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有雾。
清晨，天气忽凉，雾凝白霜挂在树木枝头。
抬眼望去山间一片苍茫，千树一夜白头，像是今年第一场寂寞的雪。
寂寞呀，鸟儿不习惯忽至的寒冷躲在窝里瑟瑟发抖，一片寂静。
雾逢春派山门牌楼。灵木第一天上班。他抖了抖身上的黄色道袍，对这身新衣非常满意。拿起用了数十年的鼻烟壶，美美吸了一口，浑身数十亿细胞一起打了个激灵，从里到外的爽。昨天他还在失业为生活心焦。今天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道士逍遥生活。这份美差轻松，正适合他这种读书不成又不愿意出力务农的性格。美美吸一口烟，再吸一口新鲜空气，这份迎宾的工作比上一份账房工作还要舒服。
寂静突然被无数脚步声打破。灵木穿过牌楼冻手的青石向下看，只见青色高帽一身红衣的十几个衙役跟在一个愣头青大汉后面急匆匆地上山。
大早上的，这不可能是来上香，来麻烦了。
“站住！”灵木挡在众人面前。“来者何人？啥事啊。”
“让开！”为首衙役跑上两步用拿着佩刀的手推搡灵木。“没看到爷们是吃公饭的么！还敢阻拦。”
“耶~~~”灵木读书人的犟劲上来啦。“贫道为知客，这山门迎宾就是我的职责。你让我让开，凭什么！这是我的道观。你衙门管天管地管老百姓，还管到道观来了！”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你道观是法外之地么。赶快让开！不然把你抓起来。”
灵木伶牙俐齿反话极快。
“道观不是法外之地。你难道是法外之人！一个执法的不守法，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哪里不守法了？”
“众所周知，附近这片山脉都是逢春观的。你脚下就是道观的土地。守我的规矩我敬你是公门中人。敢欺负我们出家人，我理你是个屁！
下去！都给老子……都给贫道滚下去！”
灵木不愧读过书，这道理讲得令人难以反驳。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谁去做衙役呀，都是粗人愿意惹事打架的人才做。都说穿上衣服是衙役，脱了就是地皮泼赖么。
衙役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愣头青额头青筋暴露，灵木偶然间看到他胳膊肌肤吓得连连后退。只见愣头青一怒之下胳膊膨胀撑破皮，无数血痕充斥整对露出的光胳膊。许多地方没有皮肤覆盖，露出血肉在寒冷中腾起蒸汽。这他妈的是人是鬼还是恶魔啊。
“你……你是谁？！”
灵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手指在颤抖，牙齿也在颤抖。可他见过大风大浪，心里吓得一批，神色依旧能装出镇定。
“俺叫风无痕。俺妹妹丢了，青龙山的仙人让我这救妹妹。”
“对啊！”衙役们被青龙山三个字刺激，立刻显得精神起来。“老爷收了青龙山的帖，派我们随这位小兄弟来救妹妹。”
原来如此！
灵木不慌了。前因后果瞬时明了于心。这份工没这么好打，逢春观不会请一个没用的人来当知客。灵木见过大风大浪，这点事足以应付。
美美吸了一口鼻烟，正眼都不瞧衙役们一眼。
“青龙山厉害，你们惹不起。金刚门你们就敢惹了？！别忘记了这里现在归杜一夫管。你们老爷敢惹杜一夫？！混江湖的杀个把人换个地方逍遥，这人不是白杀的么。”
这……
衙役们面面相觑。老爷们确实在来时暗示过他们，青龙山的人不能得罪，这金刚门也不能得罪。
“嗨！”为首衙役换上一副笑脸。“这位道长帮帮忙，让我们进去查案，好交差。”
“不能进！”灵木斩钉截铁。“我不知道，你们装香客上去也就上去了。我知道了，不能进！敢登山，那你们就是故意找茬与金刚门为敌。”
眼见衙役们不敢上山，风无痕独自登山。
灵木张口想喊，想到对方那吓人的胳膊以及无所畏惧的眼神，不敢管。任由风无痕登山后，在衙门面前勉强找补。
“你们与他不是一路的吧。我看他是普通香客。他能上你们不能进。”
这不是掩耳盗铃么。你也有不敢管的人啊。衙役们冷笑，在山门处停着与灵木大眼瞪小眼。
风无痕冲到逢春观内，没头苍蝇般的乱转一通。只看到逢春派道观非同寻常，塔楼俱全无数房屋鳞次栉比，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黑莲。
随意揪住一个道童打扮的贼人，“说！黑莲在哪里？不说我弄死你！”
那人吓得双股战战，没听过黑莲是谁。
风无痕想起青龙山的人告诉他黑莲在这里并不叫这个名字。
“我找你们观主！他把我妹妹抢来了，把我妹妹藏哪里了！”
“我们这里是道观，没有女人。”
风无痕顺手将贼人的一根手指掰断，在他杀猪似大叫时比他还要大声的吼！
“带我去找观主。老子现在吃了无畏丹，活不过一年。老子真敢杀人！”
江湖上有个说法，怕横的怕愣的，就怕不要命的。
“观主在楼里。听说楼里有姑娘。”
“带我去！”
道童带着他在唯一的二层小楼里转了一圈，碰到的道士道童都在尖叫远远避开。踩在不同颜色的地砖上也没有触发机关。一共就那么几个房间，没有找到任何姑娘。
“你想死是不是。”
风无痕再次动手掰断贼人一根手指。
“别掰了，我也不知道啊！我身份低微，有姑娘也轮不到我啊。你为什么不找穿道士衣服的人。”
风无痕停下，阴森森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找穿道士衣服的。”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没看到我穿道童衣服呀，我身份低有姑娘也轮不到我啊。”
“混蛋！你也想糟蹋我妹妹。”
嘭地一巴掌，道童脑袋稀巴烂，一滩血泥。
其他人吓得一哄而散，特别是那些穿道士衣服的。
风无痕纵身跃起，老虎般敏捷跳到一名道士面前，凶狠地眼神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他。
“别过来！别听他胡说。这里没姑娘。不不，有个姑娘被带到塔里去了，说要她帮忙抄经书。”
“我妹妹不识字！”
“那就是伺候抄经的人。你去塔里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