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林初一只觉脑中嗡一声炸开，耳边满是轰鸣和心跳。


    白苓和江景看着刚还好好聊着天的人猛地僵住，有些慌忙地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便飞快消失在了眼前。


    “他这是怎么了？”白苓看着小白离去的方向不解。


    “兴许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吧。”江景的视线落在白苓身上，若有所思。


    ————


    匆忙离开的林初一脚步不稳，加上不熟悉地方，几次险些踩进水里。


    [慢些，急什么。]


    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响起，林初一慌乱的身形慢了下来，耳边轰鸣的心跳声伴着海浪声拍打着他。


    “仙尊……”林初一低声唤着。


    [我在。]


    坚定的回应让控制不住的欣喜涌上林初一的心头，他能感觉到，并非虚无的精神体，林清沉的心魂此刻切切实实地在他的身体里。


    他放缓了脚步，一步步向外头走去，绕过夜色下漆黑的礁石海水，来到了洒满月光的海岸上。


    他该说些什么？是问仙尊怎么会在这里，还是问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亦或者，问他如何看待怀揣着卑劣心思的自己？


    林初一看着远处映着银色月影的海面心绪翻涌，却不知怎么开口。


    [不说点什么吗？]


    跟他的紧张比起来，仙尊的声音听起来自在许多。


    “我……”明明心中想说想问的有许多，初一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不说，那便我来说吧。]


    [初一，你做的很好。]


    [倒是我，说来惭愧，我年长你不少，却一直没能做个靠谱的长辈。]


    “不是的，你很好。”林初一听不得他妄自菲薄，急忙开口。


    [在你眼里，我大概做什么都是好的。]


    [但初一，我不是那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折剑仙尊，没有飞升得道，没有万千荣光。]


    [若是没有你，我大抵会是真正的一败涂地。]


    [所以是我该谢谢你，一直都是。]


    “不是这样的，明明那一切都是因为你。”初一反驳着。


    林初一从未想过仙尊心中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无法理解，真正牺牲自己换得百年安宁的人是仙尊，真正心系苍生不惜魂飞魄散同天道做交易的是仙尊，真正完成万界之树的约定换得天地山河图的也是仙尊。


    而他做的，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你总这样看轻自己，我可没教过你这些。]


    “本来就是。”


    [初一，我从来都不是神。]林清沉浅浅叹息。


    [救下那个世界的人是你，不是别人，更不是我。]


    林初一不说话了，但从他有些不服的神情可以知道他并未真的被说服。


    [你就没有别的想同我说的吗？]


    [再不说我可就要离开了。]


    “你要回万界之树了？”林初一闻言有些慌张，“你……”


    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匆忙换下，“你来一趟消耗很大吧，回去好好休养，不用担心我。”


    [呵！]林清沉被他的话气的笑出了声，这别扭劲儿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算了。]


    林初一闻言心头一紧，却又听见林清沉说。


    [想听你一句好话未免太难了。]


    [那就我先说好了。]


    [初一，我并非你想象中的完美无瑕之人，更不修什么无情道，我也有七情六欲。]


    [而来见你，来到你身边，也只是因为——]


    [我想见你，我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