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里希忍不住嘀咕道：“这小家伙有点难缠。”


    杨兴飞用汉斯语说道：“海德里希先生，悄悄议论别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哦，你竟然会讲汉斯语？”


    海德里希吃了一惊，随即又说道：“抱歉。”


    话是这么说，但脸上没有丝毫歉意。


    杨兴飞淡淡说道：“没关系，对我来说，难缠这个词更像是夸赞，如果让谈判对手感到难缠，说明我把握住了自身利益。”


    海德里希叹息道：“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但仍然感谢你的大度，那么，请说说你的条件吧！”


    杨兴飞说道：“我的条件更简单：汉斯国牵制约翰国本土海军、毛熊国西线陆军，并且提供两者的对远东的动向，及其所有在太平洋、印度洋的兵力分布和动向；


    兴夏军牵制约翰国、毛熊国远东军事力量，择机予以打击，如果兴夏军在远东与这两国或其中之一战事陷入焦灼，汉斯国必须在大西洋、毛熊国西线出兵，牵制住其援军，直到远东战事结束。”


    海德里希思索片刻后说道：“指挥官阁下，你的条件太多了。”


    杨兴飞不紧不慢地说道：“海德里希先生，要知道，我们百分之百会与这两国交战，而贵国只需提供情报，交战的可能性不大。”


    他就没怎么指望对方会在大西洋与约翰国开战，仅仅因为一纸盟约；但不妨碍他提出这个条件。


    海德里希再次思索良久，最后说道：“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事情过于重大，与我之前设想的相差太大，因此我不能决定，得请示克林德公使乃至国内。不过放心，越洋电报非常方便，我会尽快给你回复。”


    杨兴飞点头道：“那我就等着海德里希先生的好消息了。对了，穆麟德先生请留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海德里希起身说道：“我就先告辞了。”


    等海德里希走后，杨兴飞说道：“穆麟德先生，我这里有笔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谈？”


    穆麟德眼中一亮：“真的吗？那可太好了！阁下准备购买什么？”


    杨兴飞摇头道：“请不要激动，只是笔小交易，是运送一些难民到辽东，让他们在那里安家落户，人数目前未知…”


    话音未落，一个卫兵在外面喊道：“报告！”


    “进来！”


    卫兵进来后瞅了穆麟德一眼，欲言又止。


    杨兴飞笑道：“穆麟德先生，请稍等片刻。”


    出来之后，卫兵说道：“报告指挥官，又来了许多难民，都愿意去辽东，到目前为止登记了人，其中青壮占了三分之一，还在增加之中。”


    杨兴飞笑道：“你这个消息来得真及时，继续关注，如果救治不过来，先紧着急症来，不着急的到了辽东，让几个师属医院救治，对了，患有传染病的隔离开。”


    “是！”


    随后返回屋内说道：“穆麟德先生，至少有两万人需要运送，目的地是萦口，如果有足够的运输船，请问是否愿意接下这笔生意？”


    穆麟德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杨兴飞说道：“保证每个人都平安抵达，不要出现意外，并且在途中不许刁难。”


    穆麟德沉吟片刻后问道：“如果乘坐运输船，每人两块银元的路费，怎么样？”


    杨兴飞点头道：“一言为定。”


    穆麟德大喜，因为杨兴飞口中的小生意对他来说可不算小，两万人的路费就是四万银元，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从中赚上一千来块银元，简直太轻松了。


    于是眉开眼笑道：“从现在起，我会留下汉斯国所有空船，尽快将那些可怜的难民送到萦口。指挥官阁下，您真是个仁慈的军阀。不过，能否先支付点定金？一千块银元就行。”


    杨兴飞笑道：“这是应该的，我也相信穆麟德先生的契约精神；一千块银元不是问题，剩下的钱，我会让萦口的部下按实到人数交付给你，怎么样？”


    穆麟德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类似于货到付款，我接受；阁下还有哪些需要效劳的？”


    杨兴飞说道：“穆麟德先生客气了，效劳谈不上，只是有个要求。”


    “阁下请讲。”


    杨兴飞说道：“转运过去的人口必须出于自愿，不能强迫，我也会让部下挨个询问。”


    穆麟德不悦道：“这条件我理解，而且会全力保证，但阁下竟然怀疑我的品格，我很不高兴。”


    杨兴飞笑道：“穆麟德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提防你雇佣的人手在利益驱使下做出野蛮行为。”


    穆麟德冷哼道：“阁下放心，我会监督他们的。”


    …


    傍晚时分，海德里希再次过来，同意了之前的条件，完善了一些细节后，比如情报交付地点放在萦口，并且约好了接头人员。


    最后将所有条目整理一番，签订了一桩密约，至此皆大欢喜。


    杨兴飞也没想到对方效率这么高，他都做好了延期半个月的准备。


    随后接到孙伏波的电报，说是所有准备进出长江口的船只都吓得掉头逃跑了，看来兴夏军海军已经恶名远扬了。


    他随即回电：除了约翰国和山姆国战舰，其余船只一律放行，他还指望着到岸的运输船卸空后运送难民。


    第二天是西历1895年的元旦，不知不觉，已是杨兴飞穿越过来的第二年了。


    码头外再次喧闹起来，将近十万名难民把各个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杨兴飞不得不派出两个连维持秩序，并且引导他们分批次往汉斯国码头上乘船。


    这时又出现了插曲：有的难民警惕心比较强，担心兴夏军把他们卖给洋人当奴隶。


    对此杨兴飞没有多解释，有警惕心是好事，但不相信就算了。


    犹豫一番后，这些人几乎都登了船，留在松江府也是朝不保夕，还不如赌一把。


    这么多人一下子运不完，只能分批次了，或者继续雇佣卸了货的商船。


    位于长江口的分舰队主力再没有拦截到约翰国和山姆国的船只，估计是收到了这里的电报，都不敢过来了，即使之前已经出发的，也被用各种手段追了回去，比如快舰、途中驻锚地的电报。


    半中午时，道台府衙门的使者再次到来，见到杨兴飞后顾不得面子，扑通就跪了下来，连声哀求道：“杨大帅，道台大人已经顶不住了，求求您行行好吧，给道台衙门上下、以及道台大人麾下儿郎们一条生路吧！”


    杨兴飞面无表情道：“答应我的银子呢？”


    使者说道：“已经带来了，就在街道上。”


    杨兴飞点头道：“好，只要银子够数，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让苏淞炮台的守军睁大眼睛，可别自找苦吃。”


    使者长出了一口气，急忙保证道：“大帅放心，我们会仔细吩咐的。”


    交割完毕，剩下的60万两官银到手，不过与搜刮约翰国、倭国产业得来的，以及爆出来的只能算一个零头。


    这次松江府之游真是收获满满，不但割了一遍毒瘤、得了巨额资财，而且与汉斯国结了盟，还获得了至少十万人口。


    翌日，杨兴飞率舰队驶离了外滩，令官府和洋人们长出了一口气。


    经过苏淞要塞时，守军们一炮不发，直到舰队不见了踪影，这才朝黄浦江上放了几炮，更像是欢送。


    杨兴飞率舰队与主力会合后继续南下，于西历1月3日半中午抵达闽江入海口。


    这时恰好收到了来自萦口的电报，正是汉斯国传递的情报：约翰国和山姆国在粤州港集结了21艘战舰，其中排水量吨以上的2艘、5000吨以上的八艘、2000吨以上的11艘、1000吨以下的23艘，而且仍在持续增加中；


    除此以外，还有来自大西洋的情报：隶属约翰国海峡舰队的“君权级”战列舰“复仇号”、“决心号”，隶属地中海舰队的战列舰雷米利斯号，还有6艘一级巡洋舰、12艘二级巡洋舰突然返回各自基地保养，并且动员水兵、征集物资；


    除此以外，其本土还派出了两艘吨级补给舰。


    种种迹象表明，约翰国地中海舰队打算进行远征。


    杨兴飞心说，这盟友真给力，这么快就送来了重要情报。


    既然这样，就先灭了约翰国在粤州港的舰队，再对付其远征舰队，后者想要抵达粤州，恐怕得两个月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