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等着,想听听这个叫锦瑟还能说出什么不恭之词,自己好利用这个机会,为难一下苏红,让自己占据上风。不料,只此一句,女人便不再开口,这让韩毅心有不甘,却无话可说。对面,苏红轻轻抬眼,好像在提醒自己,该继续了。韩毅无法,只能是轻咳一声,移开目光,正色说道:“杜贤侄,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帮尊夫人和令公子好好收拾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后天一早,本官就安排你们回乡。”
“多谢韩大人,此等大恩,学生万分感激,请受学生一拜。”
对着韩毅,苏红深深一揖。低头的那一刹那,她长松一口气,终于尘埃落定,锦瑟和叶儿安全了。
“既然大人没事,学生告辞。”苏红再次试探了句。对方好似不耐烦,低着头,向自己挥了挥手。苏红又一次欠身行礼,完了以后,便拉着锦瑟快步离开了大厅。
“大姐,韩大人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可以离开京城……”
刚走出客厅,锦瑟就拉着苏红,迫不及待地求证。她握住她的手,明亮的眼睛写满了期待,仿佛证实了猜测,就会一蹦三尺高。直到苏红以指覆唇,警告地看着自己,锦瑟似乎才意识到鲁莽,慌忙捂着嘴巴,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这才放了心。回身低声求证苏红:“到底是不是啊?”
苏红点点头:“基本上定下来了,韩大人会安排。”
“真的?那我们……”锦瑟兴奋异常,还要在说些什么,却被苏红猛地握住了手,紧紧的—
“回去再说。”
锦瑟先是一愣,看见苏红警告的目光,恍然。轻轻点头,二人便手牵着手,快步往前走去……
客厅里,韩毅紧锁眉头,来回踱步,有些不安,有些不甘。在自己身边,有一个时刻威胁自己的陈堂非已经够了,现在又来了完颜宇和翟天定。尤其是翟天定。因为翟灏对自己的压制,韩毅对翟灏父子恨之入骨,不仅是翟灏,还有翟天定,韩毅是欲除之而后快。
本来想借着当今皇上的名头,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不曾想,几次三番让他逃脱,居然还和完颜宇联合起来。再加上那个假冒杜明的女人,三个人对自己轮番轰炸,连蒙带吓,逼得自己不得不听从他们,配合他们。只是仔细想想,完颜宇说得有理,那陈堂非再怎么说也是异族人,哪怕自己忠心耿耿,都未必会真的信任自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完颜宇既然知道齐国异动,必然会采取措施,他身边还有一个翟天定。要知道,在大魏,不仅是朝廷中人,就连军队上的人,十有八九也和翟灏父子千丝万缕;更何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翟天定就在军队活动,只要他一声令下,别说是打击敌国,就算是谋朝篡位,恐怕也是有人响应的。
若是如此,陈堂非的计划必然泡汤,保住大魏,自己自然是一代忠臣,可以和当初的翟灏相提并论。可问题是,完颜宇手里有自己里通敌国的证据,事成以后,会不会过河拆桥……最关键是,他手里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是真是假?韩毅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陈将军身亡以后,自己作为边境巡视,特意去查探过情况,两人来往的书信已然销毁,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证据,莫不是空城计?
想到此,韩毅忍不住怀疑,微微拧眉,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求证此事。
“老爷,老爷……”
“干什么?”正思量着问题的关键,突然被人打扰,韩毅很是不耐烦,睨着妻子,撇了撇嘴。
“老爷,你你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真的要让杜夫人和小公子离开?”看得出丈夫心情不好,韩夫人问话之时,自然是万分小心。
提起这个,韩毅自然是郁闷不已,轻轻地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惟命是从啊。”
“老爷,你……”韩夫人好奇,老爷今天是怎么了,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琢磨不透,不知他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看着妻子疑惑的目光,韩毅似乎也懒得解释,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朝廷上的事,你是妇道人家,就别管了,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杜夫人马上就要离开韩府了,我们是主人,要尽地主之谊。这样吧,你准备一些吃的喝的,让他们在路上用,明白了吗?”
“是,老爷放心,妾身明白,妾身会安排好的。”韩夫人微微欠身,如此说道。话音刚落,抬起头却看见对方挥了挥手,好像在说,快走吧,快走吧。此等的不耐烦让韩夫人越发看不透了。她记得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丈夫还在再三嘱咐,一定要想办法留住杜夫人和那个孩子,怎么才半天时间就改变主意,要安排他们离开,而且看神情,似乎非常急切?
刚才在丈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那卢先生来去匆匆,丈夫却好像并不知情?
一系列问题萦绕脑海,让韩夫人迫不及待想问个清楚。可现在丈夫只是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像是不耐烦,韩夫人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有气,恐怕说的太多惹他心烦,惹他发火,不得不克制着好奇心,向他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具体情况,还是等着他冷静下来以后再说吧。
妻子走了,对于韩毅来说,可谓世界终于清静了。找了个椅子,慢慢地坐下,继续考虑着刚才的问题,完颜宇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确切的说,是卢先生和他说了些什么。
一直以来,卢先生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一方面,对方思维敏捷、见识深远,到了关键时刻,总能帮助自己力挽狂澜;另一方面,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些年,他也确实是对自己忠心耿耿。可万万没想到,此人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自己,投靠了完颜宇,并且将自己的秘密事无巨细,告诉了对方,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