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将黎念晨和宋晓明斥退之后,我的日子终于安稳了几天,听说万盛又出了点麻烦,所以我猜黎念晨现在也难以分身。
至于是什么麻烦,各方媒体猜测纷纷。有的说是万盛四年前的财务漏洞根本没有填平,有人说黎念晨当初强行将万盛从苏氏手中夺回来,苏氏不满,予以反击。还有人说万盛的安黎根本没有死,正躲在暗处伺机夺回万盛,旁边还鬼鬼秘秘的附了一张面容、身材和安黎极为相似的照片。
我看后轻轻一哂,现在的媒体记者怎么不去写悬疑小说?这故事让他们编的,离奇的都快成传说了!
但报纸上的那个人影还是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我端着杯咖啡,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若蝼蚁,突然就感到了深深地疲倦。
这种感觉是以往四年都不曾有过的,过去的四年里,我绝大部分时间用来心痛和想念,剩下的部分全部用来拼命地工作,拼命地照顾孩子,还未曾有过如此倦然之意,看来,我果真是老了。
掐指算了算,我今年都32岁了,已过而立之年。如果安黎活着,也该有27岁了。27岁的安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而此时,我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黎念晨的样子,记得他说过,他今年也27岁,还真是巧呢!
而更巧的是,想曹操,曹操也能到。我看见黎念晨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他依旧一身黑风衣,在这样的初秋的季节里,在一些爱漂亮的年轻小姑娘还在露大腿,穿短裙的时节里,他的一身黑色就显得格外凝重和引人瞩目,所以我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他。就如同当年,无论安黎怎样乔装打扮,我都能一眼从千千万万的人群里把他揪出来一样。
好端端的,怎么又拿他和安黎比。最近脑子里越发搞不清楚他俩谁是谁了。
没过两分钟,黎念晨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公司的门口。
“我们老板在楼上。”小李开了门,毕恭毕敬的说。
“我来找陈熙宁!”黎念晨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扯着嗓门喊。
我拿着咖啡杯的手一个不稳,半杯咖啡全都洒在了白衬衫上,好像从楼上跳下去。
“不过几日不见,不至于这么想我想的要跳楼吧?”黎念晨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感觉像是被鬼吹了口阴气。
我俩还真他妈心有灵犀。
我转过身,哭笑不得地说:“我间歇性的脑血栓,每个月总有几天手脚不太好使的时候,跟想您真没关系。您别没事儿往自己脸上贴金,小心面目全非!”
黎念晨笑而不语盯着我,看的我瘆的慌。
全公司的同事也在笑而不语的盯着我,盯的我更加瘆的慌!
“你们看什么看?都该干嘛干嘛去!”我虽然管不了黎念晨,但对于这些下属,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
在我的狮吼功下,同事们纷纷低下头去,假装忙活自己手中的活计去了。我拿余光扫了一遍,对这小王说:“小王,你文件拿倒了!”
小王嘿嘿一笑,真想拿我36码的鞋,拍他42码的脸上。
“发完威了?母老虎?”黎念晨端着双臂,似乎对我如此野蛮的行为没什么反感。
我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动怒,万一他想毁约,我的海南之旅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完了,黎董,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去陪我买点东西。”
“对不起,没空!”
“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我朝老板的办公室看了看,恰巧赶上他出来,四目相对,火花四溅,我听见空中无数无形的飞刀在空中相撞的声音。最后,我溃不成军。
老板,你就是掉进钱眼里了,也不能拿我作为交换筹码吧!黎念晨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对他这么唯命是从的?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么?”
我垂头丧气的说:“走吧!”
黎念晨将我的胳膊强行挽到他的手臂上,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办公室。我听见身后一片排山倒海的唏嘘,绕梁三日,如同梦魇。
“黎念晨,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想见见你!”
我一个头两个大,冷冷道:“你这是在刻意模仿安黎?”
黎念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这种撒娇、卖萌、说甜言蜜语的事情,你黎大总裁做不来,我劝您还是省省吧,有这时间,去处理一下万盛的麻烦,何苦在我这浪费时间?”
“你怎么知道万盛有麻烦了?”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黎念晨果然是黎念晨,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安黎都不会这样看我。
“报纸上都登出来了呀,你不会不知道吧?”
“报纸?什么报纸?哪家报社敢违抗我的命令?”
我从包里将早上的报纸掏出来给他看。只见黎念晨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股莫名的忧虑之中。眉毛都快拧成了一股,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很大,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什,什么意思?”
最近我被陈浩岩和小婷吓怕了,本来每日就提心吊胆的,现在黎念晨又整出这么一句话来,整个一晴天霹雳,直接劈我脑瓜顶上,我一个没站稳,眼前一黑,晕菜了。
黎念晨一把抱住我,脸色比刚才还要好不好,还要担忧。
“宁宁,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我!”
正值初秋,天气微凉,我躺在黎念晨怀里,清风拂过他的发梢,我看见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和一张永远无邪的脸。
“安—黎?”
“是,我是!”
“你真的是么?”
“我会是的,只要你觉得我是,我就是!”
我笑了,呵呵,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真好,想见到谁,就能见到谁!
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刚刚触碰,就吓得缩了回来。
不,他不是安黎,他的脸上有疤,他是黎念晨。
黎念晨抱着我一路小跑,把我塞进了车里,送到了医院。
经过各科专家的联合会诊以及一番谨小慎微的讨论,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中暑外加没吃早饭,导致的低血糖!
大秋天的中暑,也是听难得一件事儿。
现在我正躺床上挂葡萄糖呢,黎念晨就守在我身边。但这种守护对我来说绝对是一种负担。
“宁宁,以后不要再这样糟蹋自己了,要学会心疼自己。如果你做不到,你也可以给我个机会,换我心疼你!”
这话听得我的心是真疼啊!疼的没着没落的。这么多年我都举着“不要命”的旗号过来了,早就不知道怎么心疼自己了,更忘了被人心疼是什么滋味。
我呵呵一笑,问黎念晨:“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没有目的!”
“那你说,对于你,我能有什么目的?”
我想了想,我对于他而言,好像还真不值得有什么目的。
“你的目的是不是我的两个孩子?”
提到孩子,黎念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柔和光晕,眼神瞬间如融化的蜜糖,我竟然感觉到了丝丝甜意。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真真切切却又无法捕捉的感觉。我觉得,我越来越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安黎,还是黎念晨了。这很可怕,因为,我还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宁宁,我会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他们!”
我摇头道:“不会的,你永远也做不到想亲生的父亲一样爱他们!”
黎念晨的神色颇为复杂。我总觉得他想要向我坦白什么,但又总是迫于某些无奈,无法说出口。
“你嫁给我吧!”黎念晨话锋一转,直接转到了我完全跟不上节拍的调子上。
我瞪着俩大眼珠子,惊得下巴脱了臼,打了自己两巴掌才算归回原位。然后我又打了黎念晨两巴掌,当然没怎么用力,只是拍了拍他的脸,以确定他现在说的不是梦话。
他妈的,还真的不是梦话!
“宁宁,你嫁给我吧!”
黎念晨是怕我没听清楚,于是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吓人也不带吓两次的!
我这回学聪明了,没有张嘴,光瞪眼睛,看他今天是不是喝多了酒,吃错了药、发了高烧或者直接疯掉了。
但事实证明,通通没有。
“开,开玩笑呢,是吧?”我试探着问。
“不是。”
“中邪了?”
“没有。”
“啥企图?”
“爱你!”
“我不爱你!”
“你会爱的!”
“不可能!”
“还有就是,只有你嫁给了我,才能借着我的势力,保护好孩子?”
我一听这话,别有深意,忙不迭的问:“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还记得这张报纸么?”
“报纸怎么了?”
“我派人查过了,根本没有这家报社,但这张报纸却在今天一早出现在了你的桌子上,说明这张报纸是专门印刷给你看的,有人别有居心!”
“用一张报纸别有居心?”
“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和安黎的两个孩子。”
“为什么?孩子只有四岁,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
“他们是万盛的合法继承人。”
“万盛现在不是你的么?不是已经和安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么?”
“宁宁,这件事很复杂,你先听我的,我以后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
隐隐的,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陷阱中,而且这个陷阱,四年前就已经开始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