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向晚按门铃的时候叶秉烛刚换完猫砂,高声沖门外喊:「等一下!我洗个手!」
纪向晚等了没多久叶秉烛就冲过来给他开了门,一边给他拿拖鞋一边去接他手里的东西,还问:「你这是买了牛肉?」
纪向晚把东西递给他,说:「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夫妻肺片嘛,我还买了牛杂,大茴香、小茴香、草果、桂皮……」
「停!」叶秉烛疑惑地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你怎么跟背书似的?你买这么多香料干嘛?你还买了什么?」
纪向晚面不改色:「红油辣椒、花椒面、熟花生米还有芹菜。」
叶秉烛敷衍点头:「好吧好吧,有心了。」
纪向晚又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跟他一起进厨房,还问:「怎么了?东西不够吗?」
叶秉烛笑:「太够了——你是不是背菜谱了?」
纪向晚说:「没有,我背它干嘛。」
嗯,是把菜谱存了备忘录,一样样照着买的。
叶秉烛把东西放好,怀疑地看看他:「不可思议——算了,时间还早,等会再吃吧,你不饿吧?」
纪向晚说:「不饿——你吃早饭了吗?」
叶秉烛摸摸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吃了吧。」
叶秉烛向来只开卧室的空调,反正奶茶天天都睡他床上,纪向晚进他卧室就看见垃圾桶里的各种零食包装袋,房间里还飘着可乐的味道。
纪向晚挑眉看他:「这就是早饭?」
叶秉烛敷衍他:「就今天。」
纪向晚想起来他上次说的东西,问:「你的闯祸日记呢,给我看看。」
叶秉烛正把奶茶从电脑键盘上往下抱:「你还真看啊?」
纪向晚:「就看看。」
叶秉烛把猫扔他怀里:「给你找。」他又回头,「别给她餵东西!她最近肠胃不好,昨天又去医院了。」
奶茶在纪向晚怀里咕噜噜地撒娇,纪向晚揉揉她的小脑袋,说:「知道了。」
叶秉烛不一会儿拿着看起来很厚重的防水袋过来了,说:「拿了一部分,真没什么好看的。」
纪向晚笑:「这一部分可也不少。」
叶秉烛嘁他:「你以为我那些架都白打的,周倾远回家挨打,我回家抄书,他羡慕我,我羡慕他,就这么过来的。」
纪向晚掏了一沓出来,里面都用铁夹一摞摞夹着,连褶皱都没有:「你还羡慕别人挨打?」
叶秉烛嘆口气:「抄书太痛苦了,还不如挨打呢。」
纪向晚翻着看了看,这里抄的是梦,看起来是年纪比较小的时候抄的,还是儿童版,字迹工工整整的,纪向晚说:「你这几岁抄的?字都这么规整了?」
叶秉烛开了一罐可乐给纪向晚递过去:「不记得了,我抄的太多了——字不规整不行,写飘了写漏了,他们都不认,还得重抄。」
纪向晚把起了拉环的可乐放在边上,仔细地把那些记忆都装回去,递给他说:「果然是很了解你。」
叶秉烛笑笑,又把东西放回去。
转眼就是七月了,纪向晚经常顺手给叶秉烛捎杯奶茶,买点零嘴,来安抚他每逢上课就躁动不安的心,但是他们同桌将近两个月了,叶秉烛对纪向晚的饮食偏好一点了解都没有,他几乎都要觉得这人只喝露水了。
叶秉烛还有个不吃早饭的毛病,主要是因为赖床,多睡一分钟,导致早餐远离我,纪向晚每天晚上不厌其烦地提醒他起早点去吃早饭,又兢兢业业地给他带各种早餐,久而久之叶秉烛觉得这个手法实在很像追小姑娘。
但毕竟吃人的嘴软,这天上语文早自习,大家叽里哌啦地背书,叶秉烛在书底下跟纪向晚说小话:「班长,你喜欢吃什么?我下回给你带一次。」
纪向晚看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起得来吗你」。
叶秉烛眉毛一挑:「非得是早餐?你一天就吃一顿饭?」
纪向晚笑笑:「我那另外两顿都是和你一起吃的,你还不知道我一天吃几顿饭?」
叶秉烛说:「你别转移话题行不行?」
纪向晚认真想了想:「我都可以,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叶秉烛嘆了口气:「怎么会没有呢?你仔细想。」
这还真不能怪纪向晚,虽然爸妈不在身边,但是营养师在啊,他从小就是固定每天摄入多少蛋白质,多少盐分,多少糖分,小孩子都爱吃甜的,但他从出生起就几乎全戒糖,好像多吃一口巧克力就长不大似的。
他比叶秉烛大一岁,在今年三月二十七号他刚好十八岁,那天办了成年礼后,营养师才从他的生活里淡去了,到现在算是饮食自由了三个多月。
但他习惯了那种少盐少糖的无趣生活,毕竟十八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陈姨待他好的不行,她自己也有两个孩子,每次按照营养师给的食谱给他做饭都觉得是在虐待他,这么些年也不是没偷偷给他做点规矩之外的东西,但是很快就会被发现。
他每周都会有针对性的新食谱,所以在之前的一周里如果摄入过多的辛辣和盐分肯定会被发现,被他父母知道,挨骂的还是纪向晚自己,陈姨也不敢再自作主张去给他做点不营养的家常菜了。
头一天他带叶秉烛去吃的那家酸菜鱼还是别人告诉他的,他们搭伙吃了快两个月的饭,后来完全是叶秉烛的主场,纪向晚分不出哪里的辣椒更香,哪家的味道更正,毕竟他几乎没有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