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琳琅阁的大门已经在两人面前开启,隐心径直走了进去,苏屏尾随其后。
两人穿过甬道,直接到了一间小屋里,屋内早有人在恭候,见到两人后,便上前相迎。
客套几句后,隐心取出配剑,简单说明了来意,对方接过佩剑看了会儿,打开墙上的开关,将二人请进一间内阁。
“尊者,按照你的要求,须得请小仙尊同我们走一趟,取几滴精血。”他道。
隐心拍拍苏屏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而后将人推过去说:“去吧。”
苏屏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那人走进一条漆黑的甬道,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直到空气中的温度升高,有如在火上炙烤,甬道才逐渐明亮起来。
“敢问这是何处?”苏屏开口问。
“此处是琳琅阁的锻造室,说起来仙尊身上的神衣还是出自此处呢。”对方说。
“神衣?”苏屏抬起衣袖看了看。风清羽送她的时候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也没想过这衣服的来历。
“这件衣服需要多少价?”苏屏掩嘴笑问。她只要一想起风清羽舍不得她那些宝贝的吝啬模样,就想逗她。
“不瞒仙尊,这衣服可买不来,且不说其材料的复杂与难得,就是锻铸步骤,也是纷繁复杂的。”
“那这神衣,到底是用什么交换的?”苏屏更加好奇了。
“它——”
两人说着,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底下一片火红的岩浆,燃得热烈。
“轰!”一簇巨大的火苗突然窜起来,差点烧到苏屏与带路的人。
侍者朝着半空中拱手道:“先生,有仙尊前来修补宝剑。”
苏屏感觉手里的宝剑震了震,“咻”的一声脱手飞出,朝着头顶上空飞去。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锻造炉悬于高空,炉顶站了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他此时手里正把玩着风清羽的配剑。
“这不是神宫锻造出来的,却跟神器有些相似。”灰袍男子说。
“先生可有修补之法?”苏屏开口问。
灰袍男子忽的出现在苏屏跟前,将银剑交还给她,说:“办法确实有,但尊驾想要的,应该不仅仅是修补它吧。”
苏屏将剑接了过来,说:“它的煞气有些重,我要将自己的血脉融进其中,一次压制它。”
灰袍男子看了会儿苏屏,问道:“仅仅如此吗?”
“那先生以为呢?”苏屏挑眉反问。
男子端详了她许久,问道:“是否有人说过,尊者的眼神,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苏屏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修补这把剑的缺口,需要付什么价?”
“等配剑修补好,自然会有人告知尊驾。”男人回答完对苏屏说:“请尊驾将手伸出。”
苏屏将剑交给一旁的侍从,伸出玉白的手腕。
灰袍男子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在一起,放在苏屏的手腕处一划,皓腕上便出现一条血痕,鲜血顺着手腕流淌而下,却没有滴落在地,而是悬浮在半空。
取完血后,男子手掌覆在伤口上片刻,伤口便愈合了。
“还请尊者等候少许,修补好宝剑后,自会送上。”灰袍男子对苏屏拱手道。
苏屏会意一笑,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带她进来的侍者折返,回到了刚才的隔间。
“怎么样?”一见到她,隐心就开口问。
“他让我等着,说修补好了自然会送来。”苏屏回复道。
她原本还想问问神衣的事,但那侍者将她送来后便离开了,也无从下口。
与此同时,琳琅阁阁主琳琅的书房处。
方才苏屏见到的灰袍男子正恭敬地立在身着玄衣,戴着白底面具的琳琅面前。
“阁主,此人血脉世间罕见,若将其血液留下,今后或许会有用处也说不定。”灰袍男子道。
琳琅接过侍者递上来,装有血液的玉瓶凑在鼻间闻了闻,忽然眼神一变,随即转身从书架上取出本封面破旧的书,施了法术在其上,很快书页翻动,停在了无字的页面上。
琳琅滴了滴血在上面,书页上很快勾勒出许多画面,琳琅一一看过,“碰”地合上书本。
“这血……恐怕留不得。”琳琅说。
“阁主看到了什么?”灰袍男子问。
琳琅摇摇头,挥手示意他下去。
“此事我自有定夺。”
另一边,苏屏跟隐心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了前往疆城的事。
“此次出去,量力而行便好,记得不要意气用事。”隐心劝道。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不用再说了。”苏屏嗫了口茶水道。
“那边条件是艰苦了些,但好在住的时日不多,忍个三两月也就能回来了。”隐心又道。
苏屏放下手里的茶盏,支着下巴看向隐心说:“你收徒弟,总不能是为了送她去游山玩水,游戏人间吧。不怕人笑话吗,说你镜梦的徒弟是酒囊饭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可如今我的徒弟声名在外,美名远播啊。”隐心回复道。
“什么美名远播,那些人是怎么说羽儿的?说她身怀煞气,杀起人来六亲不认。又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是魔族妖女,指不定怎么迷惑了你,迷惑了悯生。”苏屏把玩着手指,嘲讽一笑。
隐心也放下了茶盏,毫不在意地说:“嫉妒嘛,常有的,在意这么多干什么。寻常人的十五岁,可做不到你们这样。”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苏屏吐槽道。
过了会儿,苏屏又说:“此去疆城,情况不明,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魔族很快会再有动作。”
“你想怎么做?”隐心问。
苏屏身体往前一倾,神秘一笑,问道:“你想知道呀?”
隐心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上来,赶紧凑过去说:“你赶紧跟师傅说道说道。”
苏屏眨了眨眼,狡黠地说:“你猜呀。”
隐心翻了个白眼,坐了回去,哼唧了几声才说:“你定然是在诓着我玩儿呢。”
说话间,甬道内传来脚步声,苏屏隐心二人一同看去,见那侍者手里捧着剑,健步走出。
苏屏起先站了起来,迎步过去,接下侍者手里的剑。
“先谢过琳琅阁了。”苏屏柔声道。
隐心随后站起,道:“需要何物,尽管说予悯生,次日便会送到。”
侍者对二人拜了一拜,说:“此交易不仅不需代价,琳琅阁还要赠仙子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隐心问。
“请仙子脱下神衣,琳琅阁会为神衣加固防御力。”侍者回道。
苏屏看着隐心,隐心一时也不好做决断。
“无功不受禄,可否将原因告知一二?”隐心问。
“阁主并未言明。”侍者说。
隐心想了会儿,对苏屏点了头,苏屏便干脆利落地脱下衣服,交给侍者。
“师傅——”
苏屏刚开口,隐心就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先不要问。
出了琳琅阁,隐心才说:“既然琳琅阁阁主不说,那他们便什么也不会说。”
“那为什么师傅要同意?”苏屏问。
“确实无功不受禄,但如果是琳琅阁得了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们不是亏了。”
“师傅觉得他们拿了我们什么?”苏屏又问。
“不知道,等子廷出关了,可以去找他问问,或许他知道。”隐心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正在消失的琳琅阁,对苏屏说道。
苏屏听他再一次提到了澜子廷,心里不禁有疑惑,似乎许多理不清的事,澜子廷都能知道一般。
“师傅,师叔有这么神吗?”苏屏问道。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是普天之下唯一能知过去未来,参透万物的人。”
隐心的评价很高,高到苏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没深入的去了解过澜子廷,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打心底相信这个人,从来不疑。可这些都是因为她爱澜子廷,所以不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信,不论他做什么,她都相随。
“子廷虽出生在悯生,可他其实是在神宫长大的。作为仙族,他的天赋在同辈中出彩也就罢了,甚至能够比肩神族,丝毫不弱。所以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神族邀请,住进神宫的仙族。”
苏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身洁白衣衫立于人群中,脸上染着孤傲冷矜的神情,众生睨于眼下。
“他曾以一人之力,打败魔宫七十二宫,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同魔族首领解千胤打成平手,所以他一直是魔族忌惮的存在。”
苏屏曾在天机处看过一些关于大战的记载,虽只是只言片语的记录,但苏屏能够想象出当时战况的惨烈。
“不过,十五年前他出了趟远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回来后闭了一年的关,便一直没能恢复到巅峰状态。”隐心紧抿了唇,略有担忧地说。
“发生了什么?”苏屏追问。
“我也不知晓,不想说的他从来不多说。”隐心回答道。
苏屏对此十分在意,但在隐心面前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便没有再问。
“说起来,你有时候跟子廷还有几分相像。”隐心忽然说。
这或许也是他对苏屏亲近的一个原因吧。
“什么时候?”苏屏问。
“遇到困难的时候,从来不见慌乱,有着这个年龄段所没有的成熟。子廷幼年时,也同你这般聪慧。只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所以根本不需要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