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伫立片刻,没进去,跟服务生嘱咐了一句,开了四间房。
等到凌晨,程青州趴在桌子上都睡了一觉醒来,却见其他三人都闭上了眼睛。
龚丰源还好,趴在桌上。
莫君却瘫到了地上,四肢张开,呈大字型。
「餵——」程青州酒醒了几分,觉得热,抬手一摸,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他寻思这屋子里面怎么这么热,一看,原来是开了暖气。
程青州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
服务员怎么没有来叫他们?
程青州转念一想,便想到了大概是奉朝英跟服务员交代了不要来打扰他们,看来,这包间里的暖气也是奉朝英让服务员开的。
他揉揉眼睛,准备起身,忽然发现桌子已经收拾干净,再不见那些残羹冷炙,摆着四张房卡。
估计也是奉朝英准备的,以免他们四个人睡到凌晨醒来的情况。
程青州便推了推闫子君,「子君,醒醒。」
闫子君睡得浅,果然,一推便醒。他兔子似的红眼睛瞪着程青州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现在是什么处境。他眨眨眼睛,声音有点发哑,问:「怎么?」
程青州说:「把他们叫醒,一块去床上睡吧,开了房。」
他下巴沖桌上那四张房卡努了努。
闫子君瞥了一眼,嗯了一声,却半天没动。
「怎么?」程青州问。
闫子君摇摇头:「不想动。」
刚睡醒,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程青州打了个哈欠,「我感觉脑袋有点痛。」
「那喝那么多酒,能不痛嘛。」闫子君白了程青州一眼,「跟疯了一样的喝。」
程青州:「因为……我们四个人以后真的就不能像从前那样经常见面了啊,想想就觉得难过。」
「别矫情。」闫子君白程青州一眼,「想见面,现在这个时代,什么时候不能见面。」
程青州嘆了口气:「你不觉得吗?其实很多关系是随着工作和生活圈子的不断变化而变化的。很多当下以为情比金坚的感情,最后都被时间给侵蚀了。」
闫子君说:「但我们终其一生都是在抵抗时间带给我们的影响,不对,是超越时间带给我们的影响。」
闫子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有点惺忪,没什么光彩。
可他长得好看,就算是这个样子,也好看得像一幅画。
程青州笑了笑,点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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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最后也没有上楼去酒店房间,而是就在这间开着暖气的包厢度过了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这个晚上之后,他们就真真正正地毕业了,这是他们真正的毕业典礼。
程青州回到家以后,特别难过,趴在奉朝英的怀里呜咽了一会儿。
奉朝英安慰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想见谁了,搭个飞机就过去了。」
他摸摸程青州的脑袋,说道。
程青州说:「才不是见得到、见不到谁的事情。」
不是的。
只是有那么一段时光,真的就划上了句号。以后再见,他们还是他们,他们也已经不再是他们了。
程青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底的这份难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难过之余,他又觉得没什么遗憾了,至少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他们朝夕相处,他们情同手足。那是真实存在过的四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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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离开p市那天,龚丰源要拍戏,无法请假,只有程青州和闫子君两个人去送他。
莫君的大部分行李都已经寄过去了,但是手里还是有一个行李箱。
程青州把他送到进站口,和他拥抱。
莫君说:「好了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吧,我要进去了。」
他脸上挂着笑。
程青州抱着莫君没松开,眼眶红了,轻声说:「虽然我知道你其实最喜欢源哥,但我原谅你了,多联繫,不准在群里面潜水,朋友圈也必须经常给我留言,不要点赞,点赞太敷衍了。」
莫君笑,「你好啰嗦啊。」
闫子君在一旁吐槽:「如今都成了某人的贤内助,当然变啰嗦了。」
程青州立即瞪了闫子君一眼。
莫君笑。
他咧开嘴笑,说:「大学能够跟你们一个寝室,能够认识你们,真的太好了。」
闫子君:「废什么话。」
程青州:「就是!」
莫君还是笑着,笑着笑着,忽然就掉下来一颗眼泪。
他忙转身,「走了走了,再见。」
他匆匆地把包送上安检传输带,走进去。
程青州看着莫君的背影,忽然就想起那一天,莫君甩着一根粉红色晒衣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站在寝室门口,把他牢牢地保护在身后。
那一天,那一幕,永远地烙在了他的心里面。
「餵——」程青州喊。
莫君回头,「啊?」
程青州问:「寝室里那根粉红色的晒衣叉,最后谁拿走了?」
莫君愣了愣,笑了。
「谁拿走那东西啊,留给下一届用了。」莫君用力地摆摆手,「走了!」
程青州笑骂:「滚吧!」
番外《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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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三月还以春寒料峭维繫着它与冬天的过渡,四月便以灿烂骄阳开始洗褪寒风带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