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哪吒的状态，有些洒脱的笑道：


    “不必纠结，我人族生来虽凡，却自含傲骨。”


    “作为更加优秀的人族将士，他们不会愿意这样存在的，彻底消失对他们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虽然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但是这种无以为报的感觉还是让人觉得不爽，所以哪吒沉默着没有开口。


    李靖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又开口宽慰道：


    “你也不必觉得欠了他们，他们救的不是你，而是身为人族的你。”


    “他们是兵，是我人族的兵。”


    “面对妖族时，也不存在什么反军之说，他们的身份都是人族的兵将。”


    “所以只要身后是人族，他们都会提起刀枪冲上前去，那是他们的职责。”


    “这份情你不必还给他们，只要你谨记自己身为人族的身份即可。”


    人族。


    关于种族，哪吒之前并未在意，但是今天却有了不同的体会。


    想到因为同族被杀而觉醒意识不肯再刺向自己的血魔，想到那些为了救下巨狼口下的同族而彻底消亡的无数血魂。


    还有姜文焕，虽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是哪吒也能猜到，血魔最后觉醒的意识，是他。


    身为东鲁士兵的领导者，他们不久前还是敌人，他一剑斩杀了一个东鲁的将士，甚至如果没有狼妖的出现，姜文焕也许也会死在他的手中。


    但是在狼妖出现后，整个战场上的人族都面对覆灭的危机的时候，姜文焕的枪不会再刺向自己。


    因为那时已经没有了东鲁和陈塘关之分，有的只是人族和妖族的对立。


    想到这些，哪吒有些理解父亲所说的话，也第一次对自己的种族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人族，这个并不算受重视的种族，甚至有些弱小，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能够身为人族，好像还不错。


    再看着那些因为抵抗自身嗜血欲望不对同族下手而的显得十分痛苦焦躁的血魂，哪吒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眼看那些血魂马上就要彻底失控，哪吒不再犹豫，举起手中灵剑对准紫黑葫芦一剑劈去。


    砰！


    紫黑葫芦被劈成了两半，那些血色魂魄霎时间全都被定在原地。


    他们身上的血色开始逐渐褪去，面容也变得清晰了起来，但同时身形也开始慢慢消散。


    哪吒看着场上变成透明的魂魄，注意到他们脸上没有痛苦狰狞，而是解脱之色，便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看向场上一个身穿铠甲的青年魂魄，是姜文焕。


    这位东鲁的年轻将领不复第一次见面的暴躁狠戾，脸上甚至带着轻松的淡笑。


    他目光柔和看着聚集在一起有些狼狈东鲁将士，有不舍也有欣慰。


    我死了，你们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随后好像是感受到了哪吒的目光，姜文焕也转头看向他，张了张嘴。


    哪吒看出了他的口型，‘别忘了。’


    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哪吒冲他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姜文焕也彻底放心，闭上眼享受生命的最后一刻。


    哪吒就这么看着满场的魂魄一个个化作光粒，彻底消散。


    不愧是能成为主魂的存在，姜文焕消散的速度最慢，最后只剩下了他。，


    嗯？！


    哪吒看着姜文焕的魂魄渐渐变淡，打算目视送他最后一程，本以为他会像其他兵魂一样彻底消散，没想到却异变突起。


    在他的注视下，姜文焕透明到几乎要看不见的魂魄突然汇聚成一个光团，径直向远方掠去。


    这个过程很快，要不是他一直注意着，甚至不会发现。


    “怎么了？”


    一旁的李靖见哪吒突然猛的的看向天边，出声问道。


    “姜文焕，他……”


    哪吒皱眉看向光团离去的方向，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靖只觉得更加疑惑，道：


    “姜文焕？他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提起他？”


    哪吒转头，看见李靖一脸疑惑，有些不解道：


    “父亲方才没看到那些透明的魂魄吗？”


    “透明魂魄？不是血色的吗，刚才就消散了啊。”


    李靖只看到哪吒将葫芦劈开后，场上的血魂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只是见他还停着没动像是在想些什么，便没有出声打扰。


    见他如此反应，哪吒也反应过来了，原来父亲并没有看到那些魂魄。


    他又看了眼离他们最近的副官，蹙眉问道：


    “陈副官也只看了血色的魂魄吗？”


    “是。”


    陈副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老实答道。


    哪吒闻言面露思索，只有自己能看到吗？


    对了，虚妄之眼。


    之前他为了看破狼妖的身份开了虚妄之眼，之后也一直没关。


    虚妄之眼的介绍上有说可以看见一些肉眼无法看透的东西，所以他能看见那些魂魄恐怕是因为这个。


    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哪吒，一旁的李靖虽然还有疑惑，但也没有出声打扰。


    哪吒还在思考着姜文焕的魂魄方才离去的那一幕，他其实有了些猜测。


    之前忙着对战他倒是忘了，姜文焕是被封了神的。


    封神台现在还没建立，所以封神榜现在应该还在他二师伯手里。


    姜文焕的魂魄方才飘离的方向正是昆仑山，他的魂魄没有消散，应该是上了封神榜了。


    哪吒目光有些悠远看向昆仑山方向，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上了封神榜对姜文焕来说也许算是一件好事，但对有些人来说，上封神榜却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他截教的一些师兄师姐，无异于断送了前途和自由，这也是他此行主动入劫的主要目的。


    想通了姜文焕的事，哪吒发散了片刻的思绪后也回过神来。


    如今战场的血魂和狼妖全都消散，只剩下一些受伤的士兵忍不住的呻吟。


    看着满地已经分不清是陈塘关还是东鲁士兵的尸体，哪吒对自己实力的提升多了些迫切。


    毕竟若不是最后血魂意外脱离了狼妖的控制，他说不定也会折在这里，而且如果他的实力更强些，今天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死了那么多人哪吒虽然不会因此自责，但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他的动力。


    他不希望下一次倒在他身边的是他在意的人的时候，他却依旧没有能力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