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虽然倍感无力，可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女帝瞥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凌远，淡淡道：


    “退下吧！”


    回过神来的凌远，拱手道了句‘臣告退’，便转身退出了尚书房。


    他走后没多久。


    一袭大红凤袍的孔璇折返回来。


    与其说折返，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没离开，原本她走到后门，可突然改变了心意，就隐在了后门一侧的角落，偷偷听着女帝和凌远的谈话。


    看到孔璇从后门走了出来，女帝神情淡然，没有流露出一丝诧异。


    她早就猜到皇姐多半不会离开，毕竟在皇姐心里，她坚定的认为凌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是她发现的，自然比别人更上心。


    “陛下，你刚才这么打压他，会不会适得其反？”孔璇担忧道。


    “玉不琢，不成器，凌远明明有才在身，却不想为朝廷出力，我特意敲打他，也是为他好，免得他恃才傲物！”女帝一脸平静的解释道。


    听到这话，孔璇感觉有几分道理，下意识点头赞同，但嘴上却说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傲气呢？不过这敲打，我还是觉得适可而止比较好。”


    “皇姐这么为他说话，莫不是对他有爱慕之意？”女帝半认真半调侃道。


    “可不兴胡咧咧。”孔璇俏脸一红，道：“你这小妮子，开玩笑居然开到你亲姐头上，也太没大没小了！”


    闻听此言，女帝吐了吐舌头，尽显俏皮。


    姐妹俩单独谈话，就没有君臣之礼，倒像是亲人之间的闲聊。


    .....


    离开皇宫，回到家里，凌远把自己关进书房，思索着明日面对朝中大臣，该怎么应对。


    这关乎着能不能救兄长。


    马虎不得。


    期间，婢女金莲担心凌远饿着，特意送来饭菜，却被凌远以没有胃口给打发走了。


    这一夜。


    凌远在书房里度过。


    次日清晨。


    书房大门缓缓打开，凌远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到外面，他先是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没有了昨日的颓丧，显得精神焕发，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公子。”


    这时，旁侧传来一道声音。


    凌远扭头看去。


    “金莲，你起的这么早？”凌远笑呵呵道。


    “公子，你没事了？”见凌远容光焕发，金莲兴奋道。


    “我什么时候有过事？”凌远笑问。


    “昨天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我送来的饭菜你也不吃，真担心你出什么事了。”金莲手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闻言，凌远只是笑了笑。


    “公子，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我去给你做点饭，你填填肚子再去弘文馆吧。”金莲关切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


    凌远摆了摆手，道：“今日不去弘文馆，而是去朝殿。”


    “朝殿？”


    金莲一惊，她跟在凌远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朝殿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和大臣议论天下大事的地方。


    据传，那里金碧辉煌，跟九天之上玉帝的凌霄宝殿无二。


    “公子，你升官啦？”


    惊诧之余，金莲猛然想到，公子既然去朝殿，那必然是升官，要不然，去那朝殿作甚？顷刻间，脸上的惊讶，化为喜悦。


    凌远哭笑不得，道：“我去皇宫了，你好生在家。”


    因为昨天他就穿的是官袍，一夜待在书房，也没有更衣，如今省去了换衣服的步骤，叮嘱完金莲，凌远就离开前往皇宫了。


    ......


    朱雀楼。


    皇宫正门，又被称之为朱雀门。


    朱雀门雄伟壮丽，整座朱雀门的平面呈‘凹’形，设有五门，居中的门，又叫正门，正门右侧，叫右侧门，而左侧，又叫左侧门。


    正门平时只有皇帝才能出入。


    当然，也有例外。


    像皇帝大婚，皇后可从正门进入。


    另外，殿试考中状元，榜眼，探花者也能从正门走出一次，以表示皇帝器重及第的士子，彰显皇恩浩荡。


    除此之外。


    其他僭越者如若走正门，等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平时文武大臣都是从右侧门进出，而左侧门则是王公贵族出入，规矩森严。


    凌远半年前殿试，被女帝钦点为探花。


    出来时。


    就走的是正门。


    如今，站在朱雀门，凌远感慨良多，这一次，他不能走正门了，而是走右侧门。


    朱雀门城门口，乃至城门楼上，皆有重兵把守。


    凌远掏出腰牌才得以进入朱雀门。


    穿过朱雀门。


    想要走到朝殿，还得经过好几道宫门，每一道宫门，相隔上百丈。


    走在平坦的宫道上，凌远内心复杂，脚下笔直绵长的宫道，就像是官阶一样，越靠近朝殿，就代表着官阶越高。


    然而，有很多人，终其一生，两鬓斑白，都无法走到朝殿。


    穿过数道宫门。


    凌远终于来到朝殿外面宽广大校场上。


    这里有许多跟他一样的官员，皆是八九品官衔，但隶属于朝廷中枢机构。


    八九品官员。


    需要在校场上听候。


    听宣方能进入朝殿内，向皇帝禀报要事。


    而七品以上官员，则是在殿外听候，唯一的好处是，能够听到朝堂内部，皇帝与大臣们议事。


    至于能够进入朝殿内的官员。


    那都是朝中重臣，三公九卿，手握大权，堪称位极人臣般的存在。


    凌远站在校场不起眼的角落，后背靠着宫墙，他可不像其他官员那样，直挺挺的站着，被太阳暴晒，他是能够摸鱼就摸鱼，能靠着，绝不站着。


    反正没人看见，干嘛就非得因为规矩而受罪呢？


    昨夜凌远一夜未合眼，本就疲惫不堪，靠着宫墙，困意顿时袭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畔传来一道尖声尖气的呐喊声：


    “宣：


    校书郎凌远，进殿朝觐！”


    听到声音，这让原本昏昏欲睡的凌远，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动身朝着朝殿快步走去。


    到朝殿还需要走过又高又长的台阶。


    台阶。


    又叫天阶。


    越过天阶，凌远终于来到了朝殿外面，先是整理了一下仪容和穿着，深吸了一口气，才迈开腿，跨进朝殿内。


    此刻，朝殿内，文武百官齐刷刷的看向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