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一片狼藉的图书馆里，围着一个临时的篝火，大口吃着辣味烤蜘蛛。


    每个人都花了几分钟时间，从刚才的战斗中恢复过来。洛辰大概描述了他和怪兽比拼意志力、最终收服亚龙的经过。


    泰斯已经基本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但之前有段时间他确实非常危险。当阿尤娜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一只脚跨入了鬼门关：生命值只剩下不到3%，身上有无数负面效果——断肋、肺部穿刺、气胸、内出血、钝器挫伤、耗竭——正在快速消耗着他的生命。


    如果再晚几步，他就真的挂了。幸亏阿尤娜过去得及时，几瓶治疗药剂和一顿烧烤就让他恢复过来，但回想起来真是令人后怕。


    洛辰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着盗贼。


    他俩只认识一个星期，但彼此已经出生入死好几次了。洛辰看着他边吃东西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肋骨，不禁深感同情。泰斯很明显不是一位绅士，对金钱的痴迷更是让人惊讶，但是他讲义气，懂得关心同伴，而且从不愿亏欠朋友。


    洛辰剥开手里的蜘蛛甲壳，品味着烟熏的味道和热腾腾的油脂，小声打了个嗝，将这些想法推开。


    泰斯一挑眉毛，立刻打了一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巨嗝作为回应，声音在石墙上回荡。“这才是个正经的嗝，”他满意地说，然后痛快地喝了一大口蜜酒。


    阿尤娜斜睨了他俩一眼，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轻笑，几乎带着些愉悦。洛辰相当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女性暗夜精灵在一块待这么久。虽然她很漂亮，但到目前为止，她被证明是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而且浑身都是刺。简直就像是个厌世怪。


    现在看到她冷若冰霜的外壳出现了一丝裂痕，真是暖心。也许她内心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洛辰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响起了一声提示音，一条新的私人消息。他迅速拉起用户界面，打开收件箱：一条来自沈冰的新消息！终于！


    他把手里的甲壳甩到一边，把油腻的手指在裤子上擦了擦，打开了消息。


    【私人消息】


    洛辰，你的过渡顺利吗？希望一切都好——我知道好久没联系你了，比我们计划的时间要长……在圣阳城的大档案馆出了些麻烦。我以为保持低调会隐藏行踪，但是不知怎么还是被坤沙和他的人找到了。鬼半藏和我勉强保住了脑袋，但我们没有查到派系印记的线索。


    希望你那边的情况好一些……坤沙的手下还在到处搜查，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几天。如果你还活着并收到了这条消息(祈祷中)，告诉我你在哪里。


    ——沈冰


    洛辰读了一遍又一遍，嘴唇紧抿，思考着。


    如果坤沙已经瞄上了沈冰，他们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即使她能够顺利从圣阳城逃走，坤沙也会很快发现他和沈冰之间的关系。然后呢？


    嗯，然后坤沙就会来追捕他。在那之前，他们必须抢先使用派系印记，而且他们还得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才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无论如何，知道沈冰现在平安，洛辰心下宽慰不少。他在提瓦特大陆没有几个朋友，能有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人，而且还是多年的老友，可以完全地信任、一起痛苦和欢笑，他非常珍惜。而且，沈冰聪明、坚强、机智，比他更擅长策略规划，和他形成了极强的互补。更不用说，她很俏丽可爱。


    “老兄，你还好吗？”泰斯问他。


    洛辰举起一根手指，示意稍等，匆忙地回复了一条消息：


    【私人消息】


    沈冰：


    哇噢……听到你的消息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几天前我完成了过渡，非常、非常难受，但我活下来了！


    另外，我已经成功转职为黑暗圣堂武士，眼下在暮光沼泽，一个叫妲南的暗夜精灵城镇。我听到一些关于派系印记的信息，你肯定也想知道，但我更希望能亲自告诉你。赶快来妲南找我吧——去找秘法联盟，那里应该有人能把你传送到阿克-苏族的领地附近。只是要小心蜘蛛！希望能很快见到你！


    ——洛辰


    他点了发送，转头回答泰斯的关心：“我刚才收到了沈冰的消息……她在圣阳城遇到些麻烦。那个坤沙·梭温迪卡，我们洗劫过的独裁者，他知道了沈冰的存在。她没说太多细节，但应该是基本上逃脱了，现在正在找地方避风头，而我们得赶紧把事情理顺。所以让我们完成这个任务，尽快回镇上吧！”


    “是的，”阿尤娜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还需要多派些人手去接你的朋友，不然他们很可能会摔死在陷坑里。”她看着他俩。


    洛辰和泰斯微微尬住，无言以对。她是在嘲笑我们吗？洛辰心想，冷酷的阿尤娜，酋长的女儿，居然愿意和我们开玩笑了……话说她的嘴还真厉害……


    “呃，干活了。”他打断了尴尬，站了起来，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我还剩下几磅矿石要采，你们俩就放松一下吧，或许翻翻这里的书，然后我们就回城。”


    泰斯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刚才听到我说我擅长什么了吧，图书管理员绝对不算在内。我不是个喜欢读书的人，”他停顿了一会儿，抓了抓眉毛，“另外……”


    他话锋一转，躲开了洛辰的目光：“另外，在咱们再次惹上麻烦之前，我想说谢谢你俩救了我……你和阿尤娜……谢谢你们。”


    他瞥了一眼阿尤娜，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而她略带犹豫地回应了一下。


    “通常来说……”泰斯继续扭捏着说，“我不擅长这种事情，但是你俩为我冒了很大的风险，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在盗贼的世界里，很少有人会这样做——尤其是为了我这样一个讨厌鬼。所以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他咕哝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很不自在地扭动着：“现在，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吧……千万别搞得像一群小女生那样哭哭啼啼的，好吗？”


    洛辰被泰斯的话震惊了。有好几次了，他都在怀疑泰斯到底是个真人还是个虚拟角色。他是一个npc，但也许这个术语并不完全适用。最近洛辰晚上看了些帖子，维基和论坛上有很多关于这些异常逼真的npc的传闻。


    一些非常聪明的人，像是计算机科学家、物理学家，还有各种工程师，他们似乎认为这些npc是有自我意识的。他们的推理是：方舟online拥有数百万人类玩家的超精度大脑映射图谱，凭什么那些超级意识体不会为npc复制同样的布局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本质上就和任何一个联机接入的人类玩家一样“真实”，即使他们对方舟online之外的更广阔世界毫不知情。


    “……好啦，不用客气，”洛辰挥挥手，试图摆脱这种存在主义的哲学问题。他转身朝泰斯说的那个秘密通道走去，继续当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