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么困难，我都必须做到。如果我失败了，一切都完了。啊，这种紧张感，真是久违了。”


    伊露莉亚在塔维斯云中，危险地飞行着，她感觉内心深处，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在复苏。


    像她这样拥有非凡能力的人，经常会感到，一种必须完成，别人无法完成的任务的责任感。


    这种责任感，就像无法逃避的宿命。因此，她必须习惯，这种背负着沉重负担的生活，这是她过去领悟到的道理。


    最近，她一度忘记了这个道理，但现在，它又在她的心中，鲜活地浮现出来。


    在塔维斯云中，伊露莉亚只能选择，那些还残留着少量力量的地方，作为落脚点，因此，即使是短短的距离，她也必须绕很远的路。


    不出所料，随着她越来越接近目标，残留力量的区域，也越来越少。


    之前，残留力量的区域，还像细线一样，断断续续地连接着，但现在，这些细线，也变成了一个个孤立的点。


    最后，就连这些小点，也完全消失了，前方出现了一片，完全没有力量的“真空区域”。


    这片真空区域，就像一道屏障，将伊莎艾拉，牢牢地保护在里面。


    飞行变得不再可能，伊露莉亚被塔维斯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她本该感到绝望，但她却感到了一丝欣喜。


    换个角度想，这意味着她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不是吗？只要穿过这道屏障，她就能见到她的目标，伊莎艾拉。


    眼前的屏障，没有任何可以作为“落脚点”的力量点。


    但伊露莉亚相信，自己已经克服了重重困难，即将到达目的地，她再次坚定决心，将最后一块“落脚点”上，残留的一点力量，全部吸收。


    然后，她用尽全力，向眼前的塔维斯屏障，冲了过去。


    当她冲入屏障的那一刻，完全的黑暗和寂静，吞噬了她的所有感官。


    实际上，她穿过这片可怕的黑暗和寂静，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但在伊露莉亚的感觉中，却像是过了很长时间。


    从力量的角度来看，那里几乎是完全的真空。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感到呼吸困难，所有感官都麻痹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甚至觉得，如果毫无准备的旧人类，赤身裸体地被扔进宇宙空间，他们也会在这样的恐惧中死去。


    漫长的瞬间过后，一个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伊露莉亚眼前。


    她终于成功穿过了塔维斯的屏障。


    那个少女，向四面八方伸出细细的黑色纤维，看起来就像一个复杂神经网络的中心。


    伊露莉亚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就是伊莎艾拉。


    她粗略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剧变现象已经开始，而且正在迅速发展，伊莎艾拉似乎正准备钻入地下，进一步加速克莱迪斯化。


    “喂，你等等！”


    伊露莉亚担心自己已经来不及了，她焦急地驾驶着摩托车，向伊莎艾拉冲去。


    当然，摩托车的动力系统已经完全瘫痪了，她只能依靠微弱的惯性，勉强前进。


    即使这样，她也无法摆脱，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窒息和濒死的感觉。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她的目标，已经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这给了她勇气和力量。


    在心理上，看不见目标和看得见目标，是完全不同的。


    “你竟敢命令我？”


    伊莎艾拉已经变成了克莱迪斯，她陶醉于自己的强大，当她看到伊露莉亚，驾驶着一辆，既没有武器，又无法正常飞行的摩托车，向自己冲来时，她感到十分可笑。


    在她眼中，伊露莉亚就像一只，向巨人发起攻击的小飞虫，微不足道。


    当然，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那辆动力系统已经瘫痪的摩托车，也很快就会坠毁。


    但伊莎艾拉，并不打算，让这个狂妄的伊露莉亚，就这样轻易地坠毁。


    她心念一动，那些被黑色纤维连接的异形生物，就扑向了那只，微不足道的小飞虫。


    一大群异形生物，瞬间将摩托车团团包围，伊露莉亚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被无情地挤压。


    剧烈的疼痛，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她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掉在地上，就想去救它，她用双手捧起小鸟，结果却把它活活捏死了。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


    “哇，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


    伊露莉亚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了葡萄酒压榨机里的葡萄。


    不，甚至比葡萄酒压榨机里的葡萄，还要惨，因为她承受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压力。


    她的身体，已经被力量，改造成了，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的状态。


    但现在，这些力量，正在强大的塔维斯压力下，被挤出体外。


    如果被力量改造过的细胞，失去了力量，又承受了，它无法承受的巨大物理压力，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它会崩溃，分解成，比分子更小的单位。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即使伊露莉亚拥有五个核心，她的身体，也很快就会崩溃。


    而且，她现在还身负重伤，胸部被长矛刺穿，身体的强度，远不如平时。


    她匆忙处理的伤口，现在成了她的致命弱点。


    毫无疑问，大量侵入她体内的塔维斯，正在迅速溶解她的细胞，使情况更加糟糕。


    目前，她的细胞分解速度，和自我修复速度，还勉强持平，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突然，那种被扔进葡萄酒压榨机里的感觉，减轻了一些。


    伊莎艾拉似乎改变了主意，她稍微放松了力量，让伊露莉亚喘了口气。


    但仅仅是刚才那短暂的挤压，就已经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伤。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到处都是伤痕。


    她看起来，就像被人扔进强酸溶液里，涮了一遍，然后又捞出来一样。


    “你是伊露莉亚，对吧？”


    伊莎艾拉看着，遍体鳞伤的伊露莉亚，问道。


    她们的对话，是通过，那些包围着摩托车，已经变成了伊莎艾拉身体一部分的，异形生物进行的，这对伊露莉亚来说，是一种非常陌生的体验。


    但即使在这种陌生的对话方式下，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嘲讽，伊露莉亚连忙打起精神，回答道：


    “没错，你是伊莎艾拉，对吧？”


    “没错，我很了解你，你曾经帮助圣女，在这片该死的土地上，建立了所谓的保护设施。你是造成这一切痛苦的罪魁祸首之一。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传奇英雄，但今天，你别想得到我的原谅！”


    伊莎艾拉用轻蔑的语气，斥责道。


    她完全陶醉在，自己拥有了，可以决定传奇英雄伊露莉亚生死的，强大力量中。


    就在昨天，她还只能在心里，对那些，给她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感到愤怒，而现在，她只需要轻轻一握，就能把传奇英雄，折磨得遍体鳞伤。


    她的自信心，越来越膨胀。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痛苦，但你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毁灭这片大陆。你现在正在，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伊露莉亚强忍着痛苦，平静地劝说道，但伊莎艾拉却更加愤怒了。


    “你竟敢教训我？加害者？我永远是受害者，我永远不会成为加害者！”


    伊莎艾拉愤怒的咆哮，清晰地传到了伊露莉亚的脑海中。


    虽然她暂时摆脱了，被压榨的命运，但她仍然被困在浓密的塔维斯中，她的细胞，仍然在不断地分解，只是速度比刚才慢了一些。


    她感到呼吸困难，痛苦不堪。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保持清醒，与对方对话，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你，这个受人尊敬的传奇英雄，你了解我，一个卡里塔斯原住民的感受吗？我从出生之前，就注定要成为受害者。我被赋予了，为这片大陆奉献一生的使命，一个我从未渴望过的使命，然后，我被人工设计，拥有了，符合这个使命的基因。你活了这么久，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嗯？”


    “我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我反而同情你。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又做错了什么？你真的要，把这些可怜的人，全部杀光吗？”


    “什么？可怜的人们？那我不可怜吗？你想想看，有一天，你突然醒来，发现一个疯子把你绑架了，把你和一个可怜的人，用锁链锁在一起，强迫你一辈子服侍那个人。就算那个人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他就有权利，要求你为他牺牲吗？所以，我有权利，摆脱这种强加的牺牲。我有权利，挣脱锁链，抛弃那个自称可怜的人，向那些，给我带来不公正痛苦的人，复仇！”


    “真可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就是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道路吗？没错，如果追溯到过去，我确实是，给你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如果你想复仇，就在这里杀了我吧，把我分解成，最小的粒子，都随你便。只要能拯救那些可怜的人，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即使要痛苦地死去，很多次，我也愿意。”


    “什么？你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你凭什么承担所有的责任？一个杀人犯指甲里的污垢，说要为杀人承担所有的责任，你觉得这说得通吗？绝对不可能！我现在拥有了，向真正的杀人犯复仇的力量！我要向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家伙，向伊贝里斯，向卡里塔斯的总督，向这个星系的力量，复仇！”


    听到这番豪言壮语，伊露莉亚强忍着痛苦，摇了摇头。


    “孩子，我虽然不是卡里塔斯原住民，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但我曾经也，有过一段，无法控制自己力量的，羞耻的过去，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见过太多，因为傲慢而毁灭的人。求求你，停止这一切吧。我对克莱迪斯并不了解，但我们现在还能对话，这意味着，一切都还来得及，不是吗？所以，停下来吧，不要再犯更大的错误了，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