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细细的又说了一会儿话。
晚上,贺闻奇和刘平睡一间屋,床不大,两个大男人实在不好挤,最后还是打了地铺。
贺闻奇枕在地上翻来覆去。
母亲这几个月一直在医院做康复治疗,昨晚他接到医院电话,说是母亲突然情绪波动很大,通知他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贺妍秋从未提及。家里也没有那个人的任何东西,照片、物件,什么都没有。
小时候他问起过,贺妍秋总是闭口不说。再问,贺妍秋就会生气。问得急了,贺妍秋会突然变得情绪狂躁,甚至还出现呕吐症状。
贺闻奇害怕,从此不敢再提。
后来还是在刘平口中得知了那个人和母亲的一点过往。但刘平说的也不多,只说他骗了他母亲,后来又在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就丢下他们失踪了,给他母亲造成很大的伤害。
贺闻奇翻了个身。
怕那个人还在医院附近,同时也担心贺妍秋情绪,贺闻奇留在医院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刘平找了这个屋子,接她过来安顿,贺闻奇这才得空回家一趟。
等到回家把手机充好电,一开机全是韩季的信息和未接电话,这才想起来跟韩季约了饭的事情。
到底是自己失约在先,韩季生气也是有道理的。不过他说担心了一整天,未免小题大做了些,哪有这么夸张。
贺闻奇枕着一脑子细碎的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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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一上班,韩季照常来得很早,他习惯早起,提前做好一天的规划。
司机刚把他送到办公大楼门口下车,就见到辆眼熟的车也在不远处停靠了。
贺闻奇从车上下来跟人挥手告别,那人摇下半截车窗,递出一张卡。
贺闻奇接过,低下头靠在窗边跟人又说了几句话。直到车子走远了,才回过头。
韩季铁青了一张脸转身进了大门。
「等一下!」贺闻奇疾奔沖向即将关闭的电梯,里面的人没动。
好在他把手里的行李包甩到感应门前挡了一下,电梯门开了。
他气喘吁吁的走进去,里面只有韩季一个人挺胸站着,鼻孔示人的傲然仰着头,并不看他。
「韩总,早。」在公司有公司的规矩,贺闻奇跟他招呼。
「是有点早,今天上班来得这么早,原来是有专人专送啊。」韩季斜了一眼他手里的包:「重要的人就是他吗?」
贺闻奇没答。
昨天他给贺闻奇发信息,问他有没有空,是不是可以把失约的饭局给补上。贺闻奇回他「没空,在陪重要的人」。
「你很缺钱吗?」
贺闻奇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怎么,韩总有散财的打算?」
韩季转头盯着他。
贺闻奇今天穿的是件深棕大格纹的短款夹克大衣,下身是牛仔裤和高帮鞋。他身形高挑,配上优越的五官,很抓人眼。
只不过……韩季瞟了一眼大衣里面的黑色高领薄衫……
领子拉到了喉结的位置,这么严实,是想遮住什么痕迹吗?
韩季磨了磨牙:「没记错的话,你价码很高,还有什么『胸肌腹肌大长腿的门槛』,你看我这样符合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季兀自继续:「我只比你大一岁,很年轻,有健身习惯,要体力……还是要耐力……我都可以。怎么样,可以开价吗?」
当时在夜色后台休息室门外听到贺闻奇和张卫的对话,韩季惊疑不已。多年不见,他不相信贺闻奇会变成这样,他当真会跟人开价么。
前晚他见贺闻奇跟人上车走了,还在猜俩人或是恋人关系,直到刚刚看见车里男人递给他的卡,他接得……那么自然。
突然失约没有一点解释,明明没在家却对他撒谎,如果是正当关系有什么不能说?今天甚至还带着行李包就来了公司,他这是跟人过了两天两夜的周末。
一切都对上了。
「韩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对方出言不逊,贺闻奇直呼其名。
「知道,」韩季看着贺闻奇微微泛青的下眼睑,凑近,「我在跟你谈『交易』。」
贺闻奇紧抿着唇,眼里动了怒,深吸一口气,却又沉了下去。
他选择转头不理,仰头盯着led屏上跳动的楼层数字。
韩季却一点不让步,嘴唇贴到了他耳根,咄咄逼人:「我可以先付钱。你先试试,我技术很好的。要是你不满意,我再付双倍价钱赔你。」
「韩季!如果是因为失约的事,我再次道歉,说这样的话来羞辱我,很痛快吗?」
「你跟别人能『交易』,跟我就成羞辱了?我比他差吗?还是你看不上?你不是还喜欢过我…… 」
啪——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响。
电梯门很合时宜的刚好打开了,真棒。
门外经过的同事恰巧完整的看到了这一幕。
除了还有一丝巴掌的余韵声,万籁俱寂。
贺闻奇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抬起手掌晃了晃,再对着掌心吹了一口气,好似他刚刚是在帮总裁打掉一只正在吸血的蚊子。
韩季收起了神色,又恢复了那副在公司一成不变的冷脸。
两人面色上波澜不惊,一前一后的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