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策一想到肖指导拉着一张脸瞪人的模样，整个人都吓得抖了一下，赶紧摇着头道：“不说不说，绝对不说，肖指导那身子骨，再给国乒当牛做马十年都不老。”


    王楚钦满意地点头，跟王晨策聊了半天，陈导才姗姗来迟。


    助理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见他过来赶紧给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陈导坐进去，关上门后又赶紧跑到另一边去开车。


    王楚钦看着这一幕，眼睫微垂，忍不住给王晨策发消息：资本主义or官僚主义？


    王晨策哼笑一声， 回复道：all。


    王楚钦一下笑出声，陈导扭头看向后面，王楚钦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刚教练给我发消息，催我这边赶紧结束，他那边等我回去训练呢，您见谅啊，主要是昨天我们开完会，我给我教练扔会议室，自己先跑了，给人惹生气了，这会儿正迫不及待地等着收拾我呢，咱们一会儿赶紧拍完，我赶紧回去灭火去，不然这拖得越久他越生气，我也很为难。”


    王晨策脸上乍现出震惊的表情，赶紧给王楚钦发消息问：真的假的？


    王楚钦微微低头瞄了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王晨策的问题。陈导听王楚钦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地应付道：“理解理解，我们一定尽快结束。”


    “我也一定全力配合，这事我也有责任，毕竟先定的咱这边的时间，我临时变动，也挺不好意思的，陈导还策划了这么一桌丰富的海鲜盛宴来盛情款待我，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王楚钦说的时候特地咬重了“海鲜”两个字，陈导眼里闪过一瞬尴尬，但也听出来王楚钦话里的意思：虽然我坑了你一次，但现在你也坑了我一次，咱俩之间扯平了，谁也别说谁。


    两个都是人精，只不过王楚钦不屑于玩这些东西，跟队友也是真刀真枪的去拼，即使背后有什么利益牵扯，巴黎之前张雷指导也从来都不会让他参与进去。


    断拍之前，王楚钦的世界向来干净明亮，即使有委屈，有痛苦，有不甘，也依旧能保持一颗孩童般纯粹的内心。


    现在的王楚钦可以知世故而不世故，也可以跟他们站在同一个角斗场上争名夺利，想清楚之后没有什么好清高自傲的，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国家和集体。


    陈导打了个哈哈，连忙转移话题，“一会儿拍摄完，我们还有给二位准备的小礼物，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心坎上。”


    “您有这份心意，不管送的是什么礼物，都能到我心坎上。”王楚钦客套一句，陈导点了点头，转回头不再说话。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王晨策疯狂给王楚钦发消息：我靠，哥，你疯了，你咋想的给肖指导扔那！


    王楚钦：我给你莎姐安排了个简单的庆功饭，开完会着急回去陪你莎姐，肖指导那会儿差不多都睡过去了，没能跟上我的步伐，哈哈哈哈哈哈。


    王晨策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还得是你啊哥，离了你谁还能干的出来这种事，晚上你自己去训练吧，我就不陪你了。”


    王楚钦搂住王晨策的脖子，凑近小声威胁，“小卷毛，你要是不去，我就要跟肖指导随便造谣你了。”


    “造谣什么？”


    “我到时候就跟肖指导说，你看见他心里不舒服，就不来训练了。”王楚钦说的有模有样，王晨策脸一黑，谴责道：“哥，你现在多少有点不要脸了啊。”


    “昂，一直没要过，你今天才知道吗？”


    “霸凌！”


    王楚钦像个反派似的“嘿嘿”一笑，旁若无人般地反驳道：“你前几个小时还说我对你是宠溺呢，现在就变成霸凌了？”


    王晨策把头扭向一边，自己在那生窝囊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钦老师跟你这个助理关系真好啊。”陈导突然冒出来一句，王楚钦跟着笑，调侃道：“被我打服的，关系能不好吗，都是哥们，哈哈哈哈哈哈。”


    无人在意的角落，王晨策自己在那小声嘟囔：“这就是霸凌，赤裸裸的职场霸凌，霸凌者还理直气壮！”


    一句话逗得王楚钦跟陈导笑得不行，连助理兼司机的助理小姐姐都忍不住跟着“吭哧”了几声。


    王晨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路上被王楚钦逗得已经想“辞职”了，虽然娱乐圈混不明白，但比起他哥那张嘴怼习惯了，王晨策觉得自己抗压能力还挺强的。


    回到拍摄场地，王楚钦马不停蹄地来到化妆间，王晨策也终于发挥自己的用处了。头哥喝过的水必须是他拿着不能离开视线的；衣服必须是挂在他胳膊上的；手机也必须是揣进他兜里的，只要有关王楚钦的私人用品，都必须是由他王晨策进行保管的。


    王晨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东西全部堆放在膝盖上面，不让任何人靠近，近距离观看王楚钦拍摄，是完全不同于训练中、赛场上的感觉。


    “好的，楚钦老师，麻烦上半身稍微向我侧过来一点，下半身不要动，很好，表情稍微带点笑的感觉，但是不要有笑的动作，对，就是这样，表情柔和一点，保持，3，2，1——”


    摄影师按下快门，连拍几张，挨个查看后，一个劲儿地点头赞叹道：“完美，太完美了。”


    “好，服装，准备换下一套。”场控见摄影点头，赶紧催促了一下后面的服装。


    一场拍摄下来，王楚钦刚走到王晨策身边，拿起来水喝两口，还没等他坐下休息，场控大步流星地朝他走过来，直接说：“楚钦老师，采访已经准备好了，因为您时间比较赶，所以我们这边也在尽量缩短衔接时间，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录制吧？”


    王楚钦点点头，最后紧赶慢赶又喝了两口水，喘口气道：“感谢，辛苦大家了，走吧。”


    场控没多废话，在前面给王楚钦带路，王晨策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小跑了两步追上王楚钦。


    采访的问题都是提前给到王楚钦的，王楚钦准备的也非常充分，到地方换了身衣服，跟主持人也聊的很融洽，几乎没怎么卡壳，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完成了录制。


    又配合拍了几段花絮，时间也才刚刚五点四十。王晨策说完时间就见王楚钦稍稍松了口气，换上自己的衣服，陈导急匆匆过来打招呼送人，顺便招呼自己的助理把手里的礼品递给王楚钦跟王晨策。


    王楚钦没跟他客气，直接把两份都接了过来，转手让王晨策拿着，然后跟陈导握手，笑道：“这次感谢陈导盛情款待，您看我这边时间实在赶，就不多跟您客气了，我跟晨策先去训练，不用送了。”


    陈导笑呵呵地拍了拍王楚钦的肩膀，“行，路上小心，期待下次合作啊。”


    “一定一定。”王楚钦全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刚撒开手便扭头给王晨策使了个眼色，俩人步履匆匆地往门口走。


    直到出了大门，到停车场坐上他们自己的车，王楚钦才长舒一口气，累的往后一靠，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头哥，要不你坐我这，我来开？”王晨策有些担忧，解开安全带主动道。


    王楚钦摇了摇头，嘴巴微张，缓缓道：“我没事，六点提醒我一下，我们出发。”


    “好。”王晨策乖乖地点点头，他不想这时候王楚钦还要分神，来跟他争辩到底谁来开车这种问题。


    时间走到六点，王晨策探着身子轻轻拍了下王楚钦的胳膊，王楚钦拍着脑袋长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骂了句街：“艹他妈的，比我连着训练一个月都累，我服了啊！”


    “头哥，你还好吧？”王晨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王楚钦也没压着脾气，直接道：“你看我像还好的样子吗，这破地方再也不见，走，训练去！”说完点火踩油门，带着王晨策一路疾驰往训练馆赶。


    路上，王晨策一脸惊恐，右手死死拽住头顶的把手，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呼呼往里面灌，他那一头卷毛被吹的乱七八糟，一点形象都没有。


    “头哥！你别想不开啊！我害怕！！！”王晨策哆哆嗦嗦地说话，眼睛使劲往码表那瞄，王楚钦一路压着限速，虽然没超，但能开多快就有多快。


    王楚钦嘴里还哼着歌，额前的头发全部被吹起来向后趴着，一路飙到靠近市区，车辆行人逐渐变多，才把车速降了下来，车窗缓缓升起。


    王晨策撒开把手，猛拍自己的胸口，全身上下直冒冷汗。


    王楚钦把手机扔给他，“放个歌听听。”


    王晨策哆嗦着解锁手机，点开他的音乐软件给他放歌。


    声音通过车载音响瞬间灌满整个车内，王晨策调小了音量，一路上都在疯狂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


    “胆小鬼，以后我要是去游乐园儿玩刺激的项目，铁定不带你。”王楚钦眉眼带笑，最开始烦躁的心情，被风吹了一路已经吹散了一大半，现在再看王晨策一副被吓怕了的模样，心里顿时平静了下来，还能跟他开个玩笑。


    王晨策使劲摆手，生怕王楚钦看不见，“你千万别带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瞅你那点出息，以后去上学，同学约你出去玩你也不去啊。”王楚钦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看自己好大儿去上学，怎么都放心不下。


    “还不知道能不能交到朋友呢，走一步看一步呗，一会儿到地方我先给你买点吃的吧，你都没怎么吃东西。”王晨策笑嘻嘻的，避开这个话题。


    “好。”王楚钦自然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也顺着他应下。


    能进国家队的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球，慢慢的进省队，再从省队进入国二队，从国二再打进国一，能接触到的基本上只有队友，而有些队友会半路掉队，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生活里也只剩下了乒乓球，社交圈子也是围绕着自己的队友，即使进入校园，身边的同学大部分也都是各个项目退队过来念书的，大家各有各的职业圈子，很难玩到一起。


    车子停进停车位，王楚钦解开安全带，拿上自己的手机，“你去买吃的，我给你把包拿进去，多买几瓶矿泉水，然后给我单独拿一瓶苏打水。”


    “好，还有什么要的给我发消息啊。”


    “嗯。”王楚钦冲他挥挥手，绕到后备箱，把他的行李箱跟王晨策的球包拿出来，先去了训练馆。


    进去之后，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桌在练球，王楚钦一眼瞅见坐在球台上看手机的肖指导。


    拉着小白箱走过去，跨过围挡，笑着跟肖指导打招呼：“肖指导，这么早啊，太辛苦了。”


    肖指导斜眼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的手机，语气不咸不淡地说：“赶紧热身吧，咱俩关系也没那么好，别跟我套近乎。”


    “那行吧～”王楚钦忍着笑应了一声，把行李箱放地上，拉开箱子拿出来热身要用的东西，躺到地上开始滚花生球。


    肖指导不跟他说话，王楚钦也憋着不说话，专心热身。


    直到王晨策拎着一大兜东西过来，才打破了这个球台区域的沉默氛围。


    王晨策抬腿跨进去，把袋子挨着球包放下，转头问道：“肖指导，您喝水吗？”


    “给我拿一瓶吧，谢谢。”肖指导没跟他客气，王晨策应了一声，从袋子里拿了瓶矿泉水，走到肖指导身边递给他。


    “我的苏打水呢？”王楚钦伸着手跟王晨策要。


    “我给你拿。”王晨策蹲在地上，从一堆零食里面扒拉出来王楚钦的苏打水，拧开瓶盖递到他手里，王楚钦接过盘腿坐好，连着喝了两大口才还给王晨策。


    肖指导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提醒道：“别喝那么快，这还没开始训练呢。”


    “好。”王楚钦欣然应下，本来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里就空落落的，刚才也只是想起码补充点水分，但他不想跟肖指导说，路上也叮嘱了一下王晨策别说漏嘴了，不然肖指导知道了，绝对要心疼的把他赶出去先吃饭，等消完食再训练，又要不知道到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