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率军进入沅州，铁血令下，禁止任何烧杀抢掠，严禁侵扰百姓。他的手段果决，沅州的局势迅速归于平静。


    沅州守军损失惨重，万余人沦为俘虏，五千多人四散逃亡，只有三千人倒在了战斗之中。若非孙可望从内部发起攻击，洪承畴即便持续强攻，也难以在短短三日内攻克沅州。因此，在庆功宴上，孙可望被洪承畴推至主位，彰显其功绩。


    马科、唐通等一众老将，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洪承畴的深远布局。他们惊讶地发现，洪承畴竟与大明的秦王孙可望有联络，后者作为内应，为攻取沅州城提供了关键支持。


    这让这些老将们对洪承畴的敬仰之心更进一步。


    他们看向孙可望，眼神中不自觉就带上了轻视，虽然都是降将，他们是因为在战败被俘，为了求生，才不得不投降。但孙可望贵为大明秦王，却主动来降，还出卖自己的战友，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啊。


    或许，这秦王在大明的真正境遇或许并非如表面上那般风光。朝堂之中的复杂局势，并非这些武人所能完全洞悉。


    对于孙可望这样一位在永历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洪承畴自是不敢怠慢，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对孙可望仍以王爵之礼相待。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孙可望端坐主位，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眼神中却难掩一丝尴尬。洪承畴坐在他旁边，神色淡然，目光如炬。


    酒过三巡，洪承畴缓缓站起身，举起酒杯，朗声说道：“诸位将军，今日沅州之战，我们能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离不开各位的英勇奋战。特别是秦王，拨乱反正，从内部为我们打开了沅州的大门。让我们为秦王的功绩，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气氛更加热烈。


    孙可望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愧色，他举起酒杯，语气豪迈：“大清之势如日中天，伪明只是跳梁小丑，此战乃洪元帅指挥有方，各位将军英勇善战，吾不敢居功！”他在大明的时候都是称孤道寡，这刚降了清朝就改口称吾了，真是令人发笑。


    洪承畴继续说道:“秦王无需过谦，吾等交锋多年，自是知道阁下的厉害。待大清荡平西南乱贼，治理这片土地还需要阁下鼎力相助呢!”


    夜渐渐深了，庆功宴也渐渐接近尾声。洪承畴和孙可望并肩走出宴会厅，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洪承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孙可望说：“秦王此番归顺大清居功至伟，朝廷定然不会亏待于秦王。”


    孙可望感激涕零，拜倒说道：“洪元帅过奖，孙某不过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能为大清效力，是孙某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回到驿站，孙可望辗转难眠。现下虽然已经叛降满清，但他手底下的兵将不足千人，筹码太少，如何实现心中报复？为进一步取信满清，孙可望连夜制作了西南三省的沙盘，上面山川河道、大路小径一目了然。


    天色微亮，他便带着沙盘匆匆进献给洪承畴。


    洪承畴目光如炬，审视沙盘后，赞许孙可望：“秦王，此沙盘精致，地形清晰，对大清西南定局，必有裨益。”


    然而，他又想到，自己才刚刚上书请辞，现在孙可望便来归降，这样天大的功劳不就白白便宜了别人。


    一念及此，洪承畴看向孙可望的眼神便有些哀怨。


    “早不降，晚不降，偏偏这个时候降。”


    郭子治见洪承畴神色不定，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找了个理由，带着孙可望先行退下。


    待他折返，洪承畴叹气道：“子治，我已请辞，皇上亦恩准。但如今孙可望归降，若再次上书留任，岂不是欺君之罪？”


    郭子治微笑说道：“老大人乃国之栋梁，平定西南非您莫属。皇上圣明，必能体谅大人苦衷。至于留任一事，可另谋良策。”


    洪承畴焦急问道：“先生有何良策？”


    郭子治低声：“元帅可上奏，称西南招抚之策已见成效，伪明秦王孙可望率众归降，又连下沅州、宝庆、武冈等地，军心正盛，实在不宜临阵换帅，为大局计，即便身体抱恙，也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洪承畴尚在犹豫：“这会不会让皇上心生不满？”


    郭子治道：“此乃权宜之计。去年三路大军伐明，吴三桂、线国安均丢盔弃甲、弃城失地，唯您在湖广有成，若非旗人擅离要地，湖广之势必将更盛。如今元帅又连克沅州、宝庆、武冈三地，皇上英明，必知西南大局，非您莫属。”


    洪承畴释然，立即召孙可望回。


    孙可望见洪承畴神色凝重，知有要事，便恭敬聆听。


    洪承畴道：“秦王，大清正需用人之际，你我应为国效力。你且自撰降表，述归降之意。待吾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师，呈陛下御览。”


    孙可望肃然应命，在洪承畴和郭子治地指导下，大肆杜撰洪承畴的招抚政策，并极尽夸耀其军事才能，言辞之谄媚，让人直呼赧颜。若非洪承畴加以修饰，孙可望能将他位列古往今来历代文臣武将第一位！


    可笑孙可望在大明时一向自视甚高，即便败于朱由榔之手，仍贵为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为了心中可笑的执念，投降鞑子，极尽阿谀奉承之事。


    也不知他现在心中是何滋味？有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


    洪承畴却显得踌躇满志，经此一役，他在满清朝廷中的分量愈发重要，试问当今朝中还有谁能够立下如此功劳？


    奏疏写毕，洪承畴将笔轻轻放下，目光如炬，凝视着孙可望：“秦王，你我的命运已与大清紧紧相连。今日之事，必将载入史册。”


    孙可望亦深感其意，拱手道：“洪元帅英明，孙某定当竭尽全力，为大清尽忠。”


    说完，他又将几张图纸拿出，小心翼翼铺在桌上，对洪承畴说道：“元帅明鉴，此物名为蒸汽汽车，能无马自行，仅需炭火和水。”


    洪承畴仔细看看，却不甚明了，他觉得这不过是奇巧淫技罢了。于是摆摆手说道：“秦王有心了，此物吾将一并呈陛下御览。”


    见他对此毫无兴致，孙可望也不再多言，这或许是他在大清为数不多的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