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家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再回来后他就站到了盛老爷子的身侧。明玖看他一眼，此刻心里就一个想法，真装。


    盛炳坤给自己倒了杯茶，再看看和他隔了几个座位的明玖：“要怎么做你才会离开盛斯年？一千万够不够？”


    明玖抬眸看看他，忽然叹了口气：“果然，狗血剧还是上演了。”


    她也不回答盛炳坤的问题，她若是回答了盛炳坤的这个问题才是落了下风。大哥和她说过，永远不要落入自证的陷阱，也不要将谈话的主动权交给别人。


    以前明玖以为自己永远都用不到明懿教的，可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她微微挑眉：“你是真心关心盛斯年吗？”


    “他是我儿子，我当然关心。”盛炳坤盯着明玖，眼神中满是不高兴。


    “可是你的关心……好浅薄。”明玖捏了捏手指，比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浅薄的风一吹就没有了。”


    “你知道他喜欢我离不开我，你还想让我离开他，你是在伤盛斯年的心，这就是你口中的关心吗？”


    盛炳坤呼吸急促了几分：“斯年那么冷心冷情的人，这世上就没有他真心在乎的，他会离不开你？据我所知，他还不曾和你正式表白吧，你们甚至连情侣都算不上，你就这么笃定斯年离不开你？”


    “你一点都不了解盛斯年，”明玖不笑了，眼睛逐渐立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得凶悍：“盛斯年一点都不冷心冷情，他不是没有真心在乎的人和事。”


    “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你不该这么说他。”


    看着对面毛都要炸起来的明玖，盛炳坤有种自己占到上风的愉悦感，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我哪里不了解他？这些年他从商手段狠辣，心机深沉，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我说他冷心冷情，我哪儿说错了？”


    明玖气血有些上头，但是一看盛炳坤那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又迅速冷静下来，甚至她还笑了出来：“您用不着刻意贬低他，盛斯年有多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只要盛斯年没有违法犯罪，没有做道德以下的事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接受。”


    盛炳坤盯着明玖，不得不承认她的难缠：“哪怕他因为要和你在一起，而要被逐出盛家？你也不会觉得是你耽误了他？”


    “我当然不会觉得是我耽误了他，”明玖才不背锅：“如果他因此被你逐出了盛家，那更加证明一点，你对他的关心确实非常浅薄。”


    “大清都亡了，您却还是一副封建大家长的做派，当初解放思想的时候，怎么就独独漏了您？”


    “而且真要说到耽误，那肯定是你耽误了盛斯年。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明明是你做的事，明明很多都是上位者的过错，他们没有办法掌控别人的人生，因此就要将罪恶的根源归结到女人身上。”


    “不过随便吧，你做什么我都接受，只要你不怕盛斯年伤心，反正我是不会主动离开他的。”


    盛炳坤就算养气功夫再好，也被明玖这几句话气到了。什么叫做当初解放思想的时候就漏了他？这是在指责他是个老封建？


    什么叫做将罪恶的根源归结到女人身上？他是这种封建独裁的人吗？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还真就应了明玖的话。


    盛炳坤沉住气，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拿捏明玖：“你应该知道盛源也喜欢你，叔侄俩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传出去以后他们还怎么做人？”


    明玖压根儿不踩坑：“盛源喜欢我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这个世界真的好爱男，我还觉得盛源的喜欢是种打扰，可外界一听这话就已经偏向了盛源，似乎我就是一个祸水一样，天知道我什么都没干。”


    “我总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吧？盛源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他说喜欢我，我就要巴巴地凑上去？你家也不是有皇位要继承。”


    盛炳坤气得血压都要往上窜：“牙尖嘴利！”


    明玖摆手，这会儿无比淡定：“我这是坦率，有话直说，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你们现在还年轻，自然觉得只要有感情就胜过一切。可是在褪去了盛家的光环以后，你们会遇到很多现实的问题。”盛炳坤又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劝说明玖了，他就是要明玖知难而退。


    明玖把玩着杯子：“很多人都意图用自己的人生经验来指引别人，可事实证明，他们的人生经验并不是全部正确的。”


    “您将自己的家庭关系经营得一团糟糕，现在却过来指点我和盛斯年的人生方向，我觉得很可笑，您觉得您有哪一点值得我学习呢？”


    “没见到您之前，我以为您是那种心思开明眼界开阔心胸宽广的人。可是在见到您以后，我忽然发现不是这样的。”


    说着明玖微微抬头，眼神直直地看着盛老爷子：“看到您，我只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已经年迈的老狼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不遗余力地打压别人。”


    “您看重长幼尊卑，希望长子长孙继承家业。可是在偏重长子长孙的同时，就一定要苛待别的孩子吗？若是你想，你真的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吗？”


    “您再怎么说也是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您既然明白在外去争去抢的道理，为什么在教育您的长子长孙的时候，却只教导了他们向内争夺？”


    盛炳坤瞠目结舌，没想到他现在被明玖教训了。许久他才开口：“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了，”明玖无所谓地耸肩：“我不懂为什么一个父亲明知道长子心胸狭隘，却不想着纠正而是纵容他掀起手足内斗。”


    “我也不懂你明明也是盛斯年的父亲，为什么总能这么偏心，总能做到委屈小的来满足大的那个的野望。”


    “我更不懂明明盛斯年才是那个一直退让妥协心地更柔软的，为什么您却能这么无情地评判他冷心冷情。就算他真的冷心冷肺，那也是被你们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