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听族人赞七郎，笑道：“我也不懂经商，但使君行事自有道理。他要跟江南通商，必有其谋划。”


    “将来大连港商贾云集，马匹皮毛贩卖到江南，使君也要名扬江南了！”


    卢照邻说的是将来，但其实七郎现在已经名扬天下。


    在七郎忙着基建时，薛仁贵等人押着百济俘虏，浩浩荡荡地回了长安。


    都说在大唐盛世，不灭一个国都不好意思自称名将。


    前几年王玄策出使天竺，就顺手扫平天竺五百八十座城，带着俘虏的天竺国王、皇子、妃嫔等一万两千余人回京献俘。


    所以献俘这种事，对长安城百姓来说，也是司空见惯的。


    “献俘？这回又灭了哪个国？”


    “百济？哦，早知道这小国不老实，果然被灭了吧！”


    灭国不算稀奇事，但灭国的人就值得议论议论了。


    “我听说，此战是安东太守赵全统帅！你知道赵全吗？”有人神秘兮兮地说。


    旁人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圆润大师？他出城去上任，我家娘子还去送行了！”


    不知内情的人都凑过来：“圆润大师是安东太守，怎么去打百济？”


    知道内情的立刻骄傲了，将此战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百济和倭国联军主动来犯，安东水师追击……赵太守征百济，是自卫反击，合情合理！


    说话的人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连七郎大破任存城、力擒黑齿常之……全都说得活灵活现。


    茶肆的人群中，董昊和国子监的同窗们在喝着五色饮，听得目瞪口呆，连手中的杯子摔落了都不知道。


    不是吧？


    他今年考中了明经，以为自己和姐夫的差距已经不远了，没想到姐夫这一骑绝尘，又把他甩开了！


    灭国！


    如果说灭高句丽，七郎只是个后勤送装备的，能侥幸立功靠的是装神弄鬼……这一回就是实打实的战功！


    就算百济的威胁不比高句丽，也必定能升官加爵。


    “这……以后姐夫欺负阿姊，我还怎么帮阿姊出头？”董昊呢喃地说。


    刚说完，他就回过神来，放下杯子往家里赶。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罗先生、还有赵家的人！


    同窗们在身后喊：“董昊，你还没付账呢！”


    董昊头也不回：“帮我给！回头我请你们去安氏楼！”


    同窗们哈哈笑道：“那就说好了！”


    安氏楼吃一顿，可比茶肆贵多了。


    就要好好宰一宰董昊这西北蛮子，谁让他家抢了赵七郎做女婿！


    “董昊这小子，跑得这么快！赵家的好消息，又不是他的好消息。”有同窗酸溜溜的说。


    另一人叹道：“我要是有个那么厉害的姐夫，我也高兴！”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七郎高兴，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说着百济战事，说着圆润大师的威风。


    七郎人不在长安，长安却有他的传说。


    董夫人正在招待武才人的母亲杨老夫人。


    董家跟宫中燕德妃是远房亲戚，燕德妃又是武才人的姨表姐……四舍五入，董家跟武家也是亲戚。


    杨老夫人见识广、目光长远，跟董家相处得像真的表亲一样。


    两人如今对坐着，优雅地品尝着新鲜莲子做的莲子羹。


    杨老夫人赞道：“莲子羹放冰糖果然清甜，这冰糖也就你家的最好，别人家都做不出来。”


    “您喜欢就好。”董夫人客气有礼地说。


    七郎不经意间曾流露过，要对武家客气几分。


    今日两人要说的，是董昊的亲事。


    董昊只比董月明小三岁，已是十八岁的大伙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令董夫人为难的，是董昊的相貌。


    董昊比董月明长得更像董家人，蜷曲的头发、褐色的眼珠，明显能看出有胡人血统。


    ……当初在裴家赴宴，还被人嘲笑西市卖羊肉串的。


    世家大族都讲究血统，董昊这相貌，跟上品士族联姻不可能。


    但娶寻常人家的小娘子，董夫人又不甘心。


    杨老夫人主动表达了联姻的意思。


    她的思想开明，对胡汉没有太固执的偏见，长女武顺嫁的就是鲜卑贵族贺兰家。


    女婿贺兰越石担任越王府法曹……越王是燕德妃的儿子，亲戚间互相照应。


    如今看董家的女婿赵全得皇帝、太子信重，节节高升，燕德妃都有心跟董家加强来往，杨老夫人也有了想法。


    她要说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