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病逝的消息如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人对此倒也并不觉得诧异,毕竟令妃长期缠绵病榻,身体早就油尽灯枯。
在众人眼中,她的离去,只是时间问题。
一时间,延禧宫门前人来人往,诸多嫔妃、宫女太监们纷纷前来吊唁。
他们身着素服,面容哀伤,可那低垂的眼眸下,却藏着各自的心思。
有的是真心缅怀,有的则不过是在这宫中的一场逢场作戏,借着吊唁的由头来探听消息、拉拢人脉。
乾隆自始至终都没在这场吊唁中露过面。
下朝之后,他脚步匆匆,直接回了养心殿的后殿。
他的心中满是忧虑,生怕那些后宫嫔妃或是心怀不轨之人。
会在萧云面前嚼舌根,他太清楚云儿的性子,单纯善良,若知晓这些残酷的争斗,定会心生不安。
所以,他一刻都不敢耽搁,只想赶紧回来守着她。
所幸,云儿还在沉睡之中,那恬静的睡颜,让乾隆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在延禧宫内,小路子忙得不可开交,他留在这儿主持着令妃的后事。
他身着素服,神色凝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太监宫女们布置灵堂、接待宾客。
相比之下,婉嫔那边则是内务府的人在操办。
令妃最后走得也还算风光。
那些前来吊唁的嫔妃们。
在对着令妃的灵柩假惺惺地落泪之后,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七格格和九格格身上。
其中一些人,心中顿时打起了别样的算盘:阿哥争夺激烈,难以抱养。
若是能将一个格格带回去抚养,也算是往后余生有个盼头,在这深宫里,也能有个贴心的依靠。
她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脸上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时不时地走上前去,轻声安慰着两个年幼的格格。
而十二阿哥,此刻满心满眼只有永琰。
自从永琰哭昏过去之后,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眼睛紧紧盯着永琰那苍白的小脸,一刻都不敢松懈。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心疼,双手紧紧握着永琰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力量。
终于,胡太医匆匆赶来。
十二阿哥看到胡太医,立刻站起身,大声喊道:“别行礼了,赶紧看看永琰怎么样了!”
胡太医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走到床边,放下药箱,迅速为永琰诊治起来。
他神色专注,仔细地把脉、查看舌苔,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十二阿哥放心,十五阿哥并无大碍。
只是一时激动悲伤过度,才昏了过去。
臣给十五阿哥扎几针就好了。”
说着,他熟练地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在永琰身上找准穴位,稳稳地扎了下去。
扎完针后,胡太医收了银针,又叮嘱道:“十二阿哥放心,过一会儿,十五阿哥就会醒来了。”
十二阿哥这才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有劳胡太医了,你先退下吧。”
胡太医行礼后,转身离去,留下十二阿哥继续守在永琰身旁,静静地等待着他醒来。
永琰悠悠转醒,脑袋昏沉,意识回笼的瞬间,想起额娘已经不在,泪水夺眶而出,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十二哥,我做梦了!梦见额娘离开了!是梦对不对?”
十二阿哥拍着永琰的肩头,“永琰,你没做梦,是真的!你去见令妃娘娘最后一面吧!”
永琰脚步踉跄,跌跌撞撞朝着令妃的灵堂奔去。
十二阿哥默默跟在永琰后面。
到了灵堂,只见七格格和九格格早已趴在令妃的金棺前,哭得几近昏厥。
七格格紧紧抓着金棺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哭得声音都沙哑破碎,“额娘,您怎么忍心抛下我。
我往后该如何是好?以前受了委屈,您总是温柔地哄我,可现在再也听不到您的安慰了。”
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娇小的肩膀剧烈颤抖,满心的委屈与痛苦都随着哭声宣泄而出。
九格格瘫坐在地,泪水、鼻涕糊满脸庞,不断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额娘,女儿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您怎么就走了?
还记得儿时女儿生病,您衣不解带地照顾。
可如今再也没有那样的关怀了。”
声声哭诉,饱含着对令妃无尽的思念与不舍。
永琰扑到金棺前,双手用力拍打着,撕心裂肺地哭喊,“额娘,永琰不孝,没能多陪陪您。
您醒醒,我以后一定听话,好好读书,您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哭得浑身剧烈颤抖,整个人悲痛得几乎站立不稳,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十二阿哥也上了香,行了礼,默默的站在永琰身侧!
一旁的小路子,在宫中侍奉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别。
可目睹眼前场景,眼眶瞬间红透,抬手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他心里清楚,规矩不能破,是时候移棺了。
小路子轻咳一声,声音略带哽咽,对身旁小太监说道:“时辰到了,准备移棺。”
小太监们忙不迭点头,匆匆跑去安排。
很快,一群侍卫整齐走进,在小路子的指挥下,小心翼翼抬起令妃的金棺。
永琰、七格格和九格格见状,哭声瞬间拔高,撕心裂肺,不顾一切地想要再靠近金棺,似乎这样就能留住令妃。
小路子看着揪心,却又无奈,只能轻声劝慰:“几位阿哥、格格,还请节哀,娘娘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往后日子还长啊。”
侍卫们抬着金棺缓缓离去,灵堂里,只留下几位孩子悲痛欲绝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回荡,揪人心弦。
小路子忙了一整夜,双眼布满血丝,脚步虚浮,却仍强撑着,指挥着众人操办令妃的身后事。
每一项流程、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小路子亲自带着精挑细选的侍卫,护送令妃的金棺前往静安庄。
一路上,他神色凝重,紧紧跟着金棺,到了静安庄,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金棺终于被安置妥当。
小路子直起腰,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动静。
只见礼部的人,正有条不紊地将另一口棺椁抬来,定睛一看,竟是婉嫔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