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烈日当空。


    白老爷子坐在一张书桌后面，单手捋着灰白的胡须，神色微微严肃，静静沉思，直到眼前突然多了一抹红色，才回过神来。


    “爷爷。”白九歌神色淡淡，静静地站在那里，迎上白柯仁审视地目光，一片坦然，唇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地微笑。


    祖孙二人对视，白柯仁突然动手，身影迅速，转眼间便从书桌后面闪到白九歌面前，圣主境的威压外放，同时单手成爪，带着一股玄劲，直击白九歌丹田。


    白九歌一惊，迅速调动全身的玄气抵挡圣主境的威压，闪身躲避，双手交叉，护住丹田。


    只是，圣主境的进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抵挡，即使是白九歌反应如此迅速，也依旧被白柯仁抓住了右手手臂。


    白柯仁抓紧，一探，眸光大盛！


    “五阶玄士？！你果然已经恢复了！”


    没错，经过这几天的修炼，白九歌已经成功修炼到了五阶玄士。


    白柯仁收回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一阵恍惚，眼中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白九歌揉了揉手腕，站在原地，神色莫名的看着白柯仁，说实话，她真的看不懂白柯仁对待原主的种种行为。


    你要说他对白九歌不好吧，可他确实是在把白九歌放在心尖尖上宠爱，那可真是想要什么给什么，无论这熊孩子闯了什么祸都给收拾。


    即使是后来白九歌性情大变，依旧没有影响白柯仁对她的宠爱，是真真正正的当成眼珠子在疼。


    可你要说他对白九歌好吧，他却亲手废了白九歌的修为！


    没错！外人只知是白九歌修练出了差错，走火入魔，殊不知白九歌变成如今这样，全拜这个爷爷所赐！否则，凭借白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与白九歌的受重视程度，其他人就算是想这么做，也不敢下手啊。


    白九歌永远忘不了当日，原主成功晋升筑灵境后，欢欢喜喜的跑去向白柯仁炫耀，想要得到白柯仁的夸奖。


    然而夸奖没有得到，得到的却是白柯仁的致命一击！


    对白柯仁充满依赖之情的原主毫无防备，狠狠地挨了这一掌，全身的筋脉直接断裂，丹田破碎，修为尽废。


    小小的白九歌倒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平日对她疼爱有加的爷爷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而白柯仁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满怀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就叫了炼药师来替她诊治。从那以后白九歌便性情大变，好吃懒做，不管不顾，直至白九歌来接手这具身体。


    而此时，这个始作俑者得知她的身体恢复正常之后，居然在掩面哭泣？！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白九歌有些不知所措：“你...”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激动。”白柯仁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你一定很不解，为什么爷爷当年要废了你的修为吧。”


    没错，白九歌确实很不解，这个行为与平日白柯仁的做法相比，实在是...太不相符。


    白柯仁捋了捋胡须，轻叹：“唉，这件事...说来话长啊。一切还是要从你的母亲说起。”


    她的母亲？妃宣夫人？


    “你的母亲，是突然出现的，我当年查了好久，也没有查到她的来历，只不过见你父亲钟情于她，她的性格倒也温顺纯良，我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既然他们二人心心相印，我便就同意了她和你父亲的婚事。”


    “后来我才知道，难怪我遍查许久，都查不到结果，原来，她根本就不是这片大陆的人！她来自灵界！”


    白九歌疑惑：“灵界？”


    “灵界，便是上界!据说那里灵气浓郁，那里的人生下来便是化灵境，而你母亲便是灵界耶律家的人！”白柯仁解释道。


    白九歌微讶，她娘居然这么大来头？！


    白柯仁顿了顿，又说：“你母亲当年其实是有婚约的，只不过她不愿意嫁，便偷偷逃婚，阴差阳错逃至这里，遇见你父亲，而在生下你没过多久，你母亲便失踪了...”


    白九歌了然，后来的事她都知道了，父亲白宛晨为寻爱妻，将她托付给白柯仁后，便离家远走，杳无音讯。可是，这些...和他废掉她的修为有什么关系？！


    白柯仁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紧接着说道：“你母亲曾经说过，你的体质其实是一种万年难遇的空灵体质！”


    白九歌有些诧异：“空灵体质？！那是什么？”


    “据你母亲所说，这种体制十分稀有，会让你比旁人的修炼速度快好几倍!而这一点，日后也确实在你身上充分的体现了出来。”


    白九歌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原主从小便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展现出了非常人一般的修炼天赋。


    “随着你一点一点长大，你的修炼天赋也一点一点的展现出来，我真是一边为你高兴又一边替你担忧着。终于！在你九岁的时候，你那不同寻常的修炼速度引来了外人的关注！从那一年起，我便发现咱们家的周围总会有陌生人出现！”


    “我怕啊，我怕极了，我怕是你母亲曾经的夫家找上门来，对你不利！我整日提心吊胆，害怕哪一日回家看到的就是你的尸体！我已经失去了你父亲母亲，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说到这里，白柯仁忍不住有些哽咽：“我左思右想，只有废掉了你的体质，才能避免这场祸事，我宁愿你从此无法修炼，也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可是，当我废掉了你的修为之后，看你整日浑浑噩噩的样子，我又觉得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因为一己私欲，私自安排了你的人生。”


    “天意啊，如今你的身体恢复了，我很高兴。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受着。”白柯仁说完就垂下了头，不敢看白九歌的表情。


    看着眼前鬓角灰白，泪眼朦胧的老人，白九歌忽然想起，白柯仁在废掉原主之后，一夜白头的样子，这个老头，是真的很爱她这个孙女！


    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浓浓的心疼，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原主已经原谅了这个老头!


    白九歌蹲下身来，轻轻地伏在白柯仁的膝头，明显感到白柯仁身体一僵，心下一片柔软：“爷爷，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白九歌前世是个孤儿，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滋味，但在白柯仁这里，她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爷爷的爱，这个爷爷，她白九歌认了！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会替你守护家人的！


    白柯仁感受到腿上突然多出的重量，嘴唇微颤，有些激动：“好，好啊，好孙女。”


    白九歌抬起头，对着白柯仁笑了笑，晶亮的眼底一片柔软：“别再哭啦，都成老花猫了！”


    白柯仁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吹胡子瞪眼的狡辩道：“我才没有哭！明明是沙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