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阳神州的春日像浸了蜜的酥酪,槐花瓣如碎金般飘落在天雅学府的青石板路上。
祁笙的弑神枪化作三寸光刃藏在袖中,星陨神铁的纹路隔着衣料微微发烫,与他腕间老祭师送的星图手链产生共鸣。
林悦走在他身侧,玉笛被编成发辫的银铃丝绦缠绕,发梢沾着一朵被晨露浸润的淡紫色鸢尾花,那是今早路过花市时他顺手别上去的。
“看那些飞檐上的风铃,像不像被凝固的音波?”林悦仰头望着鎏金殿的九角飞檐,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影。
祁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九只青铜风铃上分别刻着“宫、商、角、徵、羽”等古音符号,其中第三只风铃的纹路与宫主玉简上的“九音”二字隐隐呼应,底部还缠着一圈暗红色的旧布条,像是血迹凝成的丝带。
“新生止步!”
鎏金大门前的赤甲卫突然横枪,枪尖在两人胸前三寸处爆出一朵火花,“出示灵脉玉简,否则按闯阁论处。”
林悦挑眉,正要开口,祁笙已从怀中取出两枚玉简,指尖轻轻一抹,玉简表面浮现出各自的修为徽记——她的是淡紫色元婴后期,他的则是深邃如星空的化神中期,边缘还缠绕着三色混沌力的光晕。
赤甲卫的瞳孔猛地收缩,枪尖“当啷”落地:“前、前辈!不知是化神大人驾临……”
祁笙抬手虚扶,赤色灵力托住对方要行大礼的身躯:“不过是来求学的散修,不必多礼。”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仪,让周围排队的考生纷纷侧目。
报名处设在鎏金殿东侧的长廊,二十张紫檀木桌后坐着不同服饰的执事,有的身着绣着云纹的青衫,有的披着缀满星石的法袍。
林悦注意到,左侧第三张桌前围了一圈华服子弟,桌上摆着镶金边的玉简,执事正在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而右侧角落的灰衣执事面前却冷冷清清,只有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年在登记。
“林悦,元婴后期。”她将玉简递给最近的青衫执事,对方扫了眼徽记,态度还算客气,正要在名册上落笔,忽然瞥见她腕间的星链,笔尖猛地划破宣纸:“空间系?还是双生灵脉?”他的惊呼引来周围执事的注意,几名老者匆匆围过来,其中一人抚着长髯惊叹:“竟有时间法则的雏形……小姑娘,你师承何处?”
林悦刚要开口,祁笙已缓步走来,将玉简轻轻放在桌上。
刹那间,所有执事的法器同时发出嗡鸣——他的玉简上不仅有化神中期的紫金徽记,底部还刻着早已失传的弑神者图腾,三色灵流如活物般在图腾周围游走,竟在桌面上投射出微型星河的虚影。
“咔嗒——”青衫执事的算盘突然断裂,算珠滚落一地。
离得最近的灰衣执事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这是……混沌力?您难道是……”祁笙食指抵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灰衣执事立刻会意,低头时却看见祁笙袖口滑落的弑神枪纹路,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让开让开!奉阳王室三皇子殿下来了!”尖锐的喝声打破僵局。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八名抬着鎏金软轿的侍从鱼贯而入,轿帘掀开,露出一名身着月白华服的男子,腰间玉佩刻着五爪金龙与云纹,正是昨夜在客栈见过的楚墨。
他扫了眼祁笙的玉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哪来的山野散修,也敢冒充化神期?我楚墨在奉阳神州活了三百年,可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祁笙挑眉,指尖轻轻按在玉简上,三色灵流骤然暴涨,在楚墨脚下凝成一道星轨牢笼:“三百年?看来你这王室子弟,活得太安逸了。”
楚墨脸色剧变,想要召唤法器,却发现灵脉被星轨死死锁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周围考生发出惊呼,几名执事正要上前劝阻,林悦忽然轻笑出声,玉笛在掌心转出半道弧光,星链化作流光缠住祁笙的手腕:“好啦,别吓着人家,我们是来报名的,又不是来踢馆的。”
祁笙闻言撤去灵压,楚墨踉跄着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怨毒:“算你走运……”
他的话音未落,一名背着药篓的少女突然挤进来,辫梢挂着几株还沾着泥土的灵草:“让让!我要给徐长老送九叶芝!”
她不小心撞在楚墨身上,药篓里的草根洒了一地,其中一根暗红色的草根滚到祁笙脚边,竟在接触到他灵波的瞬间开出细小的血花。
“抱歉抱歉!”少女手忙脚乱地捡拾草根,林悦发现她耳后有一枚树叶形状的胎记,与阿秋莎部落的图腾有些相似。
祁笙弯腰帮她拾起药篓,指尖掠过那株血红色草根,瞳孔微缩——这是被血魔气息污染的灵草,竟然能在学府内堂生长,说明血魔势力的渗透比想象中更严重。
“小桃,不得无礼!”苍老的声音从长廊尽头传来。
众人转头,只见一名银发老者拄着星纹拐杖缓步走来,袍角绣着的九音风铃图案与殿顶风铃一模一样,正是外院执事长老徐明。
他看见祁笙掌心的草根,眼神瞬间冷凝,却在望向林悦时转为温和:“小姑娘,你这星链倒是与老朽的‘音轨罗盘’有些渊源……”
“徐长老安好。”祁笙将草根悄悄收入袖中,“在下祁笙,这位是林悦,我们……”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鸣打断,鎏金殿中央的穹顶缓缓打开,露出镶嵌在天花板上的星图罗盘,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一个玉简徽记。
当祁笙的化神徽记亮起时,罗盘中央的“天枢星”竟罕见地转为三色,周围星辰自动排列成弑神者战阵的形状。
“天呐!是‘星辰归位’异象!”不知谁惊呼出声。
徐长老的拐杖“咚”地杵在地上,震得廊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上一次出现这种异象,还是星陨尊者入学之时……祁小友,林小友,请随老夫来贵宾阁详谈。”
他转身时,袖口滑落一枚刻着“九音”的钥匙,与林悦宫主的玉简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
楚墨脸色铁青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手指悄悄捏碎袖中的血纹传讯符。
奉阳王室的侍从见状,低声道:“殿下,那祁笙的灵脉……”“闭嘴!”楚墨咬牙切齿,“立刻传讯给父亲,就说天雅学府来了个麻烦的散修,带着能引动星轨的法器……还有,让暗桩加快‘碎片计划’的进度。”
贵宾阁设在鎏金殿三层,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陈年玉简的墨香与灵茶的清香。
林悦盯着墙上挂着的星陨尊者画像,发现画像中尊者所持的长枪,竟与祁笙的弑神枪有七分相似。徐长老示意两人落座,亲自烹煮灵茶,当沸水冲入茶盏时,水面浮现出九道音波状的涟漪。
“二位的灵脉老夫已大致了解。”徐长老推了推鼻梁上的星纹眼镜,“林小友的空间兼时间灵脉,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而祁小友的混沌力……”他突然压低声音,“可是与当年的弑神者有关?”祁笙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林悦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略有变化,连忙接过话头:“徐长老见多识广,我和祁大哥确实在血魔山脉得到一位前辈指点,才侥幸踏入化神期。”
徐长老若有所思地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书名是《星轨战典·弑神篇》:“三百年前,星陨尊者曾用此典修复弑神枪残片,可惜最后一页被血魔势力撕毁……祁小友若不嫌弃,可在藏书阁查阅剩余篇章。”
祁笙目光微亮,正要伸手接过,窗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正是楚墨的声音。
“凭什么他一个散修能进贵宾阁?我奉阳王室每年供奉学府十万灵石……”
“三皇子请自重。”赤甲卫的声音带着不耐,“测灵台即将开启,若您再喧哗,恐怕会影响灵脉测试。”
祁笙起身走到窗前,只见楚墨正指着贵宾阁方向破口大骂,他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闪过一道暗红光芒,竟与血魔圣子的血纹如出一辙。
“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动手了。”祁笙轻笑,指尖在窗棂上刻下一道星轨符印,“悦儿,等下测灵台见。我倒要看看,这位三皇子的‘灵脉’,究竟有多‘高贵’。”
林悦走到他身边,星链自动缠上他的手腕,两人的灵波在空气中激起细小的星芒:“笙哥哥,小心为上。不管他耍什么花招,我们一起接着就是。”
徐长老看着两人交缠的灵波,忽然想起古籍中的预言:“双生星主,掌灭世之枪与创世之音,合则星火燎原,分则天地失色……”他摇摇头,将古籍塞进祁笙手中:“阁后有密道直通测灵台,你们从那里走吧。记住,测灵台的水晶球能照见灵脉深处的秘密,若遇到异常,立刻激发这个——”他递给林悦一枚刻着九音的哨子,“老夫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祁笙点头,握住林悦的手,星熠神龙诀的灵流在脚下汇聚成星河舟虚影。
临出发前,林悦忽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楚墨腰间的玉佩,有血魔气息。”祁笙挑眉,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的小悦悦,眼睛越来越尖了。等测完灵脉,我们就去会会这位‘三皇子’,看看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星河舟穿过密道的刹那,鎏金殿外的测灵台响起了开市的钟声。
林悦望着祁笙眼中跳动的星光,忽然觉得,比起血魔山脉的刀光剑影,这天雅学府的明争暗斗,或许才是真正的战场。而他们,早已做好了携手破局的准备——就像此刻交握的双手,就像始终缠绕在一起的灵波,无论前方是荆棘还是深渊,都要一起走下去,直到星火燃遍整个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