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依可不知道恋梦中央数据室发生的事情。


    她再度睁眼时，被小脑告知已经过去了将近16个小时。


    伊依缓了缓麻木的脑子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游戏那边，没出问题吧？”


    “放心放心，没有问题的！”小脑殷勤地表示，“能坐起来吗小依依？我现在给你投屏游戏实况，你把饭吃了吧！”


    伊依没有异议，缓缓从床上起身，活动活动了生锈的身体。


    又坐回床上等着家政机器人将床上的桌子和饭菜摆上。


    大屏幕在床尾被拉下，伊依边吃着喷香的饭菜边看向了屏幕。


    ——


    掰着手指算起来的话，游戏里面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可从人群中的讨论听起来。


    这一年来哈布斯堡王国的舞会接连不停。


    夜夜笙歌也不过如此了。


    偏偏就是这样的王国，却在越发壮大。


    吸纳了好几个周边国家，变成了当之无愧的强国。


    而国家扩张背后的目的。


    竟是国王想要二婚，但找不到先王后口中“比她还要美丽善良的女人”的存在。


    于是将自己的国家影响力越做越大，吸引来越来越多从世界各地到来的优秀淑女。


    每次的舞会，都会由所有人投票选出当场的“舞会之花”。


    身为舞会里面最优秀美好的女孩，得以面见国王的机会。


    可无论是多么优秀的女孩。


    到达面见国王那一步的时候，都会被无情地刷下来。


    据曾经面见过哈布斯堡国王陛下的淑女表示当时的会面过程是这样的——


    高大英俊的国王，稳坐上首。


    边上几张椅子上坐着几个人，大抵是国王的近侍。


    压迫力极强的视线像一座座山一样朝她压过来。


    在她被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打量地即将喘不过气来时。


    国王略开金口：“你就是这次舞会的魁首？”


    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特殊的韵味听得人浑身酥软。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


    王低声轻笑。


    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句“就这？”直接狠狠地甩在了脸上。


    根本没有机会羞愤。


    最有存在感的一道视线移开。


    伴随着的是王的询问：“众卿觉得，此女与王后可有可比性？”


    这种问话说出口。


    其实已经代表了上位者的态度。


    加之本就是国王的选择，在王国已有继承人的情况下。


    他们做臣子的其实不该多嘴。


    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只是曾经服侍过一段时间先王后。


    就被提拔为近侍，每次陪着国王选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到底是不敢得罪国王。


    众人三三两两地附和着：“虽然这位淑女已经非常美丽动人！”


    “家世也是无可挑剔。”


    “品行更是远近闻名地高洁善良。”


    “但是和王后殿下比起来，还是逊色了分……许多！逊色许多！”


    而后，便是王的又一声轻笑。


    那笑容听不出含义。


    或许是其中流露出的情绪太过于复杂。


    总之这半年来的舞会，最后都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好事人询问了其他舞会之花们，也得到了大差不差的回答。


    这就有人问了：“哈布斯堡王这样失礼？大多是身为贵女的你们都不生气的吗？”


    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答复：“若是您见到了那位陛下，就不会觉得他失礼了！”


    关于哈布斯堡王的评价褒贬不一。


    但是在历届的舞会之花们口中。


    他或是忧郁得像星空下静静流淌的溪水；或是高贵得如同雪山之巅绽放的白莲；或是冷酷得像是西伯利亚最凌冽的北风等等。


    总之这些评价，都离不开一个角度——


    “艾伊·哈布斯堡陛下真的太帅了！若不是舞会之花不能重复就任，我也想这样再一次这样更近距离地见他一面啊！”


    是的。


    明明是选妃的舞会。


    但是艾伊·哈布斯堡并不会在舞会上面出现。


    只会在最后面见舞会之花。


    傲慢而强大的强国之主。


    这是哈布斯堡王国现时至今，世人统一的认知。


    而这位传闻中傲慢强大的国王，在又一次没看上本场的舞会之花后。


    独自一人来到了一个地方。


    蓝紫色的天空因为繁星而绚烂。


    平静的泉水像是地面上的又一片星空一般。


    今天并非月圆。


    所以那从月亮中倾泻而下的瀑布并没有出现。


    艾伊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了泉水边。


    而后慢慢地走进了泉水中心。


    其实这汪泉水并不深，在自己还是怪物的时候，刚好在自己踮起脚的情况下，能把角完全淹没。


    当时同样不死的他偶然发现了这汪泉水。


    将自己完全泡进去的时候，能感受到近似于死亡的宁静。


    只是现在的自己没办法走到泉水中间了。


    大概是因为身体构造的改变。


    自己现在也依然只能让水堪堪没过头顶。


    再往深处去便会漂起来。


    但是也够了。


    最初是因为想将自己藏起来。


    而现在……


    在必死的情境下好似受到了什么守护一般能够毫发无伤。


    这是她留给我的……诅咒。


    是她还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像是陷入了奇怪的自证。


    或许是因为伊依的出现太像童话中拯救了苦难中的主人公而后翩然离去的仙子。


    艾伊在伊依走后产生了一种莫大的虚妄感。


    库房中，她使用过的物品明明还妥善地保存着。


    却在上面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好似她这个人本该平白而片面，自然在后世无法留下什么浓墨重彩的记录。


    于是如今最能证明过她曾经存在过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靠着一次次的舞会传播出去的“亡后形象”；


    二便是自己身上的诅咒……


    因此，在发现了这样的事情后。


    每次舞会后，艾伊都会以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提醒自己她曾经存在过。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骤然疯掉。


    啊啊……


    或许现在也差不多了呢？


    疯狂与死亡的黑暗话题无论在暗中如何滋生。


    在东边的第一缕阳光划破云层，泼洒在大地上时。


    他又是那个傲慢强大、又在寻找着二婚妻子的哈布斯堡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