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淮回了句：【我试试。】


    -


    2015年。


    秦嘉淮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


    最后想通了。


    爸爸的命是最重要的，一切能救他的方法，都值得尝试。


    他就给秦明琮打了个电话。


    把栾家非要逼迫他爸给栾竞看病、他爸逼不得已要去外地的事说了。


    秦明琮听完骂了句：“这姓栾的脑子和腿一起摔折了吧？他们花钱找什么专家团队找不到？为什么非得缠着我哥？”


    秦嘉淮：“因为栾竞的手术就是我爸做的，他不信任别的医生，只信任我爸。”


    秦明琮啧了声，叹气：“我哥怎么能被欺负成这样啊？我们秦家在内地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秦嘉淮：“我爸在体制内，没办法。”


    秦明琮：“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我们秦家的人，我今晚连夜回去。”


    秦嘉淮看他这么容易就答应，心情很复杂。


    本来他对秦明琮只有厌恶。


    现在多了份说不清楚的愧疚。


    他只能说：“谢谢。”


    秦明琮：“也不是纯粹为了你们，我这阵子确实打算回枫浦发展，早几天晚几天的事而已。”


    -


    次日，晚自习下课。


    秦嘉淮一出来，一排黑车停在他面前。


    车上下来一排人，个个都穿西装，戴着墨镜。


    秦嘉淮好尴尬……这阵仗也太浮夸了吧！


    学校好多人都在看他。


    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太难受了。


    中间的那辆车按下车窗，男人朝秦嘉淮看去。


    他桃花眼，鼻梁高挺，五官和他爸爸极其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


    他爸爸性格随和，眼神温润，不说话时也带着笑意。


    他小叔截然相反，视线漆黑，看人时自带一股威慑感。


    秦明琮打开车门：“上车。”


    秦嘉淮早就不想在这里被人围观了，立马上车：“快走。”


    关上车门时，秦嘉淮忽然看见，楚瑶隔着车窗看着他，满眼都是担忧。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车就一溜烟开走了。


    过了会儿，秦嘉淮就接到了楚瑶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问：“你去哪儿了？你要不要喝奶茶？还是要点煲仔饭？”


    秦嘉淮眼神浮现笑意。


    前两天他在楚瑶家里借宿的时候，和她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那个电影里面，男主被绑架了，女主觉得不能直接报警，以免被撕票。


    于是他们就通过平时的默契，问是喝奶茶还是吃煲仔饭。


    奶茶就是报警，盒饭就是稍等，避免引起绑匪警觉。


    现在楚瑶也以为他被绑架了，在这里跟他对暗号呢……


    秦嘉淮说：“那就煲仔饭吧，你在公交站等我十五分钟，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


    车开到学校附近的一座桥下。


    秦明琮带着秦嘉淮站在湖边，边吹风边聊天。


    秦明琮说：“事情办妥了，栾家不会再骚扰他了。不过我哥还是想去那个村支医，我今天跟他谈了谈，他会等到你高考后再去。”


    秦嘉淮点点头。


    今晚回家问问未来女儿，爸爸避开那个时间点，能不能活下去。


    他又想到女儿说的……这个小叔一直暗恋他妈妈。


    他虽感激小叔，但还是膈应。


    最后没忍住，他直接试探：“你回枫浦，是来破坏我爸妈感情的吗？”


    秦明琮低着头，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


    他拿起根烟。


    想到孩子面前，他又把烟放了回去。


    他不答反问：“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学骨科吗？”


    秦嘉淮：“他没有跟我说过。”


    秦明琮缓缓开口：“我爸，就是你爷爷，挺浑蛋的。我小时候犯错，他能给我打得三天下不来床，每次都是我哥照顾我。”


    “不过我也不怪你爷爷，因为我当时是真的皮。”


    “有一次我被我爸打骨折了，我哥带我去医院接骨，医生说得很严重，说要是养不好，我这辈子都是个瘸子了。”


    “我哥背我回家的时候，就安慰我说没事的，他要学骨科，肯定把我养好。我现在就好好的。”


    秦嘉淮心脏被轻轻触了一下。


    爷爷对他很好，但他也知道那个年代的家长，很多都会觉得不打不成才。


    有时候他去看爷爷，能感觉到爷爷的脾气确实很硬很臭。


    小叔能一气之下跑外面快二十年不回来，也是个硬脾气。


    秦嘉淮自己也是……


    全家的男人，就爸爸一个性格柔软。


    他这么好的爸爸，对谁都好……他真的好想爸爸能活下来。


    秦明琮继续说：“说实话，在我心里，我哥承担了父亲的角色。”


    “我哥从小又善良又优秀，是我们老秦家的骄傲，是秦家积几辈子的德，才培养出来的一个活菩萨。”


    “不过嘛，这菩萨这辈子也做过一件蠢事，就是不告诉我，他给我找的家教，是他女朋友。”


    “他早告诉我，肯定没那么多破事。”


    秦明琮声音平缓有力，带着些无奈的笑意，似乎已经开看了。


    他拍了拍秦嘉淮的肩，安抚他。


    “你爸妈都是医生，看惯生死，都是理智的人。除非他们自己发生什么事要分开，不然别人做什么都没用的。”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


    也不知道心里是愧疚还是什么，就挺不是滋味的。


    他开口，声音带了些鼻音：“小叔，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


    “臭小子，没白疼你。”秦明琮抬手勒住他脖子，“小时候教你的擒拿还会不？”


    “当然。”秦嘉淮抓住他的手腕，正要反击，忽然瞥见一道暗影飞快靠近。


    楚瑶的声音比人先到：“你放开他！我报警了！”


    秦嘉淮转脸一看，发现楚瑶捡了块砖头跑过来。


    他赶紧扯开小叔的胳膊，过去一把抓住楚瑶的手腕，往怀里带，一手箍紧她的腰。


    “别别，这是我小叔，我们闹着玩儿呢。”


    楚瑶愣住。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月黑风高，这个男人把秦嘉淮带到湖边，是想先把他杀了，再给他脚上绑一块大石头，沉尸湖底……


    现在知道误会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明琮。


    感觉这个人气场很是冷厉，她有点怕他，立马避开视线。


    秦明琮就在旁边含笑看着他俩，看破不说破。


    这小姑娘这么害怕，还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秦嘉淮在她心里什么位置不言而喻。


    也看得出，秦嘉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擒拿学得非常好。


    先擒住手腕，再把人拿怀里。


    牛逼。


    我可没教过你这么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