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大雪就是开春了。」
开春就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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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
积雪消融,下?了几个月的大雪正慢慢消失,冰冻的溪水开始流动起来,雪化成水加入里面,溪流变大,流水湍急。
冬季过了,但是雪还在,厚厚的积雪一时半会还消不掉,江抚明看着外?面雪地,目光暗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几天,他再次看向洞外?的时候,雪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笑容定格在他的脸上,片刻后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只是他站在洞外?不知道看了多久,才移开视线。
提出要离开的那天,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下?午。
阳光照进没有?冰墙阻挡的山洞里,春天温度很好,洞里非常温和。
两个人刚吃完饭没有?多久,江抚明将吃完饭的碗洗好准备收起来,突然看到他用的瓷碗上有?一个小口子,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又想起了这个碗是怎么坏的。
这是失去理智变成狼的傅严亦在家玩毛线球的时候不小心?撞倒弄坏的,害怕被他骂,一直将碗压在身下?,不敢动,最后是恢复理智的傅严亦拿出来的,他现在都?还记得对方涨红的脸,和因为太害羞,突然冒出来的尾巴和耳朵,这也是他最开始知道对方特别?害羞的时候就会冒出耳朵和尾巴。
也怪有?趣的。江抚明摸着碗上的缺口,目光中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温柔和倦意。
片刻后,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嘆了一口气,将碗放在专门放碗的地方,往后退了几步,扫视前面,又转动身体打量四周,看着洞里摆放的东西,每一处都?有?着他和傅严亦的回忆,瘸腿了一条的腿的三角凳子,用天然染色植物涂上颜色的石头,有?些?脱线的毛线球,白色的毛毯,堆放在一处的书,摆在一边的围棋等等,一切都?拥有?他的痕迹,他的记忆。
他失忆过,和傅严亦渡过的日子,是他现在所有?的记忆。
洞里摆放的东西让人感到温暖,这是被他成为家的地方,但是他现在要离开了。
收拾好东西,江抚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已?经坐在围棋前,等着他下?棋的傅严亦身边。
「我让你执黑?」江抚明笑着在对方对面坐下?。
傅严亦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眸盯着江抚明看,认真道:「猜先。」
他非常执着,他要公平公正的打败江抚明,所以从来不占便宜,即使每次都?是惨败而归,他也还是要坚持下?下?去,好像任何挫折都?不会让他放弃一样。
「行?吧,每次猜先你都?猜不过,你执白可不要输太惨哦。」江抚明笑着拖长声音,抓起筐子里的围棋。
猜先果然还是江抚明胜利,他好像天生克傅严亦似的,傅严亦总是猜不对。
执白的傅严亦处处被江抚明压制,一步步被江抚明诱着进了对方设计好的圈套,当他的白棋子落下?后,才知道自己中计了。
「可恶。」傅严亦低声说了一句,的确是对方下?的也太阴了,如果说傅严亦下?棋是正派作风,江抚明这棋下?的着实?就有?些?小人了,是反派的画风没有?跑。
江抚明笑着将对方的白棋提起,「下?棋也要有?防备之?心?。」
看着对方那张沉思的脸,江抚明笑着,片刻像是想起什么,打量着对方的表情,手?执棋落在棋盘上,不轻不重,像是闲聊今天天气如何般:「我明天准备走了。」
棋子掉落在桌子上,发出声响,白棋在桌子上转动几下?后停止。
傅严亦抬起头,黑色目光看着他,从鼻尖发出一声:「嗯?」
江抚明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客套笑容,他摸着自己脖子,有?些?不敢去看对方,只能用笑来做掩盖:「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护,我要去南方,加入新派那边,未来有?缘再见,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快乐。」
江抚明说完紧张的看向傅严亦,他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半晌后,一直沉闷的傅严亦发出一声很轻的嗯,说了一句接着下?棋,什么都?没有?多说了。
江抚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里会有?失落的感觉,又为何失落。
他看着前面正在思考下?哪里的傅严亦,开口想让对方跟他离开,一起去南方,加入新派,可是话到口边他说不出来。
他之?前含蓄和对方暗示过好几次,想要对方和他一起去南方,但是对方总是视而不见,转移话题,回避着这个内容,应该是不想去吧。
也许他现在说出来,也只能得到对方明确的拒绝,还让对方有?了压力。
等任务完成再来找他吧,江抚明想着。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他就能脱离这个世界了,居然还想要先回来看一串数据在离开。
江抚明自嘲的笑了一下?,收回思绪,接着和傅严亦下?棋。
不知道是不是受离别?气氛的影响,这局棋下?得特别?阴沉,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谈话。
晚上吃完饭,傅严亦就在忙碌的整理东西,整理的都?是明天要让江抚明带走的,江抚明脸上维持着笑容,和傅严亦打趣,说着一些?调动气氛的话,可眼?睛看着对方有?条不絮的整理着东西,他就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