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屏儿失踪的消息,我便马不停蹄,不顾一切地赶来了。”泛夜攥着手绢说。
“屏儿对你有多重要我是知道的。所以这时候,想必你心里很难过吧。”
“她会回来的。”风清羽垂着头,眼睛直盯着脚下的地面。
“我陪你一起等她。”泛夜伸手握住风清羽的手,温柔地说。
风清羽这时,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便扭头靠在了泛夜肩膀上。泛夜顺势抬起手搂住她,将人带进怀里。
当阳光洒满大地,正式拉开了一天的帷幕的时候,兴安当铺内,再一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接着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在整个院落里。
“废物,全是废物!”兴安一边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宝剑,一边骂着跪在脚边的一群黑衣蒙面人。
这些蒙面人里,大部分身上都挂着伤,一直在往外渗血。
“连两个人都能跟丢,我要你们有何用处!”兴安气得跳脚,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骂道。
没想到他的一时疏忽,竟然叫蓝弋竺和蓝蝶逃跑了。但是兴安镇的结界为何会被破坏,对于没有法力的凡人来说,根本不可能被撼动的。
再者,他们进的那片森林,从来没人活着走出来过,为什么他们不仅走出来了,还逃过了他的追捕。
“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蓝弋竺回到承天邦域,我兴安当铺的信誉一定不能毁在他们二人手里。”兴安挥挥手,不耐烦地说。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蓝蝶身上有什么秘密,亦或者说,她是刘绍楚找来搭救蓝弋竺的人。从一开始的血玉,到故意用蓝姓引起他的兴趣,都是早就设好的局。
“对了,去查查刘绍楚近日来,可有什么动向。”兴安冷冷吩咐道。
这边,蓝弋竺与蓝蝶二人走出山洞后,顿觉所呼吸的空气清新了许多,被追赶的恐惧,也因为眼前的新绿而消除了大半。
“太好了,我们走出来了!”蓝蝶开心地说。
“嗯,终于走出来了。”蓝弋竺眼神温和地看着她,似乎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
阳光下,两人相视而笑,随后开始继续赶路。
自从出了山洞,蓝蝶便再没感觉到身边有什么怪异的气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同时因为某些原因,森林里的猛兽见到他们都绕道而行,所以一路走来,也算得上顺畅。
“出了这片森林,应该就能看到官道了。”蓝弋竺感慨地说。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愉悦,反而带着惆怅。
蓝蝶并不知道他曾经的际遇,所以并不能理解他的不开心。
“七哥,你似乎不怎么高兴?”蓝蝶询问道。
摸着她的头,蓝弋竺说:“等到了承天,你或许就不能叫我七哥了。”随后又补充一句道:“最好也别跟我见面。”
“为什么?”蓝蝶不解。
“总是有很多不得不面对的事……”蓝弋竺并未解释,只是自顾自地感慨道。
在森林里的这些天,蓝弋竺一直是个合格的哥哥,处处照顾着蓝蝶,尽己所能保护着她。她忘却了所有的往事,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有个哥哥,哥哥为了她能安稳地活下去,将传家宝玉赠与了人,自己独自引开了追杀他们的人。
想来,她的哥哥,应该也同蓝弋竺一样的好吧。
“七哥,你认识仙子苏屏吗?”蓝蝶问。
“说不上认识,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她当初救过我的命。”蓝弋竺回答,随后问:“怎么了?”
“听说我的祖父曾被她赠与一块血玉,那块玉能够通往地狱,是样奇宝。”顿了顿,蓝蝶问他说:“七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事,知不知道是什么家族得了那块玉?”
将人界的事想了个遍,蓝弋竺最终摇摇头,说:“活了这二十几年,我从没听过这个事。”
“是吗……”蓝蝶叹息道。
还以为她这拥有宝玉的家族能有多负盛名,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难道她的家族隐居在某个地方,不闻世事吗?
“既然是你的传家宝玉,待我回了承天,整顿好事务,便派人帮你夺回来。”蓝弋竺对她承诺说。
“嗯,谢谢七哥。”
失去了记忆,又身处于陌生的环境中,能够遇到蓝弋竺,便是她醒来以后最值得庆幸的事了。这样的想法,直到回了承天,了解到蓝弋竺的处境,整日面对来自各方势力的明枪暗箭,她还是保持着。
经过多日的奔波,两人终于走出了森林,踏上官道。
刚走上官道没多久,就听到远处有嘈杂声朝他们过来,蓝弋竺迅速拉着蓝蝶躲到一旁的灌木丛后面,静静观察着所来的队伍。
他们先是看到几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走过来,随后是一队手里持刀,骑在马上的保镖,再接着是几辆四面围圆,装饰简单的马车,时不时还有女眷撩开车帘往外看。
“看样子是一行普通商队,我们悄悄跟在后面。”蓝弋竺对蓝蝶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这支商队,但蓝蝶还是乖巧地听从安排。
太阳落山之际,商队找了片空旷的地方驻扎下来,蓝弋竺和蓝蝶二人,也在附近寻了个地方躲起来。
夜半三更,正是困意袭来之时,蓝弋竺悄声对蓝蝶说:“一会儿别乱跑,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
得了蓝蝶的回应,蓝弋竺猫着身子走出去,动作敏捷地躲避着来回巡逻的人。
百无聊赖的蓝蝶一遍又一遍扫视着这支商队的布防,盯着那些巡逻的人看,很快便在心里计算出了对付这些人的方法,从何处动手才能最快速,伤亡最小地控制住所有人。
在得出结果后,连她自己都惊呆了,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去注意这些,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更可怕的是,所有想法都是下意识出来的,没有任何的迟滞。
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再一次浮现。
“是不是困了?”
蓝弋竺的声音,拉回了蓝蝶的思绪,蓝蝶仰起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两套衣服和一个锦囊,里面鼓鼓的,看样子装了不少东西。
“嗯。”蓝蝶没有任何犹豫地给出了蓝弋竺回复。
她的大脑总是转得很快,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蓝弋竺一手拿着东西,空出的手则牵着她。
跟在蓝弋竺身后,蓝蝶仍旧想着这些问题,久久不得释怀。能有这样想法的人,会是一个家族的普通小姐吗?
第二天一早,听到动静的蓝蝶便挣开了双眼,见身边坐着蓝弋竺,便又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坐着的,已经是个身着锦衣的翩翩公子了。墨发整齐地梳于脑后,脸上光滑洁净,要不是那双眼睛她仍旧熟悉,蓝蝶都要以为他是另一个人了。
“七哥。”蓝蝶叫他道。
“醒了。”蓝弋竺说着,递了个果子给她。
“会骑马吗?”他问。
“骑马……”蓝蝶思索片刻,在脑海里根本找不到任何与骑马有关的东西,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于是她朝蓝弋竺摇了摇头。
“没事,一会儿到了镇上,我去买辆马车吧,也方便带干粮。”
“嗯。”
蓝蝶嘴上虽应和着,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她总是时不时地跟不上蓝弋竺所说的话。要是她以前的生活中有这些东西,那么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也不至于连生活的痕迹都被抹去吧,就像她总是下意识去观察身边的人,去思索对方的意图,同时思索如何与之相处一般,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跟本没有什么迟滞。
到了镇上以后,蓝蝶一边跟着蓝弋竺,一边张望着身边的东西。道路两边的摊贩上,所卖的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觉得甚是新奇。
一如糖人,一如用草编织出来的小动物,还有一些画满花草的石块,所有的东西都是这么新鲜,要不是现在忙着赶路,她真想一个个慢慢看。
买了辆马车,又买了些路上吃的干粮后,两人又踏上了回承天的路。
“此处是东临国的地界,虽与承天毗邻接壤,但是两国的关系并不好,所以绝对不能让人发现我们是去承天,而且,我的身份……”蓝弋竺一时找不到好一些的解释,就只能支吾着。
“身世怎么了?”蓝蝶睁着一双亮丽的眼睛问。
“嗯,认识我的人或许有些多,所以等过了这段路,咱们就又要往树林子里走了。”蓝弋竺道。
“知道了。”蓝蝶乖巧地回答道。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蓝弋竺有些奇怪。他这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在说,我藏着秘密了,为什么她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
“为什么要问?”蓝蝶反问道。
“没什么。”蓝弋竺摇头道。
宽阔的官道上,车来车往,蓝蝶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马车,在记忆中,似乎这样的东西不常见。
真想试试骑马是什么感觉,蓝蝶想着,便开口对蓝弋竺说:“七哥,回了承天以后可以教我骑马吗?”
“怎么了?”蓝弋竺问。
“我以前,似乎没有骑过马,所以想试试。”
“嗯,回去以后我教你。”蓝弋竺笑着说。看她的目光,分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