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快要裂开的脑袋让我从这一夜都未曾间断过的幻觉中醒了过来。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间豪华总统套房里,房间环境优雅,设备齐全,服务人性。
这最后一点是我通过对环境的观察自我总结出来的,因为床头的桌子上还放着半碗醒酒汤。
我头疼的厉害,遂想要翻个身,继续睡过去。可是这一翻身,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抬起头一看,你大爷的,我就是一精神病患者,也不带给我绑这么严实的啊!
再说,为什么要绑着我?难道,我昨天喝完酒之后,又耍酒疯了?
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吧?我仔细回想,回想,再回想,可除了能想起安黎,连半个片段都想不起来!
对,安黎,我记得自己和安黎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太真实了,真实的天衣无缝!
我用仅能活动的脖子四下寻找着安黎的身影,结果自然是一场空欢喜!
空欢喜倒没什么,但是命运却给了我一个大惊喜,惊得我实在有点承受不住!
我旁边躺着的,哪有什么安黎,竟然是那个挨千刀的黎念晨!还是个没穿衣服的黎念晨!
“啊!”我惊叫起来,使劲的想要挣脱绳子,可这绳子被打了死结,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泯灭了!
黎念晨睁开半只眼睛瞅了我一眼,低沉的嗓音略带着一丝沙哑,不悦的道:“大早上的,鬼叫什么!”
我禁了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小声说:“黎董,都中午十二点了,您是不是也该起了?”
黎念晨没在放声儿,他的脸和我的脸近在咫尺,我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一张完美无瑕的侧脸,看着应该是又睡过去了。
我轻轻地往他脸上呼着气,这是我唯一能够叫醒他的方式了。
哪知他抖了抖面皮,仍旧不肯睁眼,嘴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容,长臂一挥,将我搂了个严实。
我扭,我扭,我扭扭扭,我想如果这样子了,他还不醒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是在装睡!
事实证明,他果然是在装睡。
“喂,你到底想干嘛呀?你这是绑架,是要犯法的!”我气急败坏的嚷嚷着。
“不会的,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主动的,有视频为证!”
“视频?什么视频?你到底什么意思!”
“当然是很刺激的视频!”
“黎念晨,你不是东西!”
“对,我是人,难道你是东西!”
“你王八蛋!”
“你要是再骂一句,我就将视频公开到网上,我估计这点击率,怎么的也得破千万吧!”
一听这话,我蔫了。因为以黎念晨的个性,他绝对干的出来。而我,尚不知道他的视频里都录了些什么,说不定我昨晚酒后乱性,一时鬼迷心窍,把他当成安黎了也说不定。
也许昨天房间里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安黎,就是黎念晨也说不定。总之,我现在根本就搞不清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了。
“你老实陪我再睡一会儿,我自然会放了你!”黎念晨替我掖了掖被子,又向我靠的近了一些,让我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他的怀抱里。
好吧,我就当给自己盖了条羊毛毯子吧!
“我好久没睡过一个这么安稳的觉了,我发现你有安神补脑的功效!”
“那是酒精的作用,我又不是安眠药,和我有个肾关系!”
“你老公天天抱着你睡觉,一定很幸福吧!”
“我和我老公同床异梦两个月,最后擦枪走火弄出对龙凤胎,再然后,他撇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跑另外一个世界逍遥去了!”我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连这些话都对黎念晨说了。
“你,有没有,恨过他?”
黎念晨问这句话时,显然有些艰难,又极为小心翼翼,似乎思考了好久,又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不恨,我倒是还挺怕他恨我的!我没能救他,又没怎么养好他的一双儿女。”
“他不会的!”黎念晨又是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
“别把安慰说的跟真事儿一样,你又不是他!”
“我是他派来守护你的,他说他已经把你交给我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对这句不负责任的话表示相当无语。
“你笑什么?”
“他自己不来保护我,派你来算什么?他把我交给你了,我可没把自己交给你!黎大少爷,我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你这点哄骗未成年小女孩儿的本事,别往我身上用,我不吃这一套!”
“我认真的!”黎念晨一本正经的道。
“你一说‘认真’这俩字儿,我就更不信了!其实你人不错,还处处帮我,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正值得自己爱的人的!所以啊,你就别逗我这个大龄单身妈了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总之黎念晨翻了个身,背对我,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我动不了,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心想这个黎念晨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这让我想起了四年前安黎被害一事,虽然最后法医鉴定结果是我的责任,但我自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难道四年前的事还没有了结么,那眼前这个黎念晨,会不会知道一些内幕?
正当我用福尔摩斯式的思维,将所有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四年前安黎的脸,逐渐和身旁黎念晨的脸重合,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这不可能,如果是那样,如果安黎和黎念晨本就是同一个人,那就太可怕了!那我岂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被从头骗到尾?为人家生孩子,为人家担着杀夫的罪名,甚至为整个万盛集团赢得了逃避财务漏洞的绝佳理由和东山再起的时间?
不,不会的,安黎不会这样对我的!
许是感受到了我呼吸的急促,黎念晨转过身来,发现我满头是汗,双手紧握着拳头,关节隐隐泛白。
“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样凉,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
“没事!”我咬着牙关,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宁宁,你不要吓我!”
“真的没事,黎念晨,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你说的,我都答应你!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一万件都没问题!”
“你能不能把我松开,让我摸摸你的脸!”
黎念晨立刻警惕起来,刚才还温柔缱绻的眸子里,闪过的不只是凶光,还有无数的刀光剑影。
莫非,我猜对了?
不好的预感一点点像我袭来,心脏似乎都被冻结,凉意从脚下一直爬上头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不再想知道答案。
有的时候,心甘情愿的被欺骗一辈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就算真相足以毁灭我的整个人生,我也有知晓的权利,不是么?至少啊,我再不必守着一个死去的人念念不忘,是不是,痛快的死,是否要比拖拖拉拉的活着,更好一些呢?
“为什么,为什么想要摸我的脸?”黎念晨俯身下来,脸庞一点点的逼近我,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无法正常呼吸。
这样的魄力,是我从来未曾在安黎身上感受过的,或许,或许我的猜测是错的也说不定!
“你,怕了?”我强撑着一口气势,对上黎念晨咄咄逼人的眼睛。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篇无边无尽地黑暗,那是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有的黑暗,那黑暗能将世界上所有的光亮都吞没,能将一个人的善良尽数毁灭,更能让自己本身永坠地狱一般的苦海,泅不到彼岸。
黎念晨,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塑造了你如此令人捉摸不定的性格,以及魔鬼一般的阴冷。
没错,阴冷,尽管他也曾让我体会过如春风般的暖意,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他周身散发的冷意,更让我从里到外的打怵。
“怕?怕什么?只是,摸过之后,你可别后悔,我们黎家是有家规的!”
“不怕就好,至于后不后悔,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也许,我不摸,才是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呢?”我亦和他针锋相对,毫不退缩。
黎念晨说到做到,果然为我松了绑。当我双手自由,却失了刚才的勇气。
“怎么,不敢了?你怕自己摸到什么?”
“摸就摸,谁怕谁!”
黎念晨有恃无恐的看着我,有几分戏谑,几分轻蔑。我狠狠地下了一次决心,缓缓地将手伸过去,抚上他的脸颊。
他的脸好凉,像是死人一样没有温度,他的皮肤却很软,比女子的肌肤还要嫩滑上几分。我顺着他的眉眼,鼻梁,颧骨,嘴巴,一一摸了一遍,这轮廓,和安黎极为相似,却又略有不同,可是我又丝毫找不到整容或者面具的痕迹。
他的脸太真实了,真实的和正常人的脸毫无区别,我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慢慢沉淀了下来。
最后,我摸上了他脸颊上的疤,黎念晨却突然像触了电一般,猛地将我的手抓住。
“你答应我,让我摸个遍的。”
“我是答应了你,但还是要在提醒你一遍,后果自负!”
“好!”
黎念晨缓缓松了手,我断定这伤疤有问题,所以摸得极为仔细,从眉骨开始,顺着伤疤的走势,用指尖感受着上面小小的起伏嶙峋,一直摸到耳后,突然,我发现了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