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想到了什么,又问:「所以, 你上次也是因为这样, 才躲了我好几天,不好意思见我?」
许青延沉默片刻, 僵硬的点了点头。
陆则笑得宽和, 拍了拍他的脑袋:「这种事情很正常, 证明你身体健康,不用不好意思。」
许青延嘴唇微动,想说不是的, 这不正常。
没有一个男人的……幻想对象……是另一个男人。
陆则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体贴的没有再问什么, 只是又看了他一眼,道:「穿的那么少, 赶紧进屋吧, 别等明天起来感冒了。」
许青延满脑空白, 被他推着往卧室走去。
屋内炉子还在燃着,比之外面要温暖不少。许青延手脚僵硬地进了屋子, 脑子混乱不堪,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 陆则便看着他道:「还在不好意思呢?」
许青延愣了愣, 随即僵硬地低下头。
陆则笑道:「看你这样子, 是还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人?才这么不好意思?」
许青延脸色倏地一变,随即嘴角扯了扯,声音有些慌:「陆、陆哥。」
他把头埋的更深:「你别开我玩笑了……」
陆则见状一顿,随即无奈笑笑:「好,不开你玩笑了。」
他又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我先回去了,记得早点休息。」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许青延一直僵硬的背才稍稍缓了一些,却仍旧背对着房门,不敢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衣服冰的有些刺骨,他这才慢吞吞地找了个衣架,把衣服挂在了炉子旁边,最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床上。
灯已经被熄灭,半空中一片黑暗。
许青延睁大眼睛,脑海里满是梦中两人纠缠相依的情景,缩在被窝里的手紧紧攥住了掌心,疼痛都不自觉。
一夜无眠。
另一边,陆则动作自如地回了卧室,777不由在脑海中问道:【宿主,你为什么不藉此机会挑明呢?】
陆则安然地上了床,道:【不急,还差最后一剂药。】
777若有所思。
……
许青延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具体表现为一些基础的数据都能算错。李会计看了有些不可思议,抬眸看着许青延:「小许啊,你最近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啊?」
「啊?」许青延愣愣抬眸。
「你看。」他点了点纸张:「这两个最基础的地方都能算错,可不是你平时的风格啊。」
他关心道:「你要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就请个假好好歇两天,休息休息。」
许青延怔愣了许久,才慢慢道:「抱歉。」
「我最近可能有些累,状态不太好,让您担心了。」
他起身,把那张数据拿了过来:「我没什么事,不用请假,就是……过了这今天就好了。」
他抿着唇勉强沖他笑了笑:「这份数据我再改改,抱歉李师傅,给您添麻烦了。」
李会计皱了皱眉,见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你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别勉强。」
许青延点头应好。
笔尖在纸上不住地滑动,许青延整个人好像都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强迫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像是个机器冷硬毫无机质;另一半则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与背德之中,良心与道德在撕扯他的灵魂,让他整个人如坠深渊,连呼吸都好像是在夹缝中求生。
艰难,浑噩。
他对陆则有超出朋友、兄弟之外的感情。
十几年学习的知识没有告诉过他这是什么,但图书馆和书店那些藏书中「同性恋」、「噁心」、「精神病」之类的用词已经将这种事归类为错误,归类为禁忌。
在别人看来,这是病态的,是违法的,是为世人所不容的。
许青延内心在深深的煎熬和自我唾弃之中,面上却是毫无端倪,机质毫无感情的处理着那些数据。许是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已经犯了错,不能再在工作上给陆则添麻烦,一上午的工作,许青延近乎是完美的完成。
临到中午吃饭,李会计看着那没有一丝一毫错误的数据,又看了眼许青延,有些欲言又止。
中午时间,食堂里已经涌了一大波人,陆则平常都会跟他一起吃饭,但今天许青延等了等,却没见他的身影。
他一时不知自己的心情如何。
想见陆则,又觉得不能见他。
好像多见他一眼,他心里那种骯脏的感情就要隐藏不住了一般。
近乎机械地把菜填入口中,食堂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许青延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话里话外都有「厂长」这两个字,许青延吃饭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一位女同志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今天厂长和南方那边一家服装厂老闆谈合作,你们知道不?」
「知道啊,这不挺常见嘛,咱们产品现在越来越火,厂子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之前不也有很多人想来合作吗?这又不稀奇。」一人不以为意。
「哎,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啊?」那人疑惑道。
「这次来的那位厂长,和咱们厂长一样,都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而且,最关键的,她还是个女同志!」
「什么?」那人不免惊讶:「女同志?」
「是,我刚见了!那女同志打扮的时髦又漂亮,关键是谈起生意来也是大大方方雷厉风行,年纪还跟咱们厂长差不多。你是没看见,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那才叫郎才女貌,正登对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