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姜织对此无知无觉。
「卢悦是大赛型选手,越大的场面心态越稳,发挥得越好,我一直很羡慕她这点。」姜织对长辈态度端正,话得体,「油盐不进」般礼貌笑着,仿佛感觉不到卢悦妈妈的潜台词,像一团棉花挡住了刺过来的尖刀利刃。
这让临娴为自己跟一个小孩儿计较的行为感到羞愧,但只是一瞬,她一向骄傲,从不低头审视自己,张张嘴,下意识要回击。
唐湘汶习惯了临娴精緻的利己行为,过去上课时,临娴总借着看课的名义让她给卢悦特殊照顾,唐湘汶和临娴私下关系不错,无所谓这样的「偏心」,但次数多了,她也会四两拨千斤地下一下临娴的面子,护着别的学生。
但今天没有,因为沈译驰比她动作更快。
「临阿姨,您家司机到了。」沈译驰毫无徵兆地突兀提醒道。
临娴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恢复镇定,也觉得自己计较下去过于小家子气,拢了拢披肩,跟唐湘汶作别。
趁这功夫,沈译驰看了姜织一眼,她身上有容乃大的格局不是假装,而是分外真诚。
他见过脾气温和得没有稜角的女生,但总觉得性子过于柔软好拿捏;也见过言行惹眼锋利的女孩,但又觉得莽撞中暴露几分幼稚。
姜织是他很少见到的一类女生,有稜角,但没有攻击性,温和,但不会失去力量,冷淡,却又有人情味。好似一切矛盾的形容词,都能和谐地用来修饰她。
送走临娴,唐湘汶叫沈译驰也上车。沈译驰不动声色地收回落在姜织身上的目光,果断地表示:「妈,你跟临阿姨一起吧,我去出租屋取了东西就回去。」
唐湘汶在剧院当首席做老师,在家里也有话语权,不喜欢被人拒绝。
她下意识蹙眉,但就在这时注意到了姜织。其实她对姜织的印象很好,除了她对舞蹈的态度,还有她的脾气和自己很合。唐湘汶没有临娴那么盲目的优越感,她清楚自己性格中多少有点词不达意的尖锐,往好听了说刀子嘴豆腐心,往坏了说,就是控制不住时容易阴晴不定。她到如今这个岁数和社会地位,性格中不体面之处便称得上是个性,算不上恶习。但人心是软的,偶尔也会觉得抱歉。姜织是她带过这么多学生中,对她脾气包容度最高的人,其他学生背地里吐槽她脾气差,姜织是唯一一个会替她说话的人,有种单纯耿直的傻气。
唐湘汶看向儿子,平静地答应:「行,别太晚。」
接连送走两个大人,沈译驰觉得再就刚才的话题聊点什么都是小瞧了姜织,他低头看眼时间,见姜织盯着他家轿车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回神了。」他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问,「怎么走?」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姜织望来时,眼神里丝毫没有被什么事困扰的情绪。她抬了抬手腕,要把手里的两个手提袋交给他,见他一脸「你这什么问题,我刚刚吐字不清吗」的疑惑状,知道答案是「是的」,又把手缩回去,摘下书包,把东西搁好,「还是我给你装着吧。公交车?你着急的话我打车也行。」
正好来的时候是他付的车费,没要她a。
沈译驰心说出发点目的地相同的两个人,用得着选两条路线?
他这个心怀不轨的人还没不自在呢,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对他没想法的人,闹什么脾气。
「去等车。」沈译驰抬抬下巴,示意她去公交站牌。
等公交时,姜织琢磨了下沈译驰的眼神,觉得他似乎有别的情绪,慢半拍确认道:「你是真的要回家取东西?」
还是单纯找藉口支开唐湘汶,从姜织这里取完东西,然后再回包间和周淮他们继续聚餐?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送你去补课找的藉口吧。」沈译驰没什么情绪地瞥过来。
「我以为是藉口……」姜织脱口说完,后知后觉他刚说了什么。
他怎么还曲解她的意思,这是什么理解能力,理解了又没完全理解,理解个百分之五十,就是误解啊,这误会可大了。
为了送她补课?她多大脸啊,是弱智不认识路吗?
姜织斩钉截铁地强调:「当然不可能这样想。我又不是你的谁,你也不是喜欢我,补个课有什么好送的。」
沈译驰:「……」
句句扎心。
她故意的吧,提示的这么明显,几个短句,句句都是陷阱,沈译驰回答哪个都不对。
非得让他承认对她有想法是吧。
小姑娘家家好胜心怎么这么强,以后结婚了怕不是要成你的一言堂。
这时沈译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周淮,估计是问他怎么还没回去。
沈译驰不想也知道,周淮要是知道他说不回去要脑补些什么,果断按下挂断。
但这并不耽误周淮输出观点:「靠!你这电话挂得让我不禁怀疑你俩此刻没干正经事。」
沈译驰:「……」
早知道接了。
你淮爷:「猜你一定是不回来了。去送她?饭都没吃完就去送人,贴心啊。」
沈译驰觉得周淮这人谈什么恋爱,自己一个人自问自答,自话自说,肯定不会无聊。
沈译驰无意义地垂死挣扎,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她给我发消息,叫我出去的。」
你淮爷:「你什么时候这么好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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