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这一生活的实在精彩,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因他丧命,此番他死的倒是太过轻巧。
赵氏那个和楚云绎有婚约的omega也来了,她穿着一身黑裙,脚步却是稍显雀跃的,对上楚云绎的目光这才尴尬的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
楚云绎找到了她。
「你应该不想同我结婚吧。」楚云绎开门见山问道。
omega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我已经有中意的alpha了。」又无奈道:「但是我家人不许我任性,说只有和你联姻才能有利于赵氏产业的发展。」
「假如我说白家赵家合作照常但前提是取消这一纸婚约呢?」
omega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楚云绎,「取消婚约?照常合作?」
楚云绎笑笑,「你把我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你的家人就好。」
言罢,楚云绎离开了,外面前来弔唁的人,都还在还等着他呢。
葬礼结束的那天晚上,应烛拿着两瓶啤酒敲开了楚云绎的门。
应烛这时候三十岁出头,看着却仍像个少年,楚云绎甚至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应烛从没老过。
「合作愉快。」应烛和楚云绎碰了个杯。
「今天的葬礼,你为什么不在。」众多宾客皆由楚云绎一人接待,实在头疼。
「白先生没和你说过吗?」应烛靠在床边,「外人都不知道他身边有我这样一号人物,大约是他认为我拿不出手。」
这确实是白先生的性格,楚云绎冷冷一笑,他又想到什么,看向应烛:「我一直想不通,他病成那样,本来也活不了太久,你又为何这样着急?」
应烛眸光黯淡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样也算为那孩子报了仇,身上的愧疚也能少上一些,背负的愧疚太重,人是活不长的。」他忽然提到一桩旧事,「你高中的时候给了我一张汇演的邀请劵,我一直记着。」
「可是你不仅没去,还告诉了白先生,我那时候恨透你了。」楚云绎这时提起,都还有些难以释怀。
应烛听完这番话,没应声。
楚云绎迟钝的意识到,那个时候的应烛真的是不想去吗...还是说他只是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果然是不该提起这一茬的,楚云绎自知失言,换了个话题,「他死了,你应该会分到一笔不小的遗产,想去做些什么。」
应烛支起下巴,「我想开家花店,从很小的时候这就是我的梦想,前半生活的乱七八糟,后面的日子当然要好好过。」他站了起来,把没喝几口的啤酒放在桌子上,「至于遗产,不是法定配偶,自然也没有继承的权利。」
楚云绎皱起眉头,应烛在白先生身边待了少说也有十几年,结果居然...
应烛临走之前,忽然俯身,小声对楚云绎说:「有一个只有我和白先生知道的秘密。」
他撕开了后颈的阻隔贴,出人意料却是什么味道都未从中溢出,「我不是omega。」他说,「甚至从未分化。」应烛的声音在这夜凉如水的夜里透出丝丝冷意,「白先生害怕我分化成他不喜欢的性别,于是用了很多方法阻止我这具身体继续长大。」
他嘆了口气,略有遗憾道:「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分化成alpha呢,真是的。」
应烛走了,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
刚才楚云绎手中的啤酒没拿稳,洒落出来 ,搞脏了地毯。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举起酒瓶,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这是敬自由。
楚云绎想到了周渝临。
周渝临此番大约是被伤透了心,或许得花很多功夫才能让他回头转意,但是楚云绎觉得还来得及补救,再给他最后一点点时间,处理好白家的一切,他就能回到周渝临身边,过上和以前一样平静安稳的生活了。
第56章 不是坏人
「我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摆平一切,现在想来的确是因为年轻太过狂妄自大了。」楚云绎说到这处,话语间多了些自嘲之意,「白先生死后没几天,一堆自称白家旁支的人跳出来想要分一杯羹,连同我那个在精神病院疗养半辈子的beta伯父也一夜之间好个利索,跑来同我要白家的当家大权。」他讽刺的说,「我本无意争夺,但那些人如同阴沟里爬上来的老鼠偏不懂分寸,步步紧逼,实在是...噁心至极。」
这会儿外面温度降了下来,周霖穿着单薄,冰凉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死扣住长椅底部的边缘,只听得楚云绎继续道:「我所谓的大伯最不好对付。」终于撕开平日里绅士温柔的伪装,楚云绎露出一个周霖从未见过的表情,他阴鸷的笑着,「没办法,我只好用些手段,让他继续在精神病院里安度晚年了。」
楚云绎说完这些,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星空,「有得必有失这话说的不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就像我完全摆脱禁锢得到了此生的自由,而又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失去了你。」
一阵相对无言。
「你早该告诉我。」周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细微的颤抖,而后攥起拳头,一拳打在楚云绎肩膀上,「你就早该在一年前和我再次重逢时就把这一切都告诉我。」
周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再苦情的爱情片他看完之后内心也都毫无波澜,明明对一切都很淡然,此时却鼻头一酸,连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