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内，飞出两个白袍遮面的人，一东一西，朝两个方向离开。院外跟踪的人见了，立刻追了上去。


    朝东边跑的风清羽确定身后有尾巴后，速度降下稍许，在那些人快要近身时，又加快速度拉开距离。


    西边的风子初，很快甩开了身后的尾巴，消失在几人面前。


    东门处，风清羽立在墙上，怀里抱着不住颤抖的墨鳕。


    “小东西再坚持坚持，很快就有办法救你了。”风清羽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几朵雪花，在风清羽身边卷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风清羽嘴角一弯，飞身跳下高墙，在她落下的时候，身体一旋，洁白的雪花包裹全身，在雪花散去时，风清羽也落了地，不过随后，她又往城内飞去。


    在跟踪的人离开后，一抹紫色身影，朝城外飞去。


    在城外一个破庙里，风清羽见到了泛夜。


    泛夜身上着一身简陋的粗布衣衫，墨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脸上的皮肤因为连日的风霜，有些粗糙，下巴上还残留着没刮干净的胡渣。


    “清、清羽……你怎么会、会……”泛夜整个人都呆住了，想上前又不敢，还一个劲儿地揉眼睛，怕自己眼花了出现幻觉。


    风清羽面容平静地看着他，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攥成拳，努力压抑着情绪。


    “我来，是求你救命的。”风清羽将墨鳕放到庙里的一张桌子上。


    泛夜见是墨鳕，便知道苏屏出事了，立刻上前查探墨鳕的情况。


    “看样子是早年的创伤被驯兽师给诱发了。”泛夜说着，右手覆在墨鳕身上，一股黑色的气体萦绕在墨鳕周身。


    “羽儿……你、你帮我护法吧，治疗期间，一定不能被打断。”泛夜轻咳两声，也不敢看风清羽。


    风清羽点点头，走出庙门，在外设下一层保护结界，便坐在檐下守护。


    屋内很快传出一段奇怪的曲子，平静安宁，迎合着雪花飘舞的速度，纷纷扬扬而下。


    风清羽听着这段旋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与泛夜的点点滴滴，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神态，就连他所说过的话，都冒了出来。


    “劫难吗？”风清羽看着落下的雪花问。但这冰凉没有情感的雪花，哪里会回答她呢。


    “怎么就是忘不掉？”风清羽恼恨自己的痴情，也气控制不了自己这颗心。


    一个时辰后，乐曲停了，风清羽站起身，伸手去开门。


    “哗——”


    风清羽的手还没触到，门便被打开了。


    两步之隔的两人，相互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嗷呜！”一个黑球忽然从屋里窜出来，直接投进风清羽的怀抱。


    “嗷呜~嗷呜~”恢复元气的墨鳕兴奋地撕扯着风清羽的衣襟，仰着一个小小的圆脑袋看着风清羽，在等她的回应。


    “好了就好，我们回去吧，屏儿该想你了。”风清羽揉着它的脑袋道。期间一直没看泛夜，有意无视他。


    泛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在风清羽身上，眼里的爱意毫无遮掩。


    感受着这样灼热的目光，风清羽只觉得心脏狂跳，脖子烫得很，但表面上还是装得什么事都没有。


    风清羽对泛夜道了一声不痛不痒的谢，便准备离开，泛夜看着她转身，看着她迈出脚步，内心深处忽然有一种冲动，大声开口道：“羽儿，等一下！”


    听到泛夜的声音，风清羽的身躯僵住了，迈出的脚步，下意识往回收了一步。


    泛夜见她停住了，但并没有转过身，拿不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敢贸然上前，就站在原地，说道：“当日在荒野中，谢谢你救我。”


    当时施救时，明明在他醒来之前离开的，为什么他还会知道是自己。很快，风清羽想起苏屏滑倒的事，难不成是那时候她做了手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样的情况，不论遇到的是谁，我都会救的。”风清羽故作轻松地转过身，看着泛夜。


    两人之间离得不远，却靠近不了。


    “我、我走了……”风清羽结巴着说完，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融进白雪里，泛夜还保持着远望的姿势不动。


    过了没多久，破庙里多出一个身着玄衣的蒙面人，泛夜注意到对方的气息后，眼里的柔情转冷，最后变得冷酷。


    “不知使者前来，有何吩咐？”泛夜侧目问，没有半点儿恭敬之意。


    使者对于泛夜的无礼，没有任何责备，眼里反倒有着欣赏。


    “泛夜，我想不明白，第一宫这么看重你，不计较你当初帮着仙族对付魔族，要把衣钵传给你，你为何要拒绝？”使者好奇地走近他。


    泛夜瞥他一眼，冷淡地道：“我对他那套东西不感兴趣，跟你们也只是合作关系，别跟我套近乎，说的这么亲热。我帮你们做事，你们给我想要的。”


    使者嬉笑两声，搂着泛夜说：“你怎么总是这么冷淡，还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把自己搞得一副穷苦模样。第一宫也没少给你钱，怎么不说买身好看的衣裳。”


    泛夜嫌弃地推开他，“我的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大家都是同族，怨念何必如此大？”使者笑嘻嘻地说。


    泛夜冷笑一声，讽刺道：“说是同族，你们不也不相信我吗。”


    使者啧啧两声，眼里有杀机一闪而过，“说起来，悯生那个叫苏屏的女人，还真是挺厉害啊。通天蟒就是她放出来的吧。哎对了，那时候你在何处，我记着不在第一城吧？”


    泛夜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往庙里走。使者尾随在他身后，也跟着进了庙里。


    “怎么，来杀我的？”泛夜右手轻轻一转，手里多出一支短笛，看使者的眼里，有杀意划过。


    “哈哈哈，泛夜兄说笑了，我怎么会杀你呢，像您这样的人物，我们捧着还来不及呢。”


    泛夜又退开几步，问：“那就是魔宫那边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了？”


    “魔宫确实有件小事需要大人的帮助。”使者称赞道。


    “说吧，说完了就滚。”泛夜警惕地看着他。


    使者从怀里掏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交给泛夜后，便离开了。


    另一边，风清羽带着墨鳕回来后，见苏屏还躺在床上，便跑过去查看。


    掀开被子，风清羽发现苏屏全身湿透，墨发贴在脸上，连躺着的床铺都湿了大半。不过好在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体温也恢复正常。


    “嗯……”苏屏嘤咛几声，动了动身体，继续睡觉。


    风清羽帮苏屏整理好衣衫和散乱的头发，又用内力烘干她所穿衣物和被子床铺，等人睡得舒服安稳了，她将墨鳕放在床头，而后开门出去。


    风清羽前脚踏出门，风子初后脚就从外面回来。见面后，风子初朝她摇了摇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风清羽问他道。


    风子初将东西抛给风清羽，风清羽翻着看了看，只是个普通香囊。


    “从跟踪你的人身上取的，猜猜看是什么？”风子初问。


    “就是个普通香囊，有什么好猜的。”风清羽把香囊丢给了风子初。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面是上等的香料，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味密香，想不想知道是什么？”风子初神秘兮兮地道。


    “少卖关子，你快说吧。”风清羽推了风子初一把，嗔怪地看着他。


    风子初的手肘搭在风清羽肩上，空着的手把玩起香囊来，“我说清羽你也太没劲了，好歹猜着玩玩儿嘛。”


    风清羽无奈地推开他，“你正经些，少贪玩了。”


    “好吧好吧，跟我走，我带你去。”


    “哪里？”


    “廖府。”


    风子初说完，拉上风清羽的手便出门。风清羽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没走几步，她便停下了。


    “怎么不走了？”风子初问。


    风清羽看着他手里的香囊，迟迟拿不了主意。要是以前，她肯定早就杀过去了，可苏屏和墨鳕刚遭了难，她不敢贸然行动，特别是这事牵扯了廖杰，这个掌控整个三十四城的人。


    “子初，要不我们等等？”风清羽迟疑道。


    “等？”风子初怪异地看着她，“清羽，这不像你啊，这样犹疑不决。”


    风清羽拉上风子初回府，“此事不简单，莫要打草惊蛇，先回去。”


    回到偏院后，风子初怎么也安生不下来，拿着香囊一直看。


    “我说清羽，咱们真的不去啊？”眼看风清羽就要进屋，风子初做最后的挣扎问。


    “回去待着吧，等屏儿醒了再动作。”说完，风清羽走进屋，关上房门。


    风子初站在院里的大树下，看着远方的天幕逐渐暗淡，心想：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呗，反正以我的修为和速度，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进屋后，苏屏刚好起身，见到从外面回来的风清羽，展眉一笑，“见面了？”


    风清羽愣住片刻，随后明白她说的是谁，脸上顿时染满红晕。


    “咳咳……你没事吧？”风清羽问。


    苏屏披上衣服，下了地来。风清羽见她准备朝自己这边走，赶紧几步过去扶住她。


    “你猜信是谁给的？”苏屏问风清羽道。


    “你怎么也喜欢让人猜啊。”风清羽下意识开口道。


    “也？还有谁让你猜了？”苏屏好奇地看着她。


    “没谁，你说说信是谁写的吧。”风清羽道。


    苏屏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回答道：“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