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哇哦,哇哦,」孙渡正坐在看守所,看着对面的杜少宇,「杜先生真是权势一手遮天呢,进了看守所了,还能打电话让我来探监。」他调笑一样戏嚯道。
孙渡笑弯了狐狸眼,「就是不知道把我喊过来,是有何贵干了?连你的妻子想见你一面,都还要委託律师带话——我,却是被你给指名道姓请过来了,实在是稀奇,」孙渡笑着对杜少宇说道,「毕竟杜先生偷税漏税,与我可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杜少宇丝毫没有被刑拘的紧张不安,他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喊渡渡来,自然是有与渡渡有关的事情的。」
「哦?」孙渡半趴在看守所的桌子前。
他似笑非笑地瞟了杜少宇一眼,「什么东西能和我有关?」
杜少宇身上穿着的仍然是昨日自己坐进警车时的厚风衣与白衬衫,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笑得温柔而又得体,如果不是他与孙渡之间一面铁栅栏,这叫他看起来不像是进看守所被刑拘了,而是在一家茶楼与孙渡约谈。
「上次去拜访林家的时候,碰巧发现了一个东西,」杜少宇笑眯眯地说,「一个蓝色的u盘。」他补充到。
孙渡抬起头来,他有些冷漠地盯着杜少宇。
但是孙渡与笑意盈盈的杜少宇对视一瞬,而后又笑了起来。
「怎么,杜先生看了吗?」孙渡笑着问,「好看吗?」
杜少宇推推眼镜,「你知道,我很心疼发生了这件事。」他说。
孙渡哂笑一声,并不相信所谓的心疼。
「杜先生拿到u盘又怎么样呢?」孙渡懒懒地用手肘撑在桌子上,以手托起自己的脸,一脸无所谓地斜睨着杜少宇,「几个g的片罢了,怎么,想公布出来送我去日本出道?」他笑嘻嘻地问。
他并不意外杜少宇在林清清家里发现了这个东西,以前林清清可没少拿这玩意来威胁他。
只是被他和他妈修理过几次了,林清清晓得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就没再就此发作了。
却没想到,有一天,杜少宇还会借着这个来为难试探他一番。
杜少宇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他轻轻说。
「那我确实是不敢妄自揣测你的想法了。」孙渡翘起腿,笑得漫不经心,「我脑子蠢呢,还是请杜先生直说的好。」
他说着,一绺没扎稳的头发垂了下来,贴在他的脸颊旁。
杜少宇但笑不语,他看着面前慵懒的孙渡,眼底笑意不减。
看守所的探监地没开空调,更没有地暖,一个房间里面就一张棕色的长桌,由一面铁栅栏一分为二。负责监视对话的人眼观鼻,老老实实坐着背景雕塑,一点也没打扰两人的对话。
过了一会,杜少宇忽然问,「你觉得谢傥会接受吗?」
孙渡闻言,颇有兴趣地抬起眼,「哦——」他拉长音,顺便换了另外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所以杜先生的意思是,你会接受了?」
杜少宇对孙渡摊手,笑着耸耸肩,「自然是这样。」
他笑得倒是挺自信的。
孙渡却忍不住哼笑出来,杜少宇确实是这世界上脸皮最厚的人。拿着以前蒋城文拍的那些视频来威胁他,逼着他倒向他这边。
这又佐证了前几天孙渡的猜想,杜少宇一方确实是把谢傥,而不是他,作为敌对目标的。想来也是,谢傥与他们敌对的目的原因都更直接,孙渡虽说是有亲缘直仇,横竖却不像是有能力有本事来报复的。
「那真是很遗憾地告诉杜先生呢,」孙渡也对杜少宇摊手,「我对于谢傥而言,还真的没这么重要呢。你把这些个视频发给他,最不济也不过是我流落街头,做回老行当罢了——」他笑得毫不在意。
「要我吹吹枕边风也好,还是怎么也好——」他说,「那可真是抱歉,没点用处呢。」
他抱怨样地沖杜少宇埋怨道,「谢先生哪里都好,就是太沉默寡言,平时不和我聊天,也不允许我随意去找他。」
「我可不能许诺别人我做不到的事情,是不是?」孙渡轻笑着,扫了杜少宇一眼。
杜少宇笑着,似有所思。
「这可不像你。」杜少宇说。
「不像我?」孙渡笑吟吟地反问,「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杜少宇笑着不说话。
孙渡却不在意杜少宇的反应,自顾自地回答道,「有利可图就跟着跑?看见更好的就踹了手上的?」他嘻嘻一笑,「是的呢,我确实是这样的人。」
「唉,」他装模作样地嘆了一口气,对杜少宇笑着说,「只是谢先生太有魅力了,看来我孙渡也有做风流鬼,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一天了。」
他说这话时,狐狸眼里面的眼波流转,光华乍现,似是感嘆又似是调侃,叫人辨别不出其中的真心有几斤几两。
只是杜少宇却微微收敛起唇边的微笑。
他看着面前笑得轻率的孙渡,轻浮妍媚之气仍然挂在他弯弯的眉眼处,可是杜少宇却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曾参与的变化,已经发生在了孙渡的身上。
还没等他细细探究时,孙渡就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嗨呀,都占用杜先生这么久的时间啦?」他看看手錶,一脸惊讶地对杜少宇挥了挥自己带着手錶的手腕,「我就不叨扰了——毕竟李姐和杜先生的律师还在外面苦苦等待呢。」他笑着理好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