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州，普通人可能不知道青城山的掌教是谁，但多半知道青城山有位道号紫阳的老神仙。


    身边这位师叔，嫉恶如仇，曾数次在蜀州境内，荡扫群魔，游历人间时，还喜化身老神医，救死扶伤，经常性的‘显露神迹’。


    其他青城山太上级人物，游走人间时，若不喜沾染因果，有时便会冒用‘紫阳真人’的道号行善除恶…


    “总要问一问的。”玉龙真人轻叹道。


    “她们出来了，青牛大概也快出来了。”紫阳真人看向姜氏陵墓方向，“也不知青牛这次又得到了什么奇遇？”


    “若抓走那女娃的人是玉虚，那青牛有一定可能已经提前跟玉虚照过面了。”玉龙真人提醒道。


    “等青牛出来再说。”紫阳真人道，“我告诫过青牛，三个月之内不能暴露身份。”


    玉虚真人不再多言，一边感知着姜氏陵墓方向，一边静静地看着悲痛的两女。


    碧烟山庄。


    楚婉君、秦婉清走遍了庄园。


    “姜氏，彻底没了。”楚婉君凄惨一笑。


    秦婉清脸色苍白，伸手握住楚婉君的手，低声道：“我们还有公子爷。”


    楚婉君沉默，神情无比的复杂。


    她知道，婉清所说的公子爷，不是姜龙城，而是李青牛。


    “你真的，把他当成公子爷了？”楚婉君幽幽问道。


    秦婉清沉默，好一阵后，低声道：“遇到你们之前，我已经打算自爆凝丹了。


    遇到你们之后，我跟他那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却愿意直接用那颗通幽丹换我一命，以前好像从来没有人那么重视过我。”


    “通幽丹？”天穹上，紫阳真人、玉龙真人都是一怔。


    “老道明白玉虚和黄泉老祖这趟来此的目的了。”紫阳真人低语道。


    玉龙真人拂须点头，也明白了。


    通幽丹。


    传说中能够使得神魂连通幽冥，重聚于新体，是神魂夺舍的无上宝药，能够使得神魂跟新身躯百分百契合。


    “可他杀了公子爷。”楚婉君轻叹道。


    “我没有立场，说公子爷做的不对。”秦婉清说道，“但他救了咱们，咱们真的能找他报仇吗？”


    楚婉君沉默。


    秦婉清道：“报仇和报恩之间，我选择报恩。”


    楚婉君蹙眉，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另外，如果没有他，公子爷也出不了大墓。”秦婉清轻声道。


    “这不是理由。”楚婉君低声道。


    秦婉清问道：“无法报仇，可偏偏又选择当他的婢女，你觉得很别扭？甚至是羞耻？”


    楚婉君不语，脑海浮现李青牛的模样，一时心有些乱了。


    “若是你无法想通，就想想他。”秦婉清轻声道，“他是不愿意咱们给他当婢女的。


    所以咱们不能让他如愿，待在他身边，让他天天难受。”


    楚婉君嘴角扯了下，看着秦婉清，“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是。”秦婉清回答的很果断。


    楚婉君一怔。


    “从他用通幽丹换我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以后我会属于他。”秦婉清说道。


    “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楚婉君自嘲一笑，她一直以为，这位妹妹喜欢的是公子爷姜龙城呢。


    “……”


    天穹上，偷听着两女低语对话的紫阳真人、玉龙真人都有点发懵。


    理清头绪后。


    玉龙真人拂须，低声道：“她们说的‘他’是青牛？”


    紫阳真人无奈道：“大概也只有那小子，会毫不犹豫的用通幽丹救人吧。”


    玉龙真人点点头，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得了通幽丹，会用通幽丹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吗？


    没有答案。


    玉龙真人轻声道：“如果真是青牛，那青牛杀了姜龙城？”


    “大概是姜龙城做了卑鄙的事。”紫阳真人沉吟道，“否则，青牛不会轻易杀人，这两女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玉龙真人点点头，对于李青牛的品行，他还是极为了解的。


    一个愿意将仙道传承毫无保留的教给别人的赤子，怎会轻易杀人呢？


    “有点麻烦，这两个女子大概都喜欢上青牛了。”紫阳真人皱眉道。


    “确实麻烦。”玉龙真人点头，而后微笑道，“说起来，青牛的魅力还挺大的。”


    紫阳真人不置可否，想到李青牛心里还有一位‘来自天海云宫的仙子’，低声道：“青牛大概不会喜欢她们。”


    “让青牛自己解决吧。”玉龙真人沉吟道，“这两个女孩失去了所有依靠，看看青牛会怎么处理。”


    紫阳真人盯着下方的两女，忽然说道：“如果她们俩成为青牛的婢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玉龙真人诧异。


    “青牛以后对于青城山的牵挂，更多了。”紫阳真人意味深长地道。


    玉龙真人拂须不语。


    “给青牛准备的兽火，你准备……”紫阳真人正问着，身影忽地一闪，刹那间来到了百里外的寒潭上空。


    “玉虚…”玉龙真人低语，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寒潭上空。


    刚击穿寒潭底层寒冰的玉虚真人，抬眸一扫，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即便仍身处寒潭里，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上空那两道熟悉的气息。


    紫阳师叔。


    掌教师兄。


    玉虚真人浮出潭面，抬头望向天穹。


    “紫阳师叔，掌教师兄。”玉虚真人轻声喊道。


    紫阳真人淡淡问道：“老道很好奇，你待在阴阳魔教，还睡得着觉吗？”


    玉虚真人自嘲一笑，说道：“看来师叔很了解圣教。”


    “圣教？”紫阳真人讥讽道，“你之所行，跟你圣教的教义可有相符之处？”


    玉虚真人无言以对。


    “玉虚，何苦呢？”玉龙真人缓缓道。


    玉虚真人微笑道：“在我年幼时，有人在我心里种了一颗种子。那种感觉，你不会懂；师叔或许能懂。”


    玉龙真人看向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脸色淡漠，“你很不幸，站在了魔道一边。”


    “是啊。”玉虚真人感慨道，“整座青城山，我最羡慕的便是师叔。师叔你有着跟我相似的经历，可却可以光明正大的嫉恶如仇。


    而我虽有信念，可终究被青城山浸染太多年了，有时行事，难免会怀疑出手的意义。”


    紫阳真人定定地看着玉虚真人，轻声道：“掌教，无需再劝了，玉虚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已经无法回头。”


    玉龙真人沉默，也听出了玉虚真人的意思。


    “出手之前，你们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玉虚真人问道。


    “说。”玉龙真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