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心情沉重地继续在城中漫步着，刚才所目睹的那一幕如同一团阴云笼罩在他们心头，将原本愉悦轻松的氛围驱散得无影无踪。不知不觉间，日头已悄然移至中天，正午时分已然来临。


    一直沉默不语的哈森抬头望了望天，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诸位看这时辰，想来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吧。今日就由老夫来做东，请各位在此街面上寻一家馆子，好好享用一番美酒佳肴，畅饮几杯。”


    听到这话，哈斯木连忙摆手，恭敬而又谦逊地回应道：“老大人，您如此盛情，实在令晚辈惶恐。这顿饭怎好意思让您破费呢，还是由我们两个晚辈来请吧。”


    然而，哈森却大手一挥，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们二人乃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切莫与老夫争抢。日后自然会有机会让你们请客，不必急于一时。老夫记得前方不远处有家口碑甚佳的馆子，味道甚是不错，且随我一同前去品尝品尝。”说完，他便率先迈步向前走去，众人见状也只好紧随其后。


    没走多远，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前。这座小楼看上去颇为雅致，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门口并未悬挂任何招牌。只有一名小伙计正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前，热情地迎接着过往的宾客。


    见此情形，好奇心颇重的李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家饭馆看着挺特别的，为何竟连一块招牌都没有呢？”哈森笑了，说道：“这个东家比较懒，之前牌子坏了，一直没修也没挂，这家店开了几十年了，很多老客都知道，只要看到门口有迎客的小伙计，就知道他开门了，现在这里也只有一些念旧的老客来，但是我保证味道绝对好吃。”


    “老大人所推荐之地必定是珍馐美馔汇聚之所，我等二人虽已在京城久居多年，但竟对此处一无所知，今日能有幸得蒙老大人引领至此，实在是大开眼界，定要借此良机一饱口福啊！”


    言罢，几人便兴致勃勃地准备往里面走去。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那嗷嗷叫喝、吆五喝六的声响听起来着实令人心生厌恶。李晨闻声赶忙回头望去，心中不禁暗叹：真是冤家路窄！来者不是旁人，竟然正是方才在街口偶遇的那几个无赖之徒。


    只见这几个人大摇大摆地一路走来，旁若无人地这儿摸摸那个摊位上的物品，那儿瞅瞅这个摊位的东西。时而随手抓起一把蔬菜塞进嘴里咀嚼两口，时而又拿起一个水果狠狠地咬上一口。而两旁的商户们面对此景却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噤若寒蝉，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有甚者，一些商家远远望见这几人的身影，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手忙脚乱地赶紧收拾起自家那些较为贵重的物件儿，深怕会被这伙人瞧见给顺走了似的。


    就在这时，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无赖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位老者跟前，硬生生地拦住了老人原本想要迈出去的脚步。


    “哟呵！这不是老汪头嘛，这急匆匆地，是要往哪儿去呀？好些日子没瞧见您喽，瞧您这红光满面的样子，想必最近买卖做得挺不错吧！不过呢，您这有了钱，如今见到李爷我，咋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啦？哼，我可告诉您呐，您之前欠下的那些钱，今儿可是最后期限啦！倘若您还是拿不出钱来还债，那我倒也不会太为难您。还记得上次跟您提起过的那桩亲事不？我专门找人算过了，三天之后便是良辰吉日，届时我会亲自上门去将您家闺女接入府里。只要她能好生伺候着我，咱俩之间的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啦！如此一来，您往后也不必再这般辛辛苦苦地在这街面上摆个小摊儿讨生活咯，可以到我的府上做个看门的门房。怎么样，我李爷对您够意思吧？”说话之人，乃是眼前这几人的头目——那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男子。


    “李爷啊，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父女俩吧！小慈她今年才多大点岁数啊，您就行行好吧！我给您磕头了，求您大发慈悲……”老人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不停地朝着疤脸男子叩头求饶。


    “哎呀呀！您这是做什么呢？不管怎么说，您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岳父大人啦，您这样子可真是乱了辈分啊！来来来，兄弟们，赶紧把我为来岳父扶起来。”疤脸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手下那几个彪形大汉七手八脚地去搀扶地上的老人。


    只见老人满脸惊恐与无奈，他颤巍巍地被众人从地上拉起，身体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李爷，我欠您的钱，真的已经还了足足有 3 年之久了。您好好算算，这本金、利息我可是都还了好几倍不止啊！我家里如今真的是一贫如洗，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了。小慈她是我的命根子，求求您发发慈悲，给我们老吴家留一条活路吧！”老人声泪俱下地哀求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助。


    然而，面对老人的苦苦哀求，疤脸男子却丝毫没有动容之意。他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哼，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想当初，又不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借钱的吧？这利息咱们事先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少还一个子儿，那就得翻倍往上加。你自己算算看，这都过去多久了？光这个月的利息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不过嘛，我李某人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这样吧，只要你能立马掏出 500 两银子来，咱们之间的这笔账就算彻底结清了。怎么样？够仁义了吧？”说完，他那双三角眼紧紧盯着老人，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给出令他满意的答复。


    “整整五百两！李爷呀，我当初拢共就只借了五十两而已，这过去的三年时间，我里里外外已经还了两百多两啦！您现在居然还要跟我讨要五百两，我实在是掏不出这么多钱来啊！求求您行行好，大发慈悲放过我吧。”老人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道，同时不断地磕着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那被称作李爷的疤脸男子却不为所动，冷笑着开口：“饶了你？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有那么容易就饶过你的道理！就算我肯松口，我手底下的兄弟们能答应吗？他们可都指着这点钱吃饭过日子呢！你瞧瞧你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是腐烂的水果就是坏掉的蔬菜，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卖得出去？不过嘛，我们倒是可以好心帮你一把，让你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话音未落，只见他大手一挥，将老人摊位上摆放的蔬菜水果一股脑儿地掀翻在地。那些原本还算新鲜的蔬果瞬间滚落一地，有的甚至直接摔裂开来，汁液四溅。而那疤脸男子犹不解气，又抬起脚狠狠地踩踏上去，将不少蔬果踩得稀巴烂，果肉菜汁混作一团，惨不忍睹。随后，他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捡起一些被踩碎的残渣，随手丢进老人身边的筐子里。


    “怎么样？你看看这下子多好，任谁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保证好卖！对吧，兄弟们？”疤脸男子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几个喽啰。


    “对对对，还是大哥英明神武！如此一来，大家远远一看就知道筐子里装的是什么货色了，确实好卖得多！”那几个喽啰立刻随声附和起来，脸上尽是谄媚之色。


    旁边的路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谁敢吭一声来制止这种恶劣行径。他们的沉默仿佛成了一种默许，使得那疤脸男子一伙愈发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地侮辱着那位可怜的老人家。


    李晨在一旁实在是忍无可忍，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只见他“腾腾腾”几步快走上前，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疤脸男子的腿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力量极大，那疤脸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整个人便如被重锤击中一般，直直地跪倒在地。而此时，他那原本正在用手揉捏老人脸颊的肮脏手掌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疤脸身旁的几个同伙都瞬间呆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整个现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骤然变得鸦雀无声。那些围观看热闹的路人更是吓得面色苍白，纷纷忙不迭地低下脑袋，四散开来。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恨不得能立刻消失在原地，躲得越远越好，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招惹到什么无妄之灾。


    “是谁？竟敢踢你李爷！”那疤脸男子恼羞成怒地大吼道，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这片空旷的街道之上。


    这时，站在疤脸身旁的一名小厮回过神来，他战战兢兢地伸手指向李晨，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哥，就是这小子，刚刚咱们在上个路口还见过呢。”


    “好啊，臭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多管闲事，看来你今天是摊上大事儿了！我倒要好好瞧瞧，你到底有几斤几两，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打！”疤脸男子恶狠狠地叫嚣着，他那狰狞扭曲的面孔显得格外恐怖。随着他这声令下，身后的几名手下立即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地朝着李晨扑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从旁侧猛然冲出了十多个身形壮硕、气势汹汹的大汉。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对疤脸以及其身边的几个随从展开了凌厉的攻击。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声痛苦的闷哼，转眼间，疤脸和他那几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随从便已纷纷倒地不起。


    此时，李晨不紧不慢地踱步到疤脸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你以为就只有你会仗势欺人吗？告诉你，欺负人这种事，我李晨同样也会，但我懂得区分时机。而现在，我认为正是教训你们这些恶徒的时候！”说完这番话后，李晨猛地转身面向围观的人群，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不必害怕！今日咱们有幸得见国师哈森哈大人在此，大家若是心中有冤屈需要申诉，或者有仇恨想要报复，只管说出来！今天哈森大人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