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趣道:「行啊老闆,上午监工吗?」
「工作要自觉不要指望监督。对了,你有事记得跟我商量,无论什么,别一个人憋着,末了还不是我擦屁股。」
我笑起来:「先给我转点钱,我去买张摺叠床。」
「好,剧组有任何事尤其是涉及法律的,决定不了就给我电话,我……」
「钱到位就行,你赶紧走吧冯妈。」
「冯妈?你嫌我唠叨?到底是哪个蠢蛋办事不周到才导致我出个门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的?」
冯纯发着牢骚出门了。
吃过早饭去剧组,导演不在,主角暂时不做造型,于是去二手市场提上日程。
跨出剧组大门,天气骤然变阴,空气都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
还好我随身背包里有冯纯准备的伞,丝毫不慌,于是我跟随电子地图,慢悠悠前往二手市场。
一路上风越来越大,飞沙走塑胶袋,燕子穿梭其中。
雨前预兆大概劝退不少买家,二手市场门可罗雀。
我找着家具店,沿街看到不少拍摄道具:西洋画水墨画争奇斗艳,假花鱼池对比鲜明,服装店外挂各时代的衣服并声称可定制,这样元素交叠下很难不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
大概是影视城才会有的特别景观。
拐过一条街,街角首饰店映入眼帘。
玻璃橱窗陈列各式复古小玩意儿,吸引我注意的是角落里有半块安字玉牌。
我站住的理由是狗蛋。
设定里他吃村子里百家饭长大,身上唯一能够确定身世的半块玉牌被他当掉拿去救人。
日子很苦,他却从来都待人真诚不记仇。
大大咧咧是他的为人,也是他的保护色。
不知道道具组有没有准备,挺想买下来的。
不过万一重了,我自己留个纪念也好。
我摘下口罩推门而入,甫一进门就听见相机咔嚓音效。
寻着声音望过去,我面前端详着手机的人,正是上午消失不见的岳导。
店长不在,一屋子闪烁着不同色泽的小器物堆里,只有我和岳梧。
今天的岳导穿搭依旧法式风情,衬衫松垮外套稜角分明,散漫中带着正形。
他看着拍下的什么嘴角弯起,颇为满意,这才顾上跟我打招呼:「你来这干什么?」
「路过。岳导在这干什么?」
「取要给你的东西。」
「?」听着有点怪。
门铃叮咚作响,店家从后门进入,把一个雕刻精緻红木盒放在柜檯上。
岳梧打开,只见盒子里红丝绒垫上放着一块白色圆形玉牌。
岳梧没回头:「不过来看看?」
我应声走过去,玉牌原来是两块,只是此时合起来了;上刻平安,祥云镶边,比我在橱窗里看到的那个精緻得多。
红绳穿过,白玉温润。
岳梧掏出手电筒和放大镜,仔细检查玉牌,半晌道:「雕工可以,我收了。」
「好嘞。」
二人达成交易,岳梧才转头看向我:「玉牌的问题解决了,还有问题吗?」
我忙道:「没,告辞,回头见。」
迈大步熘去门边。
岳梧好笑地看我逃也似的移动:「我会吃人?」
我握住门把赔笑:「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我赶忙往外跨。
冷不防身上淋了半身水,我才不得不退回店内。
岳梧憋笑的声音响起:「我刚想说,下雨了,带伞了吗?」
「……」
早点说能累死你吗?
我掏出纸巾吸水,试图让自己的衣服湿得不那么快。风却透过大门缝隙,吹得透心凉。
我只好再往店里退几步,避开速冻魔法。
阵雨瞬间打湿目之所及的一切。
玻璃窗斑斑驳驳,水色道道把视线切割。
路人躲闪不及,被霸道地沁一身凉爽,在大雨中望着对面,收货彼此亲切而尴尬的笑容。
岳梧走到窗边:「我助理很快到,一起回去?」
我果断拒绝:「我自己回去,谢谢岳导关心。」
岳梧转过头,拿着端详玉牌的架势端详我好一会儿才说:「你习惯拒绝别人的好意?」
我撑起客气礼貌的笑容:「不喜欢欠人情,还起来麻烦。」
「那为什么做慈善?」
我一楞:「慈善?」
「节目里到处献爱心,面冷心热老好人一个?」
尾音上扬得微妙,我失笑:「人的情绪只在一瞬间,如果鼓励有用,伸出援手有何不可?随手的小事而已,我做了,别人未必不会做。」
「可事实是只有你这么做了。」岳梧眼神充满探究,「人设?还是人道主义的本能?」
探究激起我本能般的牴触,我挪开眼睛轻声说:「可能都有,可能一个也没有,好奇答案不如继续看。」
岳梧笑起来:「好,那我继续往下看。」
我茫然:「你真在追那节目啊……?」
「还剩前三集。」
「为什么是前三集,不该是后三集吗?」
「知道结局往回看,对变化的感知会更确切。」岳梧慢悠悠说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脸上,毫不掩饰地向我投来,「我现在对你很好奇。」
「好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