!!”
“轰轰轰!!”
爆破声不断响起,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道绚烂的焰火。
伍天隐的神通一次又一次的显化,又一次一次地被粉碎。
每一次粉碎,都代表着术法的破灭,对施术者而言是实力上的消耗和心理上的打击。
伍天隐怒不可遏。这些爆炸对他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但却架不住三番五次,没完没了。
要不是因为他现在的实力大打折扣,他又怎么可能让杨硕继续在他眼前活蹦乱跳,像条滑鱼一般。
硝烟的气息在四处弥漫。透骨钉、铁蒺藜伤不了他,但并不代表飞灰和药粉也沾不了身,他也因此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恶臭。
伍天隐不得已,连忙释放出护身真气,阻挡这些东西的侵扰。
金光从他的黑袍上溢出,如同镶上了一层金边,远远看去,好像一轮黑色的太阳,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被区区一个辟谷期的修士逼到这种程度,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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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一章 突破不是时候
第六三二章 大吃货的能力
“你会后悔的!”
他冷下脸来,身上黑袍疯狂舞动,再度朝杨硕扑来。
“轰!!”
“轰轰!!”
震天雷不断在他身前炸响,却被伍天隐视若无睹。
真气护体,如同给他罩上了一层金色铠甲,藉此,他可以无惧任何爆炸。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奇淫巧技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珠内世界,传送门前,小白蹲坐在一堆黑色的大球边,蓝色的双瞳忽左忽右。
这些黑球正是硝化版的震天雷。杨硕的大手不断从门外伸进来,每一次伸进来,都要取走一颗震天雷。
小白一眼不眨地盯着,眼珠子随着杨硕的手转动,偶尔会偏一下脑袋。看着那一堆震天雷越取越少,不知道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小子,我看你还能坚持到几时!”伍天隐冷笑。
两次爆炸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这让他意识到,杨硕的存货不多了。
“等本座抓到你,一定要先斩了你的两条膀子,省得你再耍什么花招!”
他阴阴笑着,速度未减半分。面对不断打来的黑球,他不闪不避,直接用身体迎接爆炸。
在护身真气的阻挡下,那些东西根本就近不了身。透骨钉也好, 毒药也罢,远远的便被他荡开了。
元婴期修士, 绝对有他骄傲的资本, 当年无尘老祖就绝不敢这么做。
就算他现在的修为被禁锢在金丹期, 也改变不了他是元婴期修士的事实,断崖岭内的禁制, 最多是限制他使用一些了不得的大神通罢了。
“轰!!”
最后一颗震天雷也给派送完了,杨硕手上却没停,直接将小白也丢了出去。
“昵嗷——!”
一颗白球在伍天隐的眼眸中瞬间放大, 这让他不由得一怔。
“这是……”
小白的双瞳之中露出惊惧。他的嘴巴张开,迎着伍天隐周身散发的可怕真气,整个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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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甚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小白几乎开始怀疑起猫生。
另一边,伍天隐愣是一眼没看出来这是一只白猫, 还当是什么特制的法器, 便下意识地扬起了手中的银锏。
没有什么是能够阻挡他的!
小白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 突然拼命地划动四条短腿, 想要避过这场惨剧。
杨硕也傻眼了, 当时纯粹是乱了手脚,抓到什么丢什么, 谁曾想把小白也丢了出去。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他旋即转身, 向伍天隐大喝一声:“住手!”
伍天隐又怎么会听从杨硕的指挥。
手中银锏释放出恐怖的银色光芒, 一锏朝那雪白的毛团斩去。
一锏破万法,管你是什么东西!人也好, 畜生也罢!
“小白!”
听到杨硕的断喝,小白猛地一激灵,双眸中蓝光乍现,仿佛有什么玄妙的东西从中透射而出。
“叮咛!”
似乎有什么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由何物发出。眼前的整个空间便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伍天隐的动作突然急剧地慢了下来,仿佛在那一瞬间时间被停止,又或者周遭的空间变得无比的黏稠。
突然的变故,伍天隐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几乎在一瞬间, 他便明白了, 这是相当厉害的空间法术。
他被禁锢了!
妖兽!
这只白猫居然也是只妖兽,而且等级至少达到了三阶!
他猜的没错, 这正是小白的能力之一。晋升一阶妖兽时,它获得的能力是隔空取物,晋升二阶时……它还是能隔空取物。
两次晋级获得能力一样,只是加强了而已。因为这个,还被杨硕好一顿吐槽,说能力太废。
然而事实上,这种加强并非简单的量化,第二次拥有的能力本质上是和空间有关,而不只是控物。
“区区孽畜,也敢对吾不敬!”伍天隐冷喝。
从他周身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身体也开始恢复行动。不肖几息,他便能行动如初。待到那时,杨硕便再也不会有一丝机会。
紧要关头,杨硕豁出去了!
只见他双眸微眯,立指额前,跟着一扬手,一道紫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了出去。
“哧!”
那道紫芒细如牛毛,紫光湛湛,仿佛凝聚着天地宇宙中最原始的力量,无坚不摧。
没错,这正是杨硕得自断崖岭深渊的鸿蒙紫气,为了收伏这个小家伙,他着实费了好一番力气,如今生死关头却也不敢藏私。
鸿蒙紫气,源自太初,是这世间最古老而神秘的存在,究竟有什么妙用,杨硕不得而知,打出去是否能出奇制胜他也不敢保证,但眼下为了保命, 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小东西一被放出,便瞅准了伍天隐的印堂, 激射了出去, 快得就像一道闪电。
伍天隐此刻正处在半禁锢状态,根本不能自由移动。他曾尝试施展瞬移, 也遭到了失败。这个空间禁锢秘术不可小觑!
眼见不明之物朝自己飞来,他双眼一睁,两道神识便从额头上透射而出,顷刻间化为一道银色利箭,迎了上去。
以他元婴期的修为,神识强大到难以想象,而这样一支由神识实体化出来的利箭,在一丈以内,足以击碎一件极品灵器。
不难想象,任何东西想要侵入他一丈之内,必然要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然而这次他却失算了!
“叮”
一声脆响,那神识所化利箭在与紫芒接触的一霎那,便化为了齑粉。
“什么!”
他的瞳孔猛然瞪大,眼中露出极度的震惊,甚至还带有一丝惧意。
然而紫芒又岂会给他思考的时间,它在杨硕的识海中关了那么久,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这一出来就发现,居然有哪个不自量力的东西敢跟它硬碰硬,还不直接给它斩灭喽。
没有什么能直撄其锋。
击碎利箭,紫芒没有丝毫停顿,依然朝着伍天隐的印堂穴射去。印堂乃灵台之所,印堂如果被破坏,对修士的打击可谓致命。
伍天隐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是他能修炼到元婴这个层次,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角色。
就这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面圆形小盾从他的眉心中显现了出来。
小盾只有拇指盖那么大,通体乌黑,上有金色符文环绕,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本是识海中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乃是为了防止神识攻击而设,倚仗它,就算是元婴期大圆满的修士对他发起神识攻击,也不会讨到半点好处。如今事关紧要,也只好将它祭了出来。
小盾从眉心钻出,如同生在伍天隐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发出耀眼的金光,极其强横。
整个过程说起来复杂,其实只是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完全超出了双方的预料。
但见那紫芒一闪,竟直接穿盾而过,没入了伍天隐的眉心。
后者浑身一震,瞳孔瞬间放大,而后便开始涣散,直到彻底失去了焦点。
杨硕微微沉吟,他不知道紫芒做了什么,又对伍天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但他知道,鸿蒙紫气恐怕是要给他弄丢了!
这小东西一直被关在识海之中,如同笼中之鸟。而今把它放出来,简直是放虎归山,想要再将其擒获,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哧!”
一道紫光从伍天隐的脑后射出,拼命向远处逃遁,那速度快得出奇。
杨硕瞠目结舌,他就是能飞也追不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隐隐的有些肉疼。
抬头再看了看眼前之人,依然双眼无神,瞳孔涣散,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趁你病,要你命!
既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也别怪我心狠。
一念至此,杨硕不再犹豫。
他左手一把抓过还在蒙逼中的小白,飞身朝伍天隐扑去。右手掌心青光溢出,准备将其一把火葬送。
咱就不信了,你还能死第三次!
就在杨硕将要释放出本源真火的时候,猛然间,一道金光于云霄之上蓦然绽放,横亘百丈,将夜空照了个通亮。
远远看去,就好似一道极光,洒落夜空,无限璀璨。
可它却比极光可怕百倍千倍,就那么倾洒而下,带着无尽的杀意,从天穹斩落。
杨硕的眼珠子好悬没瞪出眼眶。目力所及,尽是金色,纯粹而霸道的金色,带着一股森然的钢铁气息,有着无边的威严与煞气,仿佛天神震怒,欲将他一击斩杀。
那一刻,杨硕几乎完全呆住了。
这一击,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就是祭出个仙器来也没有用。
他只道自己是真的要完了。这灾劫,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紫光一闪,一个幼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那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只有十来岁,皮肤很白,眼睛很亮,穿着以红、蓝、黑三色为主的百褶裙,有一种十分独特的异域之美。
此刻,她全身沐浴在紫光之中,天姿可人,又充满了邪魅之气。
“蓝玲儿!”
杨硕惊呆了。
没有错,突然出现的人正是蓝玲儿,那个曾经在圣峰接待过他们的蓝玲儿!
第六三三章 来得不是时候
蓝玲儿的真实身份,乃是小时候的赨祖,之后赨祖又依照自己与师弟觋祖儿时的样子,做出蓝玲儿和阿毛两具足以以假乱真的傀儡。
离开圣峰的时候,杨硕把这两具傀儡都带了出来,阿毛那具则留给了拓跋脱马。
见到傀儡复活, 杨硕自己也吓了一跳,心中猜测是不是赨祖在这具傀儡身上留下了什么后手,一缕残念,或是其他。
这让他不由得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幸亏没有对这具傀儡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然下场一定十分的凄惨。
此时蓝玲儿身体悬空,仰面朝天,衣袍无风自动,如同巫山圣女。
但见她伸出纤纤食指,就那么轻轻一点。
顷刻间, 那漫天的金光和杀意便在她的一点之下烟消云散,化为了虚无。
两人都惊呆了。
杨硕眼中的讶色一点儿也不比柳倾涵少。赨祖仅凭一缕残念,竟也有这样的威能吗?
“轰隆隆!”
在蓝玲儿顾及不到的地方,金光无情肆虐。所过之处草木无存,山崩石碎,有的甚至连地面都塌下去数丈,殊为可怖。
可以想象,若这一击没有挡得及时,两人必定都难逃一死。
不远处,伍天行从夜色中现出了身形。宽大的斗篷下,是一张阴鸷的脸,三寸黑须衬托着鲜明的轮廓,使他看起来更加的危险。
在他身后另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满头白发披散,当中还有一绺黑色。此人捋着长胡子面带微笑,似乎有那么点置身事外、准备看场好戏的意思。
两名元婴期修士同时到来, 令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的压抑。而他们的到来,也间接说明了柳家两位前辈的失败。
见柳倾涵露出担忧的神色,杨硕向她传音,说不用担心,或许他们只是被什么法宝给禁锢了,想要一举灭杀两名元婴期修士还能不付出代价,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事实也跟杨硕预料的差不多。否则,依柳运、柳宏两人的性子,又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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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伍天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小女孩儿,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对方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却拥有非凡的实力,仅凭一指,便破去了他引以为傲的一记杀招,怎能不让人另眼相看?这与她柔弱的外表完全无法匹配。
“阁下是何人?”伍天行眯了眯眼,问道。
蓝玲儿缓缓从半空中降落下来。
看了对方一眼,冷冰冰地道:“你不须知道。”
蓝玲儿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完全没有给对方留一点面子。
她不开口倒也罢了,这一开口,杨硕便恍然大悟。
这说话的神态、还有这语气,不是紫瑛又是谁?
但看她,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粉嘟嘟的,带着些许稚气,又平添了几许高冷。这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很显然,是紫瑛暂用了这具傀儡,充当了自己的肉身。
这样也行?
杨硕没想到,一具随手顺来的傀儡还有这个妙用,居然让紫瑛寄身其中,成为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活傀!
伍天行皱了皱眉,不再追问。
他来到伍天隐的跟前,伸手一探,便再度露出震惊之色,之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安家太上长老安崂。
安崂用一绺胡子搭上了伍天隐的脉门,一探之下也皱起了眉头。又在其周身各大要穴点了点,最后才摇了摇头。
“灵台被毁,元婴沉睡。恐怕一时半刻是好不了啦!”
伍天行一听,整张脸都变得阴翳起来,甚至还带有愤怒。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伍天行冷喝。
紫瑛没有回应他的话,转而侧脸朝杨硕斜瞥了一眼,催促道:“你还等什么,还不抓紧冲关?”
“在这?”杨硕反问。
紫瑛斜来一眼:“不然呢?”
杨硕想了想,有安崂和伍天隐两人在场,这珠内世界暂时是回不去了,否则,自己拥有小世界的事必定为天下人知晓。
到那时,不用伍家安家的人上门找麻烦,全天下的修士都将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毕竟,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芥子空间类法宝在这个修真世界里实在是太过稀少了,一旦公之于众,必定引来无穷后患。
除非,有把握将眼前这两人一并斩杀。但是很显然,依紫瑛目前的状况,恐怕是不可能了。
紫瑛又把目光投向了柳倾涵,也不征询对方的意思,直接说道:“你来护法。”
柳倾涵虽然不明白这位前辈是怎么回事,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退缩的道理,于是朝杨硕点了点头。
后者不再浪费时间,连忙抛出24杆阵旗,结成了一个小型结界。
此阵名为二十四相阵。这么随意的名字当然是杨硕自己给取的,只因此阵实为二十四相锁龙阵的改版。
在阵法一道上,杨硕确实没什么天赋,虽然已经读完师尊留下的《阵法粗略》,但也仅仅是读完了而已,其中所记载的高阶一点的阵法就一个也没有学会,像狄陌师兄曾经用过的妖灵噬魂绝气阵他就不会。
左右无事,他就在二十四相锁龙阵的基础上研究了一个反阵,专门用来防身。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此阵用来龟缩练功倒也能堪一用。
不过杨硕也没指望它能起太大作用,阻挡元婴期修士的轰击是不现实的,但至少也可以做到不受波及,这就够了!
这边刚刚布下结界,那边安崂就开口了。
“谢小友好手段。居然能使唤得动这样一位世外高人。”
说着,又笑眯眯地望向蓝玲儿,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阁下以身为傀,行常人所不能之举,实在是惊世骇俗。莫非,阁下来自巫山?”
不老仙不愧是不老仙,隔老远一眼就看出来紫瑛的大概情况。
紫瑛也不恼,不以为意的扬了扬眉,道:“这好像与你并没有关系。”
安崂一时语塞。
他活在世上的日子实在是有些久了,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但他还没有活够,在没有能力羽化飞升之前,他还不想就这么老去。
所以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寿元,眼下他最缺的也是寿元。
事实上,安崂也一直在觊觎来自巫山的秘术——傀儡术,只是碍于巫山的实力,才没有机会下手。按他的想法,只要能够掌握傀儡制作的方法,他便可以获得永恒的生命,不老不死。
毕竟,无论你修为多么了不起,只要没有飞升成仙,肉身终会朽去。而傀儡则不同,傀儡坏了可以再做,甚至能做得比以前更好,这就相当于拥有了不死之身。仅此一点,傀儡术绝对可以称得上逆天。
然而这终归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此举真的可行,恐怕也要同时精通巫山的傀儡术与神木林的魂灵之术才行。否则,赨祖也不至于化虫而去。
这时,一阵疾风扬起,风云陡变。
众人侧头去看,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划过夜空,如同一块黑幕,黑压压而来,令人感到十分的压抑。
与此同时,空中飘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安道友居然还被蒙在鼓里。”
安崂脸色微变,抬头望天,那片巨大的黑幕越发的浓烈、诡异。
“还请尊驾言明!”他道。
天空中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此子并非什么谢石,而是你们要找的张浩。”
说话间,一头怪鸟呼扇着巨大的羽翼,缓缓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头上。
说是一头,其实它足足有三颗脑袋,分别长着赤、蓝、黑三色的羽毛,头上还各长着一只独角,眼如赤金,锐利如刀。
其上立有一人,蓝黑服饰,头插翎羽,作巫修打扮,不是巫山大巫祝克蝥萨又能是谁?
克蝥萨的到来,伍天行与安崂早已知晓,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异。
倒是杨硕,给十足捏了把冷汗。
这来得真他妈不是时候啊!
单是伍天行和安崂就很难应付,现在还来了一个巫魁级别的克蝥萨,简直就是不给活路啊!
“公子莫分心!”柳倾涵及时提醒,同时向他打出了一道指印,助他去除杂念。
另一边,安崂一听到张浩这个名字便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他觉得有些耳熟。
未久,从他的双眼中射出两道迫人的寒光,失声道:“原来是你!”
可不是吗?在青蒙山一带,还有谁没听过张浩的大名?
那可是无极宗、心意宗都点名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人,还有着大闹安家并全身而退的光辉历史,在逃亡途中,更是一把火要了许多家族子弟的命,想要找他寻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安家只是其一。
而在被杨硕灭杀的追击者中,有一人名叫安颂,乃是安家宗家的外务大总管,同时,此人也是安家太上长老安崂的心腹。
所以当安崂听说这个人就是他们搜捕多年却不见踪影的贼子张浩时,颌下的胡须都差点跳了起来。
安颂是他手下最为忠心的奴才,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的死,让他痛惜了好长时间,恨不能挖地三尺,将凶手找出来。如今正主就在眼前,怎能不红眼。
第六三四章 生命之树
他不怒反笑,浑身爆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意,直勾勾地看着正在入定的杨硕,道:
“小子,你欠安家的血债,就用你的小命来偿还吧!”
说罢, 两道长眉突然绷起,化作两条游蛇,闪电般朝结界打来。
紫瑛岂能让他得逞,只有嫩藕一般粗细的小手轻轻一抓,便将那两条长眉抓在了手心。
就在她准备给他连根揪下来的时候,手中长眉猛地一抖,便嗖地收了回去。
紫瑛手上一空,略显讶异。
安崂则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眼中流露着吃惊之色。眼前这个小姑娘出手既快又准,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这一招可以算是他的杀手锏之一,中招者除非有特殊的手段,否则便只有束手待毙。
在与曌月元君动手时,他也是凭借这招占得先机。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修为并不见得比曌月元君深厚,身手竟如此了得。
这真的只是一具傀儡吗?他简直不敢相信。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想要将“蓝玲儿”据为己有。只要得到她身上的秘密,那么,他便可以拥有一具不老不死的年青躯壳。
“很好。”安崂面露赞赏,“那么,这样如何?”
说道,颌下长须猛然一抖,便朝着紫瑛卷去,同样块如奔雷。
那雪白的长须泛着银质的光芒,仿佛金刚打造,此刻化作三股,如同三道银索, “嗖嗖”打来,呈三路封锁姿态。
紫瑛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她不退反进,双手迸发出紫色光芒,迎着朝自己卷来的银索,并掌成刃,唰唰唰连挥了数下。
安崂的脸色跟着就变了……
半空中,一缕缕银须在风中飞舞,如雪纷飞,扬扬洒洒。
紫瑛则飘然落地,百褶长裙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在缕缕银须的衬托下,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安崂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
他的毛发又岂能等同于一般的毛发,那可是经过上千年不断锤炼才得来的肉身法宝。其坚固程度赛过金铁,亦不受寻常火焰影响,正是水火不侵、刀剑不惧。
谁能想到,它居然这么轻易就给对方徒手斩断了!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你居然……”看着自己短了有半截的胡子,安崂气得脸色发青。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胡须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何况, 这还是他锤炼千年之物,如今叫人毁去,叫他怎么能不痛心?
痛心之余,也让他更为忌惮这具傀儡的恐怖实力,甚至在想,这具傀儡用的是何种特殊材料,居然能够削铁如泥?
“既然如此,老夫便奉陪到底!”
说完,从安崂的身上散发出霸道且可怕的气息,将他的白发吹散,衣袍扬起。
以他为中心,强横的气息疯狂向外扩散,化作一个巨大的球体。
霎时间,风卷狂沙,地动山摇,天地间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无序,暴躁且不安。
有乳白色的生命源气溢散而出,萦绕不止,显出神圣无比的气息。
“轰隆隆!!”
周围的山石纷纷崩碎,坠落,山体也跟着巨变,或升起,或下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将要从地底冒出来一般。
隆隆之声持续不断,一颗擎天巨树缓缓从地底升了上来。
那是一颗银色的巨树,树干粗壮,宽逾两丈,巨大的伞盖覆盖方圆百米,虬干苍劲,枝繁叶茂。
此树通体银色,释放出无比旺盛的生命气息。丝丝缕缕的氤氲气息在树冠萦绕,使其更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巨树之下,安崂恢复了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采,脑后一抹金光隐隐浮现,浑身仙气萦绕,令人感到无比的神圣,莫敢有丝毫冒犯之心。
相比之下,暂居蓝玲儿身体的紫瑛就显得渺小得多,仿佛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正在受到生命之母的感召。
此时,伍天行正忙着给伍天隐施救,无暇理会这些。
克蝥萨则于旁静立,眼露精芒。
眼前这一颗参天巨树根本不是法相化身,而是实实在在的一颗参天巨树。
同时,它也是不老仙安崂的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为活物本就罕见,而能够亲眼目睹不老仙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更是十分难得。
此神树经不老仙祭炼多年,视如珍宝,拥有怎样的能力也并不为外界知晓。今日得此一观,绝对算是一件幸事。
克蝥萨并不急于杀死杨硕,只因对方已经是他砧板上的鱼,随时待宰。
何况,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两人的实力,尤其是这个拥有傀儡之身的小姑娘,她与巫山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他很好奇。
神树之下,不老仙面目慈祥,神光湛湛,不怒而自威。
他微眯双眼,手捻胡须,淡淡说道:“你,觉悟吗?”
这语气,就好像在教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要给她洗礼一般。
紫瑛未动。她的目光从起初的冰冷,开始变得有一些异样。
传说生命之树汇聚生命之源,能让拥有者得到不可估量的寿数,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树。
放眼整个星灵界,也只知道界王宫长有一颗,界王御天铎凭借它,才拥有了数万年的寿元,统治北天星域数万载。
如此珍贵的生命之树,居然会出现在沧溟大陆上?
不对!这不是真正的生命之树,它仅仅只是神似罢了!朱雀老星皇还在的时候,她出入界王宫如同家常便饭,绝不可能看走眼。
紫瑛眼中的惊愕渐渐散去,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此树虚有其表,远没有生命之树那般神奇。
纵然如此,能够得到不老仙的垂青并祭炼成本命法宝,必然有着它不同寻常之处。不然,不老仙又何以活了两千多年仍然健在?
所以在外人看来,此树仍然是无比神圣,仿佛神迹。
那巴掌形的树叶呈银色,闪亮闪亮,叶面上还布满金色的纹路,美轮美奂。巨大的伞盖遮天蔽月,横亘方圆百米。白色的生命之气萦绕其间,令人迷醉。
见过世面的紫瑛自然不会将这些放在眼里,她眼眸微垂,淡淡开口:
“我劝你就此作罢,不要插手这件事。”
不老仙嘴角微微上翘。
“作罢?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紫瑛眼皮微抬,不着痕迹地扫了对方一眼,眸中透着高傲与冷漠。
“除非,你不在乎安家族人的死活。”
不错。杨硕是她返回星灵界的关键,如果他有什么闪失,那么她必定会倾尽一切手段报复,就算是位列七小家族之一的安家,恐怕也承受不起。
“你是在威胁我?”不老仙的眼中透出迫人的寒芒。
紫瑛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仔细打量,似乎对这具躯体还有一些不满。也难怪,十来岁的蓝玲儿确实是娇小了些。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紫瑛依然神色淡淡,就好像在闲叙家常一般,“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安家从这片大陆上消失。”
“你……”
不老仙听得瞳孔一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你”,愣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让他心口冰凉,寒毛倒立。
对方并没有危言耸听,以对方目前表现出的实力来看,要摧毁安家不是不可能,就算不能,也能把它搅个天翻地覆。
他固然能够自保,却也护不了所有安家族人。所以对于他来说,家族可以是后盾,也可以是拖累。
不老仙扫了一眼一旁的克蝥萨与伍天行,心中开始权衡利弊。
紫瑛的话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但如果仅凭对方一句话,就让他现在退走,他又何来颜面?安家将来又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于是,他悄悄向克蝥萨神识传音。
“大巫祝大人,这娃娃可是你巫山之人?”
克蝥萨目不斜视,慢悠悠地回音道:“她是什么人,本巫也想知道。”
“这么说,巫山并没有这号人物?”不老仙再次确认。
听此一问,克蝥萨目露精芒,又将蓝玲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说道:
“她的样子让本巫也感到陌生。这么说,安道友可还满意?”
他倒没有虚言,虽然蓝玲儿的穿着打扮让他觉得有一点眼熟,但是这气质,他敢保证,巫山没有一人对得上号。
“既然我等目标一致,何不联手将她拿下?”不老仙劝说道,他并没有把握能够凭一己之力战胜对方。
“安道友说笑了,以尊驾的实力,恐怕,还轮不到本巫出手。”克蝥萨悠悠说道。
不老仙不由得皱了皱眉,对方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不过听这话里的意思,至少是不会阻止他出手的,哪怕眼前这个小娃娃很可能和巫山有什么瓜葛。
一番交流后,不老仙目露杀机,他高声喝道:“女娃娃好大的口气!想动安家,先过老夫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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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伸手一指,便从巨树的枝桠中幻化出十数个妖魔鬼怪的模样,扑了上来。
那些妖魔鬼怪形态各异,有的头生独角,有的长着獠牙,但无一不是恶梦般的存在,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叫人心惊胆寒。
(整整一个月没有双休日和假期T_T)
第六三五章 你的婚事本王不准
见到这些东西,就连大巫祝克蝥萨也不由得眯了眯眼。
好一派群魔乱舞的景象!
眼前呈现的并非法术效果,而是它们原本的模样,似恶鬼,似妖魔,狰狞恐怖, 摄魂夺魄。
它们大量寄居在妖树之上,虚虚实实,飘浮游荡,只要妖树主人号令,便会蜂拥而上,将敌人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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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功夫, 双方就交上了手。
紫瑛依旧展现出非凡的身手,掌刀噼落处,是鬼是怪都叫它一分为二。
然而这些东西也非比寻常,每被斩断,一个回旋后便又合二为一恢复原样,邪门得很。
几个回合过后,那些鬼怪一只没少,紫瑛的衣服上却多了几道口子。而被这些东西的尖牙利爪划过的地方,神魂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这些东西果然不一般!
望着妖树上幽幽飘浮着的数不清的鬼怪轮廓,紫瑛皱了皱眉。
如果仔细去看,便能发现妖树的每一条枝桠上都吊着一个卵形的白球,透过半透明的球壳,隐隐能看到里面正在苏醒的怪物。
不难想象,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东西解决,很快便会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
那些东西在经过一轮攻击后纷纷飞回,在树桠上稍做逗留,便再度冲了上来。
这一次集结的数量更多。它们张牙舞爪,呜呜怪叫,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朝紫瑛俯冲而来。
不老仙的嘴角微微上扬,对方没有能够将这些妖灵杀死, 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妖灵既非幻影,也非实体,乃妖物所化。这些妖物生前就十分的难缠,死后化作厉鬼怨魂,怨念极深,又经阴风洗刷,早已丧失了灵智。在通过某种仪式将它们和妖树祭炼后,便得到了这样一种半灵半妖的奇异存在,想要杀死并不容易。
只是,这些妖灵虽然拥有近乎不死之身,但想要对付紫瑛这样的妖孽仍显不足,只能通过数量来获得压倒性优势。
所以,这一次不老仙又唤醒了更多数量的妖灵,足以叫对方应付不过来。只要被其中一只缠住,哪怕只是咬上一口,那么这场战斗便可以宣告结束。
紫瑛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关键还在于这棵妖树,妖树不倒,这些妖魔鬼怪便能源源不断地从中获取力量,反复重生,无休无止。
于是, 她双手一翻,一黑一白两支短剑便操在了手中。
白为紫电,黑为殷雷,正是原属于开阳门掌门宗政临庆的本命法宝。宗政临庆陨落后,这对法宝就成了紫瑛的玩物,如今为了应付安崂,刚好能派上用场。
但见她长发飘飞,衣裙鼓荡,手中短剑翻飞好似活物。
紫电殷雷电光湛湛,雷鸣阵阵,或似银河垂挂,或如紫月当空,时而脱手如游鱼,时而旋转如风轮。
两柄短剑在紫瑛的手中活灵活现,嗞嗞乍响。双剑所附着的紫电和殷雷有着十分诡异的能力,顷刻间便将那些来犯的妖物搅得粉碎。
有凄厉的嘶吼声传来,充斥着无尽的怨念与绝望,彷佛被紫电殷雷斩灭的不是妖灵,而是一个个具有生命的活物。
如果杨硕此时没有闭关,一定会将眼前的这一幕和多年前安家的所作所为联系在一起。
没错,当年安家派人到处搜捕妖兽,不惜血本。而杨硕就曾亲手从安家手中解救过一只快要化形的雪狐,因而被安家嫉恨。
从前的种种见闻和眼前这棵布满妖物的妖树联系起来,就绝非巧合了。
事实上,这些妖物都是不老仙成就不老之名的牺牲品。它们生前被人活生生吸干了血肉精元,死后灵魂又被羁困,饱受祭炼,成为了供人驱策的行尸走肉。
而始作俑者安崂则靠着从妖兽中所摄取的生命之源的滋补,达成了自己长寿的目的,手段可谓残忍卑劣!
此妖树也不知道摄取了多少妖灵的血肉魂元,才能够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然而紫瑛也不是吃素的。紫电殷雷在她手中大展神威,所向披靡,妖灵只要被它们所伤,全都灰飞烟灭,不复成形。
只一盏茶的功夫,那些扑上来的妖灵便全都被她送上了西天。
不老仙大为震惊,再也无法保持原先的澹定,他盯着紫瑛手中的黑白双剑,良久才移开视线。
“倒是本仙小看了你!”
不老仙缓缓开口,再度恢复了一脸澹然的模样。衣袍猎猎,白眉飞扬,仙风道骨,颇有高人风范。
紫瑛反手握剑,神色冷澹。
不老仙道:“可惜,纵然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终究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便是你的劫数,你将永远沉沦于此,无法自拔!”
说罢,双手结了一个法印,顿时通体生出白光,彷如天帝一般,高高在上,神圣无比,漠视人间一切疾苦。
妖树树干正中,枝桠向两边展开,一颗妖狐的脑袋随之显露了出来。
雪白的毛发,随风舒展。鲜红的双瞳,缓缓睁开,好似雪山上镶嵌着的两颗红宝石一般,流溢出诡异的红芒。
紫瑛眼前一花,深埋心中久远的回忆一下子被勾起……
…………
朱雀宫,寝殿。
殿宇巍峨,红毯铺地,宝石装点,轻纱摇曳。
金色的墙壁上,几尊兽形壁炉中幽幽吐着黄色的烛火,映照着殿中父女二人。
那女子赫然就是朱紫瑛,宫装华丽,紫裙妖冶,面如桃花,肌肤胜雪,看上去甚至比杨硕初见她时还要年轻几分。
“本王已经把你许配给了紫微宫的玉麟公子,过几日他便会上门迎亲。”
“什么?父皇你不可以这样随意!”
“随意?你的终身大事父皇怎么能不重视,玉麟公子身为紫微宫的传人,无论人品相貌都是一等,绝对配得上你!”
“可是……我……”
“可是什么?”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嫁。”紫瑛垂下头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底气。
“你是不想嫁,还是不喜欢?”朱雀星皇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女儿的真心话,劝说道,“傻孩子,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父皇是不会看错人的,就这么定了!”
“爹——!”
……
转眼便到了迎亲之日,紫微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朱雀星皇嫁女,紫微少主娶亲,各方人物纷纷到场庆贺,热闹非凡,星灵界好久没有举办过这样的盛宴了。
可谁能想到,新娘子脚还没迈过大门,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劫走了!
而劫走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令界王大人都头疼无比的混天魔王东方昊。
他踏空而来,在紫微宫前堂而皇之地把人劫走,令整个星灵界都炸开了锅。
婚宴暂停,歌舞唢呐全都哑了火,紫微宫上下倾巢出动,都去找新娘子了!
东方昊是什么人?那是有名的星河浪子啊!一个未过门的姑娘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事?
紫微宫数万里之外,朱紫瑛被人横抱而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空间裂缝,终于来到了一个开满鲜花、绿意盎然的小世界中。
“东方昊,你快把我放下!”一身大红嫁衣的朱紫瑛恨恨说道。
“哎呀!”
东方昊双手一撒,她便直直跌落在地上,屁股差点摔成两瓣。
“你……”
“你让我放下,我就放下喽!”东方昊两手一摊,道。
“你浑蛋!坏人!”紫瑛气急。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那种,你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东方昊笑笑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紫瑛仰着头,正视对方。平时惯穿紫衣的她,穿上大红嫁衣、戴上凤冠霞帔也很好看。
东方昊显然留意到了这一点,目光变得有些粘滞,这令紫瑛觉得有些窘迫。
还好对方很快收回了目光,望着小世界外的星空出神。
此时的星光格外璀璨。
星空之下,草木氤氲,湖水拍岸,这种奇异的景色在下界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何不问问你自己,难道你是真心想嫁给那玉麟小子为妻?”东方昊收起玩世不恭,出奇冷静地问道。
紫瑛顿时沉默。
想了一会儿,又道:“我嫁谁或不嫁谁,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在我偷到你的心以前,你谁也不能嫁!”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东方昊轻轻在她的琼鼻上弹了一下。
“你……无赖!无耻!”紫瑛俏脸飞霞,气急败坏。
东方昊嘿嘿坏笑。
“你们都说本王无耻,那本王就无耻给你看如何?”
说着,一步一步朝紫瑛靠近。
紫瑛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俏脸含霜道:“如果你敢在这里对我不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我父皇,他也不会放过你!”
东方昊停下脚步,不以为然。
“本王连界王老儿的面子也不给,又岂会害怕你爹?”
说罢,又忽地凑上前去,脸贴得很近,以至于紫瑛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变得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
东方昊眸光迷离,手指星空,道:
“你看,这星域如此空旷,如此浩瀚,却是一片清冷枯寂,这是何等的萧索,何等的寂寥!我的心也和它一样,快要枯死了,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吗?”
第六三六章 开始便是结束
“没有!完全没有!”紫瑛很干脆地否认了这一点。
“真的吗?”
东方昊离得更加的近了,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温热的气息扑在紫瑛的脸上,令她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动了心。
——这个讨厌的东方昊,他到底有哪一点招人喜欢?
所以她也没有打算给对方留下任何可趁之机。
“当然是真的, 你可不要痴心妄想!”紫瑛挑眉。
正说着,忽见东方昊目光直勾勾地望来,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彷佛能洞彻人心一般,让她无所遁形。
“你看什么?”被对方盯得心里怪怪的,紫瑛忍不住问道。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明明心里有我, 又何必失口否认?”东方昊面带微笑,直入心扉, 令紫瑛莫名的有些心虚。
“你胡说什么?谁给你的自信?”
“我有没有胡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你自己!”
“你……简直无可救药!”
“若你肯医,那便有药。”东方昊一脸正色,干脆来了个打蛇随棍上。
紫瑛一时语塞。
对方明明是在耍无赖,却又一副我很认真的作派,令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知是何缘故,眼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坏坏的,却叫她很难真正讨厌得起来。
看着对方那张有些英伟帅气的脸,笑意澹澹,尤如春风拂面,紫瑛恨不得给他揍成个十里花开,红霞满面,然后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一百遍一千遍。
很显然,那些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少女少妇们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败给了这张脸。
于是便有心捉弄他一下。
“想让我改变心意,也不是不可能。除非……”紫瑛歪着脑袋,目光从东方昊的眼睛上往下移,掠过他高耸的鼻梁、宽厚的嘴唇, 扫过他精致的下巴、高鼓的喉结,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胸前,“除非把你的心挖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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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来真的,那我就反将一军,叫你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紫瑛红唇上挑,微微笑着,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东方昊听罢,却只说了一个字。
“好!”
说着,屈指成爪,探手入怀……
在紫瑛惊愕的目光中,他居然真的取出了自己的心脏,一颗温热的、还在有规律地跳动着的心脏。
“你现在看清楚了吗?”东方昊强忍疼痛,将心脏送到紫瑛的面前。
红色的心脏在她面前通通直跳,极具震慑力。
“你……”
紫瑛吃惊不已,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难道是个傻子吗?
虽说到了东方昊这个层次, 即使没了心脏也不会立刻死去,但如果这时候有人想趁机要了他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而东方昊是谁?那可是天下皆知的混天魔王,不说臭名昭着、人见人憎,那也是仇家遍地,情债累累。这样的人一旦虚弱,就意味着要被整个星灵界追杀,有死无生。
“我的心就在这里,归你保管,这样连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
东方昊一脸真诚,将心脏用灵气包裹,塞进了紫瑛的手中。
后者望着手中这颗跳动着的心脏,大脑一片空白。
那冬冬冬的心跳彷佛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将她的芳心俘获,从而发生某种共鸣。
他究竟想做什么?就算是苦肉计,也犯不着拿命拼吧!
难道他是真心的?
紫瑛完全蒙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交到别人的手里,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就算是半神之躯,一旦心脏被人破坏也会遭受重创。
握着心脏的手有些颤抖,紫瑛陷入为难。
“你就算是把心给我也没有用,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东方昊眸光灼灼,步步紧逼。
紫瑛幽怨地道:“你有那么多还不够吗?人人都知道你与瑶池圣女的关系,还有九幽宫的那位,还有若湖,还有界王夫……”
她的话还没说完,唇瓣便被两根温润的手指轻轻按住了。
唇间传来奇异的触感,令她身体僵硬,到嘴边的话愣是说不下去。
此时,东方昊正直直地望过来,眸光如水,溢满柔情。
两双眼睛默默对视。
“无论有多少,如今在我眼前的只有你,不是吗?”东方昊目光灼灼,眼若繁星。
湖水轻轻拍打着沙滩,两岸的花丛随风摇曳,清香扑鼻。
时间彷佛在此刻停滞。
紫瑛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脸色微红,偏过头去,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因为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就此沉沦,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
她黛眉微蹙,无奈叹道:“就算我能接受你又怎样,我们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不合时宜,也有一些残忍,但她不能不说。让她和其他人同享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她办不到!
谁知东方昊听完后,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些轻松,就好像完成了一件差事似的。
“这样啊,那算了!”他道。
说完也不废话,扭头就走。
紫瑛登时呆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朝东方昊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东方昊驻足。
“莫非姑娘还有别的事?”
这一句话问得,令紫瑛登时不知如何作答。
“你……你破坏了我的婚事,难道就这么走了?”紫瑛俏脸含霜,双目圆瞪,质问道。
“不走难道还留下来喝喜酒吗?”东方昊转过头来,反问道。一句话便把紫瑛堵得接不下去。
又见他轻轻敲了敲脑门,一脸无奈:“女人呐,我是真搞不明白。说不想嫁的人是你,说本王破坏你的婚事的还是你。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本王要如何做,才能令你满意?”
“你……你……”
紫瑛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红,终于忍无可忍。
“你去死!”
握着心脏的手勐地一用力,“啪”的一声,那鲜红的心脏便如同一只成熟的柿子,被一把捏爆。
东方昊“啊!”的一声,手捂胸口,状极痛苦。
心脏被毁,他也会因而实力大损,一旦被人寻上门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见到他这个样子,紫瑛轻轻咬了咬下唇,辩解道:“不要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她嘴上虽不依不饶,心里却暗暗替东方昊担心,如果对方真的因此死在了仇家手中,那么她也不会好受。
东方昊却突然站起身,表情轻松,彷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紫瑛大为愕然。
“你怎么……”
东方昊则嘿嘿一笑,道:“忘了告诉你。本王新凝炼出了道体,这种肉体凡胎已经用不着了。不过,这好歹也是本王的精血所化,你留着补补身子也挺不错。”
紫瑛身体一僵,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有铁蹄踏空之声由远及近,搅扰四方。显然是追兵到了。
湖面不再平静,翻起连天大浪。草木东摇西摆,花瓣随风飘散。
远远的,玉麟公子锦衣金冠,玉带喜袍,跨下黄金麒麟威风赫赫,铁蹄踏响。
东方昊刚迈出一步,忽然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于是转身朝紫瑛嘿嘿一笑,便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扯下了她的衣襟。
“嗤啦!”
紫瑛的身体顿时大片衤果露在外,那是好大的一片雪白,令东方昊都愣了一愣。
她尖叫一声,花容失色,双手下意识地去遮挡。
而东方昊则飘然而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天空中飘散着他那嚣张跋扈的声音:“此女尚可,你小子运气还算不错!”
玉麟公子脚踏黄金麒麟,锦衣华冠,身后一帮家将骑兽跟随,阵容赫赫,威风八面。
听到东方昊的话,又看了看朱紫瑛,一张脸就变得好像锅底灰一般。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多看自己的未婚妻一眼,直接率领众家将返回了紫微宫,绝口不提与大婚有关的任何事。
…………
巨大妖树之下,紫瑛目光呆滞,神色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不老仙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条雪狐不是他本命妖树中实力最强的妖灵,但却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其所拥有的幻术足以勾起受术者心中最久远最难忘的记忆,并将其无限放大,往复循环。
而这些,往往都是痛苦而绝望的,受术者一量陷入,精神便会面临崩溃,这个时候若被攻击,便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时机已到,他不再有丝毫迟疑,单手掐了一个法诀。游荡在妖树中的众多妖灵便张牙舞爪地一拥而上,朝紫瑛扑来。
不老仙的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这具精妙无比的活傀终于要落到他的手里。
只要将其参透,那么便能拥有不老不死之身,就算不能,在肉身朽败之前渡出元神,寄身其中,也是不错的选择。拥有永恒的时间,便是拥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