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一定瞒你瞒的很辛苦吧!”渺渺眼神从刚才的愤怒,一点点转化成凄厉,像个含冤而死,执念未了的厉鬼,张牙舞爪的来找我报仇。
“陈浩岩,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你告诉我,安黎到底为什么会死?”我扯着嗓子问。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尤其是我身边的人。
“姐,你先别激动,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以什么后,现在就说!”我左手往桌子上一拍,陈浩岩没怎么地,站在旁边的宋晓明吓得扑通一声儿跪地上了。
我赶忙受宠若惊的说:“平身。”
苏渺渺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淡定。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我陈熙宁脚歪不怕鞋正,不怕她往我身上破冷水,只要不是开水就行。
只是陈浩岩的表现实在有点让我不满,他竟然敢公开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这在长幼尊卑一向分明的陈家,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正想要教训他一番,渺渺却先开口了。
“他不说,我来说,我要让你愧疚一辈子!”
“苏渺渺,你敢说一个字,我马上扒光了你,扔在大街上!”陈浩岩瞪着嚣张跋扈的渺渺吼道。
我寻思着,陈浩岩一向正直,素有君子之风,虽然平时也爱看点苍老师的艺术之作,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口味重了这么多啊!就算要扒光,也得看看什么货色不是。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就铲平你们家祖坟!”苏渺渺指着陈浩岩的鼻子道。
“笑话,你知道我们家祖坟买在哪么?说出来吓死你,八宝山烈士陵园,你他妈铲一个试试?”
其实听陈浩岩和别人吵架也是一大乐趣,他总能四两拨千斤的打破敌方的心理防线,进而不攻自破。不过,我倒是挺像听听渺渺接下来要怎么胡编乱造了!
“让她说,我也恨相知晚到自己是怎么害死安黎的!”
“不能说,那不过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
我是越听越糊涂了,在我被推进手术室到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栽赃陷害?你可真会给自己洗脱罪名啊,如果真的是栽赃陷害,你倒是把那一千万的支票吐出来呀!”
“一千万,什么一千万?陈浩岩,你给我说清楚!”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姐,那些钱是我们应得的,是他们安家对不起你!”
“放屁!安家对你们姐弟俩已经仁至义尽!要不是安伯父心胸宽广,你,陈熙宁早就是阶下囚了!”渺渺道。
“苏渺渺,安黎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要答案,你别再拐弯抹角!”
“好,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手术当日,你除了作为骨髓供体,还要随时为安黎输血,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当然清楚。”
“既然清楚,你手术当天为什么要饮酒?你血液里的酒精浓度,足以醉倒一头牛!你还敢说不是别有居心么么?你还敢说不是你害死的安黎么?”
“饮酒,这不可能,我没有喝酒!”我陈熙宁就算读书再少,也不至于连着点常识都不懂。
“到现在了,你还死不承认?医检报告上写的清清楚楚,你以为凭你一句死不承认,就可以推的干干净净么!”
“苏渺渺,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为什么要害他?”
“当然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野种!”
“你不要胡说,他不是野种,他是安黎的孩子!”
“安黎的?天大的笑话,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早就和许泽逸勾搭成奸,珠胎暗结,却让商量无知的安黎扣着这顶天大的绿帽子,这种事,亏你做的出来!”
“闭嘴,你给我闭嘴!无中生有,还真是你惯用的手段!”
“我无中生有?呵呵,许泽逸已经亲口承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陈浩岩,你给许泽逸打电话,我要亲口问问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实话,我也乱了阵脚了,虽然渺渺这故事编的荒诞可笑,可桥他那一脸正儿八经的表情,以及陈浩岩推推拖拖的搪塞,我这心里多少还是犯起了嘀咕。
“姐,不用打了,这个疯女人说的一点没错。”陈浩岩耷拉着脑袋,样子像一只丧家之犬。
而我也整个人编的很不好,谁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安黎活着,长命百岁,万寿无疆我才开心呢,怎么一场手术下来,我就成了害死他的凶手?如果真的是栽赃陷害,谁又这么无聊,需要费这么大心思栽赃我这么个无名小卒?
我脑子里乱的像开锅二十分钟的八宝粥,烂成一过浆糊。
“哼,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么?”苏渺渺冷眼站在一旁,似乎我颓靡的反应,让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了空前的释放,我知道,现在她的心里一定有着一种报仇雪恨一般的快感。
苏渺渺恨我,我一点也不奇怪,可能在所有人眼里,我现在都是个杀人凶手,还是一个不要脸,只要钱的恶毒女杀人凶手。
还有许泽逸,他吃饱了撑的么?这年头听说过认领失物的,还没听说过随便认孩子爹的呢!他这根本不是在帮我,而是直接将我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觉得现在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大傻b,而且连他妈被谁玩了都不清楚!
“陈熙宁,如果你不爱安黎,你可以把他让给我啊,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啊,你要多少都行,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
苏渺渺估计是看到我始终发呆,却无半点愧疚之心的样子,刺激到了她脆弱的小心脏。只见她张牙舞爪的朝我扑过来,稳准狠的掐住我的脖子,尖锐的指尖一点点陷进我的血肉,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哀莫大于心死,可能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种状态吧,你现在就算在我面前放一颗催泪弹,我估计我都掉不下眼泪来。我就是感慨,这生活也太能玩人了!
“表妹,你干嘛。你松手啊,她还是个孕妇!”小明倒是不心疼他妹妹,拽着渺渺的胳膊,一直把她拖到了楼下,就跟拖一拉杆箱似的。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原来女人在男人眼里,连件衣服都不如,顶多一装衣服的行李箱,随时被拖,时不时的也被脱!
我空理会渺渺这奇怪的一家子,看着陈浩岩,疲惫的说了句:“咱回家吧。”
人在外面受了伤,就总希望在家里窝着,只有那个地方是没风没浪的,随便哭,随便闹,随便上吊!可陈浩岩接下来一句话,几乎是将我从深渊直接打进十八层地狱。
他说:“姐,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话从何说起,问道:“难道昨天空军演戏,把我们家房子给炸了?”
“那倒没有,就是咱们家门口,现在天天有记者蹲点,就等着你回去自投罗网呢,你要是回去,可定死无葬身之地!”
我顿时火冒三丈,这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真就不怕最后鱼死网破么?
于是我对陈浩岩说:“凭什么啊,我又没做亏心事!我现在冤的跟窦娥似的,正愁无处可诉呢,正好和他们说道说道!”
“现在不是你有没有做过的问题,而是人证物证俱在,你已经被千夫所指!”
“照你这么说,我陈熙宁还就当缩头乌龟了呗!”
“忍一时,风平浪静,弄不好,你是真要坐牢的!”
“那我就跟他们好好说,我陈熙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实在不行,我就去党中央去告御状!”
“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就是安家自编自导的一场戏,他们根本就是不想承认你,不想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韦德是保住整个万盛的声誉!”
我差点被陈浩岩一番话吓唬住了,半天没放声儿。可随即一想,这不可能,安家的人对我个顶个跟亲人似的,才不会这么对我呢!
我像安黎表明态度,结果他说我鬼迷心窍。
“姐,你想想豪门里的人,哪个不是长着几十张面孔,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张是真的,哪一张是假的,你怎么就敢如此轻易地相信?”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就算他们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拿自己儿子的生命开玩笑吧?”我搜肠刮肚的寻找着反驳的理由。
“这说明有人想借刀杀人,姐,你不知不觉中已经卷入那些肮脏黑暗的豪门斗争里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把刀?”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陈浩岩的话,觉得事情突然变得越来越复杂,以我仅存的智商,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但现在我也不想去理了。但愿一切到此为止,安黎离开了,其他的所有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朝我吐口水,我也不在乎,大不了淹死我,我到阴曹地府和安黎做一对逍遥夫妻。
我真是觉得好累,累的不想动,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呼吸。我像是一条泥鳅一样钻进被窝里,我知道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没骨气,就像现在一样。
“姐,你别这样,我难受。”
“我没事儿,你让我躺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那咱们也别在这睡,我们陈家的人就算在落魄,也没沦落到猪狗我的地步,何况这里面还有一条疯狗,咬着你怎么办?”
陈浩岩话音刚落,只听楼下传上来一声尖锐的叫喊:“你他妈骂谁是狗呢?有种就给我滚下来!”
“我这就下去,你乱叫什么?发情啊?”
我也是真心服了陈浩岩了,在这样纷乱的时局里,他是一心一意的为我树敌啊!
我起了床,跟着安黎往外走,估计再不走就得引发撕逼大战,以宋晓明那一副窝囊样子,肯定是拦不住渺渺的,而以我现在这副又虚又重的身子骨,必然也拦不住陈浩岩,儿这场战争的结果只能是狗咬狗,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