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外树林，风清羽染了一身血踩在雪地里，在这卷白纸上，活像一朵妖艳的红花。


    她一个人孤单落寞地前行着，眼里灰白一片，蒙上了一层阴霾。


    所有的选择，都要做好为之负责的准备，不论哪条路，只要下了决心就一定要走下去。


    在之前的屋子里，风清羽见到了泛夜，他坐在石台上，正看着手里的竹笛。


    风清羽站在门口，两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像是一尊木头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清羽，所有的情感都被抽离，从内而外的冷。


    “清、羽……”泛夜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她。


    “泛夜，今日过来，是要与你做个了断。”风清羽抽出银剑，指着泛夜。


    “清羽，是我辜负了你，要如何都随你，只求你，留我一命。”泛夜乞求地道。


    风清羽握剑的手，止不住地发颤，她苦笑两声，收回银剑，“你滚吧，此后便不用相见了。我身边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拿来跟我们浅薄的缘分对抗。所以我今后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洒脱的笑脸，可是这种时候又怎么笑得出呢？


    “此生的情想来是报不了了，若有来生，我愿为奴为仆，与你随行，护你一世安稳。”泛夜看她的眼里满含深情，但也含着无路可退的坚强。


    “有件事，很早以前就想做了。”风清羽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慢慢走近泛夜。


    泛夜看着她的动作，脚下没有半点退的意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近的触手可及。


    停下脚步的时候，风清羽的手指离泛夜的胸膛，仅有一拳的距离。她口中念动咒语，泛夜身上的禁锢符文，随着咒语的加深一点一点褪去，直至消失。就像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在彼此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消失，从此什么都不剩。


    “你要放了我……”


    风清羽看着他，从最开始的难受，到解脱，到释然，最后什么都没有，归于平静。泛夜正好相反，他心里对风清羽的爱意一点一点加深，拨开云雾，看清自己的内心，从最开始的朦胧，到上心到在意，到愧疚到后悔，最终变成无畏。


    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无路可退，什么都不怕了。情爱使人心变软，也能令人变得刚强。


    “当初屏儿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霍莹儿把符咒易主给我。当时存着私心，怕你跑了再也不回来，没有立刻给你解除符咒的禁锢，不过现在也不晚。”风清羽像一个认识多年的好友，对泛夜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你自由了，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不管是什么都好。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禁锢你了。泛夜，你自由了。”风清羽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表现得洒脱、大度。


    可是这样的她，泛夜看着格外心疼。


    “你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所以我能去想去的地方，见想见的人，做想做的事对吗？”泛夜苦涩一笑，看着她。


    “若我说，我想去有你的地方，我想见的人是你，我想做你喜欢的事。你信吗？”泛夜忽然脱口而出道。他心里怀着一点期待，也透出些许胆小怯弱。


    “事已至此，大家都坦诚一点。”风清羽没有明说自己信还是不信，不过泛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已经不需要讨好我了，你说一点自己相信的话吧。”


    “若我方才的话，就是真的呢？”泛夜追问她。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真真假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选择如何。”风清羽说完，转身离开。


    泛夜想着她的话，一时琢磨不过来，但等他追出去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啊！！”泛夜挥出拳头，一拳砸在地上。没有内力的保护，泛夜打在地上的手背，很快破了皮，流出血来。


    “哟哟哟，可真是一个深情的小情种啊。”使者从暗处走出来，站到泛夜身边。


    泛夜收敛起眼中所有情绪，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雪渍，很快恢复成一贯冷然的面目。


    “你来做什么？”泛夜冷冷问道。


    “既然你的小情人都不要你了，不如索性同我回魔宫，也算是认祖归宗了。”使者挨近泛夜，对他说道。


    泛夜嫌弃地推开他，赶紧拍拍他碰过的地方。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也没必要露出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吧。”使者说着，又凑了上去，泛夜赶紧躲开。


    “你来，是说这些废话的？”泛夜不耐烦地道。


    使者撇撇嘴，丢给泛夜一封信，“这是柳漆大人给你的，看完以后便可随我入魔宫了。”


    泛夜拆开信封，看完以后，朝使者点了点头，说：“即刻出发。”


    “哎，这么着急啊？”使者道。


    泛夜白他一眼，“如今你们将我逼到如此地步，我还留在仙族地界做什么？”


    泛夜走后，使者也跟着追了上去。


    水月心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牢房中，光线昏暗，阴沉潮湿，像是地牢。放眼过去，面前的几间牢房里，什么也没有。


    “啧……脖子好痛……”水月心一边揉着沉痛的脖颈，一边站起身，开始检查牢房。


    围起来的铁栏锈迹斑斑，但内里却充满仙气，坚不可破。脚下踩的地板看着是普通石板，可水月心用手指敲击的时候，却传来空洞的声响。


    “空的……”水月心说着，伸手覆在石板上，果然发现石板上也有仙气在流动。


    找了一圈，水月心没有发现门和锁链，也没有发现法阵。


    “那他们是怎么把我关进来的？”水月心疑惑地摸着铁杆看。


    收回手时，她发现手上满满的都是水渍。


    哪里来如此多的水呢？水月心看着铁栏想。


    “水！既然有水，那对于我来说，岂不是天堂！”水月心开心一笑，伸手抓住铁栏，开始感知栏杆中的水流万千。


    此时绕湖行走的青奕与乾仪两人，走到一个低洼处时，停下了脚步。


    “此处仙气对比起其他地方，比较稀弱，如果要进湖底，就这里吧。”青奕道。


    “我们怎么进去？”乾仪问。


    青奕从储物袋里拿出颗水蓝的珠子，说：“这是妖兽白沛的内丹，白沛作为水中一方霸主，它的内丹可以御水。”


    乾仪看着他手里拿的珠子，不禁感慨道：“青奕，厉害呀，你怎么什么都有。”


    “灵境庄作为丹药门派，自然会有诸多门派与之交易，这便是其中一件物什。”而后青奕拉住乾仪道：“跟紧我，咱们下去看看。”


    有了白沛的内丹，湖水立刻分向两边，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两人走进去后，道路立刻合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进入湖底后，乾仪果然见到许多法阵，这些法阵上萦绕着浓厚的仙气。


    “青奕，你说的阵法就是那些吗？”乾仪指着地上的法阵问。


    青奕走到法阵边上，蹲下身查看起来，“这些阵法经过了调整，似乎除了汇聚仙气，还有其他用出。”


    “什么用出？”乾仪问。


    青奕仔细研究了一番，说：“先退出阵法的范围，我有个猜想，但得试了以后才知道。”


    乾仪听话地后退，只见青奕伸手触在阵法上，注入内力，阵法上空随即出现一个空间门。


    “青奕！”乾仪指着空间门对他道。


    青奕蹙眉看着空间门，一时拿不下主意，到底进不进去。


    “乾仪，小心些，我们进去看看。”


    最终，青奕抓进乾仪的手，两人双双踏了进去。


    偏院燃起的火，此时已经慢慢熄灭，原本的房屋，只剩下一片狼藉，围观的人散去，也只剩下雨孟一人，还站在不远处等待着其他伙伴回来。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红霞照在白雪上，染起一层金红色。


    “雨孟，雨孟。”


    雨孟耳边忽然响起苏屏的声音，但他左右转着看了一圈，又不见人，也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别声张，我在你身后。”苏屏再次出声。


    雨孟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才确定是苏屏没错。


    “右后方有条巷子，过来找我。”


    雨孟听后，随即转身走进苏屏说的巷子。


    一直走到尽头，他才在拐角处看见苏屏，她身上有很多干涸的血迹，走近以后倒是也闻不到血腥味。


    “这是怎么了？”雨孟看着她身上的血问。


    “遇上点儿事情，不过已经解决了。天快黑了，我们得动作快些。”


    “做什么？”雨孟问。


    “咱们住的地方有个暗道，我得进去拿点儿东西。”苏屏说。


    雨孟点点头，“那走吧。”


    “不过，我方才消耗太多，短时间内恢复不了，进去以后恐怕要靠你保护我。”


    “你只管做你的事，其他的有我。”雨孟道。


    苏屏轻轻嗯一声，拉住雨孟的手，再次施用隐身术，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整个院子里，受损最小的要数这棵大树了，因为树上满满的积雪，火蛇缠上去的时候，积雪融化成水，压住了火势。


    走到树旁，苏屏伸手覆在树干上，心念一动，一股莹绿色的气体从掌心里出来，融进树里。


    一阵绿光闪过，苏屏与雨孟进入了一个陌生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