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闵行有些难过地皱了皱眉,惋惜道:「好吧。」
他又解释:「我绝对不是想做些什么别的,只是单纯看你情绪不好,想带你去转转。」
沈渡津心下一惊,急急反驳道:「我没有。」
这反应有些大,盛闵行没忍住笑了:「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话很尴尬,气氛也很让人侷促。
沈渡津侷促起来就容易慌不择言,他说:「我以为今天你是势在必得。」
?盛闵行暗笑,他的确势在必得。
他装不懂道:「你指的是什么势在必得?」
沈渡津:「签合同的事,我以为今天就会定下来。」毕竟你人和合同都到场了。
盛闵行瞭然道:「怎么可能,签合同之前需要反覆推敲对接,不能冒失。」
「你或许觉得,我会让你赶紧签字了事,」盛闵行沉吟一声,「我的确想,但这对你不公平,不平等的条款意味着不愉快的合作,我对你有好感,所以我想让你在与我合作时能感到轻松愉悦。」
沈渡津心脏微微一颤。
花言巧语,他想。
「盛先生对谁都有好感。」沈渡津无法不带有偏见,盛闵行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四处留情。
「不是。」他像是不愿平白无故被误会,急着要将内心剖白给沈渡津看:「是只有你一个。」
沈渡津有些呆滞,很奇怪,不管怎么绕总能绕到这上面来。
可他短时间内并不想谈感情。
「就此打住吧,再说下去就不好听了。」他说。
如果盛闵行再说些什么表明心意的话,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那我最后再说一句。」盛闵行斟酌着用词,却发现些异样,他很少有话到嘴边说不出口的时候。
「我真的在努力让你改观,努力了这么久,无非想让你明白,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而已……」
「你信我一下好不好?」他声如蚊讷,心底忽然生出种待人虚伪的罪恶感,但这点罪恶感很快被他压下去,消失得彻底。
没有下文。
沈渡津给不出答覆。
半晌他才说:「你不随身携带一台印表机,就不怕我随时反悔吗?」
盛闵行打了转向灯,减了速:「这就不得不说,我很相信你,按照我的理解,你不会是那种不慎重的人。」
不怕,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跑不了。盛闵行暗道。
他操控着方向盘转了弯,车身终于完全隐没在巷子深处。
***
那天过后真如盛闵行所说的那样,他每天都掐着点在夜幸的地下停车场等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会看见沈渡津推着垃圾车出来倒垃圾,他招呼人一声,沈渡津回报他一个谈不上友好的眼神,算是和他对上了线。
然后分针准准走过沈渡津下班的凌晨三点整,再过十分钟,沈渡津就会重新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
这是他们所约定好的时间。
说是盛闵行单方面确定的时间更恰当,因为他隐隐地提示过:「过了十分,秒针再往前走半圈我就上楼找你。」
日复一日,一连两个星期都是如此,盛闵行是真的没再上过『孤鹰』,也不再点酒买酒。
他担心这点小小的变化难以让沈渡津察觉,于是在石膏拆卸掉,骨折彻底痊癒后,他主动提起了不再去「孤鹰」的原因。
只不过说辞由「骨折不能喝酒」,变成了:
「我当然是想洗心革面做人,与你的关系不该是什么顾客与侍应生之间的关系,这种金钱上的来往不太合适。」
沈渡津全程听完默不作声,也不提什么靠提成赚钱之类的事,他更加肯定了之前沈渡津所说的「贪财」是莫须有。
虽说这样回家的确迅速便捷,但盛闵行每天就这么在停车场等着,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终于两个星期后沈渡津绷不住,拐着弯想让盛闵行放弃这件事。
他本想直接让盛闵行滚蛋的,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平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说:「你每天都不用上班吗?」
盛闵行无奈地笑:「你从哪儿听来的?」
「猜的。」沈渡津神态有些放松,这么多天过去,他终于是确定盛闵行的确不会在车上对他做些什么,逐渐放松了警惕,也不再缩在靠车门的一侧,而是大大方方地倚靠在靠背上。
「我有正经工作,手底下管着成百上千来号人,最近分别在j市和y市为两家分公司选址,公司业务范围挺广的,影视行业……」盛闵行顿了顿,随即失笑。
他专心于开车,后知后觉自己在向沈渡津介绍公司业务:「你想听我一条一条介绍吗?」
沈渡津无心他的公司概况,只抓住一个重点:「所以你每天都很忙?」
「算很忙吧,最近在筹备一个项目的二次谈判……」盛闵行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劲:「你想说什么?」
这个弯拐到头了,沈渡津干脆道:「我想其实你也没必要每天都来夜幸……接我。」
「怎么没必要?」盛闵行语气依旧温和。
「这么多天你也看到了,复缙根本没出现过,我很安全。」
所有人都很安全,你一直做的都是无用功。他原本想这么说,但貌似太过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