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是觉得我讲的刻薄了?”苏屏盯着丞玉问。
在她讽刺的目光下,丞玉并未再说什么。
中了摄魂咒以后,白天的苏屏,脸上很少会有情绪,现在出现了情绪波动,也说明她体内的残梦正在被消减。
“屏儿,你修炼的术法是木属性的吧。”丞玉说。
“与你何干。”
“只有木属性修炼者,才能削减残梦的影响。”忍住片刻,丞玉又说:“可你使出的是水属性的法术,按理说是会促进残梦才对。”
“你想说什么?”苏屏问。
“魔宫有传闻,素心诀在你手里。”
“你是要同我谈条件吗?”苏屏问他。却是没有辩驳素心诀的事。
“不知是何人传的这摸不着头脑的事?”苏屏问。
“霍颖儿。”
果然没错,跟苏屏预想的一样,时间上也没差太多。
“丞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怎么选择都随你。”说完,苏屏口念咒语,抬手指向丞玉脚上的锁链,只听“叮!”一声,锁链便断开了。
重获自由后,丞玉按照约定,果真解除了苏屏所中的摄魂咒。
将分裂开来的两个精神世界合二为一后,苏屏只觉得大脑里被强硬地塞进了很多东西,一颗容量不大的心,也顿时充斥酸甜苦辣诸多情绪。
她孱弱的灵魂,像是在经历新一轮的洗礼,冲散、融合、再冲散、再融合……
痛苦持续了一天一夜,等苏屏睁开眼时,她正躺在镇妖塔的第十八层,身上缠着几条锁链,身下画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阵法,有源源不断的仙气被阵法聚集了过来,包围着她。
这是她与丞玉结缘的地方,也是一切的开始。
“丞玉,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苏屏平躺在阵法中,看向漆黑的屋顶。
在这片黑暗中,她能看到颜色逐渐加深的魔气与逐渐透明的仙气,还有邪异的妖气,三种气流对抗、相融、分离……
即便是魔气与妖气夹击包围仙气,仙气也能找到缝隙逃离,随后又蓄力反攻。
看着看着,苏屏忽然抬起右手,手腕上的银镯散发出的白色光泽慢慢染成灰色,随后发出异样的光彩。
在缚神索的帮助下,苏屏很快发现了镇妖塔中气势最盛的妖气,随后她挣脱身上的捆绑,循着那妖气找到了妖兽。
这是一头从外表看十分温顺的翼虎,个子小小的,像小猫一般,背上一对雪白的翅膀,时不时扑棱一下。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苏屏站在铁栏外盯着它看。
“嗷~”翼虎冲苏屏叫了一声,跑到她面前,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她。
对视片刻,苏屏蹲下身盯着它说:“小家伙,做个交易怎么样?”
“嗷~”翼虎歪了歪头,仿佛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镇妖塔的力量在减弱,按照这样的趋势,想必用不了多久这座塔就锁不住你们了。”苏屏眼神一变,说:“可是离开了镇妖塔,你们真的能重获自由吗?”
见翼虎还是没有反应,苏屏继续说:“还是你觉得,可以将塔里的其他妖兽当做踏脚石,趁乱冲出悯生的重重结界和众多弟子的围剿。”
一人一兽对视了很久,最后苏屏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听翼虎开口说:“小姑娘,为什么选择我?”
它的声音粗犷,更个三十好几的大汉差不多。
听到它说话,苏屏眼睛立刻亮了,重新又蹲下身,看着它说:“我喜欢跟有头脑的强者合作。”
这句话,翼虎似乎很受用,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要拿什么跟我交易?”翼虎问。
“自由。”苏屏说。
“你想要我做什么?”
“控制住镇妖塔内的所有妖兽,用什么手段我不干涉,只要这些妖兽不跑出去捣乱就行。”
与苏屏料想的有些不一样,翼虎很爽快地便答应下来,甚至没有再提别的筹码。
“古籍记载,翼虎性情残暴,多疑善妒,你倒是应得快。”苏屏眼里满是防备。
“你是隐心的徒弟,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你想的要重。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悯生就能放了我。”翼虎看着苏屏,眼里满是精明,看不出有欺骗的成份。
但找不出破绽,不能说明就能信任。苏屏笑了笑,说:“愿意合作是再好不过,要是有二心,我也会留一手,只是麻烦了些。”
“苏屏,小小年纪心机这么重可不讨喜。”翼虎哈哈笑着说。
白了它一眼,苏屏抬手在关着翼虎的铁栏上一指,铁栏便向两边分裂开。
解开封印,恢复力量的翼虎舒展开身体嚎叫一声,变成了一只背上四翼的大老虎,白色的翅膀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
“这便是你的真身?”苏屏看着它翅膀上深黑色的纹络问。
“表象而已,是不是真身又有什么关系。”翼虎说完,再一次变回了小猫的形态。
这时候,苏屏脑海里忽然出现墨鳕的身影。她研究过很多史料,却找不到有关墨鳕的资料记载,也想不通墨鳕为什么能够随意变幻形态。
“妖兽需要修炼多久,才可自由变幻形态?”想不明白的事,倒不如直接问经历过的妖兽。
翼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但还是回答说:“五百年可以变幻兽形,千年后历过天劫可以化成人形。”
谢过翼虎,苏屏便离开了镇妖塔,直奔凤栖院去找凤言。
与从前不同,天机处多了很多花束和绿植,看着比以前有生气很多,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感觉。
到了凤栖院后,院子里仍旧只有棵孤零零的大树和树下的石桌石凳,跟外面比起来,倒是有些清冷。
“是屏儿吗?”凤言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听着有些闷。
“凤言师兄。”苏屏脚下轻点,飞进了屋中。
“怎的今日师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苏屏奇怪地问。
“怎么忽然回来了?”凤言问她。
“想拜托师兄一件事。”
“什么事?”
苏屏把自己原本的计划和凤言说了一遍,“可现在那枚棋子废了,我只能再做部署。”
“这事沂水君知道吗?”凤言盯着苏屏的脸问。
“知道一些。”苏屏回答。
听她这么说,凤言就知道她没有同澜子廷说过这个计划。可直到现在澜子廷仍旧顺着她,想必也是默许了这个计划。
“屏儿,你需要我做什么?”凤言问。
“等时机一到,便放了羽儿和墨鳕。我原想将她们摘出去,但我发现这世上根本无人能够替代她们,所以只能让她们掺和进来。”
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的事,说了说近况,苏屏才告辞离开。
在她出了天机处,正欲悄悄回到镇妖塔的时候,有两个天机处的弟子抱了几个红色的礼盒回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兴致盎然地聊着天。
“你点清楚了没有,这些东西非比寻常,可出不得错。”
“点了点了,这话你都说了不下二十遍了,我估摸着,我自己成婚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另一人说。
“若你嫁入的是神宫,想必比这还要重视呢。”
苏屏听她们这话,倒是十分好奇是谁要嫁入神宫。此前也不曾听说哪位师姐与神宫中的人有什么来往,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是联姻。
联姻的话,该是位在悯生极有地位的人,三尊往下算,隐心这边有她和风清羽,澜子廷那边只有一个凤言,所以只能是裘褚那边的弟子。
可是裘褚的弟子,礼物为什么是天机处的人来点,这不和逻辑啊。
想不明白,苏屏索性跟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她现在解了摄魂咒,找过凤言,疆城又有澜子廷在守护,可谓是哪边都不急,正好有空去八卦。
“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哪位人物,既得了神宫的青睐,又要了天机处的面子。”怀着满心的好奇,苏屏跟着那两个弟子,一路走进天机处的大殿,便看到原本空荡无一物的正殿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真可谓应有尽有。
天机处的弟子尽数聚集在这里,清点、收整、包装,有条不紊地将东西归置在礼盒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天机处的人除了收集情报之外,做其他的什么事。
“到底是谁?!”苏屏着实被吓到了,她不认为裘褚的弟子,能够让整个天机处的人放下本职工作来整理礼品。
还有天机处的布置,沿路走来,都与从前的风格有所差异,就像是为了婚礼专门布置的一般。
刚才她见过凤言,凤言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喜悦或是期待,也跟平时的他有些不同,脸上的神情更像是憋屈与无奈。
“不是凤言师兄,那会是谁?”苏屏站在房梁上,低头盯着正在忙活的子弟们。
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随即又被她压了下去。
“你们说,等沂水君与神女成婚后,还会管理天机处的事务吗?”忽然有人出声打破了平静。
因着这句话,底下很快热闹起来,很多弟子都开始讨论这个问题。还有一些胆大的人在讨论,天机处以后是不是由凤言掌管。
联想起与澜子廷的种种,苏屏实在气不过,抬起手臂一拳打在了房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