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安静地坐着,骆长风持刀立于他身后。
二人未发一言,未曾回头。
然而,他们早已识破来者的身份。
滕孝!
滕五公子!
滕战的第五子。
滕忠、滕义的亲弟弟。
“免礼!”
滕孝朝宋家众人摆手,视线却又落到李阳与骆长风身上,皱眉问道:“那两位是何人?”
众人皆向他行礼,他们竟纹丝不动。
竟敢背对他!
胆子真大!
简直无视五公子的存在!
“不过是两个狂妄之徒罢了!”
宋虚谷面色恢复平静,笑着回应。
“看来,的确有些狂傲呢。”滕孝看着二人的背影,半笑非笑道:“他们就是找你宋家麻烦的人?”
“算吧。”
宋虚谷俯身答道:“不过,他们的主人并未现身,仅派了他们前来。”
滕孝闻言,脸色微沉,看向宋家众人,“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兵,也让你们兴师动众?”
众人默然,唯有尴尬的微笑。
宋虚谷亦赔笑附和:“在五公子眼中,他们自然微不足道,可这两人似乎有些本领,我们无能为力,幸亏五公子及时降临。”
“在拍马屁呢。”
滕孝随意摆手,走向二人。
宋虚谷赶忙小跑至滕孝前方,扶好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满脸恭敬地说:“五公子请坐。”
滕孝轻轻点头,走向椅位坐下。
直至此刻,滕孝才看清李阳和骆长风的样貌。
滕孝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二人。
二人也细细端详滕孝,心中不禁感慨。
“你们似乎认识我?”
许久,滕孝首先开口,面带疑惑。
李阳微微点头,“听说过,没见过。”
“听说就好!”
滕孝轻笑,目光转至骆长风,“你是武道者?”
“嗯。”骆长风点头。
“难怪如此狂放!”
滕孝若有所思,接着淡漠说道:“你们两人,还没资格让我计较,去给你们的主人打电话,就说我要见他。”
听着滕孝的话语,宋家之人无不带着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心中充满了崇敬之情。
这就是眼界!
这就是威仪!
在滕五公子的眼中,这二人根本不值得他动怒,这是唯有真正统治者才能拥有的姿态!
骆长风闻言,脸色骤变,如临大敌。
他刚要开口,却被李阳适时制止。
李阳压抑着内心的怒焰,目光如炬地锁定滕孝:“你所做的这一切,你父亲和你的两位兄长是否知晓?”
滕孝闻言,面色一沉,冷声呵斥:“你算哪根葱,也配质问本公子?”
“是吗?”
李阳从容起身,突然,毫无预兆地一脚飞向滕孝。
滕孝与他的两名护卫完全没有防备,瞬间被踢倒在地。
宋家众人目睹此景,心中既怒又喜。
愤怒的是李阳胆敢对滕五公子出手,欣喜的是,此刻滕五公子在他眼中已是一具死尸!
“五公子!”
宋虚谷最先回过神,假意惊呼一声,上前想要扶起滕孝,却被滕孝愤怒地推开。
不等滕孝说话,他的两名护卫已扑向李阳。
“滚开!”
李阳怒吼一声,震慑二人,他们立刻后退。
心中颤抖,他们匆忙扶起滕孝,又惊讶地凝视着李阳。
“你,立刻给我滚到一旁面壁思过!”
李阳冷冷注视着滕孝,“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计较!稍后自然有人会教训你!”
“放你妈的屁!”滕孝怒不可遏,怒视着李阳,“连四大战争领主和牧北王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吗?”
李阳怒极反笑,又对骆长风示意,“把他带到一边去!”
“遵命!”
骆长风领命,立刻上前控制住滕孝。
滕孝的护卫试图阻挡,却被李阳一瞪,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老子!”
滕孝奋力挣脱,咆哮道:“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告诉你们,老子的父亲是滕战!”
“我知道!”
李阳满腔愤恨地盯着滕孝,“虎父犬子!从今往后,别在任何人面前提你父亲是滕战,别给他丢脸!”
话落,李阳不耐烦地对骆长风挥挥手。
骆长风心领神会,迅速捂住滕孝的嘴,将他押送至一旁。
宋家人见到此景,纷纷怒气冲冲地大声咒骂。
“敢对五公子无礼,你们死定了!”
“五公子要是受一丝伤害,你们全家都将灭亡!”
“你们这两个蠢货,明知五公子的父亲是谁,还敢如此对待五公子,分明是在挑衅滕家!”
然而,尽管众人怒火中烧,却无人上前阻止。
他们巴不得李阳他们彻底得罪滕家,到时候,他们和万家的人都将难逃一劫!
李阳不屑理会宋家的废物,冷眼望向滕孝的护卫,“你们是否曾在北方狼军服役?”
“未曾。”
两人摇头,内心慌乱不已。
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还能看不出吗?
刚才那一脚看似随意,却让二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足以显示那一脚的迅疾。这个人,无疑是高手中的高手!
在这片神秘大陆上,可不是他们能对抗的存在!
“原来如此。”
李阳心中豁然开朗。
看来,这两位是滕家精心培养的守护者。
难怪面对他与骆长风,竟无丝毫波澜。
身材高一些的守卫谨慎地注视着李阳,“你……是否曾效力于北方狼骑军团?”
李阳提及北方狼骑,已然表明他与这传奇军队有所牵连。
“嗯。”李阳点头承认,“在那里待了十数年。”
“十数年?怎么可能?”
矮个子守卫惊叫,质疑道:“你才二十出头吧?”
“二十二岁。”李阳回答。
“那你怎能……”
矮个守卫话未说完,忽然全身一震,立刻呆愣地看着李阳,眼中满是震惊。
二十二岁!
却在北方狼骑军团度过十数载!
整个世界,唯有一人可做到!
北境之王,牧北!
就在此刻,一辆疾驰的马车停在宋府门前。
门童尚未回神,车中之人已冲进府内。
那是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
身披漆黑的战甲!
见滕孝挣脱骆长风,滕义立刻甩开捂住自己嘴的手,大声呼救:“二哥,快救我!”
这就是滕义吗?
宋家人眼看滕义到来,激动得几乎欢呼雀跃。
滕义一到,眼前二人必死无疑。
宋虚谷反应过来,忙堆满笑容迎上前,准备向滕义行礼。然而,滕义面沉如水,握紧拳头,直奔骆长风而去。
“有好戏看了!”
宋虚谷见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
瞬间,滕义已至骆长风近前。
骆长风耸耸肩,松开了滕孝。
滕孝解脱束缚,立即指着骆长风,怒气冲冲地喊:“二哥,快狠狠教训这个……”
“砰!”
滕孝的话音未落,滕义的拳头已砸在他的脸上。
这一击让滕孝彻底懵了。
鲜血从滕孝的鼻子中涌出,他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二哥。
一刹那,宋府上下全部惊呆。
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你这畜生,老子养出你这混账东西!”
滕义双目赤红,狂怒咆哮,无视滕孝满脸血污,将他压倒在地,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滕孝身上……
“你疯了吗!”
“你在打谁啊?”
“我让你打那个混蛋!”
“滕义,你他娘的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二哥,我错了,别打了……”
滕孝遭受痛击,起初还愤怒地质问,到最后只剩恳求的声音。
打到最后,滕孝连求饶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不断地咳出鲜血,但滕义依旧没有停手的迹象。
这一幕让宋家众人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差不多就行了,别真把他打死。”
李阳淡然开口,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这对兄弟。
听见李阳的话,滕义狠狠再揍了滕孝两拳,这才愤恨地松开他,大步流星地朝李阳走去。
\"卑微的精灵侍卫滕义,向北方草原之王牧北王致意!\"
滕义挺直腰板,如同疲倦的猎豹般喘息,向李阳行了一个庄重的魔法礼仪。
轰鸣!
滕义的话语落定,一道雷鸣在宋氏家族每个人的心灵天空中炸裂,令他们的灵魂仿佛短暂离体,理智尽失,只剩耳中回荡着滕义的宣告。
原本因重伤咳血不止的滕孝也猛地止住,惊骇的目光投向滕义,甚至在无意识间将几口鲜血咽回。
李阳望着滕义,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的苦笑,轻轻一拳轻敲他的胸甲,调侃道:\"义兄,你也来开我玩笑吗?\"
滕忠、滕义,他们曾一同在魔法战争的熔炉中求生存。
滕战更是他的老队长,狼群铁骑的创始人。
别说他已经拒绝了“牧北王”的称号,就算接受,也不会在这些旧友面前自称王者!
\"并非戏谑你,而是……我深感耻辱!\"
滕义放下手,狠狠瞪了滕孝一眼,满脸羞愧地继续说:\"滕家出了这样的败类,我无颜面对你!他该如何处置,全凭你决定,滕家绝无怨言!\"
\"他是他,你是你,无关于颜面!\"
李阳摆手示意,\"他的事稍后再议,现在先处理宋家这些人!你进门时看到那辆马车了吗?\"
\"看到了。\"滕义点头确认。
\"那车上装载的全是卷宗。\"
李阳深深吸气,沉重地说:\"那是与宋家牵扯的案件记录,整整一辆马车!而且,肯定还有遗漏的!什么?\"
滕义惊呼出声,表情呆滞,即便是从残酷战争中走出来的他,也被这景象震住了。
整整一车的卷宗!
这得犯下了多少罪孽啊!
短暂的惊愕后,滕义凝视着吓得魂飞魄散的滕孝,紧握双拳,沉声问道:\"其中与他直接相关的有多少?\"
\"这个,确实不多。\"
李阳摇头道:\"一般的事,还轮不到他亲自出手。\"
\"真...真的吗?\"
滕义半信半疑,\"你别骗我,他若是有罪,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为他遮掩。\"
\"我没有隐瞒。\"李阳微笑道,\"如若不信,你自己过后细细查阅便知。不过,这么多卷宗,够你看一阵的。\"
滕义脸色冰冷,坚毅地说:\"无妨,我有的是时间去探究!\"
看!
一定要看!
看完,才能心安理得。
见他坚决,李阳不再多言,转而看向宋虚谷,\"上行下效!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启示,看完后,希望能让你明白一些道理!\"
骆长风未待李阳开口,便已取出一份卷宗递给了宋虚谷。
宋虚谷颤抖的双手接过这份看似轻盈实则重若千斤的卷宗。
\"好好审视吧!\"
在骆长风的催促下,宋虚谷颤抖着打开了那份卷宗。
看着看着,宋虚谷的瞳孔骤然收缩,空洞的眼眸瞬间布满血丝。
\"啪......\"
卷宗从宋虚谷手中滑落......
星辰之谷的宋虚谷怔怔地矗立,脸上肌肉痉挛,神色复杂得难以言表,混杂着悲痛、愤恨与无尽的寒意。
骤然间,宋虚谷奋力一搏,狠狠地踢向宋风梧,老眼中泪光闪烁,嘶吼道:“星辰坠落的灾难,是你一手导演的吗?他是你的至亲侄子,你怎能狠下此毒手!”
这一击,榨干了宋虚谷的最后一丝力量。宋风梧跌倒,宋虚谷也随之倒地。宋氏家族目睹这一幕,却无人上前搀扶,都被宋虚谷的指控震撼得愣住。
宋经恒夫妇的面容扭曲,满是狰狞。宋正是他们的亲生子,此刻仍躺在床上,无力起身。他们曾以为宋正的意外是他的狂飙驾驶所致,可如今揭示的事实竟是宋风梧的阴谋?那份卷宗的真实,毋庸置疑。
牧北王亲派的调查者,怎会有假?愤怒燃烧,宋经恒无视眼前的混乱,冲向宋风梧,紧抓住他的衣领,咆哮着:“为何?告诉我,为何这么做?”
“无须理由,我只是不愿永远被你踩在脚下!”宋风梧迎着兄长愤怒的目光,放肆大笑,“起初,我欲取你性命,然而时机未到,于是我选择了对付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替你承受了惩罚,他的残废,也是你的‘杰作’!”
宋风梧的笑声疯狂而狰狞。事已至此,他无需再隐藏。宋家的罪行,他心知肚明。那些卷宗,足以将宋家每个人送上绝路!
反正难逃一死,何必继续掩饰?闻言,宋经恒瞬间挥拳,猛击宋风梧的脸庞。宋风梧不甘示弱,立即反击。兄弟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激烈搏斗,拳脚相加,恶招尽出,宛如深仇大敌。
望着满面鲜血的二人,宋虚谷心中痛苦无比。屋漏偏逢连夜雨!果然如此!若他当初能树立好榜样,或许今日不会酿成此悲剧。此刻,宋虚谷真切地感到懊悔。
良久,宋虚谷挣扎起身,匍匐在地,紧闭双眼,任由泪水滚落,不愿目睹这场手足相残的惨剧。诛心之痛,莫过于此!
“尊贵的牧北王,老朽深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宽恕,只盼您能留下宋家一脉香火,老朽恳请您……”
言毕,宋虚谷用力磕头。一下,两下……宋虚谷不断磕头,声音回荡。宋家其他人见状,纷纷下跪磕头求饶。
李阳冷漠注视这一切,转身离场。此时,门外警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