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眼神和表情都很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


    肯定是听见了苏沐的发言，至于听见了多少，就不知道了。


    他和苏沐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似隔着千山万水，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


    那些日夜缠绵的画面，耳畔仿佛还有他急急地喘息！


    他胸膛的热度，他无度的所求。


    苏沐没有避开商离夜的眼神，此刻，任何的退缩，都会显得她还在乎这个男人，还爱这个男人。


    这是她和商离夜的博弈，她不能有丝毫退缩。


    沉默仿佛维持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似眨眼间。


    商离夜说：“医生打电话来，说你要拆线了，今晚去医院，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好的。”苏沐笑了，微微颔首，“谢谢先生关心。”


    她对商离夜的称呼没有改变，改变了，反而显得她不够坦荡。


    商离夜转身走了，留下一个优雅从容的背影。


    他身高腿长，背影线条流畅，赏心悦目。


    在场的三个女人都看痴了。


    等商离夜的身影消失了，曹妍才说：“为了这个背影，我死也甘心。”


    苏沐坐下，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漫不经心道：“死有什么的。”


    死不可怕，痛苦也是一瞬间。


    “你体验过生不如死吗？”


    “啊！”曹妍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沐。


    “你体验过黑暗的深渊吗？”苏沐又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曹妍盯着平静的苏沐，许久想起来什么？眼珠子转了半圈，盯着和咖啡的苏沐半晌，转身走了。


    她知道苏沐说的是什么。


    当年商离夜在国外被暗杀，苏沐接受过一段调查。


    曹妍不知道具体怎么调查的，不过从苏沐这几句话中她知道，肯定大有名堂。


    如若不是经历一番彻骨寒，又怎能不爱商离夜这样优秀完美的男人。


    曹妍有点同情苏沐了。


    她回头，又推开苏沐办公室的门，对着苏沐道：“苏总，无论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来道歉的，为昨晚的事情道歉。”


    言毕，她对着苏沐颔首，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苏沐从来不需要别人道歉。


    她喝着很淡很淡的咖啡，没有加糖，味道也不好。


    相对咖啡，她跟喜欢铁观音，过两次水，浓度刚好。


    当然，这个习惯阿英不知道，张玉明知道。


    在公司，她的茶，很多时候都是张玉明给她泡的。


    没人泡茶，她自己也会泡，自己没时间，有什么喝什么，不挑剔。


    苏沐喝了一杯咖啡，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上，这里摆放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各种多肉系列，很多仙人球开了花，生机勃勃。


    这些仙人球是苏沐回来就有的。


    这个办公室没人用，仙人球却活的好好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苏沐回来之前有人新买的送进来的。


    苏沐伸手拨弄着仙人球，随口问了一句，“会议还要延续多少天？”


    阿英道：“正常来说，是五天，咱们已经开了三天了，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给我订后天晚上的机票。”


    苏沐说完，拿出手机，给张玉明发了一条信息。


    {后天晚上的机票。}


    张玉明那边瞄回，{几点到？我来接你。}


    {你伤着，好好养着，我自己回来。}


    {我想要来接你，你给不给？}


    这句话就问得很有深意了。


    都是成年人，成年人那点事儿，都清楚。


    苏沐回复：{你要不要？}


    {要。}


    {给。}


    把手机放进口袋里，阿英就提醒她开会的时间到了。


    会议开到一半，茶歇回来，苏沐端起桌子上自己的水杯，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她瞄了杯子一眼，水是透明的水，没有任何别的颜色。


    她就放下了，一口都没动。


    曹妍回来得晚，一边和身旁的同事聊天，一边坐下来，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


    她没仔细，不知道自己端了苏沐的茶杯，一口下去，当场就喷了出来。


    把她面前的文件全都喷湿了。


    会议桌是圆形的，对面的同事隔得很长一段距离，还是第一时间举起文件挡住了自己的脸。


    所有人都盯着曹妍，她站起来，捂着嘴跑去了洗手间。


    苏沐看着那杯属于自己的水，觉得曹妍这是替她试毒，她应该跟去看看。


    “我去看看曹总。”苏沐站起来，跟着去了。


    在洗手间，就看见曹妍疯狂的漱口。


    “什么东西？”苏沐站在曹妍身后问。


    曹妍吐了几口道：“像是白醋，比醋还要酸，我舌头都麻了，妈的，谁要害我？”


    她实在是太难受，眼眶都红了，还爆粗口。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免得有毒。”苏沐建议。


    曹妍自然怕死，二话不说，带着那一杯水去了医院检查。


    抽血化验一番，发现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一杯水，就是醋精。


    曹妍从医院回来，苏沐就在商离夜办公室，还有田欣。


    田欣站在一旁，苏沐和商离夜坐着。


    田欣抽泣着，“商总，我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就想着喝点醋开胃，哪知道我倒水的时候，弄混了，把醋那一杯错给了曹总，我的错，我愿意给曹总道歉……”


    她一边说，一边抽泣。


    人长得美，还年轻，主动认错，态度良好，谁看见都舍不得她哭。


    曹妍从医院回来，进门就听见这些话。


    她满腔的怒火尚未发出来，田欣就对着她鞠躬，“曹总，对不起，我错了，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你……”曹妍气得说不出话，但是这个时候，她要是抓着不放，那就是以势压人，得理不饶人，小肚鸡肠。


    职场就是这样，哪怕私下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捅几刀，表面上还要客客气气。


    视线落在商离夜身上，他很忙，眼神盯着桌子上的文件，全是英文版，仿佛没听见曹妍和田欣的事情。


    曹妍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该怎么办了。


    田欣要是死不承认，她还可以彻查到底，然后追责到底。


    田欣都认错了，她还能怎么办！


    曹妍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无心之举，我怎么会怪你。”


    田欣破涕为笑，“谢谢曹总。”


    苏沐完全没看戏的心情，她对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真不感兴趣。


    唯一感到一丝丝安慰的就是她没有喝醋精。


    苏沐腹黑的想，就当做是还了曹妍之前泼水之仇。


    商离夜突然说：“你们退下吧。”


    曹妍和田欣出去了，关上门，还能听见田欣一直在道歉，“曹总，真的对不起。”


    办公室安静下来，苏沐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不卑不亢的看着商离夜审核她提交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