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玻璃,从他们身侧装饰柜上的空缺可以看出,那原本是装饰柜上的某个玻璃装饰品。
宋如琢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一眼面前怒气沖沖的男人,正在开口劝说:「思睿,你应该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控制情绪?我他妈不像你那么无所谓也是我的错了?」李思睿的眼里似乎还冒着火,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宋如琢用极其愤怒的语气怒斥着。
宋如琢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一边的扫帚和簸箕开始清扫地上的玻璃碎渣。
「所以就这么着了是吧?咱俩就分了对吧?!」李思睿继续大声叫喊着。
宋如琢把所有的玻璃渣归拢到了一起,扫进了簸箕里,低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操!」李思睿像是又被这一句话点燃的炮竹,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他抬起手又把装饰柜上另一个瓷器砸在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然后,便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向了玄关,摔门而出,把那黄铜门砸的嗡嗡作响。
趴在窗户上的丁洋目睹了这场戏,第一个念头是:「吵架就吵架,砸什么东西啊。」
勤俭持家连买一颗土豆都要货比三家的丁洋为这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装饰品感到惋惜。
继而,他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试图在李思睿在场的情况下说出丁生煎是自己的猫的事情,这暴脾气,谁知道当时会发生什么。
正这么后怕着,丁洋看到生煎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回,它正踏着优雅的猫步,避开地上的碎片,慢慢地向着宋如琢走去。
宋如琢原先还瞧着地上的碎片发呆,看到生煎朝自己走来,立刻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小心地上的东西扎脚。」他抚摸着生煎的后背,温柔地说道。
「喵——」生煎叫了一声。
「吓到你了么?已经没事了。」丁洋看到宋如琢把脸贴在了生煎毛茸茸的脑袋上,磨蹭了两下,然后看着生煎发起了呆。
丁洋了解生煎,它是一直内心强大的小猫咪。这只猫经历过的弄堂里野猫的帮派厮杀比刚才这场争吵要血腥不知多少倍,它现在凑过去,完全只是为了看热闹。
生煎被吓到,是不可能的。
反倒是宋如琢……
此时,丁洋看到宋如琢抱着生煎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一边撸着生煎,一边垂着眼睛愣愣地看向地上的狼藉。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此刻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他只是默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副模样,怪可怜的,他应该是在伤心难过吧。」丁洋心想。
丁洋刚才目睹了一场非常激烈的分手,李思睿摔门走了,留下宋如琢一个人,他一定不好受。
宋如琢摸了一会儿生煎后背的毛,又把生煎翻了过来,把脸埋到了生煎柔软白乎乎的肚皮上蹭了又蹭,脸上却没有许多笑意。
丁洋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上次自己把头埋进生煎柔软的肚皮,是因为得知自己的初恋女友要结婚了。
「看来他真的很难过……」
丁洋此刻感同身受,甚至有些心疼眼前的宋如琢。
丁洋看现在这个情况,宋如琢应该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松开手上这只猫了,而且让一个刚失恋的人,又失去自己的猫,怕不是要了人家的命了,丁洋于心不忍。
他嘆了一口气,轻轻把已经被生煎推开一半的窗户合上了,又找来一块砖给挡上。
「你好好陪陪他吧。」丁洋自言自语地说着,离开了永福里10号的窗前。
之后的几天,他还是时不时会去永福里10号门口转转,倒不是想让生煎早点逃出来,反倒是想如果看到生煎跑出来的话,再给他从窗户口扔回去。毕竟伤筋动骨都要100天,失恋好歹要给人家的两三个星期缓一缓吧。
一天,丁洋下班回来又刻意绕到了10号门口,想确认一下生煎是不是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却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小型面包车,上面已经摆了几个打包好的纸箱。他正好看到李思睿正拖着两个大尺寸行李箱从门里出来,后面跟着手里抱着生煎的宋如琢。宋如琢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李思睿感觉还是气哄哄的,进出与宋如琢擦肩而过的时候,看也不多看他一眼,眉头皱得很紧。
直到最后一箱东西搬上了车,李思睿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副驾驶,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整个过程中,丁洋没有看到两人说过一句话。
丁洋想起之前亲眼目的二人争吵的画面,心想:「大概就是还想挽留的时候才会有精力回去争吵。真正下了决心分开了,大多都是如此安静无声无言以对的。」
丁洋正要抬脚离开,突然一个橘黄色的巨大物体窜到了他的脚边,把他吓了一跳。
他定睛一看,就看到丁生煎正在用脑袋蹭着自己的裤腿,发出喵喵的叫声。丁洋抬头再看向宋如琢,只见他那张方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在则好像因为生煎突然挣脱自己的怀抱逃走了而露出了惊讶慌张的神情。
宋如琢顺着生煎的行动轨迹看了过来,并且应该是认出了丁洋,表情由惊讶转为了温和的微笑,朝他善意地点了点头。
丁洋没想到自己的暗中观察会被生煎这个小畜生出卖了,尴尬地把正在自己腿上的蹭的生煎抱了起来,走到了宋如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