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而林凡救折梦白用的法子虽不是以命换命，但也差不多，不如说比之更甚，相当于耗一个人的命，延另一个人的命。
这种消耗是极可怕的，只要死老天再拖上几分钟，林凡就会死。
这法子是这个世界里凭空出现的东西。
小说里没有，作者的设定里也没有，这个世界原本也是没有这法子的，有人在这一世创造了它。
在死老天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本来死老天还在隔岸观火，等折梦白死，他知道折梦白的肉体快扛不住了，折梦白这次死便是真的死了，结果他还没等来折梦白的死讯，就感知到了林凡的生命迹象在变弱。
他的力量因为不停地重启世界早已被削弱了大半，他被迫只能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甚至没有多余的力量去维持这个世界的真实感，就连这个世界的基本运转都被他交给了世界意识去维持，如果林凡死了，他就又得重启世界，他残存的力量已不足以再重启一次这个小世界了，所以他迫不得已出手救下了濒死的林凡，怕林凡再做傻事，又帮折梦白重新塑造了身体。
这让他变得更加虚弱，于是给了藏在他灵魂深处的那个傢伙可趁之机，那傢伙占据了他使用的身体，他被迫陷入了无知无觉的状态。
而这一次那傢伙不是短暂的出现一下，之前这种状况也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那傢伙为了见折梦白一面，另一次是那傢伙创造出以命延命的法子，并将其融进了这个世界的设定里，不过那两次的出现时间加起来甚至都不到两小时。
原本他是在去墨菲藏身之地的路上，前一秒他还在计划着等墨菲死了，他怎么和折明路合谋弄死折梦白。
他心想，虽然林凡心里大抵还有折梦白，但折梦白都那么对林凡了，林凡应该不会再为折梦白殉葬了。
他不停重启世界就是因为林凡死了。
折梦白死了121次。
林凡陪他死了121次。
现实没有如死老天所愿，他在下一秒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另一个人替代了他，把折梦白带到了这里。
以前那傢伙只能短暂地从他手里偷一点时间，但这一次他竟然抗衡不了那傢伙。
那傢伙不是别人，正是「林凡」。
他不是折梦白口中的林凡，是无数次循环里于世界重启之际回归他灵魂本源的那无数缕林凡的意识，主角的意识本就是从他的灵魂里分出去的一缕，世界覆灭时便会回归。
只不过这其中缺了一缕，上一次循环结束之时，那一缕意识被卷进了这次循环里。
一百多缕的意识在他的灵魂里扭在一起，渐渐和他的意识相抗衡，最终「林凡」赢了，就在他沉浸在再无法翻身的绝望里时，「林凡」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虚弱了，而且渐渐的越来越弱，他得以夺回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眼前的折梦白完全不像个处在弱势地位的人，对李默燃咄咄相逼，李默燃竟没心回他，余光瞥了眼窗外，雪化了大半，花也迅速地凋零了，如今只留几支还算完好。
竟然只是为这个？李默燃想不通。
李默燃放下种种心绪，「林凡」的荒诞举动让他不得不重新衡量林凡的痴情，毕竟他们都是林凡，差不了太多，所以他方才才没有掐死折梦白。
可接下来呢？
计划被完全打乱了，他需要时间去细细思量一番，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总不能到最后他在他手中的几个玩具身上栽了跟头。
他无视折梦白的挑衅，转身离开，身影消失，门被重重带上，折梦白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走过去把摄像头关掉，把里面的储存卡取出来掰碎，然后他又去把窗帘拉上，当光线被遮挡住的一瞬，他的双腿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一下站不住了。
他倚靠着落地窗，滑坐到了地上，身子蜷成一团，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全身发抖。
他满嘴满是血，一张口，血就顺着嘴角往下流。
「林凡，我都服软了，你怎么还不来……」他嘴唇颤抖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后来的几天，折梦白乖得很，不作不闹不反抗，也不再试图逃跑。
李默燃再没有出现过，他知道李默燃已经放弃了杀他的打算，但只是不杀，他没觉得李默燃有那么好心会让他过得舒服，估计各种酷刑都得来一套，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除了没人再给他准备食物以外，好似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冰箱里有各种速食、菜和水果，没让他饿死。
他就这样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五天，晚上甚至不敢睡，缩进被子里蜷缩着身体，偶尔扛不住了才会不自觉地眯一会儿，但一点声响就会让他惊醒。
他有时真想扯着嗓子喊一句「你他妈有种杀了我」，然后和李默燃大干一架，输就输呗，反正他对上死老天就没赢过，大不了就是一死，他还痛快了呢。
可喉咙上裂开的那一道裂缝让他说不出那么嚣张的话，他像失了声一样，喉咙总是发紧，发不出声音，从那天开始，他就再没开过口。
长期的神经紧绷亢奋，令他的精神像勉强粘好的破碎玻璃一样，下一秒好像就会碎掉，又好像能再坚持一会儿。
在精神反覆濒临崩溃的时候，只有在心里一遍遍骂林凡，他才从边缘线上被拉扯回来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