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热了,宁雪杳被热醒了,她睁开眼坐起来,身上的毯子顺势滑落,肩膀上空落落的。
她才发现肩带滑下去了。
但这衣服胸口处是紧贴着肌肤的,不会因为肩带滑了就掉下去。
她恍惚地整理好衣服,坐着将薄毯叠地歪七扭八,大家都在k歌蹦迪,她轻柔发胀发疼的脑袋。
看向左手边唯一的人,嗓音雾蒙蒙的,“请问这毯子是谁给我盖的?”
纪维轻狭长的眸子落下来,嗓音依旧散漫不羁,“我……”
!
宁雪杳的脑袋瓜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居然是他……
这太暧昧了啊哥!
她红唇微张,似乎被吓得不行。
纪维轻呷了一口酒,解释,“……找服务员给你盖的。”
还好是这样,宁雪杳赶紧接话,“谢谢你。”
“杳妹,纪哥,快来抽签,我们决定再跳一次交际舞!”
高二那年,他们班出了一个舞台剧,其中一部分就是众宾欢的交际舞台。
为此大家都在文娱委员的帮助下学了不少。
宁雪杳罢手,她头昏脑胀、脚步轻浮肯定跳不了,“我醉了,可以申请不跳吗?”
“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跳舞了,杳妹和纪哥必须参加!”
她被众人起哄着去抽纸条。
宁雪杳将手伸进纸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纸条,摊开,上面写着“81”!
她晕乎乎地想,他们班啥时候有81个人了?
最活跃的女生看到她倒着拿的纸条,“呀!杳妹是十八!和我一块的!”
18?
哦,她拿反了呀?
宁雪杳把纸条翻了一面,翻到啥也没有的背面。
她的18怎么不见了?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女生搂住了腰。
男生那边——
“我是6!谁是另一个6啊!”
“哥们,我也是6,你说这……哎呀,上天又让咱俩相遇了哈哈哈,快!让我俩好好跳舞吧!”
“滚啊死基佬!恶不恶心!”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是班长会搞事,男女生分开。”
是的,他们班的交际舞是男生和男生跳,女生和女生跳。
节目效果十分显著。
优美的华尔兹响起,全场骂骂咧咧开始跳舞。
短短几分钟全是男同学暴跳如雷的声音。
“妈的!你会不会跳啊!踩到你爹了不知道吗?”
“别掐我腰,我们都是男的,这不合适!得加钱!”
“滚啊,别抱我,我是直的!”
“卧槽哥们,你腰真细真软,你不会是……”
“我是你爹!”
宁雪杳也在跳,只是跳着跳着,她觉得好累,步子都是虚的,脑袋也转得晕。
和她一起跳的女孩子却活力十足。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节奏上。
所以在被转圈甩出去的那一刻,宁雪杳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平衡,转了两圈,脚就开始打架,左脚拌右脚,“啊”的一声朝旁边倒下。
“靠!纪哥,你怎么把我甩出去了!太不仗、仗、”和纪维轻一起跳舞的男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从被丢下的疑惑,到看到他唯一的卷王大爹接住了他们班漂亮妹宝的震惊,嗓音越来越小,“仗、义、了”
最后尖叫,“我靠!纪哥你是真男人!”
宁雪杳只觉得自己被冷松木香的气息包围得密不透风,她分辨不清接住她的人是谁。
只知道,喝酒误事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没喝过酒的人千万不要轻易喝下整整一杯酒!
她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了,又被放下了,中途喝了点醒酒汤又头晕得睡下了。
*
晚上七点。
纪维轻正在s大和人打球。
他母亲是s大教授,他没事也会过去打打球。
接到电话时,刚好打完一整场,纪维轻出了一身汗,仰头喝水。
“纪哥,电梯故障,咱们班有人被关在电梯里,消防队的人都来了,所有人都出去帮忙。”
“把被困人员救出后,整栋楼断电检修……”
纪维轻剑眉皱着,嗓音没什么起伏,“说重点。”
“宁雪杳被落在19层了!”
*
一直休息到晚上,宁雪杳才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只是忘记了她醉酒后到底做过什么。
她起身,发出的声音回荡着,让她感觉到了四周的空旷。
她应该还在饭店里。
只不过周围一片黑暗,而且很安静。
这是停电了?
什么都看不见,未知的恐惧突然爬满心头,后背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会这样……
大家去哪儿了?
宁雪杳对整个包间还有一点印象,她尝试起身,借助外物靠着墙走到门口。
她推开门,外面走廊也很黑很安静,只有绿得诡异的指示牌还在亮着,一阵阴风快速地穿过走廊,吹得她心跳蓦然加快!
脑海里面满是初中时大家在班上用多媒体看的鬼片。
她呼吸都放慢了,耳中全是自己起伏不定的心跳声。
宁雪杳摸着黑去寻找楼道,没有手机,没有灯光,她摸着墙走进更加黑暗的楼道。
颤抖的手紧紧握着金属栏杆,她手脚发软地一梯一梯往下走。
“呼呼呼!”
“砰”的一声巨响,不知是哪道门被狂风吹得撞上了墙,在空旷的大楼里,吓得人直哆嗦。
宁雪杳张着嘴,喉咙酸得发疼,呼吸声颤抖得不行,眼眶中蓄满了泪花,却迟迟未掉。
又下一梯。
她又听见外面阴风怒号的“呼呼”声,但在这其中,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脚下死寂的楼道内,往上传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有人在往上跑!
宁雪杳呼吸倏然一紧,纤细的睫毛以快于以往的速度颤抖,好像断了翅膀却仍旧挣扎的蝴蝶。
她脑海中满是电影中诡谲的叙述——
那个可怕的东西会悄悄地观察着你,不断制造奇怪的声响,直到你的恐惧值达到巅峰,心脏狂跳不止,然后它突然出现在眼前——
!
宁雪杳猛地深吸一口气,几乎下一秒就要叫出来了!
纪维轻抓着栏杆借力转身往上跑,几步跨上八九级台阶,呼吸沉重,脚步骤然一顿——
外面的霓虹灯光照进来,身形单薄的女孩子定定地站着,用纤细的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睁大的双瞳里满是惊恐又蓄满湿意,被冷汗打湿的发丝黏在她已经发白的脸侧。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提起来的心终于落地,宁雪杳高度紧绷到一片浆糊的大脑反应过来,恢复呼吸,“纪……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