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做了很多很糟糕的事情。」娜塔丽说,带着少有的哀伤与悔恨,她几乎从来没与谁说过这段故事,「因为一些事情,她被……从三楼的阳台推了下来,她死在了斯坦恩的面前。」
「从那时起,斯坦恩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他的情感障碍因为他的高智商和警觉性,而没办法让心理医生干预。」娜塔丽说,「他曾经对死亡和痛苦没有丝毫恐惧感……医生说,如果不能干预,他的自杀是必然的结局……直到他十六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理解了恐惧,这让他逐渐回归了正轨。」
孙渡看着娜塔丽,他嘴角的笑已经很淡了,浅薄得让人捕捉不到。
娜塔丽说,「我很抱歉,我太晚发现了这件事,那时候,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我把斯坦恩带到身边,企图重新教养他,可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她说,「我的爱无法打动他,我是一位端庄的夫人,是布特家族的女主人,可是这样的我,给出的爱也是克制,端庄而难以接近的。」
娜塔丽说着,她抬头看着孙渡,她湛蓝的眼里充满恳求,「我的孩子,在你们相爱的路上,他也许会有些笨拙,」她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多给他一些耐心。」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只是有时候不太会理解。」娜塔丽说。
孙渡沉默了,他看着娜塔丽没有开腔。
过了一会,娜塔丽问他,「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孙渡说,「没什么,夫人。」
娜塔丽轻声地又问,「那你怎么哭了?」
她把一边的纸巾递过去,纸上还印着布特家族的族徽。
她看着孙渡,眼里充满关切。
孙渡接过纸巾,低声道了一声谢谢。
「他一定很难过。」孙渡看着娜塔丽说,他深棕色的眼,如同暴雨过后澄澈的天空。
尽管谢傥也许从来不懂难过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94章 圣诞(四)
九十二.
从下午茶回来过后,孙渡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情绪有些低落。他回来就缩回了谢傥的怀里,靠在谢傥的怀里。
谢傥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他合上书,用手抚了抚孙渡的头发。
「我们晚上去看胡桃夹子,位置已经订好了。」谢傥说。
孙渡少有地兴致缺缺,他不接话,只赖在谢傥怀里,蜷缩着双腿,像一个小宝宝一样粘着谢傥,依旧无精打采的样子。
谢傥把书放在一旁,他问,「不舒服吗?」
他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
孙渡抬起头,他揽着谢傥的脖子,「你记不记得你贷款,还欠了债?」孙渡望着谢傥问。
谢傥点点头,他看着孙渡,不知道为什么扯到这个话题。
「那和我聊聊你的母亲吧。」孙渡揽着谢傥脖颈的双手微微用力拉近彼此的距离,他凝视着谢傥,眼里全部是谢傥有些沉寂的倒影。
谢傥注视着孙渡,他微微敛起双眸,表情安静而默然。
他双手轻轻搭在孙渡的腰上,怕他没趴稳。
「我记不清楚了,」他说,他低下头深蓝的眼像是要看进孙渡的眼底,窥到他的心里。
但是谢傥还是没有拒绝,他只说,「我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
孙渡亲亲他的脸,谢傥的脸带着些外面的寒冬的气息,他亲吻的时候有些冰嘴。
「那会是多久呢?」他问。
「圣诞以前。」谢傥回答。
那也就是明天晚上以前了,孙渡叉开双腿,跪坐在谢傥的怀里,他靠在谢傥的胸膛上,那里能清晰地听见谢傥的心跳声,它们蓬勃,沉稳而有力。
孙渡嗯了一声。
谢傥的书房里面没有地暖,而是有些老旧的壁炉,里面的火烧得正旺。
谢傥和孙渡吃了晚饭之后就和娜塔丽还有艾伯特告别,去欣赏胡桃夹子了。娜塔丽还有些意外他们居然会喜欢胡桃夹子。
「我知道,这是年轻人的浪漫?」娜塔丽挽着艾伯特笑着说,「要知道胡桃夹子总是小朋友喜欢得居多。」她朝孙渡还有谢傥眨眨眼,「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孙渡朝她笑笑,「您也是,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这些年来他很少有流泪过,现在但凡是他哭过,痕迹总是很明显。孙渡眼角的嫣红又浮现了出来,叫他看起来又是色气充盈的模样。
娜塔丽和挽着艾伯特一直把他们送上车,看着他们离开,驶离布特庄园。
「艾伯特,你知道,我总是这样,」娜塔丽对自己的丈夫说,她湛蓝的眼里充满无奈,「说了要尊重要祝福,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艾伯特铂金色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他是一个沉默严肃的老人。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娜塔丽,你要相信,布特家族的人总是痴迷东方。」
娜塔丽看着他笑了起来。
尽管她上了年纪,不再年轻,可是在艾伯特眼里,她始终是那个夏家优雅又知性的大小姐,在他二十岁拜访夏家时从楼上的窗户中探出头来,从此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两个老人相携着回到布特庄园里。
这种庄园矗立了百年或者更久,它见证了这个家族所有的兴衰,隐秘,欺骗与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