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地区去岁大旱,今年不知如何,需得让陕西巡抚多加注意,万不可再出现永宣三年,河南大旱,皇帝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事了。」
「陛下可派心腹前往陕西,协助巡抚办事。一来监督,二来也是如有不对,可早做打算。」
「善。陕西地处特殊,灾情频繁,需得长远考虑。前朝修有大运河,北至涿郡,南及余杭,只不过经年累月,部分河道难免有堵塞的情况。朕欲疏通河道,此外再多修一条线路,南水北调,缓解北地旱灾频发的状况。」
燕陵秋皱眉:「只怕工程量大,劳民伤财。」
陆则低头看了他一眼,道:「又并非一年一日之功,徐徐图之,多做长久安排,方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燕陵秋眉头微松:「陛下心繫百姓,是大雍之福。」
陆则牵着他的手微微晃着:「朕也是有私心的。」
燕陵秋疑惑地看着他,陆则却没说,只看了眼天色,道:「中午日头正盛,可要午憩片刻?」
燕陵秋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才默默道:「那臣先告退……」
陆则握着他的手一紧,不放人。燕陵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就在这儿睡。」陆则说。
燕陵秋抬眸看着他,有些迟疑。
陆则再接再厉:「不做什么,就是抱着你睡一会。」他低声道:「朕都半个月没见着你了。」
燕陵秋闻言,想起这半个月自己刻意的躲着他,心下顿时就软了,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直到进了寝殿,燕陵秋身子还是有些僵硬的,等磨蹭着着躺到床上的时候,看着陆则脱去外衫的动作,沉默地往床榻里面缩了缩。
陆则躺下,一手把他捞了过来,燕陵秋身子越发紧绷,陆则却只是一手放在他的背后,将人揽进怀里,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柔声道:「别紧张,朕不做什么。」
他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燕陵秋心下微缓,感受着他轻柔的吻,听着他低低的声音:
「睡吧。」
两人姿态亲密,燕陵秋半缩在他怀中,能感受到他体温的热度,侧耳便能轻易听到他胸膛的心跳,砰砰的。
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听着他沉稳有规律的心跳,眼皮不禁慢慢沉重,片刻后就渐渐阖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陆则感受着他逐渐沉稳的呼吸声,垂眸一看,眉间笑意温然,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随着他一起进入梦乡。
燕陵秋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醒来之后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抬眼望向窗外,外面的阳光已经没那么刺眼。
身边也已经没有了人。
燕陵秋在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他抬眸看去,就见陆则从一边的桌案旁起身,放下手中书卷,提步走到床榻旁,温声问他:「睡好了?」
燕陵秋顿了顿,坐起了身子,下意识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裳,道:「臣睡了多久。」
「不久,也就一个多时辰。」陆则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亲了亲他的额头,问道:「可要起来?」
燕陵秋刚醒来,脑子还不太清醒,面对这样的温存,一时有些怔怔。
这才想起今天上午的事不是做梦,而是他们真的心意相通,还彼此相拥而眠了。
「傻看着朕做什么?」陆则不由好笑,抬手颳了刮他的鼻子。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幼时没人会做,长大后没人敢做。燕陵秋看了他半晌,忽地凑上前,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很快缩回了床上。
陆则顿了一下,垂眸看着他,见他裹着锦被一脸羞赧警惕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刚刚理好的发瞬间又乱了起来。
他笑盈盈的:「想亲?」
燕陵秋看着他没说话,陆则点了点自己的唇:「对着这儿亲。」
燕陵秋一下红了脸,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陆则往前凑了凑:「陵秋若是不亲的话,那朕亲了?」
燕陵秋眼见着他慢慢靠近,抬手挡住了嘴唇,只露出一双眼睛,说:「我渴了。」
陆则但笑无言,眉眼柔和,往后坐了坐,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燕陵秋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还真亲手伺候他,一时有些惶惶,端着茶盏有些看着他。
「快喝。」陆则说:「想着你可能要醒了,朕吩咐御膳房准备了,现下也该差不多好了。」
燕陵秋这才抿了一口,然后一点点慢慢喝完。
陆则拿过茶杯,没叫宫女,先把茶杯放在一旁,又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出来。
「让尚衣局新制的衣裳,试试合不合身。」
燕陵秋垂眸看去,是一件单薄的春衫,整体呈淡青色,触感柔软顺滑。他看着陆则:「陛下什么时候准备的?」
陆则道:「先前琼林宴的时候看那些学子多穿青衣,当时就觉得适合你,便让尚衣局准备了一套,前些日子刚送来。」
燕陵秋抚摸着布料,一时无言。
陆则笑着说:「穿上朕看看?」
燕陵秋这才下了床榻,迎着陆则的目光,哪怕明知没什么,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眨了眨眼没说话,陆则也就支着下巴装作不懂。
两人僵持了片刻,还是燕陵秋先挪开了视线,装作不在意地摆弄着衣服,想着也无妨,里面又不是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