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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心声

    嘉靖帝面色凝重,步伐缓慢地踏入了仁寿宫。


    这座宫殿此刻被一片肃穆的白色所笼罩,无数条洁白的幡布随风飘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寝宫内,微弱的烛火闪烁不定,那昏黄的光芒映照出太后那张安详却已毫无生机的面庞。


    嘉靖帝步履沉重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太后那冰冷如霜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但他并未缩回手,反而更紧地贴在了太后的脸上。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却又如鲠在喉,难以用言语来表达那份深深的悲痛与不舍之情。


    “你们都退下吧!”嘉靖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在仁寿宫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速速离去。


    今晚,他只希望能独自一人静静地陪伴着母后,追忆往昔的点点滴滴。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鱼贯而出。


    然而,就在所有人即将离开寝宫之时,有一名宫女却站在原地迟疑不前。


    她低着头,身体瑟瑟发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终于,她鼓起勇气,迈着小步,战战兢兢地朝着嘉靖帝走去。


    嘉靖帝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这名宫女。


    当看清来人后,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怒声呵斥道:“朕的话,你难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快退下!”


    只见那巧琴原本还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可当她听到嘉靖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面色苍白如雪,双腿一软便直直地跪伏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陛……陛下恕罪啊!奴……奴婢实在是罪该万死,请陛下开恩饶过奴婢吧!\" 巧琴一边颤抖着身子叩头请罪,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太后之命,有一封极为重要的书信要呈递给陛下。\"


    \"什么?竟然还有太后的书信?快说,信在何处?速速将其交给朕!\" 嘉靖皇帝一听说是太后的书信,双眼立刻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满脸急切之色,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伸出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巧琴瘦弱的肩膀。


    \"陛……陛下,您先放开奴婢好不好呀,您这样用力抓着奴婢,奴婢好痛啊!\" 巧琴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仿佛都要被捏碎了一般,疼痛难忍,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苦苦哀求道,\"只要陛下松开手,奴婢马上就把信取出来呈献给您。\"


    嘉靖皇帝闻听此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松开了那双犹如铁钳般紧握着巧琴肩膀的大手。


    只见那巧琴动作极为敏捷地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了一张被精心折叠好的纸张。


    她双手捧着这张纸,恭恭敬敬地呈递到嘉靖皇帝的面前,并轻声细语道:“今日陛下您刚刚踏入宫中之时,奴婢便已打定主意要将此纸张交予陛下。只可惜那时宫内情形一片混乱,而陛下您更是突然间晕厥过去,以至于奴婢心中惶恐万分,实在不敢贸然当场拿出啊。”


    嘉靖皇帝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缓声道:“朕赦你无罪,快快起身退下吧!记住,未经朕的许可,无论是谁,皆不得擅自闯入这仁寿宫半步。”


    说罢,他伸手接过那张纸张,随即低头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得到皇帝宽恕的巧琴赶忙谢恩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往门口走去。


    待走到门边时,她轻轻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快速离开了仁寿宫。


    整个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姿态。


    ……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夜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涂抹得愈发浓重起来。


    万籁俱寂之中,那座宏伟宫殿里偶尔会传出几声嘉靖皇帝低沉而又悲切的哭泣之声。


    此时此刻,嘉靖皇帝已然将手中的书信反复看过多遍,但心中的伤痛却丝毫没有减轻半分。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往日身为一国之君时的威严仪态呢?他就如同一个突然之间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可怜孩子一般,满心都只有对已逝母亲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自己可以再次依偎在母亲身旁,哪怕只是多停留那么一小会儿也好啊!这样一来,他便能再多感受一分来自母亲那温暖无比的关爱之情。


    “母后……您为何如此狠心,就这样抛下儿臣离我而去?遥想当年,您自入宫以来已有整整一十七个春秋。然而,您都还未来得及尽情享受作为太后应有的尊荣和闲适生活,咱们母子二人便已阴阳两隔……您怎能这般忍心、就这样弃儿臣于不顾,独自踏上那黄泉之路呢?”


    嘉靖帝紧紧地握着那封书信,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眼眶中的泪水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滑落而下,一滴接着一滴,悄然无声地滴落在那张薄薄的纸张之上。


    泪水迅速浸润开来,晕染出一片片淡淡的痕迹,宛如一幅水墨画般,将那原本清晰的字迹渐渐模糊。


    然而,这些模糊的印记却似乎承载着更多无尽的思念与深深的不舍之情。


    他缓缓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书信仔细地折叠好。


    随后,又无比珍视地把它贴近胸口,妥帖地收藏起来。


    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便能让母亲的温暖气息始终萦绕在自己身旁,让那份遥远的牵挂变得近在咫尺。


    此刻,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一片宁静之中,唯有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更鼓之声,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有节奏地敲打着,无情地提醒着时光的悄然流逝。


    嘉靖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痴痴地凝视着仁寿宫内的一应陈设。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处布置,都承载着往昔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太后曾在每一件摆设前驻足停留的身影,她那慈祥的面容、温柔的微笑,以及关切的眼神,一切都是如此的历历在目。


    可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化作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伤痛,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母后啊!您可知道吗?儿臣这些年来,尽管身处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看似尊贵无比、权势滔天,然而内心深处却常常被孤独所笼罩。在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权谋之术层出不穷,每个人的心机都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难以揣测其真实意图;而后宫之中呢,则更是充满了尔虞我诈,嫔妃们为了争夺恩宠和地位,不择手段地献媚邀功,又怎能觅得一份真挚的情意?”嘉靖帝微微垂首,轻声呢喃着,似乎觉得太后就在眼前倾听他的倾诉。


    “可是,唯有您,始终如一地站在儿臣的身后,默默地给予支持与鼓励。您不辞辛劳地替儿臣操持着繁杂的朝政事务,使得儿臣能够稍稍减轻些许压力。也只有在您的跟前,儿臣才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重新变回当年那个还需仰仗母亲庇佑的兴王世子呀。”


    说到此处,嘉靖帝不禁抬起头来,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回忆起往昔母子相处的温馨时光。


    “还记得曾经有多次,儿臣实在不堪忍受这帝王生活带来的种种困扰与重压,便跑到您的面前痛哭流涕,哭诉自己根本不愿意当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然而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您严厉的责骂。那时的儿臣心里满是委屈和不解,不明白为何您不能体谅儿臣的苦衷。如今想来,或许正是因为您深知身为一国之君所要承担的责任重大吧。”嘉靖帝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懊悔之色。


    “现如今,您已然仙逝归天,抛下儿臣独自面对这纷繁复杂的局势。您临终前虽然留下遗诏,嘱咐那些大臣们要尽心竭力地辅佐儿臣治理天下。但在这偌大的朝堂之上,那些所谓的大臣们,又有几个人真正值得儿臣信任呢?他们当中究竟谁是忠良之士,谁又是心怀叵测之人?这一切对于儿臣来说,实在是太难分辨了……”嘉靖帝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即便如此,他依然自顾自地喃喃自语着,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心中的苦闷尽数宣泄出来。


    “母后啊,您怎能如此狠心,就这样抛下儿臣独自一人先行离去?这座曾经充满欢声笑语、温暖如春的皇宫,如今却仿佛变成了一座冰冷而又空旷的巨大牢笼,让儿臣倍感孤寂与凄凉。儿臣深知,您临行前仅留下那寥寥数语,无非是不愿看到儿臣过度悲伤,期望着儿臣可以坚韧不拔,可以独自撑起这片江山。然而,失去了您的庇护,儿臣的内心犹如被挖空一般,总是空荡荡的,找不到丝毫依靠。”


    “那些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个个心怀鬼胎,各有所图。儿臣在他们中间,不得不时刻保持警觉,小心翼翼地应对每一个人、处理每一件事,真可谓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令儿臣感到身心俱疲!”


    “母后,儿臣始终牢记着您的谆谆教诲:身为一国之君,应当将天下苍生的福祉置于首位,切不可因为一己私情而荒废了国家政事。儿臣也一直在竭尽全力按照您的嘱托去行事,不敢有半分懈怠。可是,现如今您已经离儿臣而去,往后这漫长的为君之路,又有谁能像您一样悉心教导儿臣呢?儿臣是多么渴望能够再次聆听您的金玉良言,能够再度依偎在您温暖的膝下,重新变回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孩童啊!”


    话说到此处,嘉靖帝那饱含悲痛与哀伤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度汹涌而下。


    他已然顾不得躺在榻上、身躯已逐渐变得冰冷的母后,而是如同失去了一切依靠的孩童般,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到蒋太后的身旁,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然后放开喉咙,尽情地放声痛哭起来。


    这哭声仿佛能穿透宫墙,直抵每一个人的心底。


    嘉靖帝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以至于几度因过度悲伤而昏厥过去。


    然而,即便意识模糊,他依旧紧抱着蒋太后不肯松手,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留住母亲最后的一丝温暖。


    此刻,站立在宫殿之外的皇后以及众多嫔妃们,还有那些侍奉左右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从宫内传出的皇帝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踏入宫门一步,生怕自己的莽撞举动会触怒正在盛怒之中的龙颜,从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方皇后心急如焚,她满脸忧虑地望着吕芳,焦急地说道:“吕公公,平日里您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时间最长,对陛下的心思也最为了解。依臣妾看,要不还是由您进去劝解一下陛下吧!毕竟龙体为重啊,如果陛下因为过于悲伤而损伤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吕芳听了皇后这番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深知此刻陛下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旁人的劝慰未必能够起到作用;另一方面,若不遵从皇后的旨意前去劝解,恐怕日后也难以交代。


    一时间,吕芳犹豫不决,那张原本就布满愁云的脸上更是增添了几分无奈。


    就在这时,吕芳突然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最后从宫内走出来的宫女巧琴身上。


    只见巧琴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你,就是你,最后出来的那个婢女!”吕芳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站在人群末尾、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巧琴,高声喝问着,“当时陛下可有什么异样?快如实说来!”


    巧琴心头一紧,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轻声回答道:“回公公的话,奴婢出来的时候,陛下……陛下他并无任何异样啊。”


    说到这里,巧琴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吕芳的脸色,见对方神色严肃,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陛下那会儿似乎一心一意都放在太后的书信上面呢,旁的事情好像都未曾在意。”


    “书信?太后竟然留有书信?”吕芳闻言,眼睛猛地睁大,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禀报?”


    巧琴被吕芳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公公息怒,并非奴婢有意隐瞒不报呀。实在是太后有过交代,这封书信必须要由奴婢亲手交予陛下才行。可当时场面着实太过混乱了些,奴婢还未来得及将书信取出呈给陛下,陛下便突然昏厥过去了。”


    说着,巧琴已是满脸惊恐之色,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饶。


    吕芳见状,刚想再次开口呵斥巧琴,却不想一旁的方皇后伸手拦住了他。


    只见方皇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吕芳暂且先不要动怒。


    “罢了,吕公公,此时确实并非怪罪这位宫女之时。你且说说,你唤作何名?太后所留之书信究竟所言何事?”皇后轻皱蛾眉,语气温婉却又带着几分威严地问道。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地行礼,颤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叫巧琴。太后留下的书信……其实并未言及太多特殊之事,只是提及望诸位大臣能尽心竭力辅佐好皇上。此外,便是要求丧事一切从简。再者……”说到此处,巧琴似有些犹豫,话语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一旁的吕芳见状,心急如焚,忍不住插嘴打断道:“到底还有什么?你这婢女,莫要支吾,快快如实说来!”


    被吕芳这么一喝斥,巧琴更是惶恐不安,连忙低头应道:“还有……太后她老人家还希望百年之后能与太上皇合葬一处。”声音虽小,但在场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闻此言,方皇后原本平静的面容之上瞬间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她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投向吕芳,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意味深长的神色。


    “合葬太上皇......这确实大大出乎本宫的意料啊!”方皇后轻轻地叹息一声,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和感慨。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着其中深意,随即又紧接着追问道:“那陛下看过那封书信之后,可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呢?”


    站在一旁的巧琴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陛下一拿到书信,便让奴婢速速退下了,所以奴婢也不知陛下具体有何反应。”


    听到巧琴如此说,吕芳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那张原本沉稳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凝重,似乎正在脑海中深入思考着这件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方皇后拱手说道:“皇后娘娘,依微臣之见,此时此刻陛下应当并无大碍。也许,陛下并不需要我等前去劝解宽慰,反而是更需要一个途径来宣泄其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毕竟,太后的突然离世对于陛下而言,无疑是一记沉重无比的打击呀!”


    “依臣之见呐,这宫门外实在没必要候着如此众多之人。只需皇后娘娘您与几位妃子在此守候便足矣。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员嘛,尽可遣散离去。与此同时,微臣自当速速派遣人手,筹备那灵堂事宜。要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如今已然仙逝,后续可是有着数不清的繁杂事务亟待妥善安排啊!估摸着到了明日,还得应付那成群结队入宫前来吊唁的诸位大臣们。想到此处,吕芳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又缓声继续言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小情,都需咱们齐心协力,万不可有丝毫马虎懈怠之处呀!”


    闻听此言,方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公公所言甚是,本宫即刻下令屏退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说罢,她转身朝着身后的宫女太监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按照旨意行事。


    此刻的仁寿宫内,一片静谧祥和。


    唯有那微弱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嘉靖帝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之上,拉得长长瘦瘦的。


    只见嘉靖帝端坐在床榻之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母亲那安详宁静的面容,久久未曾挪动分毫。


    他就这般静静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隔绝开来。


    而窗外,夜色正逐渐褪去,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色,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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