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覃宁,你别怕,船要沉没了,我来带你离开。”
贺安易出声安慰覃宁,他俯身将简易的氧气瓶塞进她怀里,将她连着被子抱起,此时船已经倾斜,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大步的往外走。
整艘船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抢救,底仓已经完全被水淹没,阿康脸色很难看,拿着对讲机不断指挥着人抢救重要的东西。
肖雪丽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踉踉跄跄的随着船上的人往甲板上跑,她看见覃宁被贺安易抱出来,她脚步停顿了下,随后又开始跟着往外跑,跑的慢一点的人,很快很海浪卷进深海里,有人能逃生,有人永远的沉入海底。
有人从外面接应,贺安易将覃宁放到轮椅上,交给来接应的心腹,转头交代两个医生照顾好覃宁,他将包裹着覃宁的被子拉下来,露出她被裹在被子里红扑扑的小脸,他低头看着她。
此时的贺安易,全身的衣服都被海水湿透,平日里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有些凌乱,水滴顺着垂在额头的发丝滴落下来。
“宁宁,等我,我很快回来。”
如果不是非他不可,贺安易绝对不会这个时候离开覃宁。
“贺总。”阿康匆匆赶来,急切的对贺安易开口:“贺总,下面的东西不见了。”
贺安易抓着被子的手指收紧,最终点点头,他非去不可了,贺安易将覃宁交给阿康,他看着阿康的目光深邃如幽冷的海底,声音咬的很重:“阿康,她比我的命还重要。”
“贺总放心,阿康死了,都会保护好覃宁小姐。”
得到阿康保证,贺安易抬脚就走,覃宁急忙叫住他:“贺安易,还有孟萌萌,她是不是在底舱做研究,你一定要救她。”
贺安易目光深深的看着覃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危急关头,她惦记的是另一个认识几天的女人,都没问过他是不是有危险?
很快,贺安易又安慰自己,孟萌萌救过覃宁一命,一定是因为救命之恩,才让覃宁惦记着孟萌萌。贺安易头脑风暴吃醋的同时,他将目光看向阿康。
刚才底舱的救援,都是阿康在安排。
阿康接收到贺安易的眼神,立即给了答复:“放心,宁小姐,刚才船出事,底舱的人都被转移到安全地方,孟萌萌应该在内。”
贺安易又停顿了下,对着覃宁又重复了一遍让她等他回来的话,才抬脚离开。
船倾斜的弧度越来越大,风雨里,船体正在被撕裂开成两半,救援也变得艰难。
阿康推着轮椅快速跑向过来接应他们的船,保镖打着伞给覃宁当着雨,一路护送着他们到了船边,训练有素的一行人,正在将船上的人转移到另一艘船上。
覃宁透过风雨看着矗立在风雨里更大的船,这不是梅向亦的船,也不是布鲁达的船,是宁愿的,覃宁脑海里出现那个带着面具的高大身影。
她被包裹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能让贺安易这个时候冒险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覃宁在等,等一个机会,她周围的人太多了。
整个救援活动,快速又井井有条,眼看着覃宁就要被推上两船之间的吊桥,一道闪电过后,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吊桥上挂着的灯闪了闪陷入黑暗中,整个吊桥也从中间断开,有人惨叫着掉下去,很快被海水淹没。
覃宁清晰的感觉到轮椅跟着吊桥坠落下去,闪电再次划过夜空,如同狰狞的凶兽撕开时空,直冲下面每一个渺小的生命。
当轮椅落海的瞬间,确定不会被人看见后,覃宁的腿用力的踢开被子,忍着身体的难受,将怀里的氧气瓶戴上,转身向沉入海里的船体游去。
太久没活动的腿脚胳膊,让覃宁吃足了苦头,也幸亏她只要有机会,就暗中活动胳膊和腿,现在尽管不容易,也能慢慢的游动。
最开始在海里,覃宁几次都因为胳膊腿不协调,差点被海里的小漩涡卷进去,偶尔的,她会看见有人双眼紧闭慢慢沉入深海里。
整个大海,像是一头醒来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肆意的吞噬落入其中的生命。
汹涌的海水里,一个矫健的身影游出海面,他带着黑色的面具,一只手拖着个昏过去的身影,一手努力向停在海面的船游过去。
暴风雨越来越汹涌,覃宁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其他船离开前,返回船上。
幸好,她很快就发现了贺安易,他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头顶上戴着的灯,照亮了他身体周围的海水,他似乎在找着什么。
浑浊的海水汹涌,船体的残骸在海水里激荡,成了一个个伤人的凶器。
很快,贺安易的身上就出现了伤痕,血在海水里散开,此时的海里变得危险异常。
贺安易不在寻找,开始往海面游去,再不走,就再也走不出这片海域了。
覃宁犹豫了下,就在她要跟着离开时,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张脸掠过她的右侧方,覃宁心头一突,她怎么会看见孟萌萌,阿康不是说她已经随着其他人一起安排去了别的船上吗?
往上游,是生,往下去救那个可能是孟萌萌的身影,就是死。
覃宁抬头,视线里只剩下昏暗浑浊的海水,贺安易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连带着他身上的光亮,覃宁抿了抿唇,她全身很冷,胳膊和腿更是像被冰封住了一样,如果在海里继续待下去,她自己都会成为海里的尸体。
朦胧的光,穿透过海面落下来,覃宁几乎是没有犹豫,转身向右侧方游去,她尽量避开大的物体,快速的寻找着刚才看见的那张脸的主人。
覃宁希望不是孟萌萌,但很快,她就看见了对方,也看见了孟萌萌身上的绳子,有人将孟萌萌捆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此时的孟萌萌双眼紧闭,头发在海水里飞舞,脸色苍白的没一点血色,整个人像失去生命的玻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